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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霸蜀txt下载     霸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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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943章 息事宁人(加更到,求月票!)

    邓艾三人下了战场,踏上了麋岛,不禁被眼前的阵势惊住了。

    这哪里是一座荒岛,这分明是一艘不沉的巨型战舰。

    麋岛上,每隔五十步就有一座大型弩台。弩台上有石砌的屋顶,掩映在草木之中,看不清真面目。可是这三人都是见惯了大阵仗的,仅从弩台的大小规制就可以猜出,那里面装备的肯定是威力最大的十石、二十石守城弩,用的箭都是长矛般的巨箭,射程至少在五百步以上。

    这样的守城弩,理论上说,除了都城之外,装备在任何地方都算逾制,告你一个造反绰绰有余。可是眼见之处,这样的守城弩台随处可见,可想而知,麋岛上的人眼里根本没有朝廷了。

    “你们不怕有人告发?”周胤开了个玩笑。

    “你有没有兴趣去试一试?”来迎接的冯进做出一副狰狞面貌,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试试看能不能有走出这个岛?”

    “我靠!”周胤耸了耸肩,笑道:“你吓我啊。”

    “我不是吓你。”冯进也笑了,耸耸肩道:“其实我是真希望你去告发,然后就好名正言顺的把你沉到海里。这样一来,就省得又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了。”

    “什么意思?我和你有什么好竞争的?”

    “你不知道?”冯进做出一副后悔的样子:“很快又有四艘巨舰将要送到麋岛,水师的规模要扩大一倍。车骑将军的意思,大概是要再选一个水师都督。”他瞟了周胤一眼:“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让你们撤到麋岛上来了吧?”

    周胤倒吸一口凉气,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当然。”

    “不不不。”周胤连连摇手:“我虽然很想做,可是我知道,士载兄比我更适合统帅大军。我能有一艘巨舰,指挥一两千人就足了。”

    “士载兄另有重任。”冯进拉着他们向岛上走去:“所以只好请你委屈一下了。具体的任务,待会儿自然有人会向你传达,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周胤和邓艾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禁充满了期待。他们跟着冯进登上山坡,来到山顶的小院。迎面就看到了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周胤不认识。丁奉却一眼认了出来,不禁失声道:“太初先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夏侯玄咧了咧嘴:“夷州打完了,准备到辽东试试手段。诸位。来认识一下吧。这位是讨逆将军之子孙绍孙奉先。征夷州时,他身先士卒,功勋卓著。有讨逆将军遗风。这位是他的义兄孙韶孙公礼。孙公礼对你们意见很大啊,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徐州,就这么被你们扔掉了。”

    周胤等人忍俊不住,哈哈大笑。周胤道:“夏侯太初,你不要诬蔑我们,谁的责任,谁心里有数。”

    “行了,算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背负了战败之名。”夏侯玄大笑:“所以,我决定给你们一些补偿。周仲英,你任横海将军,兼领水师副督,半年之内,将拨给你四艘巨舰,组建万人水师的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邓士载,你打了败仗,这长沙尉是做不成了,到辽东去戴罪立功吧。在辽东屯田练兵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三年时间,两万步骑,有没有问题?”

    邓艾拱手道:“只要前期的钱粮不成问题,那就没有问题。”

    “钱粮的事,只管向麋家叔侄伸手,他们是车骑将军给我们安排的辎重官。”夏侯玄很随意的挥挥手:“说实话,我们现在可能缺不少东西,唯独不缺钱粮。他们叔侄的差事大概是最好做的。”

    众人大笑,坐在一旁的麋芳也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丁承渊,你有训练武卒的经验,所以你的任务就是从各军之中抽调精锐,重建一支精锐部曲,你就是这支部曲的部曲将,有没有问题?”

    丁奉大喜,大声答应。

    “行了,诸位远来辛苦,休息两日,就开始做事吧。”夏侯玄长身而起,朗声道:“诸位,将军对你们期望甚殷,切莫让他失望。须知现在眼红我等的人可不少,若是不做出点成绩来,将来面子上不好看。”

    众人轰然应喏。

    ……

    诸葛亮勃然大怒,血涌上了头,原本苍白的脸色红得吓人,连眼睛都红得要滴血。

    “魏霸这是要造反么?”诸葛亮嘶声道:“交通敌国,内外勾结,将彭城拱手相送,多年的战果毁于一旦,那么多的将士白白牺牲,数不清的钱粮付之东流。他这是拿军国大事当儿戏么?”

    蒋琬等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诸葛亮会生气,可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诸葛亮大发雷霆,谁也不敢吭声。看到他们这副模样,诸葛亮更生气,两手气得发抖,嘴唇也有些颤抖起来。

    他扫视一周,目光落在顾谭的脸上:“子默,你拟一份奏疏,我要弹劾魏霸。”

    顾谭站了起来,拱手施礼:“敢问丞相欲弹劾魏霸何罪?”

    “何罪?”诸葛亮沉下了脸。顾谭这话问得可有些不对劲,他这是想为魏霸说话吗?“子默不知?”

    “谭不知。”顾谭直起了腰,迎着诸葛亮喷着怒火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道:“车骑将军在湘关丁忧,东线战事已经不归他负责。邓艾等人丢了彭城,就算有罪,也应该由镇东将军负责,为何反要弹劾车骑将军?谭愚钝,请丞相指点。”

    杨仪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声斥道:“听你的意思,似乎邓艾等人有没有罪都有待商榷了?”

    “是的。”顾谭也提高了声音,他对诸葛亮表示礼敬,却没有把杨仪放在眼里。他昂头挺胸,目光炯炯,刚才的那一份恭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胜败乃兵家常事,世上哪有常胜将军?面对魏军大军压境,我军没有骑兵,心生惧意,举止失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就算他们有怯战的事实,那镇东将军救援不及的责任也比他们更重要,降罪于他们,岂不是也要降罪于镇东将军?”

    顾谭转过身,放缓了语气:“丞相,江淮之间,本就是舟马交换之地,魏军不能过大江,我军不能越淮泗,乃是常态。彭城孤悬,救援不便,就连车骑将军当初也因为救援彭城而受挫,何况是镇东将军初来乍到?如今失了彭城,退守广陵,虽说因祸得福,却也军心动摇,此刻再降罪谴责,又有何益?丞相,难道我军此刻还有夺回彭城的实力吗?”

    诸葛亮眯起了眼睛,盯着顾谭。顾谭面不改色,挺立当场。诸葛亮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丞相府里从来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敢和他对峙。不过,他虽然生气,却也听出了顾谭的意思。

    你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和魏霸有关吗,就因为邓艾等人是魏霸的旧部?恐怕无法服众。现在负责东线战场的是马忠,马忠有救援不及的事实,一旦魏霸不服,反咬一口,马忠也逃不了干系。

    这是从政治得失上来看,从战事本身来看,同样不宜把事情闹大。

    江淮一带,向来就是南北争锋的战场,魏国有骑兵优势,利于长途奔袭,机动性非以步卒为主的汉军所能及。有大江为堑,不擅舟辑的魏军同样无能为力,只好望江兴叹。这是近三十年来的战事证明的结果。周胤、丁奉突入彭城,这才打破了这个常规,可是随后的彭城之战证明,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储备的情况下,这可能未必是一个好事。特别是在骑兵受损严重的情况下,继续坚守彭城,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与其如此,不如就此放弃彭城。

    现在,邓艾他们弃城而走,恐怕就是知道长期坚守的不易,主动弃城,顺便给马忠出个难题。马忠如果想重新夺回彭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算攻下来了,也未必守得住。既然如此,不如承认现状,让马忠坚守广陵,反而来得更实际一点。非要斗气,也许正中魏霸下怀。

    就眼前的形势而言,东线的情况其实是常态,之前占据彭城反而是意外。认识到这一点,与其弹劾魏霸,把这件事扩大化,不如将计就计,把注意力放到西线来。先将魏霸搁在一边冷处理,等解决了李严之后,魏霸独木难支,想怎么处理他都可以。

    只要不意气用事,就必须承认顾谭的建议是最好的。比起和魏霸纠缠不清,这么处理更有弹性,更能掌握主动权。事实上,你不弹劾,大家也能清楚这是魏霸搞的鬼,弹劾他却未必能有确凿的证据,一旦魏霸不服,说你是诬陷,反而被动。

    说到底,还是实力问题。魏霸实力不足以掀翻丞相府,所以只能玩些小手段。丞相府虽然拥有天然的道义优势,却因为实力不足,也不足以一举覆灭魏霸,所以必须忍耐一时。等制服了李严,夺回他手中的兵权,拥有了更多的实力,情况自然有所改观。

    诸葛亮沉默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子默言之有理。只是这件事影响太坏,若不对魏霸加以申诫,怕是难以服众。”

    顾谭躬身一拜:“谭试作一书,再请丞相过目,如何?”

    “如此甚好。”诸葛亮意味深长的瞥了顾谭一眼:“有劳子默。”

    。

    。(未完待续。。)

第944章 夫复何求

    议事完毕,众人散去,杨仪没有走,他跟着诸葛亮进了内室。诸葛亮知道他跟了进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座席,示意杨仪自己入座。

    杨仪看了看那张边都被磨毛的坐席,勉为其难的坐下了。随着魏霸献了一套新式桌椅给天子之后,这种坐起来更舒服的坐具已经在成都开始流行起来,不少人家都置办了一套,杨仪家也有。坐惯了新式桌椅的人,再让他跪坐,膝盖和小腿就有些受不了。

    权贵之家,大概只有诸葛亮还坚守着这种坐姿不肯妥协。

    “桌椅我也有一套,不过,坐在上面很容易懒散,所以就弃而不用了。”诸葛亮仿佛看破了杨仪的心思,淡淡的说道:“正襟危坐,方能慎独。”

    杨仪尴尬的应了一声,连忙端正了态度。

    “丞相,顾谭所言,固然是对的,行大事不拘小节也是应该的,可是如果就此不论,那舆论会不会认为有纵容之意?如果有人效仿,又待如何?若魏霸因此得寸进尺……”

    杨仪拉长了声音,没有再说下去,眼睛盯着诸葛亮。诸葛亮耷拉着眼皮,一声不吭。他不知道提拔杨仪做副丞相是不是一个失策。没错,杨仪精于会计,处理丞相府繁杂的政务时,他是一个好帮手,再复杂的账目都难不住他,可是这人在权谋上太低能了,不仅和马谡、魏霸无法相提并论,就是和顾谭也有些相当大的差距。

    魏霸得寸进尺?那再好不过了。诸葛亮不担心魏霸得寸进尺。却担心魏霸步步为营。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不论是斩杀王平,还是弃守彭城,魏霸都没有露出能被抓住的破绽,也就是顾谭所说的,他没让人坐实的证据。他是在试探,不断的以强硬的态度反击,但是他很谨慎,一直没有露出破绽。让人抓住把柄。

    杨仪连这个都没看出来。又怎么懂这里面的微妙关系。

    见诸葛亮沉默不语,杨仪以为诸葛亮也在为难,又接着说道:“我听说,顾谭的弟弟顾承已经投入魏霸幕府。顾谭的母舅孙绍刚刚随夏侯玄征夷州归来。魏霸为他请功封为杂号将军有越级之嫌。明显有拉拢之意,顾谭会不会投桃报李,私相曲护?”

    “威公。顾谭就算有私心,也不能说明他的建议有错。就目前而言,我们的确不应该在东线的问题上纠缠。”诸葛亮打断了杨仪的唠叨,很强硬的扭转了话题:“如果要在关中发动战事,成都还能不能抽调出一些钱粮?”

    杨仪心中不悦,却不敢违逆,连忙说道:“丞相,需要多少?益州这些年还算顺利,仓库里还有些备荒的存粮,若是东线没有大的战事,倒是可以调出来救救急。”

    “备荒存粮啊。”诸葛亮有些犹豫了。俗话说得好,家有余粮,心里不慌,谁也不能保证每年都风调雨顺,荒年灾年的事情经常发生,作为主管民事的丞相府,存有一定数量的粮食以备荒年时予以救济,这是很正常的情况。通常来说,这些粮食是不能挪用的,否则一旦遇到天灾**就会措手不及。

    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打仗,可是魏霸用的是荆州、交州自产的粮食,诸葛亮在关中时,主要依靠的也是关中自产的粮食,然后再从魏霸那里调拨一部分——那笔巨额欠款就是这么来的,很少运用益州的储备,所以益州这些年存了一些粮食,正常供应没有问题。

    可是要出动大军征战,那就有问题了。

    现在,东线战场实际上已经归丞相府指挥,魏霸不肯上交赋税钱粮,东线战场的大军供应要由丞相府来解决。不发生大战,日常供应有限,丞相府还能支持得住,如果开战,难免有些吃紧。出于这个考虑,诸葛亮接受顾谭的建议,稳定东线战场,以守为主,不主动生事,把注意力转移到西线来。

    可是要想在西线有所动作,同样需要大量的粮食做为后盾。李严已经明言,关中储备有限,不足以发动大战,如果朝廷要求关中出兵,那就先解决粮食的问题。这当然是李严的借口,可是诸葛亮却没办法,因为李严坚持那些亏空就是他当年主政关中时候欠下的。

    诸葛亮主政关中的时候,因为几次大战,消耗的确不小,不仅欠了魏霸一大笔钱,还向关中、汉中的豪强们赊借了不少。当诸葛亮在关中主政的时候,他只是用这些人每年应交的赋税去逐步抵消,而且只是少收一些,不是完全不收,没人敢主动向他要。现在李严主政关中,却说要主动还债,所以把每年的收成都用得差不多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还了债,只有鬼知道,也许李严真的还了一部分,也许根本没还,只是和那些豪强统一口径,拿这个来说事罢了。

    不管怎么说,诸葛亮自己理亏,说话底气就不足。他要想发动大战,逼李严上战场,多少就要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题。

    现在,他可以运用的粮食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汉中的储粮,一部分是益州的储粮。汉中是关中的备用粮仓,存有一部分粮食,可是数量有限,益州的粮食则需要备荒,同样也不能轻动。

    做事需要钱粮,特别是粮食。钱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去赚,只要找到一条财源,就可以实现快速增长,粮食生产却受到田地、人口的限制,不可能无限制的增长。

    魏霸之所以有底气,就是因为他在交州,特别是日南、九真那样通常意义上的蛮荒之地发现了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又引进了高产水稻,诸葛亮没有这样的便利条件,他只能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想方设法的周转,也就是俗称的拆东墙,补西墙。

    捉襟见肘,就是诸葛亮此刻的真实写照。

    运用备荒存粮是一件大事。一旦出了事,就算诸葛亮有相父这个帽子也未必扛得住。他没有敢立刻下决定,只是让杨仪把相关账目整理出来,他要再细细斟酌一番。杨仪手脚很麻利,时间不长,就将相关的账目整理好,送到了诸葛亮的案头。

    深夜,诸葛亮翻看着账本,长时间的踱着步,冥思苦想,犹豫不决。

    黄月英端着参汤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诸葛亮,又看了一眼案上的账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夫君,你又何苦如此?”

    诸葛亮接过参汤呷了一口,侧过头,看着黄月英担心的眼神,不解其意。

    “你没有觉得,现在是你一个人在和整个天下做对吗?”黄月英走到诸葛亮身边,拈去他肩头的一根白发,轻声说道:“以前你还有荆襄系的帮助,现在连荆襄系都倒向魏霸了。夫君,连你的姊夫都不愿意站出来帮你啦,你已经众叛亲离,还准备坚持到什么时候?”

    诸葛亮手一抖,参汤泼在了胸前。他低着头,看着胸襟上那片湿痕,忽然觉得有些像泪痕,又像是胸口被人扎了一刀,渗出的血痕。夫人一直是他最坚定的伙伴,现在连夫人都在劝他放弃,让他的心里一下子有些空落落的。

    夫人说得没错,他现在几乎是众叛亲离了。在向朗高调返乡之后,荆襄系除了少数几个人,大部分都明着暗着和魏霸拉关系,就连与他有姻亲的蒯家、庞家都不例外,庞家因为和习家的关系倒向魏家,还能勉强有个说辞,可是他的二姊夫蒯祺是死在孟达手上的,现在为了利益,蒯家也暂时放下了和孟达的恩怨,与魏家眉来眼去,希望从中分一杯羹。

    “夫人,我真的做错了?”诸葛亮呐呐的问道:“要不然怎么会众叛亲离,如此无助?”

    黄月英话到嘴边,可是一看到诸葛亮那失落的眼神,又不忍心说下去了。她犹豫了一会,轻声说道:“不是你错了,是天下人好利多于好义。正如夫子所言,好色者众,而好德者寡。你不好色,所以娶了我,你坚持义,所以要与好利的天下人为敌。不是你错,而是天下人错。”

    “那么,我是该坚持我的对,与天下人为敌呢,还是顺应形势,与天下人一起为非呢?”

    黄月英哑口无言。她不知道怎么回应诸葛亮这句话。这种问题,大概就是孔子再世也回答不出来。孔子是坚持道德的,结果他一辈子困苦。孟子是坚持义的,结果一辈子不得志,只能把满腔的浩然之气留在他的书里。

    诸葛亮看着黄月英,黄月英看着诸葛亮,夫妻二人相对无言。过了良久,黄月英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皮,轻轻的拍了拍诸葛亮的背:“孔明,你坚持了一辈子,现在要改,恐怕也迟了。跟着你的心走吧,生前利,身后名,自古难两全,立德立功立言,又有几个人能圆满?君子直道而行,无愧于心,方能俯仰天地之间,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诸葛亮无声的笑了起来,伸手将黄月英搂住怀中,举起手中的参汤,向天致意:“苍天,得妻若此,夫复何求?我很知足了。”

    黄月英紧紧搂着诸葛亮的腰,伏在诸葛亮的胸前,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诸葛亮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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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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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5章 计策与对策

    诸葛亮冥思苦想近半个月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建兴十三年五月,天子下诏,先总结了一下天下形势,以为从黄巾动乱以来,天下扰动五十年有余,百姓不安,如今吴王弃暗投明,称臣于汉,江南一统,唯有魏帝尚不识时务,不肯顺天应时,是以天子决计于秋后巡狩关中,了解关中形势,择机发动一统天下的决战,还天下百姓以安宁。

    紧接着,诏书指出几次大战都未能取得明显进展的原因在于各军团未能协调统一,配合不够默契,是以丞相诸葛亮失利于关中在前,车骑将军魏霸失利于彭城在后,甚至折损了镇东大将军魏延这员宿将,诚为可惜。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样的问题,天子要求吴王孙权、丞相诸葛亮、大将军李严、车骑将军魏霸等重臣齐聚成都,共商大计,为统一天下的大决战献计献策,同时号召各州郡进言,贡献才智勇武之士。

    最后,天子呼吁曹睿顺天应时,不要冥顽不灵,效仿吴王,去帝号,重为大汉之臣。天子为天下苍生计,可以授以魏王之爵,授茅封土,以嘉其功。

    诏书一下,成都不知多少人在为诸葛亮的聪明拍案叫绝。

    诸葛亮把他的优势发挥到了极限。

    诸葛亮的优势在于他掌握了话语权,他可以用天子的名义下诏,先天的在道义上占据制高点。他的决定就是天子的决定,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你就不能拒绝他的要求,否则就是拒绝诏书。而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能容忍的。当初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利用了这个优势,现在,诸葛亮继续将这个优势发扬光大,而且更加名正言顺。

    因为他是先帝亲自任命的托孤大臣,他是天子认可的相父。

    天下动乱五十余年,几乎每一个家庭都承受了战争动乱带来的伤害,此时此刻,除了那些有野心,想自己坐天下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人会认为战争不应该被终止。不赞同天下应该重归一统。天下太平,应该说是天下人的共同愿望。即使是那些野心家,也不敢站出来反对这一点。

    既然如此,那么李严、魏霸就不能反对天子决定发动统一战争的正义性。就算他们有千般理由来推脱。也不能拒绝天子要求他们齐聚京师。共商大计的要求。不管能不能打,让你来商量总没问题吧?

    不仅让李严、魏霸等人没有反驳的余地,魏天子曹睿也被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在魏国节节败退。丢失了关中、陇右半壁江山,而且天子年过三十却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即使他们受了汉禅也似乎底气不足,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得到上苍宠爱,有资格代替汉德的样子。

    直白一点说,就是天命看起来并没有落在他们曹家。

    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成都天子弭兵的倡议就显得不那么理智,至少不够理直气壮。

    ……

    长安,李严焦急的看着法邈,难得的露出了求助之意。

    法邈到关中已经超过了半年,李严一直把他当幕僚,当智囊,但不是心腹。因为他知道法邈虽然曾经是他的党羽,被他派到魏霸身边去,但是后来已经被魏霸收服了,现在再一次回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终究有所芥蒂,不能无保留的信任。

    可是这次不然,李严自己的才智已经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而且个人也无法独力对抗诸葛亮,必须通过法邈再一次和魏霸联合。法邈回到关中,明面上是生病,私下的原因据说是失策,让魏霸陷于险境,可是真正的原因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李严相信,法邈和魏霸肯定还有勾结。

    诸葛亮以天子名义下达的诏书已经送到了关中,以发动统一之战的名义召李严远赴成都,这件事里面透着蹊跷,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提到骠骑将军吴懿。

    大将军李严,车骑将军魏霸,镇北大将军陆逊,三员重将远赴成都,唯独没有提职务仅在李严之下的吴懿。那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李严赴京的时候,军权自然要由吴懿接手。军权交给吴懿,诸葛亮放心,可是李严不放心。

    然而,不去又不成。以李丰的能力,恐怕无法顺利掌控关中的兵权,他也不是吴懿的对手。别看吴懿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能在风云变幻的蜀汉朝堂上坚持到现在,谁能说吴懿不是高手。

    万般无奈之下,李严只有主动向法邈请教。

    “恐怕还不仅仅是吴懿这么简单。”法邈沉思半晌之后,面色凝重的说道:“大将军,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才是三月,离秋后发动大战还有半年之久,丞相此刻就召各战区的大将入京议事,是不是有些早了?这么长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变故。”

    “还有姜维?”

    法邈点了点头:“据说姜维到了敦煌之后,性情沉稳了不少,颇得羌人之心,也收拢了不少鲜卑人、匈奴人,组建了一支万人左右,以胡骑为主的骑兵。目前他还在敦煌,可是丞相若是要挟天子亲征,岂能不动用这支骑兵?”

    李严微微颌首,同意法邈的分析。大多数人都被诸葛亮重用侄儿诸葛逊吸引住了,以为姜维已经失宠,其实不然,姜维从来就没有失宠。姜维被他和魏霸联手赶出关中之后,看似闲居敦煌,无足轻重,可是诸葛亮重开西域,将西域商道的利润几乎都交给了姜维,姜维的实力也因此迅速壮大。只是他远在边疆,没几个人注意到他。

    作为诸葛亮主要对手之一的李严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对姜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内有吴懿,外有姜维,我怕大将军一赴成都,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又待如何,不去?”李严眉头紧皱:“恐怕也不好吧,抗诏可是大罪。”

    “不去,恐怕也不行。”法邈眉梢轻挑,苦笑着摇摇头:“大将军以什么理由不去?病了?果真如此的话,大概正中丞相下怀。”

    李严翻了个白眼,他的确是想称病来着,可是被法邈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得称病岂直是给自己下套。

    李严没招了。

    “车骑将军曾经说过,如果暂时没有好办法,那么等待就是最好的办法。”法邈慢吞吞的说道:“想办法拖一拖吧,从长安去成都,要经过千余里的栈道,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拖一拖,至少能让丞相不要那么如意。”

    李严眼神一闪,笑了。

    ……

    给魏霸的诏书随后不久也送到湘关,不过魏霸不在湘关。接待使者的是关兴,关兴一脸茫然的对使者说道,你们不知道车骑将军丁忧,不理政务,已经去了他的封地朱崖么?你们传诏给他,应该去朱崖,到湘关来干什么?

    使者一脑门黑线,朱崖啊,在他的眼里可不就是天涯海角。本来以为到湘关就算远了,没想到这才走了一半。

    使者转弯抹角和关兴商量,能不能请将军你代替车骑将军接诏,然后再转告他?

    关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可不行,这诏书的事,谁敢代接,还是麻烦使者你亲自赶到朱崖吧。

    使者无奈,只得收拾起行装,鼓起勇气,再次登上征程。离开湘关向南,进入五岭,这里山林茂密,道路狭窄,使者很不习惯,速度大减,走了一个月,也没走出去,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魏霸没有收到诏书,反倒收到了关兴的通报,得知有诏书到,却一直没有看到使者,魏霸不敢怠慢,立刻让关兴向成都汇报,并打听究竟是什么内容。

    消息送到成都的时候,诸葛亮勃然大怒。

    时间已经是五月下旬,离天子下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结果天子要召集的三个大将只来了一个镇北大将军陆逊。李严离开长安,通过金牛谷道的时候,栈道被一场雨水冲塌。李严被堵在栈道里,进退两难,只得退回汉中,派人绕道送来消息,要等吴毓修好栈道后再走。魏霸更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接到诏书,当然更来不了。就算现在重新下诏,魏霸接到诏书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等他赶到成都,最快也要到七月底,八月初,反正在预定的时间内肯定赶不到。

    现在看来,什么秋后御驾亲征,一统天下,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李严和魏霸用不同的方式抵制天子诏书,偏偏又让诸葛亮找不到把柄。金牛谷栈道是连接汉中和梓潼郡的交通要道,这里的栈道失修以至于被雨水冲坏,要么是督领汉中的吴毓的责任,要么是梓潼太守的责任,反正不是李严的责任。至于送诏书去朱崖的使者失踪,也似乎也怪不到魏霸的头上,只能说丞相府选的使者似乎太蠢了一点,连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做不好。

    在诸葛亮的计划受挫之时,李严和魏霸之间的联络却非常紧密,李严接到了魏霸的回复,统一了意见。这时,吴毓也把栈道修好了,敦请李严再次出发。李严这次没有拖延,痛痛快快的上路了。

    半个月后,他出现在成都的朝堂上。他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已经变得不太现实的御驾亲征泼了一盆冷水。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提议御驾亲征的人,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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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6章 李严发飚

    语惊四座!

    不管是有座位的重臣,还是只有资格站在一旁的大臣,都被李严这句话惊呆了,就连原本因为无趣而有些无聊的天子刘禅都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大将军李严,就像在看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抑或是李严的头上突然长出了角,化身为愤怒的公牛。

    诸葛亮皱起了眉,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这不是他熟悉的李严,这不是任何一个人熟悉的李严。

    李严自负,好面子,特别是重臣场合,他不苛言笑,鼻翼那两道如刀刻的法令纹就是他最明显的标志。也正是因为好面子,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人,所以他在诸葛亮面前从来不轻易说话,更不会轻易说这种不留退路的话,以免和诸葛亮发生冲突而丢了面子。

    谁也不能否认李严是一个强悍的人,然而越是强悍的人,却是能清醒的评估对手,当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的时候,从来不会轻易的发动挑衅。他只会在暗中准备,等机会成熟的时候突然出手,一击毙命。

    李严说出这么严重的话,难道是做好了准备,要出手了?

    这让诸葛亮心生不安,因为他看不出李严有必胜的可能。

    李严拖了两个多月才到成都,魏霸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诏书,诸葛亮知道,他们用的是拖字诀,利用这段时间,他们已经交换了看法,达成了某些协议。魏霸躲在交州不出面,李严赶到成都正面对抗。不管怎么说,魏霸都是一个后辈,而且曾经是丞相府的故吏,他与诸葛亮之间有近乎君臣的关系,按照大家认同的道德观念,如果发生正面冲突,对魏霸来说道德上先天不利。

    李严则不然,他是大将军,他是先帝托孤的重臣。和诸葛亮是同辈人。他有足够的资历和实力与诸葛亮对抗,而且从职能分工来说,对于御驾亲征这件事,身为大将军的他比身为丞相的诸葛亮更有发言权。

    由他出面发作。再自然不过。再合理不过。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李严也必须出面。御驾亲征,利益受损最大的人就是他。天子到了关中前线,他这个大将军还能一手遮天吗?面对这个威胁。他也必须进行反击。力证御驾亲征不可行,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只是诸葛亮想不出他如此强硬的底气何在?以前有魏霸在背后撑腰,李严都没有这么强硬过,现在魏霸受挫,只能暂时龟缩在朱崖岛舔舐伤口,他怎么反倒强硬起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妖不是普通人能够应付的,即使是诸葛亮也不能不小心应付。

    诸葛亮抚了抚胡须,董允便站了起来,义正辞严的请大将军做进一步解释。

    如今的朝堂,大部分都是诸葛亮的亲信,李严本来就没什么真正的亲信,他离开成都,远赴关中,原本碍于形势而依附他的那些人现在要么是被排挤出了朝堂,要么是认清形势,不敢主动站出来为李严说话。

    李严基本上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可是李严慷慨激昂,根本没有一点孤家寡人的意思。面对董允的发难,他提出了两个问题:

    首先,蜀汉有没有发动统一天下的大战的实力?打战是需要钱的,要想统一天下,可不是几个月就能解决的,此战一开,至少要两年的时间。那么蜀汉有打两年大战的钱粮储备吗?按理说,他是大将军,这个问题应该问丞相府,可是就他本人督领的关中而言,经过一年多的休整,关中目前仅能保证温饱,还有一大笔债没有还,别说发动统一天下的大战,就算是魏军来攻,能不能守住关中都是一个问题。如果天子要御驾亲征,又要多出许多的费用,这笔帐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敢问丞相府对此有何准备?

    其次,谁来指挥这一场统一天下的大战?御驾亲征是没错,陛下禀承先帝遗风,也曾经亲历过战场,这也没错。可是亲历过战场,不代表就能指示数万人的大战。那么,谁来指挥这场战事?

    如今我大汉真正有指挥十万人以上大战经验的有三个人:丞相诸葛亮,车骑将军魏霸,镇北大将军陆逊。可是这三个人目前都不适合指挥这场大战。丞相诸葛亮是文臣,担负着天下民事的重任,不可能亲赴战场指挥,况且就他之前的战绩来看,不管是陇右之战还是后来的关中之战,抑或是最后的洛阳之战,他尚不能做到如臂使指,并不具备攻必取,战必胜的能力。

    车骑将军魏霸是我大汉最负盛名的名将,自出战以来,战功赫赫,可是不久前,他与魏军名将张郃对垒彭城,虽然最后力挽狂澜,斩杀了张郃,重创魏军,可是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目前正在朱崖反思这场战事的得失,根本不可能再次领军出征。

    至于剩下的镇北大将军陆逊,说到这里,李严瞟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陆逊本人:“你们可以问问镇北大将军本人的意见,看他是不是有信心指挥这场大战。”

    众人把目光转向了陆逊,陆逊沉默了片刻,出列向天子禀告,很郑重的说道:“臣是车骑将军魏霸的手下败将,几次对垒都没有占到上风,对魏战事中,虽然小有斩获,可都是依仗地形,以守代攻,但凡是主动进攻的战事都乏善可呈。洛阳一战,与诸葛丞相联手,也未能攻克洛阳,便是明证。”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陆逊不可能担任这场战事的总指挥。他顺带着还旁证了李严的话:诸葛亮也不具备指挥这场大战的实力。

    董允忍不住反驳道:“照你们这么说,这统一天下就遥不可及了?”

    李严厉声喝斥道:“你懂什么。你领过兵,上过战场吗?兵者,国之大事,此是你等书生能胡言乱语,信口大言的。”

    董允吓了一跳,本待反驳,却又觉得底气不足。

    诸葛亮咳嗽了一声:“那大将军以为,将由谁指挥这场战事方可?”

    李严缓和了脸色,淡淡一笑:“这还不简单么,当然是车骑将军魏霸最合适。”

    得到了诸葛亮的支持。董允胆气复壮。冷笑道:“刚才大将军不是说车骑将军魏霸也不合适么?”

    李严冷冷的看了董允一眼,言语重新变得刻薄起来。“你连我的意思都没搞明白,也敢在些大放厥词,我真是替你父亲董和感到可悲。我说车骑将军目前在朱崖反思彭城之战的得失。不适合领兵出征。可曾说他永远也不能出征?车骑将军年尚未三十。便有如此功绩,若能静思得失,自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届时再出征,岂不是水到渠成,摧军破敌,易如反掌。”

    被李严如此指责,董允脸涨得通红,不假思索的反驳道:“彭城一战,魏霸主力尽毁,一败涂地,连其父镇东大将军魏延都战死沙场,还谈什么赫赫战功……”

    “谁没打过败仗?”李严打断了董允的话:“再说了,谁说彭城之战败了?”

    董允嘿嘿一声冷笑:“彭城之战已有定论,不是败,难道是胜了?”

    李严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彭城之战已有定论?我身为大将军,尚且不知,你又是从何得知?”他转向诸葛亮:“敢问丞相,彭城之战的结论是何人所作,何时所定,为何平一无所知?”

    董允顿时脸胀得通红,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李严是大将军,对彭城之战下结论,必须得到大将军府的认可。在李严同意之前,就不存在所谓的定论,董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彭城之战已有定论,直接送了李严一个把柄。李严立刻抓住了这个把柄,把矛头直指诸葛亮。

    诸葛亮暗自叹了一口气:“大将军,这不是定论,只是群臣公认的看法而已。”

    李严追问道:“那丞相怎么评价彭城之战,也认为是一场失败吗?”

    诸葛亮左右为难。如果说彭城之战不是失败,那无疑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打了董允的耳光,李严弄不好还要回头揪着董允,说他传谣,中伤重将,扰乱军心,恐怕董允免不了要吃点苦头。可是如果支持董允的看法,认定彭城之战是失败,那他之前的战绩恐怕就更是失败了。

    他沉吟片刻,反问道:“大将军以为呢?”

    李严冷笑一声,转身向听得津津有味的天子刘禅拱了拱手:“陛下,臣斗胆,敢为陛下分析一下彭城之战的得失。”

    刘禅眨眨眼睛,同意了。

    李严咳嗽了一声,对彭城之战的经过做了一个描述,细细的分析了双方的伤亡和战略、战术得失,最后指出,从战略上来说,魏霸守住了彭城,实现了战略目标,自然是胜利;从战术上来说,他挫败了张郃的战术,在兵力处于弱势的情况下打成平手,不能算败;最后,从双方战损上来看,汉军折了镇东大将军魏延,丧失骑兵近八千,步卒一万三千多人,可是也斩杀了魏军名将张郃、后起之秀秦朗,斩杀对方精锐骑兵近万人,步卒万余,平分秋色,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场胜利,只是代价太大,是惨胜而已。

    “我们都习惯了车骑将军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所以觉得彭城之战是失败。”李严冷笑道:“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看,丞相两次北伐,一次东征,那又算什么?”他斜着眼睛睨了董允一眼:“如果是书生论兵,人云亦云,那还好说,可是如果有人引导舆论,恶意中伤车骑将军,则不得不防了。”

    .

    .(未完待续。。)

第947章 釜底抽薪

    朝堂之争,李严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挫败了诸葛亮和他的亲信,取得了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胜利。御驾亲征的事被无限期后延,重新对这个计划进行可行性论证。

    看起来,诸葛亮是败了,可是诸葛亮并不这么觉得。

    他的目的并不是一定要立刻出征,而是要把李严、魏霸、陆逊等人召集到成都来,现在除了魏霸还没到之外,李严、陆逊都到了成都,他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实际上,李严离开关中的那一刻,他就赢了。

    现在,东线,马忠和步骘联手重建防线;中线,诸葛逊接手了陆逊的大军,正在按部就班的收拢人心;关中,吴懿顺理成章的接收了李严的军权,几乎没用什么心思,就把李严指定的代理人李丰挤到了一边。

    李严蹦得再凶,又能如何?

    如果魏霸也到了成都,那就完美了。

    当然,诸葛亮也不是没有损失。在朝堂上,董允被李严抓住了话柄,定了一个造谣生事,恶意中伤车骑将军魏霸的罪名,免去了刚刚得到不久的光禄勋之职,被迫闭门思过。光禄勋由从吴县返回的赵统担任。如此一来,赵统不仅收回了虎贲中郎将的权利,还一跃踏入九卿行列,算是因祸得福。

    其实,这也算是诸葛亮对赵家父子的安抚。作为元从系最后的象征,诸葛亮虽然无法完全掌控赵云的心意,至少赵云不像李严那样完全依附魏霸。算是可以争取的中间力量。

    丞相府,人影憧憧。

    诸葛亮坐在主席上,抚着胡须,沉吟不语。

    副丞相杨仪坐在一旁,蒋琬、张裔、董厥、郭攸之等人围坐在一旁,刚刚被免职的董允赫然在列。他虽然在朝堂上失去了九卿的高位,可是他在丞相府的地位却不降反升。在朝堂上,如果不是他主动站出来向李严挑战,诸葛亮就要面对李严的直接攻击。以这次李严的气势来看,他有备而来。如果不是董允做了替死鬼。诸葛亮也会措手不及。

    他们聚在一起,是在商量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把李严、陆逊等人从前线调开还远远不够,要想让马忠、诸葛恪、吴懿真正掌握军权,把所有的军权全部集中到丞相府的手里。还需要一场真正的战事。只有在战斗中。才能将那些不肯听话的异己分子真正排挤出去。

    战场。从来就不仅仅是与敌人战斗的地方,更是权臣们和政敌们战斗的阵地之一。

    他们已经讨论了很久,现在面临着一个大问题。也就是李严提出来那个问题:有没有足够的钱粮来支持这场大战?谁来指挥的事先抛在一边,如果没有足够的钱粮供应,出征就是一个笑话。诸葛亮实际上需要的只是一个局部战争,可是他必须借用统一天下的名义,所以也就必须做统一天下的准备。

    这也算是作茧自缚。

    现在,李严要求丞相府出具切实可行的方案,以证明财赋积储能够供得起这场大战。如果换在平时,诸葛亮不会在乎这件事,毕竟李严虽然精明能干,在账务上还不是他和杨仪的对手,把这个账做得像那么回事,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然而现在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却成了一个真正的难题。

    李严回到成都之后,立刻登门拜访了赋闲在家的廖立。廖立曾经做过副丞相,对蜀汉有多少家当一清二楚,如果李严让他出面审查这份方案,蒙混过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更何况还有一个同样精熟钱粮的大司农马谡在一旁虎视眈眈。

    诸葛亮不敢掉以轻心,只得亲自上阵。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诸葛亮忽然有些伤感。他现在不担心李严,他担心的是还躲在朱崖的魏霸和成都的廖立、马谡,这三个人中,有两个原本是丞相府的参军,是他的属下,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却成了他最强劲的对手。

    如果他身边坐着马谡和魏霸,李严还能那么嚣张吗?不,根本不可能。

    诸葛亮很清楚,在座的这些人与普通人相比,都是人才,可是和马谡、魏霸、廖立这样的人才相比,他们不过是碌碌之辈,只能做一些小事,真正的大主意,还得他自己来拿。所谓的讨论只能是形式上的,凭这些人的才智,根本找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亲力亲为,对他的身体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即使他做好了鞠躬尽瘁的准备,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

    魏霸在想什么呢?诸葛亮不由自主的想道。他不肯来成都,是因为害怕,还是不愿与他面对面?诸葛亮非常清楚,李严也好,廖立、马谡也罢,都不是最终的对手,如果没有魏霸在后面撑腰,他们三个人根本不会站到一起去。

    也许说服魏霸才是最直接的办法。诸葛亮捻着胡须,眼神游移。

    “丞相?”坐在一旁的卫尉陈震明显感觉到了诸葛亮有些心不在焉,连忙轻声提醒了一句。

    诸葛亮一惊,手一抖,两根胡须被拽断了,疼得他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孝起?”诸葛亮转向陈震,看出了陈震眼中的担忧,连忙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

    陈震会意,给杨仪使了个脸色:“威公,还是你先领头议一议,拟一个方案吧。”

    杨仪点点头,理所当然的应了。他是副丞相,除了诸葛亮,他就是丞相府的主心骨,当然应该主动挑起这个重担。按他的意思,诸葛亮身体不好,就不要这么操心了,把这事交给他处理多好。

    杨仪请退,众人也一一告辞,诸葛亮把陈震留了下来,请入书房,开口便道:“我刚才在想,魏霸把邓艾、周胤等人撤入东海,究竟是想做什么。”

    陈震暗自叹了一口气,那么多人在这儿讨论问题,诸葛亮却走了神,关心魏霸在想什么,可见他的心里真正担心的还是魏霸。魏霸挖了一个坑,摆了马忠一道,顺便给诸葛亮出了一道难题,还把万余步卒安全的撤到了海上,将分散的力量重新集结起来,这一步棋走得的确漂亮。

    现在,东海有近两万大军,倚仗着在战船上的技术优势,占据了几个海岛,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从好的方面看,魏霸也许有扬帆海外的打算。他的封地是朱崖岛,夏侯玄、孙韶又刚刚征服了夷州,据说也是一个大岛;在渤海,魏霸还有几个大海岛。他的目光一直投向海外,扬帆出海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从坏的角度来看,魏霸不臣之心已明,退守海上,只是逐鹿中原失败的后备手段而已。

    诸葛亮问魏霸想干什么,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丞相,魏霸受挫于彭城,是因为骑兵不足。如今他只剩下两千多骑兵,虽然补充了五千匹战马,可是精锐损失太多,短时间内骑兵无法恢复实力,无法在平原地带与魏军争锋,转而用兵海上,直指辽东,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在陆战的三路大军之外,再增设一路水师,由他来指挥呢?”诸葛亮沉吟道:“这样能不能换取他的支持?”

    “丞相以什么来动其心呢?”

    诸葛亮沉默了半晌:“王爵。”

    陈震早有准备,可是听到这两个字,他还是吃了一惊,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诸葛亮一心想维护天子尊严,甚至连吴王都准备在适合的时候除掉,现在居然主动给魏霸王爵,那只能说明他真的没办法了,只好主动向魏霸妥协。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陈震清楚诸葛亮是一个多么自信强硬的人,他主动让步,只能说明他已经没有信心了。

    “丞相,异姓封王,可是与汉制相违的啊。”

    “有吴王在前,魏王也许接踵其后,再多一个王,又能怎么样?”诸葛亮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了抚额头,仿佛有些不堪重负。“若能得到魏霸襄助,一统天下,从此再无战事,让他止步于王爵,未尝也不是一个解决办法。孝起,我最近读了些《汉书》,特别是《高祖本纪》和诸侯王表,是以有此想法,只是心里还有些犹豫,想找你来商量商量。”

    陈震明白了。他躬身一拜:“丞相思虑深远,非震所能及。如果丞相不弃,震愿意亲赴朱崖。”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孝起,委屈你了。”

    陈震笑笑,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诸葛亮不顾身体疲惫,亲自把陈震送到门口。陈震也不推辞,上了车之后,他在车上对诸葛亮拜了三拜,诸葛亮站在车下还礼。陈震拍拍车夫的手,马车粼粼而去。

    诸葛亮站在丞相府门外,久久不动。

    第二天,卫尉陈震上书天子,愿意亲自赴朱崖,面见正在丁忧的车骑将军魏霸,与他交换对天子征伐中原的看法。天子同意了,陈震随即起程,远赴朱崖。

    得到消息,李严不解其意,却隐隐有些不安。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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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948章 割不断,理还乱

    玉门关。

    姜维端坐在案前,看了一眼手中的的帐簿,又瞟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男子。这个男子高鼻深目,明显不是汉人,与常见的胡商也不相同,他有一头卷曲的黑发。

    “你去年秋天曾经从此西行吧?”姜维放下了路传,盯着这个胡商,眯起了眼睛,侧着身子靠在案上,左臂扶在案上,右手抚在腿上,靠腰间的刀环非常近。

    这是他警惕的标志,身边的几个身材高大剽悍的卫士立刻握紧了手中的环刀,向那个胡商围了过来。

    “是的,将军真是个记忆力惊人的人。”那个男子有些紧张,声音中带了些颤抖,可是一口洛阳官话话说得还能听得明白,大概是在洛阳住过多年的。

    “埃拉伽拉卢斯?塞维鲁?”姜维没有说这个罗马人的汉人,而是用略显生硬的大秦语说出了这个人的本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你曾经说过,你不再回来了。”

    罗马人大吃一惊,惊讶的看着姜维。汉人是骄傲的,任何异族人在他们的眼里都是没文化的蛮夷,他们不屑于去学习蛮夷的语言,更习惯于称呼他们的汉名——安向东,他在洛阳住了四五年,也没有一个汉人能称他的罗马名字,眼前这位汉人将军是第一个,更让他不敢相信,他凭借的仅仅是一年前的一次短暂的见面。

    姜维盯着安向东的眼睛,眼中却露出笑意。他做出警戒的姿态。就是想压迫这个胡人,让他不敢说谎。现在验证了他的猜想,他已经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同时记起的还有那绕口的大秦名字和他显赫的身份。

    安向东是个真正的罗马人,而不是那些中途倒卖汉人丝绸的胡商。他是真正的大秦皇族。他到大汉来,与其说是做生意,不如是说出使——真正的出使,而不是以贡献为名义进行贸易。原本在洛阳过得还算可以,可是后来长安被蜀汉所夺,曹魏也一直没有兴趣和罗马产生什么关系。他就取道回罗马了。

    前年秋天离开的时候。姜维曾经见过他,没想到仅隔一年,他又见到了这个人。

    “为什么去而复返?”

    安向东脸色一黯:“我回家乡去,是因为觉得你们大汉战乱频繁。又加上思乡日久。所以才决定回家。可是。我的家乡现在比你们大汉还要乱,到处都在打仗,所以……”

    安向东把大秦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姜维这才知道远在万里之外的大秦和大汉一样,现在也是混战不休,不久前还发生了弑君的事件,皇帝的废立被类似于北军的亲卫军所控制,皇权甚至被拍卖,价高者得。塞维鲁家族已经失去了皇位,安向东生怕被清算,只得再次返回大汉。

    姜维大感好奇,不过他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税收。这个罗马人这次带来的东西明显少了很多,当然不仅是他,来往于西域和长安之间的商队明显不如往年,至少减了三分之一,这严重的影响到了姜维的收入。姜维在这里立足,要拉拢鲜卑人、匈奴人,就要大量的赋税。

    所以,来往胡商的商税,一直是他一手掌管的。

    安向东叹了一口气:“将军,你不知道么,在大秦和大汉之间,新出现了一个叫萨珊的帝国,他们占领了商道,收取重税,很多商人觉得这样无利可图,就改走海道了。”

    “海道?”姜维吃了一惊:“到交州?”

    安向东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

    姜维有些心乱。他挥了挥手,让安向东离开了。他被魏霸和李严联手从关中赶了出来,在荒凉的敦煌锤炼自己的身心,过得虽然辛苦,却也自在。因为这里基本听不到关于魏霸的消息,他不用再时时刻刻的和魏霸比较,承受来自魏霸的巨大压力。

    可是,他没想到远在敦煌也和魏霸脱离不了关系,魏霸控制的交州正在不知不觉的吸取西域商道的利润,而他还蒙在鼓里。

    姜维回到后院,夫人桥月正指挥着一群胡妇打扫后院,在庭中架起了烤羊的架子。看到姜维进门,她笑着迎了上来,递上一碗水,见姜维的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将军,怎么了?”

    “哦,没什么。”姜维接过水,一口饮尽,叹了一口气道:“西域之外,又出现了一个什么萨珊帝国,要与我争利。如今胡商为了安全,都走海道了。”

    “想必很远吧。”

    姜维想了想,“胡人说,走道要走大半年,才能到达他的东境。”

    “这么远啊。”桥月吐了吐舌头,没有再问。

    “怎么又要烤羊?”姜维看着烤羊的架子,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事?”

    “有客人来了。”桥月笑嘻嘻的说道。

    桥月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中年人从侧院走了进来,老远的就拱手笑道:“伯约,公务真是繁忙啊。”

    姜维看了一眼,大吃一惊,连忙赶上前去行礼。来人正是刘敏,他是蒋琬的表弟,官居扬威将军,此时应该在上邽,和王平在一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敦煌?姜维心念一转,顿时喜上心头。刘敏突然出现在这里,大概是丞相终于又想起我来了。

    刘敏和姜维上了堂,感慨的说些路途辛苦,敦煌的风俗民情,又夸桥月有大妇之德,却一直不说正事。姜维也不催促,热情的回应着,仿佛刘敏只是来探亲访友的。

    谈了大半个时辰,刘敏终于言归正传,笑道:“伯约,看来丞相让你到敦煌来,是对的。”

    姜维躬身致意:“丞相深意,维不敢揣测,只是凭着本心。尽力做好自己的事罢了。”

    “嗯,有时候,吃点苦,受点挫折是好的,一路顺风,未必就是好事。”

    姜维不知刘敏想说些什么,不好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魏霸的事,你知道了吧?”

    姜维点了点头,敦煌虽远。却也是大汉的疆域。成都朝堂的邸报会送到这里,只是时间耗费得比较长,得到的消息会滞后一些罢了。当然了,邸报上写得很简单。只说彭城失利。究竟损失多大。并不太清楚。根据那些简单的文字,姜维也没敢认定魏霸是吃了苦头,只当他是小有挫折。没能像以前一样大获全胜。

    “丞相召他和李严、陆逊到成都议事,李严借口栈道失修,延滞不前,拖了一个月才到成都,魏霸却装聋作哑,说什么使者失踪,没有接到诏书。”刘敏把出发前得到的最新消息告诉了姜维:“现在,丞相派陈孝起远赴交州,欲与魏霸连横,促成陛下亲征,一统天下。魏霸骑兵受挫,只能逞威于海上,这陆上的事情……”

    刘敏笑了笑,指指姜维:“就落在伯约的肩上了。”

    姜维狂喜,他深施一礼:“丞相有令,焉敢不从。什么时候起程?”

    “不急。”刘敏抚着胡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要想出征,阻力颇大。丞相还要费些周折,至于伯约,更是一柄利刃,当关键时刻才能出鞘,不可轻易为人所知。”

    刘敏拿出一份诏书:“从现在起,伯约由敦煌太守转金城太守,兼领护羌校尉。”

    姜维点了点头,双手接过诏书,小心翼翼的看了一遍,收入怀中。

    ……

    魏霸站在码头上,双手拱在胸前,身体微微前躬,是后辈迎接前辈的礼节。

    陈震乘坐的大船刚刚靠岸,魏霸就快步迎了上去,象征性的挽了一下缆绳,然后一步跃上船来,快走到陈震面前,躬身一拜:“同郡小子,见过孝起先生。”

    义阳原属南阳郡,陈震是南阳人,从理论上来说,魏霸和他是同郡。既然如此,那后辈对前辈恭敬一些,也就是应该的。换了平时,也许陈震不会把魏霸当作同郡,就算是魏延在世的时候,陈震也很少和魏家有来往。这一点,就像首都的人看不起边区的人一样,陈震作为南阳人,还是有点骄傲的。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陈震知道自己这次来的任务很重,他不敢因为自己的骄傲而耽误了诸葛亮的大事。既然魏霸主动以后辈礼节相见,他当然要投桃报李。

    “将军,我怎么敢当。”陈震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还了一礼。

    “先生远来辛苦,令小子敬佩。”魏霸笑眯眯的说道:“有什么样的大事,要孝起先生这样的前辈不远万里的赶到朱崖来?一纸诏书,传我至成都便是了。”

    陈震苦笑,心道不是没有诏书,是连人带诏书都被你扔在山沟里了吧。

    “有些话不能写出来,让人转告,又担心辞不达意,只好让我来走一趟了。”陈震打量着魏霸:“将军,莫非是要这里说,说完就让我回转?”

    魏霸一拍额头,笑道:“失礼,失礼,先生快请,先到鄙邑看看风光,尝点野味,然后再说不迟。”

    他说着,热情的把陈震迎上了案,两人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看起来亲热无比。陈震也不着急,心情的饱览朱崖岛上的风光,对沿途看到的新奇瓜果树木都要问个明白。魏霸一一作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今岛上有多少户口?”陈震突然问了一句。

    “在籍的大概有七万户,四十多万人。”魏霸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句:“胜兵者大概十二三万人。”

    陈震吃了一惊:“这么多?”

    “都是些蛮子,平时好狠斗勇,身体好得很。”魏霸耸耸肩,笑道:“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要想整治成军却费力得很,不像中原的百姓那么温顺听话。没有个三五年时间,上不了阵。”

    .

    .(未完待续。。)

第949章 我可以等他死

    陈震没吭声,若有所思的看着魏霸一眼。

    他亲自赶到朱崖来,不仅是希望传达诸葛亮的意愿,更是想亲眼看看魏霸的实力。一路上,他已经看了不少,为魏霸治下的百姓生活所震惊,此刻上了朱崖岛,做出一副对朱崖风光很感兴趣的样子,东拉西扯的问了一大堆,其实就是想从侧面打听一下朱崖岛上的人口。

    没想到魏霸很坦然,没让他费什么口舌,直接把情况告诉了他。

    人口不少,暂时用不上。这就是朱崖岛的实际情况。

    陈震理解魏霸的意思,所以他相信魏霸没有瞒他。从另一个角度说,魏霸其实已经大致知道了他的来意,所以很坦然的把自己的实力展示在他的面前。

    山野之人,好勇斗狠,但是不守纪律,私斗还行,真正上了大阵,一旦遇到强敌,很容易溃败。这点常识,陈震懂。胜兵指的是身体素质,但是胜兵者不一定都能成为真正的士卒,更不等于精锐。可是魏霸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以朱崖岛的情况,七万多户,就算每户出一丁,那也是七万多人。

    这还仅仅是朱崖岛,是魏霸直接控制的封地,如果再加上其他地区,魏霸的实力早已凌驾朝廷之上。

    难怪诸葛亮有些信心不足。

    陈震现在觉得,诸葛亮当初为了对付孙权,把魏霸送到武陵地区是一个错误;后来魏霸立功之后,没有及时将魏霸召回成都。又是一个错误;再后来,让魏霸直接统治封地朱崖岛,更是大错特错。汉代规矩,诸王列候只有享赋税的权利,没有治理封地的权利。朱崖虽然是魏霸的封地,但是魏霸本人不可以直接管理朱崖,而应该由朝廷另外官员治理。当初朝廷对朱崖一无所知,也没有人愿意跋涉万里,到一个闻所未闻的荒岛上任职,就稀里糊涂的由魏霸自治。结果养虎为患。造成了魏霸实际割据的局面。

    朱崖已经成了魏霸的私邑,那些渡海来归的流民,也成了魏霸的私人部曲。

    照这么说来,彭城之战的损失虽然大。对魏霸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给他时间。他很快就能重建规模更大的部曲。

    丞相急于发动统一天下的大战。莫非就是想尽快解决中原的问题,不给魏霸太多的时间?

    一刹那间,陈震想了很多。想得越多。心情越是黯淡。

    ……

    与汉家风味迥异的酒食,充满野性风情的歌舞,热情周到的礼节,都无法让陈震心中的那抹黯淡散去,相反变得越加浓重。

    他虽然和魏霸接触不多,但是他能看得出来,此刻的魏霸和彭城之战前的魏霸有些区别。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恍若新硎之刃,锐气逼人。

    现在的他沉默寡言,如千年古剑,英华内敛。

    当他举起酒杯时,他是好客的主人,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可是当他独坐时,你才能发现他的眼神沉静,甚至还有一些哀伤。

    陈震不会认为魏霸是被彭城之战吓破了胆,相反,他觉得魏霸像一块玉,经过那场血战的琢磨,现在散发出温润深邃的光。

    张郃就是那块攻玉的他山之石。

    看着魏霸那平静的眼神,陈震却不由自主的心惊肉踪。这样的眼神,他曾经在诸葛亮的眼中看到过,那是自信的眼神。可是如今,诸葛亮的眼神已经不再自信,他的眼睛因为熬夜而充满了血丝,他的眼神不再清澈如渊,反而多了几分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火气,焦躁不安。

    晚宴后,魏霸起身送客,陈震却不肯应礼。他静静的看着魏霸,眼神中露出些许请求。

    魏霸皱了皱眉,放下了拱手的手,转而笑道:“孝起先生,请移趾登楼,我们赏月品茗,如何?”

    陈震如释重负的笑道:“敢不从命。”

    魏霸微微一笑,似乎没有听出陈震用词的变化,转身引着陈震到了后院。陈震和魏家父子交往很少,他没看出来后院的格局和魏延在汉中庄园的格局一样,西侧是魏霸夫妇所住的小院,东侧有一幢两层小楼,那是魏霸的书房,和西侧小楼隔着百余步。

    陈震跟着魏霸登上小楼,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正中间的那口刀。他顿了一下:“这……就是那口关侯留下的万人敌?”

    魏霸有些意外:“没想到孝起先生也知道这口刀。”

    陈震笑了笑,走到案前,正身直立,双手拱在胸前,低头默立片刻,重新睁开眼,又施了一礼。

    魏霸静静的看着,见陈震施完礼,侧身相让。有婢女上来,架好茶壶,摆好茶杯。魏霸摆摆手,婢女退了下去,顺手带上了门。

    陈震没有入座,却在沿墙摆放的书架旁慢慢的踱起步来。这上面有不少兵法书,用青囊装着,囊口用骨签标识,骨签上的字如长刀大戟,粗犷得近乎粗野。更多的却是手抄本,装订成一册册,用布面的书函装着。书函上有长条的棉纸题签,上面写着诸如“扶南”、“天竺”等字样,字体和诸葛亮的字体有几分神似,显然是魏霸自己写的。

    陈震看着那些抄本,沉默了片刻:“这些都是你收集来的资料?”

    魏霸走过来,点点头,伸手拿起标有“天竺”字样的书函,解开上面的玉别子,拿起一册薄薄的书页,递给陈震:“这篇天竺略论,共七千余字,花了我六十金。”

    “六十金?”陈震手一哆嗦,差点拿不住书。

    “是啊,士子游历天竺,一年开销需要十金左右。这是三个学子在天竺两年的结果,在互相不知情的情况下独立编撰而成,最后再进行汇总。”

    “值么?”

    “值与不值,就看你怎么看了。”魏霸浅浅的笑道:“据我所知,成都有人一顿饭吃掉一金的人不在少数。你觉得他们值么?”

    陈震没有再说什么。他当然知道魏霸说的是真的。

    “花了这六十金,我就知道了天竺人缺什么,有什么,有的放矢,以后每年与天竺间的贸易来往大概能多赚千金左右。”魏霸伸手相邀,云淡风清的说道:“这些事,那些商人没有精力做,没有实力做,没有心情做,只好我来做。以每金十算的商税来说,我半年就能把成本收回来,剩下的都是赚头。”

    陈震愕然的看着魏霸。他知道魏霸的账是怎么算的,可是他没想到魏霸会在商业上花这么多心思。

    “孝起先生?”魏霸叫了一声,把陈震叫醒。陈震连忙掩饰的笑道:“那你一定赚了不少钱?”

    “赚了一些,不过又都花出去了。”魏霸笑笑:“我的身边有不少特别能花钱的人。”

    陈震叹了一口气:“陛下要亲征,你能支援多少?”

    “陛下为什么要亲征?”魏霸很直接的问道:“是陛下要亲征,还是丞相要亲征?”

    陈震犹豫了片刻:“是丞相建议陛下亲征。”

    魏霸撇了撇嘴,一点掩饰也没有的说道:“我不赞成。”

    “你不赞成?”陈震皱起了眉,“为什么?”

    “时机不对。”魏霸转身走到墙角,拉开一道浅绿色的墙帷,露出一整面墙的地图。“孝起先生,你知道曹睿身体不好么?”

    “知道。”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病么?”

    陈震摇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曹睿是什么病。

    “曹睿已经年过三十,尚无子嗣,朝中大臣劝他从宗室中另择子弟以为储君。曹睿不愿意,他还是想自已生一个儿子。”魏霸转过身,看着陈震:“他借用药物之力,旦旦而伐,精血两亏,如今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陈震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等他死。”魏霸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得很阴森,让陈震心里一阵不安,后背有些发凉。“曹睿精通权谋,是难得的强权君主。若不是他,恐怕曹家的江山早就让司马懿那些世家夺了去。只是因为曹睿,曹氏才能坚持到现在。就目前而言,曹氏宗室找不到一个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储君,所以,曹睿一死,曹魏必乱。”

    魏霸抬起头,眼神炯炯有神:“曹睿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个后果,所以,他急于谋求谈判。如果条件合适,他不会反对去帝号,向我大汉称臣,我不明白,为什么谈了一半不谈了,究竟是谁不想谈?”

    陈震闭口不言,脑子里却是翻江倒海。魏霸说是的曹魏,可是蜀汉何尝又不是同样的情况。现在能有威望和才智压制住魏霸的人,只有诸葛亮一个。曹睿身体不好,诸葛亮同样身体不好。曹睿死了,曹魏必乱,诸葛亮死了,蜀汉也必乱。

    与其说魏霸是在等曹睿死,不如说魏霸在等诸葛亮死。

    他远在朱崖,不代表他对成都的事不清楚,恰恰相反,他非常清楚。他能知道曹睿求子心切,精血两亏,怎么可能不知道诸葛亮心力交悴,已经快要油枯灯灭?所以他不肯去成都,他就在朱崖呆着。

    他在等诸葛亮死。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动作,他甚至不需要关心成都会有什么事,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诸葛亮死之后的事情上。不管诸葛亮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只要他无法杀死魏霸,他就无法阻止局势的发展。

    所以,魏霸不去成都。

    .

    .(未完待续。。)

第950章 幕后

    陈震本来以为自己是来谈判的,现在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本。

    他这时候才理解了诸葛亮的无奈。除了王爵,还有什么有可能让魏霸动心的呢?事实上,他现在对王爵能不能让魏霸动心都没有把握,很明显,魏霸只要再等上几年,等诸葛亮一死,王爵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一切都归根于魏霸的实力。有兵有粮,进可以取天下,退可以割据自立,他又何必俯仰于人?

    诸葛亮知道封魏霸为王的后果,与吴王和可能的魏王不同,主动封魏霸为王,就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就像在本来已经很危险的大堤上开了一个口子,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一溃千里。

    可是他没有办法,因为只有这个条件对魏霸可能有一点诱惑力。没错,魏霸凭着自己的实力,得到王爵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这个王爵在诸葛亮执政的时候给,和以后他自己强迫朝廷给,甚至是自立为王,在道统上的区别是非常大的。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诸葛亮同意封他为王,甚至比刘禅同意封他为王来得正有意义。

    陈震沉吟良久,看着魏霸已经有些不耐烦,只得主动说出了条件。果然,魏霸的眉毛扬了扬,有些动容。虽然只是刹那的兴奋,却被陈震捕捉住了。他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魏霸,忽然间觉得后背全是汗。

    冬天的交州虽然不冷,可是还没有热到这个地步。陈震知道。他面临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而且,决定权已经交出去了。接下来,他只有听天由命的份。

    “兹体事大,能容我思量思量么?”魏霸侧着头,请求道。

    “应当如此。”陈震脱口应道。他似乎比魏霸的压力更大,更想早点离开这间屋子。出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案上的那口万人敌,忽然有些感慨。不知道关羽的在天之灵听到这番话,会作如何想。

    送走了陈震。魏霸背着手。缓缓的走回了西侧的小楼。

    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彭小玉掀帘而出,笑盈盈的迎了上来:“你可算回来了。”

    魏霸眨眨眼睛,笑道:“你在等我?”

    “不是我在等你。是有人等了你一个下午。听说你要宴请陈震。只得怏怏的走了。”彭小玉挽着魏霸的手臂,将他拉进内室,拿出一部《天竺史记》塞给魏霸:“喏。这是她还来的书,里面可全是心血。”

    魏霸莫名其妙的接过书来,翻开看了看,书里夹了不少纸条,纸条上用绢秀的小字写满了注。魏霸随意看了两条,竟然说的是天竺浮屠与徐州所传浮屠的异同。魏霸在徐州的时候,听说过浮屠教的一些事情,和他印象中的佛教有不小的区别,只是他还没看出徐州所传浮屠教和天竺的浮屠教有什么区别。

    “一个正当年华的才女,研究浮屠教干什么?”魏霸将书放在一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揉揉太阳穴:“丞相允诺封王了。”

    “意料之中的事。”说到正经事,彭小玉也收起了笑容。她负责内部的机密事务,有专门的渠道来往于成都、交州之间,陈震刚刚离京的时候,消息就同步送出了。“丞相已经没多少筹码了。”

    “可丞相不是轻易认输的人。”魏霸抚着唇边的髭须,眼神微缩:“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还有什么阴谋。”

    “千般妙计,也要有足够的实力为后盾。”彭小玉冷笑一声:“事到如今,只要夫君自己谨慎一点,不要被他坏了性命,他又能如何?”

    “嗯。”魏霸应了一声,出神的看着窗外。交州天气热,蚊虫也多,所以在窗户外面罩了一层碧纱。从亮着灯的屋里向外看去,除了明月之外,其他的景物都罩上了一层薄雾。他看了片刻,又道:“让玄玉查一查,丞相究竟还藏了些什么手段。以我对丞相的了解,他不是那么轻易容易放弃的人。这一次,我不仅得把他的饵吞掉,还要收了他的鱼钩,最好能将他本人也拉下水。”

    “不打败他,你就没自信么?”彭小玉瞟了他一眼,嗔道:“明明可以不战而胜,非要行险。”

    “不知道。”魏霸叹了一口气:“也许,他就是拦在我面前的一座山,不跨过去,终究是个心结。”

    ……

    陈震在朱崖呆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魏霸一直没有见他。陈震虽然急得上火,却也只能按捺住性子,在朱崖看看海岛风光,还走访了附近的几个县城。

    朱崖岛上的原住民不多,新来的移民却非常多。这些人聚集在魏家庄园的周围,自然的形成一个个的聚落,规模大些的便称作县,规模小些的便称作乡里。既然是不远千里而来,那些乡音相近的人自然的聚在一起,名字便也以老家的名字代替。

    陈震在这里看到了很多中原的地名姓氏,其中不乏从青徐等地来的。自从董卓入洛阳,袁绍等人起兵讨董不成,反而自相混战,青徐之地就成了战场所在,原本人烟稠密的青徐现在户口耗减,一部分是因为战乱而死,另一部分却是因为战乱而逃。

    外逃的人远远比死去的人还多。农耕民族重土安迁,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背井离乡,战乱是促成移民的最大原因。如果不是中原战乱,大量的百姓南迁,别说交州得不到这么多的人口,就是整个江南的开发都会慢上许多。

    魏霸占据荆南和交州,成了乱世最大的受益者。中原的那些重臣们,虽然知道有不少人南迁,但是在他们的眼里,交州还是蛮荒之地,不值得重视。诸葛亮本人大概也有这样的看法,所以才没有对魏霸产生足够的警惕,现在终于让魏霸坐大了。

    一念及此,陈震就觉得非常惋惜。

    朱崖是海岛,虽然宜耕面积不少,毕竟不如出海打渔来得方便。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是最朴素的道理。所以陈震在朱崖的这段时间,看得越多的还是出海的渔船。每天早上,都有不少渔民驾船出海,每天晚上,都会有无数的渔船回来,几个港口总是帆影如织,人声鼎沸。

    陈震注意到,不时的有战舰入港,从上面放下一些遇到风浪而倾覆的渔民,然后又重新起帆,驶入大海深处。当出海的渔民数量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通常都会有一两艘楼船随行。

    经过打听,陈震才知道,那是水师战舰,他们在海上的任务一是护航,以免海盗打劫,一是在渔民们遇到意外情况时予以救护。同时,他们还承担由朱崖到九真、日南一带的远途护送。陈震花了些心思,打听到这支水师大概有四五艘巨舰,二十多艘楼船,大小战船三百多艘,总兵力在一万五千人左右。分成三批,一批出海,一批返航,一批留守朱崖休整。

    陈震很惊讶,他从来不知道交州水师有如此规模。在一次与魏霸的记室杨戏见面时,他隐晦的提出了这个疑问。杨戏很不以为然的说,将军麾下的水师按区域划分,不到万不得已,将士们不会远征。毕竟离家时间长了,思家念土的情绪会影响作战。交州水师除了那次远征武昌之外,基本上不出交州海域执行任务,朝廷当然不知道了。

    陈震很惊讶,随即又问了一个问题,魏霸现在治下的水师一共有多少人?

    陈震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水师行于海上,魏霸又不向丞相府要钱要粮,所以丞相府根本不知道魏霸麾下究竟有多少水师。

    杨戏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被陈震逼得急了,他推脱道,我只是一个文职,不知道军事上的事,反正你也看到了交州水师的规模,大致上,你应该可以推断出东海的水师规模。东海是前线,交州是后方,理论上说,目前在东海的水师只会比交州水师实力更雄厚。

    “邓艾他们是不是都去了东海?”

    杨戏沉吟半晌,点了点头。

    陈震倒吸了一口凉气。交州水师有一万五千多人,那东海水师至少有两万人。周胤、邓艾等人撤出彭城,去了东海,大概不仅仅是给马忠一个下马威那么简单。魏霸早有计划放弃彭城。彭城受挫,骑兵折损严重,在青徐一带与魏军争锋必然带来更大的伤亡,所以魏霸干脆把主力撤出了青徐,全力加强水师的力量,把这个难以建功的战区交给了马忠。

    换句话说,即使诸葛亮不安排马忠去东线,魏霸也有意放弃青徐。而他放弃青徐,恐怕也不仅仅是无法与魏军铁骑争雄这么简单,他是主动撤退,韬光养晦。这么做的目的,也许就是要让诸葛亮觉得东线已经不再是威胁,好把主要的目标转移到关中。

    换句话说,目前诸葛亮要挟天子之威,御驾亲征关中,以夺李严兵权的形势,早在一年多前,就在魏霸的预料之中。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推动着朝堂上的局势向前发展。包括今天诸葛亮被迫以封王为条件,换取他的支援,其实都在魏霸的预料之中。并不是因为诸葛亮做出了什么决定,而是魏霸逼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陈震一时心灰意冷。

    .

    .(未完待续。。)

第951章 福兮祸兮

    建兴十四年三月,陈震千里奔波,匆匆回到了成都。

    他甚至没有回家,一脚就迈进了丞相府的大门。

    “孝起辛苦了。”诸葛亮走进门,打量了陈震一眼,很亲热的招呼了一声。陈震却没有心思回应,他草草的拱手施了一礼,急不可耐的说道:“丞相,我觉得这么做害大于利。”

    诸葛亮诧异的看着陈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陈震这么失态。看起来,这句话大概已经在他肚子里盘旋了很久,所以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吐了出来。

    “别急,孝起,先把你看到的情况说说。”

    陈震应了一声,把自己这小半年的见闻说了一遍,特别是重点讲述了魏霸不为人知的水师,最后说道:“就目前而言,天师道势力大增,不论是官还是民,信仰天师道的人都不在少数。不过,现在的天师道仿佛和我之前了解的天师道又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多了实证的习惯。”陈震沉吟道:“以前的天师道也讲一些玄妙的道理,现在依然讲,但是更注意验证推理,看起来是一些不足为奇的东西,却争论得非常厉害,不仅是口头辩论,而且还要做一些实证。”

    诸葛亮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陈震究竟在说些什么。陈震想了想,问了诸葛亮一个问题:“丞相,你觉得一件东西从高处落下,快慢与什么有关?”

    诸葛亮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带有明显魏霸风格的问题,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细细思量之后,就会发现根本不简单。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陈震。

    “很少人都会认为,是轻的慢,重的快,对不对?”

    诸葛亮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不对。”陈震摇了摇头,讲了一个交州流传甚广的铁球实验。这个实验来源于一次争论。双方都是天师道的信众。但是争执不下,最后特地建了一个高达二十丈的木楼,经过多次试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下落速度的快慢与物体轻重无关。与空气阻力有关。

    诸葛亮非常意外。一时为之出神。

    “我想提醒丞相的不是这个结论。而是魏霸治下的学风。从中原迁往交州的世家依然在传承儒家经典,可是在儒家经典之外,也有不少人开始关注其他的学问。比如这天师道的学问,比如这实验的学问。丞相,要设计这样的一个实验,可不是想想那么简单。”

    “这有什么复杂的,找两个轻重不一的东西一起扔一下就是了。”

    “不然。”陈震摇摇头,苦笑不已:“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实验的确是这么做的,可是后来经过反复辩难,选定了两个大小不一铁球,丞相可知道是为什么?”

    诸葛亮沉吟片刻:“铁球重,不易被风所动?”

    “丞相高明。”陈震挑起大拇指,感慨道:“丞相与那些人相比,超出不止一筹。可是,若非我提及,丞相能想到这个实验,想到这里面的细微区别么?”

    诸葛亮的脸色慢慢的有些发白。他懂了陈震的意思,那些人虽然不如他聪明,可是有无数人互相辩驳,反复论证,他们就能做出他所无法企及的成就。

    也许魏霸治下不可能再有一个像他诸葛亮这么聪明的人,可是当他把大量读书人的兴趣导向这些实证学问的时候,他就可能拥有数十甚至数百个比他更聪明的人,也就能做出更多他一个人无法完成的创新发明。

    魏霸本人也很聪明,可是他没有满足于自己的聪明,他让更多和人像他一样思考。而这个办法就是借助天师道。天师道在利用魏霸扩大传道范围的时候,也不知不觉的被魏霸利用了,他们传的道已经不仅仅是天师道的道,还有魏霸的道。

    现在,魏霸不仅仅是一个神将,他更等同于一个精神领袖,是没有天师之名的天师。

    那么,一个诸葛亮能和成千上万的人对抗吗?

    有了这个解释,魏霸治下的实力迅猛增长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他将法家学术的耕战发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诸葛亮喃喃的说道:“这样的人才不能为国家所用,反而成为国家的隐患,是我这个丞相的失职。”

    陈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魏霸实力非同小可,现在所缺的只是一个名义。如果再授予王爵,则无能为制,必然失控。”

    “不授王爵,就不会失控?”诸葛亮惨笑着反问道:“让他如此静养,只会让他的实力增长更快。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上阵搏杀。战场上,多少总能消耗一些实力的,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外之变。”

    陈震无奈的摇了摇头,诸葛亮已经开始钻牛角尖,寄希望在战场上再出现彭城之战那样的意外了。他也不想想,魏霸吃过一次亏,就一点教训也不吸取,还会再吃第二次亏?

    陈震没有再说什么。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

    天子下诏,因战事紧急,诏使者赐车骑将军魏霸牛酒夺服,负责东海的战事。

    诏书下达之后,火速送往朱崖。

    李严得到消息,无动于衷。陈震去朱崖用了五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他已经和魏霸多次交换意见。

    李严早就知道魏霸在成都有眼线,而且眼线并不掩人耳目,甚至有些张扬。魏家庄园还在成都,他们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传往交州。李邈是彭小玉兄妹的亲舅舅,也是魏霸布在成都的眼线。除了这些人之外,成都那些有家人在魏霸麾下的当然也会时时保持联系。

    但是李严想不到魏霸有更快捷的联系方式,当李邈只用了十天时间就将魏霸的回复送到他手中的时候,李严几乎怀疑是诸葛亮伪造的。原因很简单,这么短的时间,就算用最快的马,也无法将消息传递到魏霸手中,更何况是收到回复。

    可是李严不仅一次收到过魏霸的亲笔信,魏霸的书法和诸葛亮的书法的确很像,可是他能分辩得出来,因为这里面有一些只有魏霸和他两个人知道的标记,这些标记就是李邈也不知道。

    李严这才知道,魏霸和成都之间的联系居然紧密到了这种地步。事实上,成都的消息传到交州,最快只要五天而已。

    能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他,自然是魏霸对他的信任进一步加深的结果。李严惊讶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能和魏霸做朋友,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陈震还没有回到成都,李严就接到了魏霸的亲笔信。魏霸向他承诺,他们之间的联盟不变,这次李严向诸葛亮发难,为魏霸再次出山创造了条件,魏霸感激在心。君投之以木桃,我必报之以琼瑶。交州支援朝廷的钱粮,将指定给关中军团使用,为了防止诸葛亮从中截流,他会将相当的一部分以私人贸易的形式运往关中,希望李严能善加利用,借以立功。届时一东一西,夹击曹魏的同时,也打破诸葛亮的如意算盘,让他自食其果。

    有了魏霸这个承诺,李严虽然不能完全放心,多少也松了一口气。他也清楚,魏霸这么客气,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联盟,而是因为魏霸目前有无法克服的短项:战马。

    魏霸要靠他提供战马来维持骑兵的规模,否则,魏霸就很难在陆战中与魏军争锋。当然了,这个优势不是永远的,等魏霸占领了辽东,拥有了自己的战马来源,他这个优势就会慢慢的消失。

    李严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优势消失之前将利益最大化,壮大自己的实力。现在他要做的是争取早点回到关中,将兵权从吴懿的手中夺回来。而要回到关中,就需要魏霸出面力挺。魏霸要力挺他重回关中,当然不能通过这些见不得关的渠道,只能经由正式的途径。

    所以,李严只能等,等诏书送到朱崖,魏霸正式回到朝堂,发出他的声音。

    就在这时,李严收到一个消息,敦煌太守姜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兼领护羌校尉,移驻金城。

    李严勃然大怒。护羌校尉是武职,任免理应归大将军府负责,现在他这个大将军连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姜维怎么就兼任了护羌校尉,由敦煌移驻到金城了。金城和敦煌隔着上千里呢。诸葛亮这么做,是让姜维先靠近关中,为夺兵做好准备吧。

    李严立刻去见诸葛亮。诸葛亮很淡定,他告诉李严,姜维这次调动,主要是由敦煌太守转任金城太守,护羌校尉只是暂时兼领,并不是正式任务,所以没有通知大将军府。

    就在李严准备发飚的时候,诸葛亮又说,其实,调姜维转驻金城是为陛下亲征做准备。姜维的一万骑兵到时候是要归大将军辖制的,先由敦煌转到金城,是为了不引起魏军的注意。

    李严顿时一怔,他听出了诸葛亮的话外之意:“陛下亲征,谁是主将?”

    诸葛亮无声的笑了起来,目光在李严的脸上来回扫了扫:“正方,除了你这个大将军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当此重任?”

    .

    .(未完待续。。)

第952章 好大一个坑

    李严狐疑的打量着诸葛亮,不知道诸葛亮又在打什么主意。

    诸葛亮无奈的笑了笑:“这次大战其实谈不上什么主将,从东到西数千里,分为三路,联络不便,只能各自为战,直到会师洛阳之前,都谈不上统一指挥。”

    李严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已经想得很清楚。

    “东线有魏霸,中线有陆逊,西线是陛下所在,当然要有一个能力与威信都不弱于他们的人主持。”诸葛亮叹了一口气,指指李严,又指指自己:“除了你我二人,还有谁能够承担这个重任?”

    李严调侃道:“丞相谦虚了,丞相两次北伐,一次东征,我只有南阳一战,岂敢和丞相相提并论。”

    “如果只是关中的战事,我的确是当仁不让。”诸葛亮仿佛没听出李严语气中的讥讽,平静的说道:“不过,这次大战动用兵力逾十万,钱粮更是无数,若无人运筹帷幄,从中调度,我怕是难以支撑。可惜刘子初早逝,要不然,由他坐镇后方,我倒可以去前线的。正方,在这一点上,我自认比你强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李严闹了个大红脸。他尴尬的点点头:“算账的本事,平的确不如丞相。”

    诸葛亮轻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事情点到了这一步,他相信以李严的智商能够明白他的心意。他不是要让给李严,实在是脱不开身。从另一方面讲。他也暗示李严,你这个主将没什么好抢的,还有魏霸、陆逊两路大军呢。

    “正方,我军骑兵速度没什么优势,你不是向魏霸购买了马铠吗,什么时候能装备到位?”

    李严眼神一闪,顿时恍然大悟。诸葛亮不担任这个主将,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要坐镇中央,不肯放弃朝廷大权,另一方面是想利用他和魏霸的关系。尽快把马铠搞到手啊。这倒也是。诸葛亮和魏霸已经水火不容,如果诸葛亮统兵出征,魏霸肯定不会提供马铠,而李严则不同了。他和魏霸是联盟关系。不存在这个障碍。

    “这个嘛。我还要再和魏霸联系联系。”李严略带得意的说道:“不过,数量有限,只有五千套。”

    “陛下出征。北军自然要随行。”诸葛亮微微一笑:“你这五千套是给陛下的北军准备的,还是给你的亲卫骑准备的?”

    李严语噎,顿时沉下了脸,眼珠转了两转,却什么也没说。

    诸葛亮既是在威胁他,也是在提醒他。天子亲征,作为禁军的北军肯定要随行,说不定还要上阵厮杀。如果李严本人的部曲亲卫骑的装备比北军的装备还要好,那可就是僭越,有心人告一状,李严还真没办法解释。如果把五千套马铠装备了北军,那上阵的时候,李严能随便指挥北军吗?

    李严忽然意识到自己面临着一个大麻烦。要解决这个大麻烦,他至少要分一部分马铠给北军,这样一来,原本就不多的实力就被削弱了。

    李严沉思片刻,向诸葛亮拱了拱手:“请丞相指点。”

    “再买五千吧。”诸葛亮道:“以关中赋税为抵押。”

    李严死死的盯着诸葛亮,咬牙切齿的笑道:“丞相,好心计。”

    诸葛亮抚着胡须,微微一笑,坦然受了。

    李严拂袖而去。这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可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如果可以,他非常愿意对诸葛亮饱以老拳,不仅仅是失礼这么简单。

    诸葛亮让他担任主将,其实只是给了他一个空头名义,没什么意义,可是诸葛亮却用这个名义给他挖了一个坑。天子亲征,随行北军会不会上阵还没决定,先要他用关中的赋税给北军装备五千套马铠。

    五千套马铠,那是多大的一笔钱啊!这个闷亏让他郁闷得快要吐血了,他还能对诸葛亮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他也知道,他没什么选择,除非他主动放弃关中,那样的话,诸葛亮会求之不得。

    李严越想越恼火,骂了半夜,却又没有办法可想,只得扔着鼻子,咽下这口带了几颗牙的血水。他连夜给魏霸写信,希望他能再提供五千套马铠,并且在价钱上优惠一些,要不然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笔巨款的。

    ……

    魏霸离开了朱崖,来到了洞庭湖。

    魏风、魏武分别从襄阳、义阳赶往洞庭,时隔一年半,三兄弟又一次见面了。经过那一场惨烈的战事,魏风沉稳了不少,形容削瘦,胡须也变得粗硬了许多,隐隐的有了几分父亲魏延的模样。

    魏武也变得老成了许多,继承了魏延的爵位,他现在也是一方诸侯,自然而然的有了几分威势。

    “释服的诏书很快就要到,战事将起。”魏霸打量着魏风、魏武,沉声道:“不过,我这次请你们来洞庭,不是要你们一起上阵,而是告诉你们,不准你们上阵。”

    “什么?”魏风、魏武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我答应过阿母,不能让你出事。”魏霸将手按在魏风肩膀上:“再者,这次出征,我只负责水师,要远赴辽东,暂时用不上骑兵。趁着这段时间,你向陈老将军好好修习骑战之术,等我解决了战马的供应问题,我会让你去担任我的骑将,到时候就不是几千,而是几万,十几万的问题。”

    魏风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子烈,你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就要承担起大宗应有的责任。儿子成年之前,你不准上战场。”

    魏武的剑眉扭曲了一阵,懊丧的说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要这劳什子爵位了!”

    “放肆!”魏霸沉下脸,厉声喝道:“父亲的爵位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所就,岂容得你如此轻慢?回义阳去,闭门读书思过,一年内不准出大门一步。”

    魏武一愣,随即瞪起了眼睛。

    魏霸哼了一声,眼神缩了起来。魏武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的嘟囔道:“那么凶干什么,我听你的就是了。一年啊,啧啧啧,我惨了,我惨了。”

    魏风也不禁吓了一跳。

    魏霸缓和了口气,想了想道:“你放心好了,我会让阿母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和你同住,免得你无聊。另外,兄长,你有空也去看看他,顺便看着他,看他是不是老实。”

    “行。”魏风强忍着笑。

    “这个……闭门读书,我就认了啊。有一件事,你也得答应我。”

    “什么事?”

    “我那内兄张绍托人传过话来了,这次陛下御驾亲征,羽林郎也要随军出征。他只有千余骑,扔到几万大军里,连个影子都看不着。你不让我上阵立功,我就认了,他怎么办?你不把这件事解决好,我就是闭门不出,也没心情读书啊。”

    “没出息的。”魏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回去告诉你那刁蛮夫人,这件事,我记在心上了。我会让李严关照他的。”

    “李严?”魏风有些意外:“你肯定主将会是李严?”

    “丞相倒是想去,可是他离得开么?”魏霸冷笑一声:“在他的眼里,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能坐镇成都?”

    “这倒也是。”魏风和魏武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魏霸没有再说什么。他对于形势的判断当然不仅仅出于这一个理由,只是魏风、魏武都不是擅长权谋的人,他也没必要跟他们讲得太细。他随即又安排了一些家务,然后兄弟三人就在洞庭湖相聚了几日,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

    就在魏霸在洞庭湖兄弟团聚的时候,南海太守陈表迎来了一个久别的朋友。

    隐蕃头戴三梁进贤缁冠,身穿越布常服,脚上蹬着一双黑丝履,清秀儒雅,风度翩翩。他快步走了过来,老远的就拱手施礼,笑道:“蕃何德何能,怎敢有劳府君相迎。”

    陈表皮笑肉不笑:“以前有眼无珠,不识隐君真面目,今日既然知道了,岂能轻忽。隐君,你瞒得我好苦。”

    隐蕃微微一笑:“府君可是被蕃连累了?”

    陈表一愣,眼珠转了转,摇了摇头。隐蕃是在南海潜伏过一段时间,却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麻烦。这次隐蕃来访又是具了真名,主动表露了自己的隐秘身份,这份坦诚足以证明他没有恶意。否则,以隐蕃的能量,在南海掀得天翻地覆,恐怕他也未必能知道是谁在生事。

    “府君,我有南海的时候,的确收集了一些消息,不过这些消息都是用耳朵就能听得到,用眼睛就能看得到的消息,算不是机密。”隐蕃浅笑道:“这一次来,我却想对府君说一些耳朵听不到,眼睛也看不到的消息,不知府君可有兴趣?”

    陈表笑了起来,侧身将隐蕃让上大堂。他人在南海,对中原的情况了解有限,可是隐蕃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作为魏霸身边负责机密事务的亲信,突然摆出车驾,赶到南海来见他,自然不是叙旧这么简单。之所以说那些话,不过是提醒隐蕃,他欠他一个人情罢了。

    入座之后,陈表拱手行礼:“敢闻高见。”

    “魏车骑对陈府君青眼有加,希望能与陈府君并肩作战。”隐蕃意味深长的笑道:“当年吴王为防车骑,派府君驻防南海。如今吴王称臣,府君总不会希望就此终老吧?”

    .

    .(未完待续。。)

第953章 他山之玉

    洛阳,车骑将军府。

    夏侯霸背着手,在堂上来回踱着步。王默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地面,像是在研究地上的砖纹。对面坐着鲁王曹宇和城门校尉曹爽,桓范站在他们身旁,面色有些泛红。

    他们刚刚收到荆州传来的密报,蜀汉车骑将军魏霸离开了封地朱崖,来到了洞庭,与其兄魏风、其弟魏武见面。桓范分析,魏霸突然离开封地,又是在洞庭兄弟见面,恐怕不仅仅是家人团聚这么简单。按照常例,列候无诏不能轻易离开封地,否则就是违法。魏霸和诸葛亮争斗正急,在这个时候,他不会给诸葛亮送去把柄。

    他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这是得到诸葛亮默许的。再往深层次想,他和诸葛亮达成了某种协议,静极思动,又要有所动作了。

    恍惚间,彭城之战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这两年是难得的太平之年。虽说成都传出诏书,刘禅要御驾亲征,一统天下,诏书甚至还传到了洛阳一带,引起了不少骚乱,让曹睿好生担心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李严拖延时间,魏霸干脆没有去成都,刘禅御驾亲征的事也就慢慢没了消息。

    夏侯霸等人知道,这里面的问题可能就出在魏霸身上,魏霸不肯配合,这仗就打不起来。蜀汉内部矛盾重重,魏霸拥兵自重,已成尾大不掉之意,李严联合魏霸,与丞相诸葛亮斗得不亦乐乎,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他们不合。就很难行成合力,对曹魏造成真正的威胁。可是一旦他们三人妥协,达成一致,那曹魏就有些危险了。

    所以,曹魏的细作最关注的地方就是交州和荆州,魏霸一动,他们就把消息传回了洛阳。

    因为彭城之功,夏侯霸升任车骑将军,与鲁王曹宇一内一外,是宗室倚重的两员重将。再加上大将军司马懿。形成了一个互相制衡的结构。这两年,司马懿驻陈留、睢阳,负责东南战场,夏侯霸负责并州战场。曹宇则镇守京师。守护腹心。

    因为两人性格和战功的差异。夏侯霸已经超过曹宇,成为宗室当仁不让的第一重将。能到这个位置,不仅是因为他的战功超过曹宇。更因为他折节下交王昶,让曹睿看到了他刚强之外的局量。

    王默就是王昶的侄子。夏侯霸听王凌的劝告,回洛阳之后就去拜见王昶,不料王昶自恃身份,不愿意与夏侯霸这样的武人交往,让夏侯霸吃了闭门羹。在大家都以为夏侯霸会发飚的时候,夏侯霸一反常态,执礼甚恭,多次上门求见。王昶被他感动,虽然不愿意亲自入府,却把侄儿王默派到车骑将军府来做幕僚。

    王默的入幕,让很多人重新认识了夏侯霸。也正是因为如此,曹睿觉得夏侯霸虽然不够圆滑,却识大体,能免摧刚为柔,所以委以西线重任。

    魏霸重新出山,已经被搁置一年之久的作战计划又有重新启动的迹象,身为西线大将的夏侯霸当然最紧张。他立刻把曹宇、曹爽等人请来商量,当然了,桓范、王默这样的幕僚当然更是重中之重。

    桓范很主动,分析了当前的局势,提醒夏侯霸注意,蜀汉的主力虽然在西部,可是危险却在东部。关中有天子刘禅,有大将军李严,还可能有丞相诸葛亮,应该不会再让魏霸再从关中出师。那么魏霸会在哪里呢?从他的兵力优势来考虑,最大的可能是东线,或者是海上。

    彭城之战前,魏霸的战略意图就是先取辽东,解决战马来源问题,只是后来被彭城之战打断了节奏。现在他重新出征,很有可能重操故技。以魏霸的战力和他在水师上的优势,东线将承受很大的压力。

    因此,桓范建议夏侯霸上书天子,调整战略部署,以免东部有失。

    夏侯霸觉得有道理,他又询问王默,王默却人如其名,只是沉默,不肯说话,让夏侯霸莫名的有些恼火。他甚至怀疑王昶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认可他,派王默来,就是因为他是个锯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处静,你就一点意见也没有吗?”夏侯霸强按心中不快,沉声道。

    王默叹了一口气,清咳了一声:“大王,将军,成都的作战计划之所以拖延到现在,最大的问题恐怕还是内部不睦,这一点,我想你们都有同感吧?”

    曹宇、夏侯霸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夏侯霸松了一口气,王默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让他避免了尴尬局面,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魏霸和诸葛亮的矛盾,细细说起来,并不是他们本人有什么恩仇,而是因为他们对世家的观念有分歧。魏霸对世家采取比较宽容的态度,联络世家,共生共赢,而诸葛亮却秉持法家的治道,一心想大权独揽。见魏霸父子兄弟因军功而成为新的世家,有可能对君权产生威胁,自然要极力打压。”

    王默不紧不慢的分析着蜀汉朝廷内部的争斗,却迟迟不提及战事,夏侯霸听得有些焦躁,曹宇却渐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了桓范一眼,桓范微微颌首,表示赞同王默的意见。

    王默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从战事上来说,东线的压力确实很大,增援东线是应该的。可是现在有一个问题,负责东线战事的是司马懿,在幽州的是陈泰,他们也是世家。如果仅仅增兵,不调将,则形同给司马懿增加实力,恐怕天子不会愿意。如果增兵的同时再派将,那司马懿会不会认为这是天子趁机夺他的兵权?

    大敌当前,君臣之间产生这种误会,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桓范的建议没错,但那仅仅是军事上,王默的建议则考虑了政治上的,谈不上眼光更深远,只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自然得出了不同的观点。

    王默同时还隐晦的提出了一个足以让人警惕的问题:诸葛亮与魏霸的矛盾在于对世家的态度,曹魏存在类似的问题。诸葛亮以老臣而处于下风,是因为他对世家采取打压的态度。目前曹魏采取的也是同样的态度,那么曹魏会不会走步诸葛亮的后尘,失去世家的支持?

    这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王默之所以一直不肯提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的身份。曹宇、夏侯霸是宗室,桓范也是谯沛乡党,而王默却是太原世家。他如果建议天子改变对世家的策略,会不会引起天子的反感,反而误解了他的意见?

    君臣之间如果有了猜忌,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任何一个明智的臣子都会尽量避免遇到这种情况。王默的名字是他的叔父王昶起的,王昶奉行黄老之道,处柔处弱,不肯主动惹事。这一点,从王默和王昶的儿子王沈、王浑等人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

    夏侯霸有些赫然,他知道误解了王默。他咳嗽了一声,语气更加和缓:“那以处静之见,该当如何处理?”

    “取敌之长,补我之短。”王默淡淡的说道,然后就闭上了嘴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夏侯霸沉默了。取敌之长,自然是取魏霸之长,也就是与世家合作。补我之短,自然是要天子改善和世家的关系。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太难了。

    曹睿一直有一种看法,曹魏之所以现在被世家所左右,就是因为文皇帝当政的时候,对世家太迁就了。如果像武皇帝那时候一样紧紧钳制世家的发展,不至于会出现现在的窘境。在武皇帝的时候,司马懿敢这么放肆么?他之所没有明说,是因为不能指责先帝,可是让他放松对世家的压制,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问题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说到底,还是皇室和世家的矛盾。

    “这个问题干系甚大,我们暂时不谈。”夏侯霸摆了摆手,决定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否则肯定得不出一个结果。“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要不要加强东线的兵力?”

    桓范沉吟片刻,又道:“如此说来,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怎么一个反其道而行之?”

    “魏霸水师虽强,可是没有足够的骑兵,一时很难对辽东产生真正的危险。将军何不集结重兵,先破关中?”

    夏侯霸眨了眨眼睛,怦然心动。桓范说得不错,魏霸要想真正形成威胁,还需要一段时间,如果能趁此时间重创关中的蜀汉军,甚至重夺关中,那魏霸独力难支,就算拿下辽东,也无法影响整个战局。

    如果真的能击败李严,挫败刘禅亲征,那宗室的力量就可以得到进一步的加强,对世家的优势就会更明显。到时候再反过头来迎战魏霸,岂不是要轻松许多?

    “处静,你觉得元则此计如何?”

    王默想了想,颌首附和:“反者道之动,我觉得元则此计甚妙。只是事不宜迟,需得速战速决,若是主动进攻关中,我怕难以建功,不如主动示弱,引逆军主动出击。”

    桓范笑了笑:“这么说来,还是要先佯动于东了?”

    王默想了想,也笑了起来:“不错,的确应该如此,声东击西。”

    .

    .(未完待续。。)

第954章 同病相怜

    战事规模越大,调动的人力、物力越多,准备的时间越长。这一点,对双方都是同等的,区别只在于守的一方就在本土作战,相对的运动距离要比攻的一方小得多,所以也方便一些。

    当然后果也很严重,一旦开战,城里的人也许可以活下来,可是城外的百姓免不了要遭殃。听到大战在即的风声,那些进城无望的百姓就开始考虑搬家避乱。越是穷的人越是如此,因为他们没什么财产需要搬的,一副担子或者一辆鹿车,推起老人、孩子和家中有限的粮食就可以上路。

    搬家的首选范围是附近的山区,有山的地方往往会成为避战乱的首选。这里离家近,一旦战乱结束,很快就可以返回家乡。洛阳周边有山,山虽然不大,却也足够栖身,所以洛阳周围的百姓大部分都会选择到河南、颍川交界处的大山躲藏。这几十年来,有无数的人入山隐居,甚至有进了山干脆就不出来的,真正做了隐士。

    青州、徐州和兖州一带也有山,但是山很少,所以大部分人选择出海或者南逃。出海,自然是去那些海岛,有的做海盗,有的做渔民,有的则在海岛上开荒种地,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南逃,自然是逃到江淮一带,甚至越过长江,进入荆南地区。这里原本也是交战之地,战线北推之后,这里太平了,人口却依然稀少,还有大量的良田抛荒。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就可以获得糊口的粮食。

    大战未起,流民潮已经随着谣言一起向四面八方飞去。每当这个时候,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长官就会非常忙碌,他们一面要派人堵截流民,安抚当地的世家,尽一切可能的安抚民心,另一方面,他们还要绞尽脑汁,为即将投入战斗的大军准备钱粮。否则。不仅他们的政绩会变得非常难看,他们的性命也会非常危险。

    战时因为钱粮供应不及时,被方面大将斩首示众的地方官从来不缺。

    兖州刺史钟毓现在就是如此,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奔波于治下的各郡县。同时还要和大将军司马懿沟通情况。

    钟家和司马家的关系原本是非常不错的。钟家是颍川世家,司马懿是河内世家,虽说钟家传世的学术是法家。司马家传世的学术是儒家,他们的关系却还算和睦。钟毓的父亲钟繇和司马懿的父亲司马朗关系不错,再加上他本人优异的学识,他和司马懿父子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

    只是最近羊家的事,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羊徽瑜姊弟失踪,官面上说是被海盗劫了去,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羊家逃婚。逃婚也有两个不同层次的理由,表面上的理由是司马师对吴质的女儿翻脸无情,让人心寒,深层次的理由则是司马懿父子不臣之心渐显,羊家深怕受到牵连。

    钟毓当然知道这些,可是他不能像羊徽瑜一样一逃了之,他还必须与司马懿保持密切的联系。

    这一天,钟毓又来到了睢阳,求见大将军司马懿。

    睢阳属豫州,不过豫州现在大部分都失守了,睢阳已经是前线,仅凭魏国控制的有限地区,也无法供应大军,所以兖州自然而然的成了睢阳大军最直接的后勤基地,兖州刺史也就必须路过州界,进入传统意义上的豫州,向司马懿汇报情况。

    钟毓来的时候,司马懿正在院中舞剑,他神情专注,全身心的沉浸在剑术之中,看起来很悠闲。

    司马昭坐在轮椅上,身在阳光下,脸在阴影中。听到钟毓进门的脚步声,他推动轮椅迎了上来,笑道:“稚叔来得好快。”

    钟毓字稚叔,但他此刻不是以私人身份请见,而是以官身来见大将军,司马昭不称其官职,而称其字,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亲密。

    “军情紧急,不得不快。”

    “没那么严重吧,魏霸再次出征,没有三个月,他无法发动攻击。”

    钟毓叹了一口气:“子上,话是说得不错,可是如今的形势你还不明白么?魏霸在交州蛰伏两年,兵力也许没什么明显增长,可是其经济实力却是突飞猛进。他现在运兵运粮都是用船,速度比车载马驮可快多了。我们看起来靠得近,可是并不占优势。”

    司马懿收起了剑,擦了擦额头的汗,缓步走了过来。钟毓连忙行礼:“大将军安好?”

    司马懿点点头,打量了钟毓片刻,笑道:“瘦了,是不是太累了?要注意休息啊。”

    钟毓苦笑一声:“心累,怎么休息也没用。”

    “哦?”司马懿眉毛一挑,笑了起来:“你才多大年纪,就心累了?”

    “大战在即,前景不明,百姓逃窜,世家不安,我整日奔波,却见效甚微,岂能不累?”

    “世家……也有逃的吗?”

    “逃的倒没有,毕竟家大业大,搬起来损失太大。不过,和敌人暗通款曲,却是避免不了的。”钟毓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大军所需钱粮丝帛,我怕是凑不齐了。再强行征收,万一引起大乱,我被朝廷责罚倒是小事,耽误了大军的供应,可不得了。”

    司马懿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上书朝廷就是了。稚叔啊,你父亲虽然学问精熟的文臣,可是当年镇守关中,却也是稳定了半壁江山,被武皇帝喻为萧何。如今国事维艰,你也该继承家风,敢于担当重任啊。”

    钟毓没有搭他的话,很含糊的应了一声。虽然都是世家,虽然关系不错,但是在对曹魏的感情上,钟家和司马家还是有区别的。别看现在司马懿是大将军,可钟家在曹魏的地位和利益远超过司马家,从钟繇时代积累下来的家世,让钟毓不会轻易的跟着司马懿走。

    至少目前还不可能。

    司马懿不动声色,向钟毓招了招手,上了堂,分宾主落座。司马昭依然坐在轮椅上,默不作声的看着钟毓。

    “稚叔,大战在即,你看我有几成胜算?”

    钟毓抬起头,看着司马懿,刚要推辞,司马懿摇摇手:“通家之好,就不要客套了,直说吧,我和魏霸对阵,有几分胜算?”

    钟毓无奈,沉思片刻,道:“若以大将军和魏霸而论,大将军没有胜算。”

    司马懿抚着胡须,沉吟不语,眼睛却盯着钟毓不放,目光凌厉逼人,让人不寒而栗。可是钟毓却没有退缩,侃侃而谈:“就目前而论,大将军与魏霸兵力相近,大将军的长处在骑,魏霸的长处在水,不相上下。可是,要论军械之精良,钱粮之充足,恐怕大将军就相形见绌了,一旦对峙,大将军很难支撑得长久,钱粮不足,败退自是意料之中的事。”

    司马懿笑了一声,忽然叹了一口气:“那岂不是我大魏国祚已尽?”

    “不然。”钟毓应声答道:“自古国不患外不宁,而患内不安。魏霸虽然实力强悍,可是他却有着非常不利的短处。他严重缺少战马,纵有战舰千群,钱粮如山,可是上了岸,他依然战力不足。譬如一刀,形美质良,奈何刀锋不利,又与顽铁何异?”

    司马懿点了点头,深表同意。

    “所以,魏霸不能速胜。重剑无锋,他只能以其厚实的实力,慢慢消耗大将军的意志。假以时日,大将军必然要败的,所以说一分胜算也无。”钟毓接着说道:“可是,这场大战不是大将军与魏霸之间的对决,而是我大魏与蜀汉之间的对决。”

    “那又如何?”

    “东线,魏霸有优势,却无法速胜。而西线,我军则占有较大的优势。”钟毓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以免激怒司马懿:“关中有李平,本无须刘禅御驾亲征,诸葛亮力主如此做法,正是欲夺李平之权的征兆。大战未起,先启夺权之衅,又岂能不败?若能先破关中,则魏霸这柄重剑将始终无锋。”

    司马懿眼珠转动,沉吟不语。钟毓的意思很明白,要想打赢,指望东线是不可能的,只有先在西线打开局面,再以并州的骑兵转战东线,才有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如此一来,他司马懿的大军就只能起到牵制魏霸,阻挡魏霸西进的作用,力挽狂澜,立不世之功的机会全给了夏侯霸。

    钟毓点出蜀汉内部不合的问题,实际上还是在提醒他司马懿,不要因为个人私利而坏了国家大事。以司马懿的智商,他又岂能听不出来。

    钟家是颍川世家,钟毓是曹魏重臣的后人,他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世家的态度。司马懿再不甘,也不能不予以重视。至少在表面上,他不能不重视。

    “钟相国虽逝,却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司马昭抚掌而笑,打破了沉默:“稚叔觉得,夏侯霸能够成功吗?”

    钟毓沉默以对。他不知道夏侯霸能不能完成这个重任。如果张郃还在,他会更有信心一点。至于夏侯霸,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张郃的车骑将军是凭真本事打出来的,夏侯霸的车骑将军则更多的因为他的宗室身份。夏侯霸的迅速升迁,与其说是因为他的战功,不如说是天子为了制衡世家而采取的平衡手段。

    在这一点上,不管钟毓承认与否,他也是世家,也是天子防范的对向。他和司马懿是有共通之处的。国不患外不宁而患内不安,蜀汉如此,曹魏又何尝不是如此。

    .

    .(未完待续。。)

第955章 一生之敌

    陆逊拉着儿子陆抗的手,缓步踏上了跳板,他走得很快,受过伤的那条腿几乎看不出异样,反而因为他缓慢而生出几分威严。

    魏霸站在船舷旁,拱手相迎,笑道:“将军现在越来越像浮屠像了。”

    陆逊不解:“浮屠像?”

    “有慈悲之心,而藏金刚之怒。”站在魏霸身边的一个少年朗声答道:“夫子言,君子不重则不威,如今将军有泰山之重,自有雷霆之恩。”

    陆逊诧异的转向他,问道:“子玉,这是你从哪儿找来的俊才,其声清若雏凤,又若琳琅,庙堂之器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魏霸汗然。陆逊是真的还是客气,仅凭着说话的声音,就断定这小子以后是庙堂之哭?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说中了。因为这个少年叫羊祜,魏晋之际最著名的将领之一。

    巧得很,那个与他亦敌亦友的陆抗现在也在场,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有若点漆的眼睛打量着羊祜,眼神中既有欣赏,又有战意。没想到,这一对照耀后三国时空的双星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

    “叔子,还不向陆将军报上郡望?”魏霸侧身笑道。

    “泰山羊祜,见过将军。”羊祜微笑着,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常听车骑提起将军,誉为当代名将,思慕已久,今日方得一见,将军威仪,果然是高山仰止。”

    “泰山羊家?”陆逊眼珠一转,“悬鱼羊君。是你什么人?”

    “是家祖父。”

    “原来如此。”陆逊点了点头:“名臣之后,当有此贤才。魏子玉,善待之。”

    “敢不从命。”魏霸笑眯眯的伸手相扶,对陆抗眨了眨眼睛:“我想和你父亲说几句话,可否?”

    陆抗小大人似的施了一礼:“将军自便,我也想向这位泰山羊君请教一下夫子登泰山的问题,请将军允可。”

    魏霸哈哈一笑,冲着羊祜摆了摆手:“叔子,照顾好这位小陆君,你会喜欢他的。”

    “喏。”羊祜应了一声。伸手相邀:“陆君请。我们到飞庐上去吧,站得高,方能看得远,略明夫子登泰山之意。”

    “请!”陆抗气宇轩昂的应了一声。双手拱在胸前。腰杆却挺得笔直。跟着羊祜一起向楼梯走去。

    陆逊诧异的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又看看魏霸:“这是……”

    “怎么了?”魏霸含笑问道。

    “我儿从来没有如此……如此……”

    “从来没有如此斗志昂扬过?”

    陆逊想了想。点头道:“正是。”

    “这是因为他遇到了对手。”魏霸笑道:“能成为名将的人,都有着超出常人的直觉,当遇到能成为一生之敌的人时,他们会本能的做出反应。”他指了指陆逊,又指指自己的胸口:“我当初得知要与将军对阵时,也是如此紧张。”

    陆逊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摇头道:“子玉说笑了,我们只做了几年敌人,现在已经不是敌人了。”

    “一生之敌,不仅仅是战场上。”魏霸也笑着摇摇头:“这个敌,不是敌人,而是对手。”

    陆逊收起笑容,沉吟片刻,道:“那我倒是荣幸了。”两人进了舱,凭窗而坐。陆逊开门见山的说道:“讨平夷州,孙绍立功拜将,内人甚是欢喜,托我向你致谢。”

    “孙奉先有其父遗风,是一员猛将,闲居终老,实在太可惜了。”魏霸道:“他是凭自己本事挣来的官职,毋须谢我。”

    陆逊也没有再提这件事,直接把话题转到了当前的战事上。

    “从关中到东海,相隔三千里,分为四个战区,看似各自为政,实则真正能做主的只有你一个。”陆逊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想些什么,就凭我的感觉来说,这个安排有些古怪啊。”

    “有什么古怪的。”魏霸冷笑道:“丞相自知余日无多,想玩把大的,仅此而已。”

    “大的?有多大?”陆逊皱了皱眉,他对魏霸这种军中粗汉的鄙语不太习惯。他虽然领军多年,但是还保持了一个儒将的身份,做不到像魏延、魏霸那样与普通军士打成一片,同吃同住的地步。可是现在谈论是的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他又不愿意为了几个词和魏霸争论分心。

    魏霸将陆逊的不适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我一直觉得,你和丞相是知音,现在看来,你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陆逊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实际上不是一类人,所以我猜不到他的想法。”

    “你猜不到,却不是因为你们不是同一类人,而是因为你还正常,他却快要疯了。”魏霸从容的浅笑道:“正常人是猜不到疯子的想法的。我想,五年前的丞相大概也不会猜到他现在的想法。”

    “他究竟是什么想法?”

    “我说了,他是疯子,我是正常人,正常人是猜不出疯子在想什么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疯了?”

    “因为你我都猜不出他想干什么。”

    陆逊愕然,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魏霸:“子玉,这不是说笑的时候。”

    魏霸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有在说笑。”

    陆逊蹙起了眉头,仔细打量了魏霸片刻:“如果你也猜不出他想干什么,那我们怎么应对?”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计都是浮光泡影。”魏霸嘴角微挑,又露出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浮屠的神佛说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他有千般计,我有一定规。他想他的,我打我的就是了。”

    陆逊咀嚼着魏霸的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话是不错,终究还是谨慎为上。你的实力虽强,却还没有强到可以无视一切诡计的时候。若丞相重新控制了关中,我又被诸葛恪夺了兵权,只剩下你一个,你能支撑得住么?”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陆逊笑道:“我推荐一个人给你。”

    魏霸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陆逊和他相交甚深,但是陆逊从不主动推荐人给他,这是一种默契。不可否认,他们是盟友关系,其中利益的成份很大,向对方推荐人才,有安插内应的嫌疑,所以他们都尽量避免让对方生疑。陆逊今天这么做,是第一次。

    “谁?”

    陆逊倾过茶杯,倒了些水在案上,然后用手指蘸着水,写了一个名字。魏霸一看,眉头就挑了起来:“他一直在你的军中?”

    “不是,他这几年一直赋闲在家,最近静极思动了。”陆逊用手掌抹去水痕:“我只是建议,不勉强。”

    魏霸忽然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丞相是个非常精明的人,要想从他那儿获取如此机密的消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推荐这个人给你。”

    魏霸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要做些安排才行。”

    “你看着办。”陆逊转过头,侧耳倾听了片刻,忽然笑道:“这个羊祜是不是做了你的近侍了?”

    魏霸连连连点头:“你都看好的人才,我怎么能轻易放过。这等美玉,稍加琢磨就能成大器。我虽然学问一般,可是眼界却还有一点,希望能把他的起点拔高一点。”

    “不怕麻烦的话,再多带一个吧。”陆逊说道:“我看得出来,抗儿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魏霸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来。他看着陆逊,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伯言兄,我接受你的推荐,是因为我相信你。你没有必要把儿子送到我这儿来做人质。再说了,你们这些仁字为本,义字当头的人,真要做一件事,会在乎一个儿子的性命吗?到时候,你做了舍生取义的义士,让我做恶人,何必呢?”

    陆逊扑哧一声笑了:“你想得太多了吧,我只是想让我儿有个伴而已,你怎么把他当成人质了。”

    “虚伪!”魏霸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口是心非!”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逊不假思索的反唇相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他看看魏霸,却从魏霸脸上看到了戏谑的笑容,不禁叹了一口气:“五十年的浩然之气,道貌岸然,毁于一旦。魏子玉,你真是造孽啊。”

    “既是一生之敌,自然要时时刻刻的寻找机会破你防守。丞相南征时,马幼常曾经说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今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城可攻,只好攻心。破你的浩然之气,毁你的岸然道貌,都是为了攻心。”魏霸哈哈大笑:“行了,你儿子我收下了。拐弯抹角,不就是看中我家伙食好么,让他和羊祜一起,给我儿魏征做伴读吧。”

    陆逊惊讶不已:“你还没到三十,就开始培养儿子了?”

    “不抓紧不行啊。”魏霸咂了咂嘴:“我可不想像丞相一样,黄发幼子,青黄不接。风烛残年,还要亲自上阵,连个帮手都没有。”他顿了顿,又道:“有些事,还是提前做些准备的好,免得有人心不自安,暗室生鬼。”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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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蜀介绍:
编草鞋,画裸女,
住在血腥的军帐,
曾经是流浪在街头最痞的王,
饮天下最烈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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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天下最强的武将。
我不是枭雄,不是仁者,只是最狂霸的传说。
破败的汉室,不要燃尽,请等我霸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霸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霸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