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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奔向原野     锦善良缘txt下载     锦善良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八十一章 招人

    天色一亮,亲朋戚友们便陆陆续续地来了,长兴门这边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苏善蕴一起床便让绿荷帮忙梳妆。

    龙嬷嬷则给梁哥儿准备沐浴的热水。

    “梁哥儿今日要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漂漂亮亮的出去接受亲朋戚友们的祝福哈。”龙嬷嬷一边给他洗澡一边说。

    梁哥儿就冲她露出个比鲜花还要灿烂的笑容。

    众人看得心都快要化了。

    陆夫人进得长兴门的大门便径直往苏善蕴的房间来。

    见大家正在给梁哥儿沐浴,陆夫人便对苏善蕴说:“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呆会就由我抱梁哥儿出去面客吧。”

    苏善蕴点了点头。

    梁哥儿本来就长得好,今日穿上苏善蕴专门给他做的袍子之后就更招人爱了,宾客们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

    满月酒就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过去了。

    到得晚上,待客人们都走了后苏善蕴从陆夫人的手中接过梁哥儿。

    “娘辛苦了!”苏善蕴由衷地说,说罢便朝她行礼致谢。

    “不辛苦,不辛苦。”陆夫人忙扶她起来。

    今天,梁哥儿得到了太多的称赞和祝福,这让她这个当祖母的感到无比的自豪,所以一整天都心情愉快。

    不过由于燕锦暄不在家,所以宴席的气氛虽好但大家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似的。

    不管怎样,该做的都做到了,所以陆夫人也松了一口气。

    苏善蕴让绿荷给陆夫人泡上一杯人参茶,又将一包早就准备好的银两递给陆夫人。

    “这是给您买东西吃的。”苏善蕴说。

    陆夫人忙推开道:“我又不是没钱。”

    “您的是您的,我的是孝敬您的,不一样。”苏善蕴主动将那袋子银两装进陆夫人的口袋中。

    陆夫人虽然不缺钱也不图苏善蕴的钱,但见苏善蕴这般有孝心便也就笑着收下了。

    “这茶味道不错!”陆夫人只喝了一口便连连赞道。

    “我让绿荷往里头加了点枸杞和蜂蜜。”苏善蕴笑着说。

    苏善蕴平日里无论是做饭还是泡茶都会比别人用心,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更加讨人喜欢。

    单凭这一点,陆夫人对她的喜欢就远超张晗琳。

    “怪不得这么好喝。”陆夫人说,又津津有味地喝起来。

    “这人参是二爷上次托人从东北买回来的,柜子里还有很多,您需要拿些回去吗?”苏善蕴问。

    “不用,当时老二也分了几斤给我的,我还没开始吃呢。”陆夫人忙说。

    接着陆夫人又说:“你可用它来煲老母鸡枸杞红枣汤或者老鸭料酒汤。”

    “嗯。”苏善蕴忙点头。

    “待得梁哥儿满四个月后你的奶水会慢慢地变少,届时就得适当地给他吃些辅食了。如今梁哥儿满月已过,你可以着手招一个负责梁哥儿膳食的人了。”龙嬷嬷望着正在给梁哥儿哺乳的苏善蕴说。

    “嗯,我前天便托付牙婆帮忙物色了。”苏善蕴答道。

    虽然龙嬷嬷深谙产妇和婴儿的饮食之道,但她却没有时间亲自去做,所以苏善蕴也早就有再招一个人的打算。

    苏善蕴想找一个曾经负责过婴儿膳食的人,且要是个做事认真又细心的。

    女子做事往往更加细心,所以最好是个女的。

    次日上午,牙婆带了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女人过来。

    “苏夫人,这是我精心挑选的,有将近三年的经验,您看看合不合适?”牙婆笑着将那个女人拉至苏善蕴的跟前来说。

    苏善蕴便让她坐下,问了她几个跟工作有关的问题。

    这个女人的回答却不太能让苏善蕴满意。

    苏善蕴又问龙嬷嬷的看法。

    龙嬷嬷凑近苏善蕴的耳朵旁说:“感觉她虽然有一定的经验,但对这个工作的认识却不够,这样做出来的食物肯定是不尽人意的。”

    苏善蕴觉得也是,便让牙婆继续帮她物色。

    过了两天,牙婆带来一个眉目清秀、目光有神的姑娘。

    “这丫头叫珍珠,在林大学士家做过两年此类工作。”牙婆向苏善蕴介绍道。

    珍珠上前几步朝着苏善蕴恭敬地行了个礼。

    苏善蕴示意她坐下。

    珍珠坐下后便望向苏善蕴怀里的梁哥儿。

    见梁哥儿脸蛋儿红扑扑的,心里也很是喜欢。

    不过由于周围都是人,而且是身份比她高的人,所以她没敢伸手去摸。

    但她的目光却忍不住停留在梁哥儿的身上。

    “婴儿几个月起可以吃辅食?”苏善蕴问珍珠。

    珍珠立即回过神来,向着苏善蕴恭敬地答道:“从四个月开始就可以适当地吃了。”

    “辅食的种类有哪些?”苏善蕴又问。

    “婴儿四个月时可以吃点糙米糊、蛋黄、果汁、菜汁、红萝卜豆浆、土豆泥、红薯泥。五个月时可以吃点菜末米汤、蛋白、桂圆红枣米糊、果汁和豆浆。六个月时可吃红萝卜米糊、果汁、菜泥、米粥、米汤、豆腐、鱼泥、瘦肉沫和煮得很软的面条。七个月时可吃蔬菜肉沫粥、豆腐羹、鸡蛋羹、鱼泥、土豆泥、紫薯泥、米糕和水果汁。到了八个月时可给他吃蔬菜肉沫粥、豆腐粥、红薯粥、鸡蛋粥、豌豆粥、核桃粥、松软的糕点、鱼汤、小馄饨、什锦软面条、西红柿鸡蛋面汤和肉沫饺子。九个月时可吃蔬菜叶、西红柿蔬菜粥、磨牙小饼干、藕粉粥、猪肝粥、虾仁豆腐粥、土豆泥、红萝卜泥、蛋黄……须得注意的是——婴儿一岁内尽量不要给他吃盐,否则会增加他肾脏的负担。”

    珍珠一一道来,讲了将近一刻钟。

    珍珠在讲时苏善蕴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

    待得珍珠将辅食的种类讲完之后苏善蕴又让她讲这些辅食的具体做法。

    “将糙米碾成粉,加适量的水煮成糊状……将藕粉放入锅内,加入与藕粉同量的水用微火煮,边煮边搅拌,待得煮成透明的糊状即可……”珍珠又认认真真地答道。

    苏善蕴和龙嬷嬷边听边点头。

    “你亲手做一碟磨牙小饼干、一碗桂圆红枣米糊和一碗肉沫饺子给我看吧。”苏善蕴在珍珠讲完各类膳食的做法后这般对珍珠说。

    珍珠立即当着大家的面做了这三道食品。

    在珍珠忙活的当儿苏善蕴便观察她的表情和动作。

    一个人做事够不够认真、态度够不够好,全都可以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中反映出来。

    当珍珠将这三道食品做好,苏善蕴对她说:“会有一个月的试用期,能不能过试用期就看你的表现了。”

    珍珠大喜过望,赶忙跪下叩谢。

第四百八十二章 五月

    将雇佣合同签订完毕苏善蕴问珍珠:“我发现你在做食物时的表情非常的安静、虔诚,仿佛在举行重大仪式似的。你的动作连贯、优雅且小心,犹如在创造一件惊世之作。那么,是什么样的一种东西让你有这般的表现呢?”

    珍珠没想到苏善蕴会有此一问,不禁微愣,但随即又心生欢喜。

    能够将注意力放到这么细微的细节,这位年轻的夫人想必也不简单。而且她能这么问也证明她用人是既注重能力也注重品格的。

    珍珠于是毕恭毕敬地答道:“奴婢也说不出为什么,奴婢做其它事情时很容易就会感到厌倦和心情浮躁,唯独在给婴儿做食物时整个人却能很快地平静下来,奴婢猜想——这或许就是老天爷赏给奴婢的饭碗吧,所以奴婢决心把它当成最重要的事情来做,并争取把它做到极致。”

    果然这是一个有悟性又肯用功的女孩子。

    苏善蕴很感欣慰。

    苏善蕴用充满鼓励的眼神望着她说:“如果你往一个方向深挖,你的根基就会越来越深,根基越深地位也就越稳固,好好干!”

    小于一周岁的小娃叫婴儿,既然是负责婴儿的膳食工作,珍珠在每一个主人家的工作期限也就只有几个月或者一年,所以苏善蕴很清楚珍珠在这里是不会久呆的。但只要珍珠做得好,有了口碑,日后根本无需担忧没人请。

    珍珠听得苏善蕴的话后很是感动,虽然她也曾在别家的主人那里得到过肯定和赞扬,但能够直说到她心里去的目前还只有苏善蕴一人,因此珍珠忙说:“谢谢夫人的鼓励,我一定会用心做好的!”

    苏善蕴微笑颌首。

    “夫人,可以让奴婢抱一抱梁哥儿吗?”珍珠怯生生地问。

    她自见梁哥儿第一眼起就特别地喜欢,碍于方才有人在旁她不敢提这样的要求,但现在只有她和苏善蕴母子时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当然可以。”苏善蕴笑着将梁哥儿交给珍珠。

    珍珠如抱珍宝般地将梁哥儿轻抱进怀里,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梁哥儿熟睡的脸。

    “要是我以后也能生一个这般可爱的孩子就好了!”珍珠心想道。

    “他长得跟您有几分像。”珍珠对苏善蕴说。

    “嗯,不过他也跟他的阿爹有几分相像。”苏善蕴笑着说。

    “那二爷一定是位相貌出众的人!”珍珠说。

    苏善蕴微笑。

    龙嬷嬷便在此时进来道:“夫人,梁哥儿沐浴的时间到了。”

    珍珠忙将梁哥儿交回给苏善蕴,然后退了出去。

    苏善蕴便抱着梁哥儿进了浴室。

    龙嬷嬷也赶忙跟着进去。

    ......

    五月初二,雕刻艺术馆落成,苏子昕兼任馆长。

    郭氏得知苏子昕被授命为馆长的事后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您既是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又是馆长,身兼两职,同时领两份俸禄,咱们的日子终于宽裕起来了。”郭氏说。

    他们成亲已经二十三年,在她的印象里,这二十三年中很少有宽裕的时候,如今才终于有过上好日子的感觉。

    自来京城与苏子昕同住后郭氏的着装也一改先前的高调,而以清雅端庄的为主了。

    她的转变不仅体现在着装上,还在心态上。

    苏子昕见她终于有些开悟了,才愿意跟她讲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若不是苏子昕讲,郭氏不会知道他这些年里背负的心理压力。

    两人经过一段时间开诚布公的交谈后终于将彼此的关系也拉近了一层。

    这是苏子昕怎么也没想到的结果。

    “淑霞,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苏子昕无限感慨地搂着她说。

    “可不是?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等来收获了。”郭氏笑着说。

    苏子昕没有说话,笑着搂住她的肩膀。

    “我阿爹上午给我来了一封信,说他三年前酿的那二十罐枸杞酒可以喝了,问我们要不要,我便回信让他给我们留三罐,等我们回岛城过年时再带过来。届时我想送一罐给善蕴喝。”

    “好,这些事就由你自己拿主意吧。”苏子昕说。

    …………

    转眼间李鹤和刘意媛就成亲三个月了。

    刘意媛渐渐地摸清了李鹤的脾气,因此对他不再有要求。

    这日,沐休的李鹤一大早便出去会朋友了,临走时对刘意媛说:“我可能回来得有些晚,你该吃时就吃,该睡时就睡,不用等。”

    刘意媛点了点头,目光依然停在手中的刺绣上。

    反正他每次沐休都会外出会友,所以她已经习惯了。

    李鹤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便走了出去。

    午后,阳光从树叶中细碎地照射在刘意媛手中的刺绣上,刺得刘意媛的眼睛有些生疼。

    她赶忙往一旁挪了几尺。

    不料凳子的一个脚似绊到了什么,忙朝凳脚看去。

    这一看她顿时大惊,立即起身行礼道:“叔父好!”

    李廷玉朝她微微点头,问道:“鹤侄儿在家么?”

    “他外出会友去了。”刘意媛忙答道。

    李廷玉眉头就顿时皱成了川字。

    刘意媛见他不高兴,忙解释道:“是他的朋友邀请他在先,他不好意思不去。”

    李廷玉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叔父。”刘意媛猛地叫住他。

    李廷玉微微一惊,停住了脚步。

    “您是不是有事找他?如果有事的话不妨屋里坐着等一会儿,我让阿丁去知会他。”刘意媛说。

    李廷玉似乎在斟酌,不过并没有转过身来。

    “我只是想跟他下盘棋而已,他不在家那就算了。”李廷玉说。

    “哦,那他回来时我再让他过您那陪您下一盘吧?”

    “好。”李廷玉低声应道,继续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

    到得门口,正好碰上李鹤,李廷玉的神色有些尴尬。

    “叔叔,有事?”李鹤微皱着眉头问。

    “嗯,是有点事。”李廷玉一脸严肃地说。

    李鹤顿时心下一紧。

    “那屋里说话吧。”李鹤忙说,欠身让他先进去。

第四百八十三章 芥蒂

    李廷玉走在前面,李鹤在后面跟着。

    两人大步流星地往客厅走去。

    当他们经过刘意媛的身边时刘意媛赶忙起身行礼。

    李廷玉朝她望了一眼,继续前行。李鹤则直视着前方,当她没存在似的。

    刘意媛已经习惯了李鹤的漠视,所以倒也无所谓,但见他们两个的表情皆很严肃,又不禁暗暗地紧张。

    看来叔叔又要批评夫君了,刘意媛在心里道。

    她虽然始终无法对李鹤产生浓烈的感情,但毕竟已经嫁给了他,所以难免会对他产生依恋之情。这就像漂泊的船找到了岸,即便这岸未必牢靠,可在她看来也好歹是个岸。

    当她将身体交付给他之后就没有了独自漂泊的勇气。

    但她也同时发现她无法从他的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连那少得可怜的温暖也都是她竭尽全力才得到的。

    男人的承诺比谎言好不了多少,然而我以前居然信了,婚后的刘意媛愤愤地说。可自己毕竟已经走进了婚姻的围墙,要想冲出去已经很难。况且在她看来出去后的艰难会比在围墙内的更甚,所以只好不断地做自我调整。

    ‘男人比女人成熟得慢’,刘意媛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所以在他尚未懂得如何去爱和珍惜一个女人时她已经在思考如何有效地经营他们的婚姻了。

    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提升夫妻感情的机会。

    但她将这些做得非常的隐秘。

    虽然效果时好时坏,但好歹从第二个月开始两人间的争吵次数变少了。

    虽然李鹤娶了她之后并没有像婚前承诺的那样疼宠她,但破灭的梦想可以催生另一个梦想,既然无法收获琴瑟和鸣的感情,那她就利用‘他时常忽略她的存在’这个事实来为自己创造更多的自由空间,比如整天整天地逛公园、看戏、刺绣或者看书,这是她未出阁前无限向往的生活。

    没想到这种向往会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实现。

    命运也着实是吊诡啊。

    看着他们进了会客厅,刘意媛忽然有种想打听他们在说什么的冲动,于是她对丫鬟说:“帮我把凳子带到园子后边的小花丛里吧,我想在那里晒晒太阳。”

    那里距离客厅很近,但又不会让客厅里的人看得到她。

    她可以装作在那里晒太阳或者刺绣,然后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丫鬟便赶忙端着那张凳子往后园走去。

    刘意媛提着裙摆走在后头。

    李廷玉在客厅的上位坐下,一脸严肃地对李鹤说:“你怎么每次沐休都往外跑?”

    “您怎么知道我每次都往外跑?是意媛向你告状了么?”李鹤反问。

    “她什么都没有说,是我发觉的。”李廷玉说。

    那看来他时常来这边,李鹤心想道。

    像今天这样的碰见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发生在李鹤沐休那天。

    “您是不是关心得太过了?”李鹤问。

    “我一点也不想干涉你们的事,但你别忘了你的岳父是谁,他可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人。”

    李鹤轻咳了一声,语气怪怪地说:“这话您已经提醒过我很多次了,下次麻烦请不要再提了。”

    “并非我想一而再地提,而是你的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了。昨天我在路上碰见刘清池了,他向我问起刘意媛的近况,我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是想知道刘意媛为何迟迟不怀孕的原因,这种事若不是羞于启齿,我就直接向刘意媛问去了。”

    “才成亲三个月而已,尚未怀孕有什么奇怪?”李鹤说。

    说这话时他明显底气不足。

    他知道那是他的原因。

    对于男人来说,阳/痿这种事是断不能说出去的。

    李鹤请教过医生,医生说像他这种情况也并非完全无法让女方怀孕,但受孕的几率确实是比较低,要想提高受孕几率的话需得好好地调理。

    他现在就在调理当中。

    “一两个月没受孕尚且说得过去,三个月都没成功就有些奇怪了。”李廷玉目光炯炯地望着李鹤说。

    那目光就像要将李鹤看穿似的。

    李鹤就更加心虚了。

    “我会努力,多谢关心!”李鹤红着脸说。

    为了掩饰,李鹤又接着问:“这就是您今天来找我的原因吗?”

    李廷玉犹豫了片刻,点头道:“是。”

    然后就站起来说:“你日后沐休时就不要老往外跑了,多陪陪你的妻子吧,夫妻之间想要增进感情总得先学会相互陪伴吧?”

    说罢便走了出去。

    在后园偷听的刘意媛顿觉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大石,连抬步都觉得艰难。

    刘意媛望着李廷玉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中涌起无限的凄凉。

    从他们刚才的谈话来看她的阿爹有些担心她了。

    自她决意嫁给李鹤那天起她就没少让阿爹和娘亲担心,可她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刘意媛低头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拿着手中的刺绣往房间里去。

    才到得房间,李鹤就走了进来。

    刘意媛忙朝他屈膝行礼。

    李鹤怒气冲冲地问:“是不是我每次不在家时我叔叔就过来?”

    刘意媛忙说:“不是不是,他这几个月里也就来了这么三五次,而且碰巧每次都被你碰见了。”

    李鹤就直盯着刘意媛的眼睛问:“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他每次来都是找你,得知你不在家时就走了,逗留的时间通常不过一刻钟,所以我从来没有跟他说别的事。”

    “他问你话时你怎么回答的?”李鹤又问。

    “就说你外出会友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李鹤这才放下心来,一抖衣袍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刘意媛便上前来给他倒茶。

    李鹤就定定地看着刘意媛。

    不知为何,他越看越有气。

    他总觉得她对他的好是假的,这种感觉让他心生恐惧。

    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为何会对他的冷漠、缺点如此的宽容呢?女人不都是奢望关怀和宠爱的么?

    她越是表现得好他的心里就越不舒服。

    刘意媛给李鹤倒了茶后便温顺地坐到了一旁的绣墩上。

    李鹤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接着又喝了一口。

    忽地,他一口茶喷在刘意媛的脸上。

    刘意媛猝不及防,满眼惶恐地望向他。

    接着,她的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从今天起,你不许再跟我叔叔说一句话,就算他来我们家你也要避得远远的。”李鹤背对着她冷冷地说。

第四百八十四章 晕厥

    作为内阁大学士的嫡出千金,刘意媛从小过的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日子,何曾受过这般的对待?因此她此刻的脑子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鹤,也不想回答,她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茶水,起身往门外走去。

    李鹤没听到她的回复,便转过身来,见她正准备从房间离开,便大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刘意媛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外走。

    李鹤一把上前拉住她的手问:“你要去哪里?”

    他怕她会回娘家去告他的状。

    “这是你在乎的问题吗?”刘意媛冷冷地反问,随即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李鹤这时才有些慌。毕竟自己日后的仕途还得仰仗岳父的呢。

    李鹤忙伸手将刘意媛紧紧地抱住,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做得太过火了,我知错了,你别生气好吗?”

    刘意媛此刻是哀莫大於心死,无论他怎么说也铁了心似的。

    李鹤没了办法,忙说:“我给你唱首曲好么?我最近新学了一首。”

    他知道刘意媛喜欢听曲。

    不过刘意媛今天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听他的话,依然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李鹤见她软硬皆不吃,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李鹤拉着刘意媛的的衣袖说。

    他这其实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刘意媛觉得被他当头喷了一脸茶水是件极伤自尊的事,所以始终没法原谅他。

    李鹤便死死地抱住她的双腿,不让她走。

    刘意媛忽然说:“你这样还像个男人么?”

    既然他羞辱了她,她何需再顾及他的脸面?

    刘意媛指的是他抱着她双腿的事,但李鹤却以为她指他阳/痿的事,顿时面色一沉。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鹤忽然放开她厉声问。

    才刚从被羞辱的糟糕情绪中微缓过来的刘意媛听得他这一声厉喝,顿觉脑袋里轰的一声,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又见他满目的厌恶和凶狠,刘意媛忽觉双腿一软,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由于正在月事期,情绪本来就不太稳定,加之方才受了羞辱,现在又受了惊吓,刘意媛就有些扛不住了,

    李鹤赶忙将她抱回床上,又命下人去请大夫。

    虽说情商不高,但李鹤也并没有要折腾刘意媛的意思,如今见她因自己而晕倒,心里也很是内疚。

    所以他这天晚上一宿没睡地守在她的身旁。

    次日清晨,刘意媛醒来,睁眼便见李鹤着急的眼神。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今天请了假,在家里陪你。”李鹤说。

    刘意媛转移开了视线。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当时也只是一时冲动,我现在想起来都非常的后悔,请你原谅我吧?”李鹤低声下气地说。

    但他现在的举动却只能更让刘意媛反感,所以刘意媛没有回应。

    李鹤见状心里又有些不爽,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发火,只冷声道:“都说家和万事兴,我们以后还得一起过日子的,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刘意媛还是没有回应。她睁眼望着承尘,心里充满了伤心和绝望。

    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硬起心肠来时可以到这个地步,但她又隐隐觉得自己必须得这般,否则休想让他服软。

    可是即便让他服软了,她也丝毫没有征服的感觉。

    此刻她的心里最清晰的感觉便是‘心如死灰’。

    肚子好疼,疼得她忍不住蜷缩起来。

    李鹤以为她是故意不理他,遂冷声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这么小肚鸡肠?”

    “闭嘴!”刘意媛用尽力气喝道。

    本来就已经不堪忍受了,还说这些刺人的话,刘意媛心里的怒火一下子便被点燃了起来。

    李鹤大惊,服侍在一旁的丫鬟也顿时吓呆在了原地。

    “你滚,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见到你。”刘意媛说。

    啪的一声,李鹤狠打了她一耳光。

    鲜血顿时从刘意媛的嘴角流出。

    她吃痛地呻/吟了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李鹤忙派人去请大夫。

    而刘意媛的贴身丫鬟则飞也似的跑到李廷玉那里去告状。

    正准备出发去衙门的李廷玉听毕立即赶了过来。

    才进得李鹤家的门李廷玉便听到屋子里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原来是两名丫鬟在哭。

    显然是被眼前的情况给急哭的。

    “刘夫人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晕厥,加上又在月事期,所以恐怕得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大夫对李廷玉说。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李廷玉看着晕迷不醒的刘意媛问大夫。

    “这个不好说,刘夫人现在显然是受不小的刺激,若日后还持续受刺激的话身体也有越来越坏的可能。”大夫小声地答道。

    李廷玉一把将李鹤拉至门外的大树下。

    “我之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改一改你的脾气,你倒好,不但没有收敛脾气,反而还动起手来了,她没事还好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跟刘清池交代。”

    李鹤忙说:“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李廷玉望着李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未几,李廷玉说:“这段时间里不如让你嫂子过来陪陪她吧。”

    有个长辈在,兴许可以震慑一下李鹤。再者,刘意媛现在也很需要有人安慰和开导。李廷玉虽从心里疼惜刘意媛,但毕竟男女有别,加之又有辈分之隔,所以不便直接开导她。

    李鹤点了点头。

    次日,李廷玉的妻子刘氏便过来陪着刘意媛。

    “他虽然已经成人,但还没有定性,又是个容易冲动的,你日后多顺着他就没事了。”刘氏握着刘意媛的手温言道。

    刘意媛很想说‘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凭什么要我顺着他?’但她终归没有说出来,只淡笑着朝刘氏点了点头。

    傍晚时,李廷玉过来接刘氏,又顺便慰问了一下刘意媛。

    见刘意媛精神已经转好,李廷玉这才敢松一口气。

    从李鹤的家到李廷玉的家不过是隔着两条巷子,所以两人走着回去。

    一路上李廷玉都默默无言地走在前面。

    刘氏见他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便问:“您还在为他们的事而烦恼吗?”

    李廷玉便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她答:“嗯,以侄子的性格,任何人嫁给他都不会幸福的。当初我反对他娶妻就是因为这个,可他坚决要娶,这下好了,娶了回来又不懂得善待人家,弄得家无宁日似的。”

    “不娶都娶回来了,还能怎么办呢?”刘氏说。

    李廷玉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继续往前走。

第四百八十五章 拜认

    给梁哥儿招了膳食专人后苏善蕴便找人看日子,以便挑个吉日来给上官诗诗夫妇和梁哥儿举行拜认仪式。

    风水先生跟苏善蕴说本月八日和十二日皆是适合拜认的日子,于是苏善蕴立即派人给上官诗诗送了信。

    上官诗诗次日就回信说会在十二日那天早上过来。

    苏善蕴便在十一日那天准备好了孝敬他们的礼物和酒席的食材。

    由于画稿的交稿期也越来越近了,所以苏善蕴张罗完这些事务后又赶紧坐下来作画。

    在她作画的时候龙嬷嬷便帮忙照看梁哥儿。

    待得苏善蕴将一幅画画完时已经到了晚上,忙离开画室回房去给梁哥儿洗澡、哺乳,然后再用晚膳。

    这段时间里她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

    虽然很累,但忙碌也有个好处——可以帮助她转移掉对燕锦暄的思念。

    然而这也是白天才能起的作用,到了晚上,当她躺进被窝里的时候就再也没办法抑制对他的思念了。

    因此苏善蕴在看到任何东西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有时候半夜里醒来,苏善蕴会忽然无比地渴望他的抚摸。

    因为他在家时总是这么做的。

    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变成了一种需要。

    这渴望有时候太浓烈,不有所动作都无法排解,她只好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褪下,颤抖着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

    这个时候,她把自己的手想象成燕锦暄的手。

    然而这效果却远远比不上他的。

    他的大手能将她全身的感官都唤醒,让她被呵护、被需要的感觉。而她自己的则要逊色得多。

    他是无可替代的。

    苏善蕴叹了一口气,再次将衣服穿上。

    然而一旦有了这种渴望之后她就很难再次入睡了,所以只好紧闭着眼睛静等黎明的到来。

    “夫人,您最近清减了不少。”在苏善蕴用晚膳时龙嬷嬷关切地说。

    由于是在房间里用膳,所以苏善蕴立即扭头朝梳妆台的镜子看去。

    她发现镜子中的自己果然比一个月前清减了不少。

    单从那比先前尖了不少的下巴便可看得出来,况且原来合身的衣服现在也变得松垮跨的了。

    “没事,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胖回来了。”苏善蕴笑着说。

    再过几个月燕锦暄就回来了,届时她就不用为他牵肠挂肚了。

    而人一旦心宽就会自然而然地体胖。

    “您这也有可能是劳逸失度或气血虚所致,还是要注意一下。”龙嬷嬷不放心地说。

    要是夫人的健康没有跟上来她日后也不好向二爷交代,况且照顾苏善蕴的饮食本身就是她的责任所在。

    “好,我从现在起会注意劳逸结合的,至于膳食上的事那就劳你帮我加些补气血的种类吧。”苏善蕴点头道。

    “行,那明日起奴婢就给您的膳食清单中加入大枣枸杞粥、红糖姜水、芝麻龙眼粥、四红(红枣、红豆、花生、红糖)补血粥、黑米核桃花生粥、四物汤(当归熟地川芎白芍)、生姜鲫鱼汤和莲子桂圆汤。”

    “好,那就将我先前的那份清单中的一部分划掉吧,不然太多了。”

    一来她不是食量大的人,二来是为了保持膳食项目的合理支出。

    “是。”龙嬷嬷忙应道。

    苏善蕴继续吃饭。

    但她才吃到一半梁哥儿就醒了,遂赶忙放下碗筷去给梁哥儿哺乳。

    梁哥儿一喝到苏善蕴的乳汁就立即停止了哭声。

    苏善蕴望着他那红扑扑的脸蛋,心里又不自觉地想念起燕锦暄来。

    算起来他去四川已经快一个半月了。

    既然是负责围剿,她可以想象他这一个半月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苏善蕴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窗外的那两棵合欢树。

    如今,它们的枝叶茂盛、树干强壮,且已经长得比燕锦暄的人头还高了。

    “二爷,我一定要像这两棵合欢树一样茁壮地成长,成长成一片能遮风挡雨的树荫,成长成一个能独自解决问题的妻子和娘亲。”

    苏善蕴在心里暗暗地道。

    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十二日辰时,上官诗诗和陆建华如约而至。

    苏善蕴抱着梁哥儿出门来接。

    陆建华和上官诗诗今日皆盛装打扮,因此显得格外的隆重。

    “我昨晚一想到今天能认梁哥儿为干儿子就整晚都睡不着,来来来,先让我亲他一口。”上官诗诗一边说一边俯头去亲梁哥儿。

    亲完之后上官诗诗还舍不得离开他,遂一把将他从苏善蕴的怀中抱了过来。

    想到梁哥儿以后有干爹干娘的疼爱,苏善蕴又觉得非常的欣慰,因此十分大方地将梁哥儿递给她。

    吉时一到,上官诗诗和陆建华便被杨嬷嬷引着坐到上坐去。

    龙嬷嬷和宋嬷嬷便往他们坐的桌子上摆上酒水、点心、糖果和香烛。

    龙嬷嬷又帮梁哥儿给陆建华送上帽子、给上官诗诗送上鞋子,又分别给他们送上一套衣服和几匹布料。

    上官诗诗便送梁哥儿一副纯银的碗筷、一把长命锁、一套衣服、一双鞋袜、一顶帽子、一个围嘴和一个肚兜。

    双方都收下礼物后开始举行拜认仪式。

    拜认的仪式也很简单,就是由苏善蕴抱着梁哥儿分别给他们叩三下头,他们亲手将苏善蕴扶起,然后由苏善蕴邀请他们入座用餐。

    菜式摆了满满的一大桌,这让陆建华和上官诗诗很是受宠若惊。

    吃过这顿丰盛的拜认餐,梁哥儿和陆建华、上官诗诗的干亲关系就正式成立。

    “日后我就有理由时常往你这边跑了。”上官诗诗笑着对苏善蕴说。

    “常来就是。等梁哥儿大些时我再带他去探望你们。”苏善蕴也笑眯眯地说。

    认了干亲之后干儿子是应该时常去探望干爹干娘的,尤其是每年的三节两寿①时,不过干爹干娘也会回赠他礼物,并且过问他的学业,所以如果双方的关系非常融洽的话也不失为一件锦上添花的事。

    备注①:【三节两寿】:三节是指春节、端午和中秋,两寿是指干爹和干娘的生日。

第四百八十六章 算计

    却说燕锦暄自在广元打败埋伏在关口的严党后便领着大军快速地往南充行进。

    这一程,他要求大家急速前进,且不能在中途逗留片刻。

    严世冲经过这次的败仗后不敢轻易造次,立即将埋伏在广元至南充的人手给撤离了。燕锦暄一行人日夜兼程,很快便到达了南充。

    在他们到达南充不到三个时辰,张英腾也领着大军到来了。

    见得燕锦暄,张英腾赶忙汇报道:“大人,在下的人在距离达州不到三里的关口处遭到了严党的袭击,在下按照您的嘱咐以阵法与之对战,最终打赢了他们,目前我们这队士兵尚余三万六千八百一十八人。”

    燕锦暄这队士兵尚余三万八千人,加上张英腾这边余下的一共还有七万四千八百一十八人。

    两队士兵在此次的战争中共牺牲了五千多人。

    才首次对战就死了五千多人,这数目超出了燕锦暄的预算,不过也算是控制在了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所以燕锦暄没有在此事上纠结。

    燕锦暄很清楚——下一步的行动就得部署得更加周密才行了,否则这剩下的七万四千多名士兵经不起多久的折腾。

    燕锦暄并不知道在四川地带的严党共有多少人,但他从杜百反馈回来的信息推断四川地区的严党不会低于二十万。二十万对七八万,如果严党采取围攻战术的话我军要胜的几率就非常的低。

    “在不知晓严党的人数有多少的情况之下我们断不可给他们围攻的机会,所以我们的军队不能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尤其不能集中在一起。不过严党要集结人马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加之他们才刚被我们打败,想必也不敢一下子贸然行动,我们就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往遂宁方向去。”燕锦暄指着地图对张英腾说。

    “嗯嗯,我们如果今晚就出发的话大概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到遂宁了,待得严党集够人数时我们说不定已经到了遂宁。”张英腾说。

    “是的,届时我们便从莫干道赶往成都。”

    张英腾惊讶地问:“为何不是往重庆去呢?据在前方打探消息的杜百反映——董凹最近时常在重庆地区活动,而近日派往各区埋伏的严党也皆是从重庆调出的,重庆很有可能就是四川地区的严党的根据地。”

    “这我知道,但此时并非我们消灭他们的最佳时机。一来我们的兵力不足,二来他们正朝我们虎视眈眈着。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智斗,不能硬拼,所以我们当下之急是让他们放松警惕。”燕锦暄说。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燕大人这一招就可给杜百留更多打探严党的底细的时间了!”张英腾忙说。

    “加深了解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听说甘孜藏族自治州里有一支由农民组织起来的兵团,我还听说他们也很痛恨严党,甘孜藏族自治州和成都相距不远,我们这次到成都去就正好可以与他们的首领见一见,争取把他们拉过来。”

    张英腾顿时眼睛一亮,忙说:“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大概三万多人。”燕锦暄答道。

    “他们熟悉四川的地形,有他们的帮助我们无疑如虎添翼。”张英腾笑着说,望向燕锦暄的眼睛充满了敬佩。

    “嗯,我已经派人去见他们的首领了,大概三四天后能有回复。”燕锦暄说。

    “好。”张英腾端起酒杯来敬了燕锦暄一杯。

    夔州的石头城堡里,严世冲正在焦急地等待前方的消息。

    派去跟踪燕锦暄和张英腾的人从昨天上午便出发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派去贵州和湖南借调兵力的人也没见回来。严世冲焦急得不断地踱步。

    他是非常希望能在燕锦暄一行人离开南充前将之歼灭的。

    因为南充的地形利于围剿。

    “顾运刚回来了没?”严世冲问刚从外面进来给他倒茶的那名手下。

    顾运刚被严世冲派去找熟悉阵法的人,眼看也出去将近两天了。

    “回大人,尚未见他回来。”那名手下忙答道。

    严世冲便连茶都喝不下去了,立即起身走了出去。其他手下也赶忙跟了出去。

    “速派人马赶往贵州和湖南,我要在明天天亮之前看到这两个地区的援兵。”严世冲对他的副手道。

    “大人,先前派去的人恐怕已经回到半路了。”这名副手忙说

    “万一他们在路上出了事,乃至于至今都还没到贵州和湖南呢?”严世冲厉声反问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名副手不敢再多说,忙带着二十人出了门。

    他们才出门不久,派去跟踪燕锦暄一行人的人回报说:“大人,他们只在南充小做停留便继续启程了。”

    这么快!

    以他们先前的行军速度严世冲还以为他们要到明日中午才能到达南充的呢,没想到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南充。

    很显然,先前慢慢行军是燕锦暄的一个计谋。

    严世冲顿时恨得牙痒痒的。

    “他们现在往哪个方向去?”严世冲忙问。

    “正往遂宁的方向去。”来人回答道。

    遂宁?严世冲眉头微皱。

    这是一个处在四川主轴线上的城市,它的东边是重庆、西边是成都、南边是内江,那么燕锦暄一行人是要去向这三个方向中的哪一个呢?

    严世冲紧盯着地图发呆。

    “这实在太难预测了。”严世冲的一名手下摇着头说。

    “是啊,三个大方向,每一个都极有可能,实在不太好猜啊。”另一名手下也皱着眉头说。

    “大人,您看该怎么办?”第三个人望向严世冲问。

    严世冲阴沉着脸答:“还能怎么办?先等他们到了遂宁再算。”

    这实在是非常被动的一个状态,可是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来。

    显然,他这一次又被燕锦暄给算计了。

    燕锦暄,你竟然敢在我的地盘耍花招,我绝不会让你活着出四川,严世冲捏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地道。

    忽然间,他觉得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忙让手下给他拿药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追赶

    “大人,您没事吧?”将药送到严世冲手中的那名手下关切地问。

    严世冲仰头将手上的那抓药丸一口吞了下去,也不喝水就对那名手下说:““没事,你到盆地外去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这名手下立即小跑着走了出去。

    严世冲转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杯水喝下,便在屋子里继续踱起步来。

    忽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严世冲立即停住脚步。

    进来正是他刚才派出去的那人,他对严世冲说:“大人,湖南和贵州的援兵到了。”

    严世冲立即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见得湖南和贵州两队的首领,严世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视着他们问:“怎么这个时候才到?知不知道你们的延迟误了我的大事?”

    贵州的首领顾录忙跪下道:“回大人,在下接到您的通知后就立即召集人手了,无奈有不少人听到燕锦暄的军队就在四川的消息后便不肯来了,所以在下只得贴广告招人。由于人员都分散在各个区里,所以在下直到昨天下午才集齐两万人,这就是我们延迟一天的原因,望大人恕罪。”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顾录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和他的手下都不太乐意前来支援’。

    这半年里,他们眼看着好几个省的严党被朝廷派出的人围剿,心里便越来越慌张了。前些年里,他们确实是死心塌地地跟随着严世冲的,可现在的情形却使得他们的心意有些动摇了。

    ‘跟着他混还会有未来吗?’这是顾录这半年里思考得最多的问题。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又不傻,自然不想往火坑里跳。

    正因为顾录和他的不少手下的意志都有些动摇了,所以这次的召集行动是他的指挥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次。一来是因为手下不愿意来,须得他大费口舌地游说。二来是他心理上的挣扎。

    可是,顾录也很清楚——如果他不服从严世冲的命令或者自动退出严党组织的话严世冲肯定不会轻语放过他的,所以在这般危急的情况之下他根本来不及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只能选择违心地服从。

    “我们不是定了规矩的么?如果他们不肯服从那就立即将他们斩了,这般危急的情况之下哪里还能像你这么做的?”严世冲一脸严肃地问。

    顾录不知严世冲指的是他没有给不愿来的手下治罪一事还是召齐人了才出发一事,又或者是指这两件事,他不敢辩驳,忙将额头抵地道:“是在下的不对,请大人降罪。”

    严世冲虽然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但一想到目前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便只好忍了。严世冲转身问湖南的首领巴庭:“你们怎么也来得这么迟?”

    巴庭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听得严世冲这么问并不怎么紧张,他一把跪下,从容答道:“回大人,我们一行人到达双芬河时正好遇上了大暴雨,暴雨又引发了大洪水,我们根本无法渡河,只好从张桦山那边的小路走。但小路太过难走,所以才延误了时间。不过我们到这里的路程本来就比贵州到这里的路程要远上一百多里,所以这个时候到真的不能算晚啊。”

    严世冲很想发怒,但转念一想又将到最的话给咽了回去,冷着脸对他们说:“进去说话吧。”

    说罢径直走在了前面。

    顾录和巴庭对视了一眼,也立即跟上。

    在石头城堡的会议厅里坐下后严世冲对他们说:“我们今晚吃过晚饭就兵分三路往遂宁去,务必要在明天晚上前到达那里。”

    “是。”他们同声应道。

    饭毕,严世冲便和顾录、巴庭兵分三路直奔遂宁。

    其实,要从夔州赶往遂宁的话一天时间是非常紧张的,顾录和巴庭都有些无可奈何。

    但既然是严世冲下的命令,他们又不得不从,所以一到大路就立即让全军加速前进。

    严世冲在赶往遂宁的同时还让四川其它地区的人也往遂宁方向来,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将燕锦暄一行人一网打尽。

    这将是一个大规模的围剿行动。

    想到不日之后就能将燕锦暄一行人消灭掉,严世冲忍不住从心里发笑。

    虽然在人数上严世冲占了优势,但是他没有忘记燕锦暄会玩阵法的事,所以他现在在热切地等着顾运刚带懂阵法的人归来。

    为防万一,严世冲又派另一名叫董宋的手下去帮忙找寻懂阵法的人。

    半日后,顾运刚骑着马朝严世冲疾驰而来。

    严世冲见他独自归来,不禁眉头紧皱。

    顾运刚向他汇报道:“大人,在下这几日走了十几个区,但都找不到一个懂阵法的人。”

    “这就奇了怪了,你去的那几个区不是一向很多这种人走动的么?”严世冲不解地问。

    “是啊,可是当我去打探的时候竟然一个也没找到,也真是……”顾运刚一脸无奈地说。

    他已经很尽心尽力地去打听了,不过当地人都说没有懂这个的人。

    “很显然,他们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严世冲咬着牙说。

    “有可能,可是在下又不能……”顾运刚一脸的为难。

    总不能将刀子架在人家的脖子上问吧?

    顾运刚是独自一人去的,所以他不敢引起冲突,生怕会搭上性命。

    严世冲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对顾运刚十分的不满。

    若不是念及顾运刚还有些利用价值,严世冲就想一刀砍过去了。

    …

    燕锦暄和张英腾领着七万多人马连夜行动,于次日早上到达了遂宁。

    此时,严世冲及其党羽们还在距离遂宁两三百里远的路上。

    “太慢了,要继续加速。”严世冲对着身后的军队下令道。

    于是十万人马飞一般地往遂宁的方向赶。

    燕锦暄一行人到达遂宁后立即停下来歇息加用餐。

    在用餐的当儿燕锦暄对张英腾说:“我们又得兵分两路走了。我带一队人马直往成都,你带一队人马先往资阳,然后再从资阳往成都。”

第四百八十八章 娃娃

    亲们,这是修改过的,已经订阅的亲们直接刷新来看便可。

    ..........................。。

    “大人是想制造假象以分散严党的兵力和注意力么?”张英腾问。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张英腾对燕锦暄的了解又比先前深入了些,不过依然不太好把握燕锦暄的心理。

    “嗯,这一次我们得兵分六路。”燕锦暄说,随即叫上另外四名有丰富的领兵经验的将军上来,指着地图做安排:“每路带壹万贰仟三百人,分别从这几个地方走。到了龙河镇,这三队人马立即汇合,另外这三队人马依然各自行进,直到半洪县才汇合,汇合之后立即往北边的龙腾河方向走,从上游渡河,继续往成都方向去。”

    燕锦暄知道严党会来围剿他们,所以才兵分六路。这么做是为了分散严党的兵力。但由于严党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多,所以假设真与严党打起来的话他们又极有可能会输。为此燕锦暄便利用地理的优势和根据目前严党与他们之间尚隔的距离来做部署。

    “假如你这一队人马在这个时间段被严党追上,那么你们赶紧往这个方向走,这里多高山,利于你们反击和藏身。”燕锦暄指着地图对其中的一位将军说。

    这位将军连连点头。

    “你这一队若被追上的话就得摆阵法,所以你这一路上要时常看看阵法书。”燕锦暄对另外一名将军说。

    “是。”

    “你这边走的是羊肠小道,他们不一定会追上来,所以你们的速度要尽可能的快,希望你们是最快到达成都的……”燕锦暄又继续部署着。

    听得燕锦暄这番部署,另外五人顿时明白了他的计策。

    大家经过短暂的休息便立即启程。

    穿着防弹罩甲、戴着铁盔走在前面的燕锦暄的脸现在已经晒成了古铜色,加之由于这几日忙着赶路没有剃胡子的缘故所以脸上已经长了几寸长的胡子,这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男人的粗犷之气。

    眼看着五月份就要过去了,他离开家也即将两个月了。

    为了能早点回去,燕锦暄对这次来川的围剿行动做了非常细致的分析。

    虽然胜败尚难分晓,但由于心里早有准备,所以他并不慌张。

    他知道——只要自己步步为营并灵活应变,要将四川地区的严党清除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

    五月底的时候苏善蕴完成了第七册的画稿。

    头天晚上的临睡前苏善蕴便对龙嬷嬷说:“我明天上午要去共工街博录堂交画稿,梁哥儿就劳你照看了。”

    “没事,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事。”龙嬷嬷忙说。

    “我去之前会挤一杯奶出来给他备着,他饿时你就用温水热一热再给他喝吧。”

    “好的。”

    “那没什么了,你去休息吧。”苏善蕴说。

    “好的,夫人晚安。”龙嬷嬷朝苏善蕴恭敬地行了个礼才轻步地退下。

    苏善燕将床头灯调小,然后在梁哥儿的身旁躺下。

    梁哥儿刚睡醒,正睁着一双湖水般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苏善蕴。

    看着这个由自己心爱的男人和自己孕育的爱情结晶,苏善蕴就觉得他无比的美好和亲切。她忍不住俯头在他粉扑扑的小脸蛋上轻轻地亲一口。

    梁哥儿便朝她露出了一个醉人的微笑,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在跟她说话。

    “梁哥儿是不是想念阿爹了?”苏善蕴握着他粉藕般的小手亲切地问。

    梁哥儿的小嘴便发出哦哦哦的声音,小小的身子也随之动来动去的。

    苏善蕴便紧贴着他的小脸蛋说:“我知道你想念你阿爹了,我也很想念他,你阿爹现在在外头打敌人,可能得再过两个月才能回来。”

    苏善蕴知道梁哥儿还听不懂她的话,但她很想跟他说说话,便微笑着继续说:“你的阿爹能文能武、有情有义,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娘亲希望你以后能以他为榜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梁哥儿便咧开嘴笑起来,并且用力抓握住苏善蕴的手。

    苏善蕴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只穿着漂亮衣服的布娃娃在他的眼前缓缓地移动,他的眼睛便跟着这个娃娃移动。这个布娃娃是苏善蕴今天白天做的,她想用它来训练梁哥儿的视力。

    梁哥儿虽然还不懂得伸手去抓这个布娃娃,但是他显然很喜欢它,所以嘴里又发出了一串咿咿呀呀声。

    在外间侍候着的龙嬷嬷听得这声音便隔着门轻声问:“夫人,需要奴婢进去哄他么?”

    “不用,我正在逗他玩。”苏善蕴答道。

    她知道梁哥儿很快又要睡觉了。

    果然,梁哥儿看了那个布娃娃一阵便合上了眼睛,但他的小手依然紧握着苏善蕴的手。

    苏善蕴无比怜惜地将他抱在怀里。

    梁哥儿安静地睡着了,但苏善蕴还没有睡着,她在想念着燕锦暄。

    苏善蕴在憧憬着他回来的情景。

    她告诉自己,不管届时有多少人在身边,她都要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次日,苏善蕴一大早便出发去共工街见吴沃伦了。

    吴沃伦已经端坐在客厅里等着。

    这一次,他的妻子没有陪伴在他的旁边。

    苏善蕴有些好奇,但又不敢开口问。

    苏善蕴将画稿毕恭毕敬地交给他,然后屏息静气地等待他的答复。

    这时,他的妻子柳氏轻步走了进来。

    苏善蕴忙起身朝她福了福。

    柳氏也朝她福了福,这才在吴沃伦的身边坐下。

    他们都在看苏善蕴的画,神情十分的专注。

    由于这是苏善蕴与他们的首次合作,所以苏善蕴非常的紧张,同时又有些期待。

    单从他们对待她的画作的态度就让她肃然起敬了,所以她希望自己能有与他们长期合作的机会。

    吴沃伦每看完一幅就递给柳氏看,若柳氏点头,就表示此幅画可用,若柳氏摇头,则表示此幅画不能用。一番检查下来,五十幅画中竟有十幅是没有通过的。

    苏善蕴很担心他们会说出终止合作之类的话来,所以神态就比先前更加谦虚了。

    “并非我们苛刻,而是我们觉得以你的水平不应该只到这个程度,所以希望你理解。”吴沃伦向苏善蕴解释道。

    苏善蕴忙说:“我明白,我会好好修改的。”

    “我不具体地告诉你该修改哪里,也不给你建议,你自己回去好好琢磨一下究竟要修改哪里吧,十天后将修改好的十幅交过来。”吴沃伦说。

    “可以。”

    苏善蕴带着这十幅画回了家。

    到得家中,苏善蕴立即给梁哥儿哺乳,待得梁哥儿喝过奶后她便到画室里去修改这十幅画。

    苏善蕴将这十幅画在桌子上摆开,一点一点地琢磨,很快,她便将不够好的地方给找出来了,遂提笔一一做修改。

    当她完成了四幅画的修改后,太阳已经下山。

    苏善蕴忙放下笔去厨房了解晚膳的准备情况。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料

    五天后,苏善蕴完成了那十幅画的修改工作,接着她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来细做检查,确保满意之后便带着这十幅画去见吴沃伦。

    虽然京城里的严党已被清除干净,但出于安全的考虑,苏善蕴每次出门依然会带上五到十名会武功的随从。

    这天,苏善蕴带了五名随从出发。

    由于苏善蕴昨天晚上便给吴沃伦这边送了信,所以今天上午吴沃伦专门在家等着她的到来。

    在仔细地看过苏善蕴加以修改的这十幅画后吴沃伦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无需人点拨就能将所有不足的地方给改过来,你悟性挺高的啊。”吴沃伦赞叹道。

    “如果不是您的点拨我根本不知道这十幅画需要修改,所以您还是点拨了我的。”苏善蕴谦虚地说。

    吴沃伦笑而不语,从书桌的柜子里拿出一袋子银两来递给她。

    “这是这一期的稿费,你数数看有没有不对。”吴沃伦一边递给她一边说。

    苏善蕴象征性地打开来看了一下,朝他鞠躬致谢。

    “如果这一期的销量好我会帮你出精装版的,我记得我曾跟你这么说过。”吴沃伦笑着说。

    “好,谢谢您!”苏善蕴忙说。

    “来,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吴沃伦笑着给苏善蕴倒茶。

    苏善蕴赶忙接过。

    两人碰了一下杯。

    苏善蕴小喝了几口便放下告辞。

    男女独处太久毕竟不太好,何况各自都是有家庭的。

    吴沃伦也不强留,朗声道:“有空欢迎常来做客。”

    “会的。”苏善蕴微笑着答,然后再朝他鞠了个躬才走出去。

    从会客厅到门外需要经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苏善蕴边走边观赏着吴府庭院里的花。

    初夏上午的阳光又白又亮,晃得她不由得微眯起眼睛来。

    隐隐约约间,苏善蕴感觉前面有两个人正朝自己走来。

    两个人的身影都似曾相识。

    苏善蕴赶忙定睛看去。

    朝着自己走来的是吴沃伦的妻子柳氏和李鹤。

    李鹤怎么会……苏善蕴的头有些乱,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而李鹤也一眼便看到了她,眼睛顿时一亮。

    柳氏便问李鹤:“你认识苏夫人?”

    李鹤犹豫了一下,说:“嗯。不过……唉,别说了。”

    “那你们要不要打声招呼?”柳氏问。

    李鹤点头。

    柳氏便大大方方地上前来说:“苏夫人来交画稿?”

    苏善蕴忙点头。

    “我听李鹤说你们先前认识。”

    苏善蕴不置可否地微笑着,眼睛并没有朝李鹤望去。

    而李鹤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善蕴看。

    如果说未出嫁前的苏善蕴如一朵楚楚动人、优雅出尘的红梅,那么现在的她就有如一朵开好的牡丹,风姿绰约、仪态万方,让李鹤忍不住一看再看。

    柳氏见李鹤直直地望着苏善蕴,忙笑着说:“鹤儿,苏夫人与你姨爹有画册上的合作,所以她才会到这里来。”

    她想引开李鹤的注意力,也想解释清楚这层关系,以免引起误会。

    毕竟苏善蕴是堂堂工部尚书的妻子,若是被吓着的话她可担待不起。

    “哦。”李鹤边点头边看着苏善蕴,并在心里庆幸——没想到能以这样的方式跟她相遇。

    “苏夫人,我向你简单介绍一下我跟他的关系吧:我是李鹤的姨妈,他的娘亲是我的亲姐姐。既然你们先前认识,那我就不向你介绍他了。”柳氏向苏善蕴解释道。

    苏善蕴在心里暗暗叫苦。

    本以为跟他之间再无交集,没想到还是……

    但苏善蕴很快便将内心汹涌的情绪给掩饰掉了,微笑着说:“明白。那我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再会。”

    说罢便欲走。

    李鹤忙说:“苏夫人,我送你到门口吧?”

    苏善蕴忙摆手道:“不用。”

    但李鹤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

    苏善蕴只觉浑身的神经顿时绷紧,再次说:“真的不用,您还是忙您的事去吧。”

    柳氏不知个中的缘由,还以为是苏善蕴太客气,便笑着说:“没事没事,他今天沐休,有的是时间。”

    毕竟,从这里到门口不是很远,如果李鹤只是出于礼仪送她一下倒也未尝不可。

    苏善蕴不好再拒绝,只得轻声地说:“谢谢!”

    脚步却不由得加快。

    “鹤儿,我先回客厅,你呆会直接到客厅来找我们就好。”柳氏说。

    “好。”李鹤应着,快步地跟上了苏善蕴。

    待得走到抄手游廊的拐弯处,李鹤问苏善蕴:“为何我写给你的那两封信你都不回?”

    指的是他告诉她自己即将和刘意媛成亲以及寄去请柬的那两次去信。

    苏善蕴不太想回答他,所以继续往前走。

    李鹤一步上前拦住路问:“是不是燕锦暄不许你回信?”

    “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觉得我们没有再联系的必要。”苏善蕴干脆利落地答道。

    李鹤闭眼,无限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当年彼此的感情那么好,所以他始终适应不来她后来对他的态度。他多希望她还能像当年那般温柔地待他啊!

    可是,她自从不告而别之后就像铁了心似的,连一丁点的希望都不再留给他。

    都是因为燕锦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或许苏善蕴和他之间就不至于发展到这般生分的地步了。李鹤在心里恨恨地道。

    苏善蕴没有心思再多停留,便欲从他的身边经过,然而他猛地伸手将她的手臂握住。苏善蕴大惊,但随即又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语气温婉地说:“李大人,还是放下吧。”

    李鹤像没听见似的一把将她抵在墙上,并俯头凑近她的脸。

    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啊,他在梦里都想一亲芳泽。

    如今,这张脸近在眼前,而且还带着女人特有的芳香,李鹤的理智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

    看着他越凑越近的脸,苏善蕴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

    要怎么办呢?她一个弱女子家又没法跟他角力。

    电光火石间,苏善蕴说:“你姨爹和姨妈过来了。”

    他的姨妈也许会帮着他,但吴沃伦却不像是个会姑息的人。

    果然,李鹤听得她这么一说顿时浑身一振,慌忙抬起头来。

    苏善蕴便趁机从他的身边离开,快步地往垂花门去。

    李鹤这才发现她撒了谎,立即提步来追。

    但苏善蕴已经坐上了马车,她的五名随从正守护在马车的四周。

第四百九十章 刘氏

    李鹤愣愣地看着,不敢贸然上前去。

    苏善蕴一上得马车便让马车夫立即起行,马车随即飞也似的往巷子外跑。

    “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李鹤在心里喃喃地说。

    即便苏善蕴的马车已经消失在李鹤的视线里,他还是直愣愣地朝那个方向看着。

    她美丽的容颜依然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又那么的高贵,简直是上天的杰作。

    而这样的美人儿了竟然被燕锦暄得了。

    燕锦暄,难道你上辈子拯救了全人类?

    为什么好的东西都被你占全了?

    妒忌在李鹤的心里生发,让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由于心情不佳,李鹤去见吴沃伦时也阴沉着一张脸。

    柳氏不解地问:“心情不好?”

    李鹤忙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一脸歉意地答:“也不是,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我听你叔叔说你和意媛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究竟是怎么回事?婚前你们两个不是挺聊得来的吗?”吴沃伦问。

    李鹤顿时面露尴尬,但又不好意思跟他们讲实情,便说:“我和她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叔叔爱瞎操心罢了。”

    “如果你是因为你叔叔希望你们早点生孩子而心生不爽的话,这就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长辈都是这样的。”柳氏温言道。

    “我晓得。”李鹤说。

    “你们夫妻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柳氏又关切地问。

    按理说婚前很聊得来的两个人婚后的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除非是两个人闹了不愉快。

    “没有,一直都挺好的。”李鹤忙说。

    那些难以启齿的原因他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况且大夫也说他的问题还不算很严重,要让妻子受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他并不觉得他和刘意媛之间存在什么大问题。

    他知道刘意媛也不是很介意这个。

    “那就好,你以后沐休时就别老往外跑了,多陪陪她,把夫妻间的感情弄得融洽些,这对你们双方都好。”吴沃伦说。

    “嗯。”李鹤连连点头。

    三人谈了一会儿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柳氏留他用膳,李鹤也不客气,便和他们一起用了午膳。

    午膳过后,为了不打搅吴沃伦和柳氏午休,李鹤起身告辞。

    出得吴府,李鹤便让马车夫载他到菜市场去。

    他在菜市场里买了羊肉、牛鞭、当归、人参、枸杞、姜片、花椒和大葱。

    这是一道补肾汤,大夫建议他经常喝。

    “以你的身体底子,若注重调理,还是有望让她受孕的。”大夫说。

    李鹤自听了他这话后就充满了信心。

    然而,当他提着这一大袋子东西兴冲冲地进门时却发现李廷玉和刘意媛正站在庭院东边的花圃旁讲话。

    夕阳映照在刘意媛的脸上,为她增添了几分红晕。不知李廷玉对她说了什么,她微笑着点头。

    她望向李廷玉的目光充满了信任,温柔也充满了眼角眉梢。

    这是一个跟往日很不同的刘意媛。

    往日的她就像个得了心病的西施般愁苦着脸,而今日的她却像被希望的阳光照射到了一样的神采飞扬。

    李鹤顿时眉头紧皱。

    不是跟她说了以后不许再跟他的叔叔说一句话的么?她竟然这么快就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李鹤越想越气,快步地往他们走去。

    觉察到李鹤到来的李廷玉和刘意媛有些惊慌和尴尬,忙相互移开了一些距离。

    “方才意媛的阿爹将一大包的干货交给我,让我带来给你们,所以我下衙后就直接提着这包干货过来了。”李廷玉向李鹤解释道。

    并指了指放在旁边石板上的那个大袋子。

    李鹤这才消了气,笑着说:“哦,那进屋去坐一坐吧?”

    李廷玉望了刘意媛一眼,对李鹤说:“不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刘意媛忙说:“那您稍等,我分些干货给您带回去。”

    “不用,不用,那是你阿爹给你们的。”李廷玉忙摆手。

    “没事,反正我们也吃不了多少。况且,好东西就应该拿来分享的啊。”刘意媛一边说一边吩咐丫鬟去屋里拿个袋子过来。

    丫鬟很快便将袋子拿了过来。

    刘意媛亲自将木耳、香菇、辣椒、枸杞、桂圆、花生、海带、鱼虾等东西一一装了些给李廷玉。

    李廷玉见好意难却,便收下了。

    待得李廷玉离开,李鹤沉着脸回了屋。

    刘意媛见李鹤的手中拿着一袋东西,忙问:“这是什么?”

    李鹤瞪了她一眼,淡淡地答:“补肾汤。”

    刘意媛不禁脸上一红,忙说:“我去煲。”

    “嗯。”李鹤将袋子递给了她。

    喝过补肾汤,李鹤去书房看书。

    刘意媛在房间里就着灯光刺绣。

    “夫人,晚上刺绣太伤眼睛了,不如留着明天再做吧?”刘意媛的贴身丫鬟上前来说。

    “没事,反正我现在还没困。”刘意媛笑答道。

    自成亲之后她的睡眠就不怎么好,所以总是拖到很晚才睡。

    且不知为何,她不太喜欢和李鹤同/床/共/枕。

    但两人毕竟是夫妻,她又不能与他分床而睡。况且这事若被父亲知道了肯定会责备李鹤的。而李鹤若被责备,回来肯定又会给她脸色看。

    她不想因此而弄得家犬不宁。

    丫鬟没敢再劝,心里却很是替刘意媛不平。

    这李鹤,除了会写文章之外什么都不出众,也不知小姐当初怎么会看上他的。

    灯光将刘意媛的侧影投射在墙上,无事可做的丫鬟便紧盯着刘意媛的侧影看。

    多么美丽贤淑的一个女人啊,可惜嫁了个神经病一样的人,这丫鬟在心里道。

    或许是那锅补肾汤的缘故,李鹤在书桌旁坐下不久就觉得小腹一阵阵地发热,接着就有了一股冲动。

    他忙放下书进了房间。

    丫鬟见他进来便赶忙退了下去。

    刘意媛还在专注地绣着花,所以根本不知道他进来。

    “很晚了,睡觉吧。”李鹤对刘意媛说。

    也不等刘意媛回应他便一把将她抱到了床/上。

第四百九十一章 进展

    待得马车出了共工街,苏善蕴才让马车夫将速度减下来。

    阳光透过车窗的帘子透射进来,使得车内也一片亮堂。

    车内的苏善蕴在闭眼沉思。

    她完全没有想到吴沃伦与李鹤之间会有亲戚关系,但既然这是事实那她也只得坦然地面对它。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苏善蕴觉得吴沃伦是个严谨、有主见又有原则的人,所以相信他应该不会因为李鹤的言论和干涉而对她和他之间的合作有所改变。

    想到这里,她又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品行端正的合作人,不然的话肯定又得另寻合作方了。

    吴沃伦让苏善蕴用一个月的时间来酝酿下一册画稿的主题,苏善蕴知道他这是希望她下一期的画作更加精益求精的意思,所以在车上时便开始寻思下一期画作的主题了。

    却说吴沃伦和柳氏送走了李鹤后便一起回了房间。

    柳氏一边服侍吴沃伦更衣一边说:“鹤外甥今日也不知怎么啦,自从见了苏夫人之后就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吴沃伦呆了一下,忙说:“这话可别乱说。”

    “我当然不会在外面乱说,我只是私下里跟您说一下而已。”柳氏忙解释道,接着附在吴沃伦的耳边说:“今日上午我发现鹤侄儿看苏夫人的眼神有些特别。”

    吴沃伦瞪了她一眼,很严肃地道:“苏夫人丽质天生,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双眼发亮,这是正常现象,你可别往歪里想。”

    “这我都明白,关键是苏夫人好像很怕见到他似的,所以我才大胆猜测会不会是因为鹤外甥以前喜欢过苏夫人所以才对刘意媛这么冷淡的。”

    吴沃伦忙肃颜道:“这种事情你最好还是别乱猜,也别去管,还有,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们之间的私事影响我和苏夫人之间的合作的。”

    柳氏忙说:“这个当然。”

    她跟吴沃伦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对吴沃伦的性格非常了解,她知道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似乎想解释一下,吴沃伦又开口道:“鹤外甥这人比较情绪化,又很喜欢钻牛角尖,就算他和苏夫人先前认识,那估计两人也仅仅是认识而已。再者,就算他们先前有什么,那也是他们的私事,我们这些外人就不要去瞎掺和了。”

    “嗯。”柳氏忙点头。

    “苏夫人是个在绘画上很有天分的人,而且她对待画画的态度也很好,我希望能和她长久合作。”

    柳氏一听他这么说便知他的态度了,忙说:“好,我也觉得她的画十分有灵气。最难得的是她比一般的内宅女子看得更远、想得更深,所以画里面有着非常丰富的元素。”柳氏说。

    “我也觉得是,就拿大明国当世的女画家来看恐怕就只有晴云居士和云一芳能排在她前头的了。”吴沃伦笑着说。

    “若是把男画家们加起来的话她的丈夫燕锦暄的画也是非常高妙的,还有周真悟的。”柳氏边品茶边说。

    谈到画画,柳氏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柳氏乃大明国著名画家柳问道的女儿,也是柳问道五个女儿中最有绘画天分的一个,所以吴沃伦很喜欢听她品评画作。

    “那是,燕尚书的画可是抢手货。”吴沃伦说,拉着柳氏的手缓缓往床走去。

    “我忽然好奇起燕尚书和苏夫人两人平日相处的情形来。”吴沃伦笑眯眯地说。

    吴沃伦想——燕锦暄和苏善蕴皆那么会画画,又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夫妻间的日常应该很有趣吧?

    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美好画面来,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

    燕锦暄一行人自从遂宁出发后就日夜兼程地赶路,力图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成都。

    这日,当他们正在全速前进时杜百骑着飞马赶来了。

    “大人,甘孜藏族自治州民间兵团的首领给您回信了。”杜百边说边给燕锦暄呈上信。

    燕锦暄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燕大人,实不相瞒,我们早就对严党恨之入骨了,这次组织成团也是为了对付他们。得知您带兵前来围剿他们的消息后我们十分的高兴,巴不得立即就与你们合作。我们现在就乔装打扮分批赶往成都,相信很快便能与你们会合了。”

    燕锦暄微笑着将信合上放进口袋里,对杜百说:“他们愿意与我们合作了,且已经分批往成都来,估计一两日内便能到齐。”

    杜百顿时满脸欣喜,笑着说:“那太好了!”

    “四川各地懂阵法的人都找来了吗?”燕锦暄又问。

    “都找来了,就在后面。”杜百指了指军队的后面答道。

    “嗯嗯,你让他们到我这里来吧。”燕锦暄说。

    杜百忙拍马去通知。

    这些懂玩阵法的人立即毕恭毕敬地来到燕锦暄的跟前。

    燕锦暄看了一眼。

    共有十八名。

    “那我们就边走边讨论阵法吧。”燕锦暄望着他们说。

    十八人忙点头应是。

    请他们来商讨阵法并非燕锦暄的主要目的,不过燕锦暄也很乐意于听听大家的建议,所以十九人边走边聊,原本枯燥的行军生活也变得有意思了不少。

    后来,燕锦暄带来的相师也加入聊天之中,众人的兴致就更高了。

    一天半后,燕锦暄一行人到达了成都。

    当他们到达时,六队人马中的另外一队已经到了,两人人马立即会合。

    半天后,其他四队人马也陆续到齐。

    张英腾问燕锦暄接下来的计划。

    燕锦暄在靠背椅上坐下,语气镇定地答道:“严党在四川地区的根据地还没有查出来,所以我们不妨一边等杜百的消息一边等甘孜藏族自治州民间兵团的人到来。”

    杜百在给燕锦暄送来十八名懂阵法的人后就和他的一千名手下分头去查探严党的根据地了。

    燕锦暄很清楚——在敌方的根据地没明确之前并不宜轻举妄动,所以不如趁着这几天让士兵们歇息一下。

    “这几日里,我们分批在这几个地方扎营,由龙将军、蒋将军、甘将军负责将我的命令及时地下达到各营去……”燕锦暄跟他带来的几位将军指示道。

第四百九十二章 计策

    亲们,这是修改过的,有在先前看过本章的亲可以刷新来看看,这两天由于事儿多所以更新时间不太固定,很抱歉!接下来作者君会尽量将更新时间固定一些。

    ............。

    “是。”众将军齐声应道。

    于是燕锦暄吩咐大家用完午膳后立即分批扎营。

    在大家用午膳的当儿一名手下快步进来对燕锦暄说:“大人,甘孜藏族自治州民间兵团的首领向巴旺求见。”

    燕锦暄顿时精神一振,忙说:“请他进来。”

    很快,一位留着八字胡的身材魁梧、器宇轩昂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行过礼后,燕锦暄问他:“骑马的话从康定到西昌大概得走多少天?”

    向巴旺忙答道:“如果速度快且路上没遇上劫匪的话大概一天左右。”

    燕锦暄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熟悉那条路线吗?”

    “回大人,非常熟悉。”向巴旺微笑着答。

    他在康定长大,对这里的任何一座山、一座城都熟悉。

    “那好,我想让你先带着一万你的人马和一万我的人马到西昌去,剩下的人我也会让他们分批和分路走,两天后我们在西昌会合。”燕锦暄说。

    但那一带并非严党活动的地带,且是四川的边境地带,向巴旺不太理解燕锦暄的这个安排。

    那不是会给人军队即将离开四川的印象吗?向巴旺在心里想。

    忽然,他又恍然大悟,望向燕锦暄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敬佩。

    “好,草民一定会将您那一万人马保护好的。”向巴旺忙说。

    “你剩下的这两万人马我会将之分成两批,与我们的军队同行,到得西昌后再交还给你。”燕锦暄说。

    “好,全凭大人做主。”向巴旺爽快地说。

    随即,燕锦暄便点了一万人马给向巴旺,并派陆将军跟着。

    待得向巴旺和指派给他的两万人马离开,张英腾问燕锦暄:“大人,我们这次是不是要真的离开四川?”

    他知道燕锦暄之所以这般调兵是为了给严党制造离开四川的假象,但他也知道严党肯定不会轻易地相信的,而且他觉得燕锦暄也肯定认识得到这一点。

    “是,争取三天内出了四川境地。”燕锦暄语气淡定地答。

    这……。

    张英腾一时愣住,不解地望着他。

    燕锦暄笑着说:“有句话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如果把四川当做一个局,那么我们跳出去看的话反而更容易看清全局。”

    张英腾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说:“大人英明!”

    “这只是我之所以带兵离开四川的一个原因,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想让严党以为我们要往云南去,。我们真正的目的却是往贵州去。”燕锦暄接着说。后面那句特意讲得非常的轻。

    “由于贵州的严党已经全部派到四川来支援了,所以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很顺利地在贵州一带行动了。大人这一招实在是高!”张英腾感叹道。

    燕锦暄微微笑了笑,说:“等他们意识到我们的目的时我们已经在贵州的所有关口设置了人,严党们再也不能在贵州地区活动了。”

    这就等于不劳一兵一卒就将贵州的严党肃清了。

    “妙,妙极了!”张英腾拍掌道。

    “那肃清贵州的严党之后呢?”张英腾随后又问。

    毕竟他们此次出兵的主要目的是将四川的严党肃清。

    燕锦暄淡笑着答:“届时我再告诉你我们要怎么做,后头还有趣着呢。”

    张英腾顿时双眼发亮,望着燕锦暄由衷地说:“在下跟着大人的这些日子就觉得很有趣,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在这之前,在下还不知道带兵打仗原来可以这么好玩的。”

    以前,张英腾每次带兵打仗都觉得又苦又累,而且还很忧虑,这次跟着燕锦暄出来却觉得心里很轻松。

    虽然一路上也遇到不少的麻烦,但由于燕锦暄总能事先就预料到,所以就算有惊却没有多少险。

    张英腾觉得燕锦暄完全有资格当大将军。

    不过一想到燕锦暄治水方面的才能时他又赶忙将这种想法压了回去。

    在向巴旺和他带领的两万兵离开将近一天时燕锦暄就带上三万兵沿着另一条路往西昌进发。

    “待得我的这队人马离开半天后你便带三万兵从安北县这边往西昌去。”燕锦暄在出发前这般吩咐张英腾。

    “好。”张英腾忙点头。

    “剩下这两万兵由甘将军和李将军带。”燕锦暄对甘将军和李将军说。

    两位将军连连点头。

    “只要张大人的人马一离开你们便可立即出发,不过你们不能走张大人的路线,而是走向巴旺先前走的路线。”燕锦暄指着地图对他们说。

    燕锦暄想看看向巴旺在独自带兵时有没有耍什么花招,也想让向巴旺知道后头还有兵跟着,这样向巴旺便不敢轻易造次。

    大家也晓得燕锦暄的用意,所以一句反对或者推托的话都没有。

    康定乃高原地带,气候干爽,风景优美。燕锦暄勒马在山坡上举目四望,但见到处是连绵的高山和绿绿的树林。而头顶上的天也如被水冲洗过似的湛蓝干净。

    真是人间的仙境!燕锦暄在心里说。

    此时已经是五月末。

    山风吹来,吹拂起燕锦暄腰间的长带,苏善蕴给她绣的香囊和陆夫人送给他的平安符也随之飘动起来。

    燕锦暄忽地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梁哥儿现在应该又长大了不少吧?善蕴的身体恢复了吗?阿爹阿娘哥哥嫂子们过得怎样?

    在他离开家的这两个月里他们一定每日都为他担忧吧?

    算起来他已经有一个月没给家里写信了。

    燕锦暄准备到了西昌就给苏善蕴写信。

    虽然他在梁哥儿满月时写了一封信回去,但由于自己的行踪不定所以他特意嘱咐苏善蕴别回信。

    因此,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家里人的消息了。

    想到苏善蕴每天眼巴巴地盼着他回去的样子,燕锦暄的心里就被相思填得满满的。

    两个月没有看见她、没有抱她和亲她了,如今的他全身心都在渴望着她。

    他知道,只有她才能抚慰得了他的寂寥和不安。

    “但愿接下来的行动也顺利!”燕锦暄在心里暗暗祈祷道。

    他想家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前来

    严世冲的人马到达成都时燕锦暄的人已经分批往西昌去了,严世冲没有立即紧追,而是把军师和几名手下叫到一起开会。

    西昌临近云南,是四川的边境,燕锦暄他们往西昌去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因为害怕被围攻而逃亡吗?但这可不是燕锦暄的做事风格,这里头很有可能有诈,严世冲在心里想。

    “大人,他们不是分批走的吗?那我们就去围捕走在最后面的那一批,说不定还能将他们其他队的人引来。”严世冲的一名手下说。

    “燕锦暄肯定有料到这一点的,我建议还是别这么干,省得掉入他们的陷阱。”顾运刚忙说。

    “难不成就这样让他们跑了?”那名手下一脸的不甘心。

    严世冲插话道:“他们不可能就这样跑掉的,除非他们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倒也是。

    为防万一,严世冲决定先看看燕锦暄接下来的动向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于是他立即下令让士兵们在成都驻扎。

    次日,前方的人来报说:“大人,由向巴旺带领的民间兵团和燕锦暄合作了,如今正与燕锦暄的士兵们一同前往西昌呢。”

    严世冲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向巴旺一向与严党作对,所以严世冲早有灭他之心,无奈向巴旺及其手下非常善于躲藏,所以虽然严世冲的人与他们交战过好几次,但都没有办法将他们全部杀灭。

    严世冲一直把他们视为心头大患。

    没想到他们竟然和燕锦暄的人联手了。

    这就加深了严世冲的忧虑和恐慌。

    严世冲揉了揉额头。

    眼下严世冲带来的人共有十八万,而燕锦暄和向巴旺的人相加也有十万,虽然从人数上来看严世冲这边占有优势,可是燕锦暄善玩阵法,且又有向巴旺那三万豺狼般的手下相助,严世冲就不怎么敢去围攻了。

    “大人,其实十八万人对十万人还是值得一搏的。”巴图说。

    “他们善玩阵法,我们上次在无人坡和无人坡前面的盆地上就被他们用阵法杀了将近五万人,而他们当时只有四万人。”严世冲答。

    这么厉害!巴图赶忙噤声。

    而贵州的首领顾录此时则在打另外的算盘。

    是夜,严党的营地内有一蒙面人悄悄地从一个帐篷里走出,并巧妙地躲过值班人的眼睛往一侧的树林走去。

    这人的口袋里揣着顾录写给燕锦暄的亲笔信。

    他快速地穿过树林,来到马市,买了一匹马便往燕锦暄一行人走的方向急赶而去。

    次日下午,当燕锦暄和他的士兵们在河边停下歇息时这个人便追到了。

    燕锦暄在河边的沙石堆上接见了他。

    顾录在给他的信里表达了想要加入燕锦暄的队伍的意思。

    燕锦暄并不认识顾录,所以对他的此番举措尚存戒心。

    “你们的人数有多少?”燕锦暄问。

    “两万人,大人。”来人忙答道。

    “你可以让他以追击我为由带着这两万人往西昌来,要尽量在三天内到达西昌,届时我会派人与你们接应。”燕锦暄说。

    来人忙说:“好。”

    待得来人走后陆将军上前来说:“他们是严世冲的人,在下担心其中有诈。”

    燕锦暄说:“三天后我们的人已经在西昌汇合,届时就算他们使诈我们也足以应付了。”

    “倒也是。”

    燕锦暄之所以愿意相信顾录还有一个原因——想从顾录的口中得到更多关于严党的信息。

    ………………..

    “明天上午我有事外出一趟,想趁这个机会带你去看看医生,你看明天能不能跟夫人请半天假?”古松一进门便对绿荷说。

    他想让医生给绿荷和他诊断一下,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两人迟迟未孕。

    绿荷很担心自己服避孕汤的事会被医生诊断出来,所以这段时间里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辞。

    如今又听古松提起,绿荷的心又提了起来,忙说:“夫人这几天忙得很,恐怕不会允许我请假呢。”

    “那我帮你请,我跟她说明情况。”古松说。

    他不准备再任由绿荷这般任性下去了。

    所以也不等绿荷表态他就快步地往苏善蕴的房间走去。

    绿荷见已来不及阻止,只得跟着去。

    苏善蕴正在画室里绘画,见得他们进来,她微笑着将笔放下。

    古松上前几步,毕恭毕敬地说:“夫人,绿荷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我想带她去看看医生,不知可否准她半天假?”

    苏善蕴本想问问绿荷具体哪里不舒服的,又见绿荷似有难言之隐,便说:“好的,去吧。”

    “多谢夫人!”古松和绿荷忙异口同声地说。

    出得大门,古松拉着绿荷就往西边的街道走。

    绿荷心虚,所以一路上都磨磨蹭蹭的。

    古松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除了你和别的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这一条我不能忍之外其它都好商量,你还担心什么?”

    “我……我很抱歉!”绿荷红着脸说。

    “这是什么话?这又不是你想的,说什么抱歉呢?”古松一脸严肃地说。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绿荷心里的愧疚就更深了。

    古松见她像是被吓着了,忙安慰道:“你别想太多,先看了医生再说,说不定不是什么大问题呢。”

    绿荷只得点头。

    前面就是古大夫的药铺了,古松拉着绿荷快步地往那里去。

    古大夫先前就给古松诊断过,知道古松的身体没有问题,但为了让绿荷也知道,所以他又给古松诊断了一次。

    “你那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古大夫对古松说。

    绿荷当然也知道那不是古松的问题,所以这会儿倒是松了一口气。

    反正该来的还是避不掉。

    “问题应该是出在我这。”绿荷主动说。

    “你也先别自责,待我诊断过后再说吧。”古大夫笑着说。说罢便戴上手套,又给绿荷的手罩上薄纱,这才开始给她把脉。

    这一把脉,古大夫的表情便渐渐地变了。

    古松忙问:“她的身体没什么吧?”

    “脉象很怪。”古大夫说。

    “怎么怪法?”古松忙凑过来问。

第四百九十四章 药方

    “这……如果我说得不得当,还望你们不要怪罪。”古大夫语气慎重地说。

    “您尽管说。”古松爽脆应道。

    古大夫望了望绿荷,似乎在征询绿荷的意见。

    绿荷立即明白——他已经诊断出来了。

    既然已无法回避这个问题,那就坦白算了,这样也好给古松一个交代。

    绿荷在心里暗暗地想。

    于是绿荷低声道:“您直说就是。”

    “你是不是长期喝避孕汤?”古大夫问。

    他给过不少这样的女子做诊断,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绿荷轻轻地点头。

    古松大惊,望着绿荷问:“这究竟是……”到后面声音又渐渐地弱了下去。

    他知道,如果要怪,他自己也难逃其咎。

    谁叫他当初执意要娶她的呢。

    其实在两人初交往时他就知道她不太喜欢组织家庭,可自己还是坚决要娶她。

    既然是自己当初的选择,那么如今就算出现这样的问题也不能只怪她。

    古松认命似的将手放在绿荷的肩头。

    这是一种安慰,也是一种支持。他想让她知道——就算是她的问题他也不会怪她。

    绿荷的眼眶红了,浑身也因情绪的波动而颤抖着。

    她早就知道这事若让他得知的后果,她知道这肯定会很伤他的心的。

    可是不管如何,也是该坦白的时候了。

    “在成亲之初的那几个月里我都好害怕自己会怀孕,所以就……”绿荷低垂着头答。

    这句话有在古松的意料当中。

    古松的嘴唇颤抖着,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他的身子比她的颤抖得还要厉害。

    此时的绿荷虽然释然了,但是又忽然好害怕、好伤心,她忙朝古松跪下道:“我错了,对不起!”

    古松没有看她。

    良久之后,古松伸手拉她起来,掠过她的头顶将视线投向古大夫,强装镇定地说:“那就有劳您想办法治好她了。”

    古大夫点了点头,便问绿荷:“你喝了多久?药汤里的成分是什么?”

    绿荷一一回答。

    古大夫的神色又大变。

    见此情形,绿荷和古松也顿时心慌。

    “这种药汤偶尔喝一点问题不大,关键是你竟然连着喝了五个月……”古大夫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但古松和绿荷都听明白了。

    古松很受打击,绿荷也满眼的恐慌。

    古大夫对绿荷说:“虽然机会很微,但你毕竟还很年轻,且身体的底子不算差,还是积极地调理一下看看吧。”

    “嗯。”古松抢在她之前点头。

    绿荷眼泪汪汪地望着古松,难掩满心的愧疚。

    古大夫给绿荷开了十副药,要她每天煲一副,每副分三顿来喝。

    绿荷忙点头。

    回去的路上,古松和绿荷都不说话。

    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很沉重。

    但古松却一直拉着绿荷的手。

    就快要到长兴门时绿荷说:“你可以休了我的。”

    “什么?”古松吃惊地回过头来望着她问。

    “我说你可以休了我的,你娘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不能没后。”绿荷说。

    “你都还没开始调理,说这话太早了点吧?再者,我早说过我不会轻易抛弃你的。”

    “这绝对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我这么做是咎由自取,就算你怎么怪罪我都不为过。”

    古松拍了拍绿荷的肩膀,温声道:“你先好好调理,其它事以后再说。”

    见得他一如从前的笑脸,绿荷百感交集,哭着投入了他的怀抱。

    “我好愚蠢,居然到现在才懂得你的好。”绿荷边哭边说。

    “现在懂得也还没有迟啊,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呢。”古松微笑着帮她擦眼泪。

    “可是你给怎么跟你娘亲解释?”

    “我就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理。”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绿荷轻轻地点了点头。

    进得屋,古松忙帮绿荷煲药。

    绿荷则小跑着去见苏善蕴。

    苏善蕴正在给梁哥儿换尿布,见绿荷红肿着脸,忙问:“医生怎么说?”

    这种事绿荷自然不好跟苏善蕴说,所以忙强装笑脸地答:“医生说我脾胃有点虚,喝几副药便没事了。”

    苏善蕴一看她的神色便知她在撒谎,但也没有拆穿,只笑着说:“若真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个人分担。”

    绿荷忙说:“奴婢晓得。”

    一抬头正好碰上苏善蕴关切的目光,绿荷心中的忧虑再也藏不住,当着她的面就哭了起来。

    苏善蕴便将梁哥儿交给龙嬷嬷,握住绿荷的手到窗边的罗汉床坐下。

    “夫人,我现在心里好愧疚。”绿荷哭着说。

    苏善蕴轻拍她的后背,柔声说:“说出来看看。”

    于是绿荷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她以为苏善蕴会狠狠地批评她一顿的,没想到苏善蕴并没有,而是以一贯的温和语气道:“我能了解你的心情,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你就不要再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了,先好好地调理吧。”

    绿荷猛点头。

    “世事无绝对,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放弃失望。”苏善蕴又笑着说。

    她没有将‘就算真的不能怀孕,领养一个也是可以的啊’这句话说出来,怕说了会让绿荷更加绝望。

    “嗯嗯。”绿荷再次点头。

    “老爷认识宫廷里的一名御医,我明天将你的症状写在一张纸上交给他,让他拿去请教一下那名御医,看看御医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听说那位御医对这方面的症状很懂的。”

    “那就有劳夫人和老爷了。”绿荷忙说。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苏善蕴于那天傍晚去朝兴门给长辈请安时便将这张纸条交给了燕赟培。

    “这是哪个的症状?”燕赟培好奇地问。

    苏善蕴寻思了一下后答道:“是一名丫鬟的。”

    “可是绿荷?”陆夫人忙问。

    苏善蕴点了点头。

    “那丫头怎地……”陆夫人叹气。

    陆夫人懂这症状。

    她明白绿荷要想受孕的机会已经低于90%。

    因为她曾听说有人只连喝了避孕汤两个月便没法再怀孕了的事。

    “不过不管如何都应尽力试试。”陆夫人忙说。

    众人点头。

    次日傍晚,燕赟培让下人将御医写的药方送到了长兴门这边。

    苏善蕴便直接将它交给了绿荷。

    绿荷忙看药方,发现此药方中共有二十多种药,且有一半是古大夫的药方里开到的,便决定在喝完古大夫开的那十副药后也试一试宫廷御医的这个药方。

第四百九十五章 叛变

    “大人,在下小的时候曾在西昌的外婆家寄居过多年,所以对那一带的地形非常之熟悉,不如就让在下带上一队人马去追击燕锦暄吧?”顾录在收到手下带回的消息后如此对严世冲说。

    他在寻找能与燕锦暄的军队汇合的机会。而要想既不让严世冲起疑心又能快速地离开成都的办法恐怕就是追击了。

    严世冲却摇头道:“如果你带的人太少,去了就只有全军覆灭的份。如果你带的人多,那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届时就得牵动全军了,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不建议追击,还是先看看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再做打算吧。”

    现在还根本摸不清燕锦暄往西昌去的用意,严世冲并不想轻举妄动。

    见严世冲不肯出兵,顾录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一计,凑近他的耳边说:“大人,在下有一妙计可保能将燕锦暄的人全部消灭。”

    严世冲抬眼望着他说:“哦?说来看看。”

    顾录立即拿出地图跟严世冲讲解道:“西昌与云南的边界相隔不远,我们可以让云南那边的伙伴即刻派兵赶往西昌,而我们则从成都这边一路往西昌围攻过去,如此两边夹攻便可有效防止他们出境且能杀他们个始料不及。”

    严世冲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冷静了下来,很严肃地说:“但是我们在云南那边的伙伴一共才一万八千多人,若燕锦暄的人要突围时他们哪里抵挡得住?”

    顾录已料到他会有此顾虑,忙说:“我们可以先秘密地调派一批人到西昌去接应云南那边的伙伴。”

    这样便可增加云南区严党的防御能力了。

    严世冲静等顾录说下去。

    顾录指着地图对严世冲说:“既然他们走的是从康安往西昌的路线,那我们就从雅安这边走,这样还能缩短半天的路程。在下比较熟悉这条路线,只要我们日夜兼程,应该可以在他们到达西昌时赶到西昌。”

    严世冲摸着胡子寻思了片刻,终于郑重地点头。

    如此,最适合去接应云南地区的伙伴的人就非顾录的军队不可了。

    严世冲当即命顾录带着顾录的两万士兵从雅安方向出发直往西昌赶去。

    而他则和其他三名首领兵分四路紧随其后。

    顾录随即领着他的两万名弟兄从成都赶往雅安。

    一到雅安,顾录便对他的弟兄们说:“既然我们早有离开严世冲的意愿,那么这是一个极好的时机,愿意跟着我的弟兄就举个手,不愿意跟的我也不会勉强。”

    士兵们顿时齐刷刷地举起手来。

    见得这场景,顾录非常的感动,他红着眼眶说:“好,那我们就从今天起弃暗投明,协助燕大人围剿严党。”

    众位士兵也立即齐声回应:“弃暗投明,围剿严党。”

    “弟兄们,那咱们就不走雅安到西昌的路线了,咱们往乐山方向走,直到昭通去,燕大人会派人在那里与我们接应。”顾录说。

    虽然他也不完全相信燕锦暄的话,但既然自己有心要投靠他,就必须得拿出十足的诚意来,所以既然燕锦暄说让他们三天内赶到昭通去,那他就按这要求赶去昭通。

    昭通地处云、贵、川三省的结合处,假如燕锦暄届时耍了他,他也可以立即赶回自己的家乡(贵州)去。

    严世冲自顾录的人出发半天后便带着大队人马出发,他们走的也是顾录走的那条路线。

    当他们到达雅安时顾录的人马已经快到乐山了,所以他们尚不知顾录私自更换了行军路线的事。

    然而,在从雅安往西昌的路上时严世冲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因为沿路上并没有出现马蹄印,且路边的居民们也表示这天并没有看见大军经过。

    严世冲这才恍然大悟——顾录这小子带着两万弟兄叛变了。

    严世冲立即派人去打听顾录一行人的路向。

    却说顾录自改变了行军路线之后就预料到严世冲终归会察觉此事的,所以一路上都要求士兵们急速前进。

    只要到了昭通就好办了,顾录对自己说。

    然而从乐山到昭通的路途也不短,即使马匹跑得再快也得将近一天的时间才能到,所以顾录一路上都十分的紧张。

    正在行军中的燕锦暄很快便接到了前方的来报,来人说:“大人,顾录的军队正往昭通方向赶,估计凌晨时分能到昭通。’

    燕锦暄微微一笑,对手下们说:“咱们即刻掉头往昭通去。”

    又对前来报信的人说:“你快到西昌去通知向巴旺,让他们也往昭通来。”

    至此,燕锦暄先前所制造的‘往西昌方向去’的假象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现在要带着全军以最快的速度从昭通进入贵州。

    严世冲派去打听顾录行军路向的人半天后赶回来向严世冲汇报道:“大人,顾录他们现在正从乐山往昭通的方向去。”

    严世冲立即派出四万人马去追击,他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继续往西昌去。

    凌晨时分,燕锦暄的人马到达了昭通。

    如此,他们便巧妙地避过了从丽江地区赶往西昌来围攻他们的严党。

    随后不到一个时辰,向巴旺也带着两万人马赶到了昭通。

    看见燕锦暄如约而来,顾录及其弟兄们顿时放下了心头大石。

    为表诚意,顾录当即向燕锦暄跪下表示愿意归顺,他的弟兄们见状也纷纷跪下。

    燕锦暄笑着将顾录扶起道:“顾兄弟,我们需要马上进入贵州,你比较熟悉路线,请给我们带路吧。”

    “是。”顾录忙说。

    于是燕锦暄、向巴旺和顾录的三队人马立即汇合成一队,浩浩荡荡地往贵州去。

    至此,这个大队伍共有十二万士兵。

    而严世冲这边由于少了顾录的那两万人,所以现在只剩十六万人。

    我军获胜的把握又高了许多。

    不过燕锦暄并不急于一时,他想先从顾录这里了解些情况。

    于是他让顾录与他并肩而行。

    在去往贵州的路上顾录向燕锦暄透露了‘董凹就是易了容的严世冲’以及‘四川地区的严党的根据地在夔州’的信息。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燕锦暄立即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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