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见面
将军马上要出场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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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前一刻还慈爱温柔地同她讨论孩子的肚兜该如何缝制的老夫人,这一刻就如同看杀父仇人般看着她,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除之而后快。
人都说真正的痛其实是流不出眼泪的,所以她呆在那里,想着四爷的好,想着老夫人的恨,眼睛却干涸地没有半分泪水。
穆清,穆清,我多想去陪你。
可我若是跟你一起走了,我们的女儿怎么办?
母亲那么恨我,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的!
耳边响起四爷曾经对她的允诺,“宁儿,我此生定不负你。”
又想起他温柔的轻笑,“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欢喜!我不求他有多大的本事和成就,只求他能快快乐乐,平安幸福地长大。”
穆清……
你不负我,我又岂能负了你?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一定会让她快快乐乐,平安幸福地长大!
她跌跌撞撞地冲下来,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头一次抛却了傲骨和矜持,哀求道:“母亲,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饶过这个孩子,我答应过穆清要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我不能负了他,我不能负了他!您要我死可以,等到她及笄,等到她嫁了人,我便会去陪穆清,我一定会去陪他的!”
她在心里默默许下心愿,陪伴他们的女儿到十五岁那一年,只要她能亲眼看到她得到幸福,她便能放心地去地府找穆清了。
穆清啊,十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可一定要等我啊!
来世。我们还做夫妻,到那时,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后来,老夫人虽是看在穆清的面子上没有再想要岑儿的命,但是,她在信安侯府的日子便过的凄凉孤寂,没有任何人再愿意亲近她。
她整日抱着岑儿,守着她跟穆清生前最爱的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神智已然恍惚。
她曾经听见丫鬟们在私底下说她疯了。
岑儿却乖得很。窝在她的怀里,不管再怎么不舒服都不会有一声喊叫啼哭。她常常看着岑儿酷似穆清的眉眼,总感觉她是穆清化身来陪她的。
“岑儿,岑儿,这是你父亲生前替你取得名。他说若是个哥儿便唤岑郁,若是个姐儿便唤岑玉,你父亲很爱你呢!他说岑是高山的意思,希望你将来能像高山一样坚强勇敢。你可一定要坚强啊,母亲只有你了。母亲只有你了呢!”
才两个月的岑儿却能眨着眼睛,嘟着小嘴亲吻她的手指,那时候她欣喜极了,更加确定了岑儿便是穆清化身来陪伴她的!
她对岑儿的爱。便更加的执着而浓烈。
岑儿三个月的时候她们被母亲带回了王府,她没有任何异议,只要岑儿好,要她做什么都愿意。
可谁知道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叫她,后悔莫及!
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明宁此生都不愿意再想起,可是偏偏,情难自禁。
纵使过去了七年,脑海中穆清的音容笑貌还是那样的清晰,她甚至闭上眼睛,便能看到他轻笑的眉眼,眼角有细微的纹路,那是他温柔的象征。
信安侯府,这是她曾经最幸福的地方,却也曾经是她的噩梦。
岑儿如今七岁了,再过几年,她便要兑现当初的承诺去陪伴穆清,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伴她了,所以她势必,要夺回岑儿!
想到这儿,明宁的目光便坚定了起来,再也不复刚刚的恍惚呆滞。
三夫人看着明宁突然变得坚定的目光,也是微微一怔。方才她看明宁那副恍恍惚惚的模样,便知道她想到了曾经,说起来如果她没有跟明宁结下梁子,同为女人她倒也会替明宁觉得悲哀和可怜。
毕竟她曾经是那样的一个天之骄女,结果是一夕之间天崩地裂,失去了全部。这事要是落在她的身上,怕早就不是死就是疯了!
其实,算起来她跟明宁倒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把女儿还给她,省的放在自己身边也碍眼,偏偏老夫人却不同意。
这岑姐儿,毕竟是四弟唯一的孩子,老夫人虽然看到她那张酷似四弟的脸就想到曾经,对她便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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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姐儿正在屋子里梳头,丫鬟霜暖拿出一件杏色小碎花绫袄和一条鹅黄色素面长裙递给她,问道:“姑娘,您真要穿这一套吗?今年春衣夫人还没帮您做,这可是唯一一件新衣裳了!”开春的时候都要穿新衣裳才吉利,这还是去年做了没穿的,可舍不得就这么糟蹋了。
岑玉微微一笑,安抚道:“母亲说今儿个有客人来,咱们不能失了礼。”她其余的几套衣裳都是时常穿时常洗的,袖口都被磨破了,穿出去见客人实在是不妥当。
霜暖眼眶便红了,啜泣道:“同样都是侯府的小姐,凭什么姑娘要受到这种委屈?这么多年来大家就当没您这个人一般,什么都不闻不问的,连新衣裳都没有!”
岑玉无奈地笑,站起身替她擦了擦眼泪,打趣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姑娘……”
“不碍事的,我觉得很好,没有人找我麻烦,我不必应付那些讨厌的人,多自在!”
霜暖便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后又懊恼道:“姑娘的心态永远都这么好,真不知道该说您看得开还是傻!”
岑玉摇头失笑,她只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罢了。
其实她很小的时候也想过要获得母亲、父亲和祖母的喜爱,只是当她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在别人眼里都只是一场笑话时,她就明白,不管她做多大的努力都改变不了如今的处境。所以与其自讨没趣,不如安分守己。老夫人或许会看在她乖巧柔顺的份上,给她一条不算忐忑的路走。
人生,不是靠抱怨便能获得幸福的。
“不过话说起来,到底是谁要见姑娘啊?居然还是指明见姑娘一人,可真是奇怪。”霜暖嘀咕,他们姑娘如今不过才七岁,虽然心智成熟,但毕竟在外人看来还是个稚嫩的娃娃,不可能会是相看这种事,那么会是什么事呢?
岑玉自然也不知道要见的是谁。只是她心中隐隐有个预感,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儿。
她换上了新衣,三夫人的贴身丫鬟月芍出现在门口,恭敬道:“四姑娘,夫人让您去漪澜阁见客。”
漪澜阁是母亲所住的翠暖院专门会客的地方。
那地方从来都只是自己的妹妹五姑娘馨儿会去,她一次都不曾去过,以往家中来了客人,母亲都是当没有她这个女儿。不会让她出来见客的。
她点了点头,柔顺道:“我知道了,麻烦月芍姐姐走一趟了。”
月芍一向喜欢四姑娘柔顺与世无争的性子,闻言。又叮嘱了一句,“四姑娘,这位客人来头不小,据说是新晋威远将军的胞妹。您可要小心应付。”
威远将军?
岑玉轻轻蹙眉,怎么都想不通自己会和威远将军府扯上什么关系。
她点头,笑容清浅。语声柔和,“多谢月芍姐姐,前些天儿我绣了些帕子,是京都最时兴的花样子,姐姐若是喜欢,明日便让霜暖拿几块给你送去。”
月芍也不推却,立刻点头笑道:“府中谁不知四姑娘绣技惊人,与珍宝阁的绣娘是不相上下的。能得到四姑娘的绣帕,是奴婢的荣幸。”
岑玉感激于月芍的理解。其实她的绣技虽好也不过是才七岁的孩子,哪里能跟珍宝阁的绣娘比?只不过她在府中不得宠爱,除了每月按时发放的月例,没有任何额外的收入,也就没有可以打赏给下人的银子。
她用这种针线活儿代替赏银,并不代表人人都能接受。好些人不愿意来她这儿当差,她心里也清楚,也不想坏了这些人的前程,便同母亲说了她用不着这么些人,只留了些愿意跟着她的人在身边。
有时候,下人多了反而不是好事,特别还是些心怀不轨的人。她并不想强留下那些不愿意跟着她的人,到最后伤人伤己。
霜暖常常说她心态好,其实她不过就是,认命。
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成天自怨自艾,悲春悯秋,一辈子活在痛苦中么?她得要活得快乐点才对得起将她生下来的娘亲!
岑玉由月芍一路指引着来到漪澜阁。
漪澜阁内,早有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少妇等在那里。
岑玉望着她的背影,心口重重一跳,好像被电击了一般。
她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好像她们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明宁端坐在梨花木座椅上垂眸沉思,从前她并没有来过漪澜阁,所以来到这儿,她因为进了信安侯府而产生的那些压抑的情绪渐渐缓解了些,才终于得以呼吸。
穆清,如果你一直都在我身边的话,请你保佑我,保佑我能将我们的女儿接回去。
“夫人,四姑娘来了。”耳畔响起了丫鬟恭敬的声音。
明宁瞬间回过神来,“刷”地一下抬起头,视线就牢牢地定格在了门口。
只见一个七八岁,长得清丽秀俗的小女孩站在门外,身着一袭嫩黄色的袄子,肤白胜雪,美玉莹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唇瓣犹如粉嫩樱花。她看到她抬眸,冲她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满是恬淡安静的味道。
她这模样,长得可真像她的父亲,比小时候还要更像一些!
明宁心中泛起了丝丝苦涩。
等了七年,想了七年,盼了七年。
她终于,终于见到了她的岑儿!终于见到了这个自己曾经用命来护着的女儿!
原来,她长成了这般雅致清丽的姑娘,早不是当年那咿呀咿呀吹着泡泡的小女娃!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七岁的姑娘原来有这么大!大得她都不可思议!
她比月娘要高一些,是瘦长的身形,手长腿长。身上穿的那条鹅黄色素面裙明显要短上一截,料子用的还是去年用的云绫锦,上面也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显然做这衣裳的人并不用心。
明宁想到两年前远远见她一面时她身上的衣着,那黄色的衣裙都洗得发了白,全不似身上这套鲜艳亮丽。
看来,她是为了见客特意换上了新衣裳。
可这新衣裳,却是去年的。
她当真过的那么苦么?
想到这儿,明宁便忍不住悲从中来,胸口要是被人重重一击。痛得她全身发颤。
穆清,我们的女儿竟过的这样苦,我对不起你!
“小女溱溱见过夫人。”
岑玉字溱溱,取自诗经《鸿雁之什.无羊》:“旐维旟矣,室家溱溱”。这是她的“父亲”三老爷帮忙取得。
三老爷平时不问内宅之事,成天只知道吟风弄月,与书画为伍,他对这个多出来的女儿并没有多少排斥,当然也并不上心。只是每每看到她的时候会抽查她的功课。回答的好便会奖励些东西,当然这些东西最后还是进了三夫人的口袋。
岑玉对三老爷,并没有多少感情。与其说是对三老爷,不如说是对整个信安侯府都没有多少感情。她对他们的感情早就在她那般努力想要获得他们的肯定。却听到老夫人背地里对三夫人说“这孩子这张脸看的我心里烦闷,我真恨当初为什么一时心软留下她,早知道就该把她送了人,也不至于成天在我眼前晃悠。让我心里堵得慌!”的时候,彻底湮灭了。
从此,信安侯府的人再也不是她的家人。而是她为了生存不得不在一起相处的搭伙人罢了。
“溱溱……”明宁“贪婪”地看着岑玉,似是怎么也看不够,“这真是个好名字。”
“这是父亲取得。”岑儿微笑地答道。
明宁看着她的微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父亲?你的父亲应该是穆清啊!他为了你甚至死了,你不该叫别人为父亲!明宁多想吼出这些,可她实在怕吓到岑儿,于是生生地忍住了。
岑玉很奇怪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到底是谁,看着跟母亲差不多年纪,该是母亲的闺蜜才对,可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
而且,她给她的感觉真的好微妙。
许是注意到了岑玉探寻的目光,明宁偏头擦了擦眼泪,才转向她,温柔道:“你全名叫什么?今年多大了?在家行几?”其实这些她都知道,不过只是要找个话开口而已。
岑玉老实答道:“回夫人的话,小女闺名岑玉,字溱溱,今年七岁,在家行四,您叫我溱溱或者小四便行了。”在家中,祖母和母亲都是叫她四丫头,不像五妹妹,母亲都会很亲昵地喊她的闺名“馨儿”。
“那我便喊你岑儿如何?”明宁期待地看着她。
岑儿?
岑玉心中微微一动,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道:“可以。”
明宁脸上便露出真诚的笑容。
岑玉看着她宠溺的笑容,便忍不住问道:“夫人,您是谁?”
明宁心重重一颤。
我是谁?我是你的母亲呐!
明宁握紧了双拳,想要开口,可面对岑玉清澈干净的明眸,她的那些话便说不出口。
让岑儿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还是因为她而死的,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好一些吗?
一时间,她不敢确定。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近情情怯了吧?
于是她道:“我只是你母亲的一个故友,小时候曾经带过你一阵子,近日才回的京城,所以想来看一看你。你可以叫我宁姑姑。”
可月芍姐姐明明说你是威远将军的嫡妹啊!
岑玉将这些话压在心底,乖顺地喊了一声“宁姑姑”。
明宁连连应声,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而后,明宁又问了岑儿一些问题,全是无关紧要的家常对话,无非就是“你识字了吗”“你念了什么书”“你会不会刺绣”“你想不想学书画”等之类的问话。
岑儿倒是一点也不厌烦,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姑姑到底为什么要来问她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她很喜欢跟明宁相处的感觉。那让她很舒服很熟悉,会想要和她一直聊下去,没有半分客套,也没有半分想要逃离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样的感觉。
她很喜欢这位宁姑姑!
“宁姑姑有个外甥女,同岑儿你一样的年纪,也生得乖巧温顺讨人喜欢,就是有些怕生。若是可以,你可以去宁姑姑府上找她玩耍,她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岑儿你若能去。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其实她有兄弟姐妹,却也跟没有差不多。这位宁姑姑这般温柔慈爱,想必她府上的那位小姐也是个好相与的。
岑玉真的很想去见一见她!
“姑姑,那她叫什么名字?”
“她闺名如月,你可以唤她月娘。”明宁兴奋地答道。若是岑儿能跟月娘做好姐妹,那么她们就能时常见面的。
“我也很想去看月娘的,只是母亲怕是不许。”岑玉低下头,微微落寞。平常除了上香,母亲从不准许她出门的。
明宁却保证道:“宁姑姑会同你母亲说的。她一定准许你出门。”
如果说没见到岑儿之前,明宁对她的爱还停留在自己的幻想中,那么见到她之后,她的爱便以乘上百倍的分量全数变成了现实。所以。无论信安侯府想要什么,无论莫心妍想要什么,她都会答应的。为了她的岑儿,要她做出什么样的牺牲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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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保定,白沟镇。
这里是河北曾经最繁荣的地方,日过千帆。商贾云集,货通大江南北,商流九州东西。塞外的皮毛、江南的锦绣,多汇于此,时有“燕南大都会”之美誉。
然而此刻,这片热闹纷繁的地带却变成了人间地狱,尸骨成河、哀鸿遍野,举凡两步路都能听到呻吟呼号的灾民。
曾经最繁荣的北街,早已十室九空。
这次水灾,给白沟镇带来了不可估量的重大损失。
然,幸得朝廷重视,官家派了几名重大官员前来赈灾、安抚灾民,其中还有在西北浴血奋战,举盛回朝的威远大将军。
白沟镇散乱的人心这才安定了一些。
威远大将军不愧是新皇的左膀右臂,处理起灾情来毫不拖泥带水,处置尸体、安抚百姓、兴建避难所、派粥施难、发放赈灾银,每一样都亲力亲为,做的井井有条,没有出现任何贪污赈灾款,不能按时处理灾情的情况。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白沟镇的灾情就明显缓和下来,路边没有随处可见的尸体,也没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孤苦老人和瘦弱孩童。
白沟镇的人们都道威远将军是天神转世,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
他们把他当神一般崇拜!
灾后重建的工作还在继续进行中,但灾情已经明显控制,有百姓听闻威远将军不出两月便会回京,心中多有不舍。
但,将军新婚,为了白沟镇的灾民抛弃新婚妻子来河北赈灾,如今灾情控制下来,他们也实在没有留下将军的理由。
人们突然都很好奇,想看一看配得上威远将军的女子该是何等的耀眼。
一间干净温暖的赈灾房内,有暖黄的灯烛在微风中跳跃。一名十五六岁,身穿粉色布裙,不施粉黛的清丽少女在烛光下缝制衣裳,她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秀娥,你傻呀!将军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什么样的绫罗绸缎不能穿?他怎么会看得上你缝制的粗布麻衣!”旁边一名差不多年纪的青衫少女在一旁直摇头。
名唤秀娥的女子手上动作不停,唇边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眸中透着满满的崇拜和向往,“将军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就跟天上的神仙似的,他不会嫌弃秀娥的手艺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少女情怀
青衫少女敲了下她的脑袋,“别痴人说梦了!将军可成亲了,听说他那夫人别提多美艳动人了!他岂会看得上你这乡下丫头?你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哼,美得你!”
秀娥放下手中的针线,捂着被敲疼的脑袋,泪眼汪汪地看着那青衫少女,委屈道:“素眉,我从未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只是,我只是情不自禁。从将军救了我那一刻起,我就怎么也忘不了他。我知道这样不好,所以,我就只打算替他做件衣裳,这样以后只要想到他穿着我亲手缝制的衣裳,便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当初她爹娘和弟弟妹妹被洪水冲跑,只剩下她一个人,她颠沛流离,饥寒交迫,几度都快要活不下去,她本也想去寻死,是将军及时出现救了她,开解她,给她饭吃,给她热水洗澡,给她新衣裳穿,给她地方住,让她终于又活得像个人了。
将军是她重新活下去的信念!
素眉蹙眉,骂道:“傻丫头!”
将军是救了她们没错,但将军也救了千千万万的白沟镇人,他又岂会对她们另眼相看?秀娥这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怕是要被彻底辜负了。
她同秀娥从小一起长大,因水灾都失去了家人,她们只能相依为命,她实在不忍心看到秀娥再受到伤害。这丫头傻得厉害,但凡认定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她喜欢上了将军,怕是永不会再嫁人了。
“我是傻,可是我心甘情愿,”秀娥咬唇,倔强地开口。她重新拿起针线,一针一针地缝制了起来。
此刻,月朗星稀,皎洁的明月从天际洒下一片银色月光。
白鹤镇一座临时搭建的官邸内。一名身着墨蓝色暗纹锦袍的男子斜靠在窗边赏月,他的手中握着一枚精致小巧的平安符,深邃的双眸遥望远方,辨不清情绪,月光洒在他精致俊朗的脸上,透出一股隐约的情深。
“这是我小时候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死里逃生,母亲去平安寺给我求的,保平安特别灵验,你且随身带着。这样我才能安心。”
“不过只是去赈灾,没什么大碍,这平安符既是你从小带到大的,你就继续带着,轻易摘不得。”
“不行不行,我在京城没什么要保平安的地方,倒是你,听说河北灾情紧急,到处都是灾民匪寇。你若不带着,我心里难安,你不要让我担心。”
男子的薄唇微微弯起,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
萱儿。你可还好?我很平安,你不用担心。只是,很想你。
闭上眼睛,脑海中那女子的音容笑貌格外清晰。顾廷睿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转身,坚定道:“廖勇。吩咐下去,再过两月,等灾情平稳后,留下夏子侯和王肃继续镇守,其余人启程回京。”
廖勇点头,又道:“现如今灾情已然稳定,让属下们留在白沟镇镇守即可,将军不如择日回京?”
顾廷睿摇头,沉吟道:“灾情反复,不知何时又会突发水灾,还要等彻底稳定下来再说。”
廖勇叹气,“皇上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将军新婚,还让将军出来赈灾,可怜将军空虚寂寞,他却温香软玉在怀,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见顾廷睿面色不善,又补充道:“不过将军倒是不必替夫人担心,有大小姐陪在夫人身边,想必夫人过得很充实开心。”
顾廷睿的眉心跳了跳,脸色更加阴沉了下来,“廖勇。”
“什么?”
“本将觉得西北缺一个像你这样口齿伶俐、能言善辩的人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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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顾廷睿一早起床要去巡视灾情,身边只跟着刑珏,没有往常一贯跟在他屁股后面蹦跶的廖勇。
人人都说,廖勇得罪了将军,如今已经被冷落了,过不久就要贬官去西北镇守。都不由替他惋惜,想他一介武夫,跟着威远将军出生入死、浴血奋战,虽然武功了得,但毕竟是山野村夫,上不得台面,得罪了将军被贬去西北,也是能够预见的事情。
廖勇早上出门后便接受了各种各样目光的洗礼,他心中奇怪,后来听到大家伙儿私下的谈论,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不过是昨晚被将军的冷眼神功瞪了后感染了伤寒而已,怎么到了别人嘴里他就这般可怜了?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造他的谣?!
他不愿意再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正待气鼓鼓地回屋,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怯怯的喊声。
“廖大哥……”
他回头,正对上一张清水般秀丽的脸庞,虽然衣着朴素,不施粉黛,但胜在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稍稍打扮不比京城那些世家名媛差。
廖勇出生山野,最不喜欢那些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女子,他还是欣赏这样天生丽质、清水出芙蓉的干净女子。
“原来是秀娥姑娘。”廖勇对秀娥有一种本能的亲切感,会让他想到自己在战乱中走失的亲妹妹。
秀娥低头,略有些局促道:“廖大哥,将,将军他在吗?”
廖勇看到她手上提的盒子,知道她又是来送早点的,便欢喜道:“还是秀娥姑娘有心,若不是有你每日送早点来,将军恐怕早上都要饿着肚子。唉,这男人身边没个女人就是不行啊!”
秀娥被他感慨得脸色通红,耳根子都要滴出血来,她垂下头,羞怯道:“这,这也没什么,将军是我们白沟镇人的救命恩人,不过就是做些早点,能帮到将军就好。”
“嘿嘿。”廖勇傻乎乎地笑了笑,从秀娥手中接过食盒,道:“不过将军今日一早就有事出门了,这早点我先替他收着,等到他回来再吃。”
秀娥的眸光便黯淡了下去。
“将军他,什么时候回来?”秀娥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廖勇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估摸着就是去巡视一下灾情,很快便能回来。”
秀娥的眸光又亮了起来,她抬眸,期盼地看着廖勇道:“廖大哥,我知道你们被朝廷派来赈灾也不容易,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是过惯了好日子,若是不介意的话,有什么脏衣服我可以帮你们洗了!”
廖勇连忙受宠若惊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是个粗人,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的,洗几件衣服罢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你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帮男人洗衣服实在不妥当。”
“我没关系的,现在这种情况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讲究!你们救了我们白沟镇人的命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虽然不识字帮不了你们什么大忙,洗几件衣服还是可以的,我洗衣服可干净了!”秀娥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廖勇。
廖勇被她这样期待又纯澈的眼神看着,心中一软,便道:“这样吧,你帮将军和几个官爷的衣服洗了便成,其他的人就不麻烦你了。”
秀娥连连点头,眉宇间满是兴奋。
秀娥抱了一堆脏衣服回去,将素眉吓了一跳,问道:“你干什么去了?不是去送早点么?怎么又拿了这些男人的衣服回来?”
秀娥眉梢眼底犹自带着笑意,她看向素眉,欣喜道:“我帮他们洗的,这里面有将军的衣服!”
素眉绝倒,骂道:“真是没救了你!”
秀娥也不理她,捧着一堆衣服,兀自笑得开心。
“到底哪一件是将军的呢?”她将衣服都放在盆里,一一分辨了起来。
“墨蓝色袖口有流云纹那件,那不就是将军救你那日穿的衣裳么?”素眉在一旁凉凉地开口。
“呀!还真是!”秀娥惊喜地转身,看着素眉道:“你真厉害!”
素眉暗自摇头,其实像将军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不吸引人的注意?举凡女子见到那样如天神般男子都会心动。只是,她很明白什么叫差距,绝不会做无谓的妄想和努力。
秀娥她,还是太天真了。
“将军的衣服可真漂亮啊!是上好的绸缎呢!”秀娥手中拿着顾廷睿的衣服,怔怔地开口。
将军穿着这么好的衣裳,会看的上她做的衣裳么?秀娥一时间自惭形秽了起来。
“那是自然,人家是将军,跟皇上沾边的人,他穿的衣物岂是咱们能比的?”素眉又泼了一盆冷水给秀娥。
秀娥也不在乎,拿起顾廷睿的衣物凑到鼻端闻了闻,而后兴奋道:“这真是将军的衣物,上面有将军的味道呢!”
素眉送了个白眼给她。
秀娥贪婪地闻着那件衣服上的味道,想起顾廷睿俊朗的面庞,英伟的身姿,忍不住痴迷了起来。
若是,若是她能跟将军再稍微亲近一点就好了。
“素眉,你说将军府缺丫鬟么?若是我能去将军府做丫鬟就好了,那样便能时常看到将军了,还能帮他烧饭、做菜、洗衣、叠被、做衣裳,真好!”
“好端端的去做什么下人?”素眉皱起了眉头。
秀娥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低头整理起了衣物来。怎么能是下人呢?能为自己心爱的男子做这些事情,那有多幸福啊!(未完待续……)
PS:感谢sunflower889打赏的平安符(5枚)
嘤嘤嘤,去上海玩,结果因为自己的大意丢了三百块钱,懊恼、悔恨、桑心!!!
第三百一十八章 拒绝
突然,她的目光瞥见了墨蓝色锦袍内的一朵小花,用暗蓝色的丝线绣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好像是一朵海棠花。
下面好像还绣了一个小字。
秀娥不识字,但素眉小时候学过一些,便将衣服拿到素眉面前,问道:“这个字念什么?”
素眉凑过去看了下,不确定道:“萱?好像是个萱字。”
萱?秀娥怔了怔,她之前似乎听廖大哥说过,将军的夫人,闺名便有个萱字。
抓着衣物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心中似有钝痛袭来。
这件衣服难道是将军的夫人替他做的么?原来那些娇生惯养的夫人也会像她们穷人家的姑娘亲自做衣裳么?
原来,将军的夫人会亲手替他做衣裳啊!
秀娥心中酸涩难当,却又替顾廷睿感到高兴。
真好!将军的夫人肯定也跟将军一样,是神仙似的人物!她一定比九天仙女还要漂亮!
“将军真幸福啊!”幸福得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努力才能让他更加幸福。
秀娥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将那些衣服都洗好,下午时分便晒干了,她将衣服都收好,又朝“将军府”而去。
廖勇看到秀娥来了很惊讶,“秀娥姑娘?”
秀娥腼腆地笑了下,将手中的衣物交给廖勇,搓了搓手道:“怕你们明日要穿,便及时洗好了。”
廖勇便夸赞道:“不着急不着急的,秀娥姑娘你可真是心灵手巧啊!若是你能来我们这儿帮忙,我们可能减轻不少负担!”
“真的么?”秀娥惊喜地看着廖勇。
廖勇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威严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廖勇,你在门外干什么?”
“将军!”听到这个朝思暮想的声音,秀娥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地转过身去。
廖勇连忙恭敬道:“秀娥姑娘替咱们送来了洗好的衣物。”
顾廷睿已经走近,瞥见廖勇手中捧着的干净衣物,那其中有亦萱亲手替他缝制的那件墨兰锦袍,不由蹙眉,道:“以后不要麻烦别人,难不成打仗的时候你也要丫鬟跟在军营服侍么?”
廖勇连忙摇头说不,心中叫苦不迭。
秀娥垂在衣袖中的手指便微微泛白,心中一片苦涩不堪。
别人。是啊!她只是别人而已!她做的这些努力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他又怎么会对她另眼相看呢?
顾廷睿狭长的眼眸又落到了秀娥身上,他对这个清丽的女子有那么一丝印象。他曾经救下过想要寻死的她,这之后她便时常会送些早点和吃食过来。他从前没有驳了她的好意,但如今看来,似乎不得不心狠了。
“廖勇,日后什么事情便不要麻烦陈姑娘了,今后早膳便由你亲自做。”又转向秀娥,客气又疏离道:“陈姑娘,府衙重地,又常有流民匪寇。你一个女子还是少来为妙。”
秀娥没想到他竟然连她做的早点都不要了!难道,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秀娥心中惴惴不安,她好害怕被将军发现她那“龌龊”的心意,她那么那么的卑微。根本不配喜欢上将军,将军若是知晓她喜欢他,怕是会避她如蛇蝎吧?
萱,萱。那样美好的一个名字,一听便是个仙女似的人物,那样的仙女才能配得上将军。她不过只是一只毫不起眼的飞蛾,怎么配喜欢将军?
她想到了昨晚素眉对她说的那些话,她骂她傻,她说她痴人说梦。可是她并不求什么,她只是想要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心爱的男子,原来这也是奢望啊!
她连付出的资格都没有!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勒的她喘不过气来,又像是被谁捅了一刀,鲜血淋漓得痛。
泪水忍不住在眼眶打转,不一会儿便一颗颗滚落下来,打湿了青石地板。
廖勇没想到她会哭,一时间慌了,忙道:“秀娥姑娘,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秀娥努力抑制住不断滚落的泪水,伸手擦了擦眼泪,咬唇道:“我没事。我,我要走了。”说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转身狂奔而去。
廖勇一头雾水,他将脸转向顾廷睿,十分无辜道:“秀娥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廷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将看你近来太闲了,明日起你便去伙房和洗衣房帮忙。”
廖勇无辜得都要哭了,他,他又怎么得罪将军了?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于是,关于廖勇要被将军弃用的传言越发的甚嚣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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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娥一路跑一路哭,眼泪汹涌如同决堤的水,似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统统发泄出来。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什么都不奢求,不奢求将军喜欢她,不奢求将军多看她几眼,只是想要默默为他付出罢了!这样她便觉得自己是幸福的,难道这么一点微薄的要求都不能实现么?
萱,那个女子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秀娥的脚步越发疯狂,眼泪也落得更凶,等到崩溃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她也已经再也走不动路了。
秀娥伏在一面墙上喘着气,脑海中闪过的全是顾廷睿俊朗的眉眼、冰冷的神色和绝情的话语。
心抽搐似的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秀娥沿着墙慢慢滑下身子,将脸埋进双腿间,无声地流淌着眼泪。
算了吧,既然如此,她便彻底放弃吧!她不想给将军带来困扰,也不愿意做那种让人厌恶的女子。这份感情,她唯有深埋在心底,她坚信现在的痛苦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她会忘了将军,不会一辈子都走不出他的困境。
秀娥坚定了决心,却不知道什么叫世事难料。
“哟,小娘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轻佻的声音,秀娥惊愕地抬头,发现自己面前围了四五个衣着破烂的二流子(土语,小混混流氓的意思)。看他们的穿着,俨然是这次受灾的灾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将军安置到灾民区去。
“小娘子,怎么哭得这样伤心?难道是情郎被大水冲走了?来来来,不要怕,情郎走了,哥儿几个陪你!保管让你身心舒畅,逍遥自在!”那道轻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赫然是中间那个穿蓝色衣服,头发散乱的男子,看上去不过只有十七八岁。
这些人年纪都不大,或谢是家人受了灾,所以误入迷途的少年吧!
秀娥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害怕,她站起身,带着几分怜悯地看向他们几个,道:“你们为什么不去威远将军为灾民设立的灾民区,那里的条件很好,吃的穿的都有,还有白面馒头呢!”
那几个少年愣了下,完全没想到秀娥不仅没害怕,还跟他们说这些东西。为首的那个蓝衣少年愣了愣,随后不屑道:“灾民区?嗤,那不过是那些贪官污吏换着法子骗钱的手段罢了!你以为我们会上当?!”
秀娥急了,立刻辩解道:“威远将军人很好的!他自己都只吃玉米面,却给我们这些灾民发放白面,全然不似之前那些贪官污吏,他真的是百姓的好官!”说着,瞧见那几个少年脸色不对劲,又放缓了语气,道:“所以你们不必害怕,随我一道去府衙吧,威远将军会好好安置你们的,不要再做这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了。”
为首的那个蓝衣少年笑得更加夸张,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秀娥,随后用调笑的口吻对身旁几个少年道:“喂,你们听到没有?这个女人在劝我们改邪归正呢!这可真真是笑话,我们白沟五虎横行花丛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对我们说话!”
最右边那个灰色袍子的少年立刻道:“这女人想必没有听过我们的名号,否则怕是早就腿软得走不动道了!哪里还有这闲情逸致劝我们走正道?”
“呵呵,这真是今天最好的收获!这女人看上去一脸单纯,定还是个处子!”那蓝衣少年眼中突然迸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让秀娥看得心生恐惧。
他们,他们几个到底想要干什么?
蓝衣少年又转向秀娥,语声暧昧道:“小娘子,你可不要搞错了,打家劫舍?那是只有粗莽的汉子才会做的事情,哥儿几个做的那事儿,绝对不会让你觉得委屈,定让你快活似神仙!”
秀娥倒是不知道“快活似神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她可以从那几个少年不怀好意的黏腻眼神中看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突然害怕极了,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可背后是墙,她根本退无可退。
“你,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们,不准过来!威远将军,威远将军他足智多谋,睿智无双,若是你们几个敢对我不利,威远将军一定会查出来的,你们到时候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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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救赎
她这样的威胁对于那个几个少年来说无异于小孩子过家家,蓝衣少年轻浮地笑了笑,道:“又是威远将军?小娘子,看来你喜欢那位将军啊!”
心事被戳穿,秀娥当即无地自容,她辩驳道:“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蓝衣少年笑得越发猖狂,“小娘子的眼光倒是高的很,只是不知道我跟那位威远将军比,到底谁的能力更胜一筹啊!”
秀娥还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觉得腰上一紧,自己已经被带入了蓝衣少年的怀中,随后,唇上一软,带着浓浓情|欲的吻狂风骤雨般地压了下来。
秀娥哪里遇过这样的情况,整个都吓懵了,呆在那里连反抗都忘记了。
“这里有人往来,拖去巷子口再说!”秀娥只觉得嘴上一轻,便听到那蓝衣少年这样说道,随后她的手就被束缚住,将她往前面拖去。
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痛感终于让秀娥回过神来,她也终于知道这几个少年想要干什么!
她吓坏了,拼了命地挣扎、哭泣、反抗,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当她耗尽了全力,被他们压在地上的时候,眸中露出了深深的绝望。
将军,将军。
救我,救救我。
将军……
秀娥回去的时候将素眉吓了一跳,她看着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目光呆滞的秀娥,震惊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半响,她才失声尖叫道:“秀娥,你这是怎么了?!”
秀娥根本没有回答她的话,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恍惚之中,她呆呆地走到房间里的水缸前,在素眉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噗通”一声栽了进去。
“秀娥!”素眉仓皇失措地从床上摔下来,连滚带爬地冲到水缸前。拼了命地去拉扯秀娥,哭道:“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啊!你说话啊!”
秀娥恍若未闻,只是无声地挣扎,力气大得让素眉根本招架不住。
“脏,脏,脏……”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字,拼命地用手去擦自己的身体。
素眉看到这样的情况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从小跟秀娥一起长大,感情亲如姐妹。现在因为水灾又只剩她们两个相依为命,她是希望秀娥能够一辈子幸福快乐的!所以当她知道秀娥爱上了威远将军,才会那么极力反对,那么排斥威远将军,谁曾想到秀娥居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素眉花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将秀娥劝出了水缸,现在是初春,寒意依旧料峭,秀娥整个人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四肢都僵硬了。
素眉想要把她的湿衣服脱下来,谁知道刚碰到她的手臂,秀娥就惊声尖叫了起来,“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那模样就好像碰到了洪水猛兽一样。
素眉心疼得要滴出血来。她连忙安抚秀娥,一遍遍地劝,柔声细语,几近哀求。才终于才秀娥恢复了平静。
“秀娥,乖,我们不害怕。现在天寒,这衣服穿在身上湿漉漉的,你会生病的,咱们把衣服脱了,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好不好?”
秀娥瑟缩了一下,不过终究没有拒绝。
素眉帮秀娥把衣服换好,坐在床榻上看着目露绝望的秀娥,耐心道:“秀娥,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不是最爱吃玉米粥了么?我煮玉米粥给你吃好不好?”
秀娥不说话。
素眉又道:“你爱吃的白面馒头,做给你吃好不好?”
秀娥还是不说话。
素眉心里越发的难受了起来,她看着秀娥额上、脖颈上的淤青,就能想到她的遭遇有多惨烈。
自古以来女子的名节大于天,秀娥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怕是活不成了。
她绝对,绝对不能让秀娥去做傻事!
将军,对了,还有将军!
秀娥既然喜欢将军,若是将军愿意收了她的话,她应当便不会做傻事了吧!
素眉的眼睛顿了亮了起来,她要去找将军!她要让将军收了秀娥!
可是,她又不敢贸然离开秀娥,就怕她离开后秀娥就会去寻死。
就在素眉纠结之际,突然听到外面有“叩叩”的敲门声。
“请问有人在吗?”
是廖大哥的声音!
素眉眼睛一亮,连忙应道:“有人在,廖大哥稍等一会儿!”说完,便要站起身去开门。
谁知道秀娥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惊恐道:“不要!不要!不要去开门!我不要!”
素眉被她这样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秀娥,不怕不怕,是廖大哥,他不会伤害你的。”素眉安慰道。
可是秀娥哪里肯听,一个劲地拉着素眉的手,仓皇道:“不要,不要,我不要被他知道我的事情,我不要我不要!”
素眉这才明白了秀娥的顾虑,若是被廖勇知道了秀娥的事情,怕是将军那儿也瞒不住了。秀娥,不想让将军知道自己发生这样不堪的事情。
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终究要被知道的啊!与其让秀娥去寻死,还不如早早告诉将军,让将军收了她!
“秀娥,难不成你还想瞒着么?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你现在已非完璧,你该怎么办?与其这样瞒着,不如说清楚让将军……”
“不要说!求求你不要说!”秀娥攀上素眉的手,哭着道:“素眉,我求你了,你让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吧好不好?我不想让将军知道我的事情,这样至少等我死了,在将军心目中不是那样一个肮脏的女子!”
“你果然想要寻死!”素眉惊声叫了出来,“秀娥!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东西是比命更重要的呢!你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你怎么可以轻易去寻死!将军他救了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去寻死的!你这样的话,对得起千辛万苦将你救回来的将军吗?”
听到这些,秀娥先是怔了怔,随后歇斯底里道:“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若不去寻死,这样一个肮脏不堪的我如何还能苟活在这个世上!将军若是知晓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就更加看不起我,更加不会愿意见到我了!如果我不去死,你说我该怎么办?素眉,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哭泣的样子实在太震撼人心,素眉的心都在滴血,她伸手搂住秀娥,用尽了全力,一遍一遍地安慰道:“秀娥,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不要怕不要怕,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你不是喜欢将军么,将军不是大好人么?我们求他好不好?求他将你收了去,反正将军府家大势大,不过就是收一个女人回府,这很正常啊!咱们以前的县太爷都有好几房妾室呢!你长得这么漂亮,心地这么善良,将军怜惜你的遭遇,不会不要你的!我们去求他好不好?”
秀娥的心“咯噔”一跳,眸中现着迷茫。
可以么?真的可以么?她这样的人,原本就配不上将军,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真的可以跟着将军么?
素眉又道:“纵使,纵使将军不愿意纳你为妾,但至少让他将你收作贴身丫鬟总是没有问题的!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要做将军的丫鬟么?他们大户人家,多养你一个丫鬟根本算不得什么事儿!你要知道,若是你不嫁人,你一个女子根本活不下去,你只能跟着将军了!”
秀娥的身子重重一颤,因为绝望而黯淡的眸中终于现出了点点光亮。
真的么?她真的可以跟着将军么?哪怕只是一个丫鬟,只要能时时看到将军,那就是一种幸福了!
“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外面又传来了廖勇的声音,透着焦急和疑惑,可想而知刚刚他在门外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素眉叹了口气,握住秀娥的手,问道:“廖大哥是将军的贴身侍卫,我们找他去将军面前求情好不好?”
秀娥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再激烈地拒绝。
素眉起身去替廖勇开门,门一打开,就听到廖勇激动道:“我刚刚在门外听到你们说什么死不死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会吧!将军不过只是让秀娥姑娘今后不要再来送早点了,秀娥姑娘便这样伤心么?先是哭得稀里哗啦地跑走了,现在又要寻死?!好在我怕秀娥姑娘干什么傻事这才想来问一问,没想到她真的这样想不开!其实没有必要这样的,将军他也只是……”
廖勇还想继续说下去,目光却在触及素眉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时戛然而止。
额,怎么了么?他又说错了什么?
“你是说,秀娥是被将军气跑的?”素眉一字一句地问道,脸色阴沉到了骨子里。
这误会可大了!廖勇赶紧解释,“哪里的事儿!只是将军看到秀娥姑娘帮我们送衣裳来了,知道她一个姑娘家不容易,怕麻烦了秀娥姑娘,便跟她说今后可以不用帮忙洗衣服,也不用再送早点过来了。这可都是将军的一片好心,谁曾想到秀娥姑娘会这样伤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思念
“废话!她喜欢你们将军,做这么多事情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多看一眼你们的将军!将军那样聪明的人,我才不信他不知道秀娥的心思!他那样说摆明了就是故意想要给秀娥难堪,让秀娥知难而退罢了!”
素眉不管不顾地吼叫了起来,红着眼眶,哀戚道:“你们这样的大人物做事情自然是一套一套的,从不明着说,就爱在背地里使阴招!将军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以为他这样秀娥就不会觉得难堪,秀娥就会开心了吗?!他错了,他可知道正是因为他的那一番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话,给秀娥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廖勇被素眉吼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她何以生出这样大的气。只是仍然被她话中的内容给震惊了。
原来,秀娥竟是喜欢将军的!
再联想到秀娥之前的一系列作为,廖勇登时间恍然大悟。
可是,素眉说“给秀娥带来了多大的伤害?”秀娥她,怎么了么?
廖勇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素眉就已经凶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正是因为他,秀娥才被人给奸污了!”
廖勇回到府衙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错乱。他完全没有想到原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竟然引发了那么严重的后果!
秀娥竟然被奸污了!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如此,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如果,如果他没有答应让秀娥帮忙洗衣服,或者在将军已经三番五次提前出府自行吃早膳的时候就跟秀娥把事情说清楚,或许现在就不会这样糟糕了!
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将军呢?
廖勇在犹豫间,已经到达了顾廷睿的房门口。
此时的顾廷睿正在书房内跟刑珏讨论治理水患的问题,毕竟白沟镇临江。时时都可能再次诱发水灾,而朝廷不可能永无止境地赈灾拨款,长久之计还是需要将这水患的问题彻底解决好,至少争取做好防护措施,保证在下一次水灾发生前能提早做好准备工作,最大化的减少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
刑珏提出来了几个点子,顾廷睿都很满意,一一用笔纪录下来后,再将自己想出的几个点子写在纸上,整理归纳。装在了信封里,最后对刑珏道:“这几个法子最终还是要交给皇上批阅,你令人快马加鞭去京城将信交给皇上,等到审批通过,咱们便可以着手办这件事了。”
刑珏点头称是,又问道:“既然要送信去京城,那将军可要写一封家书送去给夫人,也劳烦她总是惦记着您。”
顾廷睿冷毅的眉眼顿时柔和了下来,他沉吟片刻后。道:“也好,前阵子忙着处理灾情,总也疏忽了这件事,现在既然有资源可用。那便捎封家书回去,报个平安吧!”
刑珏不是没有看出顾廷睿眼底的柔情,他也知道将军既然要写信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家书,却也不戳穿。只是点头忍笑,随后道:“如此,那将军便先写吧。属下先出去了,等将军写完,再将信一并交给属下便好。”
顾廷睿简单地“嗯”了一声,脑海中却已经在想这封信该怎么写了。
他几乎从来没有写过信,更何况是类似于“情信”性质的信。他曾经看到过慕容轩写给萱儿的信,通篇都是炙热浓烈的甜言蜜语,这要让他写,还真写不出来。第一是因为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第二则是性格使然。
那到底该怎么写呢?
顾廷睿斜靠在窗前,微风透过半开的窗牖朝他出来,墨黑发丝随风扬起,使他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性感。
他望着窗牖外波光粼粼的江面,想起融雪阁院子里栽种的大片大片的娇艳花朵,想起亦萱恬淡温和的笑颜,唇边绽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萱儿,看姹紫嫣红开遍,惟愿繁华尽处,能与你静坐庭前、笑谈浮生。惟愿今夕来世,能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惟愿,能与你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顾廷睿提笔,在素白的宣纸上,将这些话一一写了下来,笔锋苍劲,力透纸背。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有多坚决。
将这些话都写完,顾廷睿看着这么几行字,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说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原来,还是这般幼稚。
竟跟慕容轩较起真来了么?他写得有多炙热,便要写得比他更打动人心。
顾廷睿笑着摇头,将这张纸揉掉了,随后在干净的纸上重新写了起来。
“萱儿,吾一切安好,勿念。”
虽然简单了点,但这样才不会觉得奇怪。
顾廷睿将信叠好,塞进了信封里。他又看了看桌角被揉掉的那封情信,想了想,终于还是展开抹平,将它叠好,放入了衣袖中。
不是不愿意告诉萱儿他的心意,而是这些话,不应该在信中诉说,他会当面告诉她。
萱儿,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你从来没有认识过慕容轩。
如果可以,早就在当初第一次救你的时候就应该将你牢牢握住,对你说一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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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坐在马车上的亦萱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最近经常打喷嚏,也没有感染伤寒啊!”亦萱揉了揉发红的鼻头,奇怪地说道。
瑞珠在一旁调笑道:“谁说只有伤寒才会打喷嚏,定是啊,有人在想你!”
“月娘?”亦萱眼底一片柔和,“我很快便会回去的,到那时,谁也不能将我们母女分开。”
瑞珠无语地瞪了她一眼,为她家姑娘的不解风情。
“奴婢说的是将军!”
亦萱看着瑞珠暧昧的眼神,脸颊微微烧红了起来。她瞪了瑞珠一眼,也不矜持,打趣道:“那将军这几日恐怕也要以为自己着了伤寒。”
瑞珠捂着嘴“哧哧”地笑,心里面感慨,看来姑娘是真的放下慕容少爷了,真好!
她希望姑娘永远都能这么开心!永远没有烦恼!永远,跟将军站在一起!
“很快便能见到将军了,到那时你们二人再互相对着打喷嚏吧!哈哈哈!”瑞珠笑得在马车上直打滚。
亦萱赠送了个白眼给她,没有再回话,而是将视线移到车窗外,望着外面陌生的景色发起怔来。
马上就要见到顾廷睿了,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那种期待却又害怕的感觉甚至要比慕容轩当年从西北回京的时候更加强烈。
近一个月来,她已经很少梦见慕容轩了,亦不会在梦中哭醒。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满心满脑全是顾廷睿的音容笑貌,他的冷毅、他的柔情、他的理解、他的呵护,没有一样是不让她心动的。
在她最最难受的光阴,陪她走过痛苦彷徨的人是他,不是任何一个别的什么人!
她,没有办法不爱上他。
纵然,她一时间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忘记慕容轩,但为了顾廷睿,终有一天,她会彻底忘了他,再见面,心,亦不会有任何波动。
顾廷睿,如果见到了你,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要和你,走过今后人生的每一个春夏秋冬,看繁花落尽,和你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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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珏刚出了屋子,就碰到了在门外徘徊的廖勇,他奇怪道:“你怎么在这里?”近日来,他也听到了很多关于廖勇被弃用的传闻,他和廖勇都是跟着将军五六年的兄弟了,自然知道那些传闻都不属实,但会有这种传闻,肯定也是廖勇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当了。
廖勇一向心思粗,从不会传言观色,常常得罪了人,等人气都生过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今日,却是想明白,所以要来跟将军道歉了?
想到这儿,刑珏不由无奈失笑。
廖勇不知道刑珏在笑什么,只是焦急地问道:“将军可还在?”
刑珏点头,“刚刚讨论完治理河北水患的问题,正在屋子内给夫人写家书呢!”
提到夫人,廖勇脸色变了变,“将军对夫人可真是一往情深啊!”
可不?刑珏不置可否,将军在战场上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永远都是一副冷毅的样子,狭长的眼眸朝你一望,任谁见了都会腿软。可偏偏,这样的将军在夫人面前却从来都是一副温柔情深的模样,跟战场上的他判若两人。
知道归知道,但刑珏却很奇怪廖勇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刑珏,出事了。”廖勇在刑珏还没有将疑惑问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抢先说道。
刑珏吓了好一跳,以为是亦萱出了什么事,忙道:“夫人怎么了?”
“不是夫人,是秀娥姑娘。便是经常来给我们送早点的那个清秀的小丫头。”
“她?”刑珏对这个总是安安静静、一脸柔顺的女子有些印象,他曾经听妻子说过,这姑娘对将军有不正当的心思,于是多多留意了几分,见她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没有当一回事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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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自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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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了么?”刑珏很奇怪。
廖勇犹豫了片刻,还是咬咬牙,压低了声音道:“她被人给奸污了。”
刑珏瞬间瞪大了眼睛。
奸污?这对于女子来说可是比死还严重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虽说最近白沟镇很混乱,但她被将军安置在灾民营,按理说应该很安全,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在将军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样严重的大事,若是家属闹起来,将军可是要承担很大的责任的,说不定在百姓中树立的口碑和威信都会因为这一件小事彻底崩塌。
五年兄弟,廖勇自然看出了刑珏的担忧,他沉下脸,悔恨道:“所以我才说出大事了,这姑娘不是在灾民营被奸污的,她是跑出去被几个二流子盯上了!而她之所以跑走的原因,皆是因为咱们将军啊!”随后,他便将秀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刑珏。
刑珏听完更是震惊不已,秀娥姑娘竟然是因为将军才被奸污的!这若是传出去,将军的名声恐怕全要毁了!将军是来赈灾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一个灾民因为将军的缘故被奸污了,不要说那些本就看将军不顺眼的谏官,怕是皇上都会对此有所微词。
刑珏觉得,一定要趁着这件事情没有闹大前将其彻底解决好。
“那她们怎么说?可知道奸污秀娥姑娘的人是谁?”刑珏连忙问道。
廖勇摇头,苦恼道:“秀娥姑娘哪里肯说,一心想要寻死,是素眉姑娘千辛万苦拦下来的,我怕她日后还会想不开啊!”
“这万万不可!”若是寻死了,日后死无对证,若是素眉将这件事捅出来,怕是将军更难独善其身。
廖勇连声附和。“是啊!可是秀娥姑娘遭遇了这样大的变故,若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怕是她不寻死也难,我们能救得了她一次,能救得了她两次,可救不了她第三次第四次啊!”
“这可如何是好?”刑珏十分头疼。
廖勇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其实,那素眉姑娘,倒是出了个主意。我瞧着秀娥姑娘的意思,怕也是愿意的。”
“什么主意?”刑珏隐约觉得,这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廖勇哪里不知道素眉出的主意是让人为难,但为今之计,也只有那一个法子了,便豁出去般道:“她说,要让将军带着秀娥去京城,给她名分,娶她为妾。”
“这。这也太荒唐了!”将军是什么样身份的人,岂能娶一个灾民,还是个被奸污的女子?!纵然是做妾,她也是完全不够格的!这事要是传出去。将军的名声照样会变差!
廖勇急道:“我哪里不是这样想的!可秀娥姑娘虽然善解人意,但素眉姑娘那人,你也是知道的,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她与秀娥姑娘情同姐妹。如今看好姐妹遭受这样的遭遇哪里能善罢甘休,她说,若是我们将军不愿意收了秀娥。她便将这件事捅出去!咱们将军虽说在皇上面前是大红人,但毕竟是朝廷新贵,没有党派的拥护,没有老臣的支持是不行的!这次水患,也是皇上要堵住悠悠众口才让将军来的!若是传出这样不好的传言,那些谏官怕是又要有话说了!”
刑珏气急反笑,“这可真是笑话!秀娥姑娘一厢情愿,被将军拒绝后也是她一意孤行才会导致那样的下场,这也能赖在将军头上?!原本我想看在她遭遇那样事情的面子上好好处理这件事,善待她们,可她们竟然敢借此威胁将军!”
“可这事,最害怕的便是捕风捉影,若素眉姑娘真有心抹黑将军,也不是不可以的。别忘了,秀娥姑娘之前可是一直在送早膳给将军,这府衙中好些人都知道!”
刑珏敛眉,沉吟片刻后,道:“这样好了,这件事暂时先不告诉将军,你且着手查去那个奸污了秀娥姑娘的人,想办法堵住他的嘴,可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传出去!至于素眉姑娘那儿,就由我去会一会她。”
刑珏去找素眉的时候,素眉正在屋子里喂秀娥吃饭。
自从跟廖勇谈过之后,秀娥的状态便好了许多,不再会惊声尖叫,也不再恍恍惚惚,除了安静胆小了些,其余都恢复了正常。
“吃吧,把身体养好才最重要,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等到你彻底恢复了,将军便会带你回京城了,那时候你便能远离这些噩梦,天天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秀娥点点头,还是有些忐忑的问道:“我真的,能嫁给将军么?”从前的她都不敢奢求这样的事情,更枉论现在已非完璧的她。
素眉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的威胁到底有没有作用。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对待白沟镇民的救命恩人,但是为了秀娥,她也没有办法。
于是她想了想,回道:“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要坚强起来,千万不能做傻事知道吗?”
想到可能拥有的美好未来,秀娥的眸光亮了亮,于是用力点了点头。
素眉看着秀娥露出的笑容,心中的那丝愧疚和犹豫便消散了,为了秀娥的美好未来,她做这些都是没错的。坚定了决心,也就不再多想,她敛下思绪,又舀了一勺粥想要喂给秀娥,却突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她以为是廖勇来回复她了,连忙搁下碗,对秀娥道:“你先在这儿乖乖呆着,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秀娥虽然害怕,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素眉出了屋子,便看到一脸严肃的刑珏站在门外,她怔了怔,奇怪道:“刑大哥?”
刑珏也不跟她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秀娥姑娘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解决,那个奸污她的人我们也会尽快抓捕他归案,至于你提的要求,很抱歉,将军不可能会答应的。”
素眉不气反笑,“想办法?什么办法?秀娥现在已非完璧,将来还怎么嫁人?她父母兄弟都死了,等到你们赈灾的都走了,我们连生活都有困难,难不成要她一辈子不嫁人吗?”
“我们会给你们一笔银子,安置你们远离白沟镇,你可以说秀娥姑娘是死了夫君的寡妇,她又没有孩子,寻一个夫婿也不难的。实在不行,她也能自己生活。”刑珏好心提议。
可素眉却嗤之以鼻,“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做事果然一套一套的,只是很抱歉我不会答应的!秀娥她现在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便是能够嫁给将军,若是将军不肯,秀娥一定会去寻死的!难道你要让你们将军背负上害死人的骂名么?!”
“素眉姑娘!事实的实情是什么,秀娥姑娘被人奸污的真相是什么想必你心中清楚,我们只是不想为难你们两个无亲无故的小女子,若真要追究起来,彻查此事,恐怕到时候,姑娘便不能再这么辣气壮地威胁我了。”刑珏扯了扯唇角,眸中闪过微冷的光。
素眉虽然胆子大,可毕竟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子,此刻看刑珏冷酷的表情,心中害怕,可为了秀娥,又不得不鼓起勇气道:“反正秀娥的事儿,你们将军一定要负责!否则就算赔上我的性命,我也会要为她讨回公道!”
“好!姑娘好胆气!”刑珏点头,也不再跟素眉客气,直接道:“我已经让廖勇去彻查此事,到时候查出是谁奸污了秀娥姑娘,还要烦请秀娥姑娘去朝堂上做个证。至于今后秀娥姑娘的生活以及素眉姑娘你污蔑将军所要承担的罪责,可就不归我管了。”
“你……”素眉咬了咬牙,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她犹豫片刻,妥协道:“实在不行,便让秀娥去将军府做个丫鬟也可以,这丫头认定了将军,一心一意都想要跟着将军,若是今后见不到将军,她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真要寻死了。”
“不行。”刑珏想也不想的反驳,“我家将军疼爱夫人,他绝不会允许让一个觊觎自己的女子留在身边,这是对夫人的不尊重,对秀娥姑娘,亦是不公平的。”
“可是……”素眉还想说话,却听到屋子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忙冲到里屋去查看究竟。
“啊!”她尖叫一声,只见一身素衣的秀娥直挺挺地吊在了屋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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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有,灾民营有个女子上吊自杀了!”
“啊?好不容易从大水中活下来,好端端的又为何要去自杀?”
“我听说啊,她是被人奸污了,一时想不开才去寻死的!”
“难怪了,这女人的名节可比性命重要多了!”
“唉,真是可惜啊可惜,据说她才十五呢!人也长得水灵漂亮,真是可惜!”
“……”
顾廷睿一路行至官邸,路上听得全是人们关于秀娥自缢的争论。
大水过后,人们日日都处在失去家人的悲伤和劫后余生的后怕之中,难得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便都将注意力集中了过去,也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乱了方寸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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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昨晚得到的消息,陈姑娘自缢后被大夫救回,他便被廖勇请了过去。若不是有他及时赶到,这陈姑娘怕又要寻死第二次。
他是一早就看出陈姑娘对他的用心的,只是他觉得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这白沟镇他呆不了多久,那样一个女子的爱慕实在不值得他去费什么心思,所以他从来没有当一回事儿,直到后来她示好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特意混入他身边帮他做饭、洗衣物,他才想要说清楚。
没想到,这一说,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
陈秀娥一旦死了,流言蜚语传出去,对他绝对不利。况且,若是被萱儿知道,怕是也要怨他冷血无情。
其实他从来冷血无情,只是对她不同罢了。
“将军,那奸污秀娥姑娘的贼人已经被捉到了!”顾廷睿一进屋,刑珏便赶紧迎了上去,俯身在他耳边说道。
顾廷睿敛眉,淡淡道:“他怎么说?”
刑珏略尴尬地开口,“不是他,是他们。”
“他们?”
“是,奸污秀娥姑娘的,不是一人,而是,五个人。”
“五个人?”顾廷睿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沉声道:“可查出他们到底是何人?”
刑珏点头,“查出来了,就是白沟镇这一代的小混混,以五虎自居,平日里作恶多端,奸淫妇女更是常有之事,但据说那其中为首的男子王大勇家境殷实,其父不仅是白沟镇最出名的绸缎庄的少东家,还有个舅舅在保定县当差。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所以他们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却也没有人敢拿他们怎么样。但。或许便是报应吧,那绸缎庄,一夕之间便被大水冲垮,他舅舅霸了家产后便不认他,这王大勇便也成为孤儿了。”
“为何没有将他们安置到灾民营来?”顾廷睿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他倒不是还好心想要感化这几个小霸王,只是若当初他们来了灾民营,这管理处置起来便更加方便。
刑珏道:“许是当初官差们去统计人数的时候他们躲起来了,看得出来,因为他舅舅的原因。这王大勇很憎恨官府之人,便不愿意接受官府的帮助。”
“嗯。”顾廷睿沉吟片刻后点点头,吩咐刑珏,“这事儿交由你来办,务必要封住他们的嘴,叫他们吐不出关于陈秀娥的半个字来。”说着,微扯唇,嘲讽道:“既然他们曾经害了那么多人,那本将便还他们一个公道。”
刑珏会意。恭敬点头,“属下明白,定不会让此事牵连将军。”
“那,秀娥姑娘和素眉姑娘那儿。将军打算怎么处置?”刑珏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
顾廷睿冷冷道:“先让陈姑娘养伤,暂时安抚住她们,等到日后。直接将她们送走。你记住,此事决不可外传。”
“属下明白。可,秀娥姑娘那儿。还是要劳烦将军去安抚,否则,怕是她……”
“怕是我去了,反倒让她心存痴念。”顾廷睿毫不犹豫地否决,脸上的表情漠然又冷情。
刑珏在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秀娥姑娘也当真是个可怜之人,喜欢上将军,注定是她的劫数啊!将军他,虽然深情,但那仅限于夫人,若换做旁人,将军的深情反倒成了最大的绝情。
顾廷睿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拿起书案上的书看了起来,刑珏转身要走,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随后廖勇便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
顾廷睿从书本中抬头,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神情没有丝毫改变,语调平缓道:“怎么?陈姑娘又自缢了?”
廖勇摇头,神色焦急道:“不是秀娥姑娘,是夫人!是咱们夫人和小姐出事了!”
“你说什么?!”顾廷睿脸上的镇定轰然坍塌,他猛地站起身,颤着声音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出事了!”
“是夫人和小姐!”廖勇急忙道:“属下刚刚收到京城那边的飞鸽传书,说是大小姐得了天花,可照顾大小姐的却不是夫人,而是将军的前一位夫人,就是那忠勤伯府的莫大小姐!而夫人,则被,则被莫大小姐和明宁小姐一起赶了出去!据说现在已经离开京城了!”
顾廷睿整个身子都震了震,向来镇定自若的脸上此刻满是仓皇无措。
萱儿离开了将军府,萱儿离开了京城!
她竟然被明宁和莫心妍赶出了京城?!
不,不对,不对!萱儿的性子他太了解,如果不是她自愿,她定会搅得整个将军府都人仰马翻,也不会轻易妥协离开京城,这一定是她自己的意思,是她自己愿意离开京城的,否则,谁能逼得了她?!
那她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难道她是要去西北找慕容轩吗?!
顾廷睿整个人都乱了,什么冷静自持全都没了!只要一想到亦萱放弃了他,放弃了曾经对他的承诺,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
赵亦萱,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月娘!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你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呢?!
“即刻启程回京!让飞虎十三骑从京城往西北方向沿路寻找!十日之内,务必要找到夫人!”
“将军!”廖勇失声尖叫,“您可不能这么做!”
飞虎十三骑可是将军身边最得力的暗士,那是专为将军处置重大事件的,隐秘得连皇上都不知道还有这十三个人的存在,一般情况下绝不轻易出动!若此次这样大张旗鼓地去寻找夫人,必定要被京城那些有心之人捉到把柄。暗自培养死士,将军的父亲又曾因那样的事情被处死,皇上怎么能不猜忌?文武百官又怎么还会继续忍气吞声?
将军这是乱了方寸!
刑珏也是第一次看到顾廷睿这样慌乱无措的模样,甚至连这种不管不顾的话都说了出来,且不说飞虎十三骑决不能轻易出动,就是白沟镇水患问题尚未彻底解决,也不能轻易离开啊!现在又出了秀娥姑娘的事情。不知情的还以为将军是“畏罪潜逃”,对他绝无半点益处!
他只能尽力安慰道:“将军,您不要胡思乱想,许是夫人有什么事要处理才会暂时离开京城的,她应当很快便会回去了!毕竟这飞鸽传书也要一阵子,这也是之前发生的事儿了,说不定现在夫人已经安然呆在将军府了。凡事还是查清楚好,可不能夫人没有出事,将军反倒让自己身陷囹圄。”
顾廷睿也想要这么想!可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亦萱对慕容轩难以忘怀的情。无论他做多大的努力想要让她忘了他,她都会在夜半哭着惊醒,那份感情实在伤她至深。
他每每装作不在乎安慰她、开解她,可是他心里却在滴血。自己深爱的妻子一直忘不了别的男人,更何况那男人也是如此对她,要他如何能装作若无其事?
万一,万一他们旧情复燃怎么办?!
顾廷睿的手直发抖,他闭上眼睛,拼命去想那些愉快的事情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情绪崩溃。
他还有公务在身。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他必须,必须要冷静下来!
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有清风从半开的窗牖中吹了进来,扬起系在顾廷睿腰间的平安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将顾廷睿惊醒,他睁开眼睛,视线恰好落在平安符上,脑海中瞬间想起了亦萱温柔带笑的眉眼。
“这是我小时候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死里逃生,母亲去平安寺给我求的,保平安特别灵验。你且随身带着,这样我才能安心。”
“不行不行,我在京城没什么要保平安的地方,倒是你,听说河北灾情紧急,到处都是灾民匪寇,你若不带着,我心里难安,你不要让我担心。”
“好,我答应你,我们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顾廷睿紧握的双拳微微松开,他蹲下身,将地上的平安符捡了起来,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眸中已经没有了一丝情绪起伏。
他将平安符重新别回了腰间,沉声道:“廖勇,你不要呆在白沟镇了,去查夫人的下落,多带着几个人去,一定要确保夫人的安危。”
他不能,不能乱了方寸。他要相信萱儿,如同当初他们对彼此的承诺,他们之间,对彼此,要有绝对的忠诚和信任!
他,信她!
廖勇忙不迭跌地点头,要知道,夫人走了,那研碧也一定会跟着夫人走。此刻秀娥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谁要上吊谁要自杀关他什么事儿,他只要夫人好好的,研碧好好的,将来风风光光地娶研碧过门!
“将军,您刚刚全乱了。”刑珏叹气,他真不敢想象若是哪天夫人真出了什么事儿,将军会如何。
顾廷睿没有说话,本就看不透的眸子越发的幽暗深邃。
对他而言,没有赵亦萱就没有他顾廷睿。当年若不是萱儿救了他,他现在又岂能安然无恙地呆在这里?她救了他,安慰他、开解他,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面对他凌厉冷酷的样子,不仅没有半点害怕,竟然还敢辣气壮地跟他讲道理,甚至恶狠狠地警告他不准死。
“不行不行,你可不能死,我好不容易将你救回来,天寒地冻的,你若是半途复发,可就枉费我救你的一番心血了!”
当时她瞪圆了眼睛的样子,他只觉得万分好笑,甚至连灭门后所带来的绝望和伤痛也稍稍减淡了几分。
他在她的悉心照顾下身体逐渐恢复,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一直在赵府呆下去,韩王一党肯定还在追寻他,若是被他们发现他的踪迹,恐怕整个赵府都要受到牵连。
他不愿,那双清澈的眸中出现哀愁。
他走了,没有同她告别,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他风光归来,若她云英未嫁,他一定上门提亲!若她嫁作人妇,他也一定会默默守护,绝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后来,他在战场上遇到慕容轩,遇到那个与她倾心相爱,爱得那般炙热疯狂的男子。
当时对她的感觉其实并不深,充其量只能说是喜欢和欣赏,既然她有所爱之人,那么他便不会横插一脚。他只是尽力让慕容轩变得更好、更有能力、更有担当,将来,才可以给她保护。
只是,每每听到慕容轩在他面前提及她时露出的骄傲幸福的笑容,他除了替她欣慰,心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没有在意这份苦涩所为何来,而是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战场上,以及,身居高位,为父王报仇雪恨!
他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的这份无视和放任,才会让她后来受到那样的伤害和痛苦。
当她那样狼狈脆弱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跪下来求他救救他们赵府,他就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错了,错得彻底。
慕容轩,根本没有能够给她美好未来的担当和能力。
家族势力抗争不得,最后只会鱼死网破。
如果,如果他早知道会如此,他一定不会在乎什么道德前程,他会在当初养伤的时候就跟她表露自己的心意,给她承诺,绝不会让她后来对慕容轩产生感情。又或者,他会在慕容轩写信给她的时候去做一些手脚,绝不会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刻。
如果,他一早知道他会这样爱她,当初,就不会离开京城。
曾经以为不会在乎的东西,没想到如今竟然会这样在乎!在乎得他几欲疯狂。
他从来不知道在乎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甚至月娘,他也只是想要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
从前他和莫心妍成亲,一切不过都是家族联姻,他不喜她嚣张跋扈的性子,不喜她搅得后宅吵吵闹闹,更不喜欢被她当做物品一样占为己有。
可是萱儿,从来没有让他有过厌烦的感觉。他是恨不得她来烦他的。他希望她能关心他、啰嗦他、为他吃味、跟他耍性子,所有女子的笑怒嗔痴他都希望她有,而不是被当做一个救命恩人般尊敬、恭顺、善解人意。
萱儿,我希望你能把我当做慕容轩一般对待。
若是,我早一步认识你便好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上钩
第二更,别跳订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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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将军府,融雪阁。
“月娘乖,这碗药喝完了你很快便能好了。”莫心妍擦了擦额角的汗,苦口婆心地对着缩在床榻角落里的月娘劝道。
月娘小脑袋直晃,“我不要,我不要!”
看她这样紧张害怕的样子,莫心妍无可奈何,每天月娘喝药的时候都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回回她劝得嘴巴都干了,可月娘根本无动于衷。
这都大半个月了,月娘的天花根本不见好,甚至还越来越严重了,她心里焦急万分,可偏偏毫无办法。为此,沐王妃和明宁都对她颇有微词,明宁更是过河拆桥,给她见过女儿后她就再也不帮着她说好话了!
想到这儿,莫心妍心中怨气更重,一方面她要在将军府忍气吞声,处处迎合别人,一方面她在忠勤伯府又要忍受父亲和祖母的责骂,怪她为何在将军府这么久还没有一点起色!
她心中也实在害怕,她不明白明明她跟月娘才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女,为什么月娘偏偏对赵亦萱那个贱人百般依恋,无论她怎么讨好,月娘甚至连一个微笑都欠缺!如今月娘这病越来越严重,她要是再不好,甚至因此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赵亦萱再一回来,她的所有努力可都要功亏一篑了!
莫心妍心中惶惶不安,原本她所有预想的一切皆都成了空望。她实在是算不到,月娘怎么会对她这般冷血无情?!她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呐!
“月娘,你要是再不吃药你就会死了!你就这么不要命么!我将你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去死的么!你如何对得起我?!”莫心妍脑子一热,将这些日子来心中积压的惊惶和担忧全数朝月娘发泄出来。
月娘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喊道:“我不要你!你走开!你走开!我要我母亲!我不要你!”
“你!”莫心妍失去狼,不管不顾道:“那贱人不是你的母亲,我才是你的母亲!我才是你的母亲!”
“你骗人!你撒谎!”月娘猛地抬起头,小脸上血色褪尽。她看着莫心妍,惊恐道:“你骗人,你不是,你不是!你是骗子,你是坏女人!我不要你,你走开!霜儿,霜儿!快来救我,快来救救我!”
侯在门外的冬霜听到动静立刻闯了进来,冲到月娘身边,关切道:“小姐。您怎么了?”
月娘紧紧攀住冬霜的胳膊,仓皇道:“霜儿,霜儿,她说她是月娘的母亲,她撒谎,你帮我把她赶出去,赶快将她赶出去!”
冬霜一脸震惊地看着莫心妍,结巴道:“莫,莫夫人……”
莫心妍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敢真对月娘怎么样,只好冲着冬霜道:“你给我滚出去!这里还轮到你来说话!”
冬霜吓得腿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求饶道:“莫夫人。莫夫人,无论您要怎么责罚奴婢都可以,只求您饶了我家小姐吧!求求您不要再伤害她,不要再刺激她了!我家小姐身子本来就不好。如今又染上了瘟病,若不是您强行要留下来照顾小姐,我们小姐的身子早就好了!可现在。小姐不仅没有好,还越来越严重,现在您又说出这样的话刺激小姐,您到底想要怎么样啊,您非要逼死我家小姐才甘心吗?!”
“你!你,你说的,你说的这是什么歪理!”莫心妍索性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起伏不定的,眼瞧着下一秒就要爆发。
可冬霜不仅不惧,反倒镇定回道:“莫夫人,若是您再执意如此,奴婢也就没有办法再忍气吞声了!奴婢一定要告诉姑奶奶和老夫人,是您害的小姐如此的,是您害她迟迟不见好,不仅不认真照顾她,还说这样的话刺激她!我家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您就要付全部责任!”
像是应了她的话,只听月娘尖叫一声,随后便晕倒在了床榻上。
“小姐!”
“月娘!”
冬霜和莫心妍连忙冲了过去。
莫心妍白了脸色,“月娘,月娘,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母亲啊,你不要吓母亲好不好?母亲知错了,母亲知道错了!母亲当初不该什么都不争取就丢下你,母亲错了,母亲真的错了,你原谅母亲好不好?”
冬霜见状,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早就定好的计划,就等着莫心妍上钩,现在她好不容易憋不住将真相说出来,她又怎么能因为一时心软而功亏一篑!
想想夫人,对,想想夫人!
冬霜不再犹豫了,坚定了决心后,道:“奴婢去请姑奶奶和老夫人,定要为我家小姐讨回公道!”
莫心妍心中害怕,刚想要去阻止,可却突然感觉脑袋一晕,胸口传来闷窒的感觉,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来。
近来她时常会有这样的感觉,有时候身子忽冷忽热的,十分难受。
她抓住胸口,缓了半天才让自己平复下来。
她莫不是,莫不是过了天花了吧?
莫心妍心中惊惶不安,若她真的感染了天花可怎么办啊?言之还没有回来,她还没有跟言之重修旧好,她怎么能得了天花,她怎么能死呢?
不行不行,她要回忠勤伯府,她要让爹爹去请太医为她诊治!她也要把月娘一起带回去!这一次,谁也别想阻拦她!
这将军府里的全是庸医,一个都信不得!
沐王妃和明宁随着冬霜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抱着月娘要走出院子的莫心妍。
“莫心妍!”明宁气急败坏地冲上前,一把抢过月娘,怒斥道:“你这阴险歹毒的女人,我怎么当初就会信了你的话!你不好好照顾月娘也便罢了,你居然还如此刺激她!你明明知道月娘忘不了亦萱,你还要为了你的私利告诉她那件事!你当真是太阴毒了!”
莫心妍气愤难当,可是她现在头昏的很,就好像得了重伤寒一样。她无力与明宁争吵,只是道:“你们将军府根本呆不得!我要把月娘带回忠勤伯府治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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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阴谋
“你要滚回去可以!将军府本就不欢迎你,但你要把月娘也带回去,简直就是妄想!”沐王妃冷冷地看着莫心妍,就好像是在看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她吩咐道:“来人,将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给我赶出府去!”
“你敢!你可知道得罪了忠勤伯府你会是什么下场?!”莫心妍气急败坏地吼道。
沐王妃冷眼看她,丝毫不顾她的威胁,“我倒是想看看会是什么下场!来人,送客!”
随后便有几个小厮冲上前,一把抓住莫心妍的胳膊,冷冷道:“莫夫人,得罪了!”
“你们敢!放开我,快放开我!”莫心妍拼命挣脱那几个小厮的束缚,可是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再加上现在头昏脑胀的,哪里是几个强壮男子的对手,很快便被拽出去老远。
“顾明宁,你会后悔的!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的女儿!”莫心妍拼命大叫,只希望明宁能够站出来替她说话。
“岑儿……”明宁身子一颤,她低头看着月娘瑟瑟发抖的苍白模样,又想到岑儿柔婉浅笑的模样,心中如火烧般煎熬。
为了岑儿,她真的什么都愿意的!
可月娘,跟她的女儿一样啊!
“父亲说,等到他从河北回来,一定会把岑儿姐姐接回将军府跟月娘玩耍。”原本缩在她怀里的月娘,突然开口说道。
明宁吓了好一跳,匆忙低头去看月娘,只见她苍白的小脸上挂上一抹浅浅的笑容,眸中星光熠熠。
她,她是装的?!
明宁为自己这个认知吓了一跳,月娘明明是一个单纯无知还有些自闭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就在她愣神之际。沐王妃已经叫人把莫心妍扔了出去。
“母亲!”明宁惊吓般地看着沐王妃,结巴道:“月,月娘她……”
“月娘她怎么了?”沐王妃还以为月娘出了什么事,连忙上前一探究竟,发现月娘此刻正安安静静地伏在明宁的怀里,睁着一双呆滞的大眼睛,眼角犹自挂着泪痕。
“这孩子吓坏了!”沐王妃叹气,“真是苦了她了。她原本就自闭,被这样一吓,也不知如何是好?”说着。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孩子,祖母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的,祖母也相信,你的母亲,会回来的。”
月娘瑟缩了一下,眸中犹自带着害怕。
“不是,月娘她,她刚刚笑了。”明宁心中如雷打鼓。难道刚刚是她的幻觉吗?月娘她,她看起来就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好像莫心妍这一切都是她算计的一样!
沐王妃听不懂明宁在说什么,只叹气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把月娘抱回去,这么吹风只怕更好不了。我不想廷睿回来怨恨我留不住他的夫人又照顾不好他的女儿。再寻几个大夫来瞧瞧吧,为何只是初期却看了大半个月都没有丝毫起色。”
冬霜在一旁小声道:“那莫夫人说是要照顾大小姐,却是一点都不上心。成天只知道问大小姐一些关于将军的琐碎之事,要么就是编排咱们夫人的不是,吵得小姐都不能好好休息。”
“这女人!”沐王妃攥紧手指。狠狠道:“我不会再受她的威胁和挑唆了,忠勤伯府要怎样就由他们去!总之,我的孙女,绝不会再让她碰一下!”
明宁也是气愤万分,她以为莫心妍就算要耍心机,对月娘总是真心的,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月娘,可谁知道月娘竟给她照顾成这样!
只是,她的脑海中闪过月娘刚刚的笑容,就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真是她的幻觉么?还是说,月娘怕她会帮莫心妍说话,才会开口说大哥会将岑儿接回来?
“姑姑,父亲说,会把岑儿姐姐接回将军府来跟月娘玩耍,姑姑,你别怕……”月娘软软的身子往明宁怀里钻了钻,细声细气地安慰道。
明宁身子颤了一下,“月娘,你说什么?”
冬霜颤颤巍巍地接话,“奴婢,奴婢之前无意间撞见了姑奶奶和莫夫人的对话,知道姑奶奶被她威胁,一时嘴快便跟大小姐说了。奴婢错了,还望姑奶奶恕罪。”
原来是这样……
明宁心中一软,立刻将心中的那点疑虑抛却。
她怎么能怀疑月娘呢?她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明宁搂紧了月娘,温柔又歉疚道:“是姑姑不好,姑姑不该为了自己让咱们月娘受这么多委屈,以后,再也不会了。”
“姑姑,月娘的母亲不是她,月娘不要她,月娘的母亲只有亦萱姐姐,莫姑姑是骗子,她是骗子对吗?”月娘躲在明宁怀里瑟瑟发抖。
明宁真恨,恨莫心妍这样迫不及待,怎么什么话都在月娘面前说!她在还没有完全取得月娘信任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无益于自寻死路!也怨不得她不帮她!莫心妍,你是活该!
“嗯,对。莫姑姑是骗子,月娘的母亲只有一个,就是你的亦萱姐姐,你放心,她一定会回来的。姑姑保证。”
月娘咧开小嘴,无声地笑了笑。
冬霜低头,唇边弯起一抹笑意。只要让老夫人彻底对那姓莫的失望,姑奶奶又能站在她们这一边,那大小姐这计策也就成了一半。
接下来,便要看忠勤伯府那边了。
嘻嘻,药效差不多应该发挥了吧?
莫心妍失魂落魄地回了忠勤伯府,满脑子都是老夫人对她憎恶的眼神、明宁狠毒的话语以及月娘那样排斥她的样子。
她的心就像滴血一样,这些人,这些人曾经都是她的家人,是她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们都不要她了!为什么她们都要把她赶得远远的,明明她们以前才是一家人啊!
赵亦萱,我恨你!你凭什么能够获得连我都没有得到过的信任和关爱!
我恨你!我的女儿凭什么对你百般依恋、难以忘怀而我却让她避如蛇蝎?!
我恨你!凭什么你能跟言之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而我却只能跟他不断的争吵冷战!
赵亦萱,我不会输给你的!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不管你有多么厉害,你都输在一点上,那就是你出生微寒!
一个小小五品官的女儿也配和我堂堂侯府嫡女争!
莫心妍回到后院,忠勤伯夫人很快迎了上来,看她脸色不对,焦急道:“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你不是在将军府照顾月娘么?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莫心妍脸色黯了黯,想到沐王妃和明宁的挖苦,没好气道:“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忠勤伯夫人脸色突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能不去?!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要拱手让人么!”
莫心妍心里已经够烦躁的了,此刻又听到忠勤伯夫人的教训,怒气更甚,忙一把推开她,怒道:“要去你去啊!她根本就不认我,只认赵亦萱那个小贱人我又有什么法子!”说完,一甩袖子,大步朝屋子里走去。
忠勤伯夫人愣了愣。觉得情况不妙,连忙迈步跟了上去。
“大姐姐你回来啦!”莫心妍的幺妹莫雪莹一看到她出现,连忙奔了过去,笑嘻嘻道:“三姐姐从宫里捎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回来。你看你看,这颗珠子多漂亮,据说这是夜明珠,在晚上会发光呢!母亲说是皇上喜欢三姐姐才会赏的!”
莫心妍心里不愉快。冷笑道:“你真以为她是好心才捎回府的?她摆明了是想要炫耀!”
“妍儿你不要胡说八道!”忠勤伯夫人进屋,不快地打断了她的话,又对一脸委屈的莫雪莹道:“莹儿。你出去玩吧,母亲同你大姐姐有些体己话要说。”
“哦。”莫雪莹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院子。
“母亲你总是帮着莫云绫!”莫心妍气呼呼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莫云绫便是莫心妍的三妹妹,一进宫便封妃的忠勤伯府长房嫡次女。
忠勤伯夫人摇头叹气,“你真是糊涂了,你妹妹的处境你还不知道?母亲把什么好的都留给你,却让你妹妹在宫中战战兢兢,举步维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还想要同她争什么?”
莫心妍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其实,原本应当是她要入宫为妃的,在她还没有出生前,作为莫府嫡长女的她就背负着要入宫为妃的使命,她必须要像她的姑姑莫太妃一样,做到人上之人,甚至跟皇后齐平,才能保忠勤伯府世代繁荣昌盛!
可是,她不愿意,她爱上了言之,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他就发誓要嫁给他。
她是母亲的第一个女儿,母亲疼爱她,亦知道后宫中的肮脏污秽,母亲不忍心她吃苦,便瞒着父亲偷偷与沐王妃定了亲,至此,她的命运也全数落到了忠勤伯府的第二个嫡女身上。
莫云绫的出生,便是替她而生的!是为了顶替她嫁入皇家参与皇宫争斗,为忠勤伯府的荣华富贵而生的!
她的出生,本就不是因为爹娘的爱而生!她因利益而生,所以本就不该获得母亲的疼爱!
不像她和莹儿,都是因爱而生,自然要多获得宠爱。
她莫云绫,凭什么?!
“你三妹妹在皇宫里过得苦,她万事小心翼翼,连睡觉都不曾真正安稳过,有了你姑姑的例子在,她在皇上面前更是小心谨慎,就怕行差踏错一步,将来万劫不复!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你三妹妹再怎么受宠爱,也不敢将皇上赏赐给她的东西随意拿到娘家来,你真是糊涂了你!”
莫心妍怔了怔,“你是说,这是皇上……”
忠勤伯夫人点点头,“肯定是!你三妹妹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活的小心翼翼,从不做一点错事,从不让我担心,她又怎会为了炫耀将皇上赏赐的东西拿回娘家?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是在告诉我们,我们忠勤伯府依然是受宠爱、受重视的,只要我们一心一意为皇上做事。他绝不会亏待了我们!”
莫心妍从来不知道送礼还能送出这么多的讲究。她是天之骄女,她从小受尽宠爱,她要什么没有?何苦事事谋划,小心翼翼?她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没有,她只要拿东西跟旁人换就可以!之前为了要回月娘,不都是这样的么?
所以她真不懂莫云绫到底活的有多苦?好歹也是忠勤伯府的嫡女不是!
忠勤伯夫人知道她不懂,也不指望她会懂,只是想到自己的二女儿在皇宫受尽委屈,心中就抽搐似的痛。
她是为了顶替妍儿嫁入皇家而生的。可也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她也跟妍儿和莹儿一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皇上对她这般宠爱,就是真的看重她,对她好么?这其中的缘由别人不清楚,她可清楚得很!
明面上看,是皇上看重忠勤伯府一家,不仅没有因为莫太妃和永庆王的事情排斥疏远他们,反倒还让他们家的嫡女入宫做了妃子。
可只有忠勤伯府的人知道。皇上少年称帝,不仅获得朝野上下诸多大臣的肯定,又一并瓦解了莫太妃培养起来的势力,更在暗地里狠狠打击了他们忠勤伯府一把。俗话说穷寇莫追。皇上刚刚登基,朝野上下尚未稳定,他很难将忠勤伯府的势力全数打压,若他依旧冷落忠勤伯府。恐怕忠勤伯府以及追寻忠勤伯府的一干势力会狗急跳墙,逼的他们不得不谋反。
皇上深谙人心,故做出封妃一举。想要安抚莫氏一派的人心。
天子隆恩浩荡,忠勤伯府自然要全力为皇家效力,决不能有一丝异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莫三小姐越受宠爱,越代币勤伯府必须更加小心翼翼为皇上办事。
出了莫太妃的事情,莫氏一派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东山再起,为今之计只有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才能保住百年的繁荣昌盛。
忠勤伯府的荣耀,决不能败在他们这一代!
可皇上表面着重他们,背地里却对他们多有忌惮,甚至几番打击施压,皇上是在寻找机会,一个适合的机会,彻底将莫氏一派的势力铲除。
要想保忠勤伯府的荣华富贵,不仅要靠莫云绫在皇上心中的分量,靠她那争气的肚子,也要拉拢朝臣,特别是皇上重视的朝臣!
威远将军,便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他帮助皇上打下半壁江山,又扶持皇上登基,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和地位无人能比,所以就算有传闻说他是逆贼之子,皇上依旧重用他、信任他,给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耀。
妍儿曾经是他的发妻,他们之间又有一个孩子,血缘亲情无法割舍,只要妍儿能获得月娘的信任和喜爱,言之那孩子,定会让妍儿重回身边!届时他们忠勤伯府,也不用再担心会被皇上打击、瓦解!
只要绫儿再诞下龙子,忠勤伯府何愁没有美好未来?
“既然还重视、还宠爱,您还胡乱替她担心什么?她若是争气些,便早早诞下龙子,也累的母亲时常替她打点!”莫心妍按了按越来越昏的脑袋,没好气地回道。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你妹妹好?她是你的嫡亲妹子!前阵子你让她不要选严家之女给六公主做伴读,她就照做不误!她哪一点对不起你?”忠勤伯夫人心中隐隐存了怒火,为莫心妍的冷血无情。
“你真以为你妹妹过得好?我听说皇上他甚是迷恋那青楼出身的芜贵人,就算如今已经被打入冷宫,皇上照样对她念念不忘,甚至还几番前去探望。我看过不了多久那青楼女便要从冷宫放出来了!她那狠毒劲,甚至害死了太后的侄女儿,后宫之内无不人心惶惶,你妹妹那绵软的性子,母亲真担心她会对你妹妹不利。”
莫心妍不担心莫云绫,却担心莫云绫死了会连累忠勤伯府,心里也不是不着急的,只是她现在头昏的很,实在无力跟忠勤伯夫人讨论这些东西。
“母亲,你不要说了,我身子不舒服,我要去歇息了。”
忠勤伯夫人以为这只是她的推脱之词。当即怒气冲冲道:“你到底要母亲怎么跟你说才懂?!你不要凡事都指望你妹妹,她有义务替忠勤伯府牺牲,却没有义务要替你这个姐姐做事!她本就是替你,你不感到愧疚不说难道还当成理所当然么!现如今有个大好的机会放在你眼前,你不好好珍惜还在这儿指望你妹妹!你也是忠勤伯府的一份子,你也要为忠勤伯府做些什么,不能什么都仰仗你妹妹!”
忠勤伯夫人口口声声让她不要仰仗自己的妹妹、让她靠自己、让她也要为忠勤伯府做出牺牲。
这些话都是她从前从不曾讲过的。
从前,她都是说:“妍儿啊,你不要担心,有绫儿在呢。她会替你嫁给皇上,会替你做身为忠勤伯府长房嫡女的一切牺牲,你只要享福就好了。”
那时候她很天真的以为莫云绫的存在就是为了替她吃苦,可现在母亲竟然说,她不能事事都让莫云绫挡在前头,她也要做一些牺牲!
为什么?!
凭什么?!
莫心妍瞪大了眼睛,脑子就如同一锅杂乱无章的粥,混乱得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妍儿啊,你可知道月娘如今对忠勤伯府有多么重要?你可一定要将她抢回来。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跟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你们的关系那么亲近,女儿怎么能离开亲娘呢!”她听见母亲这样对她说。
她突然觉得讽刺。忍不住反问道:“那当初呢?当初我要留下月娘,你们为什么要把她送人?那时候我说月娘是我的亲女儿,她还小离不开我,可是你们是怎么说的?父亲说月娘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耻辱,若是我留下她我下半辈子就会被毁了。姑姑说我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根本不缺月娘这一个。若我要是不把她送人她就会把她掐死。当时我伤心欲绝,可是母亲你呢?你什么话都没有说.,若是你当初能够像如今这样说上这一番话,我的月娘怎么又会离开我整整六年!我的月娘又怎么会不认我!”
莫心妍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她想到了月娘那样排斥她、惧怕她、的模样,心痛如绞。
“妍儿,妍儿……”忠勤伯夫人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莫心妍会哭得这样伤心。
难道,难道是月娘那儿出了什么问题么!
莫心妍继续哭道:“母亲你知道吗?我照顾了她大半个月,没日没夜、不吃不喝,我就是希望她能看我一眼,可是,可是她根本不识我的好!在她的眼里、在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有赵亦萱!你说,那是我的女儿吗!是我怀胎十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吗!她都这样,言之会如何?言之根本就不会要我了!如果不是你们,如果当初不是你们要把月娘送人,我现在根本不会是这个样子!我会跟言之还有月娘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哪里会让那赵亦萱有机可乘!”
忠勤伯夫人根本没料到莫心妍会这样反咬一口!当初,当初他们还不是为了她!若不是为了救她,何须费那么大的劲儿?!当初也没见她怎么激烈反对,结果现在倒好,全怪到她的头上来了!
她这养的哪里是个女儿,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你混入将军府那么久,都没有让月娘对你产生半分亲近么!”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威严的声音。
忠勤伯夫人错愕地转过身去,“老爷!”
“父亲!”莫心妍也吓得瞪大了眼睛,神智稍稍清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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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琉璃果儿
简介:一步错,囚服重镣赴刑场。梦醒处,重宿锦衣着华裳。
前世痴心错付,连累林家满门抄斩。
心寒虽无泪,但苍天有眼,残魂未归离恨天。
重生程府庶女,这一世,她不再感情用事,素手拨弦,只求一个天道公正,美人心计,不求叱咤风云,只为立命身安。(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得逞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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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勤伯如今已过不惑,身材高大,眼神冷厉,只是因常年在外应酬的原因,肚子略凸起,少掉了年轻人的那份器宇轩昂,不过总体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莫心妍长得,像极了忠勤伯。
忠勤伯大步走了进来,厉声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自己没本事却还怪罪到你母亲头上来了,我养你何用?!”
莫心妍连忙站起身,却因为腿软,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父亲,父亲恕罪,是女儿的错,是女儿的错,求父亲恕罪。”她不怕忠勤伯夫人,却怕极了这个威严冷厉的父亲。当初姑姑被皇上忌惮,躲到忠勤伯府来寻求父亲的帮助,可父亲表面上安抚她,却连夜派人送信给皇上,只为了币心,父亲把自己的嫡亲妹子和侄儿一并卖了!
还有自己的先大嫂缪氏,那个总是清清淡淡,脸上挂着温婉浅笑的女子,她以前也很喜欢她,可是后来她因为自己父亲被杀也悲伤过度去世了。但她却有一次无意间听母亲说,大嫂缪氏是被父亲害死的!
父亲手上沾染了太多的人命,她对他不寒而栗,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成了他手下的一个亡魂!
忠勤伯夫人看着莫心妍浑身发抖的样子,知道她是被吓得不轻,连忙走上前掐了下忠勤伯,嗔道:“你这眼睛吓死个人,别这么瞪着她,女儿也不是有意的。”
忠勤伯有意无意地搂住忠勤伯夫人的腰肢,原本冷毅的面孔泛出丝丝柔情,“哼,这女儿被你娇惯得不像话!自己没本事竟还全怪罪到你的身上了!天知道你为她付出的最多,更因为她亏欠绫儿甚多,你常常半夜抹眼泪以为我不知晓?”
忠勤伯夫人不自在地低下头。叹气道:“我只是,舍不得……”都是她的骨肉,她如何舍得?可是为了他的前途和未来,她又不得不舍得。他们少年夫妻,在一起三十载,她清楚地明白他的野心。
忠勤伯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搂住了她。
莫心妍知道父亲对母亲一向有求必应,从不曾对母亲冷过脸,小时候每次她闯祸只要母亲一求情。她必定可以躲过责罚。所以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忠勤伯夫人,“母亲……”
忠勤伯夫人侧头看了看忠勤伯,忠勤伯叹气,冷冷道:“别哭了,起来吧!”
莫心妍忙不迭跌地爬起身,却因为脑袋一沉,整个人又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不行,头昏的越开越严重了,从骨子里一阵阵发寒。她一定是被过了天花,她一定是被过了天花!
“母亲,母亲……”莫心妍害怕地直叫唤。
“喊什么?都让你起来了!”忠勤伯以为莫心妍是在装,忍不住骂道。
莫心妍却缩在地上全身打着寒颤。
忠勤伯夫人这才看出了不对劲。刚刚她就一直看妍儿按着头,脸色还苍白得很,只是她一直辣气壮地跟她争论,她便以为她没什么事。
看来。这是真出事了!
“你怎么了?妍儿你怎么了?”忠勤伯夫人忙冲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莫心妍浑身打着颤,惊惶道:“我一定是过了天花,我一定是过了月娘的天花……”
天花?!
忠勤伯夫人吓得手一抖。差点又要将莫心妍摔下去。
忠勤伯也是脸色突变,他迅速地将忠勤伯夫人给拽了过来,离开莫心妍几步远,对外面吼道:“来人!将大小姐扶到内屋,再让人去找大夫!”
忠勤伯夫人急得不行,“妍儿小时候得过天花,怎么还会得?!不可能,不可能的!咱们妍儿不会再得天花的!”
天花这病,得过一次一般不会再得第二次,可若是得了第二次,一般也就不怎么好的了了!
忠勤伯安抚住忠勤伯夫人,“别慌,等大夫来了再做定夺,若不是天花便罢,若真是……”
“若真是那便倾尽全力去救她!一定要救她!”
忠勤伯冷笑一声,道:“若真是,便让将军府的人来救!咱们妍儿是为了照顾将军府的小姐才过的伤寒,他们难道不需要负责么?”
忠勤伯夫人怔了怔,一脸茫然地看着忠勤伯。
忠勤伯摸了摸她的发丝,淡淡道:“这是个大好的时机,本还愁妍儿没本事摆平那刁钻的一家人,现下,这是个再好不过的理由了。妍儿为救女,不惜自己感染天花,这事迹要是传出去,京都的舆论也会站在咱们这一处的。”
“可妍儿,妍儿……”忠勤伯夫人抹了抹眼泪,下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可妍儿若是死了那该怎么办啊!
那将军府,治月娘治到如今都不见好,妍儿若是送去将军府治,那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吗?!
“你放心,不会的,将军府的人不敢让她死,妍儿若死了,他们可赔不起。”忠勤伯冷冷一笑,吩咐手下道:“等大小姐的诊断一出来,你便看情况去传播这个消息。”
他要京都的百姓都知道,将军夫人虐待继女,不仅害她得了天花,还百治不好,而他忠勤伯的女儿情深意重,艰辛照料却自己身染重病!
这番情意,孰轻孰重,自见分晓。
诊断结果很快出来了,莫心妍得的就是天花!
而忠勤伯府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隔日,整个京都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又是一阵沸沸扬扬。
将军府,融雪阁。
孙明珠望着对面“吭哧、吭哧”吃着桂花糕的小丫头,略有些不可思议道:“丫头,你真得逞了!”
月娘擦到嘴角沾到的糕点屑,莹白如玉的小脸上绽出一抹笑颜,“因为我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
冬霜跟在一旁笑嘻嘻的附和,“接下来便等着她们找上门来了!到时候,可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自打脸!想将我们夫人赶出去取而代之,门儿都没有!”
“母亲不在,用这事儿让她生病再适合不过了。”月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对孙明珠道:“明姨祖母,待会儿还要请你帮帮月娘哦!”
明姨点了下她的额头,“知道了知道了!说你病早就好了,说你母亲为了照顾你积劳成疾躺在床上下不来,然后再揭穿莫心妍只是为了博得贤明而服用了药物制造患天花的假象。到时候整个京城的人还不得把他们忠勤伯府给骂死,这事儿就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也会觉得忠勤伯府欺人太甚!你母亲哪里还会有什么被赶出府的忧虑?你呀,还真是一箭三雕!”
月娘“咯咯”一笑,“那还要明姨祖母帮月娘呀!”
孙明珠摇头叹气,“若他们要是知道自己竟是栽在一个七岁的小丫头手上,怕是呕都要呕死!”
月娘这丫头实在让她佩服,竟然能想出这种主意!不仅忍耐力十足,除了身边最信任的丫鬟冬霜,她也是前几日刚知道的计划!恐怕不是要她帮忙,月娘连她都不会说!而且还够狠,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和亲外祖父母,竟然连一丝犹豫和心软都不曾瞧见。
果真是血缘作祟么?这顾廷睿就是个能忍的!而这莫心妍,就是个足够狠心的!
月娘将从莫心妍那儿遗传到的狠心加倍奉还在她的身上,不得不说是天意啊!
而月娘做这一切的原因,皆是因为亦萱,她内心认定的母亲。月娘对她说过:“母亲给我的,远比我为她做的要多得多,如果不是母亲,便不会有现在的月娘。”
元娘啊元娘,你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够得这么一个女儿啊!
当然,此时的亦萱自然不知道月娘费尽心机替她做的这些事情,她正在为终于抵达河北而欣喜若狂呢!
“奴婢打听过是保定白沟镇那一带发了水灾,咱们在这客栈住一夜,约莫着还要一天便能到白沟镇了。”下了马车,瑞珠指着前方的客栈对亦萱说道。
亦萱拍了拍一身风尘仆仆的衣衫,轻轻点了点头。
终于到了啊!终于到了河北,终于离顾廷睿不是那么远了。
还有一天,她很快便能见到他了。
亦萱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不知道他看到她出现会是怎样一副表情。是错愕还是惊喜?
亦萱想象了下顾廷睿瞪大了眼睛的样子,就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瑞珠在一旁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完了完了完了,她家姑娘真是疯了,这一路上老是无缘无故地偷笑算怎么回事啊?喂,别忘了你可是来找将军解决莫心妍的问题的啊,可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亦萱才不理她,离开了京城那些压着她喘不过气来的事情都消失了,她只需要快快乐乐地就好,她只需要,抓住顾廷睿的心就好。
这么想着,她便迈着轻盈的脚步朝客栈内走去。
瑞珠发现,不管姑娘遇到什么,她跟将军的感情都不会像从前和慕容少爷那样沉重痛苦,好像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和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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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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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白沟镇。
顾廷睿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消息,这几日甚至连每日按时巡视的习惯都被打破,而是让夏子侯和王肃去替他去办。
他太害怕亦萱出了什么事,一刻都不敢怠慢。
秀娥撑着身子出门的时候就打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心里不免泛起了丝丝疼痛。
将军就厌恶她至此么?为了怕她缠着他甚至连每日例行的巡视都落下了!她秀娥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秀娥望了望官邸那边的方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汹涌的泪意,跪下身,重重磕了个头。
“将军,秀娥不会让你为难的,你既厌恶秀娥,秀娥便永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连死,都不会脏了你的眼,坏了你的名声。”她知道素眉打得是什么主意,她爱将军,那是她自己的事儿,她不想因此给将军带来一丝一毫的困扰,她不会让素眉为了她伤害将军的!
秀娥回到了灾民营,素眉可能是见到这几日情绪恢复了不少,又去府衙那边蹲守了。最近廖大哥他们也都忙的不见踪影,她却不知道他们是故意避着她还是真的忙。
罢了罢了,她走就是了,何苦让大家为了她打乱自己的生活?
秀娥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留恋地望着这个她跟素眉辛辛苦苦布置地温馨的家,眼泪瞬间滑落了眼眶。
素眉,对不起,你对我的一片苦心,我怕是要辜负了。来世,我们再做金兰好姐妹吧!
白沟镇虽然遭受严重水灾,但因威远将军救灾及时,管理到位,并没有出现灾民流离失所。混乱不堪的场面。素娥因为上次的事情十分害怕,根本不敢挑小道走,一路疾行在大道上,下午时分,便出了白沟镇。
那天她被救活的时候,刑珏留下了一笔银子,刚刚她出来的时候拿了其中一半作为路上的盘缠。其实要走到哪里她自己也不晓得,只是潜意识里怕顾廷睿会因为她的死更加厌恶她,所以想死得远远的,不让他知道。
秀娥雇了辆马车。往县城保定赶去。
她在保定县城内的一家客栈暂时歇下,打算明日启程赶往省城。要死得远,但她却不想离开家乡,至少在省城内,她的魂也不会迷了路,说不定还能回白沟镇看看将军。
“姑娘,现在出发的话大约下午时分便能到白沟镇了。”次日清晨,秀娥下楼的时候,听到一阵动听悦耳的声音。她们说的话让她忍不住朝她们看去。
现在白沟镇患水灾,大家赶着出白沟镇都来不及,怎还会有人想要进去?
入目是一对青年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上下。长相极其清秀,年纪稍小的那个更是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虽只着一身布衣,举手投足间却是一派贵公子的模样。
除了将军之外。秀娥第一次看见这样好看的男子,好看到她身为女子都不由自惭形秽。
可是,可是她分明听到那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喊贵公子“姑娘”?
秀娥将视线移到那两人的脖子上。虽然用领子遮住,但脖颈处皮肤细腻白皙,根本没有一点男子的粗糙,亦没有凸起的喉结。
原来是女扮男装啊!
也是,现在世道混乱,出来行走,女扮男装总要稳妥些,求的倒不是真被人误认为男子,只是想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秀娥想,这人化作男装都如此好看,更枉论是女儿家的装扮了,难怪她要遮掩。
不过这事儿也归不着她管,她都是将死之人了。
“很快咱们便能见到将军了。”
可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秀娥整个人都僵住了,满脸的错愕震惊,脚像是生了根,再也迈不开一步。
将军?她们要去见的是将军?!
她们两个是什么人?!
“等,等等!”秀娥趁她们快要走下楼的时候,及时喊住了她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都已经决定去死了,将军的什么事儿也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她必须要弄清楚,眼前这两个女子到底是谁!
亦萱她们被喊住,也是吓了一跳,在这保定县她们人生地不熟的,为了怕遇到什么麻烦,还特意换了男装,怎么会被人给拦住?
只见眼前拦住她们的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清秀丫头,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小口一点红,水灵灵的模样倒有些似江南出来的女子。
只是,她的神色看上去颇为焦急,眸中也是一片慌乱。
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她这年纪跟赵亦云差不多,又是孤身一个女子,亦萱对她便卸下了几分防备,好心道:“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秀娥咬唇,她望着亦萱清澈温和的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去质问她吗?问她你到底是威远将军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她陈秀娥又有什么资格?
可是,她又好害怕!害怕这美丽的女子会是将军那位传说中的夫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可到头来,她却这样在乎,她无法想象将军和眼前这女子站在一块儿的场景。从前不知道也便罢了,现在知道了,怕是她死都无法瞑目。
“这位姑娘,如果你是认错人的话麻烦让一让,我们还要赶时间。”瑞珠眉心紧蹙,她对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没有什么好感,特别是她看着姑娘的那一双眼睛,瞧着可真是浑身不舒服。
“不,不是,我不是认错了人!”秀娥着急忙慌地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亦萱也蹙了蹙眉,淡淡道:“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你便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秀娥垂下头,掩住眸中的心虚,柔弱道:“我,我刚刚听到你们说要去白沟镇,那边发了大水,你们是要寻亲的么?”
亦萱存了丝戒备,反问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尽管直接开口,我们还要赶时间,很抱歉。”
秀娥咬唇,呐呐道:“我,我是白沟镇人士,我想要回去,姑娘,你们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姑娘?亦萱对自己的男装扮相本就没多少信心,再者她只是为了方便才穿的男装,所以秀娥能认出来她倒也不奇怪。她奇怪的是,眼前这姑娘既然是白沟镇人士,那必然要比她们外乡人熟悉路,缘何要她们带路?
她想也不想地拒绝掉,“不好意思姑娘,因我们也是外乡人,对保定这一块儿并不熟识,怕是姑娘跟着我们反倒要走不少弯路。”
将军的夫人不应该是仙女般的人物么?她应该同将军一样乐于助人、善解人意,帮助她们这些穷困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秀娥有些错愕,可不过只有一瞬,她便无助道:“我,我是从白沟镇跑出来的,我遇到了一点事儿,本想去省城,可是我的银子没了,我,我又想念我的姐姐,我不想去省城了,我想要回家。”
看她啜泣的无助模样不似作假,再者路上带一个人也并不困难,亦萱有些犹豫。出门在外,他人的帮助往往可以省下许多麻烦,亦萱感同身受,并不想与人为难。
“姑娘,还是当心些,毕竟这儿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真给卖了哭都没地方哭去。”瑞珠保持着相当的警惕心。
亦萱觉得她所言极是,正待婉言拒绝秀娥,秀娥又抹着眼泪道:“姐姐发现我不见了定要着急,这几日她一直在威远将军那儿讨公道,我怕我要是走了她真会做出什么对威远将军不利的事儿。”
“你说什么?”亦萱的心“咯噔”一跳。
威远将军?她下意识地回头与瑞珠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错愕和不安。
眼前这女的竟会和顾廷睿产生交集!是巧合还是故意?
“你认识威远将军?”亦萱沉吟片刻,淡淡问道。
秀娥瑟缩了一下,垂下眸,黯淡道:“认识,只是……”
“只是什么?”亦萱迫不及待地问道。
秀娥知道亦萱已经信了自己的话,是肯定会带她一起走的,略放了心,便道:“只是,我同威远将军之间有一些误会。”
误会?
亦萱和瑞珠面面相觑。
她不在身边这两个月,顾廷睿倒惹了桩桃花债?
亦萱挑挑眉,拉过秀娥的手,笑道:“不知道姑娘姓什么?”
“我姓陈。”秀娥瑟缩了一下,面对亦萱突如其来的亲近,她有些无所适从。
“原来是陈姑娘。”不管这陈秀娥存着什么心思,亦萱已经打定主意要带上她了,“真巧,我正是要去找威远将军。既然陈姑娘没有回乡的盘缠,而我们两个外乡人又不识路,那就麻烦陈姑娘为我们指路吧!”
秀娥坐上亦萱她们马车的时候突然开始后悔,好端端的,她不去省城,又回去做什么?继续回去给别人耻笑么?她名节尽毁,将军又不要她,她哪里还能在白沟镇呆下去?只会连累了素眉罢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终于相见
两更并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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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姑娘,你叫什么?”就在她懊悔之际,突然听到那位“贵公子”问道。
秀娥抬眸,正对上亦萱精致的眉眼,她有些自卑,又慌忙垂下,聂诺道:“我叫秀娥。”
“哦。”亦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秀娥,看着也真是个秀气的小姑娘。只是不知道是怎么跟顾廷睿扯上关系的?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秀娥略紧张地开口,她记得,将军的夫人有个“萱”字作名。
亦萱据实以告,“我姓赵,名亦萱,你既知道我是女子,便唤我萱姐姐吧!”
萱姐姐……
萱……
果然!秀娥的心像是被谁重重撕扯了一般,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她一直想见一见将军的夫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她想见一见能配得上将军的女子该是怎样的貌若天仙!她以为她见到之后定会为将军感到高兴,定会微笑着祝福他们,可是,将军的夫人不如她想象中的像个仙女,她亦没有想象中的半分高兴。
亦萱一直在观察秀娥的反应,此刻见她居然哭了,就更加确定这是顾廷睿在外面惹得桃花债了。
呵呵,还真是讽刺,她刚入保定,没见着顾廷睿的面,反倒先见着爱慕他的女子了。
但愿这姑娘能够知趣一点,否则就不能怪她翻脸无情了。
亦萱不动声色地垂下眸,装作对秀娥的眼泪视而不见。
“秀娥姑娘,你怎么哭了?”反倒是瑞珠没忍住问了出来。
秀娥连忙抹去眼泪,局促道:“哦,没,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姐姐。我怕她找不到我会难受,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对不起她。”
“你先前遇到了什么事了么?为何说你姐姐会找威远将军的麻烦?我听人说威远将军赈灾及时,是白沟镇人的救命恩人,他们都将他当做神一般敬重,怎么你姐姐反其道而行,偏要跟威远将军过不去?”瑞珠的问话,多少有些咄咄逼人。
秀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整个人都吓懵了,好容易转过神来。忙磕磕巴巴地解释,“不是,不怪我姐姐,是我不好,是我任性,才连累了将军,姐姐也是为了我好。”
“为了你好?”瑞珠眉头紧蹙,“你做了什么事了么?”
秀娥并不想告诉她们她发生的那些事儿,那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只好垂下头,道:“我,我为威远将军受了伤,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姐姐就想要将军对我负责,让我嫁给将军。”
“狗屁!难道你们不知道为威远将军已经娶妻了么!”瑞珠火冒三丈,脱口骂道。
秀娥更是吓得浑身打颤,她说谎了。因为心虚所以更害怕被揭穿。可是,可是京城来的大家闺秀不是都该温雅细致,走路娉娉袅袅。说话轻声细语,怎么会说这么粗俗的话?
她们当真是威远将军的家眷么?
秀娥一时间都不确定了。
“瑞珠。”亦萱扯了扯瑞珠的衣袖,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对秀娥道:“我跟威远将军是旧识,若你真因为他而受了什么委屈和伤害,别说你姐姐,我都会让他给你一个公道。”
“萱姐姐……”秀娥泪光闪闪地看了她一眼。
亦萱微笑,拉过她的手道:“你别害怕,等我们到了白沟镇,见到了威远将军,一切自会明了。”
“嗯。”秀娥垂头,心虚地应了一声。如果,如果她们真如素眉说的那样,京城的人都是神仙一样善良的人,那么将军不肯收留她,将军的夫人知道她的事情,也一定会收留她的。
反正她都准备去死了,也不在乎博上一博。
秀娥坚定了决心,已经没有方才那般害怕了。
与此同时,亦萱也在心里琢磨了起来,本以为跟顾廷睿几月未见,刚见面定会是一番情意绵绵,没想到会提前遇上这么个人物,她倒是相信顾廷睿跟这位陈秀娥不会有染,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伤了陈秀娥什么。
这种表面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实际上最难搞了,指不定她要是没能如她的愿,她就要哭哭啼啼地控诉她,把她弄成一个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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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太阳收敛了刺目的光芒,只余一层淡金色的余晖洒向大地,有红艳艳的海棠花盛开在街道两旁,迎着柔软的清风,秾艳妖娆,倒是将这大水冲击过后的小镇平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
“这是将军令人栽种的,将军说脆弱的花在历经劫难后亦能灿烂绽放,更何况是人。”秀娥循着亦萱掀开的半边帘子,视线落到那些秾丽的海棠花上,怔怔开口。
亦萱也怔了下,海棠花是母亲最爱的花,她也跟着很喜欢,融雪阁的院子里,全是大片大片的海棠,曾经顾廷睿问她为何会喜欢海棠,她说:“海棠花看着虽然娇弱,似是不堪一击,可是它却坚强美丽,就算风吹花落,也能保持最完美的状态。我希望我也能似它一般坚强、快乐。”
心口有暖暖的感觉,她从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过的话,他竟这样听进了心里。
“当初我爹娘被大水冲走了,我一心想要寻死,是将军救了我,说了这样一番话开解我,才让我放弃了寻死的念头。每当我想爹娘难受的时候,我便会出来看看这些海棠,我心里想,这样娇弱的花儿都能坚强盛放,为什么我不可以呢?”秀娥唇边绽出一抹笑,衬着窗外的海棠,倒将这张秀气的脸显出了几分美艳。
亦萱朝秀娥看了一眼,她的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迷恋和崇拜,自是对顾廷睿的。
这样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对她丈夫的居心,真是让人怎么都不舒坦。
“秀娥姑娘,到了么?”瑞珠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厉,让秀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她连忙敛下自己的心思,望着窗外道:“这已经到白沟镇了。将军临时搭建的府邸在东边,很快便到了。”
“你倒是熟悉的很。”瑞珠嘀咕了一句,想生气,可对着秀娥这一张柔柔弱弱的面孔又生不出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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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霏霏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身着一袭墨兰锦袍的男子坐在窗边,手中摩挲着一枚小巧的平安符,视线则落到窗外栽种的那些海棠花上。
“将军。”刑珏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那个在战场上指点江山。永远器宇轩昂的男子,此刻因为夫人的离去,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
“怎么样,有没有夫人的消息?”顾廷睿将视线转到刑珏身上,淡淡问道,只是发颤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刑珏摇头,“夫人不在京城。”
果然如此……
饶是已经猜到了答案,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觉得心像是被刀割一般难受。
“已经派人往西北沿路去找。将军莫要着急。”刑珏没办法安慰他,站在将军的立场上,若是今日离去的人是他的夫人,想必他也会乱了方寸。
握着平安符的手指用力攥紧。泛出一片白痕。
“京城那边是什么情况?月娘的天花可曾好了?莫心妍还在将军府吗?”
“大小姐的天花还不曾好,莫小姐倒是已经回了忠勤伯府,不过听说,她在照顾大小姐的时候染上了天花。”刑珏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廷睿。
顾廷睿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染上了天花?他听说莫心妍小时候患过天花。那还是有一回莫心妍跟他闹脾气不准他出门办事谎称自己得了天花时被母亲给揭穿的。
怎么现在,她又染上了天花?
“刑珏,你准备一下。十日之后,我要回京。”顾廷睿松开攥着平安符的手,眸中只余一片坚定,他淡淡道:“你去把这几日查访的灾民情况和近年来白沟镇水灾的走势都呈报给我。”
“将军……”刑珏惊呼,这几日将军一直无心公事,现在突然如此,想必是要熬夜将这些事情处理好赶回京城。这些事情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处理玩的,将军这么做,是不想要自己的身体了!
顾廷睿不顾他的阻拦,冷冷道:“现下京城一片混乱,怕是我再晚些回去,将军府的姓氏便要易主了。”
刑珏想到了忠勤伯那阴险狡诈的模样,心头一惊,后背沁出层层薄汗。他明白了,怕是此次将夫人赶出去是假,想控制住将军府是真。忠勤伯想趁着将军不在京城,利用莫小姐跟大小姐的关系,将整个将军府掌控在手中。
“将军,属下明白了,一会儿就把文书材料都拿给将军,将军你且安心回京,白沟镇这儿就交给属下们了。”
顾廷睿“嗯”了一声,只将那枚小小的平安符贴身放入胸口,便没有再说什么。
萱儿,若是你被逼出府,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绝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将军,素眉姑娘在外求见。”门外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
素眉?
刑珏眉头皱了皱,定是为了秀娥的事情来的。他心头浮现一丝厌烦,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空管那档子事儿!只道:“不见不见,将军现在忙得很,哪有空见她!”
那侍卫似乎有些为难,顿了一会儿才道:“可她现在在门外哭闹不休,说是秀娥姑娘不见了,怕她想不开,要我们帮忙去找。”
秀娥又不见了?刑珏头疼的很,心想京城那边不省心,怎么这边也不让人省心!他将视线移向顾廷睿,尴尬道:“将军,您看,这……”
顾廷睿头也不抬,漠然道:“你出去打发她回去。”竟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讲。
刑珏也清楚的明白顾廷睿的意思,本来这事儿跟将军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秀娥姑娘出了那事儿,给她们一笔银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若她们还不依不饶。就真是给脸不要脸了。既然她们不要脸,那他们也不需要留什么情面。
“属下明白了。”
刑珏出了屋子,那侍卫就侯在门外,哭丧着脸道:“刑大人快去看看吧,那女子闹得更凶呢,说是我们要不去找秀娥姑娘,她便要将事情抖出来。”
“不自量力。”刑珏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亦萱随同秀娥抵达临时官邸的时候,还没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到了一阵哭闹声。
“你们不能这样,我家秀娥不见了。你们快派人去找啊!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她若是去寻死了那该怎么办?”
“素眉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我家将军近来公事繁忙,真的没有时间加派人手去找秀娥姑娘,你也请体谅一下吧!”
“你姐姐?”亦萱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朝秀娥看了过去。
秀娥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没想到素眉真的闹来了官府,这让将军会怎么想她?!
“我,我下去劝劝她。”秀娥手忙脚乱地跳下了马车,直朝素眉奔去。
“姑娘。下去么?”
亦萱点头,出了秀娥这档子事儿,她倒是一点都没有什么近情情怯的感觉了。
亦萱下了马车,刚好看到一个穿着黄衫的妙龄女子抱着秀娥痛哭。“秀娥,你去哪儿了?我回去之后看到你不见了,吓得魂都没了,我还以为你又要想不开去寻死了!”
想必这人便是秀娥那位姐姐吧!
她又朝秀娥看过去。秀娥的脸上并没有那位黄衫少女的紧张和担忧,多得则是尴尬和羞愧,“素眉。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是不会再寻死了,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咱们回去吧,咱们不要让将军为难了,回去吧!”
素眉却冷下脸道:“为什么?这事儿怎么能这么算了!若不是将军那样伤你,你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素,素眉,你别说了,那根本不关将军的事儿!”秀娥脸色顿时涨红起来,视线下意识地朝亦萱看了过来。
“将军难道真跟着女子发生了什么?”瑞珠眉心紧锁,从见到秀娥起憋着的一股怒气更加强烈,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世上也没有什么男子值得相信了!慕容少爷是,将军亦是!
亦萱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朝秀娥她们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我与威远将军倒是旧识,不知道你们跟他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若是可以,我倒是可以帮上一帮。”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素眉吓了一跳,她循声望去,见是个秀气的小公子,以为是替顾廷睿来当什么说客的,当即冷下脸道:“我们的事儿用不着你来管!”
“素眉……”秀娥扯了扯素眉的衣袖,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素眉说,眼前这位秀气的贵公子,正是他们白沟镇人心目中将军的那位天仙夫人。
素眉以为秀娥是想要息事宁人,便握住她的手道:“秀娥,你别害怕,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秀娥不自觉地朝亦萱看过去,她心想,都这样了,将军的夫人应当会明白她受的委屈吧?
刑珏这时候被侍卫领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跟素眉紧紧靠在一起的秀娥,于是冷下脸,严肃道:“素眉姑娘,你可知扰乱军纪是怎样的下场?如今将军事务繁杂,你再这样无理取闹,可就不要怪我们这些军营出来的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他说的话冷,表情更加的冷漠,叫素眉和秀娥都不由心生恐惧。
“刑大人,出了事儿就好好解决,光靠恐吓可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亦萱在三人的对峙中,缓缓站了出来。
刑珏循声望去,整个人都呆住。
这,这不是夫人吗?!将军近日来千辛万苦要寻找的夫人!原来夫人没有去西北,她竟是来了河北!
刑珏欣喜万分,连他都跟将军的想法一样,夫人在将军府受了委屈,定是要去西北找那慕容少将的,怎么也想不到夫人竟然会来河北找将军!
这,这可真是始料未及!
“夫……”他的喜悦尚未来得及表达出来,就看见亦萱给他使了个眼色。随后道:“刑大人,这两位姑娘到底受了你们将军什么委屈,我看还是不要逃避,拿到明面上解决的好。”
她可以看出来,顾廷睿想必没有什么精力正面跟这两个女子交谈,出了事儿也肯定是让他的下属来解决的。而这两个女子摆明了是要顾廷睿给她们一个答复,所以这才出现了纠缠不休的情况。
要想把问题彻底解决,唯有两个当事人正面商讨。
刑珏顿时明白了亦萱的意思,他想夫人都已经来了白沟镇,来到了将军身边。将军也就不必那么焦急赶回京城了,倒的确有闲工夫处理秀娥这件事儿了。再者,有夫人在身边,将军也就不必避讳,担心会有不利的传闻流出。
“好,既然如此,那便请两位姑娘进府好好商讨。”
素眉错愕地看着亦萱,没想到这位小公子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因出了秀娥的事儿。她用尽了各种法子要见将军,结果都是一样的,将军是个大忙人,根本没空见她。怎料这小公子一出现刑大人就放行了!看他这柔弱秀气的模样,根本不像是战场上喊打喊杀的莽夫,不会是将军的得力部下,难道是将军的兄弟?
秀娥的目光则黯淡了几分。看来果真如此,这贵公子真是将军的夫人,否则刑大哥怎么会对她这般恭顺?
人跟人的命可真是不同。面对刑大哥她们就必须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他,可是她,却是可以吩咐命令刑大哥做事呢!
一路行至顾廷睿所在的书房内,原本迫不及待的亦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退却了。
打开这扇门,她便会见到了她朝思暮想了三个月的男人。
可是,她竟然不是来跟他互诉衷肠,而是来帮他解决他在外惹得桃花债的。
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不是很生气,但还是隐隐有些胸闷,她在京城被他的前夫人逼的走投无路,好容易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河北,谁知道第一个碰上的就是爱慕他的女子。
她赵亦萱真是何其有幸啊!
亦萱呼出了胸口的郁结之气,朝刑珏看了一眼,示意他开门。
刑珏欣喜过后,多少也是有些慌张的,他毕竟跟在顾廷睿身边那么久,接触过那么多人,知道夫人表面上没显露什么情绪,但她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
门开了,亦萱一眼便看到了正埋首在书案上认真办公的男人。三个月未见,他的长相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梦中出现时俊朗的模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抑或是河北水患给他带来的困扰,他看上去没有往日的器宇轩昂,而是神色颓然,眉宇间郁结笼罩。
他看起来过得很辛苦。
亦萱没由来的心疼,那胸口郁结的怨气便随着这股心疼一点点的消散。
“将军……”刑珏先行开口,提醒正伏案埋首的顾廷睿。
可顾廷睿头也没抬,直接道:“把卷宗放下吧。”
“将军,秀娥姑娘找到了。”刑珏走上前将卷宗交给顾廷睿,也示意亦萱一行人进屋。
“嗯.”顾廷睿伸手接过刑珏手里的卷宗,心不在焉地应道,“交由你处理便好,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出去吧!”
秀娥的眸光彻底黯淡了下来,亏她之前还以为将军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不见人影,没想到她的事儿对将军根本没有产生丝毫影响,将军他根本就没有把她这个人当一回事儿!
陈秀娥,你真是可悲!在这个男人心目中,你什么都不是!
“将军的事儿便要由将军亲自解决,总是假借他人之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罢了。”
屋子里,缓缓响起了一阵轻吟的语调,好似泉水叮咚作响,带着异样的清脆柔和。
这声音……
顾廷睿猛地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亦萱投来的眼神汇聚在一起,随后牢牢对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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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深情拥吻(和氏璧加更)
第三更(幸福的love静子和氏璧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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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虽然穿着一身男装布衣,却掩盖不了她娇小玲珑的身形,青丝蝉发用白玉玳瑁绾成一个髻,露出一张莹润如玉的干净脸庞。
弯弯的眉黛、灿若星辰的眼眸、尖尖的下巴,如染菡萏的双颊,以及颊边两颗若隐若现的梨涡,无一不在说明,眼前这作男装扮相的人,正是他朝思暮想了三个月,这几日又疯狂寻找的女子!
在他因她的离开颓然绝望之际,她竟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如同当年他被韩王追杀逃亡,在最最绝望的时候,她就这样,带着温和的笑意,救他于水火之中。
萱儿,萱儿……
她总是这样出乎预料,却能控制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亦萱对上顾廷睿震惊无措却又明显带着喜悦的双眸,歪头,弯唇一笑,眸中闪过一片细碎光芒,“我来了。”
顾廷睿这才回过神来,他盯着亦萱半响,才确定这不是因思念过度而出现的幻象。
“我刚到保定,便遇到了这位姑娘,若不是她,怕我还找不到将军呢!”亦萱侧身,指了指身后的秀娥。
顾廷睿怔了下,目光越过亦萱看向了门口站着的秀娥和素眉,眉心立刻拧起,随后他垂下眸,淡淡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与夫人有话要说。”
素眉的眼睛立刻瞪大,不可思议地朝亦萱看去。
夫人?夫人!这,这小公子竟然是将军传说中的夫人!
而秀娥,则是黯然地步出了屋子。
果真,是他的夫人啊!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如此的般配,她小小贫女,又如何配得上他呢?
一滴泪划过秀娥清秀的脸庞。
屋子里只剩下亦萱和顾廷睿两个人。空气中浮动着异样的情绪,撩人心弦。
“你怎么会来?”顾廷睿的声音有些暗哑,他现在看上去已经很平静,唯有这声音出卖了他的心情。
他是真的想问这一句话,你怎么会来?你为何会来?赵亦萱,我以为你是要去西北的!你怎么会来河北?你怎么会来看我?!
亦萱抿唇,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被莫心妍赶了出来,实在没地方可去。便只好来找你。我以为你看到我也定是开心的,没想到……”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没有地方可以去么?所以才来找他?原来天下之大,他才是她的归属。
他多想跟她诉说他这几天来煎熬的心情,当得知她离开京城后他的惊惶、慌乱、无措,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简单的一句,“陈姑娘与我并无丝毫关系。”
他终是怕她会误会。
亦萱心中酸涩,眼眶开始微微泛红。“我赶了一个月的路来见你,我幻想了很久你见到我时会有的反应,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顾廷睿。你可知道我在京城熬得有多苦?”
她的语气不见多少悲伤,倒似委屈和娇嗔。
顾廷睿重重松了口气,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她搂紧了怀里。
鼻端瞬间充斥着浓浓的椒兰香,那是令人安心的味道。是她午夜梦回总是能闻到的味道。
伸出双臂,也紧紧回抱住他,用尽了全力。似要把这几个月来的思念全都化入这拥抱中。
“萱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顾廷睿闻着她发中的馨香,终是泄露了自己不安的心情。
亦萱紧紧搂着他,“怎么会?”
顾廷睿的手更拥紧了几分,下巴搁在她的发端,轻声道:“我担心你们,离开前让人在京城保护你们,前阵子飞鸽传书,说是你离开了京城,我以为,我以为你生气了,再也不会回来。”他没有将他害怕她去找慕容轩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怕她会难过。
亦萱无奈地笑,“我离开你能去哪里呢?你是我的夫君,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我是因为要找你,才会离开京城的,否则,我必然要抗争到底。”
“我现在知道了。”顾廷睿重重点了点头,语气轻柔,似是承诺,“我顾廷睿此生,也只会让你依靠。”
亦萱眨了下眼睛,竟有眼泪滑落下来。“廷睿,你知道吗?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她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彷徨和不安,顾廷睿的心紧了紧,点头道:“我知道,因为我同样害怕。”害怕她会离开他,毫不留恋,再也不回来。
“当年慕容轩的事情,真的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在感情中,我再也不敢轻易付出,所以对你一直有所保留,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我没有办法,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顾廷睿轻声应道。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已经很知足了,他不求她爱他如慕容轩那般深刻,只是希望像现在这样,当她觉得委屈、难过、不安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能是他,能够来找他,寻求他的庇佑。
“你不知道。”亦萱摇头,眼泪落得更凶,“我以为我可以这样,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不会受伤。可是,可是当莫心妍找到我,当她跟我说,你与她是真心相爱,你之所以会娶我只是因为你误会了她,等到她跟你解释清楚,你便也会休我下堂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特别特别害怕,我想,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好不容易可以得到幸福,怎么可以这样呢?那时候我万念俱灰,根本不比慕容轩当年说要让我做妾时好过。我怕受伤,我怕再一次痛苦,那时候又哪里来第二个顾廷睿可以拯救我?所以我下意识地就想要逃避,想要放弃,可是我一想到你对我的好,你对我曾经做出的承诺,我便觉得,我要找你,我要找你,亲口问问你,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廷睿没想到亦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垂下眸,怔怔地看着她,那模样像是迷途的孩子。
亦萱仰头,攀着他的肩膀,望向他深邃的眸,一字一句道:“现在,我知道答案了。你不会放弃我,而我,亦不必再害怕。顾廷睿,我想,我爱你。”
随后,她在顾廷睿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踮起脚尖,将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薄唇上,轻吮摩擦。
这是她一次,主动去做这让人羞怯的事情。
她希望他能够清清楚楚明白她的心意,一如她知晓他对她的用心。
这是少女带着青涩的吻,起初只是唇瓣的摩挲,后来她竟伸出丁香小舌,一点点笨拙地舔舐他的唇瓣,这样的刺激,让他浑身一颤,也瞬间从被她表白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感觉她的吻技实在拙劣,立刻搂住她的腰肢,俯首,化被动于主动,加深了这个迟来了三个月的吻。
唇舌的抵死缠绵间带着叫人疯狂的热度,体内被禁锢的情|欲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他紧紧搂住她的腰,似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这几天来的惶恐、害怕、不安全数化入这个吻里,发泄着他澎湃的情绪。
亦萱被迫仰头承受着他铺天盖地的热情,小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逃离这让人窒息的距离,只是脑子早已被他的吻搅得稀里糊涂,只知道尽力迎合他,早已忘了今夕何夕,直到被他压倒在桌案上,纸笔被拂开,掉落了一地的时候,她才猛地惊醒过来。
趁着喘息的空档,她连忙摇头,气息不匀道:“不可以,外面有人。”
顾廷睿垂眸深深地看着她,眸中有着忽视不了的情|欲。
“我知道。”他的声音已经暗哑,可以看出他压制得很辛苦,“我现在不会对你如何的。”
他俯首,带着怜惜的吻落在了她的眉间鼻端,又轻啄了几下唇瓣,随后才直起身,将她一并拉了起来。
亦萱的脸早已经涨红一片,因那般激烈的吻,此刻胸膛还有些起伏不定,一想到刑珏、瑞珠他们还在门外候着,而他们却在一门之隔的屋子内做这样缠绵的事儿,甚至差点擦枪走火,就羞得再也抬不起头来。
顾廷睿又伸手抱住她,亦萱身子一僵,便听到他在耳边暧昧的低语,“让我缓一缓。”
呼吸间喷洒的热气萦绕在脖颈处,亦萱听闻此言,脸色更红,不过却没有推却,也伸手抱住他,点头低喃,“嗯,就抱一会儿。”
顾廷睿失笑,闻着她身上清淡的馨香,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眸色已恢复了往常的镇定自然。
亦萱蹲下身将掉落在地上的纸笔都捡起来,重新归置在桌案上。顾廷睿则绕过桌案坐到了椅子上,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有些话要问你。”
亦萱依言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腿上,捉过他宽厚的手掌百无聊赖地玩了起来,“你要问什么?关于莫心妍还是关于明宁?”
她相信他既有探子在京城,想必早知道了她被莫心妍和明宁合起火来赶出府的事情。
看她这幅镇定无谓的模样,顾廷睿怔了怔,反问道:“你当真没有一点怨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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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小别胜新婚
那啥,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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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萱笑,“说没有怨气是假的,对于莫心妍我是觉得她可笑,对于明宁那就是真的失望了。”
“明宁有苦衷。”顾廷睿解释。
亦萱点头,语气幽幽,“我一早就让研碧查清楚了,我知道在我和她女儿之间,她选择她的女儿无可厚非,可还是免不了失望。其实她只是不信我而已,不信我可以做月娘的好母亲,不信我可以做你的好妻子,所以才会那样对我。我失望的就是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原来只是感动了我自己,却依旧打动不了任何人。”
看这语气是真的生气了!顾廷睿无奈摇头,抽出被她把玩的手,又反手握住她,叹气道:“你误会明宁了,只是岑儿在她心目中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是关于岑儿的事儿,她都会失去狼,这与你,没有丝毫关系。”
亦萱抬眸看着他,“你呢?若月娘喜欢上莫心妍,她要她的生母做她的母亲,你会如何选择?”当初她能嫁给他,不也是托了月娘的福么?
她是相信他不爱莫心妍,只是无法确定,在他的心目中,月娘和她又是怎样的分量呢?
“我……”
“算了,这个问题不作数!”亦萱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也为自己的患得患失而感到羞愧。月娘和她,怎有可比性?当真是爱上他之后便什么都要斤斤计较了,真是!
看她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顾廷睿非但没有因为她的反复无常而郁结,反倒开心得很,眉梢唇角微扬,为她终于不再那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你笑什么?”亦萱看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更恼了起来。
顾廷睿笑容更大,“我开心才会笑。”
“讨厌。”亦萱垂下头。没好气地嘀咕,这人一定是看她出糗才这么开心的。
顾廷睿伸手搂住她的腰,在她惊呼之际缓缓道:“你也太不信任月娘了,京城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莫心妍已回了忠勤伯府,却不小心感染上了天花。”
“天花?”亦萱惊愕万分,脑子里的其他思绪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焦急道:“那月娘呢?月娘她没事吧?”
顾廷睿抿唇,微沉吟道:“说是也染了天花,莫心妍便是照顾她才染上的。只是我不信,这件事定不会如此简单。”
亦萱脸上血色褪尽,天花是什么?那是会死人的瘟病!月娘还那么小,她哪里受得住这种病痛的折磨?!
她当初不该离了她身边的!
“顾廷睿,我们立刻启程回京吧!”她紧紧抓住顾廷睿的手,神色焦急地说道。
顾廷睿却摇头,安抚道:“不着急,我已让人跟紧这件事,白沟镇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大约一周时日,等到京城传来新的消息,咱们再启程回京。”
“可月娘那儿怎么办?”
“你真信月娘得了天花?当初你离京的时候她定安然无恙,否则以你的性子怎么可能离开京城?可就在你离京第二天。月娘便染上了天花,天花这病发作也需要周期,怎可能这么快便发作起来?”
亦萱觉得言之有理,可是月娘的确是被诊出了天花。难道这还有假?
“我怀疑月娘是装的。”顾廷睿将分析出的结论缓缓说了出来。
“装的?!”亦萱更加惊愕,月娘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岂会想出这种主意?
“嗯。”顾廷睿轻轻点头。道:“她必是为了保护你才会如此,你无须担心。”
亦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不清楚月娘是不是装的,但倘若她真是装的,她真是为了保护她才装病的,她又如何对得起她的一番用心?她之前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同莫心妍母女相认!
“现下京城的舆论都说你虐待继女,而莫心妍却情深意重还为此染上天花。这事儿明面看是对将军府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我还要再等,等着看局势会如何发展,我不信我顾廷睿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月娘既要装病,若是装出这种结果,那也白装了!再者,莫心妍被赶出将军府,他也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都说父女连心,若叫亦萱知晓这件事恐怕真要以为是莫心妍耍的阴谋诡计,可顾廷睿竟然以为这一切是月娘的计策?
亦萱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莫心妍的诡计她又能如何?回到京城让所有人唾弃最后被赶出府么?还不如听了顾廷睿的话,留在河北,静观其变,就算不信月娘,也要信老夫人,信她绝不会置将军府的名声于不顾,反倒让忠勤伯府掣肘。
“别想那许多,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忠勤伯府想利用我来保住百年昌盛,却不知道皇上早已被对他们虎视眈眈,是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会消除皇上的忌惮的。而我,自不会将自己再陷入危难之地。”别说他根本对莫心妍从未有过任何感情,就算从前夫妻情深,在她背叛他嫁入信安侯府又将月娘几次三番送人的时候,他对她也只剩下痛恨,这样的女人,他又怎么还会去娶?
亦萱怔了怔,从当初赵亦兰的事情她就可以看出,忠勤伯府要拉拢跟将军府之间的关系绝没有这么简单,只是没想到会跟皇上也扯上关系。
那么难道说,皇上当初赐婚赵亦兰跟韩将军之子,其实也间接断了忠勤伯府的阴谋?
这男人……
想到元止跟慕容慧,亦萱暗暗咬牙,她跟明芜表姐倒是都被他摆了一道,她看当初就算她不出此下策,赵亦兰也绝嫁不入忠勤伯府!
只是不知道,明芜表姐怎么样了?
“莫要再想了。”顾廷睿见亦萱恍惚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动作亲昵。
亦萱偏头避开了他的手,抬眸看向他,“说起来,你还没有跟我解释一下那位秀娥姑娘的事儿呢!”
她心思倒是转得快。
顾廷睿无奈失笑。道:“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与她并未有丝毫关系。”
亦萱撇嘴,“人家可是跟着我一路哭到你这儿的,而且我瞧她刚刚的反应,定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故意跟来的,其实她原本是要走的。我听了一路的哀声怨语,结果你就这么一句话打发了我?”
“那你想要听什么?”顾廷睿毫不在意地问道。
亦萱也说的云淡风轻,“听一听你到底是怎样伤害人家的,为什么人家偏要缠着你给你做妾呢?”
顾廷睿便将秀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道:“既然你来了。那便交由你处理吧。”
亦萱还以为顾廷睿对人家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原来只是一个女子的单相思罢了。
可这事情发生在顾廷睿管辖的地方,若这陈秀娥真去寻死了,对顾廷睿的影响也的确不好,而且现下京城那般混乱,他们也实在没有什么精力跟两个小女子折腾,于是亦萱沉吟片刻,便道:“让她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吧!”
顾廷睿眉头动了动,略讶异道:“去京城?”
“嗯。”亦萱点头。“你来河北是赈灾的,若叫有心人知道这件事怕是会以此做文章大肆渲染,忠勤伯那边虎视眈眈,还是不要因小失大。安抚住陈秀娥和陈素眉。等到了京城再做打算,无论是留在将军做个丫鬟还是随便安置个人嫁了,总比在这儿闹大来的好。这样一来,你在河北的人心总又高了一层。”
其实之前刑珏也有此打算。只是他却怕带一个女人回府会让亦萱心里不舒服,如今既是亦萱自己提出的,他倒是没有丝毫异议。这事儿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恰好在京城出了那档子事儿的关口,才会显得重要罢了。
此刻,在屋子外,众人也等了许久,除了刑珏跟瑞珠神色未变,素眉和秀娥的脸色都是越来越难看的。
素眉万万没有想到,刚刚那位清秀的小公子竟然就是将军的夫人!要说她的确气质不俗,一看便是大家出生的闺秀小姐,只是长相,虽精致好看,却也不见得比秀娥强上多少,若秀娥稍加打扮,并不比她就差上多少。
她心想,秀娥若要去做个妾室,他们又有什么不可以同意的?
秀娥则是目光黯淡,刚刚屋子里的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将军跟夫人许久未见,定要好好诉说衷情一般,说不定也要……
她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只怕会心痛到无法承受。
这个时候房门突然开了,那个让众人“惦念”女子出现在了门外,她瞥了眼站在门外等候的秀娥和素眉,轻启唇,淡淡道:“秀娥姑娘收拾收拾随我们一道儿去京城吧!”
“什么?”一众惊诧的声音,显然没有人能够料到将军的夫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姑娘,您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瑞珠的眉心紧紧蹙起,这一路上,陈秀娥明里暗里几番暗示,难道姑娘还瞧不出她对将军的用心吗?竟然还敢把她带往京城!
亦萱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安静,随后对着犹自错愕的秀娥道:“陈姑娘,你可愿意?”
“我……”秀娥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可愿意?她可愿意?
她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亦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闹了几日的素眉和秀娥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后几天便一直呆在自家屋子里,再也没有出现在府衙一下。而顾廷睿他们,也着实过了好几天的清净日子。
“对付这种蛮不讲理偏还认为自己是对的人,就要先安抚住他们的心,之后再作打算。”亦萱如是说道。去了京城,山高水远,秀娥一个姑娘家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而顾廷睿早已经离开河北,威望已建立,也无需有任何担心。
之后几日,顾廷睿一直埋首水患工作,并没能因为亦萱的突然造访而打乱自己的生活。亦萱并未有任何介意,一直陪在顾廷睿身边替他整理相关文献资料,在能帮上忙的地方尽量帮上他。也不枉费自己千辛万苦赶来一场。
不过还是有所不同的。
顾廷睿在公务歇息之余,不再是握着那枚平安符聊表相思,也不再是看着窗外的海棠花寄托想念。他会直接将亦萱拉过来,压在桌案上狠狠地吻她,把她的惊呼全数吞入腹中。又或者是在她安静呆在一旁练字的时候,突然走至她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轻咬啃噬,偏要将她弄得浑身酥麻难耐,再也没有力气提笔练字方才肯作罢。
对于他这些近乎孩子般的举动,亦萱无奈的同时心中却倘扬着前所未有的甜蜜。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无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她不需要为此感到任何羞燥惭愧。
名正言顺的亲密,才是她一心想要的。不必介怀他人的感受,不必在乎他人的目光。
是夜,清检朴素的屋子里跳跃着红艳艳的火光,角落的床榻上发出阵阵暧昧动人的喘息声和低|吟声。叫人光听着便血脉喷张。
红鸾帐内,一对未着寸缕的男女紧紧纠缠在一起,**拍打的声音随着女子的呻|吟轻哼传入耳中,这让上方的男人越发的卖力起来。恨不得将身下的女子拆骨入腹。
男子的火热毫不忌惮地在女子的湿润中冲刺,一下一下,直顶花|心,准确而有力。女子被迫压在他的身下辗转承欢。雪白的酮|体在烛光的映衬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的神态显是累极,只是为了配合男子狂肆的**,双手仍然攀着他的肩头尽力配合。腰肢乱颤,双腿弯曲,承受他毫不疲倦的冲刺。
“廷睿……”悦耳的吟|哦声从女子的唇边轻轻溢出,她在男子越来越激烈的冲撞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指甲毫不留情地嵌入肉中,似要缓解下身带来的痛苦、难耐和欢|愉。
“萱儿,萱儿……”终于,一阵快速而有力的律动过后,男子一个挺身,在女子尖锐却又愉悦的叫喊中将自己的热情全数宣泄在了她的体内。
两人双双伏倒在床榻上,寂静的夜只听到两人重重的喘息声。
空气中是飘散不去的情|欲气息,男子一个翻身,将身下的女子搂入自己的怀中,低沉而又暗哑的声音柔声响起,“萱儿,还好吗?”
女子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显然已是倦极。
男子爱怜地吻了吻她汗湿的发丝,“可要沐浴?”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从前不懂,这几日才明白这其中磨人的感觉。
其实刚见面那天他看萱儿瘦弱的身躯,本打算对她爱怜一些,可每到床底间,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不将她狠狠折腾一番便不会善罢甘休,倒不是意识不清楚,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就今夜,便已经要了她三次,更别提前几日夜夜缠|绵,她本就娇弱的身子哪里还受得住。
亦萱懒洋洋地往顾廷睿怀里钻了钻,语气带着娇嗔,“不去,我只想要歇息。”她真是困倦极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睡觉。
顾廷睿也不逼她,点点头,将长臂枕在她脖颈下,又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方才道:“好了,睡吧。”
亦萱闭上眼睛,却拉过顾廷睿的另一只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喃喃开口,“廷睿,你说,会有孩子在里面了吗?”
触手温热,顾廷睿是心一颤,旋即点头,“恐怕是有了吧!”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因为担心她并不是真爱自己,他在床底间虽热情却很能把握好度,每当要宣泄的时候他都会将**抽出,并不留在她体内,纵使她一直强调说想要有个孩子,他还是不敢冒险。因为他怕,怕她还没有爱上他,就会因为有了孩子而对他的感情变质。
可如今却明白了、坦然了。所以这几日的缠|绵他刻意没有做任何收敛,所有的热情全数都播种在她的体内,如果这样还没有孩子的话,真是枉费他这般卖力了。
亦萱方才满意地笑了,迷迷糊糊地“嗯”了声后,便沉沉睡去了。
她是真的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和顾廷睿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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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京城,将军府,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忠勤伯府找上了门,要把得了重病(天花)的莫心妍扔在将军府治疗。
沐王妃怎么肯,冷冷盯着送莫心妍而来的忠勤伯夫人,直言道:“送回去吧,死在将军府可就难看了!”
忠勤伯夫人脸色一变,她是真不忍心看女儿在将军府受苦,看沐王妃这憎恨的程度,怕是妍儿不严重都要被他们折腾死,可是想到忠勤伯温柔却又坚定的样子,她就不得不狠下心肠,为了整个忠勤伯府的未来,她不得不这么做。
“现在京城的舆论是怎样的想必夫人您心里也清楚,若叫我家妍儿出了什么意外,纵使威远将军是开国功臣、位高权勋也要掂量掂量。自古民心不可失,夫人又以为新帝登基没几年,会因这点小事失了民心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锥心之痛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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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勤伯府虽坏事做尽,但先皇和新帝之所以还留着他们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手握兵权或地位崇高,皆是因为他们在百姓心目中口碑极好、风评甚高,从未有过任何不利传言,就算是当年沐王造反一事也因为忠勤伯处理得当没有落下多少口柄。
忠勤伯深谙御民之道。
想到这个,沐王妃的脸色便“腾”地难看起来,她最恨的便是一心为国效力的沐王被人百般唾沫,到现在冤情还得不到昭雪。而阴险狡诈、满腹算计的忠勤伯府却顶着假仁假义的面目受到百姓爱戴。
真是,怎么想都觉得憋屈和恶心!
愤怒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极轻极讽刺的声音。
“京城的舆论到底会如何现在还是未知数呢?忠勤伯夫人你们想要利用阴谋诡计叫我们将军府认栽,门儿都没有。”
是明宁。
而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赫然便是得了天花重病卧床的月娘!
“月娘?”沐王妃吃了一惊,惊诧地朝月娘看过去。
她不是,不是迟迟不见好甚至下不了床么?怎么如今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样子?
忠勤伯夫人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得凸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月娘笑嘻嘻地走到沐王妃身边,娇软的身子靠上去,细声细气道:“祖母,多亏了明姨祖母,月娘已经好全了。”
“孙大夫?”沐王妃的惊诧的目光落到孙明珠身上,他们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请了这小医馆的女大夫过来就诊,想着她跟萱儿关系亲密就算医术差也不会累的月娘更加严重。谁知道她才来几天?月娘竟从病得神志不清到如今能下床走路了?
孙明珠上前一步,坦然迎视着众人的目光。淡淡道:“大小姐这病本就不严重,先前几个大夫也说过是天花初期,其实吃几服药,再好好调养休息,不出十日便能好全。我也只是凑巧罢了。”
“那,为何月娘先前看了个把月都不见好?”沐王妃紧紧搂着月娘,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忠勤伯夫人也是紧盯着月娘,就怕这人是冒充的!怎么可能呢?妍儿明明说月娘久治不好,还哭着闹着要她父亲去宫里请御医呢!
孙明珠扬唇,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淡淡道:“这个,恐怕便要问问忠勤伯府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忠勤伯夫人柳眉倒竖,面色不善地朝孙明珠看过去。她不是没有听出孙明珠话语里明显的讽刺和挑唆。
“呵呵。”孙明珠轻笑两声,没有回答,反倒是退后一步,做出恭敬的姿态,“有些话民妇不便多说,只怕说多了会得罪权贵,到时恐怕我那小小的济世堂都要开不下去了。我只是一介大夫。你们两家的内宅之事,还是交由你们自己处理吧!”
忠勤伯夫人看她故意放低姿态的样子,不仅没有解气,反倒怒上心头。这女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刚刚还瞧见她一副清高孤傲的样子,现在便自称“民妇”,她摆明了是要陷忠勤伯府于不义之地!
“有何不能说的?难不成我们忠勤伯府堂堂正正还能被你给说出罪来?”
沐王妃神色微敛,下意识地朝明宁看过去。得到明宁肯定的眼神,便出口道:“孙大夫,你是萱儿的姨母。现如今萱儿被京都的百姓误传成那样,她今日不在场,你自然可以代替她说话,替她讨回公道。”
有沐王妃站出来撑腰,孙明珠自然顺竿而上,不再做出怯懦的姿态,而是坦然地迎视忠勤伯夫人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月娘之所以迟迟不见好,并不是天花过重,而是因为吃了忠勤伯府大小姐下的药罢了。”
这样一句话无异于在平地炸了一声雷,惊得四座纷纷跳起。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月娘是妍儿的亲生女儿,她怎么会给她下药让她生病!”忠勤伯夫人沉声回应,面上虽愤,可心中却稍稍安定了一些,本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指控的话来,原来是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没做过的事儿,也就不必要怕了!
“我是不是说谎想必忠勤伯夫人心里清楚。”孙明珠轻声嗤笑,“亲生女儿?亲生女儿怎么了?当初你们还不是说扔了就扔了?”
孙明珠说话总是一针见血。
“你!”忠勤伯夫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这件事的确是他们无法辩解且无法原谅的错误!可是,可是当初谁知道顾廷睿会东山再起成为如今新皇的左膀右臂?!
“孙大夫,这种话可不能胡说八道!”沐王妃也觉得不可置信,虽然她很讨厌莫心妍,但也是不相信她会对月娘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儿的。
“母亲,她说的一点都不假!”一直沉默的明宁突然叫出声来,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忠勤伯夫人,冷冷道:“这药不会置人于死地,不过是做出得了天花的假象罢了!你们想要月娘迟迟不见好,再让莫心妍患上这病,利用这件事给将军府难堪,往你女儿脸上贴金!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的阴谋总会被拆穿的!”
“若是忠勤伯夫人还是不肯承认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莫大小姐瞧病,保管让她瞬间药到病除。”孙明珠淡淡接茬。
忠勤伯夫人脸色巨变,“胡言乱语!”可她心里却开始觉得不对劲,妍儿的天花确实跟小时候的症状不一样,除了起先她喊过难受,后来却是一点异常的反应都没有,问过大夫说的确是天花,只是没那么严重,当时她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想着利用这出让将军府难堪逼他们接纳妍儿总是好的,可难道说妍儿的病都是假象吗?
这一切难道是什么阴谋?
忠勤伯夫人的心剧烈跳动,一时间她有些不确定了。
“不敢便是不敢,说什么胡言乱语。真觉得我们冤枉了那便让孙大夫去看一看莫心妍,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谁在栽赃陷害!”明宁质问声声冷厉,听得忠勤伯夫人心一颤一颤的。
她岂敢让孙明珠真的去瞧?去瞧了,不正是中了她们的计了吗?!
可,可如果不去瞧,不正是说明他们做贼心虚么?她刚刚可还逼着沐王妃答应让妍儿上府治疗的!
月娘拉着沐王妃的衣袖,一副怯懦的模样,“月娘,月娘曾经有一次看到莫姑姑往月娘的药碗里放东西……”
沐王妃顿时脸色铁青。气急败坏道:“你们竟如此阴险歹毒!想逼我们将军府迎你女儿过门?简直是痴人说梦!”
忠勤伯夫人不可置信地瞪着月娘,先前妍儿说月娘对她毫无感情她还不信,想着母女血缘亲情,妍儿又照顾了她那么久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可如今看来,妍儿说的哪里有假?这月娘竟如此陷害她的亲娘!
“查就查!我还不信了我没有做的事情你们能够栽赃给我!”一直被搁置在里屋的莫心妍再也忍不住地冲了出来。
刚刚她在里屋里将众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当听到月娘说她往她药碗里下药的时候心就像被人狠狠鞭笞了一下,又痛又麻,她没有想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亲生女儿竟然会如此冤枉她!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有这样的报应啊!
她狠狠地盯着月娘,眼睛发红,咬牙切齿道:“月娘,我当着在你药碗里放过东西吗?”
月娘瑟缩地躲进了沐王妃的怀里。
沐王妃冷眼看着莫心妍,将月娘紧紧搂在怀中,宽慰道:“月娘不怕,祖母会护着你的。”随后又看向莫心妍。嗤笑道:“不是说患了重病么?刚刚抬进来的时候还一副虚弱得快要死的样子,怎么?现在倒这么生龙活虎了?”
根本不需要孙明珠去看,莫心妍的出现就已经拆穿了忠勤伯夫人说的谎话。
忠勤伯夫人刹那间血色褪尽。早知如此,她便不会将妍儿的病情刻意说中!她们母女摆明了是着了道!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是你们栽赃陷害!我根本没有往月娘的药里下药!我根本没有!”莫心妍气疯了,先前她抛弃月娘的确是她不对,她自认理亏,她也已经知道错了,她也在尽力补偿!可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她,为什么要编这样的谎话栽赃陷害她!她没有做过的事儿,就是没做!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的!
可是无论莫心妍怎么解释,根本没有人相信她,沐王妃嫌恶地撇开眼,似乎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冷冷道:“这一笔账我会好好记着,等到廷睿回来,端看他怎么处置!现在,还烦请忠勤伯夫人和莫大小姐滚出将军府!这里不欢迎你们!”
忠勤伯夫人气得手直发抖,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看她这样激烈的反应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儿,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们辩无可便辩!
“月娘,你说清楚,你当真看到我在你碗里下药么?你当真是亲眼看到我在里碗里下药么!”莫心妍却不管其他人的看法,只死死地盯着月娘,那眼神,似要把月娘看出一个洞来。
月娘泛白的小手紧紧攥着沐王妃的衣袖,面对莫心妍近乎于绝望的哭泣,她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一个多月的相处,她知道自己的这位生母是真的爱她,可是,她却存着不该有的心思,甚至她对她的好,也不是完全纯粹的,她想要利用对她的爱重新获得父亲的喜爱和信任,想要把母亲踢出府去!
可是,凭什么呢?母亲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赶出去呢?凭什么莫心妍想放弃就放弃,想回头就回头?就因为她是她的生母便要理所当然享受那些待遇吗?
那么当初她放弃她的时候,是不是也以为只要她勾勾小指头便能让她跟父亲回心转意?因为她们有血缘的羁绊呵……
可是那算什么?不过只是一道浅薄的血缘,从小到大,莫心妍除了带给她噩梦般的伤害,没有给过她任何母爱。
她在不安、惶恐的环境中长大,换了一个又一个娘亲,并且清楚的知道可能在这个娘亲身边又呆不久,所以她从来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不敢让自己对哪个娘亲动了真情,就怕以后,又要分开。
可是自从父亲出现后,自从萱姐姐出现后,一切都不同了。她知道她终于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家,真正的家,再也不用担心被送来送去,再也不用担心会跟亲人分离。
在她的心目中,只有真心实意待她的萱姐姐,才是她的亲娘亲。
“是,我亲眼看到了,绝没有假。”月娘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抬头,坦然地对上莫心妍的眼睛,缓缓地,一字一句道:“莫姑姑,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为什么要害我?
月娘的质问就像是一把重锤一样狠狠砸向了莫心妍的心,鲜血淋漓得痛,就像当初她哀求言之想要回到他身边,他冷漠的一句“你以为你凭什么?”的时候一样的痛!她最爱的两个人,却成了伤她至深的人!
“月娘,你就如此恨我吗?恨不得想要我死对不对?!”莫心妍尖锐地盯着月娘,心中,还抱着那么一丝丝,一丝丝的期待。
她的女儿,不会让她痛心失望。
可是回答她的,却是月娘冷漠厌恶的眼神,跟当初言之看她时的一模一样。
真不愧是父女,连伤人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莫心妍只觉得喉头涌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可是她已经无暇再顾虑那许多,她没有办法忍受月娘那样冰冷的眼神,就好像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心痛难耐,再也受不住地转身冲出了屋子!
月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淡淡地叹了口气,眸中有无限哀愁流转。(未完待续……)
PS:感谢snailabby、mcj221、热恋^^、Sunflower889打赏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