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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工商为本

    北海县衙乱成了一锅粥,县令撂着袍子在衙堂里面如土色的团团乱转,几十个值守的皂隶早已跑的没了影,只有一个幕僚捋着长须,眯着眼不说话。

    跑还是不跑?县令脑海中不断的做着斗争,县令守土有责,跑的话是必死的。可是不跑怎么办?难道等着明军来杀?这可怎么办?

    “大人。”幕僚显得镇静异常:“满清窃据天下,如今王师回返,你怕什么?”

    “张言诚,你反了吗?”县令脸色一惊,朝着幕僚大吼:“这是大清朝的天下,康熙爷才是正统,明军就算得势,也不过是一群匪寇而已,成不得大事。”

    张言诚冷笑道:“反?在下是大明的忠臣,什么时候成了清廷的走狗?倒是你,身为汉人,却舍身为满人奴仆,不知羞辱廉耻,反而沾沾自喜。”

    张言诚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抖落出一方红巾,系在胸前:“在下也不瞒你,三年前在下便是天地会的人了,如今天地会改名为南镇抚司,在这北海县城里,像在下这样的人没有几百也有上千,只等着王师入城,北海光复。你也是个读书人,读的也是圣人的书,竟然认贼作父,见了棺材还不知悔改,当真可笑。”

    张言诚哈哈笑了两声,衙堂外突然冲进了几个皂隶,他们与张言诚一样,胸前都悬挂着鲜红的红巾。

    “你……你……”县令指着张言诚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中灵光一现,驳道:“狄夷之有君不若华夏之无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若华夏无可取之君,则狄夷之良君亦可迎入。这句话见于《论语》的《八侑第三》,由于它正好对了满人的脾胃,于是立即被满清奉为了至宝,你们华夏的君主昏庸无道,那么就让咱们满人的‘良君’来统治好了,事实上,贯穿整个满清历史,满人一直都在这样做,明史被他们改的面目全非,几乎每一个明朝皇帝都要比商纣夏桀还要荒唐,而清史起居注的清朝皇帝个个都是英明神武,仁慈德爱,开创盛世的开创盛世,没有开创盛世的也自称是十全老人,不能十全打了败仗的就往身上打补丁,自称勤俭节约,纵观明史,没有一个好皇帝,要嘛暴虐成性,要嘛玩物丧志,再回望清史,则个个都是仁德圣君,观其平身,竟都没有一点的污点。在明朝,皇帝南下游玩被百官斥为昏聩丧志,可是到了清朝,‘圣主子’们七下江南成为了一时佳话,因此,在清初时期,除了一批不肯与清廷合作的读书人之外,还有一批投靠了主子获取了富贵的读书人时时拿出这句圣人之言来做为挡箭牌。

    张言诚哈哈一笑,鄙视的看了县令一眼:“你难道瞎了眼吗?辽东千里无人烟,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些全是你的狄夷之良君干的好事,是非曲直你都不能分辨,还读什么书?”

    不待张言诚发话,几个红巾皂隶已将颓在地上的县令押了下去,张言诚乃是南镇抚司北海城的正百户,他下令道:“快去,让人将日月旗挂在衙门,其他人随我出去迎接明军。还有,都去把辫子给绞了。”

    ……………………

    明军入城之后,很快便在一批胸前戴着红巾的南北镇抚司暗探的帮助下,迅速的占领了北海城各个重要的位置,红巾们走街窜户,不断的向准备逃难的百姓讲述明军的政策,让他们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一个时辰时候,小小的县城迅速的稳定下来,张言诚被就地任命为北海县令,统管北海城的治安防务,其余数百名红巾全部临时充作衙役,随时准备镇压反抗,只是北海地处偏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八旗驻扎,唯一的一小棚绿营也很快易帜投降,王秋觉得时间紧迫,嘱咐张言诚好好守住县城,皇上的中军立即便可到达。便带着敢死营继续北上。

    浩浩荡荡的大明中军抵达北海时已是傍晚时分,临时县令张言诚立即吩咐开城迎接,本地的名门望户亦纷纷出来迎驾,在一片唏嘘声中,朱骏如众星拱月一般入了城。

    “诸位爱卿。”朱骏坐在衙堂的上首,顾盼左右的官员士绅:“三年前,朕自云南入缅,那个时候,江山沦陷,社稷崩坏,就连太庙亦落入了狄夷之手。”

    朱骏的开场白十分奇特,既没有豪言壮志,更没有轻言抚慰:“天下人都知道,大明亡了。可是朕却在告诉自己,大明仍然没有亡,只要千万的百姓仍然引颈孚望,我大明就永远不会亡。朕在缅甸,征缅国逆王,灭暹罗,驱逐红夷佛朗机而取爪哇,定北战吴逆而取云南,如今朕已令李定国北上入川,朕亲自率军突入广西,光复祖业之日,指日可待。”

    乡绅官员们相互顾盼,不由得低声议论起来,这事他们可没有听过,在广西,清廷所公示的消息是南明伪帝逃入缅甸,最后被缅王勒死,如今明军突然出现,接着城内又出现了一批红巾,本地的乡绅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攻破北海的是哪里的队伍,看到朱骏穿着明朝的冕服时更觉得蹊跷,如今朱骏说出了口,他们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当年逃往缅甸的永历了,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回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言诚高声颂道。

    “吾皇万岁!”士绅们稀稀拉拉的也跟着叫。

    朱骏知道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让他们立即转变满人给他们强加在脑中的观念是不可能的,吩咐了几句之后,又问了一些北海特产的事,在座的倒还有一些暗中做些买卖的士绅,也就放开来聊了起来。

    “广西的特产若是运到了缅甸,运到琼州,运到吕宋,你们替朕算算,能赚到多少利润?”朱骏毫不避讳的谈起了生意,在海都,官僚阶级已经逐渐的淡化,而商人阶级却异军突起,因此,在海都,谈生意简直就是妇孺都能说上几句。

    一些士绅已经开始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这个皇帝了,不过还有一部分涉及过商铺贩运的士绅眼睛一亮,有个肥头大耳的士绅已经计算起来:“皇上,若是将广西的特产运往缅甸,只要沿途不出事,至少能赚一倍的利润,缅甸在下不了解,我家祖上倒是去琼州岛做过生意,若是将广西的盐铁丝绢运往那里,十两银子的本钱能赚到三两,再将琼州的一些土产转运回广西的话,又能赚上两两银子,来回一趟至少是五成的利,这样的生意若是做起来,几年之后,一个穷光蛋都要比咱们在座的家底都要丰厚。”

    朱骏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与那胖子计较道:“你说错了,若是朕开了海贸,那么过往的海商自然就多,运往琼州的特产也是不少,这样一来,广西的特产在琼州定然会下几分的利息,依朕的估算,一趟下来恐怕只有一成的利润,若是再用船将琼州的特产运回广西,亦能赚取一成的利润,来回一趟只有两成。”

    那胖子和一些士绅听出了朱骏的话外音,开海通商四个字立即出现在他们的脑海,其他的士绅们则是暗暗摇头,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堂堂的皇帝,居然去谈商言利。

    那胖子立即提起了兴趣,忙不迭的道:“两成的利也是不少的,皇上的意思是将来广西要开海通商?”

    朱骏道:“正是,仓禀足才能知荣辱嘛,朕要让天下的百姓都富起来,至少也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富起来的人要经商,有了富商就会有人建作坊,就会有人购买更多的船只往返贸易,就需要招募更多的人手,人有了工作,就有了工钱,用工钱去吃饭穿衣,用工钱去养家糊口,这才是大治之道。”

    “皇上,在下有一言相劝,只是希望皇上不要本末倒置,贻害万民。”一个士绅黑着脸站了起来,不屑的瞥了朱骏一眼,完全没有将他当皇帝看待,坐在他身畔的几个士绅脸色大变,有人偷偷的去拉他的衣角,他浑然不觉的继续道:“士农工商,士者治国,农者为辅,工者虽是奇淫技巧,却也能为人提供农具,可是商人算个什么东西?皇上大谈经商之道,却摒弃农业之根本,实在是害人不浅,若彼时人人都去经商,没有人去耕地种田,岂不是人人都要饿死?赚来了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处?”

    朱骏冷笑着不答话,这个人说的没有错,在当今这个时代,农业才是根本,可是为了兴旺农业而去遏制商业这种愚蠢的行为实在不可取,更何况工商的兴旺也能引领农业的变革,在海都,各种耕种的简易器械研究出来了不少,投入使用的更是品种繁多,虽然和机械化差之甚远,可是同样省下了不少的劳力,更何况他的新品种水稻已经推广,虽然效果不佳,也不知是因为没有自己悉心照料的原因,还是稻种的弱化,亩产量只有七八百斤,可是比起现今的产量来说,仍然是高出了江南水稻一大截,多养活一批人绝对没有问题,这种事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尽的,朱骏只好道:“这位先生不妨到海都去看一看,看看是广西哀鸿遍野,还是海都城水深火热便可,不若这样吧,明日朕就要启程继续进攻南宁府了,在场的诸位朕会派人开船带你们去海都一趟,具体如何,你们的眼睛自然会告诉你们。”

    朱骏知道,有些人和他们是讲不通的,倒不如直接让他们自己去看,自己去听,自然就什么都通了,将来广西的经济开发区还需要依靠一批具有新知识的士绅投入,朱骏不让他们去了解了解外部的世界,又怎么能让他们有信心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肥水之战山寨版

    朱骏辖制的大军在北海城修整一夜之后,除了一小批留守协助县令守城之外,大军在晨曦的薄雾中开始集结,继续向南宁府开进。

    朱骏坐在颠簸的车厢里,不断的传出了分兵占领周围郡县的命令,七八个千户各带着一千人马散开,他们的任务是趁敌人还未反应的功夫迅速的占领县衙,如果对方有防备,则暂时在城外牵制,以防广西各郡县驰援南宁。

    中军浩浩荡荡的沿着山涧之间崎岖的小路继续开进,不断有斥候回来报告敢死营的位置,朱骏拧着眉,按照斥候的回报,敢死营似乎也太轻军冒进了,一般情况之下先锋与中军的间隔不会超过五十里,这样才能彼此呼应,互为犄角,可是如今敢死营日夜北进,先到达了钦州的地界,如今已顺着钦江北上抵达了灵山县。

    “太冒险了!”朱骏的眉头没有展开,在我强敌弱的情况下,他更愿意用一种稳妥的方式来对决,任何一种冒险都将伴随着危险。哎,朱骏靠在车厢内的软垫上,半眯着眸子,四大陆军指挥使中,李霄善于山地,沐剑铭熟悉火器,张有德妥当稳重,以上三个都是大将之才,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只有这个王秋,却偏偏是个异类,每次作战,都是浑不畏死,称的上真正的猛将,可是有什么人太猛,似乎也不是个好兆头。

    朱骏猜对了,如今的先锋营已经抵达了钦江的上游,距离灵山县只有十里之遥,攻取了灵山县,再向西北方向突进,便可直抵南宁城下。

    王秋开始下令士兵们向沿岸的渔户征借竹筏、小船,一直忙到了晌午,在钦江河的对岸,远远的地平线上,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数百名清军的骑士飞马赶到了对岸,紧接着鼓号齐鸣,骑士的背后又出现了黑压压的灰色大军,王秋不禁皱起了眉毛,腥红的伤疤更加红了。

    “大人,对岸出现了一队清兵,至少有七八千人。”一个在沿岸戒备的斥候前来报告。

    “知道了。”王秋点了点头,他也看到了,在湍急的钦江两畔,两支大军不断的在观望着对岸的敌人。

    “大人,我们是否放弃渡江?”一个百户急匆匆的跑过来问。

    王秋横瞪了他一眼:“滚蛋!”

    百户咕哝着去传令让木筏、小船停止下水了,他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缺乏水准,若是换作别的营中恐怕已经有人拿他当笑话了,但敢死营却不同,敢死营完全由亡命之徒组成,他们是明军中最不怕死的人,更是对信仰最为坚定执着的战士,只要一个命令,敢死营可以对着刀山,对着火海,对着十倍百倍的敌人,毫不犹豫的发起冲锋,百户这样问,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一条大江阻隔又能怎样?只要到了对岸,照样是虎入群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王秋沉着眉,悬在腰际的腰刀柄被他狠狠的握住,目露出摄人的凶光。最后他摇了摇头,不行!敌人就在对岸,贸然渡江,只会给敌人渡江截击的机会,这样做实在太冒险。

    等吧!王秋感觉心里压抑着一块石头,按照他原先的估计,敢死营在两日内就需抵达南宁,这时候清军突然截在河对面,不知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在钦河的对面,一双凶光眼睛也正望着对岸出神,吉海是镶黄旗人,外放到了广西任总兵,在明朝,总兵是个一等一的大官,可是到了如今,在各省却被提督辖制,名义上总兵比之提督的职位略低,可就是这一点小小的偏差却使得提督辖制了全省的军权,而总兵却成了名副其实的一个摆设,只能处理绿营的镇务,可绿营毕竟是汉军,他名义上辖制全省绿营,可是绿营的事务大多由中下层的汉人军官处理,虽说他的官大,可是实权却不多,管着诺大的绿营,上面时时有提督监督,下面又有人料理军务,吉海郁闷之余,只好每月领些薪饷在南宁消遣度日。

    机会终于来了,提督堪尼奉三省总督之命率军西进,进军云南,紧接着又传来消息,四川一路的大军全军覆没,三省总督不知所踪,四川提督索罗图带着几千八旗如丧家之犬一般跑回了四川,接着又是李定国突入四川,驻兵于成都城下,索罗图坚持固守,连夜向朝廷请援。而另一边,昆明城下的鏖战亦不乐观,堪尼和赵福明明以优势的兵力包围了追击而来的昆明城中的明军,却不料一万多明军却在山背死守,清军使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攻下。

    堪尼完蛋了,接到了战报之后,吉海立即意识到了喜讯,这一次出兵昆明,堪尼所带的八旗兵已经折损了一半,这样的大败对于齐齐哈尔来说虽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同样也是给朝廷雪上加霜的败绩,在朝廷眼里,八旗不过万,过万无人敌,堪尼率五千八旗会同赵福的关宁军开战不久就折损了一半的八旗兵,这样的战果,就算是攻下了昆明城最多也不过是将功戴罪而已,若是不能将功戴罪,虽然不至于处斩,可是这提督是当不成了。

    堪尼当不成提督那么继任者将会谁?吉海怦然心动起来,在广西的满人军官中,只有他才最有资格,如果不出意外,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接掌广西兵权,神气活现的坐在提督衙门里处理军务了。

    很快,一个消息又传进了南宁,明军由水陆抵达北部湾,攻占了北海,并且顺江直上,预计在三五日左右进抵南宁。

    吉海不敢怠慢,连忙召集众将商议,如今明军在西南已经让所有人都闻之色变,所有军务的公文几乎都与明军有关,在凝重的气氛下,众将们达成了共识,如今广西的主力已经被提督抽调去了云南,境内多是老弱病残,应该调令周围府县的兵马全部进入南宁固守,拖的一刻是一刻。

    吉海摇了摇头,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仕途,他已压抑的太久,提督的宝座志在必得,既然如此,就不能消极抵抗。

    可是明军声势浩大,兵多将广,自己最多聚集一万的老弱病残,若是贸然出城,如何打?

    这个时候,又是一个消息传来,明军先锋一千人,沿钦江北上,击溃了沿途阻拦的几百河督下属的河兵。

    他娘的,欺人太甚,一千人也敢如何张狂。一个念头立即自吉海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一千人?若是以十倍的兵力将其击溃,再趁其中军未抵达的功夫再缩回南宁,到时候朝廷问起来,本总兵也并非是畏惧不敢出战,出城歼灭了敌先锋,但贼军势大,本总兵未保存兵力,于是回南宁固守以待,如此一来,这功劳有了,也不怕有人说闲话,绝对是两全其美的好计。

    说干就干,吉海不敢耽搁,连忙征发城中的兵马,就连家奴和役丁都全部充入了军中,带着混编的一万大军匆匆的出了城,向着钦河方向挺进拦截。

    如今,南宁的大军正好在钦河遇见了他们的猎物,一条百丈之宽的湍急河流挡住了他们。

    对面的明军开始放弃过河,并且准备好了扎营的态势,吉海却心急起来,他所预想的战争是两军径直交锋,随后优势兵力的清军一口吃下这一支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军先锋,趁着明军的主力未抵达之时全身而退。

    这一战略目标的实施所需要是时间,对岸的明军可以磨蹭,可以在此扎营消耗时日,可是清军不能,因此,现在的吉海与王秋所考虑的问题都只有一个,如何才能让这条大河不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光明正大的决战一场呢?

    吉海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召来了副将下令道:“传令,大军后撤十里扎营,放明军过河,明日与明军决战。”

    “什……什么?”副将眼睛都要暴了出来,这打的是什么仗,当年肥水之战中,前秦也是放晋军过河,最后被晋军杀的风声鹤唳,全军覆没,总兵大人不会吃了什么迷药吧,这种命令也敢下?

    “混帐,你懂个屁,我军急求明军决战,如今钦河相阻,若是于对岸的明军在此对峙,一两日内明军的主力抵达,咱们还打个屁仗,快去传令,全军后撤十里。”

    副将听总兵大人这样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又看到总兵大人坐在高高的马上,一副要提马鞭抽人的凶骇模样,再也不敢拖沓,连忙去传令了。

    清军在一阵阵的呼喝声和令旗的指挥下开始向后撤退,数百名骑兵仍然走在最后,为步卒们掩护,片刻功夫,潮水一般杀奔而来的清军又如潮水一般的退去,让对岸观探的明军目瞪口呆。

    “大人,清军退了。”有人过去给王秋传报。

    王秋点了点头,他站在高台上,用单筒镜不断的观察着清军的动向,确实是退了,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也没有埋下任何的伏兵,大有一副请君渡河的姿态。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如果换作是别人,或许还会先试探一下,但是王秋却不是别人,他抓住了机会,立即下令:“传令,全军坐地歇息埋锅造饭,准备渡河,待清军撤出五里之外迅速渡到对岸立即攻击!”

第一百九十五章:敢死

    明军开始埋锅造饭,小歇了一会,王秋在确认清军退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开始命令渡河,一千明军分为两百人一组,在数十艘木筏,小船的搭载下开始向对岸划荡,等第一批人到了对岸,船筏又回去接人,来回五趟,好在敢死营除了人手一根长矛,腰后背着一杆火铳和三天的口粮以及腰间别着一只装了火药和铅弹的袋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物资,否则这些小小的竹筏和木船,根本容纳不下。

    “大人,是否就地宿营,明日背水而战?”一名千户使向王秋询问。

    “不必了!”王秋脸上的刀疤腥红的吓人,他咧嘴笑着挤出来了一句话:“传令,集合!”

    敢死营的士兵在接到了传令兵的命令之后迅速的向自己的什长靠拢,什长带着下属的士兵寻找到了百户,百户列队之后命令所有士兵起步向大旗方向前进,片刻之后,一个整齐的方阵迅速的集结了起来。

    “挺起长矛”王秋大喝。

    所有的士兵迅速的做好了攻击的姿态。

    “前方就是清军的大营,杀过去,不死不休!”王秋的命令十分简单,也十分的坚决。

    “不死不休!”敢死队员们一齐大吼,不需王秋多嘴,已疯狂的挺矛向着清军撤退的方向杀去。

    “兔崽子,跑的比老子还快!”王秋不满的撇撇嘴,呛的一声抽出了长刀,尾随着敢死队员发起了冲锋。

    “杀!”震天的怒吼伴随着尖锐的矛尖疯狂的向清军移动,晚霞洒落在昏黄的红晕,照射在无数疯狂的眼眸里,他们的眼是红色的,和晚霞的光晕相互辉映,他们来自地狱,锤炼于血腥的战场,他们从一个个敌人与战友的尸体中爬了出来,一次次的从刀光血影中幸存下来,现如今,他们又开始挺起了他们熟悉的武器,在熟悉的喊杀声中,继续的向着他们的敌人挺进,又一次的向地狱发起冲刺。

    撤退的清军显然在数里之遥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吉海惊异的派出了探子,他原本以为渡河的明军至少应该先扎营歇息一夜,如今已到了傍晚,明军居然以一千微弱的兵力就这样发起了攻击。

    “疯子,一群疯子!”吉海懊恼的想着,他实在想不通居然还有人疯狂到了这种地步,他连忙下令士兵停止后撤,就地准备迎敌。

    镇定之后,吉海发出了冷笑,这群疯子在数里之外就发起了冲锋,人数又少,只要自己摆好阵脚,明军以疲敌逸,以少击多,这明明是自取败亡,只要消灭了这伙明军,再龟缩入城,写好报捷和求援的奏折入京,不管将来南宁是否失守,他吉海进可升任提督,还为自己多留了条后路。

    一场绞杀即将开始,严阵以待的清军已经改后队为前队,数百骑兵在两翼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出击迎敌。

    “杀!”明军越冲越进,清军甚至已经可以看到那闪发着寒芒的矛尖了,明军没有任何停顿,他们犹如一队止不住脚的猎豹,呼啸着挺着长矛的手纹丝不动,双腿不断的迈开,再迈开,再迈开………

    “大人,是否用弓箭射击!”

    “不必!”吉海摆了摆手,骑着高头大马在后队掠阵,明军身后背着火铳,吉海可是在各地的战报中看过火铳威力的,这样的大杀器面前,你居然还跟人玩弓箭?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更何况自己以一万对一千,兵力上已经绰绰有余,根本没有必要玩那种虚的玩意。

    “杀!”连绵不绝的杀意从明军的口中喊出,回荡在半空中,又充入了他们的脑海,血红的眸光直视着目标浑然不动,他们开始缩臂,挺在腰胸的长矛也随之向后缩了一些。

    只有四十丈了!吉海捋着腮须,嘴角又上扬了一些,这群不知死的汉人,他大声下令:“两翼的骑兵出动。”

    哒哒哒哒………数百骑兵听到传令兵的口令,整装待发的他们迅速的勒紧了缰绳夹住马肚,战马开始动了,最后越来越快,在这一片空地上向着明军的洪流飞驰而去,他们抽出了马刀,在马背的起伏中做好了随时劈砍的动作。

    轰的一声,长矛与战马交错到了一起,血光四溅开来,有清兵自马上摔了下来,有清兵被长矛刺穿,有敢死队员被战马活活践踏而死,有敢死队员被半空中划下半弧寒芒的砍刀劈成了两截。

    “杀!”敢死营没有气弱,只要还在战场,只要一息尚存,杀戮就永不停止。疯狂的敢死队员开始自杀一般的挺矛去撞击马匹,这样凶悍的气势,反倒让冲刺而来的骑士心惊胆寒,他们勒住马缰想要掉头避开这个疯子,可是,一旦调拨了马头,战马就失去了冲刺的撞击力,骑兵的作用只局限于战马上的步兵而已。

    八旗兵们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们看到有满身是血的明兵挺着长矛疯狂的挺刺,他们看到有人在被撞断肋骨之后还能捡起遗落在地的砍刀随时给落地的八旗兵制造一个个伤口,有的八旗兵被活活的咬破了喉咙,只因为疯子的武器被砍刀荡开,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将马背上的清兵摔下来,接着抬起拳头活活的将他们的脑袋砸成开瓢的西瓜,八旗兵们意识到,他们在和一群疯子作战,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理智,他们为杀人而生,也同样是为了死亡而战。八旗兵们猜错了,其实他们并不嗜血,激励他们陷入疯狂的是仇恨,还有他们胸前那一枚枚金银铜制的勋章。

    “咕噜克…咕噜克……”终于,一个崩溃的八旗兵拖着半截被砍断的小臂疯狂的向后退,他的马早就不知所踪了。

    咕噜克就是疯子,再彪悍的满人也不应该与疯子作战,被打的七零八落的骑兵们找到了理由,并不是他们不勇敢,至少他们尽力了,他们开始瞅着机会跑出战场,远远的躲开这群红着眼睛挺着长矛的疯子。

    溃逃产生了连锁反应,绞着的战况开始出现一面倒的追击状态,挺着长矛的明兵开始疯狂追着百来个丢盔弃甲的骑兵狂奔。

    压阵的清军步卒一下子呆住了,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溃逃的骑兵已经冲入了阵脚,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紧接着疯狂的明军也冲入了清军的阵中,长矛疯狂的向前挺刺,收割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杀!”吉海也慌了,他望着乱哄哄的前阵,连忙发出了命令。

    “杀贼一人者,赏银十两,杀贼十人者,赏银百两!”传令兵抛出了赏格,震耳欲聋的鼓声传了出来,激励着清兵向前。

    这个时候,清军阵脚的混乱开始拉大,明兵的疯狂让这些从未经历过战阵的绿营步卒害怕了,敢死营每一次疯狂的向前挺刺,都让惊恐的清兵连连往后退上两三步,直到踩到了身后战友的脚趾,后面不知情的清兵还在呼喝着往前挤,而前方的清兵们不断的往后退,就如一个罐头一般,所有人挤成了一团,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出。

    清军的阵线开始松散紊乱,许多人在明军一阵阵怒吼声和长矛挺刺之下吓破了胆,连八旗都不是对手,绿营兵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表现他们的勇猛,他们畏畏缩缩的在佐领参将的皮鞭下战战兢兢的拿着刀枪往前挤几步,随后又被前方几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吓的连连退却几十步。

    几十个绿营兵胸前突然多出了一条红巾,他们在推挤之中开始高喊:“不好啦!吉海总兵被杀啦,兄弟们逃命啊!”

    “好多的明兵,有十万明兵正在开过来。”

    “吉总兵有命,全军后撤!”

    “南镇抚司的弟兄们,杀满狗咯!”

    各种各样的谣言自混乱中传了出来,给予了原本就恐惧的绿营沉重的打击,终于,他们的恐惧战胜了满清的军法,更战胜了每月一两不到层层克扣下来的饷银,步卒的阵线开始不断的出现有人逃窜,很快便被后面的满人执法队砍了脑袋,最后逃跑的人越来越多,犹如洪水一般,将压阵者辗的粉碎!

    “杀!”王秋再次爆发了一次怒吼,他满身都是创伤,到处都是血,有自己的,更有别人的,他机械一般的舞者长刀,取下了一个又一个脑袋,最后站在尸体堆积的小高地上,向前一指:“丢下武器的,不杀!还有武器的,杀无赦。”

    “杀!”敢死营又迎来了一次骄傲,他们用自己的疯狂冲垮了一条十倍于己的战线,虽然他们的敌人老弱居多,功勋却不算老弱的。

    整个河床上,到处都是风声鹤唳逃窜的清兵,到处都是追击逃敌的‘疯子’,有人在哭喊,有人在求饶,有人放下了武器,有人装成了死尸和他死去的战友躺到了一起,有人却士气如虹,挺着长枪,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无畏无惧,无人敢当。

    吉海被俘了,在溃败的最后一刻,他急慌慌的下了马,准备换下这件目标过于大的战甲,而穿上一件号衣,可惜他漏了自己的脑袋,脑袋上树立着十分显眼的清军头盔,他很快被五花大绑,送到了王秋的面前。

第一百九十六章:军区总兵

    “广西总兵?”王秋不屑的看着被五花大绑押送来的吉海,脸上的刀疤被冷笑展开,腥红的吓人。

    “跪下!”几个明兵按着吉海,吉海绷直了腿,如何也不肯下跪,方才的惊恐一扫而空,代之而来的是镇定和求死的决心:“没错,爷就是镶黄旗甲喇,广西总兵瓜尔佳费吉海。”

    “是条汉子!”王秋扬了扬手,两个按他的清兵松开了手,抽刀戒备的站在吉海的身后,王秋脸上仍然挂着冷笑补充道:“可惜是条满狗,看在你没有求饶的份上,本大人给你个痛快,来啊,送他上路。”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哈哈,爷若早知道绿营的汉狗如此不济,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吉海大骂了一句,转过身踏步出营。

    王秋的脸色恐怖的吓人,高喝道:“且慢!本大人改变主意了,来啊,割下他的耳鼻,送出营去,让他给他的主子报告,告诉他们,迟早有一日,大明皇上会将你们满人屠戮的干干净净,扬州、嘉定死一丁,便杀多少满人陪葬。”

    吉海侧头冷笑:“就凭你们?八旗在广西驻兵不过百人,其余两百骑士尽是汉人包衣,再加上绿营一万,这才让你侥幸得胜,有朝一日,我大清二十万真正的满蒙八旗铁蹄纷沓而至时,便是你们这群乱贼的死期。”吉海不再说话,阔步而出,几个看押的明兵随即跟上,只听到营外传来一阵撕声裂肺的痛吼声,片刻之后,一个侩子手托着盛装吉海耳鼻的托盘进来,禀告:“大人,狄酋已割去了耳鼻,几个兄弟给他抹了香灰,送出营去了。”

    “传令,不要耽搁,大军立即向南宁前进!”

    ………………

    战报传到了后面缓行的中军大营,朱骏不由得松了口气,李定国在四川的折子也是捷报连连,云南的昆明城戒备森严,广西已没有了抵抗的力量,如此一来,四川,云南,广西三省就纳入了大明的版图了,朱骏又摇头苦笑,这一次战役实在太过顺利,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清军对于西南的军事力量主要集中于吴三桂,随着吴三桂的败亡,整个西南地区就等于豁开了一个口子,而满蒙真正的主力却主要盘踞于蒙古,东北,京畿一带,此役虽然大获全胜,却也足够震动清廷,满人原先还以为西南是足藓之患,重视的程度并不够,一旦他们感受到了威胁,那么满蒙八旗主力早晚都要南下,此后要打可就难了。

    朱骏仔细的查验着各省战报,粗略的估算受创的满蒙八旗兵人数不过六千,其余大部分都能在战败借助着骑兵的优势从容退出战场,而受创最严重的当属绿营,七八万的绿营兵单被俘的就有两万,其余的都是逃入了乡野放下武器摇身一变又成了平民,根本没有作战能力。

    也就是说,朱骏倾尽全力,四万新军居然只歼灭了六千的八旗兵,这样的战果算下来实在寒惨的很,如此看来,如今大明的疆域越来越辽阔,加上水师整个明军也不过六万人,届时满蒙的主力一旦南下,那么明军只能采取守势,并且不断的徵兆新军以此来巩固战果了。

    好在四川,云南,广西三省多山,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会战,要想抵御满人南下并非没有可能,朱骏松了口气,现在要做的,反倒是内部的整合问题日益凸显了出来,原先神勇神机山地等营的编制由于军队的增多渐渐的开始出现了许多弊端,李定国已经上书请求改变兵制,已使各部之间能够整合作战,使得明军不再局限于一营分头作战的局面,军区的概念渐渐的在朱骏的脑子里成型。

    朱骏提起笔,蘸墨将南洋十省和云南,广西,四川三省一一些在宣纸上,四川乃是通往甘陕的重要通道,也是满蒙八旗最为重要的入侵地点,这里的责任最重,应当由一个既忠贞又熟悉兵法,通晓战事的老将来担着,朱骏沉吟之后毫不犹豫的在四川省三个大字的下面写上了李定国的名字,以李定国的能力,守住四川应当没有问题,只要后方的粮草和弹药供应充足,凭借着四川的地利,满蒙的骑兵根本不可能在重重的关隘和群山峻岭中入川。

    广西毗邻广东,主要的敌人应当是广东镇南王尚可喜,尚可喜下辖着五六万汉军,其战力不容小觑,加上福建的耿精忠一直以来与尚可喜同进共退,福建的四五万汉军说不定也会调往广东听用,若只广西一省要想抵抗两省的精兵实在捉襟见腹,朱骏抬着笔不知如何下笔,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他突然想起了广东与广西相隔数十海里的琼州岛(海南),只要有了琼州的威胁,至少可以拖拌住尚可喜的大部分兵力,毕竟尚可喜这只老狐狸是绝对不敢重蹈广西覆辙的,一旦广东发兵入侵广西,那么琼州的大明海军随时都可以出动再来一出围魏救赵,朱骏想到这里,立即提笔在广西省三个大字之下写上了李霄的两个小字,又在边上的琼州岛下面写上东洋水师营改驻地为琼州,吕宋可派驻分舰进驻。

    接下来是云南,云南的门户主要在贵州省,那里驻扎着吴三桂败退的关宁军,实力以大打折扣,而且关宁军与满人一向是面和心不和,表面上称臣,暗地里却自行一套,因此,若是八旗进驻贵州来攻击云南的明军恐怕不高兴的不但是大明,以赵福为首的关宁军将领就第一个不答应,因此,云南的压力就显得轻松了不少,毕竟关宁军已经大不如前,又排斥八旗兵入驻,这云南指挥使的职务便可放心的交到沐剑铭的身上,沐剑铭乃是沐国公的后人,父子俩对自己忠心耿耿,在云南也素有声望,沐剑铭正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接下来便是南洋的九省了,这里是原先缅甸,暹罗的疆域,周围也没有庞大的敌人,因此,兵力的部署就可以薄弱一些,张有德为人稳重,可独当一面,可以让他做暹罗四省的总兵驻防,而缅甸的五省防务便由自己领衔主导,王秋为京畿五省副总兵具体部署,刘二这个南洋水师营驻扎爪哇控制南洋的水路,而刘国轩的东洋水师营则在琼州岛驻防,南可控制吕宋,越南水域,策应北部湾的安全,北可震慑台湾,广东,福建数省。

    整个大明的疆域与兵力被切割成了七个部分,五部陆军,两部水师,主要一来,自己坐镇中央省的海都,其他十几省便统筹在了一起,防御和调度起来都有了明细的分工,每人分管一块,也省了各部之间相互倾轧。

    至于谋反作乱的问题朱骏倒并不担忧,不说这七人除了李定国之外全部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七人的忠诚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明军的内部已经完全整合完毕,再也不是从前的旧式封建军队了,譬如各省的军队都是由朝廷向各省徵兆,在海都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这个期间他们会被灌输大明意识以及强烈的忠君思想,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将会伴随着他们分配到各省一直走到人生的尽头,当士兵有了思维,上层的军官要想煽动兵变是十分不容易的。况且明军的中下级军官大多数由讲武堂以及海都的军事院校提供,这些人除了必要的军事知识之外,思想上的洗脑也一刻都没有放松,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这种人自毕业进入军队的那一刻起,就已成了大明王朝和皇帝的死忠份子,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跟随主帅叛变的。

    (洗脑并不算贬义词,大家别太在意,就算是在现代,哪个国家不会进行洗脑宣传呢?只不过宣传的力度以及方式不同而已,有的较为隐蔽,有的比较入骨,有的委婉,有的大剌剌的太过直接。)

    想定一切之后,朱骏招来了一个小太监,将草稿折起让他发回海都,交由内阁审定之后再颁布旨意。

    随后,朱骏催促大军继续向南宁方向前进,又不断的派出小批的部队分往各县进占,整个广西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大局已定,就算是有州县想要顽抗,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只要朱骏的大军进入了南宁,那么一切也就结束了。

    王秋的敢死营已经抵达了南宁城下,仓皇逃入城中的败兵紧闭了城门打算坚守,望着高耸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王秋只能干瞪眼,就算是敢死营再猛,也不可能冲垮这座城墙。

    敢死营只能驻扎在城外,等待中军的抵达,闲暇时去抓抓游散在城外的散兵游勇,或到护城河下指着城头的守兵大骂发泄几句。

    过了两日,中军总算抵达,密密麻麻的明军开始部署围城,到了傍晚,几十门火炮摆在了城头上,第一轮炮击之后,城头的清兵们立即明白,依靠城池固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在他们眼里坚固的城墙被炸出了几个大窟窿,只要再来几轮,城墙非要坍塌不可,还有什么好说的,跑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以杀止杀

    军顺利的在一簇簇‘红巾’的夹道欢迎下进入了南宁T;军便接手了各主要街道建筑的防务,一伙伙没有跑成的绿营清兵在押送下成为了俘虏,朱骏在一队卫士的拥簇下径直拍马进了府衙。

    按规矩,凯旋的明军开始在城内张贴满了安民的告示,本地的士绅商户则是被请到了衙门,朱骏亲自抚慰了一番,表示绝不会有乱兵骚扰他们的家人,更保证不会出现任何抢夺的现象,士绅们见朱骏了保证,也就放下了心,一一表示归附。

    汉人的生命财产能够保证,但是满人的就不一定了,朱骏并非是个妇人之仁的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在他的心底生了根,在安稳了城内的治安之后,一队队奉命的明军开始冲入当地八旗兵的眷所,所有的满人妇孺全部被揪了出来,先是抄没了家产,一切黄白的金银全部缴入府库,而这些宅子则作为将来学堂,药所等公共设施的场地,满人们则是被押送到了东城的一块空地上,在这里,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成了一团。

    朱骏高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里,踞着桌案,沉眉等待着复仇的这一刻,他与满人并没有仇恨,恰恰相反,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甚至对中华民族之一的满人带有好感,可是时代不同,在这个时代,满人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是一切丑恶的化身,他们用一次次的屠杀征服了一个民族,又用一次次文字狱禁锢了这个民族的思想,如果朱骏不用利刃割下这块毒瘤,那么一个民族将会为这个野蛮的毒瘤折磨三百年,既然如此,不如让这个野蛮的奴隶部落彻底毁灭吧,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斩尽杀绝。

    “报!启禀皇上,建奴满夷四百零三口全部带到。”一个明兵兴奋的飞身来报。

    朱骏回过神,.抬眸看到一连窜妇孺被押解到了宽阔的空地上,许多满妇迷茫的看着四周,那些曾经麻木的被自己男人屠杀的汉人在周遭幸灾乐祸的望向自己,这些个奴才都不如的东西,在她们的男人还在时是多么的恭顺,襁褓中的孩子的哭啼,老妇抹着泪涕用生涩难懂的满话谩骂,他们的周围站着侩子手,手里端着已经装药的火铳喝令着她们不许乱动。

    “杀!”朱骏终于解脱.出了人性,重重的拍案下达了斩尽杀绝的命令。

    城东传来.一阵炮响,第一批受刑的妇孺被押解到了一堵墙的墙根列成一排,在她们的身后,是一群端起了火铳瞄准的侩子手。

    “轰轰轰轰…=铙的军官踏着军靴到了墙根查验,对没有死透的补上一枪。

    围.观的百姓先是一阵惊恐,他们第一次听到如此剧烈的铳响,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铳响再恐怖,铳口也不是对着他们的,他们放下了心,出了一阵欢呼,在四五年前的那场灾难中,那些骑着高头大马,提着马刀,脑后拖着猪尾巴辫子的满人在广西不知杀了多少人,家家都是血泪,户户都是白衣孝服,许多人选择了忍辱偷生,选择了屈服,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仇恨,满人杀了他们的兄弟,**了他们的姐妹,现在,该是汉人出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时候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来大谈一番博爱,大谈一番祸不及家人,罪不及妻儿之类的空话恐怕要被人砸死了。

    就是这样,当你**了别.人的姐妹,屠戮了别人的兄弟的时候,那么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你早晚付出同样的代价,这个代价就是全家死光光,如果每个人能够有这种觉悟,屠戮才会停止,恶有恶报,你既然杀了人,那么别人就该杀你,你既然杀了别人全家,那么你全家就死光光吧,罪是你犯的,你的父母是无辜的,可是别人的父母妻儿就该死?辽东、嘉定、扬州堆积的比山还要高的尸体难道也是该死?千千万万人家破人亡,国无完县、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妇,关内数以亿计的汉人就该死|的‘千古一帝’打造一个圣君的名头?

    “轰轰轰轰…[=阵哄笑声。这一次绝不是后世所说地没有素质地表现。而是一种泄。一种痛快地喧嚣。

    在墙根处。几个并未死透地满妇在蠕动。襁褓中地婴儿仍然懵懂地哭啼。

    监刑地军官麻木地走到墙根。将一切声息全部打断。

    又是一批!

    就是这样。她们大多数地人或许和汉人一样吃斋念佛。穿金戴银地心怀着慈悲怜悯。或许她们是无辜地。她们不

    人们做地事。她们只是随着丈夫地调动而来到这里……将宽敝地厅堂打理地井井有条。

    那又怎样?有人造的孽,就必须有人来还。一切的仁慈到了最后都有可能演化为另一场杀戮,大明开国之初,没有对蒙古人彻底清算,最后怎么样?蒙古人的子孙瓦刺又杀回来了,载满了无数汉人的血泪,抢掠了无数汉人创造的财富,俘虏了汉人的皇帝,杀到了北京城下。

    然后呢?然后这伙土匪又搭上了满人,又是一阵屠杀,一路杀进了山海关,杀到了北京,杀到了江南,杀的到处都是血,杀的处处都是白骨。

    一个民族可以温和,可以文明,甚至可以博爱平等自由,但是,在这之前,请大胆的举起你的屠刀,消灭一切威胁你的敌人,美国人就是做的,他们入侵了北美,侵占了原住民的土地,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屠杀所有的敌人,然后呢?然后他们成为了文明的先锋,成为了自由的象征,成为了博爱的种子,他们可以为一条流浪狗的遭遇而伤心流泪,可以为东方人吃狗肉的‘无耻’行径而愤怒非常,他们太仁慈了,可是,如果没有他们祖先的屠刀,又怎么会有这些?

    第三列的妇孺被押到了墙根。

    “轰轰轰轰….寻,接着又是几声寥寥的短铳声。

    (可能激进了.一点,开书时我对满清还不算十分仇恨的,因为写书所以查了很多资料,查的资料越多,越觉得心惊胆寒,最后居然变成了一个皇汉了,罪过,罪过!)

    …

    求援的折.子如雪片一般由八百里飞马送入了京城,这一下子,京城里提着鸟笼吹嘘拍马的老少爷们一下子炸开了锅,勋贵们到处放出奴才打探消息,虽然只是西南几十个郡县出来的急报,可是南明能够在一个月内同时对三省用兵并且连战连捷,这样的实力就不容小觑了。

    四大辅政大臣也是愁眉不展,最.为郁闷的当属鳌拜,前几个月三省总督的位置可是他力争为齐齐哈尔争取的,如今齐齐哈尔不见了踪影,三省倒是差不多丢了两省,还有广西的尚可喜,也自称明军进占了琼州,大明的水师日夜骚扰沿岸,请求朝廷给饷准许镇南王征兵之权,这样一来,鳌拜在朝廷里就成了众矢之的,一些有心人开始罗织罪名,甚至在酒馆茶肆要求自己请辞。

    索.尼仍然一副木雕一般不疾不徐的按部就班的上朝下朝,三天两头的递折子告病假,似乎西南的战事与他无关似的。

    鄂必隆也秉承着中立的态.度,既没有加入倒鳌的阵营,对鳌拜也是不冷不热,还向太皇太后请求去监督河工,明显是想避开京城里的是非。

    只有一个戴罪家中的苏克萨.哈最为郁闷,他虽然没有剥去辅政大臣的职位,却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权位,除了还有几个时常走动的门生故吏之外,京城里头许多人都忘了他这一号人物,如今朝廷里出现了一伙倒鳌的大臣,他苏克萨哈是没有掺和的,可是你不掺和难道鳌拜会认为你脱得了干系吗?到时候要整的岂不还是自己?

    对于那些愚蠢的倒鳌大臣,苏克萨哈十分无语,鳌拜是什么人?四大辅政大臣之一,手握着天下一半的兵权,在军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如今西南出了战事,正是朝廷希望鳌拜出面的时候,这个时候让太皇太后和皇上去搞鳌拜,那不是拿着大清的江山去开玩笑吗?这群倒鳌的大臣出来一个死一个,不但鳌拜要杀他们,恐怕就是太皇太后为了安抚鳌拜对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姑息,一个举荐非人就想让鳌拜倒台,这群人也太稚嫩了一些。

    苏克萨哈怕啊,他当然没有参与到倒鳌的队伍里去,可是京城里谁不知道他是鳌拜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大的眼中钉,谁会相信他没有参与其中,当年他有权又势的时候整不倒鳌拜,现在落了难,鳌拜岂不是一脚就可以把自己踩死。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几天之后,鳌拜不顾人的指责,当庭列举了苏克萨哈七条大罪,力图一举干掉苏克萨哈,太皇太后在内廷送出了一道懿旨,紧接着几十个戈什哈到了苏克萨哈的宅地,宣读了懿旨之后,便有人除去了苏克萨哈的顶戴花翎,他的罪名是侵吞镶黄旗田地,中饱私囊,判决是押解出京,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他的妻儿也没有得到幸免,一股脑的送了出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九十八章:老狐狸

    苏克萨哈的彻底完蛋一下子给了京城里上窜下跳的倒鳌官员们打了一针镇定剂,大家都是明白人,一下子发现风向不对,太皇太后似乎并没有站在他们的一边,立即便消停了下去。

    孝庄太皇太后的‘安抚’确实让鳌拜踏实了不少,让鳌拜原本郁郁不乐的脸一下子又绽露了笑容,说到底,他鳌拜还是大清的擎天之柱,不管怎么说,这一对孤儿寡母的江山还得他鳌拜来撑着。

    鳌拜放下了心,这时,沉寂了几日的孝庄太皇太后又颁布了懿旨,着令鳌拜入宫觐见。孝庄已开出了价码,这个价码就是帮助鳌拜除掉了苏克萨哈,如今,该是鳌拜出力的时候了。

    鳌拜早等着这一刻的到来,他穿着仙鹤补服,内里套了件黄马褂,头顶着插着双眼花翎的红宝石顶戴,胸前挂着玛瑙朝珠,神采奕奕的在一队戈什哈的拥簇下骑上了马,沿着直道往宫门处赶。

    到了神武门,守卫宫门的侍卫早已眼尖的过来打千请安,不需查验入宫的腰牌,便笑眯眯的礼送他进了宫墙,鳌拜身后的戈什哈是不能入宫的,只能在宫外等着,鳌拜独自一人下了马走了进去。

    立即便有值守的太监过来请安,引着鳌拜从左近转过了太和殿,接着便进入了后宫,终于在慈宁宫前停下。

    待小太监通报之后,鳌拜才算是进了殿,在左耳的厢房处,太皇太后与幼小的康熙正在炕上等着他。

    “臣鳌拜叩见皇上。”鳌拜并没有下跪,只是微微的朝着康熙打了个千,显得倨傲之极。

    “臣鳌拜给太皇太后请安!”鳌拜又将脸别向了炕上的那个老太婆,他原想打个千了事,可是心念一转,不由自主的竟跪了下去。

    玄烨的脸色并不好,他半偎在孝庄怀里,对眼前的鳌拜恍若未觉。孝庄嗯了一声,沉吟了片刻之后悠然道:“起来吧。”

    鳌拜被孝庄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沉郁气氛弄的有些揣揣不安,按理说这个老太婆子并没有什么好怕的,说的好听点叫她一声太皇太后,不好听点,也不过是快要进棺材的妇人而已,每当鳌拜这样想着,可是真正与这个‘妇人’面对了面,便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压在心头,沉重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鳌拜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心里又气又闷,气的是自己不争气,在这个老太婆子面前示弱,闷的是偏偏自己是镶黄旗护军统领、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在(皇帝禁卫军司令),擢领侍卫内大臣,累加少傅兼太子太傅,教习武进士,放眼朝堂,已没有人能够和他对抗,可是在这老太婆子跟前,他却偏偏没有了脾气,连出口大气都要看老太婆子的脸色。

    孝庄眯着眼,抚摸着玄烨的后辫,悠悠道:“鳌拜,大行皇帝在日,哀家得了重病,那一年是顺治几年来着?”

    鳌拜蓦然的抬眸望了沉浸在往事中的孝庄一眼,连忙答道:“是顺治十四年的冬天。”

    “对!”孝庄温情的点了点头:“那一年的雪足有三寸厚,楼檐上长满了尖刺刺的冰凌,哀家病的很重,先帝爷焦虑不安也要病倒了,是你日夜随侍在先帝和哀家的身畔,连饭都不能吃上。”

    鳌拜心里一暖,那个时候还是侍卫内在,是顺治跟前的侍卫,当时孝庄病重,顺治朝夕侍侯。鳌拜也没闲着,昼夜于宫中侍候,都顾不上自己休息吃饭,深获顺治帝的赞赏。

    如今鳌拜成了权臣,这些往事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骤然被孝庄提出,他亦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先帝刚刚登基,满朝尽是多尔衮的党羽内应,附和多尔衮者多如牛毛,是你鳌拜挺身而出,矢志不渝的站在先帝身后,这些哀家也都记得。”孝庄干瘪的嘴唇犹如吹出一拂春风,将鳌拜以往的功绩一一说了出来。

    “皮岛之战,也是你鳌拜舍身当先,第一个冲上皮岛,使我大清得以拔出腹背的那枚冷钉。

    锦州之战,还是你鳌拜果断乘胜追击,打到明军步兵阵地之前,再败明军。你冲锋陷阵,一马当先,五战皆捷。

    入关之后,平燕京,河南,湖广,江西,南京,陕西,哪一次不是你鳌拜一马当先,每战必捷?”

    鳌拜的呼吸开始加重,他仿佛看到金戈铁马中那个年轻的自己冲在最前,眼前一个个城池就此陷落,烽火四起,高城深堑却阻挡不住他,他挥舞着大刀,削下了一个个脑袋,挎紧了膝下的战马冲撞入一次次的敌阵。

    紧接着天下平定,皇太极驾崩,他坚定的站到了幼主福临的一边,与权势通天的多尔衮对抗,他的处境十分危险,有功不能赏,反而屡遭摧抑,三次论死,最后终于挺了过去,成为顺治皇帝跟前最信任的心腹。

    然后呢?然后顺治驾崩,又是一次幼主继位,但是鳌拜已不再是从前的鳌拜了,现在的鳌拜身居高位,乃是三朝元老,更是开国元勋,手底下掌握着内廷、八旗的大半兵马,阿附的党羽遍布朝野上下,他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帝国的至高权利只有一个,现在在鳌拜手里,可是将来怎么办?将来幼小的皇帝会长大,长大之后就要亲政,亲政之后就需要收回所有的权利,可是不能啊,鳌拜心里明白,他的党羽太多,他的政敌也是太多,一旦他失去了权利,长大了的皇帝会怀疑他,党羽们会树倒猕猴散,而他们的政敌会站出来,编织罪名,纷沓弹劾,不死不休。

    就是这样,要嘛握紧权势掌握天下人的生死荣辱,要嘛自行隐退,最后被人抽丝剥茧的拉出来大加责叱,想要做个富家翁都不可得,鳌拜只能选择前者。

    “鳌拜,你的赫赫战功和你的耿耿忠心哀家都记在心上,这是大清欠你的,也是福临欠你的,将来玄烨也要感谢你。”孝庄继续絮絮叨叨的犹如述说‘家常’一般。

    “臣不敢当!”鳌拜膝下一软,又顺势跪了下去,他先是感动,接着又是冷静,最后又产生了疑窦,孝庄这会子怎么提出往事来了?莫非是有求于己,故意先行示弱?

    “你当得的。”孝庄眯着笑脸,垂头望怀里的玄烨:“皇上,你说是不是?”

    “是,鳌少保乃我大清柱国之臣,朕年纪尚小,不能亲理政务,皇祖母不是常说,若没有鳌少保,便没有我们孤儿寡母的今日吗?”玄烨与祖母对望一眼,朗朗的道。

    孝庄嗤笑道:“什么孤儿寡母,不许胡说。”

    祖孙俩说了会话,让鳌拜更是觉得摸不着头脑,他早已感觉到年幼的玄烨对他的敌意,想不到今日竟说出了这一番话出来,而且听他孤儿寡母的乱叫,显然是有口无心之言,八成不是刻意抚慰自己的话,难道自己原先预料的有误?亦或是有人从中挑拨幼君和自己的关系?一想到这里,鳌拜的浓眉不由得微微下沉了一些,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鳌拜,快起来吧,不要拘谨,想当年你在宫里头行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过,想来是你如今身居高位了,言谈之间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生怕有人嚼舌根是吗?不必去理会他们,哀家和皇上信得过你,那个苏克萨哈,整日跑到哀家和皇上那去说你的坏话,如今哀家已经把他打发去宁古塔了,哀家倒要看看,谁还敢整日无事生非,挑拨离间。”

    鳌拜终于觉得轻松了一些,方才的拘谨一扫而空,心想太皇太后还是信得过自己的,皇上也还年幼,自己多花费些时间与他对奏,将来说不定还能落到个好。不知不觉之间,原本坚定独揽朝纲一辈子的他又开始松动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他还真不敢走上那一条枭雄之路。

    “哀家这一次叫你来,除了和你叙叙旧之外,还有一件事。”太皇太后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鳌拜的心,适时的徐徐说道。

    “太皇太后说的可是西南的战事?”

    “正是,如今边境不宁,乱匪假借前明的旗号,已攻略了西南三高官此以往,我大清自太祖爷打下来的基业难免会……哎,我是个妇道人家,又不懂得行军布阵之法,否则真的想亲自出京城,为玄烨好好的稳固住社稷。”

    鳌拜忙道:“太皇太后言重了,足藓之患自有忠臣良将前去料理,哪能劳动您去。”

    孝庄眼波的余角瞥了鳌拜一眼,道:“那依你看,该当如何?”

    鳌拜沉吟着不知如何回答,上一次他推荐了齐齐哈尔去,可现在这齐齐哈尔连个鬼影都不见了,三省总督丢了两省,上万的八旗和数万的绿营被打的丢盔卸甲,这一次,纵是他脸皮再厚,也不好再推荐人去了,若是再败,就算没有人跳出来弹劾,他鳌拜自己还有脸出来混吗?

    孝庄看透了鳌拜的心思,笑道:“齐齐哈尔没有本事,与你没有干系,你只管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放眼整个北京城,哀家最信得过的还是你。”

    鳌拜点了点头,道:“微臣以为,若要剿灭伪明,首先就是要统合各省的精兵,譬如广东福建的耿精忠、尚可喜,他们是藩王,向来独断专行,就算派了督帅过去也节制不住,还有贵州的提督赵福和陕西提督王辅臣,这二人曾是吴三桂的故将,属下的精兵都是广宁一系,若是朝廷所派出的督帅威望不够,又如何能够调度的动他们?因此,微臣以为,伪明之患不足惧,真正的问题却是我大清各省藩王、提督不能同心协力,因此,朝廷应该派出一名德高望重,又素有军功的人出任。”

第一百九十九章:天下皆商

    “统合?似乎有些道理。”孝庄听的入了神,喃喃念了一句。

    “不错。”鳌拜说的津津有味,这几日来他连夜看了西南各省的战报,对于清明两军的实力已有了初步的了解,在他眼里,五六万的明军算不得什么,真正难办的反而是清军内部的问题,由于满清入关时人口还不过百万,就算搭上了蒙古人也实在少的可怜,因此,为了巩固统治,清初的军制十分繁复,单军队就分为了三种,一种是满蒙两族组成的八旗兵,一种是巩固统治而临时招募的汉军绿营,还有一种是投靠满清的前明汉奸部队。

    满蒙八旗是最可靠的队伍,更是满清立国的本钱。而绿营则是满清维护统治的工具,战斗力不强,主要应用于剿匪,维护治安之类的闲事,他们大多都是由满人统辖,因此也能调度。最让鳌拜忧心的反而是那些前明的汉奸部队,这些人曾经跟着满蒙八旗出生入死,如今各自驻扎在东南和西南各省,为大清守卫门户,譬如福建的平南王耿精忠,广东的镇南王尚可喜,还有云贵的吴三桂,如今吴三桂死了,可是他的旧部还在,贵州提督赵福驻守在贵州,陕西提督王辅臣驻守陕西,他们的部下仍旧还是前明的编制,具有相当大的独立性,朝廷委派的官员根本指挥不动。唯一与朝廷有联系的,不过是伸手向朝廷要粮要饷而已。

    要想剿灭伪明,就必须动员西南,西北甚至江南的所有力量,可问题是,这些力量虽然表面上是忠于朝廷的,却又对朝廷怀着防备的心理,八旗兵要想进入他们的辖地都不知会激起多大的反弹,若是不能把所有人拧成一条绳,这仗恐怕就难打了。

    “那依你看谁有统合各省的威望呢?”孝庄凝望着鳌拜,话语中似乎她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这个……”鳌拜突然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了下去,要想震服藩王,能够调度各路兵马的放眼整个朝廷上下,也只有他鳌拜才有这个资格,这不是明摆着毛遂自荐想跑去西南都督军事吗?问题是,他的权利之源来自于朝廷,来自于这座古老的城池,一旦离开朝廷,可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孝庄脸上的温情一敛,肃然道:“鳌拜,大清的江山社稷,我们孤儿寡母的身家性命,今日哀家就托付给你了,伪明气焰嚣张,一月之内连占三省,若是还放着不管,我们死后有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江山是满人一刀一枪的拼出来的,如今形势如此,这个担子我挑不动,朝廷里那些空谈的大臣也挑不动,唯独你鳌拜才是最佳的人选。”

    鳌拜心里一缩,暗叫不好,连忙垂头道:“承蒙太皇太后错爱,微臣不敢当。”

    孝庄的情绪立即变得高昂起来,厉声道:“鳌拜,你抬起头来。”

    鳌拜抬起头,眼神飘忽,堂堂的一个满清第一巴图鲁,在这个老婆子面前却失去了以往的跋扈,甚至不敢与孝庄对视。

    “哀家问你,当年冲锋陷阵的鳌拜去哪里了?你是畏战惧缩呢?还是不愿意放弃京城里的权势?”

    “臣不敢!”鳌拜不知所措的告罪,在他的心头,热血与理性在疯狂的交战。

    “哀家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吧。”孝庄冷静下来,深望了鳌拜一眼,道:“哀家流放苏克萨哈,就是想要朝廷上下的人都知道,鳌拜是我大清的柱石,谁若是想嚼他的舌根,哀家第一个饶不了他。哀家也是想告诉你,你仍然还是议政大臣,仍然还领着内大臣的兼差,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地位,这一趟你去西南,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去的,江南甘陕的兵马随你调度,银饷我任由你鳌拜自取,只要平灭了伪明,咱们什么都可以商量着办,朝廷里的折子哀家会让人飞马送到你的行辕去,你也可以看看,提提意见也是好的,这大清国,哀家只信得过你鳌拜一个。”

    鳌拜终于明白了,原来自从西南的边报传到了北京城,孝庄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套套,先是流放苏克萨哈全家以安抚自己,接而是跟自己谈起往事,让自己心里生出一丝温情,再在这个最恰当的时候提出西南边事,自己傻头傻脑的提出了统合各省的意见,请求派出合适的人员都督,最后终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在为了满人的江山,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的大义之下不得不去督战啊。不过这老太婆子也精明的很,知道他鳌拜不忍放下京城中的权势,还搞出飞马带着折子到行辕观看的想法来,这样一来,鳌拜虽然出了京城,对朝廷的掌控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缜密,可是仍然能够一定程度的影响朝局,更何况到了西南,统辖着七八省的大军,仍然是权势熏天,既然事情可以两全其美,他鳌拜也就没有了拒绝的道理。

    罢罢罢!去吧,反正伪明确实是心腹大患,若是不能拔除,他鳌拜作为议政大臣心里也不安稳。再说出去之后虽然不能左右朝议,也不能对反鳌派的官员斩尽杀绝,可是太皇太后已经将苏克萨哈流放了,反鳌的旗号一倒,其他的那些小鱼小虾米并不足畏,再说我鳌拜出了京城不一样看折子上奏疏吗?虽然麻烦了些,可总比没有的强。

    “太皇太后不必再说了,鳌拜愿往西南平逆!”鳌拜的眼眸中露出无限的杀意,在京里头憋的太久,他已经很少杀人了。

    “这才象话。”孝庄露出了笑脸,给一脸调皮的玄烨捋去辫子边的发梢,又恢复了慈和的模样。

    鳌拜的额头上已经滴溜溜的流出几滴冷汗,心里暗想这老太婆实在厉害,算是越老越成精了,如今他答应了去西南督促军事,心里估摸着再过几日便要启程了,京里头许多事还要安排好,一些亲信也要布置的妥妥贴贴,因此急匆匆的与孝庄聊了几句往事,又借故问了几句玄烨的功课,便告辞而出。

    安详的慈宁宫里,孝庄坐在炕上喝起了**,玄烨促狭的坐在小几子的对面:“皇祖母,鳌拜真的要出京了?”

    孝庄点了点头,抿嘴笑了笑:“你高兴的不要太早,鳌拜树大根深,要想一蹴而就是不能成事的,更何况南明在西南闹事,还非得他去收拾。”

    玄烨摸了摸油光的额头:“孩儿知道,现在孩儿尚且不能亲政,孩儿只需要把鳌拜养着,让他继续嚣张跋扈,继续目中无人,待时机一到,孩儿只需七八个布库便可将他擒获,只需罗列了他的罪状,抓住他的主要党羽便可将他连根拔起,其他阿附者全部既往不咎。”

    孝庄沉吟不语,脸色散发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

    战报接二连三的继续传到了南宁,四川光复,索罗图带着一队散兵游勇逃去了陕西,云南的赵福,堪尼见势不妙,逃往了贵州,在广西,王秋则带着敢死营继续在南宁四周的郡县扫荡。

    朱骏这几日在府衙中歇养,会见了一些南宁的巨商大贾,凭良心说,这些个所谓的巨商相对于海都的大商人实在是穷的很,放到海都也不过是是个中等的商人,不过在广西,商人可是稀有动物,朱骏要想在广西推行新政,这些商人必定是广西新政中的急先锋,朱骏给先给他们洗洗脑,让他们做好准备。

    商人们很兴奋,自古以来,能够和皇上搭上线的商人实在不多,除了商人的祖宗范蠡和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之外,本朝也只有一个叫沈万三的和朱元璋有过点交情,可惜给朱元璋抄家灭族了,作为最末等的商人,能够得到皇上的召见实在是光宗耀祖的事,商人们觉得腰板挺直了许多。

    修驰道,在北部湾开设港口,一连窜的举措公布了出来,一些聪明的商人立即感觉到了商机,最后,朱骏又颁办旨意开设考察团,所有本地任命的官员、商人全部分批坐船前往海都进行考察,所有费用由朝廷分担。

    海都的富庶自明军抵达之后便传了开来,许多本地任命的官员以及商人早就神往已久,第一批报名时便有数百人参加,他们将带着封闭的思维扬帆出海,顺着安南的海岸进入南洋,再向西行,最后抵达那个传说中的都城,在那里,无数的新知识不断的在传播,许多的新技术通过作坊成为了百姓的日用品,宽阔的街市,庞大的厂房,高高耸起的烟囱,推销着各种新鲜产品的商贩,穿着五颜六色的百姓,以及上知朝堂下记百姓生活的邸报,都将给予他们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波动,庞大的商船停泊在海岸上,巨型的港口连城了一片,欢迎着各国商人的抵达,书生们在酒肆里争论着百家的观点,皇宫前的广场上,居然还可以看到许多百姓闲适的游乐,这里有各国的杂耍观看,有各种摊贩在这里摆满了货物供游人挑选,如果你愿意排队的话,还可以到广场中央的英烈祠和孔圣庙去拜祭明军的英烈以及孔圣人。

第二百章:骁骑营

    军制改革的旨意终于颁布,李定国为四川省总督,沐剑铭为云南省总兵,李霄为广西省总兵,张有德为暹罗四省总兵,王秋为中央五省总兵,南洋水师营驻地爪哇,巡航南洋海域,指挥使刘二任命为南洋水师总兵官,东洋水师驻地琼州岛,巡航东洋海域,指挥使刘国轩为东洋水师总兵官。

    原先的兵符将印全部取回,朝廷已刊刻了新的兵符将印送往各地,各地的总兵有临机决断之权,可参赞所有军务,其权势甚至可以与唐末时的藩镇媲美。

    但是朱骏并非没有任何防备,他相信这些亲手任命的总兵的忠诚,可是要想要将这种制度一直延续下去,那么必要的措施还是需要制定的,由于驰道与铁轨遍布到了境内,因此,运输等方面的糜耗开始减少,军制中各省三司与总兵之间的行政体系进行了剥离,譬如赋税,各省的三司必须每年按时输往海都,再由海都每月以粮饷的方式送到各省的总兵官处,发放到士兵手里。

    士兵的征募之权也完全由朝廷垄断,每年朝廷都会向各省征募新兵,而后运往海都进行新兵训练,并且进行必要的思想教育,在新兵训练完毕之后,这些人将被打散分送到各省服役,这样一来,新兵由于前期受了忠君爱国的洗脑,也没有在本省服役,当地的总兵就算想要谋反,恐怕响应的士兵也是寥寥无几。

    另外,军官的任命也完全由兵部任免,所有的军官除了因功升迁之外,还有相当大一部分是由军事院校中的学生肆业担任,这群进行过数年洗脑的军官会被分派到各省任职,他们才是稳定大明江山,避免造反的主力。

    接着又是一连窜的旨意,譬如在新开辟的三省土地上进行驰道网的修建,广西北部湾港口的建造,以及三省免税三年等等措施。

    驰道网是朱骏在占领一地后的第一要务,要想富,先修路,这六个字在他的脑海中烙印的很深刻,修建了驰道,地方间的联系也就更加便捷,商路自然也就通畅,商路一通,地方上的土特产就有了销路,当地百姓所能够买的货物也就更多,紧接着便是地方上的开明乡绅会加入商人的行列,并且会建立作坊对本地的货物进行加工,再卖往各地,就这样,犹如滚雪球一般的效应,有钱人越来越多,而穷人也能加入作坊开辟另外一条生计。

    而三省免税三年的举措是朱骏深思熟虑之后才得出的,原因很简单,西南三省虽然人口众多,特别是汉人,占了三省百分之七十以上,可是由于连年的兵祸以及满人的压迫,用穷乡僻壤来形容他们绝对不为过,这三省加起来一年也收不到两百万两的税银,两百万放在几年前或许还算多,可是如今单海都的港口一年的税银就不止两百,还有开发区,一年下来也不必这三省的税银要少。在爪哇,由于明军水师控制了印度洋与南洋的水路通道,所有进入南洋的商船都必须雁过拔毛,一年下来,爪哇一省的税银就可达到五百万之巨,朱骏实在不忍心为了这点小钱去敲诈勒索这三省的贫民。

    三年免税下来,三省的经济应该会得到恢复,到了那个时候自然是财源滚滚而来,实在不需做出饮鸠止渴的事。

    在一切都准备得当之后,李霄已从四川赶到南宁,走马上任广西总兵一职,朱骏吩咐勉励了几句,便开始筹备回海都的事宜了。

    新始四年三月初三,朱骏与王秋带着数以千计考察团的成员以及上万明军抵达了北部湾的海岸线,在这里,一座陈旧的港口早已停泊了东洋水师营数以百计的舰船,他们在占领琼州岛之后,除了一部分留守琼州之外,刘国轩亲自下令主力舰队来到了这里,筹备接驾的工作。

    在一阵阵礼炮声中,朱骏登上了主舰,站在船舷上遥望着北部湾的海岸线,舰队开始收锚扬帆,海岸线在朱骏的眼中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化成了一条黑线,直至消失不见。

    舰队到又抵达了安南的顺化省沿岸,由于应黎氏国王之邀,明军的水师开始顺道登陆,与黎氏的士兵一起开始对北越莫氏发起了攻击。

    朱骏根本不关注这种藩国内战的战局,两方原本势均力敌,如今有了新式装备的明军参与,莫氏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除了留下一部分舰船在此策应之外,主力的舰队继续向南扬帆,穿越无垠的汪洋,向着它的目标驶去。

    …………………………………

    鳌拜在觐见太皇太后的几日之后终于带着三万驻扎京师的满蒙骁骑营出了京城,他的目的地是湖南,在那里,他将调度各省大军对南明进行围剿,湖南并非是前线,却西临平西王旧将赵福的贵州,南面分别毗邻广东福建,北面是陕西,这样一来,鳌拜便可催促贵州赵福、陕西王辅臣进剿,又可节制广东福建两大藩镇,这里离江南也不算远,江南的粮饷随时都可以通过湖南运往前线。

    鳌拜刚刚出京,便以议政大臣和钦差大臣的双重身份命令王辅臣、赵福、尚可喜、耿精忠四人在他的临时官署湖南衡阳会议,鳌中堂可不是好忽悠的,四个山大王在本省内嚣张跋扈,在朝廷面前也是阳奉阴违,可是在这个满洲第一巴图鲁面前,谁还敢放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而且耿精忠尚可喜与鳌拜的私交算是不错,就算是你不怕他,多少也得给他点面子,在接到命令之后,耿精忠尚可喜便立即启程,向衡阳汇集。而王辅臣与赵福二人是平西王的旧将,原本也拿不定主意去是不去,一看平南王镇南王跑的比兔子还快,哪里还敢怠慢,也纷纷启程。

    待鳌拜到了衡阳,第一件事便是召集湖南各地的绿营军官训话,骂了一阵之后,绿营的总兵官灰溜溜的回去勤加操练去了,接着好戏才刚刚开场,驿站已传来消息,两个藩王和陕贵两省的提督已经抵达了衡阳,现在都在驿馆歇息。

    鳌拜半眯着眼,端着从京城飞马运来的**出神,最后对那驿丞道:“本大人这几日没空见他们,让他们在驿馆里好好呆着,你们要好好的把他们伺候好了,否则小心你的狗头。”

    驿丞告退之后,鳌拜已招来了一个心腹吩咐道:“若有人来禀见,就说本大人身体不适,让他们候几日再说。骁骑营的兄弟这几日辛苦一些,三日之后,本大人要在城外亲自校阅。”

    心腹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鳌拜已翘起了二郎腿,对付这些不可一世的山大王,他鳌拜可是颇有心得的很,你横老子比你更横,你不是仗着天高皇帝远吗?老子不给你一些颜色瞧瞧,这满洲第一巴图鲁是白叫的吗?

    三日之期晃眼就过,衡阳城却显得平静的很,在鳌拜的官署里,当地的官员一一求见,鳌拜也让他们进去谈了一会话,不过大多是一顿训斥,官员们只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一丁点辩驳。耿精忠尚可喜也来过几次,门口的戈什哈却挡住了道:“中堂身有不适,明日再来吧。”

    耿精忠尚可喜吃了闭门羹,有火也不敢发出来,只能郁闷的每日过来求见一次,门子的回答与第一次如出一辙,两个不可一世的藩王却觉得惶惶不安了。

    中堂病了?这可是骗鬼的话,地方官员求见都能进去,可是到了咱们两个藩王面前就病了。鳌拜到底想做什么?是想敲打敲打我们,还是想将我们连根拔起?

    敲打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也不能排除骤然撤藩的可能,鳌拜可不是好惹的啊,想当年在辽东杀的明军血流成河,入关之后更是骁勇无比,每战都是以一当十,这一次又带来了三万的骁骑营,若真的惹到了他的头上,广东福建二省加起来都不够这鳌拜打的。

    正在耿精忠与尚可喜如坐针毡之际,突然有个戈什哈传来了消息,鳌中堂要在城外校阅骁骑营,请两位王爷并陕贵提督一起去城头观看。

    耿精忠尚可喜终于放下了心,看来是鳌拜要向自己示威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人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呆到了第四天的清早,驿馆的驿丞按规矩过来请过了安,两个王爷与陕贵提督一道,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出了驿馆。

    八旗在开国时期有亲军营、护军营、前锋营、骁骑营、步兵营五个兵种,入关后又增加圆明园护军营、火器营、键锐营和神机营。

    骁骑营是清朝禁卫军的一个组成部分。兵员叫‘马甲’,从满、蒙旗中每佐领中选拔二十人,汉旗中每佐领中选拔四十二人,满、蒙、汉马甲共三万多人。

    此外,营中还设立了枪营、炮营和护炮的藤牌营,都附属在汉军各旗的骁骑营内。骁骑营所用的军器和火器,除了由朝廷拨给之外,由于南明的崛起,使得朝廷更加注重火器了,因此,朝廷已下令建立军械所,以研制新式火器,与明军火铳对抗。

第二百零一章:下马威

    耿精忠、尚可喜、赵福、王辅臣由戈什哈引着上了南门的城楼,在这里,鳌拜早已高踞在太师椅上,两畔摆了十几张圆凳,早有当地的官员侧坐在上面,小心的陪着鳌拜会话。

    四人一齐上前去见了礼,鳌拜眯着眼,懒洋洋的挥挥袖子:“都坐下吧,校阅的时辰就要到了。”

    四人一脸郁闷的坐到了圆凳上,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在座的好歹也有两个藩王,鳌拜居然不冷不热的就这样叫两个藩王坐到了一边,赵福、王辅臣倒还好,耿精忠和尚可喜可就拉不下脸面了。其实鳌拜倒并不是故意怠慢他们,在京城里,人鳌拜连对皇帝都不恭敬,亲王郡王见着他都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得老老实实的给他问安,两个藩王在鳌拜眼里还真算不得什么东西。

    这里是城楼的第三层,从墙根到这里足有二十丈高,城外整齐排列的三万骁骑营从这里观看正好一览无余,尚可喜年纪较大,老眼还没有昏花,自这里往下俯视只觉得头晕沉沉的,城墙下三万骁骑营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犹如棋子一般钉在地上。

    尚可喜心里打着哆嗦,单从远望这骁骑营就不是他广东的兵丁所能比的,鳌拜这一趟阅兵,十有八九是想来个下马威了。

    三通鼓毕,号声连连,在一片招展帜旗中,一支马队开始从城下飞驰而过,整支骑兵队旗家鲜明,背后悬着铁弓,一手勒着马缰,一手握着柄马刀高高扬起,浑然一副杀气自内而外的显露出来。

    接着是一队手持火铳的铳手列队而过,随后是刀盾手,长矛手,走马换灯一般过去,鳌拜的脸色看不出任何丝毫的异样,倒是几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绿营军官倒吸着冷气,心里大叹骁骑营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京城里的卫戍部队,就这身凌厉的杀气和全副的刀剑衣甲就不是湖南绿营所能媲美的。尚可喜、耿精忠、赵福、王辅臣心里却在不停的琢磨,拿骁骑营与本部对比,亦是觉得汗颜不少。

    坐在首座面目表情的鳌拜终于张口说话了:“两位王爷,这骁骑营若是与明军对战,胜负如何?”

    两位王爷自然是指耿精忠和尚可喜了,尚可喜年岁要大,平西王死后,两藩自然是以他马首是瞻,尚可喜踟蹰了片刻,虽然对鳌拜略有不满,但实在是得罪不起这个魔王,毕恭毕敬的起身道:“明军区区匪患,骁骑营乃是天子脚下的精锐之师,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鳌拜不置可否的端起身边小几子的**喝了一口,道:“这一次太皇太后懿旨本官来此都督军事,本官与太皇太后说,明军并不可怕,要剿平南明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真正可虑的倒是各省不能同心协力,统一调度,因此,太皇太后懿旨本官到此,不为别的,就是要管住一些拿了朝廷的粮饷不去办事的人。”

    鳌拜的一席话说的算是够通亮了,矛头直指在座的四个山大王,四人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拿了朝廷个粮饷不干事是他们的光荣传统,朝廷对他们也颇为忌惮,从来都是睁一只烟闭一只眼,今日鳌拜当众说了出来,多半是要准备拿人开刀了。

    鳌拜见四个人都是失魂落魄,不由的哈哈笑道:“你们也不要怕,本官要取你们的人头也不过须臾之间的事,之所以还留着你们在此会话,你们的脑袋也就保住了。”

    鳌拜的眉头开始越来越沉:“不过本官有言在先,若有人懈怠战事,或是怠慢了本官的军令,不管你是藩王还是提督,本官不需请旨,立时便斩了你们的狗头。”

    “尚可喜!”鳌拜叫了尚可喜的名字。

    尚可喜心里猛跳,这样的警告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朝廷对他们就算颇有微词,也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偏偏今日碰到了鳌拜这个煞星,竟完全不将放在眼里,这时他听到鳌拜叫他,已是胆寒,连忙应道:“小王在。”

    鳌拜不屑的咧咧嘴:“本官的为人你最清楚,当年入关追击闯贼之时,你我还曾共过事,你自己掂量掂量。”

    鳌拜的话立即勾起了尚可喜的回忆,当时他和鳌拜在北京城下,闯王李自成败退,二人分别带着本部追击,鳌拜以三千骑兵日夜兼程,整整追了七百里地,尚可喜紧随其后,只看到一路的闯军尸体,血流成河,断臂残骸。

    经验告诉他,和鳌拜这种人作对是没有任何好下场的,一旦你得罪了他,不管是谁,他都会往死里整,不死不休。尚可喜在短暂的踟蹰之后,已做出了决定:“鳌中堂督促西南战事,小王愿以广东一省全力支持,直至荡平南明。”

    尚可喜服了软,鳌拜的眼眸已锋利的落到了耿精忠身上,耿精忠立即站起作礼道:“福建愿倾尽全力。”

    两个藩王表了态,另外两个提督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道:“愿为鳌中堂效犬马之劳。”

    鳌拜哈哈一笑:“这就对了,你们放心,你们自个的事本官不会干涉,但是军令若出,各省绝不能有丝毫的怠慢,一旦有人拉了后腿,本官决不轻饶。”

    大家纷纷点头,几个本地的官员也跟着附和了几句,尚可喜道:“鳌相,南明日益猖獗,是否立即出兵征讨?”

    鳌拜摇了摇头,声若洪钟的道:“不成,既然要打,就要有必胜的把握,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吗?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本官要的就是这句话,先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准备得当,立即自各省合力围剿,本官亲自带骁骑营为先锋,要嘛不打,要打就定要一网打尽。”

    鳌拜对于西南的战事已有了颇多的了解,现在西南各省内部的整合还未完成,两个藩王两个提督虽然表面上服了软,可还有许多事还需时间来协调。另外江南的军饷还未征集运到,各省的绿营兵也要进行整顿,如今千头万绪的事还没忙完,仓促进兵,临战时反而处处被动。

    鳌拜的脾气虽然暴躁,可是对于战争却颇有心计,该冲锋陷阵的时候他绝不会含糊,可也绝不会随意轻军冒进,让人占了自己的便宜。

    众人听鳌拜先走准备,也是纷纷点头,对于这个从京城空降而来的大魔王甚至敬畏,大气都不敢出一句,眼巴巴的看着这个瘟神又打算找谁的岔子。

    鳌拜眯着眼开始认真看起城下骁骑营的操练起来,一直道正午,才起身解散而去。

    大小官员们都松了口气,目送着大魔王骑着马在一队戈什哈的护卫下消失在南门的直道,这才各自轻松起来,纷纷向同僚告辞回家,只有尚可喜、耿精忠、赵福、王辅臣四人板着脸,在一队亲兵的拥簇下回到驿站,又凑到了一起,彼此商议起来。

    四人依次而坐,耿精忠毕竟年轻,脾气也不甚好,已骂骂咧咧的道:“鳌拜算个什么东西,到了这里,他也敢这样的跋扈,真当咱们好欺负吗?”

    赵福也是一脸的不满,只有王辅臣笑吟吟的喝着茶缄口不言。他早年追随姐夫参加过闯军,后投王姓将领做了干儿子改姓王。不久投降于阿济格,免于被诛,没入辛者库为奴。多尔衮死后,王辅臣获得顺治重用,监临洪承畴部,后洪承畴保举王辅臣做总兵官,平西王吴三桂极力笼络,以后王辅臣成为了吴三桂的部下,跟随吴三桂入云南,并且得到了吴三桂的赏识,保举他做了陕西提督。

    王辅臣性格深沉,投降满清之后更是小心翼翼,虽然他是吴三桂的旧部,可也不太愿意得罪鳌拜,因此只是沉吟着并不说话。

    尚可喜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徐徐道:“鳌拜向来跋扈,但此人乃是满清第一名将,又是辅政大臣,朝廷的政令多由他的手中出来,而且他这一趟来还带了三万骁骑营,我们纵是有千般的不满,也得先忍着,不能造次,若是得罪了他,大家都甭想再过舒心的日子。”

    王辅臣跟着点了点头,尚可喜的话正是他想说的。耿精忠气呼呼的拍了拍桌子涨红着脸不说话却也是无可奈何,尚可喜说的对,鳌拜可不是好惹的,一旦翻了脸,在座的几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赵福道:“鳌拜要我们出兵进剿,咱们也无话可说,但此人一向目中无人,若是突然要想派驻绿营或是八旗兵入广东福建陕西贵州呢?平西王在时,曾多次召集心腹谈起朝廷撤藩的事,若是朝廷一旦驱使了我们剿灭了南明,再来个假道伐虢,趁着这个时候给咱们一刀,该当如何?”

    厅堂里立即变得鸦雀无声起来,四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大家为了取这富贵做了汉奸走狗不说,可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赵福所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事实上,自顺治十年开始,南明逐渐被清军剿灭,永历帝逃往了缅甸,撤藩的言论便开始在朝廷里闹的沸沸扬扬,到了康熙即位,这事才因皇帝年幼,权臣争斗而告一段落,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相信,一旦朝廷有机会,撤除三藩只是迟早的事,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第二百零二章:可怕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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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喜沉默了片刻,捋须道:“依本王来看,这南明是t[的,大家手上都沾染了朱家的血,一旦南明成了气候,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但朝廷也不得不防,特别是鳌拜,此人嚣张跋扈,一旦南明剿灭,脑子突然起热来,可不是玩的。”

    尚可喜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会:“为今之计,只有大家先观望形势再说,若鳌拜真有撤藩的心思,我们也绝不是这么轻易能动的,只要大家抱成了团,鳌拜也不定能奈何的了咱们。”

    尚可喜的话中带着一丝造反的意味,耿精忠、赵福一齐点头称是,王辅臣却踟蹰不语,陕西与贵州的情况不同,贵州乃是平西王的藩地,吴三桂死后,赵福收拢了广宁残军仍然据守贵州,几乎掌握了贵州一省的军政大权。可是他陕西却不同,虽然王辅臣的旧属占了多数,可是他的身边还驻扎着甘肃总兵张勇的兵马,此外,朝廷对陕西的控制远比三藩要严格的多,他王辅臣若是跟着尚可喜等人瞎闹,朝廷第一个要打击的,恐怕就是他。更为重要的是,陕西与三藩相隔甚远,一旦有事,他王辅臣就成了孤军作战的局面,他可不是傻子,这种事是不能随便点头的。

    尚可喜眼眸落在王辅臣身上:“怎么?辅臣,难道你不愿与我们休戚与共?”

    王辅臣连忙道:“镇南王说笑了,卑职自然是与王爷站在一边的,只是这毕竟是件大事,还需从容商议方可。”

    尚可喜不置可.否的把玩着茶盏,用眼神制止了身畔气呼呼正要指责的耿精忠,道:“辅臣说的也有道理,此事干系太大,到时再说吧。”

    四人又‘闲聊’了几句.,由于心里有了心结,也并不热络,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几句沿路来衡阳的见闻,便不欢而散。

    尚可喜回.到住处,心里却愈觉得郁闷以来,自投降满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一股浓重的阴云压在心头,他的藩镇在广东,如今南面隔海相望是占据琼州的大明水师时常骚扰,西面是广西的明军耀武扬威,而北面则是朝廷表面恩宠背后时刻都想着裁撤藩镇的压力,如今鳌拜抵达了衡阳,所带来的三万骁骑营各个都是精锐,明面上是围剿南明,可是无形之中对他的广东也是一种压制。

    赵福说的并没有错,一旦南明.剿平,鳌拜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一举而撤三藩呢?依着鳌拜的性子很有可能,这个人尚可喜实在太了解了,一旦他想到的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实施,这个人也十分可怕,他嚣张跋扈,当年就连权势滔天的多尔衮都不放在眼里,硬是和多尔衮斗了十几年,多尔衮死后,他又针对苏克萨哈进行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如今苏克萨哈全家都送到了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去了,那么他下一个目标是谁呢?

    尚可喜心底升出一股寒意.,他立即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作为一个外藩,明军胜了,那么他的广东很有可能会被明军攻破,届时他就成了丧家之犬。就算是清军得胜,他也很有可能成为鳌拜军功脚下的踏脚石。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实在太弱小了,而他也不可能为这两个枕席在身畔的庞然大物奉献自己的忠诚,他所忠诚的永远只有自己。

    他还是有盟友的,福建的尚可.喜,贵州的赵福,甚至陕西的王辅臣都是他的盟友,他们都是夹在两只老虎中间的绵羊,尚可喜原本以为,只要四个人能够抱成一团,朝廷投鼠忌器定然不会轻易出手。可是他想错了,这一次他所要面对的是鳌拜,一个完全不能用常理来揣摩的满清第一巴图鲁。而他的那些盟友也没有他所想象的那样坚定,今日的会见让他顿时醒悟,他实在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的这些‘盟友’。

    怎么办?尚可喜沉.着眉头。来回踱步。他地王位是背着无数人地唾骂。用性命拼来地。若有人来抢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跳出来和人拼命。他已经活了太久。荣华富贵也享用够了。可是他必须得为他地子孙铺平道路。

    尚可喜突然顿住了脚。浑浊地眼眸盯着墙壁上地一幅挂画。这衡阳地驿馆不知接待了多少官员。一些附庸风雅地官员在此留些‘墨宝’也是稀松平常地事。势利眼地驿丞则会根据每个官员地地位在相应等级地厢房里贴挂。以求巴结该名官员。尚可喜所住地厢房自然是驿馆中最高档地一种。平日里是不准许官员入住地。也只有封疆大吏。勋贵钦差路过时才会打开。在这张墙壁上。赫然加盖了一名满人贝子地印章。根据尚可喜地估计这个贝子应当是十几年前渡江围剿南明隆武帝时路过此地附庸风雅之作。

    这幅画实在是粗劣地很。连粗通文墨都算不上。可偏偏是因为这人地名头显贵。驿丞巴结才贴在这地。画中是一片无垠地草场。疾风吹拂而过。草地上地马羊成

    这应该就是辽东地草场了。应当是这贝子入关之后思念家乡才一气呵成地‘佳作’。吸引尚可喜目光地。是画中被风拂过地绿草。风过之后。绿草随风顺着风势歪斜。

    墙头草随风倒。草场上地草岂不也是这样呢?东风过。草便倒向西。西风过。草便倒向东方。顺势而为。才能有如此强地生命力。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尚可喜的脑海中冒了出来,贴着背脊的蟒袍不自觉的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向新始帝投诚?

    尚可喜又迈开.了步子,这绝对是一个疯狂的念头,也是破除眼前困局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可是能不能成功呢?.

    尚可喜眯.着眼,捋须不断的权衡着。

    一旦投降了南明,那么鳌拜的.军事部署就将被打乱,在接下来的南明与鳌拜的战争中胜算至少增加了三成,因此,投靠明军并非没有前途。尚可喜曾亲自看过战报,对于明军各种新式的舰船和火器以及明军的战斗力十分惊讶,短短三年之间,明军竟能练出如此强兵,单这一点,尚可喜对新始帝就很有信心。

    最大的问题是,新始帝会.接纳一个叛臣吗?

    会的,尚可喜对于这一点十分.自信,原因很简单,他尚可喜比谁都要清楚,南明需要他这个叛臣,只要南明接纳了他,不但可以能够削弱大清,更能壮大自己。

    那么归顺之后他尚.可喜是否会被冷落?

    不对,尚可喜对于这一点也是信心十足,原因很简单,新始帝需要向天下人立一个好榜样,要让天下人都看一看,连尚可喜这样吃回头草的叛臣都能得到重用,那么其他归顺南明的清将定然会趋之若骛,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新始帝想要光复天下,就必须把他尚可喜高高挂起,尚可喜本身就是个金字招牌。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尚可喜嘴角扬出一丝笑意,自己不就是一棵疾风下的绿草吗?谁给自己的荣华富贵多,自己自然倒向哪里。当年他倒向了满清,现在为什么不能又倒向南明?这做官和做买卖是一样的,谁给的钱多,自己自然就跟谁合作,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尚可喜感觉自己的心脏仍然在噗通噗通的狂跳,这是一个重大的抉择,一个不好,就有可能死无葬生之地。

    “来啊。”尚可喜朝着门外大吼。

    一个管家立即推门进来,屈腿打了千:“王爷,您吩咐。”

    “去,把世子叫来。”尚可喜坐回了椅上。

    “喳!”管家连忙告退。

    这些年来尚可喜的身体大不如前,世子尚之信为了表示孝顺,于是陪他一起到了衡阳,就住在他的厢房边。尚之信听到父王的吩咐,连忙小跑着进来打千见礼。

    尚可喜扬了扬手:“不必了,信儿,你过来。”

    尚之信不知什么事,只好过去。尚可喜又招招手,尚之信会意,将耳朵附到了父王的嘴边。尚可喜轻声的将方才的想法简略的说了一遍,尚之信不由得脸色大变,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待尚可喜讲完,这才离了尚之信送过来的耳朵,咳嗽一声道:“信儿,你看如何?”

    “父王,事情应当还没坏到这种地步吧,孩儿以为,还是…是…看看再说。”

    尚可喜摇头苦笑:“刀都要架到脖子上了,朝廷里早就有了裁撤三藩的议论,之所以不敢实行,都是因为有平西王拥兵太重,而父王与福建耿精忠互为呼应的缘故。如今平西王已死,三藩变成了两藩,凭我们与耿精忠的实力再也翻不起浪来,而这个督战的鳌拜更是个果敢之人,一旦他起了这个念头,咱们要想应变可就来不及了。”

    尚之信惊疑不定的完全没有将父王的话听进去,嚅嘴道:“南明真的愿意接纳我们?毕竟我们曾是它的叛臣,若是他们非但不接纳,还将此事昭告天下怎么办?届时朝廷知道我们勾结南明,难道会给我们好果子吃。父王,此事不得不防啊。”

    尚可喜道:“你放心,父王已有了主意,这一次我让你来,便是要你悄悄的回去广州,先设法和琼州岛的明兵联系上,唔,咱们可以送点礼物过去,先不要说出归降的事,试探试探新始帝的反应,若是他欣然接受,我们再慢慢的谈。”

    尚之信无奈的点了点头,脸色苍白的又愣愣的坐了一会,待尚可喜将一些注意事项一一告诫之后,才告辞而出。

    尚之信找了个由头出了驿馆,立即便带着几个心腹骑着快马向广州飞驰…

    …

第两百零三章: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诱惑

    朱骏抵达海都时已到了四月初,刚刚登岸,由于战事的几次拖延,大婚一直未能如期举行,内阁心急火燎的催逼礼部尽快拿出方案,择日不如撞日,总之是不能再拖了。

    礼部这一次也没有了前两次那样的慎重,他们迅速的计算好朱骏抵达的日期之后,立即便计算出四月十五这个日子,正好朱骏抵达海都之后半个月举行大婚。

    这个时候,各藩国的使臣已纷纷抵达了海都,令朱骏感兴趣的是,在遥远的西方,英吉利、法兰西、葡萄牙、瑞典、丹麦等国的使者随着西班牙人的商船也抵达了海都的港口。自从荷兰人被大明的水师从南洋赶跑之后,海都的传奇随着西班牙商人渐渐传播到了西欧大陆,各海上强国纷纷关注和审视起这个遥远的东方邻居起来。

    在当时,荷兰是欧洲第一海上强国,更有海上马车夫之称,它几乎垄断了整个世界与欧洲的贸易,并且在各大洋开辟了自己的殖民地,并且打败了西班牙,取代了西班牙的海上霸主地位。

    这个时候的英国虽然在五十年前打败了西班牙最强大的无敌舰队,并且在此后的半个世纪一直与荷兰人竞争,但是由于海上力量的限制,使得它并没有占据太大的优势,当然,英国人并不甘心将海上的霸权拱手便宜了荷兰人,自从威廉三世在一六五零年即位以来,一直暗中积蓄海上力量,准备在适当的时候给予荷兰人迎头痛击,这个时候,英国人发现,一个盟友正在东方崛起,这个庞然大物轻而易举的干掉了荷兰人的远征舰队,并且在东方的海洋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地位,威廉三世对于任何一项削弱荷兰人的计划都十分感兴趣,于是他们立即派出了使者,并且随着商船历经了数月的风浪终于抵达了这里,这个东方的王都。

    法国的统治者为路易十四世,这个被后世称为‘太阳王’的伟大领袖同样对称霸海洋有着浓厚的兴趣,当然,他的野心并不大,只是希望能够控制欧洲的贸易而已,他正在法国的北部海岸打造一支舰队,准备随时向荷兰人发起挑战,大明在南洋的胜利同样吸引了他,在得知了大明的事迹之后,他立即派出了使者。

    葡萄牙、瑞典、丹麦却没有过多的目的,他们更大的理由不过是随船来观光的,如果能够和这个东方的海洋强国接上头自然是再好不过。

    西方使者的船队抵达了海都港,立即便显得相形见拙起来,这里来往穿梭着成百上千的巨型船只,每一条船都足以与他们所乘坐的远洋商船媲美,甚至比西班牙的商船更加精巧庞大,四五个商用码头到处停满了船只,西班牙商船在岸上引水员的指挥下终于在丁号码头停靠登岸。

    交涉之后,使者们被安排在万夷馆里,在一路的见闻下,这群西方人终于看到海都富庶,在当时,西欧最大的城市也绝不会超过五万人口,而在海都这座完全新建的皇都,这里已经拥有了近五十万人口,就连城内最普通的街道也让使者们琢磨了半天,这里的街道十分广阔,不但平整,而且还划分了车道和人行道,道路的中央,是目不暇接的马车来回穿梭,而道路的两侧则是安静的人沿着人行道安静的行走。

    这里的店铺十分大,有的大店铺甚至占地一亩以上,店内玲琅满目的摆满了各种海运或是开发区制造的商品,单迎宾的小二就超过了几十个。

    使者们在一个又一个的惊叹中在万夷馆呆了三天,愈发觉得自惭形愧起来,在这里,有专门的接待官员前来向他们教授大明的礼仪,因为在三天后,大明皇帝将会接见他们,而他们也十分乐于照做,甚至连三跪九叩的大礼亦没有表现出异议。

    对于他们来说,海都的一切都是文明的,这里的繁华放在任何一个欧洲王城都要超过十倍以上,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更像一个乡巴佬,三跪九叩的大礼甚至可以看作是开化的象征,而他们鞠躬礼实在太过野蛮,英国的使者约翰伯爵甚至还打算回去之后向威廉三世推荐这种礼仪。

    三天之后,使者们被请进了精致的马车,车轮在城市的街道中穿梭,使者们透过车窗看到了更多有趣的东西。

    随后,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年轻的礼仪官员过来遗憾的知会他们,他们遭遇了海都城的堵车。

    堵车是什么东西?使者们对于任何新鲜事物都觉得稀奇不已,他们纷纷下了马车,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宽阔的街道上延伸到了他们目力所及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在这里,犹如长龙一般的马车拥堵在街道上不能动弹,至少有上千辆马车拥挤在这里,而几个持着火铳的明兵正在维护着次序,但是很明显,这里的交通十分糟糕,虽然车道足够四辆马车同时并行,可是马车实在太多了。好在这些马车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早已司空见惯,一些马车夫下了车辕趁机和他们的同行聚在一起聊起了天,甚至还有人倚在马车上,冷静的摊开一张邸报观看。

    “上帝啊,让巴黎也堵车吧,路易十四殿下会为此骄傲的。”法国使者威尔斯公爵十分不雅的发出了惊叹,很明显,在这个法国公爵眼里,这也是文明和繁荣的象征。

    在一刻钟之后,前面的道路终于通畅起来,公使们又登上了马车,继续行驶,他们抵达了皇宫面前的广场,在这里,马车夫将车辆停靠在专用的车位上,这里,已经停满了数以千计的马车。

    广场上行人如织,中央的孔庙和忠烈祠很快吸引到了几位公使大人,不过接待他们的官员似乎对于这群乡巴佬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断的催促着公使们进宫。

    朱骏穿戴着正冠冕服,在一座偏殿接待了这群使者,使者们乖乖的三跪九叩之后,纷纷站起身,十分‘无礼’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东方帝王。

    朱骏终于开口了:“诸位爱卿不远万里而来,万夷馆若有照应不周的地方,还望诸位能够体谅。”

    这是一句东方式的客套话,使者们不由得惊叹起来,因为这个皇帝居然会说英语,虽然有些口音和词汇并不太准确,但是并不影响交流。

    英国公使约翰伯爵十分荣光的绽露出微笑,很明显,这预示着皇帝似乎对于英国情有独钟,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十分轻快的用纯正的英语向皇帝陛下表示了他们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十分满意,并且对于皇帝陛下的招待表示了感谢。

    法国公使威尔斯公爵十分不满的瞥了英国佬一眼,在欧洲,法语被比喻为最优雅的语言,是一切宫廷王室必须掌握的一个文化,人们都以能够说出通畅流利的巴黎口音法语而自豪,很显然,这个东方的帝王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威尔斯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妒忌心里。但是他并不能左右一切,在英国公使表达了对这个东方帝王的敬仰之后,威尔斯不甘落后,操着一股巴黎口音的英语同样的表示了感谢。

    紧接着便是西班牙公使,瑞典公使,丹麦公使,葡萄牙公使以及一个披着红衣的罗马主教做出了回应。

    朱骏的心情显然不错,他让小太监给使者们搬来了座椅,随后又与他们寒暄了一番。使者们争先的谈起了他们在飘洋过海的一些见闻。随后,红衣服的罗马主教提出了一个让朱骏为之尴尬的问题。

    “尊贵的皇帝陛下,在欧洲,任何一个国王在加冕仪式上都会由主教洗礼,以表示教廷对世俗的支持,您是一位伟大的东方君主,如果您愿意的话,教廷非常乐意为您效劳。”随着英国新教运动的开展,位于罗马的天主教廷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主教很快的意识到,如果这名的君主接受了教廷的洗礼,那么教廷的声望将会得到提高,而地位也会随着东方帝国强大的舰队而得到巩固。事实上,教廷一直是这样做的,他们不停的在欧洲寻找自己的世俗代理人,并且为他们进行加冕典礼,以此为条件,他们会怂恿世俗的势力参与到宗教的纷争中去,譬如新教崛起的英国,由于受到了教廷的排斥,欧洲大陆的天主教区对于英国曾经产生难以弥补的裂痕,当时的西班牙腓力国王自称天主教护教军的名义,派出无敌舰队对英国发动了战争。

    朱骏沉吟不语,事实上,如果自己不穿越到这里,历史中的永历确实是受过洗礼的,当时的中国士大夫阶层对于天主教并不排斥,当然信仰也不狂热,之所以许多人洗礼成为了天主教徒,只不过是想利用教士们给他们带来相关的书籍,并且做出翻译而已。

    可问题是,历史中的永历是出于落难阶段,希望借助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势力对帮助他恢复故土,可现在的朱骏却根本不需要如此,而且堂堂大明皇帝接受天主教廷的洗礼,实在是矮人一等。

    主教见皇帝并不说话,还以为是他嫌规格太小了,于是又道:“陛下,如果可能,或许我可以写一封信到罗马,教皇陛下对于您十分感兴趣,如果您愿意的话,或许他会随船来到这里,为您亲自洗礼。”主教在这里咳嗽一声,扫视着身畔的各国公使,放低了音量道:“我个人认为,您的疆域和财富超过了任何一届帝王,如果有可能,您当之无愧的可以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荣光,教皇陛下有这个权利对您加冕。”

第二百零三章:送老婆

    红衣主教话音刚落,在场的公使们不由得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在他们看来,这个主教实在太大胆了,未经教皇的允许,就敢轻易将神圣罗马皇帝的位置许诺予一个东方的帝王,这在天主教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红衣主教神色如常的抿着嘴,碧蓝的眸子死死的盯住高踞銮椅上的朱骏,他在豪赌,赌他和教廷的前途。

    在欧洲大陆的北方,西班牙无敌舰队被新教徒的英国人打败,在大陆的东方,随着莫斯科公国的崛起,一个自称继承了东罗马帝国的俄罗斯帝国突然屹立在大陆的东方,他们以东正教为国教,而这个打着上帝名义的教会随着沙皇的连年征战开疆扩土而逐渐的向东欧施加着影响。

    在这个世纪,行将没落的天主教迎来了两个强大的敌人,他们分别依附着英国以及俄罗斯两个世俗对大陆不断的施加着影响,天主教的代理人,也就是曾经显赫一时的西班牙国王腓力已经倒台,罗马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世俗政权来为他们的教义抵御异教。

    欧洲大陆的强国并不多,荷兰这个由商人组成的国家显然对宗教并不感兴趣,他们满脑子只想着赚钱。葡萄牙、瑞典这样的小国显然登不上台面,而法兰西王国虽然拥有较强的实力,可是国内拥有大批的新教徒分子,法国国王为了稳定,一直没有采取干涉的态度,因此,罗马不可能将皇冠授予一个拥有大量异教徒的国家。

    统治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皇朝原本是百年来皇帝的继承者,可是在十年前哈布斯堡奥地利世系的王族已经断绝,皇帝的权杖一直空白了十几年,罗马教廷为此忧心忡忡,现在,主教发现了一个新的并且比之它的欧洲同行更为强大的王室体系在东方崛起,这个帝国的土地面积甚至比法国还要大上三倍,它的王都比之巴黎更为雄伟壮阔,王都的人口是巴黎的十倍,而它的海军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荷兰人的远征舰队,不难想象,它还有一支更为精锐的陆军存在。并且,根据情报显示,这个帝国正处于成长期,它的崛起时间只有三年,在几个月前,他对北方的一个帝国发动了侵略,夺得了一个半法国面积的土地,这样的实力,假如任由其膨胀下去,主教可以想象,总有一天,它会像荷兰人那样,将它的舰队遍布世界各个海岸,甚至在欧洲都将有它的殖民舰队存在,而且它将比荷兰更为强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它来做教廷的世俗代理人呢?或许有一天,在它的带领下,天主教的牧师将随着它的舰队向全世界传播上帝的荣光,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事啊。

    “皇帝陛下,您认为如何?”主教感觉自己占了个大便宜,他相信,只要这个年轻的帝王点头,那么远在万里之遥的教皇陛下一定会同意加冕的,理由很简单,教皇需要有人站出来保卫教廷,新教以及东正教这些邪恶的异教必须遏止下去,大明的皇帝正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而大明的舰队在将来也能胜任这个荣光的工作。

    朱骏一直缄默着口,一脸鄙视的打量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教,还以为这个自信的家伙吃了什么枪药。

    找抽,实在是找抽!这个家伙居然真把自己当成了一盘菜,罗马帝国皇帝是什么?虚名而已,什么好处都捞不到的东西。更何况大明皇帝本身就是天子,换句话说,你罗马教皇不过是上帝的代言人,老子乃是上帝儿子是也,就凭你?大明皇帝还需要教皇来加冕?

    在中国的历史上,历来都是世俗高于神权,不管是西藏的达赖班禅,或是道教的掌教,还有少林寺的方丈,都必须由皇帝任免,颁布金印方可生效,不可能出现大明的皇帝即位还需要教皇加冕这种荒诞可笑的事。

    朱骏在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对于教廷的善意,朕心领神受。只是加冕之事朕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朱骏说到这里,只看到主教一脸的失望,而一边的英国公使约翰伯爵却是一脸的得色,英国奉新教为国教之后,与罗马教廷可谓是不共戴天,双方你来我往不断的利用自身的影响力在大陆明争暗斗,英国人看到罗马主教热脸贴了冷屁股,不高兴就显得太虚伪了。

    朱骏顿了顿又道:“朕对天主教也颇有研究,对教皇亦是神往不已,奈何祖宗之法不可变,因此不能答应,还望主教体谅。”

    朱骏故意放低姿态,其实心里对天主教鄙视不已,中世纪天主教对思想的压制不谛于满清,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柱上不知烧死了多少科学家和思想家。想到宗教裁判所朱骏不由得心念一动,于是又道:“朕听说在欧罗巴,有许多异见人士大肆诋毁教廷是吗?”

    主教见朱骏放低姿态表达了对天主教的好感,又申明了不能接受的原因,脸色和缓了一些,仍旧掩饰不住失望的回答:“是的,皇帝陛下,这是一群将灵魂出卖给魔鬼的异端。”

    朱骏十分想对欧洲的人权表示关注,甚至还搞笑的想着自己是否让礼部写出一份天主教人权报告出来。当然,这种扯淡的事他是没兴趣做的,最多YY一下而已,朱骏想要的却是另一样东西。

    啪的一声,朱骏‘勃然变色’的猛拍御案,一下子将主教和公使们吓了一跳:“岂有此理,教廷乃是欧罗巴正统,这群乱民煽动人心,欲图不轨,实在可恨。”

    宫内的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主教和公使们实在不明白,这群被宗教裁判所惩罚的异端为什么让这个东方帝王如此生气。

    朱骏缓过神来,敛去了怒容,解释道:“在我们大明,任何煽动分子都将执行剐刑。剐刑知道吗?我们通常会将他们用渔网勒紧,让他们的皮肉一块块凸出来,接着再用利刃一刀刀的将其凸出的血肉割下。主教先生,你们教廷是怎样处罚他们的?”

    公使们听到剐行的介绍不由得心里拨凉拨凉的,原来富庶的大明也有如此野蛮的刑罚啊,主教倒是不觉得什么,对于异教徒,使用任何手段来折磨都不过分,看来这位东方的帝王显然也遇到了教廷一样的麻烦。

    “我们会把他们绑在火刑柱上烧死。”主教这样回答。

    “不好,不好!”朱骏摇头,眼眸闪过一丝诘色,抚案道:“主教先生,有没有兴趣在海都建立教堂?朕开放天主教在海都传教的权利,并且保障教会人员的安全。”

    主教大喜,在东方,天主教只能依靠西班牙人的战舰火炮来行使传教的权利,如今大明皇帝邀请传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白白的捡了个大便宜,而且海都拥有五十万人口,若是放在欧洲足够一个中等国家的人口数量了,对于天主教来说,这绝对是一次伟大的‘开疆’。

    “荣幸之至,我会立即向教廷去信的,让教皇派出教士团来。”

    朱骏道:“作为条件,我希望拥有异端的审判权,朕要亲自审判这些无君无父之徒,朕希望教廷能够将他们引渡过来。”

    朱骏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主教还真的以为朱骏对于邪教异端十分痛恨,他心里估计大明也同样有这种类似的犯人,想了会道:“我会向教皇陛下建议的,对他们使用剐刑是最好的惩罚。”

    在欧洲文艺复兴的时代,无数的思想家、天文学家、生物学家、艺术家、科学家被宗教裁判所逮捕,并且实施火刑,这些人对于朱骏来说却是极为宝贵的财富,当然,朱骏也不是统统都要,思想家首先是要送上砍头台的,这种人绝对是一种祸害,不能留。而天文、生物、艺术、科学等方面的专家朱骏打算使用移花接木的方法将他们滞留下来。

    由于与主教的交涉过于亢长,其他的公使显得不耐烦起来,朱骏最终又将目光落在了英国公使身上,英国取代荷兰成为海上霸主的地位按历史的估计是十八世纪初,也就是说还有三十年的时间,但是荷兰远东舰队承受了明军水师的打击之后能否坚挺下去还是个未知数,英国自新教改革之后,失去了天主教会的压迫,使得科学技术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朱骏打算从这个岛国身上捞出一点技术人才出来,反正这年头也没有什么专利,忽悠一个是一个。

    “皇帝陛下。”约翰伯爵察觉到了朱骏的目光,在朱骏与主教会谈的过程当中,他一直在思考主教为什么要加冕的事,按理说大明离欧洲大陆十分遥远,而且一个东方的帝王接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职衔实在是闻所未闻,主教应该不会如此‘愚蠢’的信口开河才是。可是约翰很快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这样简单,大明的实力明摆的放在这里,足够让欧洲各国惊叹不已,问题在于,这个帝国潜力无限,在十年,二十年之后,总有一天他会抵达欧洲,对大陆进行干涉。这几乎是所有公使的共识,他们的船队进入港口时,亲眼看到数不尽的大型商船来往如织,这样的场景,就算是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都要汗颜,拥有了如此庞大而众多商船的大明,那么它的水师多么强大可想而知。

    既然如此,就不能让罗马教廷登先了,约翰打算擅自做主,先下手为强:“尊贵的陛下,您有妻子吗?”

第二百零四章:金龟婿

    (特地回答绿茶网友的意见,思想家在那个时期更多的是柏拉图式的空想主义者,还有一部分严重的种族主义者,这些人成天吃的没事做,思想非常不切实际,却有着很大的煽动力。我并非是完全打压思想,而是将一些不切实际的西方思想剔除出去,英国就是这样做的,工业革命时期,英国走的是开明专制路线,而同时期的法国,各种‘先进’思想横流,两百年时间里换了N个政体,先是资产阶级搞王党,接着是无产阶级搞资产阶级和王党,再接着无产阶级被屠杀,王党复辟,接着又是资产阶级复辟,最后又是拿破仑搞出个帝国,再接着又是旁波王朝复辟,再接着又是共和,紧接着又是拿破仑三世复辟,接着又是无产阶级复辟,最后被残酷镇压。你或许会说,这样好,这是人民在争夺人权,但是我所看到的到处都是自相残杀,到处都是白骨累累,各种利益被赶下台后为了打回去,到处争请外援,最后居然被他们闹出来一个统一的德国,我个人认为,要想发展,首要任务就是不折腾,任何先进的思想或许在几百年后牛叉,但是如果你放在几百年前,就变成了祸害了。当然,主角并没有刻意压制本土的思想,例如心学,只是负责引导罢了。任何思想在一定时期内才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英国的封建制度在民主制度过渡时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徐徐前进的。而法国的折腾原因并非是他们的思想有问题,而是太超前,超前到各种阶级站出来抗争争取自己的权益,可是当他们当政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所谓的权益只不过是空中楼阁,因为根本没有实现的基础。

    至于你提出的西方人很骄傲,不会对强者跪拜确实比较荒谬,西方人一直以利为主导思想,之所以对满清不跪拜是认为满清是野蛮人而已,真正骄傲的是当年的中国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除了自己是文明人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狄夷,个个都是野人,可是又怎么样?几十年之后,个个看到洋人就变成了孙子,国母宋美龄以一口流利的英语为荣,日本人打来了不是去反抗,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太平洋和大西洋对面的文明国家,就是在现在,小资们‘高人一等’的过着圣诞情人节,以洋气为荣,以用刀叉吃饭为耀。一个以数千年来自以为是中央之国的民族都可以变得崇洋媚外,更何况是那些注重实利,‘高傲’的西方人?

    此外,朋友说主角冷血,其实我觉得还不够,唐宗宋祖,秦皇汉武哪一个不是冷血的?主角比起他们来说差得远了,我一直都相信,一个不冷血的人是当不了好皇帝的,朱骏是个皇帝,既然是穿越了,那么他的阶层就已经决定了他的态度,如果一个人连自私都不会,又怎么可能把家天下的封建王朝搞好?主角对满清是国仇,但是绝对不是圣人,大家既然是看历史,就不要再把什么所谓现代的思想带回去了,不是我说现代思想不好,而是很扯淡,一个人穿越回去当皇帝,你居然会想着让这个皇帝培育他的敌人,这不是脑残吗?如果资产和无产阶级产生了暴乱,那么主角怎么办?是不是拱手让位?如果镇压,那好,主角是不是有病,一开始要培养自由思想,现在自由思想要革你的命了,你居然还镇压?马上会有人跳出来说,你这个自私鬼,为了皇位,手上沾满了同胞的血。可是如果妥协呢?怎么妥协?中国人思想讲究斩草除根,如果对方一定要拉你上断头台呢?你是不是笑嘻嘻的说,为了民主,为了自由,好,死了我一个,天下人都解放了,我很高兴,感谢乱党,感谢**主席,感谢××总统,感谢人民,感谢CCTV?感谢你们斩草除根,砍了我的脑袋,杀光了我的全家,正义得到了伸张,邪恶终究下了地狱,来杀吧,杀了我,杀了我的子孙,杀了我的老婆,全家死光光,真他娘的爽啊,这才叫做真正的民主,所有的贵族阶级全部要干掉,不但姓朱的要杀,姓沐的也要杀,姓李的更要杀,我们都是害虫,我们都是害虫~~~~

    对不起,我写的是皇帝,一个励精图强,同样也有着自私心理的帝王,不是脑残。任何政体的进步是随着生产力决定的,当生产力到达了某一个阶段,奴隶社会自然会自动演化为封建社会,而英国的封建社会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进入资本主义,朱骏所要培养的不是一群暴民,他只是希望能够像英国人一样利用资本的力量要变革这个社会,仓禀足才能知荣辱,社会的变革从来都不是暴力获得的,任何偏激的思想都应该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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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老婆?朱骏不由得楞了楞,随即明白了过来,在欧洲,王室之间的通婚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如今东方出现了一个‘文明’的皇族,为了笼络感情,以及政治利益的勾结,通婚是最常见的手段,所以在欧洲,几乎所有的王室都是姻亲,某个国王是另外一个国王的表哥,这个大公是那个国王的舅舅,三姑六婆,三姨四婶,只要屈指一算,你会发现,欧洲的王室基本上都属于血亲乱伦。

    “皇帝陛下,威廉三世殿下有一名女儿,如果您还没有娶妻,或许您可以向公主殿下求婚,虽然远隔了万里的海洋,但是我相信,公主殿下会接受您的爱意的。”英国公使眼巴巴的瞧着朱骏,恨不能朱骏点头答应,他立即坐船回国奉劝威廉三世同意这一门亲事。论实力,朱骏绝对比欧洲各国都要强大数倍,论财富,约翰看到这目不暇接雕梁画栋的宫殿,还有朱骏座下那纯金打造的銮椅就不需要怀疑了,论影响力,强大的大明水师轻而易举的干掉了荷兰人的远东舰队,单从这一点看,就足够让欧洲所有国王汗颜了。而且朱骏所表现出来的雍容大度以及‘纯正’的帝王血统足够与欧洲任何一个王室媲美,毕竟大明王朝立国三百年,对于欧洲王室来说,历史也算是悠久了。

    政治婚姻?朱骏心里一跳,英国公使的也太突兀了一些,完全没有给予朱骏任何的准备时间,威廉三世朱骏是知道的,他是荷兰执政威廉二世与英国国王查理一世之女玛丽公主的儿子,妻子是英国公主玛丽,他的外祖父似乎是奥地利王公,外祖母是声名赫赫的法兰西旁波王朝公主,他的祖母又是货真价实的西班牙王室血统,基本上,这个家伙身上流淌着欧洲所有王室的血脉,与欧洲的所有王室都是亲戚,乱归乱,但是如果能够娶得一个欧洲王室公主为妃,那么朱骏就等于与欧洲的所有王室都搭上了线,那么许多事就方便多了。

    至于那个公主倒是好打发,长的靓一点填充后宫,偶尔享受享受异国情调,如果不堪入目或是狐臭太重,直接养起来不去碰就是,最大的问题是,朱骏已经有了两个预定的妻妾,若是再搭个公主上去,那就等于多加了一个妃子,威廉三世应当不会同意吧。

    朱骏咳嗽一声,沉吟道:“朕已有了妻子,但是大明皇帝后妃颇多,若公主愿意,朕可以立即送上一份厚礼赠与威廉与公主殿下,权作嫁妆。若公主不愿意,这些礼物只当是见面礼吧。”

    约翰伯爵掩饰不住心里的失望,公主如此高贵,你丫是个三婚,还想让公主去给你做小的,别说人家公主不答应,威廉三世也不会愿意,欧洲王室虽然情人众多,却一直坚持一夫一妻,因此,要想接受东方的习惯显然不太合适。

    “好吧,陛下,我愿意效劳,无论公主是否答应您的求婚,英格兰永远是您的盟友。”

    朱骏陪着他们说了会话,心里倒是对这次联姻颇为心动,公主对他不重要,但是大西洋彼岸那个岛国对他却是至关重要,一旦娶了公主,如果能够和她生下个子女,只要威廉三世一完蛋,大明的水师便可以进入大西洋,并且扶植朱骏的子嗣登上英国王位,事实上,欧洲大部分国王的王位都是这样弄来的,譬如这个威廉三世,他只是荷兰执政官与英国公主玛丽的儿子,按照东方的传统,他最多也不过是个皇亲国戚罢了,可是偏偏他就有资格登上英伦三岛,成为英伦三岛的国王,并且枪口一转,在几十年后带着英国人打败了他父亲所执政的荷兰,这种十分扯淡的姻亲关系十分混乱,却也是朱骏干涉欧洲的一个重要手段,十几年后,一旦朱骏与英国公主的子嗣成为了英国国王,大明水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那里驻扎,随时关注着欧洲大陆的一举一动,这样的大便宜,朱骏不去沾点那就纯属白痴了。

    到了晌午,御膳房已经张罗了一顿丰盛的午宴,朱骏起身离座,邀请公使主教们共进午膳,朱骏毕竟是现代人,对欧洲的思想颇有了解,推杯把盏盏中倒也相谈甚欢,朱骏许诺各国的商人可以畅通无阻的来南洋经商,并且还援引了公派留学生的制度,双方每年派出一批学生到对方的学校学习,以此来加深了解。

    对于欧洲,朱骏并没有吞并的野心,更没有吞并的实力,朱骏的想法是留下这个与东方截然不同的文明,两个文明之间相互竞争,只要大明在后世不闭关锁国,那么以大明的丰饶物产和汉人的聪慧,一定能够保持对欧洲的领先地位,而大明身边多了一些竞争对手,自然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固步自封,在了解对手之后,汉人的文明反而会更加灿烂。

    不消灭它不等于不去控制它,与它竞争也并非是放任它国力膨胀,朱骏的目标放在了英伦三岛上,那里既离欧洲大陆相隔不远,又能够尽量的不参与到欧洲大陆的纷乱中去,利用英伦三岛作为契子,大可以在大陆各国进行挑拨,当它弱小时,英伦三岛可以作为大明与欧洲的商贸基地,可是一旦它突然强大时,英伦三岛随时可以成为一座压在欧洲人头上的巨型航空母舰,以此来达到遏制的目的。

    午膳之后,朱骏首先离席,按照他的习惯,这个时候正是午睡的时间,南洋的天气炎热,中午若不午睡,那么一天下来精神便会恍惚,因此,朱骏倒是养成了这个不错的习惯。公使们纷纷告辞,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出了宫门。

    几日之后,朱骏赠予英国公主的礼物清单交到了约翰伯爵的手里,清单足有一份账簿厚,约翰伯爵微颤颤的翻开了第一页,象牙、玛瑙、首饰、丝绸等各种商品的名号跃然纸上,在他们后面,标写着各种礼物的数量。

    “上帝啊,这是皇帝陛下送给公主的礼物?”约翰伯爵颤抖着手,这是礼物吗?这简直是一座宝库啊,上帝,这是多少财富啊,伦敦一年的税收也不过十万银币,而这一份清单的价值至少超过了五十万银币,整个英国税收一年的总和。

    这个时代的英国还处于封建领主时期,伦敦的人口只有五万不到,五十万银币足够让整个伦敦的人口每人过上一年了。

    其实约翰还是算错了,因此这些奢侈品在大明的价值绝对不会超过十万两银子,之所以约翰高估了这些礼物,只不过是物价的问题,这些清单上的礼物在大明可以说是稀松平常,譬如朱骏每年都可以收到各藩国进贡来的象牙,府库里都堆满了仓,可若要是放在欧洲,这就是无价之宝,原因很简单,南洋有大象,而欧洲没有。

    还有丝绸,这种货物在海都的作坊里几乎一天可以生产上万匹,价格也也不过一两银子一匹,可是一旦运到了欧洲,价值就至少要涨个十几二十倍,为什么?因为欧洲不产丝绸,如果他们购买的话,就必须让船队冒险花上半年的功夫来回贩运回来,价值也就自然高贵了。

    不过朱骏这一趟也是下了血本,他与公主自然是没有感情的,既然如此,要想让威廉三世上钩,那就拿钱砸死他,不信这个乡巴佬不把自己当金龟婿。

第二百零五章:私产神圣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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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骏抵达海都的西南三省考察团在海都港口登陆之后37到了礼部官员的欢迎,内阁大学士周慕白亲自率队,先带领他们参观了城内的一些古迹,如今的周慕白由于重点抓海都的经济,一年下来,也颇有心得,口里总是挂着生产、作坊、生产额、营业率等专业词汇,十足一副后世经济砖家的模样,考察团的乡绅商宦们由于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觉得哪里都是稀奇。

    在城里逛了几日之后,周慕白开始引着商人们往开区去,沿路上作坊林立,各种拉货的马车来回穿梭,考察团的绅商们看着连连乍舌,等到了开区正中的开区办衙堂,周慕白拿出各种报表给绅商们看。

    “在海都,超过两百工匠的作坊就有一千一百二十家,每天生产出来的货物都需要成千上万的马车拉到港口或仓库,这其中作坊主所赚的利润至少一年都有几百上千两银子。”周慕白捋着八字胡,摇头晃脑的大是得意,开区可是他一手经办起来的,既是他的政绩工程又是他的心头肉。

    为了把开区办好,周慕白这一年来难得睡上几次好觉,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先是上朝,接着象征性的到内阁转一圈,与杨嗣德议议朝中的一些大事,待吃罢了早餐,便乘着马车往开区赶,每日都要到各作坊去巡查一番,再到开区衙门里处理一些材料,到了下午,便去接见几个有意入股开设作坊的商人,一直忙到夜里,还要过问商人议会的议题,若是觉得可行的,便准允通过,就这样折腾了一年,周慕白已经显得消瘦了不少,倒是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至于党争的事他也没了多大的兴趣,从前总想着弄权,可是上次皇帝驳斥了一番之后,他的侄女又成即将成为贵妃,这样一来,他也没有必要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人争了,相反的,自从着手开创开区以来,由于他的业务精炼,不但获得了众商人的好评,更是让那些朝中的同僚们另眼相看,虽然日子过的苦了些,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可是心里舒坦,也有日新月异的成就感。

    “开区的税银只是二十抽一,可朝廷一年的税银也有整整两万三十万两,而且今年又增添了几十个大作坊,税银还要增加几成。”周慕白骄傲的向百来个考察团成员介绍。

    绅商们瞪着眼睛,对周慕白崇拜的无以复加,这种震撼是绝无仅有的,两百万两银子啊,这可是大清一省的税银啊,这百来顷的土地所收的税银就有一省之多,难怪明军打进城时各个装备精良,就连军衣都是绸缎制成的。

    这时,办公衙门二楼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下梯声,七八个穿着名贵绸缎的海都商人捋须下了楼,来到衙门正厅,在人群中看到周慕白,连忙笑嘻嘻的过来给周慕白拱手问好。

    考察团的绅商们更觉得奇怪,周大人可是堂堂的内阁大学士,放在从前那可就是宰相了,在满清也是个位极人臣的中堂爷,这样的身份,这些海都的商人居然只拱手作辑,难道见官不拜吗?

    待海都的商人释释然的走出衙堂,周慕白显然看出了绅商们的疑惑,道:“他们是二楼商议会商议开区商法条款的,在海都,只要商人们愿意购买一定数量的无息国债券,便可获得太平绅士的荣誉勋爵,有见官不拜之权,你们瞧见他们胸前的太平勋章吗?就是那个。”

    周慕白的神情和蔼,完全不拿大,这也是他办开区以来总结出来的一条心得,其实对于许多商人来说,赚不赚钱无所谓,他们最需要的不是钱,而是地位和尊敬。当周慕白这样的高官会见他们时,若是能够给予他们一定的尊敬,不说别的,就是赔钱的作坊商人们都愿意投资,在这个时代,整个东方对于商人的歧视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商人一直处于贱籍存在,饱受各国官府的盘剥,海都城标新立异,一下子拔高了商人的地位,又抛出太平绅士的荣誉职衔,再加上周慕白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头子,南洋各国的商人自然趋之若骛,赖在了海都再也不愿走了。

    周慕白捋着须,请浩浩荡荡的考察团上了二楼,这里是商议会的开会场所,诺大的会所内由一条椭圆形的长桌占据,百来张长椅分别放置在长桌两侧,周慕白自己坐在上,让其他的商人尽皆坐下。

    “这便是商人地议会所。每个月初一地这一天。所有得到太平绅士职衔地商人尽可到

    议事。也会有衙门地官员前来旁听。但是不许他们t人们商议地结果都由衙门地官员记下。哪个作坊有什么需求。哪个商人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管是定制商法。或是鸡毛蒜皮地小事。都可提出来。由衙门地官员来帮助解决。”

    士绅商人们听得目瞪口呆。特别是那些世代经商地商人。个个脸色涨地通红。赚钱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能够参加考察团地商人哪一个都有吃个一二代地家底。可是这太平绅士地勋爵却让他们心动不已。商人居然还能议政?还能见官不拜。这可是多少商人梦寐难求地事啊。

    “大人。小人家中有一子。从小也学过一些诗书。若是买了国债券成了太平绅士。是否可以考功名?”一个瘦巴巴地商人巴巴地望着周慕白问。

    依大明以及大清地律法。商人属于贱籍。子嗣是不允许考科当官地。除非你宣布不再经商。并且你三代之后都再也没有出现从事贱籍地人。到了第四代才有这样地权利。因此。大明地文臣中大多是农民或是乡绅子弟出身。所谓耕读传家便是如此。商人虽然钱多。可是农民地地位却比他们要高得多。

    周慕白笑着扶着长桌。这个问题他已经不知回答过多少次了。但凡打算在海都混地商人都来他这里确认过。毕竟子女对于东方人来说是重中之重地事。就算为了子嗣。来海都做生意贴钱也乐意。

    “如今大明的科考已改制了,不管是谁的子女都可参加,录取先不能做官,只能为吏,待他熟悉了工作之后,可逐步提升,为官也并非没有可能。”

    “啊?”又是一阵的惊叹,历朝历代都是科考取官,如今大明竟以科考来取吏,这皂隶有什么好考的?许多人不由得失望起来。

    周慕白继续解释道:“朝廷科考取吏,由于吏目的数额巨大,因此考中十之三四,比起寒窗苦读十几年,年年考,年年落榜要好的多了。更何况今后的官员都由吏中择选。皇上说过,考的好不一定能做事,一切从下层做起,徐图晋升出来的才是人才。

    ”

    商人们随即释然,周慕白说的没错,考官自然是难的,天下的读书人这么多,可是当官的只有这么几个,层层筛选下来一百个能考取一个就算不错了,可是考吏却简单多了,而且今后吏目做的好,同样可以做官,也不失为一条容身之道,一些家中有子读书的都暗自在思量着利弊。

    “其实如今的大明重商开海,做个吏目有什么好的,你们大可以让子侄们学着父辈经商。开区筹建之时,皇上就曾说过‘私人财货神圣不可侵犯’,只要交了既定的税银,不但官吏不许强取豪夺,就算是皇上自己,也绝不能夺取天下大明臣民的一针一线,若是子孙后世有违此例,则是昏庸无道违逆祖法之君,天下自可群起以代之。”周慕白微眯着眼道,一年前,朱骏说出这番话时还震惊不已,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都是皇上的私产,他如何也想不到皇上竟会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皇上的苦心,皇上说出这样的话,并且将其写入了大明律,才使商人们能够安心经商,除去了一块心病。

    绅商们又是一阵惊叹,大明好啊,做大明的地主好,做大明的商人更好,私产受国法保护,单这一项条款便足以让天下的商人涌入海都来,不为别的,就图在这里能够安心的赚钱安居,

    “好啦,大家先到街上的饭堂吃过午饭,下午本大人带你们去看看作坊,届时广西的北部湾,云南的昆明,四川的成都都要建立这样的开区,诸位可在海都的作坊里去看看流程。”周慕白显得有些疲倦,声音嘶哑的站起了身。

    绅商们纷纷起身,拥簇着周慕白又回到了衙堂,他们心里已经有了抉择,不管这生意赚不赚钱,怎么也得去试试。

    众人到附近的酒楼客栈吃罢了午饭,又午睡了一会,便随着周慕白又到各个作坊去考察…

    …

    三天之后,第一批仍然沉在海都繁华以及对前途憧憬中的考察团登上了回家的客船,他们将成为云川三省开区的先行,犹如一颗颗饱满的稻种一般,只等着在另一片土地上生根芽。

第二百零六章:坏马要吃回头草

    三十多岁的尚之信站在船舷,忧心忡忡的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是尚可喜的长子,也是镇南王世子,这一次尚可喜欲图联络琼州岛上的明军,他不敢假手于人,毕竟一旦被满清发觉,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件事还得他亲自来办。

    波涛不断拍打着船底,木质的船底啪啪的响着,由于这次行动秘密,尚之信只装作客商,带了几十个心腹同行,不过他还有一些见识,知道此行定然安然无虞,当日父亲的训导历历在目,尚之信也是聪明人,当时还不能明白尚家的处境,可是被尚可喜点拨之后,立即就嗅到了一丝危机。

    未雨绸缪,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狡兔还有三窟呢,说不准鳌拜当真削藩,撕下了面皮,至少广东还有大明一个外援,尚之信感觉到此行的重大,于是更加上了心,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广州,召集了十几个心腹,连夜备了一些礼物,找了一艘海船出海。

    在海平线上,一个黑影骤然出现在尚之信的眼帘,尚之信心里一缩,这里是广东与琼州隔海的领域,由于大清下了禁海令,并且烧毁了所有沿海的渔村,因此,常理来说这里绝不会有船只的。甲板上的几个心腹显然也发现了靠近的船影,有人大吼:“世子,八成是大明的战舰。”

    尚之信点了点头,他要找的就是大明的水军,如今大明的战舰到了眼前,他反而有些害怕起来,定神之后,尚之信向心腹下了命令:“降下船帆,不许有任何寻衅的动作。”

    片刻之后,巨型的大明战舰终于靠近了尚之信的‘小’海船,十几个明军士兵被人用箩筐吊下了海船的甲板,为首的一名什长警惕的握着短铳,身后的明军拥簇其后,什长左右顾盼,用雄浑的音量吼:“谁是船主?”

    “在下正是。”尚之信释释然的迎上去,心里仍有些揣揣不安。

    什长见尚之信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不由的戒备松懈了一些,问道:“你们这是哪里的船?船上是否载了货物。”

    尚之信道:“在下乃是镇南王世子,奉父王之命,前来给琼州水师守将送些礼物。”尚之信一边说,一边紧张的望着什长,生怕他暴起行凶。

    “镇南王?”什长呢喃的念了一句,随后脸色一变:“是尚可喜?”

    “正是家父。”

    “来啊,把这个公主请到舰上去,再让一些水手下来,暂时接管这条海船。”什长的手指已经扣住了短铳的扳机,大声吼道。

    尚之信并未反抗,有这些明军带路,自己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朝着远处不安的心腹使了个眼色,一行人在明兵的看押下上了大舰吊下来的箩筐,接着又被吊到了战舰的甲板。而后又将那一队明军吊了上来,什长吩咐甲板上的士兵在这盯着,匆匆的进了船舱。

    约莫片刻功夫,那什长便带着一名军官出来,军官按着腰间的刀柄打量了下尚之信,随后道:“你就是尚之信?”

    尚之信点了点头。

    “可有何凭证?”军官浓眉一挑,显然仍有些不信。

    尚之信道:“大人,在这里,又有谁敢冒充尚之信呢?”

    军官沉吟了一会,在明军面前冒充大汉奸的儿子确实是活腻歪了,这人九成九是真的,于是继续问:“你出海做什么?找刘将军又有什么事?”

    尚之信道:“在下受家父之托,前来赠与一份厚礼予刘将军,另有要事相告。”

    军官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便委屈你了。”他招了招手,几十个明兵迅速将尚之信和十几个心腹押到了底舱。

    这艘战舰原本是去广东沿海骚扰的,如今撞见了这样的事,千户舰长只能命令战舰转舵回航。战舰在海中颠簸了一日,终于抵达了海口港,海口港是临时搭建的港口,许多设施十分陈旧,在海港的附近,一座新的港口正在建立,战舰停泊到了码头,尚之信被人从舱底提了出来,下了码头之后,尚之信被人塞上了马车。

    ……………………

    半个时辰之后,尚之信终于见到了刘国轩,刘国轩沉着脸,托着下巴,高踞在椅上,在他的下首,坐着一名锦衣鱼服的锦衣卫官员,刘国轩可不是傻子,大汉奸的儿子来找自己,不请驻地的锦衣卫官员前来旁听,简直就是骨头痒了,生怕朝堂里的大臣们不弹劾自己。

    “你就是尚之信?”刘国轩摆起了架势,十足的审断犯人一般。

    “正是。”尚之信点了点头。

    “你有胆来见本大人,难道不怕死吗?”

    尚之信道:“在下是来给将军送些礼物的,家父原本就是明臣,无奈降了满清,已是懊恼不已,哎……”尚之信点到为止,摇头叹息。

    刘国轩与那锦衣卫官员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是暗暗心惊,那锦衣卫官员乃是负责东南沿海刺探情报的长官,心里也是觉得实在太过突兀,广州城里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这尚家的父子莫非真的打算投降不成?不行,得加派一些人进广州去刺探,定要查出虚实。

    “大人,在下还准备了一船的礼物,只是暂时被明舰扣押了。”尚之信表示了自己的诚意。

    刘国轩点了点头,道:“这些且先不去管,你的意思是,尚可喜想归顺我大明?”

    这句话问的入骨了一些,尚之信道:“这不是家父能做主的,一切还要看新始陛下的意思。”尚之信一句话又把皮球踢还给了刘国轩,既没有明确的授人于柄,表示愿意归降,又透露出如果朱骏愿意,尚家可随时易帜,当然,还有一个细节问题还未谈妥,那就是关于尚家的待遇问题,对于尚家来说,降清也是降,顺明也是降,只要你们开的起价,什么都不是问题。

    刘国轩还真拿不得主意,这样的大事他是做不得主的,而且尚可喜反复无常,谁知是真降假降,因此向那锦衣卫军官望了一眼,那军官也是一脸的茫然,拿不定主意,刘国轩只好无奈的笑了笑,对尚之信道:“此事徐图再议,公子远来,可在海口盘恒些日子,你我虽各为其主,但这地主之谊本大人还是要尽的。”

    刘国轩并没有把话说死,他的想法是一面将这人留住,一面立即与海都方面去信,由皇上圣裁之后再做决断。

    尚之信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在下是镇南王世子,若是突然不见了踪影,难免会让起疑,这毕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尚某得先回广州,届时刘大人若是得了准信,可随时让人到广州来,只不过此事毕竟见不得光,还望刘大人也谨慎一些。”

    刘国轩踟蹰了一会,若是强留这个世子在琼州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反而会将尚可喜推向满清的一边,倒不如放回去说不定还能搞定一锤子买卖,于是道:“好,你先小住几日,几日之后本大人护你回航。”

    安置好了尚之信,刘国轩立即招来了书办,写上了一份简易的奏章,让人加急送往海都。

    直十几天之后,这份密奏已摊到了朱骏的手里,朱骏望着这封不可思议的密折,又将它合上放置在御案上,在他的身侧,是内阁当值的杨嗣德,杨嗣德与朱骏已有了默契,连忙去拣起桌上的密折看了一会,沉吟道:“皇上以为,这尚可喜是真降还是假降?”

    朱骏眯着眼,不置可否的努了努嘴,边上伺候的小太监端上了香茗,朱骏开盖吹了吹茶沫,随即喝了一口,道:“应当是真的,否则尚可喜不会派自己的儿子出来,尚可喜此人狡诈善变,当年能投效满清,自然也能临阵反戈,又吃我大明的回头草。”

    杨嗣德簇着眉头缄默不言,朱骏抬眸道:“杨爱卿怎么不说话?”

    杨嗣德道:“皇上,微臣在想,尚可喜如今已是满清的镇南王,位极人臣,为什么又要投效我大明呢?这其中定有典故,若是皇上不能明察,或许真的会上了这老狐狸的当,一旦是假降,那么……”

    杨嗣德没有说下去,假降的后果很严重。

    朱骏却是了解历史的,于是道:“清廷一直在为撤三藩的事而闹得沸沸扬扬,在顺治十年,就已有大臣上书裁撤三藩,原本吴三桂等三藩也不怕清廷翻脸,毕竟他们手上掌着东南西南半壁,再加上还有十万精锐士卒,清廷就算想要裁撤,恐怕也是力不从心。可如今平西王吴三桂战死,三藩就等于断了一臂,失去了头领,若是此刻清廷裁撤三藩,就不需要再顾虑尚可喜和耿精忠二人了,毕竟他们的实力稍弱,就算想要反抗,早晚也会被八旗荡平。”

    朱骏顿了顿:“尚可喜要想保住藩地和王位,就必须在清廷未正式撤藩之前找到出路,否则撤藩只是迟早的事,因此,他们才找到了朕。”

    杨嗣德听了朱骏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问:“皇上,那您的意思是?”

    “当然是先接纳了再说。”朱骏眯着眼,嘴角冷笑:“只不过他们毕竟是叛臣,这些帐,朕将来再和他们父子算,杨爱卿,你来草诏,朕要给刘国轩下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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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大帝介绍:
永历皇帝,江湖人称‘跑得快’。据说跑功十分了得,曾创下从湖南跑到广东,广东跑到广西,广西跑到云南,云南跑入缅甸的记录,但是这一次,因为历史的机缘巧合,他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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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慑缅甸
扬威南洋
誓师北上
驱除鞑虏
反清复明永历大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历大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历大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