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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大帝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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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南明末帝

    雾霭缭绕着森林,似一袭青纱般平添了几许神秘。幽深的小径上,雾气盘绕着驱散不开。

    身后的背包越来越显得沉重,朱骏的双腿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他气恼的拍了拍手上的指南针,指针纹丝不动的指向三点方向,这个方向他已经走了整整半个月,眼前的森林仍然没有看到尽头,看来一定是因为某种特定的原因,导致了指南针失灵。身上所带的通讯设备在半个月前突然没了信号,就连所带的干粮也在前天掉落在了水里,这样下去,恐怕支持不几天了。

    朱骏抬头望了望天,高大的巨木枝叶繁茂的遮蔽了星辰,只有一些极小的缝隙才透出点滴的月光,洒落在朱骏的鼻尖,在厚实的森林里,根本就不可能依靠星辰来辨别方向。

    朱骏是中国农业科学院水稻研究所的研究员,这一次来到广西的森林主要是试验一种新的杂交水稻,新品种的试种效果非常好,经过无数水稻专家的努力,新品种的水稻亩产能达到一千斤以上,相对于基因水稻来说,这也许算不得什么,现在就算是普通的基因水稻产量也能达到一千二百斤。新品种的主要卖点在于极强的生命力,就算是随意在荒山野岭中播下一颗种子,不需开垦、施肥,每亩也能达到恐怖的八百斤的产量。这对于土地肥沃的华东、东北等地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土地贫瘠的西南省份却是一个福音。

    就是要记录新品种的水稻在大森林中能否能够自然生长的数据,细心的观察和枯燥的数据收集之后,朱骏兴奋发现,种子在森林的杂草中生命力更加强劲,如果在荒原中种植,亩产量还可以步上一个台阶,试验的结果比预期还要好。

    原有的兴奋过后,朱骏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困境了,他已经在森林中整整徘徊了半个多月,不但与广西农科院失去了联系,就连指南针也出现了问题,一路上,为了减轻负担,他已经抛弃了身上大部分的装备,背包里除了一支精钢打制用以防身的钢弩,剩下的只是一小瓶新品种的水稻种子了。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朱骏躺在一棵粗壮的树杆上缓了口气,夜雾缭绕的森林里,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此起彼伏的鸟虫鸣叫声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赵百户,你带旗下弟兄往东面搜索,务必仔细一些,你可明白吗?”远处,隐隐出来粗旷的叫喊,凌乱嘈杂的脚步声越逼越近。

    “大人宽心,这其中的厉害,属下是知道的。”有人沉声回应。

    “其余的弟兄排成长蛇,间隔十米小心搜索,再去点一些火把来,沐公爷已下了悬赏,谁若是找到陛下,赏银五千两,大家用些心,升官发财只在眼前。”

    朱骏打起精神,远处的声音若有若无,极有可能是当地的农科院请求公安机关协助搜救自己来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精神,朱骏朝着声音的源头大喊:“我在这里!”

    远处的脚步声加快了节奏,似有千军万马朝着朱骏奔来,片刻功夫,几米开外的树丛一阵梭梭的抖动,接着被人拨开,几十条黑影从树丛中窜了出来。

    “什么人?”一个黑影大声喝问,杨俊看到眼前十几条长棍一抖,正对着自己身体。

    “我叫朱骏,是中国农业科学院的。”杨俊吓的不轻,心想自己莫非遇见了强盗,暗暗后悔不该莽撞呼救的同时连忙往自己身上摸索起自己的身份证明。

    “朱骏?”十几条黑影相互对望,摸不着头脑。很快,围聚在杨俊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一个魁梧的黑影拨开人群,按住腰间的一柄长刀排众而出对着身后的人大吼:“还不快去取火把来照看?楞着做什么?”

    火光噗的一声将密实的森林照的昏亮,首先映入朱骏眼帘的,是对面那个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长发挽成发髻,全身一副皮甲,巨手紧紧的握住腰间的刀柄。在他的身后,无数的人影绰绰,足有上百余人。

    真的撞见强盗了,如果不是强盗又怎么会拿着武器,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呢。朱骏在袋中掏弄身份证明的手陡然缩了出来,给强盗看自己身份证,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皇……皇上?您怎么变成了一副这样的模样?这稀奇古怪的衣裳是谁留下来的?杨得志等一干侍卫呢?”

    “末将龙江右卫指挥使张有德参见皇上,吾皇万岁!”魁梧壮汉在愣神以后,猛然松开握刀柄的手,拜倒在地。

    “吾皇万岁!”其余的人影迟疑之后,一齐拜倒。

    万岁?这是万个哪门子岁?朱骏感觉眼前的景象犹如做梦一般,既真实无比,又显得荒诞不羁,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的魁梧大汉对着杨俊又磕了个头:“末将该死,致使皇上身临险地,若是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弥过了。”

    张有德文绉绉的说了一通,总是不见朱骏让自己平身,也不知皇上是喜是怒,心中揣揣不安,更不敢抬头看这个落魄的天子,只好讪讪的道:“皇上受惊了,末将护卫皇上回营歇息。”

    一干人稀稀落落的站起身子,护着朱骏,将所有的火把全部聚拢在朱骏四周,小心的为他探路,向着森林边缘前进。

    自始至终,朱骏都没有发言,对方神神癫癫的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他是个聪明人,已经打定了主意,先暗中观察,慢慢弄明白了因果再说,否则一不留神说漏了些不该说的话,小命可就不保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在附近搜索的队伍渐渐向朱骏的队伍靠拢,杨俊粗略一算,这支队伍足有近一千余人,且各有统属,上下分明,他想破了脑袋,也得不出这支队伍的来路。

    前方有几十名拿着长刀的武士砍着杂草,清理出一条小道来为杨俊开路,那名自称张有德的头领小心翼翼的陪伴在朱骏身后,见朱骏不发一言,也是纳着头不敢说话,身边的普通武士更是不敢发出声音,只有套在脚底的马靴轻手轻脚的发出极为微弱的吱吱声。

    终于,一抹阳光透着林木洒落进来,朱骏看到了久违了的阳光,心绪好了一些,周围的树木渐渐稀疏,恐怕再走些时候,就可以走出这片折磨了他整整半个月的森林了。

    前方突然响起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几名骑士从树涧中穿梭而出。

    最前的骑士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身丝绸劲装,双手紧紧勒住马缰,座下战马前蹄离地打了个响鼻,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张有德指挥使可在吗?请他出来答话。”年轻的骑士生的白净,身材却异常的魁梧,声若洪钟,见许久没人答话,颇有几分不耐,焦躁的控制住座下狂躁的战马。

    张有德小心的看了脸色正常的朱骏一眼,咽了口吐沫回道:“是沐公爷家的世子吗?恕张某无礼了,皇上正在军中,还不快来陛见。”

    那骑士吃了一惊,慌忙跳下马,远远的朝着朱骏和张有德的方向遥拜。

    沐小公爷拜了三拜之后,朗声道:“微臣沐剑铭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帝?微臣?眼前的场景既显得熟悉,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陌生,在电视里,这样的场景无处不在,可是朱骏身处其中,又觉得既揣揣不安,又透着一丝兴奋,这或许是现代人一直所追求的刺激心理吧。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朱骏是皇帝,朱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自称沐剑铭的青年眼巴巴的向自己请罪,朱骏觉得是该站出来说句话了,否则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起…平身吧。”

    “吾皇万岁!”

    沐剑铭站起身,小心的走到朱骏身边,望了朱骏一眼,却突然顿住了。

    被发现了吗?朱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在古代冒充皇帝可是千刀万剐的死罪,就算是张有德认错了人,自己并非是有意冒充也是脱不开的,朱骏开始暗暗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向张有德否认自己是什么皇帝了,就算自己和皇帝长的相像,那些亲近的侍臣也能看出破绽的,这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其实朱骏并不是有意要冒充什么皇帝,只是眼前发生的事实在匪夷所思,他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也只有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当时他只想着尽快离开森林,哪里会顾得了这么多。

    “皇上受惊了,这些尽是我们做臣子的罪过,请皇上降罪于臣。”沐剑铭双眼微眯,噙出几滴泪花,匍匐在朱骏脚下滔滔大哭。

    朱骏松了口气,看来暂时自己还算是安全的。

    可是,自己到底是明朝哪个皇帝呢?朱骏又开始考虑起另外一个问题。

    浩荡的队伍拥着朱骏出了森林,便有一匹别致的马车停靠在崎岖的小路上。

    朱骏不禁挑起了眉,这辆马车极其精致,雪白的骏马套在车前,撵后是宽绰的明黄罗帏绣成的栊帐,郁巍的车梁精雕细刻。问题就出在这里,这辆车架虽然精巧,却与朱骏所了解到的皇家大气彰显起来却差得远了。

    古代皇帝所乘的是六匹马拉的两辆马车,即著名的‘天子驾六’。天子所御驾六,其余副车皆驾四。案《书》称朽索御六马。逸礼《王度记》曰:“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古人最重的是礼,堂堂天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规矩是绝不能破坏的,朱骏开始担心自己所冒充的这个皇帝是否有什么问题了,不出所料的话,也许处在落难的阶段也不一定。

    说也奇怪,朱骏虽被人误认为皇帝,倒是乐于将错就错下去,普普通通的研究员身份和遥远的家乡,一时间被抛之脑后,就仿佛一个真实的美梦,虽然荒诞,其中也不时会插入无数的危险,但是总是不愿意有人打扰。

    朱骏在锦衣卫指挥使的扶持下坐上马车,车厢内铺着暖黄的靠垫,装饰别致,随着车轱辘的转动,在这崎岖的山石路上行进,倒不显得颠簸。

    朱骏半躺在马车内想了半天,基本上认定自己已经穿越了,年代是明朝,人物是明朝的皇帝,但是大明朝整整二百年,其中皇帝就有二十多位,有厉精图强的朱元璋、朱棣,也有中兴守成的朱高炽、朱祐樘,更有荒唐的朱祁镇、朱由校。

    可是,朱骏到底是哪个皇帝呢?这种事朱骏当然不敢问人,这岂不是不打自招了他的身份有问题吗?

    而且,还有一个关乎到朱骏生死的问题,那就是原来的皇帝去哪里了?

    朱骏深深的吸了口气,拉开车厢一侧的金丝帘,遥望着远处的深山出神。

    浓雾仍然没有散去,天空渐渐亮堂起来,经过了黎明的洗礼,火热的阳光直透云雾,带来了一丝暖意,马车在碎石路上轻轻的颠簸,两旁都是山岭,被各种树木点缀的翠绿。朱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将头伸出车窗,埋头观察起车轱辘下的土质来。

    北方的土壤因为温度低,分解作用弱,所以土质偏黑。南方的土壤大多呈红色。而朱骏眼下所看到碎石铺杂的土壤却是紫色,这种情况只有西南地区才会有。

    这是怎么回事?朱骏骇然失色,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里并不是北京,而是中国的西南一带。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了心头,作为一名农业科学院的研究员,朱骏不但精通地质,而且对于简单的历史也知悉一二。

    问题的关键是,明朝根本没有哪个皇帝巡视过西南地区,唯一在西南地区呆过一段时间的,只有清军入关之后,逃往广西,最后逃亡缅甸的南明末帝朱由榔。

    朱由榔的命运可谓家喻户晓,在南明被清军攻破之后逃亡缅甸,缅王顶住清军的压力不愿交出,之后,缅王的亲弟弟在清军的教唆下发动政变,杀死王兄,并且将永历帝交给吴三桂,最后在云南被人用弓弦勒死。

    想及此,朱骏不禁起了一身冷汗,似朱由榔这样身份的亡国之君,自己居然鬼迷心窍的去冒充了他。可惜现在骑虎难下,如果自己和外面的士兵们辩驳自己并非朱由榔,恐怕死的更快,这可怎么办呢?

第二章:对策

    浓雾犹如被撕破的轻纱渐渐消散,一座规模宏大的古老城池在淡雾中若隐若现,朱骏心里更加疑惑,远处的城池虽与中国传统的阁楼略有相同,但仔细一看,却发现了其中的细微处的差别,这时沐剑铭拍马到车窗前道:“陛下,阿瓦城就要到了,自皇上狩猎失去了踪迹之后,家父不知有多焦急呢,臣请陛下允我先回去给家父报喜。”

    阿瓦城?朱骏还从来未听过这个奇怪的城市名称,连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的没有听说过。”话音刚落,朱骏便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车窗外骑在马上的沐剑铭一眼,见他并未察觉其中的语病,这才放下心。

    “陛下,许是您受了惊吓,有些事暂且忘了,这里正是缅甸国的王都阿瓦城,我们的营地正在那边。”沐剑铭指着城池外奔腾的河流另一边茅草搭建的村落道。

    朱骏的脸色青黄,他曾读过一些南明的史料,知道永历帝进入缅甸之后,一开始缅甸国王王莽达还算客气,还备上了些礼物相赠,纵是如此,为了避免礼节上难以处理,缅甸国王拒绝与永历帝见面,只派汉人通事传达信息。

    随着国内反清力量渐渐被清军肃清,只剩下带着几万军马在缅甸与云南边境打游击的李定国所部时,缅甸的态度便蛮横起来,直到第二年,缅甸发生宫廷政变,国王王莽达的弟弟王莽白篡位,决定铲除永历帝的随行官员。他派人通知永历廷臣过江议事。之后三千缅兵将一干随行官员团团围困,将他们全部杀死。并且俘获永历帝送到了云南交由吴三桂处置。

    朱骏最关切的,是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份,如果是刚刚进入缅甸,那么倒还可以有点作为,至少可以尽量避免悲剧的发生,如果王莽白已经发动宫变的话……朱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忍心继续想下去。

    “沐爱卿,朕问你,现在是什么年份?”

    “陛下,此时正是永历十四年开春,您为什么这样问,对了,微臣该死,竟忘了陛下劳乏过度,有些事恐怕记得不太真切,看来回去之后需好好调理才是。”沐剑铭神情关切的回答。

    “这个倒不必。”朱骏淡淡的回绝,放下了心,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是1660年,距离王莽白篡位还有一年时间,想来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到达村落之后,早有几十个穿着明朝服饰的官员起来迎接,朱骏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用茅草搭建而成的村落,不由叹了口气,堂堂大明之君,竟委身下国,受如此冷落,若是地下的朱元璋知道了,恐怕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抄家伙了。

    官员们见着朱骏先是一喜,但仔细一看,只见朱骏长发不知被谁剃了一半,身上的衣裳更是花里胡哨,他们以为是朱骏沿路上逃难所致,接着又一齐抱头痛哭起来,朱骏听的心烦,只好好言抚慰,他现在急切想知道的是,自己这名存实亡的大明天子到有没有可能在一年后自保的实力。

    “皇上车马劳顿,诸位同僚还是让皇上先歇息吧,这样哭哭啼啼的若让缅人见了,恐怕又要遭他们的笑柄了。”一名极有威望的官员大喝一声,止住了官员们的哭声。

    “沐公爷说的极是,皇上龙体为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有官员跟着附和,片刻功夫,官员们便走的一干二净,朱骏的面前只停留着那名被人称作沐公爷的官员。

    莫非这人就是世镇云南的黔国公沐天波?朱骏立即想到了这个人,大明自朱元璋开创以来,便命令大将沐英为黔国公,世守云南,自此三百年,沐家一直对大明忠心耿耿,而眼前的沐天波更是随同永历帝一齐出逃,莽猛白篡位之后,要求跟随永历帝的官员都过江进入阿瓦城计事,缅人以二十人捉一人,明朝官员无一逃脱。沐天波悲愤之下,一人用流星锤击杀十多个缅甸士兵,可是终因寡不敌众而被残杀。

    这样的人可以信任,朱骏心里想着,对他道:“沐卿家随我来,朕有些事要和你商议。”

    朱骏所住的只是十几间茅屋,因为害怕惹起缅人怀疑,所以逃难队伍还不敢大兴土木,只好委屈永历帝暂住在这里,只不过茅屋内的陈设倒也奢华,地面铺上了金丝毯,四周都摆放了黄色纸罩的宫灯,古玩、字画琳琅的挂在四周的墙壁上,以此来遮掩发黄的茅草。

    落座之后,朱骏对着正要行礼的沐天波道:“沐卿家还是请落座吧,不必如此。”

    沐天波已到了六十高龄,执拗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这才微颤颤的坐落在下位上:“皇上,不知召见微臣有什么事。”

    “朕问你,我们还有多少人手,又存有多少银钱,你给我折算折算。”

    沐天波苦笑一声道:“皇上入缅时有三万人护驾,但缅人害怕我们人多起事,恐有雀占鸠巢之心,所以便将其余人等分散入缅甸各部落,所以现在陪在皇上身边的只有九千余人,至于银钱倒是充足,库内珍宝众多,白银亦有七万余两。”

    “只有九千人?”朱骏皱起眉头,接着问道:“整个缅甸又有多少汉人?”

    “恐怕有十万余人,若是加上在缅甸边界与逆贼吴三桂对峙的李定国所部的话,该有十五万人才是。”

    “那么随驾的人等当中有多少军士?”

    “只有两千,全是张有德将军所率领的龙江右卫,而且缅人为了以防万一,在入边界时便解除了所有人的武器,现在的军士只能执着长棍操练了。”

    朱骏猛然想起自己被张有德发现时,除了一些高级军官腰间佩了长刀之外,其余人等都是持着长棍作为的武器的,单凭这一些人,要在一年后与篡位的王莽白作对,恐怕有些难了。

    “沐爱卿,若是我们招募一些缅甸境内的汉人到这里来,缅人是否会有反应?”

    沐天波摇头道:“此事绝不可行,我们离缅国王都只有一江之遥,一切动静都在缅人掌握之中,若皇上如此,定会让缅王生疑,恐有刀斧之祸啊。”

    朱骏面色一沉,真照沐天波所说,那么他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过,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沐天波沉吟片刻继续道:“若是皇上移居它地,远远的离开缅都阿瓦脱离了缅人的控制,倒是事有可为。”

    “继续说下去。”朱骏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急急催促道。

    沐天波道:“其实皇上对于缅王来说也是烫手山芋一般,如果他们继续收留皇上,满人必定会给予缅王压力。如果他们将皇上交由满人,则要背上欺上失礼的骂名,更何况缅北有李定国所部与满人对峙,他们也害怕李定国突然率军南下,打着为皇上报仇的名义报复缅国,因此,若是皇上主动提出去往它地,缅王定会同意,到了那时,皇上要做什么,也由不得他们了。”

    “不错,那么依沐爱卿所想的话,我们该去哪里?”朱骏拍掌叫好。

    沐天波道:“最好的去处当然是北上与李定国所部汇合一同抗清,若皇上别有它意,自然是另当别论的了。”

    “不,李定国残部在缅北接连败了几仗,早晚会被吴三桂消灭,我们往南走,那里离大海近,既可用海船和南洋各国做生意,若是清军到时,只要上了船,满人恐怕只能望洋兴叹了。”朱骏道。

    沐天波叹了口气,心里暗怪皇上仍然还是那副模样,从湖南逃到广州,又从广州逃到云南,接着到了缅甸,现在又想去大海边了,难怪部下们都私下议论皇上是个逃跑天子,他原本想劝一劝朱骏,但是转念想了想,只是摇了摇头道:“皇上既然说往南走,那么便依皇上了。只是我们如果南下,缅王必定会断绝赠与我们的粮食,一旦缺粮,难免要挨饿了。”

    “这些不必担心,朕自有办法。”朱骏想到藏在自己背包中的那一瓶水稻种子,从容的笑道:“你可多向四周村落的土人收购一些来,只要撑过今年,朕可保大家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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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瓦城:当时缅甸国的国都,位于缅甸中部。

第三章:钢弩

    第二天,沐天波便将传递消息的汉人通事找来,这人姓周,名楚白,原是云南的一名落第秀才,因懂得缅语,倒颇受缅王的信任,倚仗着缅王的虎威,他也趾高气扬起来,对着朱骏的神态甚是倨傲。

    “不知大明皇帝召见下臣有什么事?”周楚白并不行礼,径直落座在朱骏茅屋的座位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墙壁上一幅唐寅晚年所作的《幽人燕坐图》,眼眸中甚是贪婪。

    侍立在两旁的大臣脸色微变,对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却是无可奈何,落地凤凰不如鸡,人家至少在缅王面前能够说的上话,若是将他得罪了,他在缅王面前随便挑拨几句,可就麻烦了。

    朱骏从容一笑,指着那幅画道:“周兄弟果然有眼光,这一幅画是唐寅晚年佳作,天下只此一幅,若是周兄弟喜欢,朕便将它赐予你了。”

    “这个……陛下,周某如何敢当如此大礼。”周楚白搓了搓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非常清楚这幅画的价值,若是拿回中原去卖,至少也值几千两银子。对于这个时代,这可是一笔大大的财富。

    “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周兄弟是个雅人,如何当不得。来啊,快把这画摘下来,重新装裱一番,待周兄走时奉上。”

    早有一个小太监捋着袖子小心翼翼的将墙壁上《幽人燕坐图》取了下来,出屋装裱去了。

    “皇上来到缅甸可有什么难处?周某也是汉人,在缅王面前能说的上一些话,周某一定替皇上尽心周旋。”拿人手短,周楚白客气了许多,对着朱骏拱手为礼道。

    朱骏笑道:“倒没有什么难处,只是我们一干君臣不习惯缅地的水土,想迁徙到缅南去,朕听说那里比邻汪洋,气候湿润,倒是个好地方。”

    周楚白得了好处,倒真愿意为朱骏认真办起事来,他沉吟道:“陛下,若只是这个理由,缅王恐怕不会答应,您毕竟是外人,又带着这么多的臣属,北方又有李将军在缅国边境活动,缅王其实防备的很啊。”

    朱骏轻声咳嗽两句,斥退了侍立在两旁的近臣,整个茅屋只剩下他和周楚白二人,这才故作神秘的道:“周兄弟有所不知,其实朕也是为了留个后路而已,清军早晚都要缅王交出我来的,缅王虽然一直没有答应,但总这样下去朕心里不安哪。缅南毗邻大海,朕只是希望在清军前来捉拿时可以扬帆出海,留的一条性命而已,更何况李定国在缅北,若我们南下,如何能够再和他们联系,还请周兄弟在缅王面前给朕说合说合,事情若成,自然还少不了周兄弟的好处。”

    周楚白恍然大悟,心里讥笑朱骏果然是个逃跑天子,也想好了对缅王的说辞,于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既如此,周某一定尽力,陛下安心等着好消息便是。”

    送走了周楚白,朱骏才松了口气,自己逆天改命,就只在这几天了,只要一到缅南,他相信在一年之后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朱骏闲来无事,便在一干官员的陪同下巡视起整个临时村落起来,整个村落有九千余人,只用竹子在外围建了一圈简易的篱笆,朱骏有九间茅屋,这还是缅甸国王命人为他建的,其余的官员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都是随便搭了些简易的茅草屋子了事。

    不过对于随行的三百名官员,朱骏还是佩服的,这些原来还是锦衣玉食的官老爷们,仍然愿意跟随着自己这个落魄的天子,且毫无怨言。忠诚可嘉、迂腐至极,这是朱骏对他们的评价,现在真正能够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也只有沐天波,其他的官员大多只知痛哭流涕,或者激昂的挥舞着拳头请求回云南边界与清人决一死战罢了。

    还有两千名由张有德率领的卫所军,龙江右卫自燕王朱棣靖难以来一直镇守京畿,是皇帝的直属部队,所以操练还算勤快,但是在朱骏眼里,这些人仍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除了官员和两千士兵之外,还有几十名太监,几名嫔妃,六千余名家属,令朱骏感兴趣的倒是其中竟有五十名高级匠户,这些全是明朝各地招募来的巧匠,原本这些人是没有跟随永历帝入缅的资格的,后来因为逃的匆忙,许多宫廷的仪仗都被抛弃,才有官员提议招募五十人左右的高级匠户一同入缅,等稳定之后让这些匠户重新赶制各种御用器具。

    “你叫什么名字?”朱骏和颜悦色的问一名手足无措的中年匠户道。

    “回禀陛下,俺叫陈三喜,崇祯四年随俺爹从辽东逃出来的。”中年匠户嘿嘿傻笑,跟在杨俊身后的官员们觉得这家伙实在失礼,不断的对陈三喜挤眉弄眼。

    “你会些什么?”朱骏继续问他,陈三喜给他的印象不错,朴素老实,因为缅甸天气炎热的缘故,上身裸露着古铜色的身体,下面系着一条青蓝色长裤。

    “俺是一个铁匠,是从俺爹手里学来的手艺。”

    朱骏点点头,继而又问道:“你既是辽东人,又会打制铁器,可会打造火枪吗?”

    明朝的火器繁多,有鸟铳、噜密铳、佛郎机铳、掣电铳、迅雷铳、三眼铳、五排枪、五雷神机、七星铳、十眼铳、三连珠铳、十连珠铳、铅弹一窝蜂、飞天神火毒龙枪等等,其中三眼铳更是被广泛应用。

    辽东曾经地处抗清的前沿,匠户大多会被军队征用去做火器,所以辽东匠户所制作的火器最好。

    “这个俺会,是祖传的手艺,比其他匠户做的还要结实,陛下若是想拿一把玩玩,俺立即去打制一把来。”陈三喜不理会朱骏身后官员们杀人的目光,咧开嘴笑道。

    “不,朕暂时不需要这个。”朱骏摇了摇头,他对火枪的知识十分贫乏,这个时候的火器名义虽然繁多,但是由于受科技水平的影响,大多数射程较低,装弹的所耗时间太长,且造价太高,十分不划算。

    “朕给你一把钢弩,你能否打制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出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火枪的技术还不够成熟,所以朱骏想从钢弩身上入手,他还记得自己背包里的那把森林中防身用的钢弩,如果将它拿给匠户们仿制,倒能迅速的给张有德的部属装备。

    朱骏的钢弩只有十七斤的重量,射程却达到了两百五十米,这在现代也许算不上什么,但若是将它放在十七世纪中叶,绝对是极强的单兵武器,在欧洲,葡萄牙人最先进的火绳枪也不过只有一百米的射程,且装弹麻烦,价钱昂贵。

    所以朱骏现在的选择只有钢弩,虽然明知这种武器将会淘汰,可那也是百年之后的事,保住自己小命才是硬道理。

    “李铁打的弩弓做的好,皇上只要将钢弩交给他,保证半个月后能造出一把相同的出来。”陈三喜挠着头,面有难色,他对钢弩实在缺乏了解,于是便指着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干瘦的青年道。

    “皇上,我叫李铁打,是浙江来的,会制作一些弩弓,只是没有李铁打这厮吹的这么神。”众目睽睽下,李铁打灰溜溜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足无措的给朱骏磕头行礼。

    “起来吧,从今以后,陈三喜便是匠户长了,李铁打为副,管理所有匠户。李铁打,你夜里随同陈三喜来朕这里一趟,朕将钢弩拿给你去仿制。”朱骏说完,便带着一干官员走了。

    只留下两个撞了好运的陈三喜和李铁打二人立在原地不动。

    “啊……”陈三喜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对李铁打骂道:“你拧俺的大腿做什么?俺可是皇上亲敕的匠户长,你目无尊长是不是?”

    李铁打笑道:“陈大哥别生气,我只是想试一试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哎哟,你做不做梦和拧俺大腿有什么干系?”陈三喜怒道。

    “你还不明白吗?你既然吃痛,说明我并没有做梦,好啦,我不和你闹了,皇上既然瞧得起我们,我们可要争些气出来。”

    陈三喜点头道:“李老弟说的对,俺这就回屋去准备一下工具,待皇上把样弩交给我们时,我们连夜赶工,争取早一些仿制出来,你是打制弓弩的好手,要想仿制还真得让你来才成,我只能给你打打下手。”

第四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太阳渐渐落下了山,天穹漆黑一片。

    朱骏顿立河岸,望着肆虐的江水出神,江水的对岸,是灯火通明的缅甸王都阿瓦,翻滚的波涛和巍峨的城墙阻挡了朱骏,也阻挡了南明最后一丝的希望。

    曾经的天朝上国,现在不过是城外村落一些乞求苟安的行尸走肉罢了。缅甸王城内的权贵们清楚,大明朝完了,一个新的王朝在北方升起,几十万的满人将统治着数以兆计的奴才。

    这是汉人的耻辱,更耻辱的是他们的永历皇帝非但没有抵抗的勇气,还未等清军进入云南,便如惶惶之犬一般逃入了缅甸,在他一脚踏入缅甸国境的那一刻,汉人们已经没有了希望,那个曾经纵横天下,北扫蒙古的大明朝放弃了祖先所创造的一切,放弃了它的子民,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一切都要变了,朱骏屹立江岸,望着一波波的江浪扑打着河床。

    永历帝已经不是那个逃跑天子了,虽然所有人都未有察觉,可是当他们猛然醒悟时,整个世界都会被颠覆,在穿越后的每一个夜晚,朱骏辗转难眠,终于,他醒悟了过来,既然这个时代选择了他,那么到底该是谁的幸运,又是谁的不幸呢。一个庞大的计划开始浮现在朱骏的脑海,接着整个计划开始不断的细化,不断的延伸。

    拼了!朱骏的血液燃烧起来,为了自己,同样也为了身后的九千名流落到缅甸的遗民,更是为了母国数以兆计的子民。

    “皇上,夜里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身后传来沐天波苍老的嗓音。

    朱骏没有动:“沐爱卿,朕问你,大明还有希望吗?”

    沐天波神情黯淡,沉默了半晌道:“老臣说些诛心的话,请皇上莫怪,努尔哈赤可以十三副铠甲、三十人起兵,纵横辽东,进而夺取我大明江山,那么为什么我们汉人不可以?”

    “皇上,需知人定胜天、事在人为,不管皇上作出什么决定,我沐家世受皇恩,就算刀山火海,也决不相负。”

    沐天波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他发现,自从这次皇上狩猎回来之后完全变了,从前总是唉声叹气,只是顾念着自己的性命,完全没有将大明放在心里。可是眼前的皇上却想着如何摆脱缅人的控制,想着让匠户打制弓弩,甚至还会问自己大明是否还有希望,如果换作从前的话,他所问的恐怕是自己是否还能活命了。

    难道是天不灭大明吗?亦或是皇上突然开了窍,再也不把个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了?

    朱骏侧转身子,在夜里,单薄的身影仍然显得从容淡定,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沐爱卿,我们回去吧。”

    在朱骏的茅草屋前,早有两个人影搓着手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只听到粗壮的人影道:“李老弟,你说皇上是不是白日趁着兴头和我们随口说了一句,到了夜里便把仿制弓弩的事抛之脑后了。”

    瘦小的身影呸了一句:“不要胡说,君无戏言,皇上叫我们来,我们好好的在这里等着便是。”

    粗壮身影挠了挠头:“话虽这么说,可是门口的那阉货却说皇上并不在屋内。”

    “许是皇上有事,咱们再等等。”瘦小身影瞥了一眼守卫在茅屋前的小太监咽了咽口水,放低声音道:“陈老哥,阉货是随便叫的吗?咱们哥俩私底下说说倒也无妨,你怎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小心被人割了舌头。”

    “哈哈,什么事还要私底下去说,来,说给朕听听。”黑暗中一个人影渐渐显露了身形,朱骏迈着步子,放声笑着走近二人道。

    “皇上万岁。”二人慌忙行礼,他们正是白日里的两个匠户陈三喜和李铁打,朱骏让他们夜里来拿钢弩的样品的。

    “走吧,随我进屋,朕将来还有借重你们的地方,你们不要这么客套。”朱骏含着笑,随和的向二人招呼。

    待进了屋,朱骏随手将一把精致小巧的钢弩交在李铁打的手里,李铁打眯着眼小心的将钢弩捧在手心,手指轻轻的***着钢弩的纹理和缝接,脸色青一阵又红一阵。

    钢制的弓板用铁铆钉固定在另一块做成平底“U”形的铁板上,U形铁板紧紧地夹住木臂,并用铁销贯穿铆牢。

    弓弦是用多股牛筋与丝线绞合而成,长二尺八,径粗近三分,两端绑扎在两个铁环外。上弦时只要将铁环稍用些力套到弓板两端的圆管上就成,十分方便。

    挂上弦后弓宽二尺九,弩臂长二尺,弓弩全重不足十五斤,轻便得很。

    弩臂由寸五厚寸八大,干透了的黄楮木做成。整个弓弩臂细致光滑,每个转角全以圆弧过渡。弩臂上平面开有三条三分半宽的箭槽,前下端装了个铁镫用以踩脚拉弦。弩臂上前端和中后部箭槽下从侧边各挖了一个五分大一寸长的方孔,孔内紧紧压入打磨成长方体的吸铁石。弩臂最前端装了薄铁片做成的准星,后部竖立一块中间开槽的厚铁片和可以升降的卡铁片,铁片上方开了个约分大的缺口作为望山。在弩臂后部弯下手把的前方,装有弹力铁制悬刀(扳机),击发十分轻松方便,上方则露出钢制的卡铁。悬刀的弩臂侧边还有个锁,只要拨上锁就扣不动悬刀,安全又实用。两尺四长的弓弦中部,紧夹在一块前面方形与弩臂同宽,后部成弧形并伸出弩臂两旁各一寸作拉手的弦托上。弦托前方也钉了一块极富弹性的压箭薄钢片,可以牢牢地压住装入槽中的箭杆。挂上弦拉开弓后,只要扣动板机钩子就能射出弓弩臂槽中的一到三支钢镞箭,或是可以射出数根三寸长钢钉。钢铁制的机件配合得紧密平整,却又灵活万分,并打磨得光滑油亮。

    “皇上,这可是把利器啊,小人做了二十年的弩弓,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手弩,更没有见过这样平滑的材质,好东西啊!”李铁发出一声感叹,哈喇子就要流出来了。

    “朕问你,你能不能仿制出来。”朱骏问。

    李铁打回答的很干脆:“不能。”他继续补充道:“其他的都好说,唯独这么好的钢材小人就从来没有见过,要仿制出这种弩来,除非能锻造出这么平滑的钢材不可。”

    朱骏点了点头,毕竟是现代带来的钢弩,他也并不指望能仿制出一模一样的来,只是这种弩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个时期的钢来替代,他倒是见识过这个时代提炼出来的钢铁,最好的钢刀也就是张有德腰里插着的那把,硬度基本上只是比寻常的铁器高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朱骏可以肯定,如果拿这种钢刀去砍人,恐怕还未将人砍倒,刀刃就要卷了。

    用这种劣质的钢去造弩让朱骏心有不甘,他心里想:“就算是***时期土法炼出来的钢恐怕也比这些废钢的硬度要高上许多倍吧。”

    “对了,朕倒有了个主意。”朱骏拍了拍手,虽然***时期的所炼出来的钢硬度和弹性都不够那个时代的标准,但是对于几百年前的明末时期来说却是一等一的好钢,单从硬度上来说至少也是这个时代的几倍以上,而且这种炼钢法制作简单,只需要用粘土和砖头建造个小高炉就行了,用这种钢制作武器,至少也比平常的刀剑要好上几倍不止。

    “皇上可是有了主意吗?”李铁打小心翼翼的问,手掌不断的摩擦着手心的钢弩。

    “炼钢的法子朕倒是有一个,不过暂时还不能说出来,现在我们还在阿瓦城外,等有一天去了缅南再说吧,你先将这把钢弩带回去研究研究它的构造,到时候朕自然会去找你们,至于陈三喜嘛,你暂且先陪着李铁打仿制钢弩,不过制造火枪的手艺也不要落下,将来朕用的上。”朱骏收敛笑容,又想起现在的困境,也不知道缅王会不会同意自己去缅南,如果不同意,就算知道炼钢的法子,也于事无补了。想到这里,心里又惆怅起来。

    “小人们绝对不让皇上失望的,您好好瞧着吧。”李铁打将胸脯捶的咚咚作响。

    接下来的几天里,朱骏倒老实了很多,每日都召请一些官员到茅屋中闲谈,旁敲侧击的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一些关于从前那个永历帝的生活习性和举止,省的自己露出马脚。

    在阿瓦城,汉人通事周楚白却忙的不亦乐乎,自从收了朱骏的《幽人燕坐图》之后,他倒是真心实意的愿意为朱骏办成迁徙到缅南的事,令他期待的是事成之后的好处,人家毕竟是个皇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便拔根毛出来也足够他一个为了混口饭吃远奔异国他乡的落第秀才吃上几辈子的了,单见面礼就随手送了一幅价值几千两银子的名画,真为他办成了这事还会没有好处吗?

    好在周楚白在阿瓦城混了这么多年,倒是结交了几个缅甸官面上的人物,一番通融之后,便随着他们进宫去见缅王,缅甸是个小国,自然没有天朝上国那样的气派,一些缅王亲信的大臣带个把人进入见见缅王倒不算什么大事,再说缅王也见过周楚白几次,对他的印象倒也颇好,所以王宫的守卫通报之后,检查了周楚白全身并未带任何武器,便放他进去了。

    缅王王莽达面上沉着脸,大腹便便的身体半倚在王座上,仔细倾听着汉人通事转述与永历帝的对话,他的脸上时不时展开笑容,哈哈大笑。

    “这天朝上国也不过如此,永历这小子入缅时还和本王装蒜,想作出一副高居临下的姿态,想不到还是给满人吓的屁股尿流。”

    “大王说的是极,永历那小子当时还不好意思,斥退了左右才和小人说的真心话,看来这逃跑天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周楚白阿谀的笑着拿永历打趣,惹的缅王王莽达又哈哈笑了起来。

    “大王您看,是否应允他们的请求,这永历也是个可怜人,听说为了保住性命,马不停蹄的逃窜了数千里地,好不容易到了大王的辖下,似这样的窝囊东西,大王倒不如当他是个屁,直接放了拉倒。”

    缅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家伙确实是个麻烦,满人前些日子不断的派使者借道安南让本王交出人来,可是那缅北的李定国不是好欺负的,他还有几万的部下,如果本王将人交出去,李定国说不定要找本王的麻烦,大臣们大多数也是认为大明毕竟是正统,奉劝本王不要将他交给满人。既然他还要逃,那么就让他先到缅南去吧,到时候扬帆出海,也省了本王夹在两头不好做人。”

    “大王英明。”周楚白奉承一句,他想不到事情办的如此顺利,已经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回到朱骏处去报喜领赏了。

    “你去告诉永历那小子,本王同意他的请求,但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本王会派一个将军带领一队人马随行保护。”

    说的倒好听,随行保护不过是随行监视而已,周楚白心里想着。不过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管他随行监视还是随行保护都和他无关,唯唯诺诺了几句,又狠狠的拍了缅王几句马屁,便告退了。

第五章:缅南

    周楚白又来了,这一次他满面都带着红光,在他的身后则是一个全身藤甲,满脸凶巴巴的缅甸将军。

    这一次周楚白带来的是好消息,他将缅王的意思向朱骏转述了一遍,接着对朱骏笑道:“陛下,周某幸不辱命,缅王已经答应了陛下的请求,不过陛下只能去土瓦,那里离海岸只有几里的路程,缅王还说在土瓦城外划出方圆五十里的土地来给陛下暂歇,陛下若想出海可就方便多了。”

    (注:土瓦,缅甸南部港市,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查查缅甸地图,位置不错。)

    说完,周楚白郑重的将缅王的诏令交在朱骏手里,指了指身后的那名缅甸将军道:“这是阿泰将军,缅甸国顶呱呱的勇将,又懂得汉话,文武双全,是缅王派来随行保护你们的,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只要只会他一声,他会派兵沿路保护。”周楚白口里一边说,一边背着阿泰将军朝着朱骏使了个眼色。

    不用周楚白提醒朱骏也明白这个阿泰将军是来监视自己的,不经意的点了点头,朝着阿泰将军笑了笑道:“久仰大名,朕若是国中有阿泰将军这样文武双全的勇将,也不至于沦落到此了。”

    那阿泰将军听得周楚白和朱骏的吹捧,原本凶巴巴的脸僵硬起来,勉强换上一副笑容用生硬的汉话道:“阿泰见过大明皇帝陛下,请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阿泰也好提前调度一下。”

    这些天沐天波知道不久有可能要南下,早已将所有的物资都打包好了,只等缅王的一纸诏令,朱骏也恨不得赶快逃出这个牢笼,对着阿泰将军道:“我们下午就动身,阿泰将军若有难处,也可以推迟几日。”

    “不难,不难,那阿泰现在就回去准备。”阿泰的汉话十分生硬,见朱骏急着要走,猛然想起缅王给他的嘱咐和对永历帝的评价,心里也不由得鄙视起朱骏来,果然是个逃跑天子,北方的满人还没有影呢,就急不可耐的要逃了。

    正午,九千余人的队伍启程了,前队是张有德所率领的两千名持着木棍的龙江右卫,中队则是拥簇着朱骏马车的几百名官员,后队是拉着骡车的普通百姓,因为物资实在太多,朱骏还向阿泰将军借了几头巨象承载货物。整个队伍的连绵十里,押后的是阿泰将军带着的两千名藤甲士兵。

    这些藤甲兵是缅王的直属卫队,装备精良,勇武彪悍,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小心监视这一群汉人,如有异动可不须请旨格杀勿论。

    好在整个迁徙的过程十分平静,偶尔有几个蛮横的土司想干上一票,一看到前方戒备森严的龙江右卫和十里之外的两千藤甲兵便打消了念头,这些土司虽然都是部族的管理者,就连缅王的命令都敢抗拒,偶尔也会为了一些山林的归属问题和附近的部族抄家伙干上几仗,但是真正面对官军就怂了,说到底还是不划算,真要强作了这单买卖得不偿失,也就没人打他们的主意了。

    到达土瓦时,已是一个月的事,土瓦城的官员做了个样子搞了个迎接,场面不冷不热,算是尽到了礼仪,逃跑天子的名头早已传遍了缅甸各地,坊间还流传了一些伶人编造的各种永历帝四处乱窜的故事,都将永历帝描述的非常不堪,所以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过分的关注这支队伍。谁也不愿搭理他们,怕被人知道了让人笑话。

    土瓦官员将朱骏安排在城外十里外的一个沿海村落里,因为这里近海,经常遭受海盗的侵洗,现在早已荒废了,村后是一个山谷,村前则是一览无余的平原,一条小溪将整个村子截成了两段,就地势来说,朱骏对这里还算满意,更何况方圆五十里都是自己的领地,要想有一番作为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首先是探索村后的山谷,朱骏原想亲自带人去探查一番,无奈被几百名哭哭啼啼的大臣们死命的拉住,堂堂大明皇帝,如何能够以身犯险呢,要是遇见豺狼虎豹怎么办?或许山谷里还有凶戾的土人呢,他们**茹血,还会用沾满了毒药的武器伤人,不行,绝对不能去,没法活了,你要是去咱们三百人就死给你看。

    朱骏无奈,只好让张有德带领一些士兵去探查,两天的功夫,张有德便回来了,山谷只有村后一个进出口,四周都是巍峨的山岭,谷内倒是四季如春,一览平川,足有方圆三十里的面积。

    “陛下,这倒是个好去处,若是我们迁入谷中,派人把守谷口,足可以一当十,就算谷外是千军万马,咱们也不怕他。”张有德脸色浮现一抹淡红,谷口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防御工事,这个发现让他很兴奋。

    “不必了,这个山谷朕自有用处。”朱骏摇头,迁入谷口确实很安全,问题是,一个安全的环境只会让所有人的斗志消磨下去,失去应有的警惕性和攻击性,自秦始皇建长城以来,汉人自以为有高墙雄关保护,不再锐意进取,每每有北方强邻崛起,都是不断的攻破关头,不断的强掳数以万计的人口、粮食而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只有让每一个人生活在危险中才能够激发他们求生的yu望,唤醒他们的斗志。除了这些,对于遗民来说还缺少的是信心,永历帝的狼狈形象再加上异国他乡的苦难,让这些对大明忠心耿耿的遗民不断的在失望中度过,再这样下去,当所有人的信心崩溃的那一刻,朱骏只能当个光杆天子了。

    朱骏准备给大家打一针强心剂,让他们知道,大明还有希望,永历仍然是那个授命于天的天子,总有一天,永历仍然会带大家打回去的,荣华富贵会有的,大明将万世长存,上天还是眷顾着我们的,总之,跟着永历混是很有前途的,现在所经受的苦难只是长线投资而已。

    只有这样,朱骏才能够将所有人拧成一块拳头,通过信仰与利益的集合所拉拢的人,才是最忠诚的。

    “有德,你下去给各户下发朕的口喻,让他们明日清早在谷口聚集,朕要在谷内举行祭祀大典。”朱骏徐徐道。

    “祭祀?”张有德摸不清头脑了。

    朱骏神秘一笑:“你速去准备,顺便在谷里搭上香案等物。”

    “遵命!”张有德觉得不可思议,皇上到底怎么了,到了这个份上拜天有什么用?不过旨意下来了,他只是个军汉,哪有不遵守的道理。

    待张有德走后,朱骏斥退了屋内伺候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那瓶还带着体温的水稻种子,自言自语道:“能不能挽回局面,我可全看你了。”

    他在赌,赌注是大臣和遗民们最后那一点点的信心,如果这一次成功,他将获得很多东西,不需要开垦荒土就能收割的大把粮食,永历荒唐了几年的人心。这一些,对于朱骏的起步至关重要,没有它们,朱骏必定一事无成。

    他只是个农业研究员,甚至连专家都算不上,在机关里,他做的工作大多数是给专家们打打下手,做一些数据的收集。他不懂如何炼出精钢,唯一懂的只是***时期那种粗劣的土窑炼钢法,他更不懂得如何制造各种机器,如何造船,如何改良火枪,他唯一所能倚仗的就是这瓶水稻种子了,如果在缅甸的土壤里能够试种成功,那么他有绝对的信心来改变这段黑暗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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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两句了,自昨天开书以来我一直保证两更六七千字的速度,也会一直保持下去。

    关于穿越回古代我是有另外一种看法的,许多人穿越回去之后直接发展工商业,从而挽救了明朝,但是小弟倒是有一些浅见,其实大家看看史书就很容易发现一个问题,任何王朝的更迭都是缺粮引起的,本书所讲的是明朝,就从明朝的灭亡来讲讲吧。

    明朝的灭亡很多人认为是满人导致的,小弟认为其实还是缺粮的缘故,先是缺粮,接着是农民造反,接着被镇压,但是还是缺粮,没有饭吃就要饿死,你反不反?于是继续有农民造反,接着又被镇压,明军只管杀反贼,却不会造粮食,最后还是造反,就这样折腾了十几年,终于,被李自成打进了北京,最后满清入关。

    所以小弟认为,一个国家不解决第一产业的粮食问题,而去大力发展第二产业,这样只会导致更多的饥荒,更多的人流离失所成为流民。所以小弟就开了个金手指,带了一瓶水稻种子回去。

    也许有人会说,发展工业之后,可以用工业产品替代人力,甚至可以使农业获得很大的增收,但是请大家不要忘记,这需要时间积累的,任何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第六章:信心

    曙光初现,微弱的阳光越过远处的青山照射出来,村后的谷口被围的人山人海,许多人兴奋议论起来,自从入缅之后,所有人都在为前途和大明的覆灭而担忧惋惜,还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热闹过,谷口有几百名提着木棍的士兵把守,几名挥洒着汗水的百户不断的吼着那些蜂拥着要入谷的人群。

    “大家都整好队,一个个进去,这成什么样子了?哎,那个娃子,你挤什么,快退回去。”

    与兴奋的百姓成鲜明对比的是聚拢在谷口一旁的官员,他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相互议论,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甚至有的官员已经卷起了袖子,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一般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在士大夫的心目中,皇帝敬天地只是向鬼神表示敬畏而已,不过是一种象征性的活动,根本不具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君子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一些先贤的哲理名言早已铭入了他们的骨血,世间根本没有鬼神,这是他们的所达成的共识。

    现在倒好了,好端端的一个皇帝,不求奋发图强,不思考如何去夺回应该属于他的一切,却搞些神怪的把戏来愚弄百姓,也难怪这些苦读圣贤之书的官员们生气。

    “我观陛下比先皇万历还要荒唐呢。”一个官员小声的嘀咕,许多人点头附和,万历是明朝官员们最痛恨的一个皇帝,不但荒废朝政,而且每日只呆在宫里炼丹求仙,将整个朝堂折腾的乌烟瘴气。

    “诸位同僚,国难如此,陛下尚不醒悟,玩弄此等低劣把戏,只可怜大明三百年江山尽入了满贼之手,大明遗臣张孝全身无它物,今日纵是粉身碎骨也要让皇上回心转意。”说话的是南京吏部给事中张孝全,他挑出这个话头,就已经决心要死谏了。

    “张事中敢去,王某为什么不敢,今日算我一个。”立即便有人随声附和。

    犹如仓库中的火yao遇见了明火一般,官员们情群激愤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话头:“诸位听我一言。”

    官员们惊愕的抬头,来人正是黔国公沐天波,所有人立即闭上了嘴,黔国公不但位高权重,为人也令官员们敬服,隐隐之中,进入缅甸的南明小朝廷都已把黔国公沐天波当作了首领,不为别的,只因为永历帝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别人,每日只觉得身后隐有清兵来抓他,想当初为了登船逃命,永历帝居然把太后都推下了舢板,所以入缅之后,一切事务都由沐天波操持,事无巨细,都安排的妥妥贴贴。

    “此次祭天,关乎我大明运数,谁也不可以有异议,太常寺卿何在?”沐天波精亮的眼眸横扫四周,厉声道。

    一名官员从人群中出来:“下官在,国公爷有什么吩咐?”

    “你是主管祭祀的官员,还楞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尽量准备。”沐天波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是。”

    正午。

    精神奕奕的朱骏姗姗来迟终于出现在谷口,他脸色微微泛着红光,大摇大摆的在八名士兵的护卫下进入了谷内,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会用神棍的方式来拉拢人心。

    永历帝的名声已经扫地了,当无数人欢喜的将他推上皇位的开始,就有无数人为他失望。朱骏对此深有感受,如果没有沐天波的拥护,他恐怕真正的变成孤家寡人了,所有人忠诚的是大明,而不是他。

    现在他必须确定自己的威信,让所有人都忘记他的过去,给所有人一个重新的认识。让所有人重新聚拢到他的周围。

    前方是一方铺着黄凌的香案,烟雾缭绕,地上铺了一层红毯,香烛的气味在空气中慢慢的化开,让远在十几米外的朱骏都能闻到。

    朱骏神色庄重的踏入红毯,漫步到香案前拿起案上准备好的三只拈香放在火烛上点燃,小心的用双手将它们供起,朝着天空遥遥三拜之后,朱骏开始念起祷词。

    “皇天在上,今大明遭此蒙难………”

    朱骏晕乎乎的念了一大堆,围拢在四周的百姓听的云里雾里,别说他们,就连朱骏也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这些祷词是一名老太监书写的,这老太监整整活了七十一岁,九岁时便入了宫,那个时候正是万历年间,太监们为了巴结万历,都下了苦功夫研究祷词、炼丹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后还能派上用场。

    晕乎乎的念了一大堆,朱骏话锋一转,声音变的凄厉起来:“现今我大明遗臣已断了粮草,若上天怜悯,仍眷顾我大明,便拨下粮草若干,让我等度过难关,否则我等君臣九千余人尽皆饿死异乡矣。”

    这一句大家听明白了,原来要断粮啦!所有人的面色都苍白起来,这事原本大家都还蒙在鼓里,这时听到朱骏说出,都显得大惊失色,没了粮食就要饿死,拜天有什么用。许多意志不坚的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早知道今日,当初为什么要跟着这个荒唐的皇帝跑到这穷山峻岭来呢。可是现在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哪。

    原来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观看祭祀,这时候却也跟着祈祷上天能够恩赐一点粮食来救命了,这时突然听到朱骏咦了一声,大家都紧盯向他,可惜香案那里烟雾缭绕,大家隔的又远,根本就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又听到朱骏的声音:“上苍不忍大明覆灭,朕代天下百姓谢过,得此稻种,朕与千万臣民无忧矣。”

    大家都伸起脖子,看着朱骏模糊的身影,犹如梦中一般,最后听到朱骏喊:“快来人,将这些稻种就地埋入土中,让人日夜看守,若七天内长出青苗,立即通报。”

    “啊呀,还真有老天赐给皇上稻种啊,哎,只可惜皇上不懂耕种,有了稻种也得先犁田、再施些草灰,最后才能播种插秧,岂能将稻种直接埋入土中。”有人摇头叹息。

    “你懂什么,这可是上天赐予的稻种,自然与众不同,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随意将它埋入荒地上就能长出粮食,这还叫稻种吗?”

    “是啊,就算能在荒地上耕种,又怎么能七天内长出青苗来?需知这稻米一年一熟,要长出青苗来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在荒地上,几名士兵扛着锄头在地上挖了几十个小坑,最后小心翼翼的从朱骏手中接过稻种,一粒粒的撒入坑中,在朱骏的指挥下填土将小坑埋了。

    朱骏略有得意的看着这一切,明末的稻米大部分都是一年一熟,一亩的收成差不多在两百斤左右,比起自己这一年三熟,每亩收成就有近千斤的产量整整相差了五倍,这片谷地方圆有三十多里,如果全部栽种这种新品种水稻的话就算养个六、七万人也没有问题,

    这次装神弄鬼虽然让朱骏感觉怪怪的,但是收获却大的很,七天之后,朱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叫授命于天,什么叫天佑大明。

    不过现在嘛。朱骏眼光一扫,看到人群的前头,一帮子官员们聚拢在一起投射来的杀人目光,不禁打了个冷颤。

    忍过七天就没事了,朱骏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他可以想见在未来的七天,这些大臣们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自己。

    一哭二闹三上吊,朱骏最怕的就是这个,而明朝的大臣们对付皇帝最拿手的武器也是这个。

    祭天的仪式在人们的担忧中散去了,在朱骏眼里,这或许只是一个闹剧,但是对于大明的起复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从此之后,永历帝在遗民们心中笼罩了神圣的光环,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回复了信心,所有人都充满了朝气,因为朱骏给他们画了一个饼,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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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明:现在的最新水稻新技术能达到每亩1283公斤,相当于2500斤。

第七章:三段合击

    村里的房屋并不多,朱骏一人便占了七间,除了一小部分尚书级别的大臣之外,大部分人连个挡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好在缅甸的气候炎热,现在已到了春夏之交,晚上并不寒冷,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在沐天波的统筹下,所有的遗民们开始大兴土木,修建简单的房屋。

    无所事事的只有朱骏和一干年纪较大的官员,朱骏是堂堂大明皇帝,虽然名声不好,但这种粗活是绝对轮不上他的,而那些年岁大的官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去了那里也是添乱,说不准扭伤了筋骨就麻烦了。

    朱骏开始思考起关于军队的问题了,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光复大明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军队,张有德那一支两千人的卫所军朱骏是检阅过的,在他眼里,这些人也就是比扛着木棍的农民要好一些,最大的弊病是这些人都是世代袭承的军户,年纪大的有五十多岁的老汉,年纪小的居然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让这些人去和自小弓马娴熟的满洲人打仗基本上和送死没有区别。

    朱骏很坚决的在自己的计划中将三十岁以上的中年和十六岁以下的少年划了出来,他要的是一支朝气蓬勃的精兵,绝不需要滥竽充数的老弱。

    这样一算,朱骏估计两千人的卫军最多只能剩下一千人,人数虽少,但是在高强度的训练之下战力或许能够提升几倍,那些老弱如果参与高强度的训练反而会成为累赘,所以朱骏清除的很彻底。

    接下来是定军规,原先的军规显然是不能用了,大明卫所军制的弊病很多,每一个卫所几乎都是指挥使一个人说的算,简直比土皇帝还土皇帝,指挥使要是看你不顺眼,你就是随便吐个痰都要挨二十军棍,如果他看得起你,就算你出去打劫,指挥使也可以将你从地方官那里保回来,所以朱骏打算立下一个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军规,这个军规不但要通俗易懂,而且又能够整肃纪律。

    朱骏在这方面相当干脆利落,沉思片刻之后便捏着毛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十条,还未落笔,门外便传来一个声音。

    “小桂子,皇上在屋里吗?”

    “哟,原来是沐小公也,您要请见皇上吗?我这就去通报。”

    这里比不得北京城的紫禁城,门外的声音早已透过挡风不避雨的茅草传到了朱骏的耳朵里,他整了整衣冠,咳嗽一声沉声道:“是沐剑铭吗?进来吧。”

    沐剑铭是上次迎接朱骏的青年,朱骏后来才知道他是沐天波的孙子,云南黔国公家的继承人,整日舞枪弄棒,倒颇有一副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形象,只是不知道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朱骏对沐家还是宽厚的,他轻轻将毛笔抛落在案边,和颜悦色的望着进屋的白净青年。

    “微臣沐剑铭参见陛下。”沐剑铭行了礼,还未等朱骏让他起来,他又重重的磕了个头道:“陛下,微臣是来请旨的。”

    “你先起来说话吧。”朱骏还不适应总有人对着自己下跪,神情颇有些尴尬。

    “微臣想入营从军,只是张指挥使不答应。”沐剑铭站起身子道。

    说了好一会朱骏才知道了前因后果,张有德所率的龙江右卫虽然是遗民队伍中唯一的军队,但是因为卫所的指挥使只是正三品的武官,地位低下,而沐剑铭是黔国公世子,就算是遇见了一品的总兵官也不需行礼,但沐剑铭好武成性,总想着入营血战沙场,那张有德只是小小的三品武官,如何敢募他入营,所以沐剑铭每每提出这个要求时,张有德总是阳奉阴违,明面上客客气气,但是死不松口,所以沐剑铭一气之下便想到了找朱骏亲自下旨意这一招。

    朱骏笑了笑,他知道张有德之所以不敢招募沐剑铭入营其实还留了个心眼,生怕沐剑铭将来反而抢了他指挥使的位置,毕竟沐剑铭是国公世子,这样的权势,只要随便立个不大不小的功劳,自然有人会暗中提携。

    “看来这军制也要改改了。”朱骏心里想着,对沐剑铭道:“你要入营倒也简单,和朕说说,你有哪些本事。”

    “臣会枪棒,从小便熟知军伍。”沐剑铭脸庞微微泛着红润,略有激动的回答。

    朱骏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张有德将军髦下将士人人都会,朕要你去何用?”

    “臣会使火枪。”沐剑铭又道。

    朱骏楞了楞,这才想起沐剑铭所说的火枪与现代火枪相差十万八千里,虽然火枪在这个时代还算先进武器,但是对于朱骏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他微笑着摇摇头道:“会使火枪也没什么稀奇,朕不稀罕。”

    沐剑铭急了:“皇上,火枪威力强大,沐家在云南时便是用火枪来震服土人的,就连土人的战象在三段击下也落荒而逃,这还算不得本事吗?”

    朱骏听到三段击三字楞了楞,许久才恢复了正常,不经意的问:“三段击是什么,你和朕说说。”

    沐剑铭见皇上来了兴致,连忙道:“对付土人的战象时,可将士兵分为三组,一组射击时,另两组填弹引火。如此轮番射击,再用刀手护住两翼,土人的战象还未冲到阵前,便可崩溃。”

    朱骏差点激动的晕了过去,想不到明朝就有三段射击的远程战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明初,沐剑铭的老祖宗沐英便发明了三段射击用以对付土人的战象,比西方要早了几百年。

    百年之后,这种射击战术在西方得到了极大的推广,西方近代战争史中,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火枪和三段式射击战术地出现,让蒙古骑兵的这套战术成为了历史,这种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战术却被沐剑铭这种浪荡子随口就能说出,让朱骏的震撼不小。

    虽然暂时不能应用到火枪上,但是手弩装备之后应该也能用上这种战术吧,朱骏心里汹涌澎湃,面上却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对沐剑铭道:“朕倒看不出这有什么妙处,不过你是黔国公的世子,朕看在黔国公的面上便让你入营先做个百夫长吧,过几天你随朕一起入营,朕给你向张指挥使说情。”

    对付这种顽劣的浪荡子,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激将。果然不出朱骏所料,沐剑铭一听看在黔国公的面子上,脸上大为不忿,不过想到即将开业入营从军,便拼命忍住。

    “一定要让皇上瞧瞧看我们沐家三段合击的厉害,不能被他小瞧了。”沐剑铭心里想着,便道了声:“皇上若无事,臣便告退了。”

    土瓦地界的海滩上,翻滚的浪花不断的扑柳木的船舷,天阴的可怕,漆黑的海水不安分的荡漾在海面上,这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

    “秃子,快放锚,掌舵的刘二呢,我戳他娘的,人死哪里去了,瓜瓢子,你先来顶上,老子非剁了刘二这个孬种不可。”一名持着单刀的独眼被浪头中稳稳的扶住桅杆,大声咒骂着,这个时候船上的任何人掉了链子,都将万劫不复。

    “大当家的,前面是陆地,是土瓦城,我看到土瓦城了。”有人在风雨中兴奋的大吼。

    “好,不用抛锚了,三娃子,你快去将压舱石丢出去,咱们全速上岸躲风雨,熬过了这一阵,人人都有打赏,谁要是在背后耍心眼误了老子的事,别怪老子不讲情面。”独眼穿着短褂,满脸的戾气。

    在这个时候抛弃压舱石是极冒险的行动,在大浪中,压舱石能够维持船体的平稳,一旦抛弃,这种中型的武装船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就会翻沉。但是抛弃压舱石能够加快船速,独眼是个极有经验的海盗,几乎条件反射般就决定赌上一把,如果能在大风暴来临之前上岸,那么全船人的性命也就保下来了。

    呼呼的海风刮的独眼的脸上古铜色的皮肤生痛,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冲上甲板,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在他的指挥下,大船飞快的向着海岸线狂冲,独眼却没有停着,他瞅见了临阵脱逃的掌舵手刘二正缩在船舱的角落里打着寒颤。

    “戳你娘,总算被老子逮着了,老子扒了你这厮的皮。”独眼狞笑着提着单刀走向刘二。

    “大当家的饶命哪,我寒症发了,被这海风一吹全身都没了力气,这才暂且到这里歇歇的,绝没有拖累弟兄们的意思。”

    不待刘二解释,独眼已手起刀落,厚重的单刀在半空中划了半弧,却咚的一下砍了个空,因独眼用力过猛,单刀来不及收势,重重的砍进了船舱木里。刘二就地滚到了一边的甲板,趁着这个空子,一下子跳入漆黑的汪洋中。

    “呸!躲的了老子的刀子,能躲得过这大浪吗?到水里去喂王八。”独眼恶狠狠的吐了一口浓痰。

    有了这一出,其他的水手手脚麻利了许多,再也没有人敢偷闲了。

第八章:海贼

    在村子左侧的小丛林里,朱骏带着以陈三喜和李铁打为首的二十余名铁匠、石匠清除了一片空地,他得先把小高炉建起来,这种土制炼钢非常简单,在三百年年后就算是普通的农民都能扛着锄头搞起来,虽说现在科技落后,但是这些铁匠可全是炼铁的好手,朱骏有把握炼出来的钢比***时期炼的钢要好。

    先要用粘土和砖头建造小高炉,这种工艺非常简单,是石匠们的拿手好戏,粘土是从土瓦城的海商那里购来的,花了朱骏二十两银子,其余的材料倒是现成就有。在朱骏的指挥下,石匠们先是用岩石垒起高炉的雏形,经过一番改良之后,整个高炉的形状被朱骏设计成曲瓶,颈口只能容纳两条大腿的口径,高炉的肚子倒是臃肿的吓人,一切准备好之后,石匠们开始将粘土慢慢的涂在岩石的每一个凹处,以此来达到高炉密封的效果。

    有个皇帝老子在身边督促,大家干的异常卖力,不管是石匠还是铁匠,能够随着永历皇帝入缅,手艺自然差不多哪里去,个个都有一套本事,一上午的功夫整个高炉便成型了,朱骏又让人在村头的小溪处挖一条沟渠去将水引来,毕竟炼钢对水的需求量大的很,有了这条沟勉强还能供应。

    大家干劲正大,这时便看见张有德慌张张的跑过来,老远看见了朱骏,小跑至朱骏的跟前,还是那一套下跪的礼仪:“吾皇万岁。”

    “皇上,出大事了,有海贼要偷袭咱们抢夺财物,刚刚抓了一名海贼的奸细,锦衣卫的扈千户正在审着,沐公爷让末将来请皇上决断。”张有德道。

    朱骏皱了皱眉,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突发事件,心里有些慌张,勉强作出一副镇定的模样道:“这点小事慌什么,随朕去看看。”

    等朱骏到了一间茅屋时却发现和他想象中的审讯场面完全不一样,沐天波坐在一方小凳上,有几名捋着袖子的锦衣卫站在一旁,而那名所谓的海贼却是半躺在茅屋内仅有的木床上,全身的皮肤被水浸泡的发白肿胀,有些地方出现了严重的溃烂,见到朱骏进来,所有人都起身跪迎,只有那海贼还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着空气。

    “皇上,这人是被海水冲上滩的,正好被巡查的士兵发现,起初还以为他只是寻常在海中落水的良人,后来才发现他的手臂上绣着海蛇的绣纹,所以臣便擅自做主,将他拿下审问了。”沐天波在一旁介绍起前因后果。

    在古代,普通的良民是不会刺绣的,这种刺绣只在海盗中流行,沐天波以此来怀疑这人是海盗也不是空穴来风。

    朱骏点了点头,向那海盗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给朕一一说清楚,若有半句虚言,可别怪朕不客气。”他实在是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原想着搞点辣椒水、老虎凳之类的东西来吓唬吓唬他,但看到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海贼立即打消了念头,人家只有半条命,千万别把这家伙给吓死了,否则半点情报也弄不出来,得不偿失。

    朱骏隐隐的感觉有些失落,他在前世并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但是到了这里,心里倒是渴望那种暴力,权利的yu望将他心里最黑暗的一面展现出来,只不过这种黑暗仍然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

    “小人姓刘,做船帮生意的都叫小人刘二,小人是独眼龙属下的掌舵。”刘二回答的很利索,完全不用劳驾锦衣卫出手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诸位贵人刚移到土瓦城,便有土瓦城的眼线向大当家的通报了,他们说你们中有人是天朝的落难皇帝,带了几十口箱子的珠宝白银,大当家的一听,立即便和九龙岛的几伙海匪搭上了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听说你们有几千名护卫,所以大当家的才不敢独吞,召集了六、七伙海贼约定一齐动手。”

    刘二一口气说到这里,用力吸了几口气,边上有一名锦衣卫老不情愿的给了喂了点水,他才回复了一些力气。

    “你们有多少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朱骏问他。

    “大家合伙起来有九百多人,动手的时间倒是不能确定,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因为你们人多,几伙海贼当家的一同约定是夜里奔袭。”

    还有准备的时间,朱骏暗自庆幸,不过这个刘二实在可疑,哪里有还未屈打就急迫招供的道理,或许其中有诈也说不定,在关乎生死的问题上,朱骏不敢大意,冷哼一声道:“你们既然已经相互有了联络,为什么不快些动手,难道你们当家的不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吗?”

    刘二道:“贵人不知,你们是条大鱼,且初来乍到,当家的不知你们的底细哪会轻易动手,这次当家的亲自前来踩盘子,时机成熟再委派个小喽喽出海报信,与九龙岛的几个海寨里应外合在夜里一齐发作,才能保得万无一失,如果我猜的没有错,他们现在已经混进来了,贵人若是不信,可以召集所有人众,自然能将他们揪出来。”

    朱骏已经信了他几分,一旁的张有德大声斥道:“小贼好胆,你随我出去认人,若是真有人敢混进来,我扒了他们的皮。”

    “去便去,不过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将军可要多带些人手,否则狗急跳墙,难免会让他们漏了网。”那刘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踉跄着坐起,眼眸中闪出一丝杀机。

    “且慢!”朱骏阻住他:“你也是海盗,为什么要帮我们去杀自己的弟兄?”

    这才是朱骏最关心的问题,如果刘二不能自圆其说,朱骏如何能够信任他?说不定这根本就是海盗的奸计呢。

    刘二咬牙切齿道:“我是随大当家来踩盘子的,谁知前日遇到暴风雨,偏巧那时寒症发作,大当家的不念我出生入死跟了他这么多年,举刀就想要了我的性命,还好当时我刘二还留了些气力,让我侥幸逃脱。可我的家眷仍然在岛上,若是这一次让大当家的回到岛上,他如何能饶得过我的家眷,小人也不过是求得一家平安罢了。”

    朱骏点了点头,已经信了九分。他沉吟了一会,与站立一旁的沐天波交换了个眼神,对刘二道:“你将你们大当家的相貌描述给张指挥使听,朕让他出去认人,若你所言非虚,朕保你一家老小平安。”

    刘二将独眼的体貌细细述说了一遍给张有德,张有德点了点头,便告退而去。直等了半个时辰,张有德才进来向朱骏禀告道:“末将找到那人了,他的左近有七八个小厮装扮成普通客商的模样在村子里贩卖酒水,皇上,是否去拿人拷问?”

    “不用,先不要打草惊蛇,来啊,先让刘二在这里休息,好生照料。张爱卿,你加派一些人紧紧的盯住那海贼的头头,不要让他们察觉。这件事谁也不许往外传,若是朕听到什么风声,可别怪朕心狠。”朱骏挑了挑眉,眸光闪露杀机,这个世界上永远都遵循的都是丛林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如此,朱骏也免不得让双手沾染一些血气了。

    “皇上还漏了一样。”沐天波站出来道:“张指挥使,你去将营中军马编为两百人一组,日夜守护皇上,不可有一分差池。”

    张有德一一记下,应了一声:“遵命。”

    待出了茅屋,朱骏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危险离自己这样的近。就仿佛前世血腥的单机游戏一般,系统给你一把刀,在游戏通关之前,你必须杀死所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敌人,不能松懈,不能停止。

    朱骏也一样,他要消灭威胁他的海盗,要除掉将来篡夺缅甸王位的王莽白,要与满清决一雌雄,他若是心慈手软,那么被杀死的就是自己,这个游戏永远不会停止,也绝对不能有任何松懈的念头,因为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都将让他万劫不复。

    朱骏背着手横扫四周,村外的空地上,许多人从村外拖来几米长的青竹,有木匠用锯子将青竹整齐的切割成两米的长短,又有人拿着锄头挖出三尺深的地基,远处,炊烟飘渺的冒腾出来,渐渐在半空中消散,那是妇人们在准备午餐。

    身后的沐天波赶了上来,与朱骏对视了许久才道:“皇上,您可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正是!”朱骏从容的笑了笑:“与其让这些海贼惦记,倒不如将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说不定还能给朕留些大船运载货物呢,朕听说丝绸和陶瓷在暹罗、老挝、苏禄、吕宋等国的士人、富商当中受到极大的追捧,若我们能有远航用的船只,可自己制造些丝绸、陶瓷去那里贩卖,获利至少十倍不止,有了这些资金,我们可以大肆招募避难南洋的汉人来这里定居,扩充军队,不说复兴大明,自保总是有希望的。”

    朱骏似乎看到了美好的前景,说的眉飞色舞,他是现代人,深知远洋贸易的好处,而且自从明亡之后,流亡海外的汉人日益增多,在南洋这片土地上至少聚集了上百万人零星的分布在各个国家,这才是朱骏将来的倚仗,有了他们,朱骏才有希望。

第九章:恩威并重

    新始元年农历四月初三,清晨的浓雾还未化开,急促的脚步声哒哒的踩在泥泞的路上,粗重的呼吸声中有人扯开了喉咙:“大喜!青苗长出来了,足有三尺高的青苗,吾皇万岁!”

    新始是朱骏重新修改的帝号,永历的名头实在是臭了大街,朱骏自己都觉得恶心,于是把所有的大臣们全部集齐起来商讨。大臣们支持反对各参一半,最后朱骏直接拍板,二话不说直接将帝号改为新始,取自从新开始之意。

    原本改帝号要经过一些基本的程序的,譬如祭天、拜祖、通告天下,来来回回怎么也要折腾几个月,不过现在大明天子家小业也小,祖坟也被李自成挖了,想要通告天下又没人敢去,那里可是沦陷区啊,去了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些程序都一概省了,也让朱骏省心了不少。

    “大喜!谷中长出青苗,天佑吾皇。”传报的是朱骏亲点看护稻种的士兵,稻种在三天前便破种而出,只是他们并不敢确认,毕竟那长势也太快了一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直到第六天之后,青苗完全成型,这才出来传递喜讯:“足有三尺长的青苗,长势极好。”

    遗民们沸腾了,他们奔走相告,蜂拥的挤到朱骏的茅屋前高呼万岁,这一次不一样,如果从前的万岁只是一种惯性使然,而这一次却是发自内心的呼喊。

    在春夏之交、荒土之上,只用了仅仅六天的功夫就能让稻种长出青苗,如果没有上天的庇佑怎么可能办到?

    真命天子、授命于天!从前他们半信半疑,现在他们完全信了。

    百官们也突然觉得这个曾经荒唐的皇帝越来越可爱了,这个不要江山要小命疯狂逃窜数千里的家伙其实也并不是那么不堪,这个为了逃命把太后都推下舢板的皇帝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坏,这个连老婆孩子都丢到一边急匆匆投身下国的天子还是有希望的。

    但是朱骏知道,这些不过是他神棍的把戏而已,玉皇大帝根本没有收他做小弟的意思,现在借着这把东风,朱骏的威信立即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原来想要做的事有人反对,但是现在没有人反对了,因为老天爷站在他的一边,你不服都不行。

    首先是整肃军队,朱骏大笔一挥,八百名老弱直接滚蛋。

    朱骏没有用任何理由,大臣们更没有人反对,如果是在从前,恐怕朱骏就算再怎样苦口婆心的劝说,百官们都要将他骂个狗血淋头,用亡国之君,自毁长城之类的话直接让你住嘴,再配合几个读书读傻了的二愣子拿头去撞撞柱子打打悲情牌,你什么事都办不成,这是大明言官的传统,基本上的定律就是皇帝支持的,我们就反对。皇帝了不起吗?有种就廷杖老子啊,有种就将老子拖出去砍了,老子直言犯上,身后有舆论的支持,十八年后还是个言官,老子这辈子值了,老子名留清史,而你遗臭万年。

    在明朝,这种事经常发生,甚至发展到了皇帝与大臣对骂、低阶官员行贿来骂皇帝的地步,但是现在却没有人反对朱骏,人家才是货真价实的天子,自有老天罩着,你跟他对着干,岂不是要反天了。

    在一干官员的拥簇下,朱骏大摇大摆的召集剩余的一千二百名卫军,卫军们在张有德的指挥下分成三列,手持着长短不一的棍子,笔直挺立。

    朱骏跷着二郎腿,面沉如水一般扫过每一名士兵的脸,从嘴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沐百户,宣读军令。”

    “遵命。”新任百户的沐剑铭孔武有力的侍立在朱骏的身后,展开手上早已准备好的黄凌朗口道:“凡不尊号令者,斩!

    临阵脱逃者,斩!

    *掳掠者,斩!

    ………”

    只片刻功夫,军规便念完了,其实规矩并不多,只有三条,对于朱骏来说,除了几条必要的纪律之外,其余的都可以适当的放松,你士兵缺钱,我按时发饷、赏赐丰厚,一些必要的规矩还是要的,触犯了这些,只有死路一条。

    “凡以上军律,诸将士七天内若不能倒背如流者,斩!”沐剑铭念完最后一个斩字,吐了口长气,继续道:“以下是抚恤打赏的规定,诸位听好了。”

    “每月饷银纹银一两,伤残抚恤纹银五十两,战死抚恤纹银一百两,立功者视功勋大小裁定,每月考核第一者纹银十两,第二者九两,第三者八两,以此类推,任何军官绝不可克扣,凡查实者,本人凌迟处死,诛灭三族,家产没收。”

    队列里的士兵们开始嗡嗡的议论起来,军法是简化也苛刻了一点,但是这饷银和赏金却是不少,须知这个时候大米两石(2石即377.6斤。)也才白银1两而已,足够寻常三口之家吃饱肚子,若是其中真没有克扣,再加上各种奖金,也足够这些卫所士兵兴奋老半天了,毕竟吃顿饱饭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件不容易的事。

    朱骏从椅上站了起来,大声道:“从明日开始,卫军每日卯辰起在谷内操练,戌时歇息,若有迟到早退者,斩首示众,诸位将士,可听明白了吗?”

    (卯辰到戌时操练,等于是早上六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

    士兵们非常不解,他们是具有大明特色的卫所兵,虽然龙江右卫从前都在京畿一带驻扎,但是种地才是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每月能够三、四次操练就十分难得了,哪有每天从早操练到晚的道理,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吾皇万岁!臣等明白!”一千二百名卫所士兵文绉绉的吼道。

    朱骏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些兵油子们能明白的人并不多,不过这没有关系,到了明天,他们就会明白了。

    新始元年农历四月初四卯辰,稀稀拉拉的士卒们开始在谷内聚集,他们并没有发现,在谷口,浓雾的深处,朱骏正带着张有德、沐剑铭等几名将领蔚然不动的等待着。

    张有德实在不太明白皇帝的这一系列军令,但他是皇帝,君无戏言,看来今日要有人倒霉了,张有德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说实话,他这个世袭的指挥使还真没有动手杀过人呢,可是今天,似乎要破例了。

    “陛下,卯辰三刻到了。”一旁的沐剑铭在朱骏身旁轻声提醒。

    朱骏脸色铁青,轻声喝道:“张指挥使,给朕封住谷口,但凡迟到者,带到军前听朕发落。”

    “遵命!”张有德双腿打了个哆嗦,应声去了。

    “沐卿家,治军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朱骏突然侧过身问沐剑铭。

    “末将不知。”沐剑铭垂着头,虽然猜到了答案,但是仍然不敢说破。

    朱骏用手掌在胸前做了个横切的姿势,随即大笑道:“有人敢犯了规矩,唯一的手段的就是杀,杀一人而慑军心,这才是练兵之道。”

    不过这一次朱骏杀的不是一个人,在临时搭建的演武场,已经有十三名迟到的军士被押送到了排成阵列的士卒面前,其中还有一名千户长。

    朱骏背着手,狠厉的眸光扫过每一个垂着头的士卒,杀鸡吓猴这种把戏从古至今许多人玩过,但是除了偶尔几个倒霉蛋之外,大部分都玩的很爽很开心,朱骏也是如此。

    “来啊!将杨千户押到朕跟前来。”朱骏的语态温和了下来,打量着那名带着惊慌的千户在军士的押送下跪在自己的跟前。

    “皇上饶命啊,末将也是一时糊涂,误了一些时辰。”千户畏惧的求饶。这种求饶几乎千篇一律,是每一个临死之人对所有还要活下去人的警句。

    “朕问你,迟到早退者应当如何?”朱骏不温不火的问他。

    “斩…不…皇上饶命,末将尚有家小……”

    不待千户将话说完,朱骏已冷哼了一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拖出谷口斩首示众。”

    千户晕死过去,被人拖走。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所有人的命运都从朱骏的嘴缝从挤了出来:“杀!”

    三军尽寒,许多人发现自己的腿肚子不听使唤了,他们紧紧的用木棍撑住地,这才能够勉强稳住身形,谷外一声声临死前的惨叫声传入他们的耳朵里,将每一个在场的士卒都吓的不轻。

    最后一个迟到的士兵被推到朱骏的脚下。

    “皇上,小人昨夜发了寒症,高烧不退,这才迟了的,请皇上饶命哪。”士兵的嘴唇发青,不断的颤抖着求饶。

    “请太医来。”

    很快,跟随永历入缅的胡太医便来了,亲手为那士兵号了脉,向着朱骏作辑道:“禀告皇上,此人确实患了内寒之症。”

    朱骏蹲下身,亲自为那士兵解缚,对着从人大吼:“还不去请担架来。”

    他亲切的***着士兵的额头:“你不要害怕,朕准你七日假期,好生歇养。”

    他转身又对胡太医道:“胡卿家,你好好照料他,若是药材不够可向黔国公沐爱卿那里讨要,朕的府库中也有些人参、灵芝,若是需要尽管来提,明白了吗?”

    “吾皇万岁!”哗哗哗盔甲磨擦声就像一浪接一浪的声涛此起彼伏,众将士一齐拜倒在地,有敬畏的,也有感动的。

    恩威并施,杀人立威的同时同样也要懂得拉拢人心,朱骏在高中读史记时便将这个道理烙印在心里。

    “来啊,将迟到者挂在谷口悬尸三日,今日所有按时操练的将士全部赏银五钱,再派人到土瓦城买几头肥猪回来,犒劳三军。”

    “众将士,尔等勤加操练,待我大明北伐建奴之时,便是尔等建功立业、裂土封侯之时!”朱骏扬了杨衣袖,望着校场下无数的攒动人头,大声吼道。

第十章:炼钢

    杀人的震慑效果是极其明显的,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开始认真操练起来,不但如此,在闲暇时这些大老粗们还不忘抓紧时间摇头晃脑的背诵朱骏新出炉的军规,虽然军规通俗易懂,且只有七条,但不牢牢记住的话七天之后可是要掉脑袋的,上次仅仅是有人迟到,便割下了一片脑袋,谁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朱骏定下的操练是每日早起慢跑二十里,上午操练队列,务求整齐划一,下午则是练习刀枪棍棒,整整一天的功夫几乎排的满满的,只是没有人口出怨言,这也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朱骏所给的待遇比之从前好了许多,饷银也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恩威并重之下,兵油子们似乎很吃这一套。

    张有德最近也有些苦恼,他是世袭的锦衣卫指挥使,自小也学过些兵法,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从历史中哪个名将那里找出这样奇怪的训练方法,不过皇帝的旨意是要绝对服从的,绝对不能拖泥带水,这一点张有德可不敢有任何怠慢。

    缅甸的雾气极浓,在山谷里,所有的将士在浓雾中站的笔直,他们已经慢跑了整整二十里的路,早饭之后,便是站队列了。

    “打起精神来,皇上随时都会查验弟兄们的操练,哪个王八羔子敢在皇上面前丢脸现世让老子难堪,老子活劈了他。”张有德和几名千户各提着长鞭,看见有人随意乱动便啪的一声甩过去。

    千名士卒蔚然不动,偶尔有几个实在忍受不住的家伙在鞭子抽过之后也老实了,有人的额头上开始冒出汗液,双腿开始有些哆嗦。

    他们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站队比起慢跑来更加痛苦,一开始,大家还能够笔直挺立,甚至还觉得有一些轻松写意,晨风吹拂过面庞带着一丝丝的爽意。但是很快,他们发现有点不太对劲了,脚开始出现了酸麻,浑身总是感觉不太自在。两个时辰之后,真正的痛苦来临了,双腿已经开始麻木,全身被汗液浸的湿透,力道仿佛被双腿吸干了一般提不起劲来,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动一动疏散筋骨,无奈张有德和几名督查的千户正举着长鞭窥测自己,只要轻轻一动,长鞭立即在破空而来,哧的一声在身上留出一道伤痕。

    早晨的慢跑是锻炼士兵的体力,上午的站队是考验他们的意志和忍耐力,而下午练习刀枪棍棒则是让士兵学习战斗的技巧。在冷兵器占主流的时代这种疯狂训练所带来的回报朱骏是绝对可以想象的。

    在朱骏眼里,上午的意志训练是军队的重中之重,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往往是一件偶然的事件就能导致整场战争的成败,若是有一方意志崩溃,那么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是不可想象的。

    譬如伏击,在高山峻岭,茂林起伏的森林里打好了埋伏,但是往往要等到敌人完全进入了伏击圈才能发动攻击,这个时候,考验意志和忍耐的时候到了,战士们必须忍受蚊虫的叮咬,必须忍受住饥饿,选择好最有力的时机,最后才是一击必杀。

    而朱骏将来所组建的强弩队也同样需要超强的意志力,当千军万马向着自己奔来时,意志力能够战胜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凭借着超强的忍耐你可以一直坚持到敌人进入射程,最后不断的用箭簇击杀敢于向前的一切敌人。

    这几日朱骏兴致极好,百姓们对他敬若神灵,官员们也不再耳边叽叽歪歪,满口圣人之言。遗民的一切都渐渐被朱骏牢牢的掌握在手里。上一次的神棍表演收效实在太大,以至于朱骏有些飘飘然起来。

    不过再怎么飘也得回到现实,几名锦衣卫盯梢着海贼头目独眼的一举一动,不出一个月,海贼们或许就要采取行动了。朱骏现在担心的是那件钢弩是否能够被仿制出来。

    村子左侧的小高炉已经搭建起来了,在几日的风干之后,粘土也开始变得坚硬起来,炼钢的工作一切准备就绪,陈三喜带领一批铁匠在高炉下生火,待温度达到了一定的时候,几个铁匠便开始向高炉内倾倒铁屑了,这些铁屑都是土瓦城收购来的,土瓦城面朝大海,偶尔会有南洋的客商带着满满的货物前来碰碰运气,各种原材料也极其丰富,就连缅国不允许私自买卖的铁矿石也能偷偷弄上几车。

    李铁打站在土梯往高炉顶俯瞰,在高温下,铁屑迅速的被融为铁水,在炉中的砖板上来回荡漾。

    “温度还是太低了,加旺火。”站在土梯上的李铁打向地面的陈三喜大吼。

    炉底的火势越来越大,铁水开始沸腾起来,金黄的铁水在高炉中四溅,李铁打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朝下面的铁匠喊道:“快将那箩木炭挑上来。”

    木炭是铁匠们自己伐木烧制的,将它们放入铁水后,能够将铁里面的过高的碳脱掉,从而将铁转化为钢。

    早有个裸露了上身的汉子挑起剩木炭的箩筐,走上了土梯的台阶,和李铁打一起,将箩筐中的木炭倾入高炉的颈口。

    “继续加大火势不要停,再加个风箱,务必一次成功。”李铁打不断的观测着铁水的变化,心里既是期待又带着担心,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吾皇万岁的参拜声,他扭过头,见是朱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高炉旁,土梯下的铁匠跪了一地,李铁打打了个哆嗦,小跑着下了土梯,也跟着向朱骏行跪拜礼。

    朱骏抿着嘴,抖了抖袖袍道:“大家都起来吧,钢炼出来了么?朕还等着看看呢。”

    “快了,待冷却之后便可以取了。”李铁打估摸了下时间,立即和陈三喜吩咐众铁匠熄灭炉火,等待高炉中的钢水凝固。

    一个时辰后,李铁打才将那凝固的钢捞上来用托盘放到了朱骏面前。

    朱骏眼光一扫,已看出这种钢杂质太多,不管是硬度和韧度比起现代的各种钢材来说差了几个档次,不过他并没有指望这钢有多超前,只要比现在的工艺水平要高就行了。

    “李铁打,你看看这钢怎么样?”朱骏问李铁打。

    李铁打点头赞许道:“这是好钢,小人打了半辈子的铁,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好钢呢,陛下,若是拿它做弩,小人有十成的把握。”

    朱骏满意的点点头,对他道:“朕放心了,你多找些铁匠尽量仿制,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朕提。”

    “陛下,您的那把钢弩工艺实在太过复杂,其中各种大小部件就有四十多样,恐怕小人们竭尽全力,最快也得两天才能打出一副来。”李铁打颇有些为难的说。

    “这有何难,你们可以先打制出各种部件的模具,到时只需将钢水引入模中,速度自然会快上十倍不止。”说到这里,朱骏突然顿住了,他忘了这里是明朝,并不是他从前所生活的地方,在这里要想制造模具谈何容易,别说找不到那种高硬度高耐磨金属材料,还有那锻压、弹簧、等等技术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

    “李铁打,不管如何,朕要你一天仿制出一副的弩来,你若是缺人手尽管可以向朕提,若是缺工匠,朕也可以暂时到土瓦城去招收一些学徒来,你可明白吗?”朱骏显然不满意一个月才十五副的产量,海盗们一个月之后就会发动偷袭,多一副新式弩弓,朱骏便多了一分胜算。

    “小人尽力而为,咱们所有的铁匠全部轮为两班,白天黑夜都不歇火,并非不能造出。”李铁打道。

    “好,仿制出了第一副弩弓便送到朕这里来,朕要看看效果。”朱骏满意的点点头。

    村子的西面是一片巨大的竹林,因为近日大肆砍伐青竹建造竹屋的缘故,已经清出了一大片空地,朱骏让人整理干净,又让人到土瓦城去尝试购买桑种,他打算在这里搞出一片桑树林,然后养蚕茧丝,制作丝绸到南洋各国贸易。

    现在是明末清初,建奴满清南下之后举行过好几次大屠杀,江南人口大减,丝绸的产量也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但是海外的富商们却不能没有丝绸,他们要么只能眼巴巴的等待江南那一点点的供货,自己又生产不出。一匹丝绸已经提升到了一百一十两白银的价位,纵是如此,仍然是供不应求,有价无市。

    朱骏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生产出一批丝绸到南洋贩卖,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如何不去做?

    更何况朱骏有一个别人难以企及的优势,他根本不需要将有限的土地全部去种植粮食,有了这种新品种,更多的人可以从农业从解脱出来,加入到手工业和商业的行列里去。

    朱骏是不会让人吃他的白饭的,既然如此,那么就给他们找些工作,多建几间生产丝绸的作坊,除了山谷里的三十里地之外,其余的土地全部种植桑树,单此项便可获利十倍、百倍。

第十一章:客商

    “话说这天朝的永历皇帝到了广西梧州,行在还未稳住,便听得九千满洲人进逼广州,立即吓得魂不附体,全身痉挛,于是便收拾好锅碗瓢盆,又要西逃。诸位,这广东离梧州可是数百里地,满洲人还未看到影子,那永历帝的裤裆便湿透了。

    再说这永历帝的皇后王氏,原本在广东有一个姘头,跟着永历西逃时也一并将姘头带上,一日,那王氏又与姘头私会,正好被永历帝撞见,王氏大惊慌忙跪地求饶,可谁知那姘头却是胆大的很,对着永历大吼道:‘我乃建州满人,今日便是提兵捉拿你的。’

    永历吓得双腿抽筋,一听见满人二字拔腿便收拾家什往云南逃窜……”

    在阿瓦城的酒肆里,得意洋洋的伶人用纯正的汉话讲述着各种修改加工过的故事,缅甸曾是大明的属国,权贵富商都以精通汉话为荣,阿瓦又是缅甸南方重要的近海城市,许多南洋海商与当地人言语不通,大多数都是用汉话来交流,所以在一些高级的酒肆,主人往往会购买一些长相端正的伶人让他们学习汉话,再编篡一些故事在酒肆中戏说,以此来吸引客商。

    朱骏坐在酒肆靠窗的角落不禁莞尔一笑,想不到永历帝的名声连这种偏远的城市都已经臭大街了,不过他并不在意,从前的永历是什么德性和自己没有关系,更何况臭了大街也好,至少可以麻痹敌人,如果缅王不是知道永历是个窝囊透顶的逃跑天子哪里敢放心的让自己带着随人迁往阿瓦呢?

    倒是侍立一旁的沐剑铭满脸的不忿,恶狠狠的瞪着台上取笑的伶人,恨不能将那伶人一刀撕成两段。

    这一次朱骏带着沐剑铭是偷偷溜出来的,沐剑铭担心朱骏的安全,还特地将他所属的一百名士兵全部拉来,

    朱骏听了一段索然无味,又怕沐剑铭年轻好胜一时没有忍住惹出事端,便带着沐剑铭结了帐除了酒肆。

    酒肆前是通往码头的大道,这时正值午时,天上的太阳热的吓人,朱骏和沐剑铭在酒肆刚刚露出影子,便有百十个壮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漫不经心的分布在几米外各自警戒。

    再往前走就是阿瓦的码头货舱了,这里堆积着各种各样从海外运来的货品,再由普通的缅甸商人来此进货运往缅甸的各个角落发卖,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沿街的铺子店门大张,却没有什么生意,只有几个懒洋洋的伙计躲在墙根处歇息。

    “大人,前些日子缅甸水面不太平,许多过往的商船都给海盗截了,所以现在萧条的很。”沐剑铭前几次来这里踩过盘子,朱骏见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每次训练之余便让他到土瓦城逛逛,多到商铺里走走,因此比较轻车熟路。

    朱骏点点头,用长袖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液,南亚多变的气候让他多少有些不适,他这次来倒不是单纯来购买货物,只是随便走走,看看土瓦城的行情,顺便也能了解些风土人情。只可惜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天气这样热,除了一些打开门做生意的店铺之外,大多数人的屋子都关的紧紧的。

    土瓦的给朱骏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荒芜,这里号称缅甸第一大港简直就是浪得虚名,恐怕随便一个江南的小码头也比它要繁荣一些,其他南洋城市恐怕也不过如此,难怪大明称呼这些属国为化外之地,也并非空穴来风。

    朱骏在一间沿街的店铺前停下,店铺是汉人开的,门口的伙计也是汉人,那伙计见朱骏穿着体面,身后还跟着随从,哪里会一点眼光没有,连忙操纵着广东口音的汉话上来搭讪。

    “客官,你也系汉人吧?来来来,进小店坐坐,今日我们东家刚刚押货从江宁过来,有一大仓库的货的啦。”

    一般这种码头附近的店铺的前厅都不摆货,只是招待客商的场所,若是生意谈成,便可带去后院看货,不零卖,只批发。

    朱骏随着那店伙进了店,店伙找来抹布仔细的将座椅擦的发亮,才请朱骏坐下,沐剑铭则带着几名士兵一旁侍立。

    “我问你,你们可是从江南来的?”朱骏端起店伙奉上的茶盏,轻轻吹开了茶沫,喝了一口问。

    “系啊,我们东家是扬州人,每年都会进一船货来这里发卖,回程时再捎上一些南洋特产,利润倒算丰厚。”店伙一眼瞥见朱骏身后没有结辫,已猜出了朱骏是城外的遗民,所以并不怕他们是江南的竞争商家。

    “你不要诳我,我可是听说满清比之前朝禁海更加严厉,你东家是怎么出来的?”朱骏不动声色的试探着问。

    “客官你系不知道,这些海禁不过是吓唬普通百姓罢了,我东家有的是银子,哪个衙门都打点过的,那些满人比前朝的官儿还好哄,想来是他们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给个几百两银子便能打发他们,若不是这南洋海盗猖獗,便是一年来回四、五趟也没有问题。”

    朱骏哦了一声,其实这个答案他早就猜测出了七八分,满清统治阶级腐蚀的非常快,短短十几年,这些还是在关外**茹血的野蛮人立即就成了官场上的官油子,吃喝卡拿样样精通。

    这时后院传来一阵咳嗽,连通后院的布帘被人轻轻拨开,一名拖着辫子穿着马褂头上顶着瓜皮帽的中年商人走了出来,他嬉笑着对朱骏拱了拱手道:“今日起早时便听得喜鹊在枝头鸣叫,原来是有贵客来了,在下姓黄名信,江宁人氏,是这里的东家,请问贵客高姓大名,想买些什么?”

    朱骏起身还礼道:“在下姓朱名骏,只是随便看看,叨唠了东家亲自出来迎客,实在汗颜的很。”

    黄信抿着笑,他见朱骏仪表堂堂,举止从容,浑身的衣裳剪裁合体,便知道朱骏是有来头的,哪里会放过巴结的机会,连忙道:“哪里,哪里。”

    双方落座之后,朱骏才问道:“不知黄东家做的是什么生意?在下倒想采购些货品,若是你这里有,也省得我到别处去买。”

    黄信道:“也好,到时请贵客随在下到后院去看看便是。”

    朱骏点点头,生意的事暂且先放下了,倒是想听一听江南的境况,朱骏想要在南洋生产丝绸,而江南也是丝绸的重要产地,若是不了解清楚行情可不行,再加上作为强加在他头上的前朝皇帝职衔在身,了解沦陷区的状况也是应该的,于是道:“在下离家甚久,一直远在缅南,只不知家乡的境况如何,每每想回去看看,无奈何琐事缠身,总是抽不得空来,黄东家若是能见告,在下感激不尽。”

    黄信叹了口气道:“境况也就如此吧,扬州十日、嘉靖三天,连年的兵祸,满洲的八旗又到处圈地,致使许多人妻离子散,又发令要求汉人将头颅四周的头发都剃掉,只留一顶如铜钱大,结辫下垂。大于一钱要处死!不但不不剃发者要斩,剃发不如式者亦斩。现在整个江宁城,孤儿流民甚多,大多得不到救济饿死街头,朱兄在缅南倒也自在,还是不要回去了,虽然远避他乡,总比的回去受气的好。在下也是家大业大,脱不开身,否则早已迁入南洋了。”

    朱骏感觉心里有些发堵,他原来在电视中看到顺治是个多情和善的皇帝,发展民生,于民安养,谁知居然是个如此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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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剃发:在清初,并非只有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人,结个辫子就算的,而是规定所留的头发只能有铜钱大小,超过这个规矩杀头。

    八旗圈地:清朝入关以后为掠夺土地而颁布的命令。顺治元年(1644)颁发﹐清朝入都北京后﹐为解决八旗官兵生计﹐决定强占北京附近的土地﹐遂下圈地之令。顺治元年十二月规定﹐近京各州县汉人无主荒地和明朝皇亲﹑驸马﹑公﹑侯﹑伯﹑太监的遗留土地﹐除存活的主人量口给与外﹐其余全部予以圈占﹐分给东来诸王兵丁人等。四年﹐由于原圈地内“薄地甚多”﹐东来八旗官兵日增﹐无地耕种﹐遂于近京州县内﹐不分有主无主土地﹐一律拨换原圈薄地。根据上述命令﹐旗人携绳骑马﹐大规模地圈量占夺汉人土地。很多农民田地被占﹐流离失所﹐饥寒迫身﹔有些汉人地主为求得政治上的庇护﹐还带地投充。土地圈占后﹐八旗贵族和官员﹑兵丁﹐按照各自地位高低及所属壮丁多少﹐分得数量不等的土地。圈地主要在近京三五百里内的顺天﹑保定﹑承德﹑永平﹑河间等府进行﹐圈占总数达十六万多顷。驻防外地的八旗在山东﹑山西﹑陕西﹑江苏﹑宁夏等地也进行过圈地﹐圈地给汉族人民带来极大痛苦﹐所圈之地﹐原田主被逐出家门﹐背乡离井﹐因此纷纷起而反抗。此法令一直到康熙二十四年废除。

第十二章:拐卖儿童

    “在下倒有一个不情之请。”朱骏沉吟着继续道:“黄兄说江南有许多无父无母的孤儿,在下手里倒有些闲钱,若是黄兄肯帮忙,可以帮兄弟运送一批来,当然,好处是少不了黄兄的,你开个价,在下绝不敢亏欠。”

    一个想法渐渐在朱骏的脑海里成型,他诚挚的对着黄信抱拳恳求。

    “这个嘛。”黄信倒踌躇不决起来,海商吃的可是掉脑袋的活计,先不说海防老爷们需要一一打点,任何一个衙门也不能疏漏。再说这茫茫大海变幻莫测,若是遇见风暴基本上便要葬身大海,更何况南洋的海盗数不胜数,风险极高,若不是追逐暴利,谁愿意冒着性命行船?若只是运送一些孤儿来到缅南,显然十分不划算。

    “黄兄,你往常运送一批货物来南洋有多少利润,在下如数交付,如何?”朱骏开始利诱,对于商人来说,所谓的仁义根本是行不通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开出能够让他头昏脑热的数倍利润。

    “在下每年行船一次,获利倒是颇丰,一船货至少能赚到到三千两白银。”黄信道。

    朱骏点了点头:“好,若是黄兄愿为在下运送三百名孤儿来,在下愿付四千两银子的价钱,如何?”

    朱骏一边说一边朝侍立一旁的沐剑铭使了个眼色,沐剑铭往怀里一摸,掏出一样翠玉扳指展放在黄信面前。

    朱骏淡淡一笑,指着翠玉扳指道:“黄兄给这个扳指估估价,看看能值多少银子。”

    原本南明小朝廷的府库中还有九千两银子,因为大肆收购了一年的存粮,现下只剩下五千余两,白银是重要的货币单位,所以朱骏在做大生意时都带上一些珍宝来结帐,这样的珍宝朱骏有整整几十箱子,且个个都是珍品,比白银还要实在。

    黄信将翠玉扳指捡在手上摸了摸纹理,道:“若是在江南,至少可以卖到一千两白银的价钱,朱兄弟莫非是想用它来结帐吗?”

    “正是,这是定金,黄兄将朱某所要的人运到三百,在下立即将余款结了,若是黄兄愿意,以后这生意还可以继续做下去,只管将人运来便是。”朱骏道。

    黄信眼眸闪过一抹贪婪之色,随即正色道:“朱兄难道就这样信的过黄某,不怕黄某拿了这翠玉扳指跑了?”

    朱骏轻轻一笑道:“据我所知,其实这扳指的价钱并不止一千两白银吧,这是上等的翡翠,拿到江南至少也能发卖到一千二百两银子,若是遇见识货的,就算一千五百两也不是难事,不过黄兄既然说一千两,那么我们便按一千两来算,以后朱某还是拿珠宝来折现,也是照这个价钱。”

    黄信尴尬的笑笑,其实他一摸这扳指就知道价钱至少能发卖到一千五百两,他一船货只能赚三千两白银不到,朱骏愿意付四千,再加上拿一千五百两白银的珠宝只折算成一千两,那么一船货下来至少可以赚到六千两银子,比之以往的行船足足多赚了一倍以上,这样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就是砍了脑袋也要做。

    “黄某无信,让朱兄见笑了。”黄信连忙认错,商人处事圆滑,就算被人指摘出过错,也不会勃然大怒,反而不敢轻视对方了,诚恳认错之后,说不定还有生意。

    朱骏大度的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一次朱某不追究,但下不为例如何?”

    二人又聊了一会,抛除了芥蒂,渐渐熟络起来,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一抹淡黄的斜阳透入纸窗洒落在朱骏的鼻尖上,侍立的沐剑铭不断的在一旁假意咳嗽来催促朱骏回村,毕竟太晚回去有官员发现皇帝失踪,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朱骏会意,便起身道:“今日能结识黄兄,不枉在下来阿瓦城一躺了,受益良多,只是天色渐晚,朱某不得不告辞了。”

    黄信连忙道:“哪里的话,朱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已让黄某汗颜了,更别提受益的客套话,黄某的库仓里有一批刚刚运来的货,朱兄要不要看看?”

    看看也好,朱骏估算了下时间还来得及,便道:“那么请黄兄在前带路。”

    黄信说了请字,便走到连通后院的门洞前卷起帘子,让朱骏和一干随从过了之后才小跑着追到朱骏身侧。

    后院的设计倒像是北京的四合院,左右两侧皆是仓库,只有正厅才用来住人,黄信先是引着朱骏进了左侧的仓库,里面堆满了积压的丝绸和瓷器,朱骏对这些货物索然无味,他还打算自己制造这些东西来发卖呢,如何还会花钱去买。

    “黄兄,这些丝绸、瓷器对小弟并无多大用处,只是不知道右侧的仓库里堆放了些什么?”朱骏问黄信。

    黄信见朱骏对这些丝绸和瓷器并无兴趣,不禁有些失望,这些可全是上好的苏州丝绸和景德镇的陶瓷,居然都没有入朱骏的法眼,对面仓库的那批不值一钱的石头自然不会让朱骏看的上。

    不过他刚从朱骏那里谈得一笔大利润的买卖,反倒并不在意这批货的销路了,他苦笑一声道:“对面的仓库黄兄还是不必看了,只是些古怪的石头罢了,一钱不值。”

    “哦?”朱骏有了兴趣,在后世的工业时代,越是古怪的石头其工业利用价值越高,今天既然来了,还非得看看。

    “朱某倒喜欢些新奇的东西,若是黄兄不嫌麻烦,便带朱某去瞧一瞧如何?”

    黄信哪有不应的道理,连忙带着朱骏到了对面的仓库,整个仓库中堆满了青黄色的石块,朱骏不用看,便闻到了一股刺鼻而又熟悉的气味呛了一口。

    这是石灰石,朱骏立即下了判断。

    黄信用衣袖掩着鼻孔,瓮声瓮气的道:“就是这些无用的石头,全是附近的土人来黄某这里发卖的,黄某从前从未见过,见他们卖价又贱,便尝试着买了一个货仓,谁知带了几块回江南之后便知道这些根本就是无用之物,一文钱都不值得,至今还后悔呢,朱兄,这里气味难闻,还是回前厅去说话吧。”

    无用的石头?朱骏心里冷笑,在后世,这种无用的石灰石就是建筑行业的粮食,是水泥生产的命脉。水泥厂只要生产,就一刻离不开石灰石。

    对了,朱骏突然想起了水泥,水泥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而且坚固耐磨,如果能够将它们用来制造房屋或者工事的话再合适不过,而且还可以用来铺建水泥路,比起现在的土路不知好了多少倍。

    “黄兄,这些石头你开个价钱出来,朱某全部要了。”朱骏道。

    “无用的石头朱兄也要?”黄信感觉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从容青年不但愿意花大价钱收购孤儿,就连这些无用的石头也愿意收购,实在让他感觉匪夷所思。

    “朱兄若要,黄某便全部送你了,反正也是无用之物,放在这里只会占用库房。”这一次黄信十分豪爽,在他的心目中这些石头反正也卖不了多少价钱,倒不如送给朱骏做人情。

    告辞了黄信,二人约定三日之后朱骏让人来取库房中的石灰石,朱骏才带着从人出了店铺,踏步在黄昏的长街上,周围环顾着保护朱骏的士兵,远处的炊烟不断的在民居上方盘绕,朱骏心念一动,对朱骏的沐剑铭道:“阿瓦的市集在哪,我们去买几头猪和几十坛子酒来,回去给诸位将士开开荤,将士们训练不易,今夜朕要犒赏犒赏。”

    几个离得近的士卒立即咽了吐沫,这年头就算是小富之家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猪肉,当兵的更加少了。算起来这也算是种较为奢侈的赏赐。

    沐剑铭指了指东北角:“就在那里,转过几条街就能到。”他咂了咂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臣听说在苏州,那些当街挨饿的孤儿只要几钱银子便能买到,您为什么要花上这么大的价钱去买?一船三百名孤儿就是近六千两纹银,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姓黄的商人。”

    朱骏笑了笑道:“你懂什么,这些朕心里都清楚的很,到时自有用处。”

    朱骏打的小算盘也简单,前几日他让一些大臣写了几十份文告到缅甸各处张贴,到处招募汉人。或许是他这个皇帝名声太臭的缘故,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前来,要想获得这些人的认同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于是朱骏干脆去购买一些孤儿来,这些人年岁尚小,正是学习知识的时候,朱骏自己可以教授他们一些近代的知识,培养他们对海洋和科技的兴趣,再让一些闲的无事的官员教他们识文断字,也可以让他们参加半日军营的操练,如此几年下来,等他们长大成人,就真正的成为可造之才了。

    自己收养了他们,忠诚度是绝对没有问题,许多事都可以放心的交由他们去办。等他们渐渐成人,总有一天会随着自己来影响这个世界。

    亲信的培养,还得从娃娃抓起。

第十三章:神机营

    当夜,朱骏宰了几头肥猪,在山谷内摆上了几十坛美酒,聚集部众,说了一堆勉励的话后把酒言欢,一直闹到深夜,这才醉醺醺的被小太监扶回了住所。

    第二天醒来,朱骏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他勉强爬起来叫小桂子打了一盆水抹了把脸才算清醒了一些。

    “工房的陈三喜、李铁打二人大清早就要求见皇上,被奴婢挡了回去,现在还在门外候着呢。”小桂子笑嘻嘻的为朱骏拧干脸巾说。

    “哦。”朱骏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接过小桂子拧干的脸巾在脸上擦了擦,将沾染在脸上的水气抹干,整了整衣冠道:“快让他们进来。”

    很快,陈三喜、李铁打二人拿着一把成型的仿制钢弩进来,还未见礼,朱骏便伸出手指了指那钢弩道:“不须见礼了,拿这钢弩来朕瞧瞧。”

    接过钢弩之后,朱骏仔细的在细微处仔细的查验,仿制的钢弩比起原先那把相对粗糙了一些,但是整体上来说倒是像模像样,只是这种粗劣的钢材不够平滑,难免会影响到射击的精确,总体来说朱骏还是满意的。

    “小人该死,这把钢弩比起皇上那把神弩相差了许多,射程只有八十丈,精度似乎也有些偏差,还请皇上恕罪。”李铁打苦拉着脸,显然对这把仿制的钢弩并不十分满意。

    八十丈约等于两百米,虽然比起朱骏的那把从现代带来钢弩差了二十丈的射程,但是朱骏已经非常满意了,至少比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火绳枪的射程高了整整一倍,而且手弩用的是脚蹬的方法来拉动弓弦,而火绳枪是在枪管处装填弹药,两相比较,手弩的射速至少比火绳枪快了一倍,虽然在一百年后,火器的发展渐渐占了上风,弓弩也渐渐的被淘汰,可惜这是十七世纪,朱骏在大学时选择的是农林专业,哪里懂得改进枪炮之类复杂的玩意,能够单手射击的钢弩才是他最佳的选择。

    “你也不须妄自菲薄,能做到这种程度朕已经很满意了,以后便按这个制式打造,越多越好。”朱骏鼓励李铁打道:“但做事不能僵硬,闲暇时你大可去研究研究如何改进,朕全力支持你。”

    “还有陈三喜,火器将来是我大明的立国之本,虽然现在的火器比起钢弩来相差太远,但你精通火器,也可以做些研究,再带几个徒弟出来。”

    “小人绝不辜负皇上。”二人庄重的对着朱骏跪下行礼。

    这时小桂子已将朱骏的早膳端了上来,一碗小米粥,还有几盘小菜,虽然不奢华,但也小巧精致。

    “你们还未吃早饭吧,来,来,坐下陪朕吃一点。小桂子,再去端两碗粥来。”朱骏一屁股坐在凳上,捏起了筷子。

    “皇上。”二人声音有些哽咽,眸光中闪出晶莹的泪花,这绝对不是作伪,更不是虚情假意,在这个时候,匠户与贱籍几乎只相差一步之遥,社会地位十分低下,朱骏虽说是落难的天子,在他们眼中也是高不可攀的,似皇帝赐宴这种玩意也只有一些亲近的阁臣才有这样的荣耀,陈三喜、李铁打若是不感激涕零那才有问题。

    “怎么了?快来坐下,不要客气。”朱骏和颜悦色向二人招了招手,其实他这句话也不过是无心之言,在前世,家里来人只要到了吃饭时间哪有不请客人一起吃饭的道理,朱骏刚才纯属自然反应,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这时见陈三喜和李铁打二人的神态,这才想起自己是堂堂大明朝的天子,难怪他们要感激涕零,不过这个拉拢人心的法子倒也不错,朱骏更加热情了。

    二人小心翼翼的坐下,扭捏的陪着朱骏吃了早膳,这才走了。

    小桂子提着袍子便过来收拾碗筷,朱骏瞥了一眼那把仿制的钢弩,对着小桂子道:“先不忙收拾,你去请指挥使张有德,百户沐剑铭来见朕。”

    过不多时,气喘吁吁的张有德、沐剑铭便进来了,他们刚晨跑回来,气还没有缓顺,听到皇上召见,又马不停蹄的赶来。

    “你们随便坐下,朕有话要说。”在亲信的将领面前,朱骏和蔼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苛刻的面容。

    对工匠他可以纵容,但是对这些当兵的丘八却不能,你若是和他们称兄道弟,他们反而会失去畏惧之心,要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唯一的方法就是比他们更蛮横,更狠。谁要是敢冒犯朱骏设下的规矩,不管是谁,都是一个杀字,这样他们才会敬畏你,才会俯首帖耳的执行你每一个英明或者荒唐的命令。

    “请皇上示下。”二人一齐抱拳行军礼。

    朱骏指了指桌上的仿制钢弩,对沐剑铭道:“沐百户,你看看这把钢弩,比之你们沐家在云南的火器如何?”

    沐剑铭恭着身子一把拿过钢弩,来回看了看:“钢是好钢,弩也非常别致,只是末将不知这钢弩的射程如何?”

    “八十丈。”

    “啊?”沐剑铭失声惊讶的发出怪音,云南的火器他自小都玩过的,最远的射程也不过四十丈不到,一把单手的钢弩居然达到了恐怖的八十丈,这是什么样的概念?打个比方,假如明朝的神机营与一对骑兵对阵,拥有八十丈射程的钢弩能在八十丈之外开始射击,而普通的火器却要等到对方靠近到了四十丈才能发起攻击,单这一倍的距离就能给敌人够增加一倍以上的伤亡率,更何况单手弩的射速至少是火器的两倍以上,杀伤力又至少翻了一倍,在这种多重的打击之下,恐怕冲击的骑兵早就崩溃了。

    “朕命你建立神机营,下辖三百士兵,日夜操练三段合击之法,绝不可有任何懈怠,你可明白吗?”朱骏道。

    “末将遵旨。”沐剑铭兴奋的应道,有了这些强弩,再配上三百名弓弩手,绝对能够造就出一支强大的神机营出来,这一点沐剑铭很有信心,他迟疑了一会道:“皇上,要打造神机营,末将还需要几名帮手,否则纵是末将如何用心,恐怕也是分身乏力了。”

    朱骏道:“需要什么样的帮手?”

    “沐家在云南时有刘白方苏四大家将,深悉三段击训练之法,皇上入缅之时,家父也带着这四家将一同入缅,现在他们在村中无所事事,不如让他们辅佐末将,也可为皇上打造出一支精兵。”

    (刘白方苏四家将属实,也曾在金庸的鹿鼎记里出现,我查了很久,终于知道史料里也记载了。)

    朱骏迟疑的瞥了沐剑铭一眼,如果他同意沐剑铭的提议,那么就等于整个神机营都牢牢的控制在沐家手里,而沐天波在文臣当中威望甚高,若是他们叛乱,自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朱骏不得不考量到这一点,不管沐家对自己多么忠诚,也不能不完全没有防备,他沉吟了一会道:“这四大家将久未入军伍,不如这样,朕敕封他们为神机营教习,只管训练,不可领兵,如何?”

    “谢皇上。”沐剑铭是个懵头懵脑的年轻人,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厉害。倒是一旁的张有德心中一凛,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沐家在南明小朝廷中威势实在太大,朱骏要想压制沐家,在军队方面定然会稳住张有德的权利,这样才能相互制衡,他原先还害怕沐剑铭加入卫所之后会威胁他的地位,现在总算是放了心。

    “张将军,从此以后龙江右卫分为两营,分别为神勇营和神机营,神勇营主近战,手拿枪盾,神机营主远战,用弓弩击敌,朕敕你为神勇营指挥使,沐剑铭为神机营指挥使如何?”朱骏款款说道。

    “臣领旨!”张有德觉得这样分配倒还算公平,沐剑铭毕竟是国公世子,分他三百人也没什么干系,只要不抢了他的指挥使名头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现下士卒们的训练如何了?”朱骏搞定了军制问题,缓和了口气随口问。

    “前几日弟兄们对新式的训练方法还不习惯,现下倒也适应了。”张有德答道。

    朱骏笑了笑,道:“既然习惯了,那么从明天开始,每日晨跑三十里,下午训练完毕之后每人做一百个起跳,否则不许吃饭。”

    朱骏的原则是这样的,既然你们吃了我的饭,喝了我犒赏的酒肉,拿了我每月的饷银,如果不最大限度的从你们身上压榨点剩余价值出来还真对不起自己。逐渐的加大训练的强度能够更大的挖掘士兵的潜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可不是空泛的口号。

    张有德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是暗自叹息那些可怜的士兵不知又要受多少苦了。

第十四章:苦肉计

    过了三日,朱骏派人到阿瓦城那将黄信约定的石灰石拉了回来,为此,他还特意盖了一间简易的仓库储存这批石头,至于制造水泥朱骏打算还是缓缓再说,现在所有的工匠用在了制造弓弩上,普通百姓们都在村西开辟空地种植桑种,根本就抽不开身。

    朱骏开始把注意力转入了那名潜伏在村内的独眼海盗头子身上,那独眼倒是低调的很,每日扮作杂货商人从阿瓦城挑了一担货物来村里卖,当夜便回阿瓦城住宿,为人也和气的很,时不时会给一些半大的孩子带几颗麦芽糖来,过不多久,便和村落里的许多人熟了,一得空,便与人蹲在角落里闲聊。他见识多,说话又风趣,所谈的大多是南洋的见闻,许多人都愿意闲暇时和他凑在一起增长些见识。

    这一日,独眼带着几个小喽喽挑着货担进了村,便听得村中一阵怒喝声远远传来,他立即警觉起来,对着身后的小喽喽使了个眼色,那小喽喽会意,加快了步子便往声源处赶。

    来到村中,早有数十个寻常百姓驻足观望,原来怒喝声是村中最大的建筑新始帝的屋子里传来的。(以后永历改为新始,不好意思,书名是叫永历大帝,是后面构思情节时才修改上去的,不过新始就是永历,永历就是新始,大家闭着眼,看过去吧。)

    “混帐,朕如何使钱也是你能管的,你算是什么东西。”屋子里的咆哮声越来越大。

    “皇上,臣是户部主事,职责所在,这些珠宝不比金银,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动用的。”有人在屋内朗声辩驳。

    “朕要是偏要用呢?”不寒而栗的冷笑声传了出来。

    “臣已说过,职责在身,珠宝是绝不可动用的。”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传了出来,接着见一名官员狼狈的从茅屋中逃出,左颊处有着一道深红的掌印。

    “滚!朕不想再看到你,什么户部主事,呸,不过是我朱家的一条狗罢了。”

    那狼狈逃出来的官员捂着脸颊,浑浊的眼中噙着泪花,听到这话之后浑身打了机灵,垛了垛脚,便往村口去了。

    小喽喽看完,悄悄的退到村东独眼摆的货摊处,悄悄的对着独眼打了几个手势,独眼点了点头,那小喽喽得了大当家的首肯,便加快了步子,往村口方向追那官员去了。

    太阳渐渐西下,天色渐渐暗了,残阳如血,朦胧慢慢的笼罩整个村落,天边的云层翻滚着,散射出金黄色的光线。

    独眼和几个喽喽收拾了摊子,挑起货担便出了村子,往阿瓦城里赶。到了城门,便有几个汉子朝着独眼走了过来,一个精瘦的三角眼附在独眼耳边轻声道:“大当家的,那人已被水耗子安置在酒肆了,正喝着闷酒呢,大当家的去不去看看?”

    独眼一改在村子里的和善,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大黄牙中挤出一句话道:“当然要去,这是个大点子,其余的弟兄先回住处,老子先和点子玩玩。”

    独眼将肩上的货担交在小喽喽手里,两拨人在街口分道扬镳。独眼背着手进了酒肆,早看见了水耗子正陪着那名被赶出来的官员喝着酒,那官员醉眼朦胧的骂了几句,又端起水耗子倒的酒一口干了,接着指着村子方向嘀咕了几句,这才歪歪斜斜的躺在酒桌上。

    独眼见那官员真的醉了,也没了顾及,对那水耗子道:“将点子扶到楼上雅间去。”

    水耗子点头,将醉醺醺的官员拦腰扶起,搭起他的手扶着上了楼。

    独眼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给了掌柜,吩咐他不许让人打扰,这才追了上去。

    “我杨嗣德自…自幼饱读…读诗书,崇祯十…十年的进士,十三年入翰林为庶吉士,隆武(隆武也是南明皇帝,后被清军逮捕。)二年为户部主事,平步青云,何等荣耀?想不到今日倒成了朱家的一条狗而已,那…那狗皇帝又算得了什么?见着清军还不是犹如丧家之狗一般?哼!也罢,也罢,既然我不过是朱家的狗,那么明日便启程北上,倒不如去做满人的狗更实在。”杨嗣德在雅间内大呼小叫,醉醺醺的抓起桌上的茶盏要砸,亏的水耗子动作机灵,拦腰将他抱住,这才幸免。

    “啊呀?这不是阿瓦城外村落的明国官员吗?幸会!幸会!”独眼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进了雅间,对那杨嗣德道。

    “你是谁?”杨嗣德打了个踉跄,瞥着眼看独眼,满脸的不屑。

    “我是行脚走货的小角色,大人哪里如何会认得小人。”

    杨嗣昌突然狂笑起来,醉眼迷蒙的指着独眼的鼻子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村东的货郎,哈哈,想起来了。”

    “难得大人能记得起小人,只是不知道大人怎的会到这里喝闷酒,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哼,还不是永历那个狗皇……”杨嗣昌说到这里突然清醒了一些,将后一段话缩了回去。

    “哎,其实大人的遭遇小人在村里正好瞧见,也不必遮遮掩掩的。”独眼叹了口气继续问杨嗣德:“只是不知大人有什么打算?”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永历不仁,我杨嗣昌就是吃素的吗?我现在就北上降清,从此以后和他再无瓜葛。”杨嗣德气啾啾的道。

    独眼喜出望外,他在村子里已潜伏了七八天,仍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这个官员来头似乎不小,若能够策反了他,这次的行动便多了个内应,胜算也大了几分。

    不过这种事可大意不得,他仔细的观察了杨嗣德,觉得他并不似作伪,再加上白日里杨嗣德被那皇帝连打带骂的事也是自己的小喽喽亲眼所见的,就更加信了几分。

    “大人,小人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其实在下并非货郎,而是悬孤海外的水贼,之所以装成货郎入村,不过是借着货郎的名义掩人耳目而已……”

    …………

    第二日,杨嗣德又回了村子,他前脚刚到,后面的独眼便带着几个喽喽挑着货担进来了。

    独眼开出的条件实在诱人,你杨嗣德不是要北上投靠清人吗?好!相当的好!我们水贼是为了求财,你既然北上自然是去求官的了,我们一起合作,攻破了村寨,我们只取宝物,你杨嗣德取了永历帝的人头,咱们就此分道扬镳。

    若说永历的人头值多少钱?这个似乎满清没有明码标价,但是升官发财再封个爵位是一定的,这样的买卖你做不做?放心,杀人的事交给我们来做,你只要凭着以前的关系在村子里套点情报出来就成了,比如村子里有多少守卫,什么时候轮班,珠宝隐藏的地点在哪里,什么时候的守卫最松懈等等等等。

    不过独眼还留了后着,开玩笑,老子是海盗好不好,信义什么的都是狗屁,等事情办完,老子先把你杨嗣德宰了,这永历的人头既能换官位又能换钱财,哪里还轮的到给你,这个姓杨的真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连海盗的话也信,也不打听打听我独眼在海盗界的名声,跟我合作,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独眼不知道的是,非但是他,就连杨嗣德也留了一手,开玩笑,杨某可是个读书人,什么孙子兵法、三国演义的哪样不是倒背如流,你也不到官场上打听打听我杨嗣德的名声,中了皇上和我的苦肉计,不把你们这些水贼一网打尽才怪。

    双方各怀鬼胎,合作却愉快的很。

    杨嗣德回到村落,便开始神神叨叨的拉住几名神勇营的低级将领在僻静处低声交谈,偶尔路过独眼的摊位时二人仍然装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只是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二人才对个眼,会心一笑。

    而这个期间,朱骏则不断的督促着弓弩、箭簇的制造和神机营的训练,又秘密召见沐天波研究如何疏散百姓,如何应敌,一连几天之后,终于一切准备得当。

第十五章:风高夜黑杀人夜

    月朗星稀,山谷口,一千二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分成十列笔直的挺立,无数的火把举在手里,将谷口照的通亮。

    朱骏在一干将领的拥簇下急急的从谷外走了进来,他定了定神,侧头对披甲的张有德问:“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回禀皇上,全部到齐了,弟兄们摩拳擦掌等了足足一个月,只等今日廖力讨贼。”

    朱骏满意的点头,满脸肃杀的抽出张有德腰间的佩刀向天一指:“养军千日,用兵一时,今夜午时之后,便是诸位将士报国之日,朕已教人备好了庆功的酒宴,预祝诸将士旗开得胜。”

    “吾皇万岁!”经过整整一个月的训练之后,士兵们再也没有了原先的散漫,整齐划一的对着朱骏行了军礼,身上牛皮制作的铠甲哗啦啦的响成一片。

    “好!废话不再多说。神机营指挥使沐剑铭何在?”朱骏收起长刀,转手交给张有德,漫不经心的道。

    “末将在!”沐剑铭从将官的队伍中闪了出来。

    “朕命你埋伏在谷口两侧,待贼人入谷后劫杀,封堵谷口,不得有误。”朱骏道。

    “末将尊令。”沐剑铭眼眸中闪露出求战之意,白净的脸上稍稍扭曲,抽出腰间的佩剑扬了扬道:“神机营的弟兄跟我来。”

    哗啦啦的便有三百名士兵站了出来,在他们中间还有七十余名装备了钢弩的士兵,其余人等一身的牛皮甲,手中持着长棍,只有极少数人拿着钢刀,在沐剑铭的指挥下,一干人极有次序的配成队列慢跑而去。

    “张有德指挥使何在?”朱骏大声喝道。

    张有德从朱骏身后闪出:“末将在!”

    “朕命你埋伏在谷内,趁着黑夜,伏击贼人,记住游而不击,不可鲁莽行事,每人限定携带三斤的口粮。”

    “末将领命!”

    土瓦城。

    杨嗣德在四十余名壮汉的保护下敲响了一间宅门,门轻轻的被人开了一条缝,便有人探出头来:“原来是杨大人,你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杨嗣德道:“休要废话,大当家的在屋里吗?这些全是我的亲信,他们对村落里的地形十分通透,有他们带路,必能成功。”

    那人点了点头,嘻嘻的笑道:“杨大人果然厉害,大当家的正在屋里,你们快进来。”他一边说,一边拉开了大门,杨嗣德领着壮汉们鱼贯而入。

    宅子的主厅里灯光摇曳,独眼背着手来回的在厅中踱步,早在三天前,他便让人出海传递了消息,与各水寨相互约定今夜子时之后在海滩会合一起发动攻击,在信中,他还特意的让人写上了村落里的财宝位置,以及各个方向的防卫部署,这些全是杨嗣德带来的消息,这一批财货他是势在必得,现在令他烦恼的倒是事后财货的分赃问题。

    这一次共有六个水寨一起参加,原先的约定是分成七份,自己独得两份,其余五寨一人一份,这原本是十分公平的分赃规矩,但独眼仔细一算,又觉得自己似乎吃了亏,这批货是他联络发起的,消息又是他领着一小队喽喽幸苦打探来的,费了这么多力气到头来自己只能分到这一点算什么意思?

    通过杨嗣德独眼才真正的了解了这一趟做下来的价值,他原先还以为做这一单至多也不过赚了十几万两银子而已,后来才知道这十几个箱子中不单只是金银,其中有各种值钱的宝石、古董。换算下来,就算是拿去贱卖其价值也在百万之上。

    一百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独眼不敢去想,他带着百名海盗在缅南水域横冲直撞、杀人越货一年下来也不过几千两银子而已。

    “戳他娘,便宜了沙大通、水寡妇这群狗娘养的。”独眼觉得自己很委屈,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心念一动,突然扯起站在一旁的小喽喽道:“你去海滩上看看他们的船到了没有,另外暗中给我联络黑水蛟,问他想不想将货分成两份,我六他四,若是愿意,待屠尽那些明狗子之后,看我拔刀为号,大家齐心协力把其他的寨主做了,其余的小鱼小虾是不敢动的。这一趟做下来,咱们至少可以快活一辈子。”

    黑水蛟是另外五大寨主之一,也是独眼的拜把兄弟,只为了这些银子,独眼便觉得这一趟黑吃黑值了,趁着对方不备,他和黑水蛟一起突然发难,将另外四个水寨的头领一起干掉,其余的小喽喽没了头领,还不是任由自己蹂躏,这一趟下来,还干个屁海盗,直接将这些喽喽们撇下回江南去做个富家翁更好。

    那小喽喽迟疑了会,点了点头,前脚刚刚出了厅门,便笑嘻嘻的对着黑暗中的人影道:“杨大人来了,大当家的正在屋里,我出去办事。”

    “且慢,事情有了变化,你也随我进去。”杨嗣德十分不客气的说着,身后的壮汉突然从怀中掏出了家伙,未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将他砍成了几段。

    “将这宅子团团围住了,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来,否则走漏了消息,尔等担待不起。”杨嗣德脸上的书卷之气一敛,正色道。

    四十名壮汉手持着各种兵器蜂拥的冲入厅堂,不待屋里的七八名水盗反应过来,便已放倒了五六人,其余三名水盗也被制住。

    “戳你娘的,杨嗣德你这个断子绝孙的畜生,你敢骗老子,总有一天,老子把你丢到水里喂王八。”独眼被六七名大汉稳稳的压在地上,已经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他不断的扭曲着身子,试图挣开束缚,无奈对方人手太多,纵使他再怎样彪悍也无可奈何,只好破口大骂。

    壮汉中闪出一个人来,他俯下身子,一把抓起独眼的头发迫使独眼扭过脸去,那人狰狞一笑,对着独眼道:“大当家的,你瞧瞧我是谁?”

    “刘二,原来你没有死?”独眼呆了一眼。

    刘二加大了手劲,硬生生的扯下了独眼的一块头皮,痛的独眼差点晕了过去。

    “大当家的,你也会有今日,还记得那日在海上吗?你他娘的不是要砍我吗?哈哈,今日你总算落在了我的手里,便让你尝尝我的手段。”刘二松一拳砸中独眼的鼻梁,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独眼的鼻梁应声而断。

    独眼闷哼了一下,只觉得先是麻麻的,到了后来痛感传来,全身不由得打起了摆子,他还算硬气,勉强的呸了一声:“刘二,今日你杀了老子罢,不过你自己也小心一些,岛上的兄弟若是知道你反了水,免不得是要拿你的妻儿开刀的,哈哈,来吧,你若是皱了眉头就是婊子养的。”

    刘二阴冷一笑:“大当家的,今夜之后岛上的兄弟还会在吗?你还是担心你的大小老婆吧,对了,还有你那毛都没长齐的小畜生,这样也好,一家子进阴曹也省得大当家的寂寞。”

    “畜生!”独眼终于崩溃了,仅有的希望也化成了泡影,他全身肌肉抽搐了几下,狰狞着满是血的脸从喉头发出一声怒吼,无奈他的全身每一个肢体都被人死死的摁住,否则他真想一下子扑到刘二身上,把刘二的喉咙咬断。

    不经意间,他突然瞥见了厅外的一个黑影,那个身穿着雪白儒袍的杨嗣德仍然静立在厅外,似乎不想沾染到厅内的血腥。

    “杨大人,独眼今日栽在你的手里心服口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求杨大人放过我的家小,一切都冲我来。”独眼的声音变成了渴求。

    厅外的杨嗣德一声长叹:“斩草需除根,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们做臣子的只能遵旨而行了。刘二,你快些动手,待这里的事做干净,还要去海滩接人,不要误了时辰。”

    杨嗣德决绝的转过身,身后传来破空的凄厉惨叫声也让他无动于衷,夜,静的可怕,一阵夜风拂过,吹得身上的儒袍颤颤作抖,束腰的带子在半空飞舞,犹如倾城的舞女,挥舞着全身每一个肢节跳出动人心魄的热舞。

    “风高,夜黑,杀人夜哪!”杨嗣德喃喃念了一句,抬腿步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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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大帝介绍:
永历皇帝,江湖人称‘跑得快’。据说跑功十分了得,曾创下从湖南跑到广东,广东跑到广西,广西跑到云南,云南跑入缅甸的记录,但是这一次,因为历史的机缘巧合,他不跑了!
修兵甲
重生产
开贸易
威慑缅甸
扬威南洋
誓师北上
驱除鞑虏
反清复明永历大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历大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历大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