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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楼主大大     永历大帝txt下载     永历大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四章:众望所归

    第二日,城内的明军军营骤然响起了嘹亮的操练声,一直持续到了正午,阿瓦的街道上已三三两两的游荡着从城外进来的讨逆缅兵,他们是从郡守各地调来的,打仗虽然没什么用处,吃拿卡要却是精通的很,若是遇见脾气不好的,抽出缅刀就要砍人,从人纷纷避让,只可惜了沿路的商贩店家,只短短几个时辰,便有几家店铺被散兵砸的稀烂,死伤无算。

    此事立即震动了当地的官府,自然是青衣(缅甸的捕快)出来拿人,到了现场一看到对方是握着明晃晃缅刀的缅兵,哪里还敢放肆,灰溜溜的从人群中跑了。

    到了夜里,缅兵们三三两两的出城回营,许多阿瓦城中的无赖见有机可趁,纷纷出动,劫掠四里,偏偏白日里青衣被缅兵们吓怕了,不敢出来索人,就这样一直闹到天亮,城东还不知被谁放了火,整整烧了半条街,百姓们缩在屋里不敢出来救,整个夜晚都是喧嚣。

    紧接着驻扎在城外的郡兵们又闹将起来,原因无它,弟兄们辛辛苦苦跋涉千里前来讨贼,如今逆贼已除,据说明军已被新始皇帝丰厚的犒赏了一次,咱们缅兵虽然比不得明军,但是你国库里好歹要掏出一些银子来抚恤一下死难的兄弟再给其他一些兄弟送点来回的路费吧。

    这个理由并不算过分,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管理国库的右参政阿伦双手一摊,直翻着白眼对索要赏赐的郡守、缅将道:“国库早已被逆贼王莽白掏空,弟兄们辛苦了,本官也想好好的抚恤一下弟兄,可本官变不出银子来啊,诸位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当兵的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这还用说,城外的郡兵大营犹如炸营一般闹开了,他娘的,老子出生入死(谈不上,也就是跟着明军后面吆喝,打仗时没瞧见人影。)、跋涉千里,(这个也算功劳?)为国为民来打仗,你他娘的居然敢不给赏钱?于是,第二日,更多的缅兵带着武器入城,守卫在城门的门丁屁都不敢放一个,接下来便是这些郡兵们的拿手活了,一个字——抢!

    阿瓦大乱,越来越多的缅兵挨家逐户的开始抢掠,但有不服气的就是一个砍字,*妇女之事满街都是,整个土瓦瞬间沦为了人间地狱。缅官们吓了一跳,聚在一起商量之后才想起了城内还有一个主角没有出场,于是纷纷跑到明军大营请命,请求朱骏调派明军弹压,不想刚到大营门口时便吃了闭门羹,门口的守卫死活不让进,最后还是周慕白出来和缅官们大谈主权高于一切,这是缅甸内政,皇帝陛下终究是外人不好插手。

    折腾了整整半天,周慕白这才一脸为难的回去禀报,朱骏当即决定,明军出营四处弹压滋扰百姓的缅兵,这才将此事平息下来。

    一阵腥风血雨过后,阿伦带着一干官员在明军大营门口长跪不起,声称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大明皇帝监国,否则纲纪日崩,诸侯不服,只会将缅国拖入内乱。连乞求了三、四次,朱骏只是不忍夺缅国王室之国为借口拒绝。

    另一边,讨逆的郡守、将军们也纷纷跳出来,扬言王廷不给犒赏便发兵杀进城去。最后还是朱骏出面召集各地郡守拖缓些时日才算作罢。

    但自此之后治安日坏,许多地痞无赖肆意妄为,城外的缅兵三五成群的进城劫掠,虽然规模都不算大,也弄得的整个阿瓦城乌烟瘴气,民怨甚大。正在这个时候,坊间开始流传出各种谣言,有说各地郡守不服打算作乱从此国家不安、百姓颠沛的。有说大明皇帝仁厚英武,只有他才能镇住缅国局势的。有绘声绘色描述大明皇帝如何如何英武,弹指之间便打破N(N大于或等于一万)万大军的,百姓们也不是傻子,立即就明白大明皇帝监国的必要性,否则当今这种局面不但得不到改善,只会日益恶化下去,非但如此,国家还会陷入内乱,各种军阀肆起,到时遭殃的还是自己。

    谁来治理国政对于百姓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给百姓们得来实惠,眼下,大明皇帝才是真正能够使得国家安稳,能够为百姓牟利之人。于是,成千上万的缅人百姓也纷纷随着阿伦等缅官长跪在明军大营前,乞求朱骏监国,以至于人数越聚越多,人们惊喜的发现,只要你在明军大营前聚留,作乱的缅兵和当地的地痞就不敢靠近,这些人再混帐,也不至于敢在太岁面前动土。

    三日之后,大营门前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每隔一刻钟时间,无数人在阿伦的带领下高呼:“大明皇帝万岁,乞大明皇帝陛下奉天监国!”

    聚在营门的官员百姓足有十万之众,一起哄然喊开响彻天际、余音不绝。

    大营内,朱骏正与一干臣子、将领闲聊,说是闲聊,其实也不过是询问一些李定国的缅北军所面临的困难,朱骏再让周慕白一一记下,北军身经百战,抵挡吴三桂的大军不成问题,所缺的只是粮草辎重。而南军(包罗神机、神勇、山地、水师等营,统称南军。)训练有余、饷银充足,所缺的只是战阵的历练,朱骏沉吟了一会对李定国道:“李爱卿,缅北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朕将它完全托付于你,从此之后,李家世代镇守缅北,阿瓦城以西,皆是李爱卿所辖之地,所有粮草辎重、新兵丁口,李爱卿可在缅北征集。”

    “皇上。”李定国大吃一惊,不由得离座道:“这如何使得,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定国的顾虑是有的,世代镇守这样的特权除了云南沐家之外大明朝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来,如今朱骏要让李定国世袭镇守缅北难免会引人眼热,到时反而成了众矢之的,这就不好了。

    而朱骏却又是另一番顾虑,缅北的防务李定国的北军是一定要挑起来的,钱粮辎重不如就地征收,若是从缅南运输过去,徒增损耗不说,还浪费民力。因此整个缅北的军政大权必须交付在李定国手里。再加上缅北贫瘠,朱骏所图之地正在缅南,以此来控制南洋。缅北就随便让李定国折腾,只要能好好守住缅北给朱骏一个好好的缓冲地带就行。

    李定国的忠诚朱骏也是信得过的,似他这样的人物若是早先便投降满清现在至少也能落个与吴三桂、耿精忠等人的地位,世袭罔替的外姓藩王是跑不掉的,可是李定国没有选择降清,就算被逼到了缅北,在山林中三餐不继也没有选择投降。

    满清可以让吴三桂镇守云南来清剿李定国,自己为什么不能让李定国镇守缅北清剿吴三桂呢?

    “李爱卿不必说了,朕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安心去缅北整顿军务民政,朕在后方会为你做主的。”朱骏劝慰两句,又道:“李爱卿忠心为国,朕若这点识人之明都没有,岂不是个大大的昏君,如何能挑起恢复山河的重担,朕广开言路,却绝不会偏听偏信,若有人在御前诋毁李爱卿,朕绝不饶他。”

    李定国第一次听到永历对他给出这样高的评价,想起曾经在四川、湖南、广东、最后退到云南、缅北等地的艰辛作战,如今终于得到认同,忍不住流下眼泪哽咽着嗓音道:“微臣沐浴皇恩,敢不效死力。”

    这时有校尉入账禀道:“皇上,有人为了恳请陛下监国,竟撞死在辕门柱上,营门外已乱成了一团。”

    帐内将校们静了下来,侧耳一听,果然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嚎哭声。一直坐在帐下不言声的周慕白站了出来道:“皇上,微臣以为火候差不多了,若皇上再拒绝,只恐会寒了缅人的心。”

    朱骏长身而起:“走吧,去营门看看。”

第七十五章:奉天监国

    “人来了!”乱糟糟的营门口,眼尖的从辕门夹缝中看到营内一大队人往营门口走,立即大叫一声,这一句话显然起了效果,嘈杂哭喊声渐渐低沉了不少。

    随着三声炮响,营门大开,朱骏穿着大明皇帝正统的冕服珠冠,在一干将领的护卫下露出了身形,朱骏阔步而出,沉着声道:“诸位何故喧哗?”

    阿伦跪在队首,伏地拜道:“吾等缅国全体官民百姓奏请大明天朝皇帝陛下奉天监国,若皇帝陛下不答应,我等便长跪不起。”

    “请皇帝陛下奉天监国。”黑压压的人头如波浪一般起伏着给朱骏磕头。

    在缅甸,是人都知道要想恢复以往安乐的生活,不受乱兵以及地痞的压榨,唯有这个大明皇帝才能够办到。若朱骏不肯监国,那么受苦的可就是这些升斗小民了,因此到头来,反而是这些普通的缅人百姓请求朱骏监国的呼声更高。

    朱骏眼眸一扫,放大音量道:“朕已派人四处探查缅国残余王室的下落,不日之内便能迎取新王入城,届时你们自有自己的君王,朕如何能够监国?”

    朱骏虽然这样说,其实傻子都明白所谓的新王是怎么回事,如今近亲的王室子弟已被王莽白屠戮的一干二净,远亲的旁系倒是还有不少,只是这些人如今都是小人物,若拥立他们为王谁会服气?别说阿瓦城中的缅国官员,就算是那些郡守现在还有明军压着,一旦明军撤走让新王登基还不要反了天吗?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不是没有智商,如何肯就此罢休。

    “缅国乃大明下国,如今既无君王,该收拢为大明郡县,由大明皇帝治理,大明永乐年间便有将安南国划为郡县的先例,请陛下成全。”阿伦奏道。

    朱骏已皱了皱眉,叱道:“此事绝不可行,大家都回去吧,朕明日便御驾出城回缅南去。”

    “请陛下奉天监国!”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百姓们纷纷大喊,无数个声音叫喊着同一句话冲入云霄。

    见朱骏踟蹰不定的立在当场,更高的声浪自黑压压的人群中传了出来:“请陛下奉天监国。”

    “请陛下奉天监国……”

    …………

    朱骏非常‘不情愿’的成为了缅甸的监国皇帝,在朱骏同意的那一刻起,整个阿瓦城欢声雷动,喧嚣了许久。第二天,数以千计的明军以十人为一伍充斥在各条大街上巡查,**、无赖们犹如听到了风声似的陡然绝迹,一下子,阿瓦城的治安便好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封赏,国库中有白银一千一百万两,城外的缅兵请赏时阿伦只推说已被王莽白挥霍了,现在朱骏既然登基当然也就变了出来,朱骏对于城外的缅兵倒也不算小气,大手一挥拿出一百万两出来,接着便是给讨逆的郡守们升官封爵,这种繁琐的事朱骏全部抛给阿伦。

    朱骏的心思则全部放在查找各种缅国的资料上,每年的国库收入是一百三十万两,全国丁口六十万户,也就是百来万人,两百万不到,只是种族繁杂,缅人只占其中的百分之七十,其余的民族竟全是和缅族有仇的,要么如克伦族一样进入深山,要么在某地扯了大旗,烦不胜烦,这还不算,因为缅都阿瓦地处缅甸中部,虽说这里是坦荡的百里平原沃土,是缅甸的主要粮食基地之一,但是道路却不通畅,这与朱骏贸易立国的初衷相悖,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朱骏的脑海中成型了。

    “迁…迁都?”阿伦脸色一变,神情恍惚的望着丹殿之上的朱骏。其他的缅官更是脸色大变,在这王殿之上交头接耳起来,就连一旁的周慕白也不由得愕然。

    朱骏大剌剌的从银座上起身,声若洪钟的确认道:“不错,正是迁都,昨夜朕在在睡梦恍惚中缅国先王托梦于朕,说缅国之所以会有此灾难皆是缅都地处阿瓦之过,如今缅国王脉已动,才导致百姓流离受此刀兵之祸。因此,朕决定选一良地兴建土木建立新都。”

    朱骏知道,兴建新都的阻力是很大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于是这个托梦的故事就出来了,把缅国先王这种鬼怪祭出来有几个好处,第一:人家是正统,是他要朕迁都的,朕从善如流于是决定采纳,你们要怪就去怪他们吧。第二:这年头的人对鬼神之事还是敬畏的,关于灾祸的预言更是无从反驳,在历史上,朝堂上的斗争很大部分都需要借助鬼神来整倒对手,一个地震抑或是一场蝗灾都可以让有心人为之所用,轻松的将高官参倒,甚至导致整个内阁的倒台。

    这是个虚无缥缈的理由,也是个最好的借口,当官的谁也不敢站出来反对,原因很简单,你当场反对倒没什么,可是若是缅国将来随便发生一场小灾祸说不定就有人站出来让你背这个黑锅了。你当时不是反对迁都的吗?看看吧,现在大河决了堤,淹死了几百人,数万人流离失所,这就是因为不敬神明导致的,而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个罪过可就大了,轻则罢官砍头,重则抄家灭族,这种黑锅谁也背不起,就算你是敢于直言谏上的魏征也没这胆子。

    而百姓们就更好哄骗了,大家对于神明还是保持着相当大的敬意的,听说此地会发生什么灾祸,是不详之地,谁还敢造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朱骏说出了这句话,这地方谁还敢呆?

    “陛下,既是要迁都,那么必须要选址建立新都,工程所耗甚大,所需钱财甚多,绝非一两年便能建成的,况且战事渐平,正是修养生息之时,若是贸然迁都恐怕会激起民变,还请陛下三思。”沉默过后,一名缅官站出班来,他并没有傻到去怀疑灾祸,而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拿来劝谏,说到底,缅官在阿瓦城多有房屋地产,谁也不愿意去新都跟着朱骏受罪。

    朱骏道:“朕素来勤俭,虽要迁都却不需花太多的银子去修缮宫殿,先贤们有云:民为贵、社稷轻之,既是如此,各官邸衙门也就不必太过奢华了,一切从简。至于百姓的安居之所朕也有了考量,但凡愿意随朕去新都的百姓每丁发给补偿银十两,另外朕会为他们安排好住宿,或许现在艰难,但昨夜在梦中缅国先王所说的灾祸却不可小视,若当真发生了什么灾祸,你我皆是缅国的罪人了。”

    缅官缄默不言,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敢再造次了,一来跟朱骏顶牛对他没有多大的好处,二来朱骏反复说到灾祸二字,若是自己再谏,说不定哪个地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要拿自己开刀可不是玩的。

    银座上的朱骏见无人说话,道:“既是如此,大家便听朕安排,右参政阿伦何在?”

    “臣在。”阿伦站出班来。

    “朕命你为新都筹建主事,这新都的选址便在缅南的土瓦城吧,一切土木和所要征集的民夫完全由你负责,记住,不要太过苛刻民夫,要严查克扣工钱的工头,至于工匠的人选朕自会安排。”

    “微臣遵旨。”阿伦恭顺的应诺。

    “内阁大学士周慕白。”

    “臣在。”周慕白已经猜出了朱骏迁都的意图,心领神会的站出班。

    “朕命你为新都督察,监督工程顺利完成。”

    “臣遵旨。”周慕白会意,说到底,朱骏对这个阿伦仍然不是很放心,有了自己坐镇最好不过。

第七十六章:争端再起

    吕宋西部海域。

    两艘巨大的西洋战舰在海浪中将十几艘大型商船夹在正中,桅杆之上,一面面白底狮冠旗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战舰的两侧,是上百门黑漆漆的炮口分成三列排放,拥有五桅七帆的战舰行驶的很慢,与周遭的商船速度保持一致。

    主舰的甲板上,两个衣冠楚楚的荷兰人各自架着单筒西洋镜观看四处的动静,年老的穿着笔挺的荷兰海军军服,他放下单筒镜,用手抹了抹被海风吹乱的稀疏红发:“温特阁下,这里并没有危险,除了西班牙人,我想没有任何一支海上力量能够与我们的舰队较量,请您放心吧。”

    名叫温特的少年穿着欧洲流行的绅士装,头上顶着精致的三角合帽,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被海风一吹,脸颊处绽出一抹红晕,他是个富家子弟,祖父是荷兰东印度董事之一。

    “少校阁下,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远航做生意,我的祖父告诉我,海洋不但给我们带来宝藏,更会给我们带来危险,所以,我希望能够谨慎一些,这批货只有到达吕宋,我们才是安全的。”

    少校点了点头,对这个远航菜鸟表示理解:“阁下,您真的认为船上这些并不值钱的货物能够在吕宋卖到三四倍的价格吗?我的上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不…您就发财了。”

    温特眯着眼,望着天空盘旋的海鸥道:“是的,根据我的情报,吕宋遭受了海盗的封锁,我们只要拥有强大的战舰保护商船,货物的价格就能翻倍。”温特说的很有自信,他相信他的判断力。

    少校幸灾乐祸道:“西班牙人完蛋了,这群曾经还趾高气昂的家伙居然连海盗都对付不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乖乖的从远东滚出去,远东是荷兰人的远东。”

    温特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时候,海平面上突然了十几个黑影,很快便被眼尖的少校捕捉到了,他连忙架起单筒镜,好一会才松了口气道:“是在附近海域巡逻的西班牙海军,共有四艘风帆战舰和七艘武装商船,看来这些海盗确实让西班牙人吃尽了苦头,竟然出动了西班牙一半的海军力量巡航。”

    少校嘲弄似的撇撇嘴:“阁下,我们是商船而且还悬挂了荷兰国旗,西班牙海军是不会理会我们的,我们要不要和西班牙海军打个招呼?”

    这时,在驾驶室值班的大副急冲冲的跑到甲板上报告道:“西班牙海军向我们发出警告,勒令我们停止前进,接受西班牙海军的检查。”

    “什么?”少校脸色胀红,抬起单筒镜,果然看到西班牙海军的旗舰上有人正打着要求检查的旗语,少校气呼呼的放下单筒镜大骂道:“西班牙没有权利干涉我们的商业活动,根据公司与西班牙在一六五七年签署的谅解协定中公司所派遣的商船有权利在吕宋进行贸易。他们这么做是违反贸易协定的。”

    “阁下,您认为我们该怎么做?”少校转而向一旁的温特征询意见。

    在此之前,西班牙人对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还是非常客气的,因为双方的实力悬殊,西班牙人没有必要得罪他们,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西班牙当局已经认定了海盗与荷兰人有关,下令海军严密注意一切荷兰船只。

    温特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些踟蹰不定,商船中确实有些违禁物品,其中还包括一百三十支葡萄牙新式前膛枪和大量的弹药,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卖给吕宋当地抵抗组织的货品,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在从未遭受过西班牙海军的盘查,正因为如此,才敢于如此肆无忌惮,但是今天似乎情况有些不太妙。

    “立即返航,前往爪哇岛。”温特下了命令,如果接受西班牙海军检查,那么前膛枪势必会被搜检出来,他不敢冒这个险。

    “返航!”少校传达了命令。

    商队开始撤帆转舵,在水面上小心翼翼的打了个半旋,取道南方,向准爪哇方向前进。

    但是西班牙海军显然没有打算放弃这支强大武力保护的商队,他们仍然紧随其后,并且不断的利用旗语勒令商队接受检查。荷兰人的反常举动让西班牙海军指挥官更加认定他们与海盗有关,他打算教训教训他们。

    商队与紧随其后的西班牙海军前后行驶了十几海里,荷兰商队仍然没有表现出停船接受检查的迹象,不耐烦的西班牙战舰开始鸣炮示警,并且下达了作战指令。

    “上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西班牙人发现了我们与吕宋当地抵抗组织的交易吗?因为这些他们就打算向强大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战?”少校觉得这群吃了枪药的西班牙人非常不可理喻。

    “少校阁下,您认为西班牙人会对我们的商队发动攻击吗?”温特的脸上显露出焦躁。

    少校摇摇头,非常自信的回答:“这绝无可能,我想西班牙人只是想吓唬吓唬我们,他们的力量非常薄弱,如果西班牙海军敢于向我们发动攻击,无异于是在挑衅强大的东……”

    少校的话说到一半,便被一阵剧烈的炮响声打乱,数十颗炮弹呼啸而来,商队之后的西班牙战舰上弥漫着一股青灰的硝烟。

    嘭的一声,少校所乘坐的首舰被炮弹击中了桅杆,风帆上燃起了火苗,有一颗炮弹跌落在甲板上炸开,产生了巨大的碰撞声。

    “快卧倒!”少校一把将温特扑倒在地,爆炸声随后传来,顿时甲板处被炸的木屑横飞,呛鼻的浓烟弥漫开来。

    少校咳嗽着用手煽开鼻尖处刺激的火yao味,拉起温特道:“阁下,您没有事吧?”他嘴里一边问候,眼眸却扫视着甲板和桅杆,检查战舰受损的情况。

    “我们被无耻的西班牙人袭击了,他们竟敢袭击强大的东印度公司合法商船,孩子们,立即准备战斗!”少校显然也被激怒了,他决定反戈一击。

    新始二年一月,荷兰东印度公司商队在吕宋海域遭受西班牙海军的攻击,被西班牙海军击沉战舰一艘,商船两艘,其余全部被俘。

    消息传到爪哇总督府,荷兰东印度公司宣布对西班牙吕宋殖民地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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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这一章的字数比较少,有点事,请见谅,开书以来,一直保持每天两更,每更三千字,从来没间断过,以后可能更多。

第七十七章:使者

    消息很快传到了缅南,在新建船坞帮忙的西洋顾问阿姆斯大惊,急匆匆的坐船沿着锡当河北上阿瓦。

    “陛下,荷兰人向西班牙开战了。”阿姆斯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奔入主题。

    朱骏原本笑吟吟的脸陡然僵住了,在他的印象中,一六六二年荷兰人在仍然陷于台湾的战争,根本没有对西班牙开战的理由,怎么突然之间两个欧洲海洋大国就在南洋开打了?

    “陛下,根据我的分析,西班牙海军似乎仍然以为海盗是荷兰人放纵的,于是开始大力监视荷兰商船,因此发生了冲突,荷兰商队遭受了西班牙海军的炮击并且被当局羁押,这就是战争的导火线。”

    朱骏不禁哑然,没想到自己的所派出的海盗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端,不过西班牙与荷兰人的冲突和他没有关系,也就放下了心,脸色平和下来。

    “根据我们与西班牙吕宋殖民当局所签订的协议,我们是否应该对西班牙海军采取适当的支援?”阿姆斯又问。

    朱骏苦笑摇头,荷兰舰队不是他那几条破船能够对付的,况且他根本就没有帮助西班牙人的打算,协议这东西有好处时当然要履行,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危险时随时都可以将它撕成碎片,不过这确实是件大事,此战之后,整个南洋的势力格局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朱骏不得不小心应付:“朕打算即日返回缅南,静观其变,其余的事都要缓一缓。”

    现在的缅甸局势已经趋**缓,朱骏将李定国所部的北军暂时先留在阿瓦,南军则随自己南下缅南,缅甸的政务暂时交由周慕白与阿伦共同协商处理,毕竟有了李定国坐镇,没人能够翻起浪来。

    近五千南军当日浩浩荡荡的出城,水路并进之下,只用了五天便到达了缅南。

    土伦城已经掀起了建设狂潮,朱骏的迁都命令一下,阿伦所掌管的国库犹如流水一般将数百万计的银子全部投入了新都的筹建当中,各地征募的民夫就有四五万人,再加上汉人工匠的指导,只一个月功夫便将断壁残桓的土瓦城建立起了一座城市的雏形,并且拆除了老旧的城墙,开始与城外的村落连成一片,其中水泥的应用尤其大,村落里建起了三座水泥作坊仍然不够用。

    朱骏在工地上视察了一个上午,吕宋与郑成功的使者纷沓而至。吕宋使者的来意朱骏自然清楚,也做好了准备,倒是郑成功的使者的来意让朱骏摸不透。

    “微臣郑家声叩见皇上,吾皇万岁。”郑氏使臣是郑成功的内侄。

    “平身吧。”朱骏的表情不冷不淡,郑成功是民族英雄不错,只是对于大明朝的忠心似乎差了点,李定国就为此和他翻过脸,写信指摘过他。

    “皇上,延平郡王不日之内便可击败荷兰人收复台湾。因此,郡王希望能够迎取陛下或者皇子前往台湾监国,以安众心。”

    原来是为了此事,朱骏对于所谓去台湾监国的事完全没有兴趣,在历史中永历倒确实派遣了一名皇子前去监国,只可惜郑成功完全拿人家当作花瓶,用来收拢军民人心的摆设而已,待永历死后,郑成功非但不立皇子为帝,干脆自主台湾。自己去了岂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郑氏有功于国,朕很放心他,至于监国之事就不要再提了。”朱骏摇头拒绝。

    朱骏又问了些台湾的境况,得知郑氏已经围困荷兰据点赤嵌城,拿下台湾已成定局,朱骏夸赞了几句,转而聊到南洋局势,郑家声不由得对荷兰人对吕宋发动攻击便是担忧,吕宋的西班牙人实力太弱,荷兰人占据吕宋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吕宋与台湾的距离并不算远,若是荷兰人得到吕宋这块基地,台湾难免腹背受敌,既要面临满清的军事压力,又要面对荷兰人在腹背搞小动作。

    朱骏心念一动道:“郑爱卿,现下延平郡王的船队既已登上了岛,接下来主导胜负的就是陆战了,不如将水师调往吕宋一带,也可阻止荷兰人侵占吕宋,可不能让荷兰人在南洋一家独大了。”

    郑家声哑然,尴尬的咳嗽一声道:“请陛下见谅,两线作战绝不可取,延平郡王的意思是先取台湾,其余之事暂时先放到后头。”

    郑家声不过是郑氏派来传话的小角色,当然没有决策大权。

    朱骏笑道:“朕并不让你们两面开战,只是让郑氏的水师开往吕宋附近海域,只威吓荷兰人,使得荷兰人不得不投鼠忌器,分兵严守郑氏船队干涉,也可给吕宋的西班牙人减轻一些压力,至于他们能否抵挡荷兰人的攻势就和我们没有干系了。”朱骏侃侃道来,反正郑氏和荷兰人已成了死敌,朱骏也不希望荷兰人一家独大,吕宋也与被迫应战,若是能怂恿郑氏干涉,整个南洋就成了三对一的局面,荷兰人如何强大,恐怕也难以支应。

    朱骏的南洋战略中首先想搞掉的是西班牙人,但是那也是在自己拥有了一支足够强大的船队之后的事,若是现在将西班牙人赶走,只会让荷兰人更加强大。

    “不打荷兰舰队?只威吓荷兰人不能全力攻击吕宋。”郑家声忍不住迟疑了望了朱骏一眼,倒是觉得朱骏的战法可行,这样既不会损伤郑氏水师的实力,某种程度上还能阻止荷兰人侵吞吕宋。只是他做不得主,只好道:“陛下圣明,只是事关重大,微臣需禀明主上方可施行。”

    朱骏不由得脸带微怒,郑氏还真当自己自成一国了,只不过现在形势如此,朱骏只好回复了淡定,温声道:“既是如此,你速速回去回复。”

    赐予了几样宝物之后,郑家声才退了出去。

    接下来应付西班牙使臣就简单多了,朱骏只说自己已命令台湾的将军驰援吕宋,让他们安心等待,西班牙人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颂称大明的强大,并且愿意永结同好。

    客套之后,朱骏目光一凛,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意,对西班牙使臣道:“朕派遣水师驰援贵国,所耗靡饷巨多,贵方可否让出一点好处出来,朕也好给臣民们一个交代。”

    待阿姆斯翻译之后,吕宋使臣倒不觉得过分,毕竟大明与西班牙接触不久,荷兰人战舰众多,既然要把对方拖下战争的泥潭多少也要有些表示,这原本就是西方重利主义的规则之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对朱骏鞠了个躬道:“感谢陛下对吕宋的支持,请问陛下想要什么,我方定然尽量满足陛下的要求。”

    “吕宋附近岛屿众多,朕所求不高,只需要贵方拿出一个岛屿出来,让朕的商队有个避风浪和封存货物的土地而已。”朱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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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真的有事,比较仓促的更了两章,有错误的地方请大家指出,兄弟明天改正。

第七十八章:目标马六甲

    协议达成,战争之后,朱骏将获得吕宋海域的尖阁岛。

    望着从西班牙上尉缴获而来的南洋地图,朱骏踟躇不定的皱起了眉。

    最后,朱骏的目光又落在地图的正中马六甲方向,在这里,原本驻防了五艘荷兰战舰的荷兰据点已倾巢而出,前往爪哇岛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海军主力会合,实施进攻吕宋的战争计划。

    荷兰人显然不认为在南洋除了西班牙人之外还有谁能够威胁到它的安全,所以在整个马六甲海峡,他们仅仅留下了一条战舰和五百名士兵驻守。

    这是一个机会,朱骏咬了咬牙,唯一一次能够击败近代海军,并且得到大量财富的机会。如果可能,朱骏还能再俘获一艘荷兰战舰,在新船坞还没有造出战舰之前,他的海盗集团就能够获得两艘大型战舰,以及近两百门得火炮。

    巨大得利益同样伴随着巨大的危险,这一点,朱骏比谁都要明白,这也是他踟蹰不定得原因。

    沐天波与杨嗣德侍立在朱骏一旁,眸光时而落在朱骏所指的地图上,最后又落在了朱骏阴晴不定的脸上。

    “皇上,水师势小威弱实在不宜犯险,虽说机会难得,微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沐天波谨慎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朱骏摇头,从长计议就是等于放弃,任何机会都不会停留太久,等你迟疑时,它已经等不及了,若是不能及时抓住它,或许从此再也没有了同样的机会。

    “那么依皇上的意思应当如何?”杨嗣德捕捉到了朱骏眼眸中得不甘。

    朱骏仍然是摇头,紧接着苦笑道:“朕也拿不定主意,杨爱卿以为如何。”

    杨嗣德道:“微臣倒有个主意,不如先让水师的将领们定出一个进攻方略出来,届时皇上再与几个懂得军务的大臣一起讨论,若是可行皇上大可一试,若是不可行,此事就此作罢。”

    朱骏道:“恐怕也只能如此了,这样也好,水师营的军官只知道拼杀,懂得战略的却是不多,不若让他们动动脑子,就算此事不成,就当是一次战略演练吧。”

    水师营指挥使刘二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得一斗,突然却接到了制定军事方略的旨意,他不由得头疼起来,若论起行船劫掠他或许是个好手,可是这种文绉绉的纸上谈兵却不是他得强项,无奈何之下,只好召集水师营各游击、千户、百户商讨,整整一个上午,一群大老粗大眼瞪小眼就此没有商议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娘得,皇上也是,明知道弟兄们大字不识的几个,还搞个什么策论出来,弟兄们只知道拼杀,红毛鬼来的多咱们就跑,红毛鬼的船少弟兄们就率舰一冲而上抢他娘的。”一名千户气呼呼的道,但很快他就自知失言,连忙赔不是:“指挥使大人,兄弟嘴贱,吾皇圣明的很,您就当末将的话是个屁,千万勿要见怪。”

    刘二原本是个掌舵,自任指挥使之后自然生出一股气度,他佯怒的瞥了千户一眼:“狗娘养的,自今日起你每日操练过后自己去夜校里上上课吧。”

    夜校是士兵操练之后的识字班,同样也分管思想教育,教谕们不但要教导士兵们识字,还会宣扬一些满清鞑子在中原的恶行以及吾皇圣明之类的内容,千户方才的话可大可小,往大里说他是在诽谤圣上,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可往小里说也只不过是无心之言,并非有意。因此刘二让他去上一个月的夜校只能算是小小的惩戒,千户展开笑颜连声道谢。刘二挥挥手,皱起眉道:“屁话就不要多说了,大家还是多想一想陛下交待下来的策论吧,敌人据点上不但修筑了严密得工事,并且拥有一艘战舰以及数艘武装商船保护,若是强攻,水师绝对有把握能够将它拿下,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皇上的这点家底恐怕都要折腾在这里了,因此,我们必须得想一个占领据点而又不受损耗的法子。”

    军官们默不作声,大眼瞪小眼之后只好给刘二作楫道:“全凭指挥使大人吩咐。”

    刘二的脸气成了猪肝色,扫了众将一眼,心里暗骂老子找这群混账来商量,想不到又推回了自己得头上,自己若是有主意把他们叫来做什么。

    “指挥使大人,学生倒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就在大家为难之际,一旁记录文案的书办突然长身而起。

    ………

    朱骏翻阅着刘二呈上来的方略不由得连连叫好,待他看完,心里生出一丝疑窦,整个方略不但详尽,而且条理清晰,这绝不是刘二这种粗人所能写出来的,朱骏脸色一变,将奏折丢在案上,沉声道:“刘二,你好大的胆子,这些可是你亲笔动手写的方略?是否有人代劳。”

    刘二见朱骏开头脸色尚好,对着奏折时还连说了两个好字,谁曾想话锋一转,又变成了呵斥,连忙苦着脸道:“这是水师营全体将官商议出来的结果,末将如何有这神通,想得到如此好的方略,其中末将属下的一名书办出力甚重,奏折的起草也是他动的笔,只是这书生虽有神机,奈何实际应用不够,末将便在旁帮忙润色了一番。”

    朱骏点点头,一名书生能够写出这篇充满了实战经验的奏折出来定然是从中有人指点,但总体来说其中对马六甲的攻略却是不错,说明这书生恐怕是学了些兵法,所缺的只是在实战中得到经验而已。

    “此人叫什么名字?”朱骏的军中缺乏实战经验的将领不多,懂得兵法的却少的可怜,在水师中既懂兵法又拥有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原因无它,水师的构成主要来源于归降的海盗,这种人别说兵法机谋,恐怕连大字也识不得几个,让他们冲锋陷阵可以,运筹帷幄的事还需朱骏与大臣们帮他们想好,只是水师往往都在成百上千里之外决胜,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所以朱骏希望能够在水师中培养出一名机谋型的人才出来,这种人既要懂得航海,又要有分析战局的能力,更要了解各种舰船以及炮火的参数,而这名书生虽然临战经验不足,却是个好苗子,朱骏想好好栽培他。

    “此人姓程,名天。”

    “你回去和他说,朕很赏识他,从今以后他就是水师营指挥同知了,以后但凡有水师出海作战,都要将他带上,让他好好学一学海战。”

    “遵旨。”

    “另外水师也要做好作战的准备,按照奏折中的方略,准备进军马六甲。”朱骏又拾起奏折,仔细的看了两眼:“朕的水师就交给你了,此战若败,我大明再无寸板可下海。”

    “末将敢不效死力。”刘二感觉到了朱骏的信任,胸中顿生出一股豪气。

    一支装载着上百灵櫃的车队经由阿瓦,缓慢的向土瓦而来,带头的,是山地营新任指挥使李霄,伏击缅军之战中,虽然明军占尽了优势,仍然不可避免的战死了百余士兵,这些士兵的尸体被装载在黑漆漆的棺木里,全身被覆盖上大明黑底红日黄月的大旗,棺材的正面,有人用白灰写上了‘浩气长存’是个大字。

    “掌旗何在。”李霄望了望天色,勒住马。身后迅速窜出一名掌旗道:“大人有何吩咐。”

    “此地离土瓦不远了,你快马先行回去通报。”李霄道。

    “遵命!”掌旗也不啰唆,催动着马越过李霄飞奔而去。

第七十九章:英烈祠

    土瓦城外,帜旗招展,炮声隆隆,四千余名南军分营排列,另外,近五千名新军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每一个人头顶着孝帽,身着素服凛然而立。在他们的外围,是数万百姓有次序的围拢成一团,今天,作坊的东家集体给他们放了假,前来观礼。

    朱骏穿着冕服戴着珠冠外面套了一件雪白的素衫站在最前,远远望着悠悠而来的灵櫃,手掌已经高高的扬了起来,身后三十名掌旗兵见状,将三十面书写着‘告慰英灵’‘永垂不朽’‘浩气长存’的白色旗帜扬在半空,五十名号手已呜呜的吹起了低沉的号角,列成纵队的士兵胸脯挺的笔直,他们的眼眸齐齐望向远方,看到了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弟兄,更看到了他们在临阵时奋不顾身冲入敌阵的身躯。

    “全体将士向英灵致敬!”杨嗣德展开一张黄绫,他兼领着兵部尚书之职,是军队名义上的统帅。

    哗哗声如同海潮一般响起,上万名士兵纷纷半跪,拱起了手,围观的百姓们也停止了喧嚣,他们感受到了这份庄重的气氛。

    “圣旨下!”杨嗣德高高的扬起声调拉长了尾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与贼王莽白一战,吾军杀贼万计,俘虏………”

    “此战战亡者一百零九人,为神勇营百户张万年、神勇营总旗李三里、神勇营士兵王安……”

    “神机营小旗赵玉、神机营……”

    “山地营士兵……”

    一个个战亡者的姓名职务被杨嗣德一一念出之后:“兵者,保家卫国之士也,更是我大明中兴之基石,但凡军户者可在门前挂日月小旗一枚,家人享有不缴税赋,不服徭役之权,立有功勋者除按功行赏之外,家属可挂日月中旗一面,官府按月发放白银三钱,可保其米食无忧。临阵战亡者入忠烈祠,其家属敕为烈属,当地官府必要妥善安抚家属,一切衣食住行皆有官府供养,最高月例白银二两,烈属享有见官不拜之权。”

    一道旨意下来,足足宣讲了半个时辰,待杨嗣德悠扬洪亮的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震惊起来,自古当兵都是一种下贱职业,在宋朝时,大多数罪犯才会被充军发配,也就是说,当兵是一种惩罚。虽然在明代军户相对比宋朝时地位高了一些,但是仍然没有摆脱掉贱民的范畴,朱骏这一次趁着整个机会一举将军队的地位提高了不少,推翻了数千年来各王朝的兵制,大家吃惊也并不奇怪。

    朱骏所要的军队是一种荣誉的集体,一群贱民是没有士气去打仗的,因此,抬高军队的待遇以及地位刻不容缓。

    阵亡将士的灵櫃已被前呼后拥的入了新都,在这座城市的最中央,朱骏宫殿前开阔的广场上,一座数十米高的尖塔凛然而立,塔身的水泥仍未干透,在塔的下方雕刻着征讨王莽白一战的情景,更是密密麻麻的记载了战亡者的性命,塔的下方,是一座依托着尖塔而建的祠堂,雄伟开阔,门口雕刻了两名威风凛凛的明军战士,左右两边分别写上‘忠义’‘勇毅’匾额上则是苍劲的英烈祠三字。在雄浑低沉的号角声中,一百零七名战亡将士的遗体被抬入正堂,朱骏当先而入,接着是各部官员、将领拜祭,之后是烈士家属、各营士兵,直到最后,一对对稚气的少年鱼贯而入,他们是朱骏买来的孤儿。

    随着气氛的愈加热烈,原本围观着看热闹的百姓也不由得受到了感染,家属的嚎哭和低泣声连成了一片,使得整座新城回荡着一股重重的哀伤。

    “朕念及英烈忠义,特建此英烈祠以纪念远征不还的将士,尔等军民,务必继承英烈余志,奋发图强,建功封侯。”

    “从此之后,每年今日此时,大明全体军民人等随朕来此拜祭英烈,告慰先灵,使我大明将士死得其所,安心瞑目。”

    一名太监高声朗诵着圣旨,在低沉的号角和低泣声中,无数个黑压压的人头相继拜倒,一片哀鸿。

    “皇帝陛下有旨,军民人等不可喧哗,向英烈行一跪三叩礼,天道惶惶,忠义若存,则我大明必存万世之久远,朕向天举誓,必让万民安享国柞,沐浴皇恩。”

    “万岁!吾皇万岁,吾皇万万岁!”百姓们轰然应诺,他们相信新始皇帝,一个阵亡士兵都如此隆重抚恤的帝王必然是一个仁慈的君王,百姓不图什么,只图能够安居乐业,每日忙活之后不必担心会被饿死。

    拜祭英灵过后,倍受感染和鼓舞的士兵们全部在山谷内集结,校台之上,兵部尚书杨嗣德宣读了进攻马六甲的命令,为了保险起见,这一次的行动不但联合了水师、神勇、神机三营,随军出征的还有新兵营,他们已经训练了整整两个月,要想成为合格的士兵,必须要接受战斗的洗礼。

    “此次行动,关乎我大明国运,尔等务必听从上官军令,齐头并进,绝不可退缩。”

    士兵们将胸脯顶的老高,从此之后,他们不再是地位低下的士兵,而是建立功勋的军人,他们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就算是战死,也有皇上会照顾他们的家眷,教育他们的子侄,他们的父母在流泪的同时,也会为他们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所有将官必要身先士卒,不可有丝毫怠慢。”

    指挥使们相互顾盼,隐隐有了争先的势头,每个人都认为只有自己带出来的士兵才是最精锐的,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们准备拼命了。

    “此次行动总指挥使归神勇营张有德指挥使全权负责,其余指挥使为副。”

    “张有德何在?”朱骏在杨嗣德吩咐完毕之后大喝。

    “末将在。”张有德从人群中跨步向前。

    朱骏解下腰间的精致长剑,交在张有德手里嘱咐道:“你是跟随朕入缅的老人,为人沉稳,朕将大军交付于你,同样也将这把宝剑赐予你,若有谁不服军令,不管他勋爵多高,官职多重,你可请此剑行军法,以整纲纪。”

    张有德兴奋的双手接过长剑,高高的拱在头顶,略带哽咽的道:“末将遵旨。”

    “明军威武,攻必克,战必胜!”张有德将剑托起,转身面对校台下整齐的士兵大吼。

    “必胜!”台下的明军嘶声大吼。

    新始年二月初九,除去留守的两千名士兵之外,余下七千大军乘坐着西洋战舰以及二十艘大型的武装商船在寂静的夜空下乘船出海,朱骏立在新建的码头上,看着那离去的船影,只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这是一场豪赌,在押下赌注的那一刻,朱骏颇有些后悔,只是,他已经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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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两天有点事,更新有些仓促,可能有错误的地方,到时候会改。

第八十章:阴谋

    兵器作坊生产的兵器共有四种,分别是刀、长枪、刚弩、火铳,各种武器的锻造都有各自的车间,每日的产量并不高,朱骏对他们的考核标准是武器的质量,而非数量。

    朱骏在兵器作坊视察了一番,倒觉得各车间井井有条,紊而不乱,不由的夸赞了主管几句,便去监视新都的建造了,此时阿瓦等城市的汉人、缅人已经陆续到达,新都的人口已经超过十万,若是不能够小心的安置,难免会闹出什么乱子,朱骏仍然是那一套略带歧视的种族政策,除了汉人之外,一切的技术工作都不允许其他人参与,缅人最多只能干一些苦力活。只不过朱骏并非没有理由,大部分普通缅人并不懂得汉话,就算让你们学习技术,恐怕也会有语言障碍。朱骏视察完毕之后天已放亮了一些,他回到住所在吃了些熬了整整一夜的小米粥休息了一会,下午,他将去码头视察一番。

    在码头处,数以百计的海商携带着家小前来定居,他们在码头附近建立起了货栈、商铺,码头处也停靠着大小数百艘商船,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马仁现在是海商商会的会长,在城东买下了一块占地十几亩的大宅子,足足花了十一万银子,宅子离新建的皇宫只有两三里的路程,可谓风光得意,今日他起了个大早,早有几个婢女拿来毛巾、痰盂、脸盆、清盐等物,待他洗漱完毕,二管家已在门口给他套好了马车,今日皇上要来视察码头,指名道姓的要他作陪,这当然是给足了马仁的面子,马仁哪敢怠慢,现在时候虽早,但他得先去商会和码头把迎驾的事布置的妥帖一些。

    “哟,不是黄掌柜和哈布拉东家吗?怎的在门前站着也不进去坐坐?在下今日有要事缠身。便不能作陪了。”马仁到了门前,却看到两个海商在门口徘徊,爽笑一声上前打了个招呼。

    “马会长,可否借一步说话。”黄掌柜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望了望马仁周边的从人。

    马仁挑了挑眉,颇有为难的道:“在下要事缠身。实在走不开,还望二位见谅,来日在下在城西得月楼做东给二位赔罪。”这姓黄的和叫哈布拉地苏门答腊商人也是两个大海商,马仁不太愿意得罪他们,若不是真有要事,恐怕不会拒绝。

    哈布拉急急的用生硬的汉话道:“此事非同小可,有人要袭击土瓦,我们是来报信的。”

    马仁脸上一惊,转过头去看黄掌柜。见他点了点头,不由的信了几分,连忙拉下脸道:“你们随我来。此事还有谁知道?”

    三人并肩进了马府,黄掌柜边走边道:“我们只是小小的海商,就算和人说了恐怕也没有人信,马会长是皇帝陛下身边地红人,想来能够上达天听,所以我们来见马会长了。”

    待马仁引着二人进了偏厅,马仁吩咐管家让人不要靠近,这才关好了门窗继续问:“是什么人要袭击土瓦?”

    “荷兰人。”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马仁背手踱了几步。摇了摇头:“不是在下信不过两位兄弟。此事太过耸人听闻。荷兰人已向吕宋西班牙宣战。如何还会有多余地兵力来袭击土瓦?更何况……”马仁停住了嘴。差点说出明军偷袭马六甲地军事隐秘。他是朱骏地心腹。明军突袭马六甲地事他是知道地。朱骏还特意从马仁处调了两条大海船随军远征。

    “此事千真万确。荷兰人地马六甲舰队共有五艘战舰已经埋伏在缅南海域地海湾处。只等机会一到。便袭击土瓦。马会长若是不信。可带我们去见大明皇帝陛下。届时自有分晓。”黄掌柜与哈布拉似有难言之隐。

    “皇上岂是说见就见地?”马仁摇摇头。此事实在太过荒谬。

    “马会长。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能够担待地起吗?不若带我们二人去见皇上。就算皇上震怒也由我们来承担。和马会长没有什么干系。”哈布拉道。

    马仁沉吟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黄掌柜和哈布拉二人地陈述是这样地。他们二人原本是马六甲地商人。一直坐着往来马六甲与缅南地生意。最近听说缅南新建了一个码头。整个码头地统治者正是新始皇帝。并且为了吸引海商。码头地税率极低。二人便合伙一起行船。从朱骏地码头处往返于马六甲之间。

    半个月前,当他们的船队抵达马六甲时,他们接到了东印度公司的征调令,要求他们配合荷兰舰队的行动,并且征调了他们两条最大地商船,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马六甲等待东印度公司将船归还他们,几天之后,他们在码头看到了一支庞大的荷兰舰队离开码头,在五艘庞大的西洋战舰之后,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商船,这两条船已经改装成了武装商船,在船舷处安装了几门大炮,马六甲当局的解释是这支舰队将要前往爪哇,并且与爪哇的主力舰队联合进攻吕宋。黄掌柜与哈布拉二人当时相信了马六甲当局的说辞,心里暗暗祝祷此次荷兰舰队攻击吕宋一定要成功,否则自己的两艘商船可就有去无回了。

    三天之后,一个浑身是血地伙计突然在夜里拜访这两个商人,这名伙计正好是那两艘被征调商船的水手,因为商船被征调,水手也自然成了被征调的人员。

    那名水手已经奄奄一息,不断的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对黄掌柜说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阴谋:“东家,红毛荷兰人的舰队并不是前往爪哇方向,他们出港之后便押着我们的商船往西北方向航行,那里是缅甸。”

    水手说到这里吐了一口血沫,艰难的继续道:“如今皇帝陛下正在缅甸监国,我大明复兴有望,满清鞑子在中原蹦达不了多久了。”

    这个时候,黄掌柜才想起水手原本是苏州人,全家都是死在满人地手里,他侥幸逃到了南洋。便在自己地手下混口饭吃,当今世上能过替水手报仇的只有残存在缅甸地大明,水手还几次向自己提起过要去缅甸加入明军,将来能够北伐杀鞑子,水手的全部地希望都寄托在新始帝手里。

    “如今红毛荷兰人要袭击缅甸,若是让他们得手。我们汉人就再也没有希望了。”水手剧烈的咳嗽,整张嘴都泛着血色的泡沫,他的脸色反而红润了一些,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他艰难的用手肘撑住床板支起半个身子继续说:“所以,我绝不能让红毛鬼子地阴谋得逞,我拼了命的在半夜从船舱中放下了一条小船,大船上警戒的红毛荷兰人发现我要逃跑,那个时候我已经划着小船跑远了。接着我的身后便传来了火铳声,一枚火铳的弹子击中了我的后腰,我还是拼了命的划了回来。”水手简单的介绍了自己逃出来的经过。接着用满是血地手紧紧的握住黄掌柜的手臂:“我恐怕是不行了,不能去缅甸给大明地将士们报信,红毛荷兰人恐怕会先在缅甸海域附近埋伏起来,算准了时机再下手。所以我希望黄掌柜看在我们都是汉人的份上给去缅甸一趟,让皇帝陛下提高警觉,不要让荷兰人阴谋得逞,将……将来王……王师北上之日,别望了替我多杀几个鞑子。黄……黄掌柜,你是个好人。求……求你务必要答应……”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之后,水手染着血的手渐渐的松开,他的头也歪到了一边,没有了生息。

    “江小河…江小河……”黄掌柜被触动,凡握住水手的手,直到感觉到了这只带血的手掌渐渐冰冷才松开。他缓缓的站起身,想起了水手方才说的那句话:“黄掌柜,看在我们都是汉人地份上去缅甸一趟……”

    黄掌柜也是个汉人,他和水手身上所流的血是一样的。于是,他连夜找到了自己的合伙人,苏门答腊商人哈布达,哈布达对荷兰当局强征商船的事十分愤慨,又听黄掌柜说前去报告军情很有可能得到明朝皇帝的赏赐,于是二人待天一放亮,便寻了一艘商船前往缅甸。朱骏侧着耳朵认真听着黄掌柜与哈布达的汇报,长久之后才吸了口凉气喃喃道:“失策,实在是失策!”

    朱骏所没有料到的是。自从海盗集团成立之后。经常往返于吕宋与缅南,这其中自然要经过马六甲海峡。虽然以现在的技术荷兰地战舰根本不能够有效的拦截住往返的海盗,但是至少也应该听到了某些风声,甚至对海盗集团有了一些了解,吕宋远在天边,西班牙人当然不知道海盗的底细,而荷兰人也许能够分析出来,毕竟缅南与马六甲相隔不远,自己的动静多半已经被荷兰人掌握了。

    一山不容二虎,马六甲是荷兰扼守南洋与印度洋最重要的据点,而附近的缅南不断的壮大着自己的实力,这还不算什么,在荷兰人眼里,拥有几艘破船地明军相对于海洋霸主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直到荷兰人收到了大明与西班牙地签订协议的消息地那一刻起,东印度公司高层的董事们才开始关注起缅南来。

    三个月前,一批批从吕宋运来的船匠被安置到了明军的据点,并且开始着手修建港口和船厂。

    两个月前,明军对缅甸发动了战争,并且在一个月后结束了战斗,控制了缅甸。

    据说那个攻打荷兰殖民地台湾的将军和他们也是一伙的,荷兰人不得不重新估量整个最新崛起的势力起来。

    接着西班牙海军炮击荷兰商船和护卫战舰的事件爆发,荷兰人向吕宋宣战,同样,他们也瞅准了一个消灭缅甸明军的机会。

    荷兰人在南洋的实力实在太强大了,他们拥有四十余艘大型战舰,五艘驻守马六甲,其余的舰队主力停泊在爪哇海域。他们要对付西班牙海军只需要爪哇的舰队出动便绰绰有余,根本不需要停泊在马六甲的五艘战舰支援,而马六甲海军之所以出动,是因为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转道西北,偷袭缅南。

第八十一章:开战

    朱骏虽不算聪明,但仔细分析之下越来越觉得两个商人所送来的情报并非虚言,荷兰马六甲舰队之所以没有立即动进攻很大部分原因是没有获得土瓦城的相关情报,他们一定潜伏在某处,只要潜伏在土瓦的探子有了消息立即动袭击。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

    令朱骏头疼的是,自己的主要兵力已经全部南下马六甲,城中的士兵不足三千人,而且很大部分是毫无战斗经验的新兵,唯有李霄所率的山地营还可勉强一战。现在双方犹如两个不要命的剑客,朱骏的水师似利剑一般突袭对方的心窝,而荷兰人也下了杀手调派了精锐要砸烂自己的脑袋,谁能获胜,唯有看谁的动作更快,谁先突袭得手对方的老巢了。

    “黄掌柜。”朱骏十分客气的对黄掌柜露出一个笑容,黄掌柜所带来的情报实在太宝贵了:“此次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朱骏算是表示了感谢,接着道:“朕还想请黄掌柜,望黄先生切勿推辞。”

    黄掌柜道:“陛下尽管吩咐,小的也是汉人。能够为皇上办事,小的荣幸之至。”

    朱骏侧过头望着一边的哈布达:“哈布达掌柜呢?”

    哈布达鞠躬按住胸口:“苏门答腊是大明的属国,小人与黄掌柜又是生意伙伴,黄掌柜既然应承下来,小人也愿意为陛下效力。”

    “很好,此事若成,朕绝不会亏待你们。”朱骏心中暗喜,拍了拍哈布达的肩鼓励道。

    受到大明皇帝接见之后的黄掌柜和哈布达二人大受鼓舞,他们走出这座并不雄伟的宫殿时已经到了傍晚,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很快,他们在宫殿不远处的长街上招来了一辆马车,在新建的土瓦城,大街小巷里随处都可以看到这种单马拉着小型车厢的马车。它们并非富户的私产,而是一种类似于后世出租车的存在,只要花上一些钱,你就能够坐上马车或单人拉地黄包车到达土瓦城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道路皆是水泥路面,所以并不颠簸。车速也不慢,近来在土瓦城内很是流行。

    几盏茶的功夫后,马车在城内最大的酒肆前停下,二人齐齐钻出了马车进了酒肆。

    酒肆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之一,作为全城最大地酒肆,荷兰人的探子不可能在这里安排人探听消息。

    二人落座之后犹如老友重逢一般点了酒菜,之后便是推杯把盏喝的不亦乐乎,这时黄掌柜的脸上已带出一些醉意,他放大了音量。倒像个醉醺醺的酒徒一般扯开嗓子道:“这一次我们给皇帝陛下报告了如此重要的军情,从此以后,再也不必辛苦押运货船东奔西跑了。哈哈,陛下说了,若是整个情报可靠,便给我们封官。”黄掌柜大剌剌的说完,手摸索着去拿桌上的酒杯。

    “嘘!”哈布达显然还保持着清醒。连忙打断了黄掌柜。脸色在听到黄掌柜地话后瞬即惨白。就差上前去捂黄掌柜地嘴了。

    黄掌柜惊呼一声道:“这是在大明地地盘。我们还怕什么?难道还怕荷兰红毛鬼听去了不成?这一次他们舰队共有五艘战舰和二十艘征用来地武装商船。总兵力近有两千五百人。啊哈!他们哪里知道陛下已在这里设置好了一个陷阱。只等他们来攻。此战若胜。你我都立了大功。升官财只在眼前。”

    黄掌柜地声音大地几乎整个酒肆都听得见。远处地小二并不打扰。似这种客人一天没有五个也有八个。全是没有酒量却要猛灌地怂人。对付这种人就是不要理他。只要他交了酒钱不砸酒肆中地物品其余地一概不管。

    “该死地红毛荷兰鬼子。平白无故要征调你我地商船。也不知耽误了我们多少生意。我们也不是好欺。今日总算报了这一箭之仇。”黄掌柜高声骂了许久。一旁地哈布拉只是劝阻。只希望黄掌柜地话千瓦别听进有心人地耳里。见火候差不多了。连忙去结了帐。叫来酒肆中地一名小二将黄掌柜扶可出去。马六甲舰队停泊在缅南海域附近地一座无人岛屿上。肯特少将不耐烦地端着高脚水晶杯倚靠着甲板地扶干。任由海风将他地丝拂乱。

    “董事局就是一群胆小鬼。”肯特少将心里咒骂着。如果不是董事局地命令。他早就率领舰队直袭缅南了。而现在。作为这支舰队地指挥官。肯特只能待在这里等到情报地送达。

    “将军。”副官从船舱中冒出头来。这是一个喜好恶作剧地年青军官。肯特很赏识他。他喜欢这样浑身都有着使不完精力地年轻人。此时。一向开朗地副官却是一脸地惨白。他正容踏步到肯特身前。向他敬了礼道:“将军。我们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

    副官扬了扬手上的信笺:“根据我们隐藏在缅南的情报人员送来的消息,有一个商人察觉了我们的行动,并且他们向缅南当局作了汇报,我想缅南方面可能已经展开了防御。”

    肯特地脸变得凝重起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地时候,作为舰队的最高长官,他必须作出最有利地抉择。

    “副官,传达我的命令,舰队收锚启航,今天夜里,我们要到达土瓦,并且将它夷为平地。”既然偷袭的方案被对方察觉,肯特决定强攻了,他挥了挥手,又对副官道:“把所有少校以上的官员全部召集到指挥使来,我们必须紧急制定出今夜的作战计划。”

    肯特布完命令,又拍拍副官的肩膀:“小伙子,不要紧张,我们会把这些黄皮猴子炸上天的。”

    土瓦城。

    朱骏坐在新建的宫殿里传达着各种各样的作战命令,明军已没有了水师,要想和拥有强大战舰的荷兰人决战只有依靠陆战,朱骏之所以放出知悉荷兰人偷袭的消息给荷兰舰队,也是被逼无奈,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海外老是有一支庞大的舰队觊觎自己,倒不如放出风去,让荷兰人知道自己的偷袭计划失败,转入强攻对于朱骏更加有利。

    “沐爱卿,你去将所有百姓全部召集起来,将他们安置在山谷内。”朱骏下达了第一个命令,两军作战,若是其中夹杂了百姓反而会让明军放不开手脚。

    “李爱卿。”朱骏拍拍李霄的背,后挺了挺胸,眼眸中露出求战之意。

    “此次作战由你来指挥,六百山地营和两千新兵朕全部交付你了。”朱骏顿了顿又道:“最好将战士们布置离海岸线较远的位置,脱离对方战舰上火炮的射程。”

    “末将誓死保卫新都。”李霄满是信心的回答。

    “好,朕祝你继承父志,旗开得胜。”朱骏生出一丝豪气:“将士们在前线辛苦,朕便在这里等待将士们凯旋而归!”

    “不可啊,皇上!”杨嗣德与沐天波被朱骏的这么一句话吓得差点魂不附体:“今天夜里,整个土瓦城都有可能变成战场,皇上若是呆在宫殿,实在太过危险了。还请皇上随臣一起入山谷躲避。”

    朱骏摇了摇头,他也怕死,但是整个新都是他一手营建起来的,若是被荷兰人占领,所谓的宏图霸业就全部成为了泡影,既然如此,朱骏决定与新都共存亡。

第八十二章:巷战

    夜。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

    整座新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中轴而建的宫殿里才透露出微弱的灯火,朱骏焦躁不安的在空荡的殿内来回踱步,摇曳的烛光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他的手握成了拳头,手指深深的嵌入了肉里。

    沐天波与杨嗣德带领着各部院大臣们聚集在殿中,默然不语。朱骏决定留在宫殿的那一刻,大臣们纷纷选择留了下来。

    “轰隆……”靠海的方向骤然传来一阵阵火炮的轰鸣声,打破了这难得寂静,朱骏顿住脚,望着海岸线的方向喃喃道:“荷兰人果然来了。”

    一些文臣第一次听到轰鸣的火炮声,殿内的次序稍微紊乱了一下,接着又恢复如初,沐天波站出班道:“皇上,开战了!”

    朱骏下意识的点点头,眼波扫过眼前这些略带着不安,又显得刚毅的臣子,挥挥衣袖道:“这里有朕和一些年轻力壮的臣子就够,年纪大的可去山谷中躲避,朕让宫里的侍卫护送你们去。”

    “吾等愿与皇上同生共死,还望陛下成全。”臣子们寸步不让,君忧臣辱、君危臣死,这并非只是一句空洞的口号或教条,自古以来,一代代的士大夫都将它刻烙进了骨血里,用鲜血和生命去捍卫它。

    “好!”朱骏也不再劝,他第一次对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古董们产生了敬意,他们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喜爱泛论空谈,至少他们还有信仰,不管从现代人的角度上来看他们的信仰是多少的愚昧和可笑,至少还有人为了这个信仰去献身。

    漆黑的海岸线上,轰隆的炮火声刺破了天际,炮火脱膛而出,呼啸着向着沿岸的建筑砸去,一阵阵爆炸的轰鸣声隆隆作响。

    岸上却没有任何声息。火炮射程内的建筑已燃起了火光,既没有荷兰人所预见的无数百姓惊慌失措地救火,更没有看到守军的还击。

    一阵火炮轰击过后,旗舰上的肯特少将不断的用单筒镜扫视着岸上的动作,令他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哪怕是一只猫狗也没有看见,只剩下被炮火引燃地房屋噼啪作响的窜起了火苗。

    “明军放弃了这座城市吗?”肯特少将大感意外。

    “将军。我们是否可以实施登陆占领了?”副官脸上挂着笑容。谁也没有想到。明军居然会如此轻易地放弃了这座城市。看来他们实在是高估了这群来自东方地神秘敌人。

    “东方人实在太狡猾了。再等等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海岸线上寂静无声。不耐烦地肯特终于下达了登陆作战命令。两千名陆战雇佣兵乘坐着小船登上了沙滩。荷兰人还是十分谨慎地。他们没有继续推进。而是在沙滩附近垒起了简易地防御工事。并且派出了几伙小部队进入城市侦查。

    拂晓之后。东方散出鱼肚白般地炙热光线。透过云雾。将驻守在海滩上地荷兰士兵照耀地昏昏欲睡。整整忙活了一夜地他们感觉有些头昏脑胀。有地士兵偷偷地趴在工事下打着盹。还有一些三三两两地坐在沙滩上闲聊以此来驱除疲乏。

    肯特少将阴沉着脸。正对着几名军官大雷霆。侦查地小股部队还没有回来。整整三十名荷兰雇佣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将军阁下,至少我们可以确认的是,在这些坚固的建筑中埋伏了很多敌人,他们并没有装备火枪,因为整个夜晚我们都没有听到任何枪响,我想对方可能是利用冷兵器将我们的侦查队干掉的。”

    “我建议拆卸下舰队上地火炮下来对城内的建筑实施炮击。”

    一名少校小心翼翼的做着报告,却被阴沉着脸的肯特少将横瞪了一眼,大声道:“这是常识,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我们必须最快的解决战斗,我们的火药不可能将整座城市夷平,我们也没有这么多时间。”

    肯特少将手指向城市方向道:“我要知道的是,敌人到底隐藏在哪里,他们有多少人,装备了什么武器,我们的士兵现在很疲倦,他们必须休息,但是我希望等到士兵们醒来时。我们地侦查人员能够将城内的情况摸清楚。这样,我们就可以起攻击了。”

    荷兰远征军原地修整。紧接着数支侦探队进入了城市,雾色渐渐被阳光冲淡,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令荷兰指挥部高层们丧气的是,所有的侦探队伍都没有回来,城市也没有出任何动静,于是,数十门火炮从舰只上卸了下来,比拉上了沙滩,对着城内实施炮击,硝烟笼罩着全城。

    城内仍然是死一般的宁静。

    荷兰人停止了炮击,他们的火药并没有奢侈到对着空城倾泻。肯特少将打算到了傍晚,等士兵们养精蓄锐之后动强攻。

    新都城内,一座两层高的屋子成为了守军的临时指挥部,李霄与山地营和新兵营地指挥使同知、副使、佥事等军官凑在一起,将一张简易地新都地图摊在桌子中央研究布防。

    “巷战与山林战虽不能一概而论,但战法的区别不大,只要我们将士兵隐藏在街尾巷道或是民宅等处,只要敌人敢来,本将军定可将他们一举歼灭。”李霄笃定地用指节嗑了嗑桌面的地图,对身边的军官道:“敌人在明,我们在暗,虽然新兵占了绝大多数,但驱除城外的敌人不成问题,只要他们离开了战舰,便是跛脚的旱鸭子,不足为虑。”

    “孝侯英明。”大家见李霄从容镇定,也就放下了心。

    “城外的敌军现在在做什么?”李霄掉过头问。

    “正在休养,恐怕傍晚要进攻了。”

    “好!诸位各回本部,让将士们有好好歇息,今夜决胜。”李霄重重的拍了拍桌子,英气勃的大喝。

    肯特终于等不及了,西边的太阳还未下山,荷兰雇佣兵们便被军官们用皮鞭渐渐在沙滩集结,分成三路,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入城。

    这是一支昂贵的雇佣军团,他们每人手中都配备着一支先进的前膛枪,弹药充足。根据战法,他们排成了纵队,在鼓手的节奏声中前进,很快,他们便隐入了街巷。

    “将军阁下,我有一个并不太好的预感。”望着队伍渐行渐远,副官皱着眉毛对身前的肯特说。

    “上帝会眷顾我们的。”肯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远征军长久的驻扎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但补给跟不上,而且士气也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嗤……一支羽箭破空而出,从街道旁的屋子里射了出来,路过的荷兰雇佣军团的队伍中有一名士兵闷哼一声扑倒在地,他的腹部中了箭,血已经染红了黑色的军衣。

    “砰砰……”队伍开始骚动起来,面对突然而来的伏击,荷兰雇佣兵们惊慌失措的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开枪,可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枪响之前,那个从纸窗处探出来的脑袋和钢弩在拉动弩弦之后又缩了回去,前膛枪所射出的弹丸只在坚硬的墙壁上打了几个一寸深的小洞。

    “特勒斯,带着你的弟兄进去搜查。”军官叫来一名士官。士官点了点头,挥手向伙伴们做了个手势,装填好长枪的弹药,闪入了袭击隐藏的那间房屋。

    片刻之后,屋内枪声大作,接着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冲入房屋的一小队士兵没有出来。

    一名上尉已经等不及了,他带着一大群士兵冲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歪歪斜斜的七八具尸体,他们周身都插满了羽箭,死状甚是恐怖,枪支散落了一地。但是他们并没有现任何明军的尸体,就连影子也没有看见。

    “上尉阁下,他们全部死了,屋里没有敌人,他们可能从后门逃了。”简单的搜查过后,一名士兵低垂着头向上尉报告。

    “该死的野蛮人!”上尉攥着拳头大骂:“整座城市都是陷阱,这群胆小鬼,居然使用这么卑劣的战术。”

    上尉有十分的理由生气,在欧洲,战争都是光明正大的进行的,两支军队排成队列慢慢靠近,然后相互射击,而明军这种打一枪换一炮的打法让上尉感到蒙羞,作为一名正统的军官,居然要面对这样卑劣的敌人。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阵枪响和怒骂声,上尉连忙收队,出屋走到街巷,只看到又有一名士兵扑倒在地上,利箭射透了他的脖子。

    “不许乱,跟着军旗走。”带领这支队伍的中校用尽了力气维护次序,让士兵们统统汇聚到军旗的四周来,这里处处都是危险,四周的建筑物随时都有可能放出冷箭,虽然杀伤力并不算大,军团的减员微乎其微,但是这样的打法对于士气有很大的影响,荷兰雇佣兵们的脸上满是恐惧,他们不知道下一支利箭会不会射透谁的喉咙。

    “我们的伟大的荷兰雇佣军团,我们的背后是强大的舰队,它曾带领我们征服印度支那,征服远东、征服任何临近海水的土地,我们要用我们的火枪将这群该死的黄皮猴子杀死,将他们的头颅挂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中校扯着嗓子企图恢复士气,他用手指了指城市中央耸立而起的尖塔,似乎找到了目标:“就在那里,我们要将这群狗娘养的家伙的头颅悬挂在那座尖塔上。”

第八十三章:近在咫尺的危险

    张绍康是一名山地营士兵,此时的他正躲在街角的一间民房,他悄悄的打开了纸窗,举起钢弩探出了头。在他身后,是五名跟随他一同作战的新兵,第一次参加战斗的他们既带有一丝兴奋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恐惧。

    确认没有敌人之后,张绍康小心的合上纸窗收起钢弩,弯下腰对着五名新兵打了个手势,五名新兵纷纷合拢到他的四周,张绍康道:“再过些时候,红毛鬼的大队人马就要经由此地了,你们都不要做声,看我的手势行动。”张绍康咽了口唾液,见五名新兵很认真的听着,不由得有些得意,安慰他们道:“没事的,我也历经了不少战阵,还从来未有败绩。只要你们好好听话,待会跟在我的身后拣功劳便是。”

    “如果我战死了,能不能去做烈士入忠烈祠?”一名新兵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张绍康,一脸的期待。

    “能!”

    “那就好,我爹跟我说,做了烈士能入忠烈祠,光宗耀祖。”新兵裂开嘴很憨厚的说。

    围拢在一旁的新兵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有人插嘴道:“忠烈祠就在皇帝宫墙的对面,每年陛下还要带人去拜祭,就是官老爷也没这么风光。”

    张绍康打断了他们的话道:“当烈士是要死的,只有在战场上战死的人才能去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张绍康望着新兵们的脸,他希望看到新兵们恐惧的表情,可是他失望了,让他这个老兵有些挫败感,新兵们满是兴奋,叽叽喳喳的道:“我们不怕死,夜校的教谕不是说了吗?人都是要死的,有的重于泰山,有的轻于鸿毛,咱们是为了保卫皇上保卫大明而死。比泰山还重。”

    张绍康瞥了瞥嘴,心里有些不服,这世上哪有新兵比老兵还要不怕死的,看着这些新兵们说的头头是道,张绍康地脖子有些红了,他道:“好啦。我们是在打埋伏,不要讨论这个。”

    新兵们对于张绍康还是敬畏的,他们立刻停住了嘴,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枪声,张绍康仔细一听,握紧了钢弩道:“红毛鬼子来了,分两个人去守住房门,其余的全部给我拉弦上箭,扣动下面的扳机之后就跟我一起跑。不要有停顿。”

    他一边说,一边猫起了身子,将纸窗打开了一条缝隙。果然看到街尾处走出一队红毛兵来,街尾处的屋子有人伏击了他们,有人挂了彩,还有人端着前膛枪往四周的水泥屋子里胡乱开枪。

    “嘿嘿!”张绍康出了低笑。他对着身后地新兵们做了个手势。新兵们也学着张绍康地模样端平钢弩打开了屋内其他地窗户。张绍康眯着眼。瞄准了街头处凌乱队伍中地一个红毛鬼。嗤地一声。张绍康扣动了扳机。弓弦猛地向前一弹。一支利箭已脱弩而出。直飞了过去。张绍康不去看是否命中。连忙收起钢弩合上了窗户。低声呼喝着新兵们撤退。

    “我打中了一个红毛鬼!”另一边窗户地新兵眼睛还是直溜溜地望着窗外。兴奋地轻声欢呼。

    张绍康生气起来:“快走。红毛鬼马上就会派人过来。再晚来不及了。”

    六个人影飞快地收拾好东西。从后门溜了出去。

    沿路上。一支支从街头巷尾骤然激射而来地利箭让荷兰人头痛不已。他们已经损失了两百名士兵。整整减员了十分之一。一路上到处都是荷兰人遗留下来地尸体。毫无例外地。每个人都身上都插着弩箭。

    “前进!不要管沿路地埋伏。”荷兰军官们现了伏击地漏洞。这种零散地伏击虽然能够带来一定地伤亡。但是伤不了筋骨。只要带领士兵迅速地穿过街巷。将士兵们带往开阔处就安全了。

    “士兵们,看到那个尖塔了吗?我们只要到达尖塔就可以修整了。”军官们不断的鼓舞着士气。根据经验,在那座尖塔四周应该有一块宽阔的广场,只要到达那里,失去了遮蔽的明军只能和他们面对面地决战。

    荷兰军官们没有猜错,那座高耸的尖塔就是新都最宏大的建筑----忠烈祠,在它的四周确实有一座宽阔的广场,它的对面,就是这座城池的核心----朱骏所在的皇宫。

    荷兰人无意中找到了明军的死穴,他们不知道地是,如果他们能够到达尖塔附近并且击溃守卫在那里的明军的话,就能赢得这场战争。

    在明军的临时指挥所里,李霄已经急的满头大汗,千算万算,他居然算漏了一条,由于明军的兵力太过分散,保卫皇宫的戍卫并不多,哪知三路荷兰进攻的主力也不知吃了什么枪药,居然不约而同的往皇宫处进军,这样一来,原先地部署完全被打乱。

    “左路红毛鬼已到了永寿街。”一名百户大剌剌地进了指挥所,焦急的朝李霄拱手道。

    李霄脸色有些白,永寿街离皇宫已不远了,他必须立即作出决断,否则一旦被荷兰人冲进了皇宫………

    李霄不敢想下去:“速速去传达本将地命令,所有分散在城内的士兵全部向皇宫方向集结,保卫皇上!”

    “新兵营指挥使同知何在?”

    “末将在。”一名粗壮的将军站了出来。

    “你速带一队亲兵去皇宫,劝说皇上撤退到山谷里去,若有延误,提头来见。”忠烈祠的广场上,一盏盏大红色的孔明灯被人点起漂浮在空中,渐渐的有周畔的士兵开始向广场靠拢,沿着宫墙开始布防。

    “荷兰人与皇宫近在咫尺,请皇上移驾在山谷中暂避。”将军不待通报,大剌剌的解下佩刀入宫,对着朱骏三跪九叩之后扬起脸道。

    朱骏感觉到手在颤抖,他尽量装出一副从容的神态道:“新都要沦陷了?朕的士兵呢?孝侯李霄何在?”

    “皇上,将士们并没有折损,李指挥使仍在指挥所中,只是吾等担心皇上的安全,现下所有的士兵已经在宫外集结,准备在宫外与红毛决战,皇上万金之体,绝不可轻易犯险,因此,指挥使大人特遣末将前来保护皇上入山谷暂避。”

    朱骏松了口气,他还道城市陷落,外面的战局不容乐观呢,原来真正的决战还未开始。

第八十四章:决战

    “朕不能走。”朱骏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朕也怕死,但大明祖训尤言在耳,朕不能破例,此例若开,后世子孙若是效仿,朕岂不是立下了一个坏榜样?”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在明朝人眼里绝非只是一句空话,土木堡之变时,瓦刺军掳走明英宗,进逼北京城下,要求大明纳贡称臣,守卫在北京的大臣们坚决反对,于是遥尊英宗为太上皇,继续抗击瓦刺。到了崇祯末年,李自成兵临北京城下,有人提出南迁,但是很快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当时满人叩击关外,明朝精锐尽在山海关一带,崇祯皇帝宁可煤山自尽,也没有把宁远铁骑调进中原打李自成,遵守了自朱棣起历代明皇们对臣民天子守国门的承诺。

    直到南明建立之后,永历成为了明朝天子中的一个异类,东跑西窜不说,还怕死的很,当时的南明还控制着西南数省,就已入惶惶之犬一般逃入了缅甸。

    可是朱骏不同,永历帝的名声已经臭了,但是新始帝的名头不能再臭下去,要想成为南洋汉人们的精神支柱,朱骏决不能走。

    “君王愿死社稷,臣等感佩之至,愿与吾皇同生死。”沐天波庄重的站出班道,明朝的臣子是很奇怪的一种的一群人,当外敌入侵时,其他王朝的臣子们急匆匆的要保全皇帝的安全,迁都、求和、纳贡、割地、和亲等方式层出不穷,但是在明朝,臣子们认为皇帝为守社稷而死是应该的。

    “臣附议。”杨嗣德正冠肃容而出。

    更多的大臣站了出来:“臣等附议。”

    “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的大臣高声颂道,这一次他们是真心的。

    朱骏爽朗大笑一声,驱除了心底的一丝恐惧,道:“生死有命,朕既是天子。若上天垂顾,定然会化险为夷。诸位爱卿随我去内城城楼观战,以状我大明将士的声势。”

    宫城外,已有上千名明军聚集,其余地士兵正从城内的各个角落赶来助战,荷兰人的三路大军也开始渐渐汇聚在广场前的长街上排好了队列。

    “这群野蛮人终于要光明正大的和我们较量了。”荷兰军官大受鼓舞。在他们对东方人的作战经验中,东方人地士兵训练不足,往往有了一成的伤亡整个军队就会溃退,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用火枪将这群野蛮人的队列打散,之后就可以追击残敌了。

    “听我地命令。全部到军旗这里靠拢。”荷兰军官们约束着部下。抽出了锋利地佩刀向前一指:“前进!”

    鼓手们又敲响了节奏轻快地鼓点。近两千名全副武装地荷兰军队踏着整齐地步伐向前迈进。

    “孩子们。他们地人数只有我们地一半。他们大多数人还装备着大刀长矛。我们要向击败印度支那地野蛮人那样将他们干掉。胜利属于荷兰!”军官们不放过任何羞辱对手地机会。以此来鼓舞低落地士气。他们并没有虚言。在他们地前方地明军只有一千余人。除了律属于山地营地士兵和少部分地新兵营士兵以外。其余地战士仍然拿着简易地近战兵器。

    守卫在宫外地明军拥有地钢弩地并不多。只有一百余副。其余地还在赶往宫城地路途当中。指挥着明军地山地营指挥使同知额角已满是冷汗。他指挥着拥有钢弩地战士蹲在前排。其余地士兵为两翼守护。钢弩地射程虽远。但是人数太少。他没有多大地把握。

    “搭箭上弦!”指挥使同知已估摸到荷兰人进入了钢弩地射程。大声吼道:“射击!”

    嗤…嗤嗤……一排弩箭脱弩而出。激射着向前方散射。给前进而来地荷兰人留下了数十具尸体。

    “第二列上前,第一列后退搭弦。”指挥使同知重重的挥下扬起了的手:“射!”

    又是几十名荷兰人惨叫着倒下,纵是如此。荷兰人的队形没有乱,军官们在大喊:“继续前进,不要管受伤的同伴。”

    荷兰士兵们继续前进,他们是近代真正意义上的军事组织,经过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战争的洗礼,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溃逃只会让他们死地更快地道理,所以他们不会退却,他们仍然迈着整齐的步伐,只等着明军进入火枪地射程之后进行还击。

    十几轮的弩箭射下来给荷兰人留下近两百具尸体。这个时候荷兰人已渐渐逼近了明军的队列。明军已经暴露在荷兰人火枪的范围之内。

    “射击!”荷兰军官们迫不及待的发出了攻击命令,一阵阵伴随着硝烟的枪响过后。明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宽阔的广场在此刻成了绞肉的战场,祭奠忠烈的尖塔下弥漫着硝烟,双方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情况下开始了对射,很明显,明军的钢弩虽然杀伤力比之荷兰人的火枪要大,但是荷兰人人数更多,片刻功夫,钢弩便被荷兰人强大的火力死死的压住,指挥使同知不得不命令明军向后慢慢退却,尽量让明军脱离荷兰人的射程进行弩击,可是他们的背后离宫墙越来越近,再过些时候,他们退无可退了。

    “增援的弟兄马上就会赶来,弟兄们给我顶住。”

    “王千户,你带着一队弟兄在两翼冲杀,陛下就在我们的身后,绝不可让红毛人入宫城,此战关乎大明国运,天子安危,绝不可退怯。”指挥使同知招来一名千户嘱咐。

    “属下遵命。”千户没有多说话,扭过头对着持大刀长枪的新兵吼:“不怕死的随本将来。”

    明军的远射受到荷兰人的压制,迫不得已之下,只能组建敢死队拼命,千户率领四百余名敢死队绕到右翼已经开始发动了进攻。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千户大吼,手提着单刀冲在最前,身后是如潮水一般蜂拥跟随的新兵。

    “杀!”在正面钢弩的掩护下,一队发疯似的明军红着眼从侧翼杀出,发出震天的怒吼声。

    荷兰人的队列顿时零散起来,军官们连忙分出一部分火枪手保护侧翼,这使得正面的火力停滞了不少时候,明军正面的弩手趁机反扑,钢弩齐射之下竟压制住了荷兰人的活力。

第八十五章:大胜

    在荷兰人的火枪面前,敢死队的伤亡极大,还未接近,就已损失近半,整整一条迂回的五十丈路途上,满是战死新兵的尸体,通常情况下,到了这个时候敢死队的士气已经降到了最低,是极易被击溃的。

    令荷兰人疑惑的是,敢死队没有退却,冲在最前的千户上臂中了铅弹,鲜血泊泊而出,这个时候,他竟忍着剧痛高高的扬起了手中的长刀,当先冲入枪阵中砍死一名未来得及开枪的荷兰士兵。

    “杀!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千户的吼声回荡在广场上。

    “杀!”红了眼的敢死队士兵疯狂的随着千户跃入敌阵。这种不退而进的攻势主要得益于朱骏的训练方法,他将所有的士兵以十二名划分为一伍,每伍的训练一致,并且赏罚同步,使得每个士兵与同伍的士兵都结下了深厚的兄弟之情,这时见到训练、受罚、吃喝拉撒都在一起的弟兄倒地,反而激起了心中最原始的仇恨。

    “杀!”两百提着大刀长矛的士兵冲入敌阵,疯狂的爆发出一阵阵摄人心魄的怒吼。

    在他们身后的宫墙上,一面金黄色的龙旗在内城城楼上迎风飘扬,朱骏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城门楼上。

    “万岁!”广场上响起了彻天的欢呼。

    指挥使同知已抽出了腰畔的长刀:“弟兄们,为了大明,为了皇上,为兄弟们报仇,杀!”

    战局已经改观,敢死队肆无忌惮的在敌阵中左右冲突,还未做好近战准备的荷兰士兵乱成一团,指挥使同知希望能够发起冲锋扩大优势,既然远程火力被荷兰人压制,那么只好拼近战了。

    “杀!”所有人抽出了刀枪。如潮水一般冲向敌阵。

    短暂的慌乱之后,荷兰人开始渐渐的稳住了阵脚,敌人就在眼前,他们被迫放弃了远程攻击,而是握着枪管,利用厚重的枪柄与敢死队们混战成一团。很快,又有一队明军冲了进去,残酷的近战搏斗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

    局势对于荷兰人来说越来越不利起来。街道处越来越多地零散地明军加入战团。

    “将军。我们需要支援!”一名满脸是血地士兵匆匆从战场上退了出来。他对肯特少将道:“军团受到了强力地抵抗。现在明军开始了反击。我们地火枪根本就不能发挥作用。我们陷入了敌人地白刃战中。”

    肯特火气很大。不好地预感成为了现实。他大声道:“你去告诉上校。我们没有预备队。你可以让他组织有次序地退却。”

    在肯特地背后。平静地海面上出现了一条小舟。一个传令兵登上了沙滩。将一封信笺交在了副官地手里地音量。

    肯特接过信笺拆开了印有东印度公司标志地封泥。展开信笺认真看了起来。片刻之后。这封信笺被肯特撕地稀烂。最后被抛在了沙滩上。

    “我们完蛋了。”肯特在发泄完怒火之后十分平静地告诉副官。

    “明军的舰队袭击了马六甲的港口。他们用商船骗取了守军地信任,等他们接近码头时突然发动了攻击,守卫在港口的五百名士兵全部被歼,他们俘虏了所有的人,老人、女人和孩子,港口被洗劫一空,能搬走地东西全部被拆卸装船,不能搬走的被付之一炬,我们完蛋了。”

    肯特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也在港口。现在已经成为了明军的战俘,此刻肯特说的很平静,仿佛在向副官讲述一个十分平常的故事:“马六甲总督侥幸逃了出来,他现在正坐着一条海船赶往爪哇。”肯特在这里顿了顿,突然问:“副官,你有妻子和孩子吗?”

    “没有。”副官觉得过于沉重,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整个远征军都会受到影响。

    肯特仿佛苍老了很多。他无意识的点点头。拍拍副官的肩膀:“你应该庆幸你还没有妻子和孩子。肯特说完这句话时嘴角不断地抽搐着,手也不可制止的在颤抖。浑浊的眼眸中终于忍不住模糊起来,他接过副官递过来的帕巾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液体:“他们还缴获了一条停泊在马六甲的战舰,四千侨民被他们押上了船。”

    “我们得去营救他们,我们还有五艘战舰停泊在这里。”副官挥舞着拳头,忿忿道。

    肯特摇头:“没有用的,远征军的很多家属都被他们俘虏了,如果这个消息传来出去,我们根本没有士气再进行一场海战。而且敌人的舰队上装载着我们地父母兄弟,没有人愿意对着他们开炮。”

    “将军,马六甲总督会向爪哇董事会通报的,他们会派出舰队前来增援我们,只要能够俘获同等数量的平民,或许可以把我们的侨民从东方人手里交换回来。”副官不甘心的说。

    “爪哇舰队正在和西班牙舰队交战,他们抽调不出更多的战舰出来。”肯特痛苦的下来决定:“我想我们应该和明军和谈。”

    宫墙之外,越来越多从城内各条街道赶来的明军赶来参战,白刃战已渐渐进入了尾声,双方的战士筋疲力尽地开始脱离战场,只留下了一地地尸体。

    清点下来,荷兰人死亡七百三十二人,明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共有六百五十人倒在了忠烈祠的尖塔下。

    双方开始进入对峙阶段,就在朱骏召见李霄打算布置反攻地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荷兰人举起了白旗,声称要求和谈。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群臣们的脸上绽露出来笑颜,谁都明白,荷兰人并没有战败,荷兰人之所以急着求和,恐怕是接到了来自马六甲的消息,以此推断,马六甲的偷袭成功了。

    大臣们终于松了口气。纷纷上表庆贺。

    朱骏的心绪也逐渐开朗起来,招来阿姆斯召见荷兰使者。

    “尊贵的陛下,我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马六甲舰队的指挥官肯特。”肯特站在丹殿之下向朱骏脱帽致敬,他咳嗽一声继续道:“我抗议你们非法劫掠荷兰公民的行径,这样做并不符合您高贵地身份,这和海盗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希望您能够释放掳获的荷兰公民,我们也愿意停止对您的领地的敌意行为。”

    肯特说的是绕口的西班牙语,待他说明来意之后,西洋顾问阿姆斯便用汉话大声地在殿中转述。

    阿姆斯将肯特的意思表达清楚,殿内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不单是朱骏,还有侍立在两旁的大臣也冷峻不禁。

    “你不是来投降的?”朱骏大感意外,现在城外的荷兰人大势已去,不但失去了补给基地。而且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到了这个地步这群白痴居然还想着抗议和讲条件。

    “陛下,我是来和谈的。”肯特很执拗的说。

    “那么……”朱骏长身而起。看也不看肯特一眼:“看来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朕只喜欢受降,对和谈没有兴趣。你回去整军,我们再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区区西夷竟敢大言不惭地和谈,当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兵部主事冷峻不禁的站出来说道。

    “西夷愚昧无知,陛下不必和他们理会。他要战,我大明奉陪到底。”有人开始叫嚣起来。

    “夷人不可信,当加之以刀斧,兴之以兵祸,若有犯明者,当诛!”

    自南宋被蒙古征服之后,瓦刺掳走英宗,再加上建州满人的崛起,使得明朝地士大夫对于异族抱有相当的警惕心理。再也没有了唐朝包容天下的心胸,更多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因此大明建立之后,对于异族一直采取敌视态度,谁冒头就打打谁,谁不听话就发兵征讨,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高贵的陛下,说说您的条件吧,就像做生意一样。只要您愿意放人。一切都可以谈。”大臣们的意见并没有被阿姆斯翻译出来,不过肯特能感觉到这些人地敌意。权衡之后,他打算作出一些让步。

    “没有条件可谈,如果贵方不是投降,不放下手中的武器,朕没有兴趣谈下去。”朱骏态度十分强硬,盛气凌人的道。

    朱骏并非不想谈,而是希望强硬的态度能够让自己在正式会谈时捞取足够的本钱。

    “我们不会投降,因为我们并没有战败。”肯特当仁不让。

    “既然如此,我们继续开战吧。”朱骏拂袖而去。

    肯特被七八名卫兵送出了城池,当他回到战舰的甲板时副官又报告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将军,我们的物资消耗的差不多了,舰队地淡水、火药、药材和粮食都出现了短缺。现在许多伤重的士兵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疗。”

    肯特一言不发的进入指挥室,他也没有了办法,舰队出海已有二十多天,船上的物资消耗一空是必然的,现在舰队已经失去了马六甲港口的补给,又攻占不下眼前的这座城市,就算是想回航到爪哇修整恐怕也要在大海中航行一个月之久,舰队的物资根本支持不了如此漫长地航行,现在他们唯一地机会只有与朱骏和谈。

    越往后拖一天,荷兰人面临的困境就会越来越大,他们缺少食物来养活数千名远征军士兵和水手、缺少药物来治疗伤兵,缺少火药来保护自己,甚至连淡水也稀缺地很,因为卑劣的明军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埋伏在城外的水源处等着取水的荷兰人,每取十几桶淡水就要面临一次激烈的战斗。

    三天之后的一个清晨,肯特又一次的请求大明皇帝的召见,这一次,他的态度恭谦了不少。

    “尊贵的陛下,我们愿意向您投降,当然,这并非是无条件的,另外我希望您能够允许我们拥有武器,这样才能够保证我们地安全。”

    朱骏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趾高气昂的站在丹殿上:“如果不放下武器。朕是不会和你谈的,朕远征的水师再过几日便可抵达这里,同时,他们还带来了你们的亲人,如果你想保证这些荷兰人安全地话,最好让你的士兵放下武器。因为战争是不会顾忌到老弱妇孺的。”

    “我的士兵不能放下武器。”肯特知道,一旦放下了武器,整个远征军会被摆到受人任意宰割的地位,这一点,他不能接受。

    接下来几天里,明军组织了几次小规模的骚扰,并且开始疯狂的袭击寻找淡水的荷兰人,使得荷兰人不得不用几十具尸体去换的几桶珍贵地淡水,这个时候。大明的水师返航了,一切都如戏剧一般,大明返航的舰队肆无忌惮地从荷兰舰队三海里远的水域大摇大摆的游戈停泊。而荷兰人并没有打算发动攻击,因为这支舰队不但火药充足,而且还有数千名荷兰公民,其中很大部分是荷兰军官的家人。一旦发动炮击,不但会引起火药充足的大明水师进行反击,而且还有可能在恼羞成怒之下将舰队上的所有荷兰人全部杀害。

    肯特开始神神叨叨起来,他总是在他的副官面前不停的喃喃的念着我们完蛋了之类地话,当副官向他汇报某样事时,他会神情恍惚的在副官汇报过程中突然打起瞌睡。正如肯特所说的那样,所有的远征军成员都知道,他们确实完蛋了,敌人的兵力越来越雄厚,自己一方失去了任何补给,甚至连前膛枪的火药都出现了短缺,最致命的是,他们的家人还掌握在敌人的手中。

    “我们愿意放下武器,尊贵地陛下。您必须保证我们的安全,并且释放我们的家人。”肯特又一次出现在朱骏的丹殿之下,用恳求的语气道。

    当天下午,五艘荷兰战舰和近二十搜武装战船靠近了海岸线,垂头丧气的荷兰士兵、水手抛下了铁锚,并且搭上了舢板,在明军的监督之下一个个空着双手登上了陆地。

    接着三千名荷兰士兵和水手被明军押解到了山谷内,开始了他们漫长的俘虏生涯。

    “你叫什么名字?”阿姆斯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对每一个押解进来地俘虏登记造册。

    “克拉姆。”俘虏惊惶不安地回答。在他的身后。一名全副武装地明军士兵单手握着一把单刀,刀尖离他的身体很近。

    “曾经从事过哪一类的工作?在远征军中担任什么职位?”阿姆斯对每一个俘虏都记载的很认真。他很荣幸能够如上帝一般高高在上的审判这些荷兰人,并且决定他们将来的命运。

    “我曾在鹿特丹港担任酿酒师,因为欠了一笔钱,所以进入了东印度公司,为舰队的船员和水手们提供伙食。”

    “很好,你可以走了!”阿姆斯很认真的在克拉姆的资料后方写明了他的职业及特长,抬起头用汉话对卫兵道:“让下一个进来。”

    此次的战果极其丰富,共掳获西洋战舰六艘,各种海船七十三艘,黄金七千三百两,白银九十万两,各种堆积在马六甲港口的货物珍宝更是不计其数,预计的价值至少有数百万两白银,就连马六甲总督办公室的一尊镀金的铜钟也被人抱了回来成为了战利品。

    此外还有堆积在马六甲仓库的各种武器,单火炮就有一百一十门。

    “陛下,根据统计,我们共有三千九百名战俘,其中水手一千一百三十二人,炮手两百三十人,专职的水兵一千四百五十三人,酿酒师、面包师、会计师等各有二三十人,还有相当一部分水手和水兵曾经从事过木匠、皮匠、船匠、金匠、钟表工等职业。”阿姆斯认真的对着朱骏做起报告。

    朱骏饶有兴趣的翻阅着阿姆斯的报告:“你调查的很详细,朕要敕封你为西洋帮办大臣,正三品的高官,薪水也要涨上一倍,从此以后所有的荷兰战俘都交给你来管理,你可以根据他们的才能来为他们设定自己的工作岗位。”

第八十六章:授勋

    “码头要扩充,在码头和造船厂附近要建立一座军港,专供七艘战舰停泊,不要怕花银子,再拨两千训练出来的新兵进水师营。”战争过后,朱骏才发现需要处理的问题越来越多,譬如现在的水师营,加入两千的新兵之后已有近五千人的满编规模,可水师营的指挥使刘二仍然在抱怨人手不够,毕竟原先的水师营实在太过业余,名义上说是水师,其实真正能够作战的战舰只有一艘,另外就是五、六艘商船改装的武装战船,朱骏毅然决定舍弃所有武装商船,只留下十艘作为运输船使用,水师的主要以七艘西洋战舰为主。

    这样一来,朱骏手下的商船也多不胜数了,先前水师们在海上劫掠的大型商船已有二、三十艘,再加上此次突袭马六甲海峡掳获的上百条大中型商船,由于水师的人员紧张,已经抽调不出驾驭这些商船的人手,朱骏思前想后,决定赏赐一部分给此战立下功劳的马仁和黄掌柜,还有那个苏门答腊商人哈布达,其余的全部拿去拍卖,对于驻扎在缅南的海商可以给予一些折扣。

    “海商商会会长马仁赏大海船十艘,黄掌柜十艘,哈布达十艘。”朱骏颁布赏赐时有些肉痛,不过授人以渔对于他也有一些好处,这三个海商的产业都在缅南,每躺下来交的税金也十分可观,朱骏给他们的商船越多,他们赚的银子也就成正比的攀升,税金自然也就不菲了。

    朱骏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赏赐无意中造就了缅南三大海商巨头的崛起。

    “战争中百姓损毁的房屋也要修缮,按人丁给予一些补偿。”朱骏对户部主事吩咐。

    “刘爱卿,你们工部给朕打造一批勋章出来,做工务必要精细。”朱骏对工部尚。

    工部尚:“皇上,什么是勋章?”

    朱骏猛然醒悟,这年头还没有勋章呢,于是道:“朕会画出图样来。”

    “还有城市的规划务必要尽快拿出详尽的规划图来。如今城里已有近十万人口,阿瓦城的迁徙人丁还有四万人没有赶来,百姓们若是没有房子住可是要骂娘的。”朱骏觉得自己财大气粗了不少,国库中地白银已经高达一千五百万两,虽然筹建新都至少要用掉一半,但盈余仍然可观。朱骏打算拿钱砸出一个超级大都市出来。

    “从此以后,新都更名为海都,户部要多制定一些吸引汉人的政策。\\\\\\\\”朱骏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力量来自于汉人,汉人所占的比例越高,统治的基础也更加稳固。如今地海都城里,缅人最多,占人口的百分之五十,有五万余人,其次便是汉人。共有三万余人,再加上荷兰俘虏以及各国海商的迁入,已有了十万人的规模。

    “皇上。如今谷内的粮食已结了种,是否大力推广稻种。”沐天波站出班道。

    朱骏摇了摇头。原先地稻种只有几十亩地试验田。如今全部丰收。朱骏特意花了几天地功夫培育了一大批新式稻种。足够开出百倾地良田。至少四、五万人地粮食能够得以解决。其余人丁地口粮大多数还是依靠海商贩运和向缅甸各城征粮来解决。若是将稻种推广开来虽然能够解决粮食问题。但是朱骏就失去了稻种地垄断。说到底。还是只在谷内栽种更加保险一些。

    “此事从长再议吧。”朱骏一脸疲倦地挥挥手。

    “退朝!”小桂子尖锐地长音在宫殿上空回荡。

    翌日。

    近万名各营士兵在忠烈祠前地广场上汇集。随着军官地哨声整理着队列。他们面向内城宫墙挺直了胸膛。紧接着。数百具上好地棺木被披上日月旗一个个地抬入忠烈祠。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向每一个送入忠烈祠地棺木行了胸礼。将他们地战友目送而去。

    紧接着是白色素装地学生以二人为一队拱抬着花圈在尖塔下献祭。这些江南地孤儿来到缅南已有半个年头。早已不是原先面黄肌瘦地形象。由于良好地饮食以及每日两个时辰地出操。让他们地脸部丰腴了不少。身体比之其他人更要健壮。

    近千名学生列成五列,高昂着头站在尖塔之下,庄重的一齐大喊:“吾等立誓,必当继承忠烈余志。保家卫国,报效浩荡皇恩。使大明江山永固万万年。”

    整齐划一的童音过后。广场上万名士兵高吼:“愿继承忠烈余志,追随吾皇北伐驱虏。安吾汉民,保卫吾皇万万岁。”

    “敬礼!”礼部侍郎中气十足的嗓音回荡在广场上。

    哗啦啦地铠甲摩擦声连成一片,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半跪在地,右手撑住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向着尖塔致敬。

    “圣旨到!”一名小太监捧着金黄丝帛出现在内宫城楼,俯视着宫墙下数以万计的士兵和数万的百姓高声诵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安危,皆托付于三军忠烈之士,如今国难至此,奋烈忠勇之士数不胜数,朕尝念及此甚慰之,特加恩旨加倍忠烈抚恤,以安烈属。”

    “吾皇万岁!”千万个声音大喊。

    “忠烈为国死战,朕甚为不忍,从此之后,忠烈之父母便为朕之父母,忠烈之妻儿既为朕之妻儿,朕已颁布旨意消减内库开支,终止宫殿筹建,节余银两尽皆供奉烈属,以表朕心。”

    “吾皇万岁万万岁!”一浪接着一浪的呼声越来越高。

    轰隆隆的礼炮响起,紧接着内宫宫门大开,朱骏穿着冕服珠冠在群臣的拥簇下阔步而出,礼部侍郎大呼一声:“授勋仪式开始。”

    “吾皇万岁,吾皇万万岁!”朱骏的出现让祭祀大典进入了**。

    待山呼万岁地响声渐渐消沉之后,朱骏身后地小太监又捧了一张圣旨出来:“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军将士忠君爱国,奋杀敌酋者七百三十二人,功勋卓著,朕特设勋章奖励,所有有功人等朕亲自授予勋章,钦此。”

    朱骏所设计的勋章共分为三种,最高等地是翡翠勋章,勋章正中雕刻了一条三爪银龙,名曰龙骧。二等为黄金打造,中间雕刻双翼金虎,名曰虎翼。三等为白银打造,雕刻的是麒麟,名曰麒麟。最末等的是黄铜打造,中间雕刻长蛇的毒蛇勋章。

    勋章虽然分为四等,但审核相当严格,必须得由指挥使等官员在战斗之后提名,接着兵部与礼部联合下派官员审核,之后再向内阁报批方可通过。

    因此此次授勋的人并不多,那名带领敢死队冲杀荷兰人火枪阵的千户也不过是得了个三等麒麟勋章,获得毒蛇勋章的只有四十一人,朱骏亲自给这四十二人授勋。

    按照朱骏的构思,勋章更大的用途是一种荣誉的象征,但是好处也不少,可以免除赋税,还可见官不拜,并且会被写入履历,晋升也比普通军将要快一些。

    “吾皇万岁!”第一个授予三等麒麟勋章的千户哆嗦着嘴激动的道,他低着头不敢去看为他授勋的朱骏。

    朱骏非常小心的将麒麟勋章扣在他的胸甲前,只看他的手臂绑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轻轻的拍了拍的肩道:“手臂受伤了?”

    “回禀皇上,给红毛的火枪击伤的,末将报了仇,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千户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朱骏,只是声音中透着一股骄傲。

    “壮士!”朱骏大赞了一句:“你是有功之臣,为朕击杀了九名荷兰士兵,就不要跟朕扭扭捏捏了,把头抬起来。”

    千户犹豫了一会,挺胸抬起头道:“末将遵命,末将的命就是皇上的,为皇上效力万死不辞。”

    “好!”朱骏大喜:“朕取的就是你这份忠心,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名叫王秋,原是云南人,跟随皇上和沐公爷入缅的。”王秋回道。

    朱骏心念一动:“朕想组建敢死营,朕让你做敢死营的指挥使,你敢不敢?”

    敢死营,顾名思义更大的用途是去做炮灰,有了危险他们冲在最前,但是功劳也是最大。

    王秋见皇上和颜悦色,也少了顾及,大大咧咧的道:“末将当然敢,皇上指向哪里,末将就冲在哪里。敢死营冲在三军最前,末将冲在敢死营最前,绝不给皇上丢脸。”

    朱骏点头,越来越觉得这个粗汉有些意思,佯怒道:“你是指挥使,当然不能冲在最前,否则你若阵亡,敢死营岂不是群龙无首?”

    “皇上有所不知,要想让士卒拼命,一来是要令行禁止,二来便是要皇上为他们了却牵挂,使他们死后不再担心妻儿的生活,这第三便是要带兵之人奋不顾身,这才能做出一个榜样。末将愿为皇上做这个榜样。”

    朱骏想不到他还有这一番见识,对他更加赏识:“既然如此,朕便立你为榜样,三军阵前,敢死营为先锋,敢死营最前,汝为先锋。来啊,给王秋将军赐酒,朕要和他痛饮三杯。”

    “末将谢皇上赐酒。”王秋大大咧咧的应承。

第八十七章:变化

    新始年四月,几艘海船到达海都港口,黄安一脸疲惫的登上舢板上岸,行了近两个月的船,总算又是运来了一批孤儿,现在他得先去禀告,而后再对船上的孤儿进行安置。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

    整个新都港口共有七座码头,分别错落在海湾数里长的岸上,除开一个只供停泊军用战舰的码头之外,其余的尽皆供商用船只停靠,往来纵横的商船无数,却又规划得一,各行其道,一点也不显得凌乱。

    黄安上了码头,不由得倒吸了凉气,四个月前他从这里出海回航时码头才刚刚建起,转眼之间,这里便是车水马龙,商贾遍地了。

    码头的出口处站着两名笔挺的税丁,他们的身后是两张标旗,标旗用各种文字写着海贸税务所前走二十丈,所卸货物均按船只大小征收税金。

    黄安先到海贸税务所,这里并不算大,只有三间水泥房屋,里面放置着一张三丈长的长桌,后面是一排拿着算盘的税查正拨弄细察着各种帐务,两边则是几十名手持着武器的税丁,有几个海商坐在税查的对面查询自己应缴的税款,黄安细看之下,倒觉得这里不像个衙门,倒像个当铺,而这些整理账册的税查和当铺的朝奉倒是有些相像。

    黄安找了个位置,坐在一名空闲的税查对面,还未来得及开口说几句奉承话,那税查便先开口了,他很有礼貌对着黄安点点头:“这位公子,可是来缴纳税款的?”

    黄安道:“正是,黄某押了三艘大货船过来,只是不知税金是多少?”

    税查开始拨弄起算盘,一边给黄安解释道:“按大明律,每艘往返港口的大货船税金是白银一百两,三艘就是三百两。”税查一边说一边在抓起毛笔蘸了蘸墨,在白纸上写了两份收据,道:“你若是要卸货。缴纳三百两银子的税银,拿着这张单子便可将货运出码头了。”

    黄安觉得大是新奇,他是海商世家,所去的港口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规矩,不由得问道:“在下收了这张单子。那些守卫在港口的税丁就会放行卸货吗?难道你们不怕有人伪造单子?”

    税查倒很有兴趣给黄安解释,他指了指另一张单子道:“这单子共有两张,一张给你们海商,另外一张自然要呈送到北镇抚司的稽查科,守卫港口的税丁全部由稽查科管理,我们开单之后,也会给稽查科一张,到时你要卸货,将单子交给稽查科的税丁之后。他们自然会拿出另外一张单子出来,两相对照之下,才会确认你地单子不是作伪的。”

    黄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种方法虽然有些麻烦,但是等于将收税的权利分给了税务所和稽查科两个部分,除非北镇抚司的稽查科与户部管理的税务所两个部门同流合污,否则不可能出现勒索税金地现象,这对海商们有好处。

    黄安交完银子。领了税查开地单子。税查又笑着道:“公子对在下地服务可满意否?若是满意。可在门口地帐台那里为在下写上几句好评。”

    黄安扭过头。果然看见门前一个穿着七品官袍地官员危襟正做在门前地角落里。案前放着满满地书册。

    “那是大理寺地监察科。若是客商对咱们税务所地工作满意可在那里写上好评。若是不满意。有可写上差评。若是有人向你索贿有可写上。自有大理寺地监察科前来探察处理。”税查在一旁解释。

    “不止如此。御史们也会经常前来检视。所以在下才请公子帮在下写个好评。年终可以多给些奖金。”税查地微笑非常职业。倒像个酒馆里地小二。而不是吏目。

    黄安不由得大是惊奇。一个小小地税务所竟然纠集了户部、北镇抚司、大理寺、御史道几大部门地触角。这样一来。部院之间相互掣肘。别说贪污索贿。恐怕就是多了一只苍蝇都会有人报到皇帝地耳朵里去。还有谁敢徇私枉法。难怪这税查对待自己如此客气。

    黄安应承了税查。在那九品官员案前用毛笔给税查勾了个好评。才出了税务所。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比肩继踵。偶尔人缝中传来:“卖报、卖报!《程朱圣人言》翰林院主笔赵得盛亲自辩驳阳明心学地文章。皇恩浩荡。陛下谕旨户部在城西开设粥棚。广济孤寡弱民。”

    黄安走过了几条街,问了路人,才知道了礼部大堂的路径,按皇上的吩咐,所押运来的孤儿先去礼部报到,由礼部的官员交割安置。

    到了礼部,便有个堂官接待黄安,彼此客气了几句之后,堂官便吩咐几个衙役去码头接人。堂官拱拱手,笑嘻嘻的对黄安道:“黄先生旅途劳顿,为我大明不辞劳苦。皇上早有旨意,若是先生到达海都,立即让人通报,皇上要见见你。”

    “承蒙皇上错爱,折杀了小人。”黄安回礼客气了一句。

    “那么,黄先生可在城内转一转,如今地海都城一天一个样,每日都有新鲜的玩意出现呢,在东街有一个夷人的马戏馆,黄先生不妨去瞧瞧热闹。只是正午时务必要来礼部大堂一趟,那个时候皇上差不多派内监前来宣旨请黄先生入宫了。”

    “有劳大人。”黄安抱拳致谢,便出了礼部,信手在街上闲逛,只是他因为往返于江南的缘故,虽然向朱骏扯下辫子表示了忠心,但回航之后还是蓄了辫,引得行人驻足旁观。直到了正午,意犹未尽的黄安满是感叹新都的变化着回到礼部大堂。

    皇帝果然有了旨意,早有个小太监等了他半晌,见他来了急忙宣旨,门口也停好了马车,带着黄安入宫陛见。

    “小人黄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黄安见着朱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忙不迭的打千,等他醒悟过来打千是满清的规矩时又连忙跪倒告罪:“小人该死,差点以蛮夷之礼拜见我华夏之君了。”

    朱骏知道他在江南呆久了,满人地礼仪一时没有改变过来,哪里会有怪罪之心,忙去扶他:“黄爱卿,你又瘦了一些,想来在海上颠簸的很吧,坐下说话吧。”

    黄安小心翼翼的在殿中的一方圆凳上半坐,禀道:“小人幸不辱命,这一趟带了三艘大海船过来,共运了一千三百名孤儿到此,只是海上风浪太大,沿路上几个身体瘦弱的受不得颠簸得病死了。”

第八十八章:反战

    在这个时代,人命原本就如草芥一般,更何况是那些八旗铁蹄下的孤儿,朱骏对于孤儿虽然抱有相当的同情,但利用的成分也不少,朱骏并没有把死几个孤儿放在心上。

    “黄爱卿不必自责,这一趟从江南来,可有什么关于鞑子的消息吗?”朱骏坐下,笑吟吟的看着黄安,近日以来,朱骏的自信心越来越膨胀,虽然只是笑,却也养出了一股傲人的气度,使人不可直视。

    “江南还是老样子,只是鞑子顺治皇帝死了,新继任的是年号康熙的小儿,把持国政的班子仍然是那几个,想必皇上已经知悉了此事,只是小人到了海都倒是看到了不少趣事,吾皇英明,一年前这里人口不过万人,就算是茅屋也不超过一百,想不到展如此迅速,人人都道江宁富庶,比之这里犹恐不及啊。”

    朱骏倒是不觉得展如何迅猛,说到底,海都能有今天的规模都是用银子砸出来的,而这些银子都是抢掠而来,三百六十行,有哪行比得上打劫?

    二人闲聊了一会,朱骏离座道:“朕要出宫去看看那些新来的孤儿安置的如何,你陪朕一起去。”

    黄安点头,随着朱骏出殿,在一行护卫的拥簇下上了马车,向着山谷疾驰而去。半年前,黄安也是从这条道路进的山谷,时过境迁,看着车窗前耸立的高大建筑,不由得颇有感慨。

    待到了谷口,戍卫的门丁打开了厚重的铁门,数辆马车鱼贯而入,这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宽阔的水泥大道贯穿山谷,两旁是金黄的稻田,每隔几十亩地便有引水渠通过,全是从四周山涧中所引来的水源,中途会有几个塔楼。楼中士兵的身影矗立的笔直,一有特殊情况便会敲响楼内的警钟。

    等到了安置孤儿地学堂,这里早就不似从前那般落魄了,一座座高楼连成一片错落有致,每座高楼前都有匾额前写着讲武堂习文堂通译馆机械馆饭堂宿舍图书舍等字样,所有的高楼组成一座超大的四合院雏形。正中便是一块矿阔的空地,空地的正中,是一杆日月旗迎风飘扬。

    待马车进入空地,近千名学子列着整齐的队列在这里肃穆而立,朱骏下了马车,少年们一齐单膝跪下,右手撑地:“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整齐洪亮,还带了一些少年地稚嫩之音。十分清脆。

    待少年们行过礼后,数十个前排的教谕才跪下行礼,朱骏叫过平身之后。大家才稀稀落落的站起,黄安趁机打量着这些一年前还是面黄肌肉的少年,现如今已是风度翩翩,统一穿着青衫,有的满脸都是一副书卷之气,有的威武健壮,阔步而立,不由得又是一番感慨。

    “那些新来地孤儿呢?”朱骏叫过一名教谕问。

    “回禀皇上。他们在海上翻腾了两个月。身心疲乏。微臣给他们吃了些东西之后便安排他们在新造地宿舍中睡了。”教谕回答。

    “这样安排很好。还要请几个医馆地大夫给他们看看身体。海上风浪大。说不定会落下一些隐疾。及早治疗总是好地。”

    “微臣记住了。”教谕点点头。

    这时远处响起一阵嘈杂地叫喊声。朱骏隐隐听到有人道:“张三宝快出来。老子这次一人撂翻你们五个。不敢出来就是孬种。”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朱骏看到少年队伍中几个魁梧地少年脸色红。挤眉弄眼地往四合院地门外看。

    “这是怎么一回事?”朱骏叫住一个挤眉弄眼的少年。

    “回皇上,是敢死营的人要来决斗。”少年挠着头讪讪回答。

    朱骏心里已明白了怎么回事,为了练兵,明军并不阻止士兵之间有组织的殴斗,只要双方向指挥使同知一级军官的报批,便可选好场地空手决斗,因此,明军中决斗之风盛行。吵了架的要决斗。了饷银高兴也要找个人决斗,吹牛时被人戳破更是要指名道姓将驳了自己面子的人挑出来斗斗。对于这种事朱骏一直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当兵地年轻气盛,全身都有使不完的精力,明军的军规又严厉的很,他们整日不是憋在山谷里训练,就是上战场拼杀,娱乐节目实在太少,因此,决斗成为了士兵们泄精力和娱乐的一种方式,只要不出人命,根本就没有人去管。

    “你是讲武堂的学生?”朱骏打量着少年孔武有力的身体问。

    “是。”少年回答。

    讲武堂属于军校性质的科目,平日里的训练与军营地士兵同步,只有到了傍晚之后,才回到学堂里学习策论以及相关的军事知识。

    “你除了打熬了一身的力气,还学到了什么?”朱骏有心要考较他,远处骂骂咧咧的挑战声可能因为现了朱骏所乘的车辇,知道皇上在学堂里,早已消失的没有影了。

    “皇上,教谕们教了学生很多东西,譬如一营三百人每日所耗多少粮草,步兵营强行一日可走多少里路,若遇到阴雨天该如何扎营等等。”

    朱骏愕然:“只教这些?难道没有三十六计亦或是战略战术吗?”

    朱骏因为是军事的门外汉,所以对学堂的干涉并不多,对讲武堂要学习的相关知识并不了解。

    “皇上,教谕曾言,要带兵就必须先知兵,然后再学会练兵,带兵之法要最后才能学到,否则只会让我们讲武堂地学生变成战国时地赵括一般只会纸上谈兵。”

    朱骏哑然,不由得笑笑:“教谕说的对。”他沉吟了一会又道:“既然有人向你挑战,你现在便去吧,好好地打,不要弱了讲武堂的名头。”

    少年欢呼一声,眉开眼笑的道了谢,呼啸一声,与一干魁梧少年疾奔而去。

    “黄爱卿,随朕到学堂里去坐坐吧。”朱骏望着少年们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转过头将目光放在一旁的黄信身上道。

    吕宋海域上,一场海战刚刚落下帷幕,西班牙舰队受创,只有一艘满是弹痕的战舰死里逃生脱离了战场。荷兰人挟海战大胜之威,在吕宋沿岸登陆。立即遭遇到西班牙陆军地疯狂反击。

    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就此展开,荷兰人虽然失去了马六甲,但是由于兵力受制于吕宋、台湾两地,一时间也抽不开身去向缅南的明军报复。

    正在荷兰人惨胜的攻破吕宋数省之时,在吕宋东部海域上五十艘郑氏船队突然出现,他们虎视眈眈的在吕宋东部岛屿上驻扎,似乎有了在此常驻的打算。荷兰人地攻势渐渐缓了下来,郑氏舰队是敌非友,且意图不明。他们只能将进攻吕宋的一部分军力抽调出来,防备郑氏舰队干涉,这样一来。吕宋当局的压力渐渐降低,开始组织了几次规模较大的反扑,并且收复了南方两个沿海的省份。

    荷兰人终于头痛起来,台湾眼看就要陷落,而马六甲又遭受了明军水师的袭击,袭击缅南的舰队全部投降,战舰也被明军全部缴获,而吕宋的战局又不容乐观,荷兰人第一次在南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是一场毫无意义地战争。我们必须从战争抽出身来,在马六甲,我们失去了进入南洋的海上通道,在吕宋,我们虽然消灭了西班牙海军,但是我们的雇佣兵在吕宋地陆地上每天都会有几十人的伤亡,东海的郑氏船队还封锁了公司商船前往日本贸易的通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拖垮的。我们已经四面受敌,难道这些还不能够让你们作出决断吗?先生们,公司的责任是为我们的股东赚取足够的银币,而我们却在这里考虑如何消耗我们的银币去进行一场毫无意义地战争,我希望董事会能够派人前往缅甸、吕宋、台湾等地和我们的敌人和谈,先生们,请不要再犹豫了,战争每拖一天,我们所受的损失就会越大。就算是最后我们胜利了。我们也不能从中捞取到多大的好处。”荷兰当局开始出现了反战的声音,在董事会上。有人怒不可揭的拿出一连窜的数据来责难起战争的相关责任人。

    荷兰东印度公司由位于阿姆斯特丹、泽兰省的密德堡市、恩克华生市、德夫特市、荷恩市、鹿特丹市六处地办公室所组成,其董事会由七十多人组成,但真正握有实权的只有十七人,被称为十七绅士,这十七名巨头大部分都滞留在荷兰本土,唯一一名留在爪哇的董事名叫莫汉,西班牙舰队袭击荷兰商队事件中,那名年轻的青年商人是他的孙子,这也促使了他大力的支持了荷兰舰队的报复计划,现在他正坐在皮椅上,不动声色的看着难,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旁观,虽然是他大力地促成了战争地爆,但是反战还没有愚蠢到将怒火泄到这名权势极大的老人身上。

    反战地目标是爪哇总督哈特林。

    “让我们来看看这份战报吧。”反对又拿出一份文件,对着与会的数十名公司高级人员扬了扬道:“吕宋战争爆后,我们损失了三艘战舰,失去了四百名水手和水兵的生命,为了支持这场海战,公司拿出了三万枚银币作为军费,这并不算什么,在陆战中,我们已经有一千四百名雇佣兵战死,单这些人的抚恤金就需要花费七万三千银币,所消耗的战略物资共需九万银币,还有因为开战之后各种开销,先生们,我们将耗费掉近四十万银币来维持这场战争。另外,我们在马六甲损失更大,那里的一切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我们损失了三千名士兵和数以百万计的珠宝。在台湾,我们的损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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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大帝介绍:
永历皇帝,江湖人称‘跑得快’。据说跑功十分了得,曾创下从湖南跑到广东,广东跑到广西,广西跑到云南,云南跑入缅甸的记录,但是这一次,因为历史的机缘巧合,他不跑了!
修兵甲
重生产
开贸易
威慑缅甸
扬威南洋
誓师北上
驱除鞑虏
反清复明永历大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历大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历大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