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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生水起(小说520)全文阅读

作者:城市公子     风生水起(小说520)txt下载     风生水起(小说520)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零无、风骚

    我眼前倏然一亮,就如黑夜里驾驶着一艘大船航行在茫茫无际的大海里,无星无月,而指南针恰好又失灵了,危急时刻,前方地平线上突然冒出一盏灯塔,指明了方向。只觉得这个女人风情万种,极具风味,乃当世尤物。她笑吟吟过来,方才洗过澡的女体带来一股香皂的香风,叫人心旷神怡。我正入神,蓦然屁股一痛,龇牙咧嘴,眼珠乜斜瞟过去,却是林白水满面不悦地瞧着我,右手正放在老子的屁股上,又狠狠捏了一把。

    这死娘们,老子看几眼别的女人都不可?

    我苦笑不得,知道林白水见有这般女子出现,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其实林白水何必在意呢?我只是初次见面,不免有点好奇,哪敢真的迎上去。假若把眼前的三个女人都比作花朵,林白水是亭亭玉立的菡萏,无双是清秀细致的兰花,那么我看着这个女人,就觉得她是娇艳欲滴的有毒罂粟!

    那女子咯咯笑道:“呦,怎么黎家的先生又有空来找我了,是不是想我了?”

    黎明申熟识这个女人,习以为常,苦笑着摇摇头,双手一摊,指着说道:“呵呵,有空我当然会来找有间集最美的女人——祝玉茗。不过眼下却是大事!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来自北京的大学者,是我特意邀请过来的。祝老板可要好好招待啊!”

    原来这名女子名叫祝玉茗,她眼波一转,察言观色,见林白水怏怏不乐,有点不悦地盯着自己,知道是女人的妒忌,于是咯咯笑着上前,拉住林白水的右手,使得后者颇是愕然,初始见面,便这般热情。

    祝玉茗看似比林白水成熟几岁,摸着林白水的手说道:“一个女人的手,就可以说出女人的身份地位和经历。我看这位妹妹双手手背细腻白皙,绝少做家务的痕迹,但是几个手指老茧很厚,由此看来,妹妹一定是专心学问,长年累月著书。而家务嘛——自然是交给了这位兄弟了!”

    祝玉茗瞅了我一眼,赞许道:“看来这位八字胡的兄弟,真是疼爱妻子啊!”

    好厉害的女人!我们并没有透露我和林白水是夫妻的身份,但是她居然一眼就可以看穿。

    林白水稍许有了点高兴,正要开口,那祝玉茗又说道:“妹妹赶路急了,似乎很疲惫,来,和姐姐我一起去泡澡消疲去!”

    林白水愕然,问道:“那我先生怎么办呢?”

    祝玉茗哼地一下,转而看着我们三个男人,说道:“臭男人啊,就让他们自己聚在一起吧!呵呵。无双,且带几位客人去房间歇息。”

    无双点点头。

    我眼睁睁地看着林白水被祝玉茗拖走,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心想祝玉茗不仅吸引男人,连对付女人也有一套。

    无双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一起上去,之后就来拿行李。她小小的个子要举起庞大的行李箱,当真是可怕。我哪能让女人来做这些事情,慌忙说道:“我自己来即可!”说着就单手拿起行李箱,招呼何永进一起上楼住房间,但见何永进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好像被刚才祝老板的风骚迷住了,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大喝一声:“老何!”

    何永进陡然一震,这才回过神,拎起自己的行李,闷声不响跟在无双后面。便走黎明申便向我说道:“可别小觑祝老板,她可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子。她的美貌给有间集镇增添了许多风采,而智慧更是厉害,短短几年就在原来有间旅店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了有间旅馆,而且经营地更加兴旺发达。”

    我疑问道:“你不是说过,那有间旅店的老板神秘暴毙,怎么还会留下来呢?”

    黎明申笑道:“当然是有继承人了,据说祝老板就是。是真是假,我们倒是懒于考证,因为当年的有间旅店自从老板死了之后,一直无人打理,简直就是一堆废墟,直到祝老板来了之后,才有起色。”

    我心事重重,十年前的经历给我带来了永生难忘的可怕回忆,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又转回旧地。

    黎明申在无双带我到了房间之后就告辞,说道:“朱先生,你一日赶路,也辛苦了,在此我不打搅,我们明日再商议探索悬棺的事情。”

    我点点头,与黎明申道别。旁边的何永进一声不吭地就钻入了房间,砰地关门,我知道他性格古怪,也不多说,只是暗自寻思,这十年他到底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无双开了门,小小的身子犹如老鼠一样钻了进去,打理床铺,我进去后放下箱子,笑着对无双说道:“小姑娘,不必太辛苦,我自己搞就可以。”

    我军队出身,习惯于自己打理生活。

    无双果真放下了被褥,愣愣地看着我,我被她看着怪不好意思。方才她似乎非常怕我,但是眼前的那刘海下亮晶晶的眸子,却散发着热切的目光,突然走了过来,拉起我的胳膊,飞快地在我手心里写字。

    “你,认,识,我,嘛?”

    虽说手心是人体最敏感的部位,但是我不擅长手心认字,辨别地有点吃力。

    我认识无双嘛?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目光迷惑,脑海中转过千百个人的脸面,始终没有浮现无双的模样。她怎么认为我认识她自己呢?

    无双看着我,知道想不起来,于是指指地面,然后双手居然,突然把头上的发髻拆下,长发披开来,无双的小手握住发角,捏成两个小辫子。看着这副样子,我顿时醒悟:“啊!你就是当年店里的那个小鬼?”

    无双高兴地点点头!

    我大吃一惊,当年我在旅店里看到的那个小鬼,又黑又瘦,穿着男孩的装扮,我就当作是小男孩了,但是想不到居然是个姑娘,十多年过去了,居然长成眼前这副青春美少女的模样。于是不禁长叹一声,暗道命运弄人。再一想,当年我与何永进一起杀了赶尸人,似乎店老板也遭了僵尸的毒手,虽说他虐待无双,毕竟养护了她。不知道无双在此之后是怎么度过日子的。我心虚地问道:“你现在过得如何?要叔叔我帮忙吗?”

    无双放下头发,只是高兴地点点头,然后在我手里又飞快地写字:“谢谢叔叔。我过的很好,祝老板在照顾着我。自从很久以前见过叔叔一回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你了,心中一直暗暗祈祷保佑叔叔这样的好人。真是上天眷恋,让我再次遇到了叔叔!”

    我哈哈大笑:“真是孩子!”我突然想起那年我们三个挤在一起睡觉,于是说道:“现在我可不能为你取暖了!”

    无双如新雪般白皙的面颊顿时羞红,扬起两团好看的玫瑰色胭脂。小女孩不习惯我这样粗俗的玩笑。

二百零六、女妖

    当然玩笑也仅能至于此,不可再过分地开下去,毕竟我眼前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害羞女孩子,而我亦非那种好色的中年猥琐大叔。

    无双又在我手里写道:“叔叔这次回来干嘛?是陪那位高高个子的阿姨一起来度假吗?”

    我干笑一下,叹道:“哪有那么好,我天生的劳碌命,这次过去,乃是受人之邀,前来发掘悬棺和僰人传说中的银矿。”

    无双小脸唰地变白,我吃了一惊,问道:“无双,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无双犹豫地点点头,写道:“叔叔要当心,听说悬棺里的僵尸会出来吃人的呢!”

    原来她在担心我,于是我拍拍胸脯说道:“不用怕,叔叔厉害着呢!”

    无双点点头,满脸崇拜地盯着我,当年我的英勇身姿,已经在她幼小的心灵里记录了深刻的印象。

    我说道:“好了,无双你也回去吧。叔叔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无双踌躇一下,还是听我的话,甩甩长发离开了房间。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沿上,赶到这三天来坐火车实在吃力,于是仰天呈大字舒服地躺在床上,微微半合上眼眸,暂且休息一下,迷迷糊糊中,我似乎看到天花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垂下来,顿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

    这西洋式样的小洋楼天花板也是典型的西洋风格,四角装饰有奇怪的西洋怪兽,但在天花板雪白墙面的中间,突然渗出一团黑色的水渍,逐渐扩大,形成汽油桶盖那么大的一个水渍圈。水渍越来越多的黏稠黑色液体从水渍圈里面渗了出来,好像钟乳石一样衍下一条又黑又粗的黑油柱子。那黑油柱子渐渐钻白,竟然变成了一条洁白的胳膊,看大小和肤色,竟然是女人一样。我不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从这只女人的手臂开始,黑色的水渍圈里面慢慢钻出一个女人的身体。先是整只手臂,这是右手,然后又钻出一只一个肩膀,接下来却是一团漆黑的头发,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长长的发丝落到我脸上,有股麻麻的痒感。女人的整个脑袋终于浮了出来,她抬起头——从我的角度看就是低下了头,这样整张脸都对着我。这张脸,竟然是已经死去近十年的王玟琳!

    我顿时大骇,猛然弹起身子,却仍然一动不动地抬头那张脸。女人的脸慢慢垂下来,贴近我的脸,合上了双眸,嘟起小嘴想要亲我。不知道怎么地,我似乎被赛壬海妖迷惑了一样,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突然,女人的脸陡然变化,顿时狰狞,露出尖尖的獠牙和丑陋的真面目,同时面部肌肉不住浮华,露出了漆黑的头骨,非外恶心,我吓得大叫一声,同时听到一个女人的低声呼唤:“恒淮……”

    我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天花板上并没有浮出女妖,难道这是我的幻觉。我撑起上半身,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旁边的女人关切地问道:“恒淮,你怎么了。我放进来,就听到你大叫一声!”

    我撇转脑袋,对面是林白水,她受了祝玉茗的蛊惑,也学着她把浑身上下脱个光光,只用一条毛巾裹着,头发上还滴着水珠,而肌肤却是如新鲜的珍珠一样散发着健康的光泽。我苦笑着说道:“没事,刚才睡着了,不小心做了一个噩梦。唉,我问你,你怎么打扮成这副德行?”

    林白水洋洋得意地说道:“刚才我和祝老板一起洗了一个桑拿浴,真是舒服啊!好像浑身每个毛孔都通了气,真觉得轻飘飘的,好像要飞一样!”

    她调皮地转了一个身,哪知毛巾的绑法不得当,立时掉了下来。林白水轻轻一叫,毕竟我们是夫妻,她并不多少吃惊,只是有点害羞,正要捡毛巾的时候,我狞笑着扑上去,一把揽住,扔到床上,说道:“这是你诱惑我的,不要怪我!”

    不一而云。

    到了次日,那睡眠中的女妖并没有再出现,看来是我自己多虑了。我们起了床,一起聚在客厅里吃饭。这吃饭也甚是有趣,一人一个盘子,一把筷子,旁边桌面上摆满食物,要吃多少都自己拿,这样十足便宜了我这个大胃汉。据林白水说,这是西洋传过来的吃法,叫做自助餐!

    我吃地甚欢,那何永进却拿着盘子,呆呆地把脑袋转来转去,似乎在找寻什么人。昨天我就看到他对女老板有意思了,大概又在找寻她吧。可惜祝老板起床很迟,现在只有一个无双在场,因为自助餐无须什么人管理,只要守住客厅,不让外面的闲汉进来即可。

    我叹了一口气,有心帮何永进一把,但是祝老板相貌与智慧并重,想来看男人的眼光也不会太低。何永进一无财二无才,满脸大麻子,想找祝老板难啊!

    吃罢早餐,黎明申才姗姗来迟,这时他背着一个文件包,和我们打了一个招呼,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起讨论搜寻悬棺和银矿的事情了。

    黎明申打开文件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塑料纸板,上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薄膜,底下则是一张残破的草纸,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上次林白水向我展示的秘银之图的原图。黎明申将其放在茶几上,对我们介绍说道:“我们本次的科研考察,就是从这张草图上而来的。”

    我问道:“黎先生,乍看这张草图差不多也有数百年的历史了,上面的图案线条甚是古老。我知道,僰人本来没有自己的文字,一直靠图画表示。你且说说看,这份草图是怎么得来的?是你自己发现的吗?”

    黎明申摇摇头,说道:“这张草图并不是我首先发现的,第一个发现草图的人,名叫陈硕奇,乃是民国年间的大考古学家。一九三三年,他为了探索僰人悬棺的秘密,雇用了两个擅长攀爬的采药人,登上千仞绝壁,从上面吊下两具悬棺……”

    陈硕奇发现了什么?会遭遇什么样的厄运?尽在风生水起!

二百零七、殉葬

    谈起这个陈硕奇,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出身不凡,乃是英国剑桥大学的高材生,归国之后,在民国五大名校之一的武汉大学历史系任教,专攻中国古代史,对于悬棺、赶尸之类神秘的现象特别着迷。于是陈硕奇趁着暑假,带了几个学生一起来到大庸县(今张家界),雇用了两个采药人把悬棺从悬崖上吊了下来,托送到大庸第二中学,打算细细研究,但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意外的离奇事情就发生了!

    首先是把悬棺吊下来的两个采药人,当时他们贪财,就随着陈硕奇一起把悬棺运抵大庸。陈硕奇教授让他们住宿在学校假期空出来的教室里,但是第二天人们就发现这两个人竟然都已经一命呜呼了。而且他们这两个人还死得特别离奇,身上既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但见两人面目扭曲,解剖尸体之后发现苦胆破裂,竟然是被活活吓死的!

    周围人都吓得要死,认为是悬棺内的冤魂作孽,抱怨他们打搅了死人的安宁,于是作祟来杀人了。陈硕奇是读书人,哪会相信怪力乱神,硬是不肯听别人的话,把悬棺放回原处。因为别人都很害怕,他就自己一个人打开了悬棺,把里面的干尸捞出来,仔细研究。他的几个学生终究不是很放心,于是第二天敲打陈硕奇卧室的门,许久无人应答,便破门而入,一进卧室,简直吓死人了!那陈硕奇如人们想象的那样,业已毙命,但是他的死法非常奇特,居然是双手卡住脖子,自己把自己活活掐死。须知,一个人是绝对无法把自己掐死的,一旦呼吸困难,手臂自动无力,便垂了下去。但是陈硕奇怎么能自己把自己掐死呢?众人琢磨不透,深深觉得恐怖诡异之极。

    因为陈硕奇乃是一介名人,当时大庸县的县长都亲自赶了过来处理后事,询问了采药人以及陈硕奇惨死的故事,坐立不安,说道:“文王泽及枯骨,古人遗骸何当玩弄?请以礼瘗之。”

    于是县长下令将悬棺以及古尸一并焚烧,又写了一片祭文说:“霜凄凄兮露瀼瀼,风雨剥蚀兮日月迎将,翳何人兮骨骸坚强,胡不速朽兮恋此高岗。恶有报兮善有庆,毁棺露骸兮吾意凄惶。山之广大兮地厚无疆,以为宅兆兮永此潜藏。臻百福兮降百祥,千秋万岁兮无厉无殃。”敬鬼神而远之!

    至于陈硕奇的遗体,因为夏天尸体容易腐烂,托运不便,他的几个学生商量之后,将他火化运回武汉。至于其遗物,则由一个本地的学生托管。陈硕奇本来就没有什么亲人,也就没有人过来拿取遗物,这些遗物就一直存放在那位学生的手里,直到现在。

    黎明申微笑道:“而那位学生,正是我的祖父!”

    黎明申继续说道:“我的祖父是大庸的县的一个大地主,对于恩师的遗物自然小心翼翼地保存,丝毫不敢动弹半分,这样经历了抗战、建国等一段时期,直到文革的时候,我家自然被抄家,这些遗物被人夺走,不知所终。到了近几年,国家政策落实,一一把遗物还给了我家。当时我祖父已经去世,遗物由我接收。因为陈硕奇乃是民国时期有名的历史学家,作为同行,我自然对他非常好奇,手头有他的遗物,哪能不欢呼雀跃,不好好检查一遍。这一检查,就发现了这张秘银之图!”

    林白水眉头一皱,疑问道:“听你的口气,你一直相信这张秘银之图是陈硕奇从那两个悬棺里掏出来的。你有什么证据这般认为?说不定是什么后人伪造的呢!”

    黎明申笑道:“师姐说的是。但我确有缘由认定这是陈硕奇从悬棺里发现的草图。在陈硕奇的遗物里,不过只有一些书籍和日记罢了。其中的日记详详细细记录了他发掘悬棺的全过程已经发现的线索。”

    黎明申顿了顿,继续说道:“根据陈硕奇的记载,当时他一共把两具悬棺给带了下来。一具悬棺就本已很吃力了,为什么是两具悬棺呢?原来,这两具悬棺是在一个悬崖洞里发现的,陈硕奇认为他们两人是夫妻,对于研究古代的婚姻关系有比较好的参考价值,索性就把两具悬棺一起带来下来。这两具悬棺都是用木质细腻、防水性强、不易腐烂的楠木制作而成。把整条楠木当中剖开,挖空中间,呈半月形,放入尸体后就把两块楠木合起来,浑然一体,防水防风。那悬棺一大一小,大着是男性,小则这是女性。男子估计年龄在二十岁左右,死于疾病,但是女子就死得比较离奇了。”

    我忍不住问道:“怎么个离奇法?”

    黎明申满面严肃,说道:“女子大概十五六岁左右,后脑勺有钝器打击后的痕迹,由此可以推论,女孩是被杀死之后陪葬的!”

    “什么!”何永进突然叫了一声。

    我们方才一直在讨论深奥的历史及考古问题,何永进毫无兴趣,在一旁无聊地坐着,这是甫一听殉葬,陡然叫了出来,倒是把我们吓了一跳。

    黎明申笑道:“这并不稀奇,古代殉葬的很多,殷商时期,奴隶主死的时候要几百个人陪葬。再说湘西一直有一个古老的习俗,说是如果男子未娶妻就过世的话,阴世没有个伴儿,必须有冥婚。所谓冥婚,就是同另外一个死去的未婚女子结阴婚。但是有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女尸,一些富豪之家就会采取相当残忍的手段,将贫寒人家的女儿买来,活活打死之后一起陪葬!”

    何永进脸色惨白,在越南战场上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大胆,亲手绞死过六个越南猴子,怎么会被百多年前的区区殉葬给吓坏了呢?当下我干笑一声,说道:“这不稀奇,罪恶的古代社会劳动人民没有丝毫权利,连生死都掌握在地主老财手里。黎先生,老实交代,你家有没有干过这些缺德事情?”

    黎明申知道我在开玩笑转移话题,哈哈大笑:“我家是出了名的善人,号称黎善人。我家又推行火葬,死了之后都是火葬的,哪能干出殉葬之类缺德的事情呢?”

    神秘的秘银之图是如何出世的、尽在风生水起!

    最近断断续续看完了太空堡垒之暗黑编年。太感动了,时隔十年的冲击!斯考特终于改变了难看的发型,艾玛尔越来越有御姐的风度。贾尼斯太美了!有空的话,我会写一个飞船墓场的故事!

二百零八、悬崖

    黎明申收敛笑容,摆正表情说道:“嗯,我们继续谈正事。自从我收回陈硕奇的日记之后,花了好几个礼拜细细研读。我不得不佩服陈硕奇当真是一个出色的考古学家,在他的日记里,记载了众多他从悬棺里发掘的殉葬品,不禁描述详细,甚至还画有草图。这些殉葬品有铜带钩、铜手镯等,但是有一样东西,却非常离奇!”

    林白水问道:“什么东西!”

    “三角太阳环!”

    我和林白水不约而同摆出了迷惑的神情,黎明申知道我们一时之间无法从名词上想象物体的模样,就倒了一点茶水,用手指蘸上,在茶几上画出形状。我和林白水饶有兴趣地看着黎明申画出来,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几何图形。中间是一个圆饼,外面套有一个等边三角形。三角形的三个角各自伸出一条边,连接外面的一个圆环。

    黎明申解释说道:“汉字中‘日’是外面一个圆,中间一点。而这个三角太阳环,就是僰人的太阳象征。但是问题这就出来了,众所周知,僰人生活在漆黑的森林中,是一个崇拜黑暗甚于光明的民族。太阳在他们的概念中,并不是生命的象征,反而是毁灭与邪恶的象征。所以一个死去的僰人居然以三角太阳环作为殉葬品,不禁叫人啧啧称奇。”

    我小心地问道:“莫非,这个什么三角太阳环,里面有猫腻!”

    黎明申一拍大腿笑道:“正是如此!朱先生果然是我学姐欣赏的男人,一猜即中!那陈硕奇心底也觉得有古怪,仔细观察三角太阳环,终于看出了破绽。那个三角太阳环最中间的圆饼,中心微鼓,轻敲居然有噗噗的响声,竟然是空心的!于是陈硕奇施展妙手,找到圆饼的缝隙,把圆饼一分为二,终于从里面搜出了这张秘银之图!”

    我暗自猜测说道:“这张所谓的秘银之图如此小心翼翼,难怪引起了你和陈硕奇的注意。不过,还有问题,凭什么你认为这张地图就是传说中的僰人银矿的地图呢?”

    黎明申点点头说道:“朱先生问的好,当初我也不敢相信这是僰人的秘银之图。但是看了陈硕奇的解释之后,不禁心中大为惊叹。世人均知,僰人没有自己的文字,或是用图画表示,或是借用汉字的发音表达僰人的语言,这张图上全部是山脉的标记和悬棺的位置。为什么要标注悬棺呢?所谓生死有别,既然已经安葬,自然不能再打搅,而是将棺木的位置隐匿起来,绝非如此大刺刺地标注。陈硕奇思虑半天,终于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他认为,僰人之所以建造悬棺,既不是为了死后早点升入天堂,也不是为了防止死人作祟,而是作为指示方向之用!悬棺挂在高高的悬崖上,一目了然,远远都看得极为清楚,指示方向自然明晰。而且世人也根本无法猜到,居然用棺材去指示方向。”

    我一愣,过了半晌才喃喃自语:“用棺材指示方向。这个想法倒是挺新鲜的。”

    黎明申叹道:“可惜,陈硕奇在得到秘银之图没过多久,就神秘暴毙,再也无法解答这个谜团了。而那些僰人的殉葬品因为人们唯恐鬼怪作祟,连同棺材一并烧掉了,所幸秘银之图乃是夹在日记里,才完整地保存下来。但是我一直无法解释上面标注的悬棺是如何指示方向的,因此特意请两位过来,帮助我一起解答难题。”

    我说道:“一时之间,倒是无法想通这个问题。白水,你有什么看法?”

    方才林白水一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我们两人对话,这时候才站起来,但摇摇头,显然也没有什么想法。

    黎明申说道:“也罢,这个难题可并不是一下子能够解决的,不然也不叫做难题了。我们还是到现场的实地去看看吧。说不定对灵感有所启发。”

    我点点头,当下大家收拾了一下,就外出探索。我原本以为,既然是悬棺,自然放在穷山恶水的地方,哪知有间集镇就是靠悬棺和僵尸起家,方圆百里之内,凡是有悬棺的地方,都通了公路,游客络绎不绝,所见之人,白的黄的黑的都有,当真是汇聚五湖四海之人。我们原来还特意穿了一身外出探险之用的服饰,但是眼前就如郊游一般,根本毫无用处,令我和林白水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黎明申开着他那辆大众桑塔纳不过行了半小时,就沿着笔直的大路来到一处悬崖下。未近悬崖,我远远就看到一大群人聚在悬崖地下驻足欣赏悬棺的奇迹,导游胡说八道:“大家快看,这是僰人的悬棺!世界上有火葬,有土葬,你们知道僰人为什么要举行悬棺葬呢?传说僰人是蚩尤的直系后裔。当年蚩尤与黄帝争夺中原的霸权失败,逃到了这里。但是他不忍心死在沙场上的手下不能回家,于是叫巫师施展法术,把死人变作僵尸,让他们的魂魄附在上来,走了回来。僵尸到了这里之后再也不会倒下去,反而和当地土人婚配,产生了僵尸与人类的混血。这类混血人活着的时候还好,一旦死了就变成僵尸。但是他们没有蚩尤手下的能力,则会祸害人间。所以僰人就有了一个习俗,一旦人死掉之后,就把他们的尸骸放到悬崖上,这样僵尸不会走下来祸害活人,又尊重了祖先!”

    这个导游足可以去写小说了。

    我们当然不会书呆子气发作和这个导游去争辩一番,只是到了悬崖底下,沿着很久之前开凿出来的索道慢慢爬了上去,直接奔到悬棺的处所去探索一般。当然由于林白水一介女流,体育向来很糟糕,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了我和何永进。我们两人绑着绳子一起合力爬到了悬崖峭壁上,对着几具悬棺一一拍照。

    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的打量悬棺。这些悬棺,有的质量极佳,因此数百年放置下来,棺木上连一条痕迹都没有。有的却是劣质木头所做,居然完全烂掉,把尸骸暴露出来。悬崖上比较通风,尸骸大部分是化作干尸,,有些面目清晰,甚至能够看到临死前的表情。

    这样我们一上午就基本上是在拍照,中午草草吃了一顿饭,下午的时候洗出照片,大家坐在草地上细细研究讨论。倒是一群游客甚是无聊,那导游闻得我们是从北京来的学术界人事,大为感兴趣,问这问那,好不耐烦。到了晚上,我们留了下来,和众多旅客一样,支起帐篷,看悬崖上放映的电影,居然是一部香港的道士捉僵尸的电影,叫人哭笑不得,却也津津有味。约莫十一二点的时候,我和林白水钻进帐篷,相拥而眠,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震天价的巨响,随之那个导游破锣般的喊叫响起:

    “救命!僵尸作祟了!”

    神秘的僵尸终于出现了!欲知后事如何,尽在风生水起!

    明日除夕,先祝大家新年好了!明日休息一天。正月初一尽管又值班,但是仍然保持更新!

二百零九、作祟

    僵尸作祟、我霍然从睡袋里弹起,埋藏在脑海深处的僵尸记忆犹如一头鲨鱼,叫人不寒而栗,我摇摇头,竭力驱走恐慌,心想眼下人多势众,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僵尸活活淹死,何必惧怕呢?我马上拉上鞋子,一边穿衣一边钻出帐篷,回头瞅见林白水还在慢吞吞地到处摸索眼镜,又气又好笑,叮嘱她不要轻易出来,等我有了消息再过来,说完我就沿着导游声嘶力竭的呼叫跑过去!

    今天天气晴好,晚上留宿的游客甚多,待到深夜里忽然听闻有人大喊僵尸作祟,不惊反喜。这帮家伙,来有间集镇本来就是为了看悬棺和僵尸,既然已经欣赏过了悬棺,那僵尸自然也是下一个目标。只是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僵尸还是一个谜,因此只能看电影过瘾了,现在听到真有僵尸出来,个个欣喜若狂,跃跃欲试,抄了手电筒奔跑出帐篷,好似漫天飞舞着一只只硕大的萤火虫,一起聚集到发出可怕叫声的家伙身边。人太多了,我是仗着自己块头大才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的。

    待我进入,定睛一看,几十盏手电筒照在那里,光线甚是明亮。地面上不知道怎么多了一口悬棺,棺材盖已经被掀起,里面的干尸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双臂伸长,手掌呈爪状,正抓住了那个胡说八道的导游。那导游已经被吓得泪流满面,屎尿齐发,散发出一股恶臭,同时不住地传出杀猪声。

    我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是什么僵尸作祟。大凡挖掘出古尸以后,特别是一些干尸,因为棺材里的气压、湿度等情况和外面不同,一旦从密闭的棺材里被释放出来,死去多年的干尸往往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动作。若是初次见到,一惊一诈,确实肯能以为是僵尸作祟,但是我挖了多少年坟墓、挖出多少具古尸,见多不怪了。只是悬棺来地非常突兀,我记得,看电影的时候地上还没有什么悬棺。

    我眉头皱皱,硬着头皮上去,忍着恶臭把导游拖了下来,挣开了干尸的掌握,扔到地上,喝问道:“怎么回事?这具悬棺是哪里弄来的?”

    导游眼泪鼻涕满面,非常恶心,老早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扭着脑袋在人群中搜索,看他模样,似乎用同伙。我好奇地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从人群中挤出一个干瘦的男子,约莫四五十岁,头上头发整整齐齐,反而显得过分,似乎是假发。他向我拱拱手说道:“这位同志莫见怪了,是我让他弄的!”

    这人说着一口带着很重闽南方言的普通话,可能是台湾人。我不客气地训斥道:“成何体统,悬棺是国家保护文物,连我们考察都要经过事先批准,你居然敢胡乱碰它,当心抓起来,关上个十年八年!”

    那台湾人一慌,顿时来解释。原来,这个台巴子来大陆游玩,听闻湘西有僵尸,便好奇地过来一瞧,虽然没有看到僵尸,但是见了悬棺不免心中一动。这悬棺不仅在湘西一带存在,福建、菲律宾等很多地方都有,国内外很多收藏人士都喜欢神秘的悬棺,于是价格不菲。一具普通的悬棺黑市售价大概在百万人民币以上。但是其他地方的悬棺都保存不够完整,差不多都是碎船板了,唯独湘西的宛若全新。于是台巴子在下午叮嘱了贪财的导游,乘着众人看电影,拉了几个人一起把离地面最近的一具悬棺拖了下来。可是想不到棺材盖突然掀起,那干尸陡然弹出,把导游捉住,吓走了众人。

    我摇摇头,黎明申过来处理,悬棺并没有被多少损伤,念及海峡两岸的情意,黎明申把台巴子教训了一顿,就放走了。然后在悬棺四下里设下栅栏,把大家赶开。和我商量了一下,留人看守,先是他在,后半夜由我值守。

    我方才就瞅见林白水一直在人群中看热闹,待把事情处理完,我径自迎向她,林白水叹道:“现在的人啊,为了钱,什么都不顾了。连祖宗留下的宝贝都可以卖,下次我看连自己的蛋蛋都会卖掉。”

    林白水说了一句粗话,我初始愕然,继而笑笑,在我印象中,林白水素来是一个文雅知性的女子,没有说过一句粗口,今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叫了出来。我说道:“竖子不足谋,何必计较,我们回去继续休息吧。”

    林白水点点头,我们返回帐篷。今夜这一个僵尸作祟,引得很多游客兴致勃勃,没有立即睡下,都聚在帐篷口谈天说地,我又听到了那个独特的嗓门,方才还吓得尿裤子,这时又在胡说八道。

    “大凡僵尸,就像圣斗士一样,也是分级的。比如青铜圣斗士是最低的一级,那初级僵尸就是绿毛僵尸,这种僵尸最多,不过也不用怕,一把用秽物即可消灭。第二阶段叫白毛僵尸,这可邪门了,它动作敏捷,杀人利索。不过它们都怕阳光。到了第三阶段,那是飞天僵尸,又名飞天药叉,不怕阳光敦煌笔画里的飞天就是指飞天僵尸。到了第四阶段,那是‘犼’连龙都怕。龙不来,哪里就不会下雨,发生旱灾,所以这种僵尸又名旱魃!不是我吹牛,今天我遇到的就是旱魃,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撒尿拉屎,浇灭了旱魃,恐怕今夜无一人可再见明日之阳光!”

    林白水摇摇头,暗道胡说八道,只是她不屑与其争辩。我却忍不住了,大吼道:“胡说!什么绿毛白毛僵尸,那是尸体发霉了长毛。至于飞天居然也是飞天僵尸,更是荒谬之极,飞天乃是佛家护法八部众里的乾达婆,喜香气和音乐,乃是一神。而药叉又曰夜叉,亦是八部众,多英俊少年。僵尸那么丑陋,怎么会是飞天和药叉呢?再说了,旱魃本是天女,何等尊崇,那是枯骨腐尸能比拟?而犼也是《山海经》中记载的火焰怪兽,与僵尸毫不搭旮!如此荒谬之言从你口中冒出来,世人无知,可见一斑!”

    导游面红耳赤,顿时掩面而去,倒是那台巴子听得津津有味,笑道:“朱先生不妨来此坐坐,大家乐乐,我这里有阿里山的好酒!呵呵,方才鲁莽行事,也算是赔罪。”

    我一时睡不着,扭头看了林白水一眼,见她没有意见两人就坐下来,围着火堆。夏天夜里亦是有点秋凉,山中更甚,烤火正好。

    鬼惑以及普鲁托的谋杀都是未完成作品,暂时不会连载。大家还是继续欣赏风生水起吧!

二百一十、黑夜

    “接住!”台巴子把阿里山的好酒扔到我手里,笑问道:“尚未请教朱先生,大名如何?”

    “朱恒淮。”我抿了一口酒,淡淡的有股桃子的味道,原来是果酒。

    台巴子啊的轻轻一声,耸动说道:“是不是撰写《楼兰考古记》的朱恒淮?那么这位女士想必就是您夫人林白水博士了!”

    我点点头,台巴子满脸堆笑,说道:“见怪见怪。想不到两位是如此知名的学者啊!那本《楼兰考古记》我不止一次细细赏读,观点新颖、论据确凿、文笔生动,乃是近几年国内外少见的学术著作!能和你们这两位大学者会面,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洋洋得意,明知台巴子在阿谀奉承,但是我和林白水写的那本书毕竟很偏门,看得人不多,这台巴子知道书名,那么好歹也是一个文化人士,并非我想象的钻进钱眼里的奸商,对他好感不由得增加了几分。我问道:“也没有请教这位先生,你是……”

    台巴子连忙说道:“在下姓郭,郭熙明!”

    “哦,郭先生!呵呵,幸会幸会!”

    “哪里哪里,这是我的荣幸。”郭熙明瞟了我脚上一眼,忽然说道:“现在人心不古,什么搞学问的,做官的,都下海捞钱去了。唯独朱先生保持学者风范,一如既往的追求真理。精神上丰沛了,但是物资上难免有点欠缺,看,你的袜子都有很多补丁了!”

    我低头一看,雪白的袜子上,灰的白的补丁一块块,我再瞅了林白水一眼,她老脸一红。老实说,林白水在事业上是个好伙伴,但是生活上绝对是一个糟糕的妻子和胡闹的母亲。从学生时代开始就生活的迷迷糊糊,我真怀疑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至于结婚生子之后,家务就交由我来打理。好歹我从十五岁就进入部队,样样都靠自己。军队出身的人多半崇尚节俭,我也是如此,袜子破了之后,舍不得扔掉,自己补补又穿上。如今却叫外人看到,别人理所当然地想到是做妻子的不负责。

    我搔搔脑袋,说道:“这个,周总理也是这般节俭的。”

    郭熙明呵呵说道:“哪里,朱先生,我是想说,虽然学术不可放弃,但是物资生活也要改善改善……”

    我心头一凛,听郭熙明的意思,似乎想拿钱来结交,当下我拒绝道:“那可不必,你看我是缺钱的样子吗?俗语道,过犹不及。钱这东西,够用就可以,多了可不好啊!”

    郭熙明干笑几声,掩饰不安,看来他的确是这般打算了,见我明白拒绝,就赶忙转开话题。他游历甚广,什么南洋、大食、天竺、花旗国都跑过,诸般奇闻轶事如流水一般滑出来,听着也是有趣。约莫到了后半夜,因导游引发的僵尸作祟事件而导致营地里嬉闹的人群,此刻又渐渐静了下来。我看时间差不多,站了起来和郭熙明告辞,走过去顶黎明申的班了。

    我和黎明申交接完毕,回头看看,那棺材里的干尸还是直挺挺地立着,双臂向前伸出,黑夜之中看起来,甚是可怖,不过见多不怪,我反而觉得他保持这种姿势很有趣,嘴角会心的一笑。

    “啪!”

    突然肩头一搭,我顿时悚然,什么人!

    我吓得弹了起来,回头看去,原来是林白水,拿着一个手电筒,像是小女孩般害羞,我又气又好笑,骂道:“懒虫,不去睡觉,陪老子来干嘛?看死尸?一点风景都没有!”

    林白水坐在我旁边,推了我一把,叫道:“去,我好心好意来看你,居然被当成驴肝肺。唉,我问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样子吗?”

    “差不多忘了,快八年了吧。你怎么老来俏,居然学什么罗曼蒂克!”

    “死鬼,老娘老吗?才二字头。真后悔嫁给你这个不知风情的人,可怜我二十岁就没了青春!”

    “……”

    今天林白水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兴奋,我闲得无聊,便关了手电筒,两人在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星光和月光不住聊天,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林白水戛然止声,冰凉的小手用力抓住我的肩膀,低声却尖利地问道:“恒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嗯?没有?什么声音?”

    “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动弹的响声,就像是一个许久不动的人,慢慢伸展肢体,关节发出吱啊吱啊的叫声。”

    “胡说,这里除了你我,还有什么人?你不是自诩二字头,年轻人怎么会关节如此僵硬……”

    我突然想到,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人——死人!

    难道竟是僵尸复活?

    我瑟瑟打了一个寒颤,正要扭转脑袋看一看,是不是僵尸“复活”了,那林白水已经抢先一步,转过头去,但见她亮晶晶的瞳仁在黑暗中倏然放开,嘴巴哈大,一动不动,神情僵硬之极,仿佛真是见鬼了!

    我心底一沉,暗暗蓄力,猛然回头,打量那个僵尸,唯恐动作,但干尸仍旧像之前一样,一动不动,并没有异常。于是我松了一口气,拍拍林白水的肩膀,笑道:“何必大惊小怪……”

    话音未落,林白水犹如失去了支架的木偶,软软倒下。我大惊失色,慌忙将她抱起来,急忙转向营地,一边跑一边吵闹,吵醒了很多人,那郭熙明倒是甚为积极,穿着睡衣就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慌慌张张地说道:“我也不知道,白水突然就昏了过去。”

    郭熙明从帐篷里掏出一只小药箱,他倒是准备齐全,说道:“以前我在**里当作卫生兵,稍微动一点医术,若是不在意,让我检查一下。”

    我心想,反正只是看看,不会出什么问题,便依言把林白水平放在地上,郭熙明抓住林白水的右手腕,搭住切脉,忽面如笑容,然后又拿出“十滴水”,在林白水额头擦了一下,转身对我拱手道:“恭喜恭喜!”

    我怒道:“有何之喜!我老婆都昏了过去!”

    郭熙明笑道:“朱先生,你夫人有了!”

    “有了?”我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突然大喜,抓住了林白水的小手,紧紧攥住。林白水嗯的一声,慢慢地张开眼眸,低声说道:“疼,你这个家伙,不知轻重吗?”

    我傻乎乎地说道:“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呢?”

    林白水晓得我已经知道了那事,啐了我一口,说道:“今夜我正向告诉你,哪知你不解风情,我只好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去了。”

    “傻女人!”

    郭熙明说道:“贵夫人有了身孕,应该避免体力消耗。今天我看是太劳累了,才一下子昏倒。”

    林白水脸色陡然大变,勉力挣扎起来,失声叫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看到了那个,太可怕了!”

    “什么?”我惊问。

    林白水究竟看见了什么?欲知后事如何,尽在风生水起!

二百十一、活尸

    “我看见……”林白水亮晶晶的瞳仁在黑夜中尤其明亮,忽闪忽闪的,仿佛是一头惊恐不安的小狐狸,她抬起头,盯着我看,语速突然加快,“我看见,那个干尸,居然活了!”

    “干尸活了?”我先是一怔,随之哈哈大笑,“那干尸本是死物,纵然变作了僵尸,亦是枯骨腐尸,怎么能说活了呢?”

    如果我平常这么嘲笑林白水,她老早恼怒地扑上来,咬我几口了,但是今天她特别异常,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抱拢,瑟瑟打了一个寒颤,好像忍受不了夏夜的寒气。林白水低着头,喃喃自语说道:“真的,不骗你。我真的看到干尸活了!是活了!不,确切的说,那是一种活了的感觉!在我扭头瞥过去的一刹那,我似乎能够看到,在干尸黑洞洞深陷的眼窝里,犹如一对眸子瞪着我,那俨然一个活人看着我一样。可是眼前明明就是一具干尸啊!我就不知道如何反应,眼前立时一片漆黑!”

    我闻言悚然,林白水素来不打诳语,她说的话,九成九是事实。可是,一个干尸怎么肯能活了一样呢?总不成是我们前几天看的电影《盗墓迷城》一样,里面挖掘出来的埃及木乃伊有邪术,复活了!至少我再次转过头看干尸的时候,它还是一个死物,和一段木头、一块棺材板没有什么差别。

    我心思转动,上前伸手摸摸林白水的额头,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你又要做妈妈,好好休息休息,不要太累了。”

    林白水点点头,我把她抱了起来,放回自家的帐篷。旁边黎明申老早钻了出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大概说了一下,至于林白水的幻觉,自然隐去。黎明申听完之后问道:“朱先生,你有没有派人看守悬棺和尸骸呢?”

    我脸色陡然大变,摇摇头,不好,光顾着林白水,居然忘了!

    黎明申一拍大腿,先转身赶过去,我也急急跟上去。这悬棺可是无价之宝啊,不知道有多少在垂涎。单不提那郭熙明,现场的很多外国人都有贼心思,不可不防。

    我们匆匆赶到悬棺那里,黎明申打量了手电筒,照在悬棺上,身形猛然呆住。我暗中好奇,凑上前一看,也不禁呆住,心底却一沉,暗暗蓄力。

    我方才离开片刻,悬棺果然发生了异动!但是眼前的景象实在叫人难以相信。我看到,那悬棺还是悬棺,干尸还是干尸。干尸的手臂和刚打开的时候一样,直直地伸长,手掌呈现爪状。然而此刻,在干尸的手爪中,抓着一个人的脖子。这个人就是大言不惭的导游。这时导游身子落在悬棺里,双目凸出,舌头伸长,脸色发青,面目甚是可怖,整个动作看起来,就似乎活活被干尸掐死了一样!

    莫非真的如林白水所说的那样,干尸复活了!

    明明夏天晚上并非很凉,我又是那种特别强壮的男人,此刻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拾起一块石头丢过去,噗通砸在干尸头上。干尸脑袋摇摇晃晃,似乎在向我们抗议,这样证明了干尸还是死物。我和黎明申硬着头皮上去,两人不约而同握紧手电筒,万一干尸暴起伤人,就立即把金属制的手电筒砸下去。

    黎明申小心翼翼地摸了一把干尸的脑袋,扯下一串死头发,又对着干尸观察片刻,终于敢下结论:“吓我一条,我以为变僵尸了呢!”

    “不过,死人却是死人!”

    我则是在打量导游的尸体,在他鼻翼底下探探口气,触觉微温,刚死不久。

    黎明申推断道:“是不是有人将导游杀了,然后尸体运到这里,故意把他放成这个样子,让人以为其实是干尸作孽,杀了他?”

    我说道:“别忙着下结论!”

    我把导游的尸体从干尸手爪里拉出来,然后又从悬棺里小心翼翼地抬出。悬棺与干尸价值连城,而导游死不足兮,自然得委屈新死的人了。哪知我甫一将导游瘦瘦的身子抬起,就从他身上噼噼啪啪掉下许多物件,定睛一看,多是稀奇古怪的装饰,原来导游竟是来悬棺里偷殉葬品。若真是这样,则干尸复活掐死导游倒也说得通,只是我向来不信怪力乱神,还是将导游尚未僵硬的尸体平坦在地上,检查了他脖子的痕迹,又看了一下他的手腕,沉声对黎明申说道:“有猫腻!”

    “哪里?”

    黎明申走过来,又加了一把手电筒。

    “你看,每个人的手掌都不一样,干尸更不用说了。导游脖子上的掐痕,明显不是干尸的。我初始以为也是别人杀了他,但是在我检查了他的手掌之后,我发现——脖子上的掐痕与他手掌一模一样!”

    黎明申骇然,说道:“你是说……”

    “是导游自己杀了自己。是他自己把自己掐死!”

    黎明申顿时大叫起来:“怎么可能呢?自己掐死自己,这根本不可能。因为一旦用自己的手掐住脖子,等到缺氧的时候,手臂无力,自然就放了下来,怎么可能杀了自己呢?等等……”黎明申面色惊恐地看着我,“我突然想起来了,那第一个取下悬棺,并且打开悬棺研究的陈硕奇,不也是自己掐死自己的吗?”

    连我脸色也不禁大变。这这……若是一件事情也罢了,但是两件一模一样的杀人事件,而且相隔几十年以上,无论如何都无法用巧合来解释。难道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僰人将尸骸高高挂在悬崖上,乃是为了防止死尸作孽害人?

    黎明申额头冷汗涔涔,喃喃说道:“只能这么解释了。在每一具悬棺上,都附有僰人的诅咒,谁打开了悬棺,就会被僰人的幽灵附身,自己掐死自己。好可怕的死法。我猜这导游就是如此,他打开了悬棺的棺材盖,然后僰人的幽灵故意用殉葬品将其带来,引诱其自杀后,再摆放成干尸杀人的模样,用以警告世人!”

    我听黎明申越说越玄,断然喝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世界上哪有这干牛鬼蛇神。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灵魂。传说古埃及的木乃伊有诅咒,触之则亡。后来根据科学家研究,原来木乃伊上带有一种上古的病毒,将接触过的人统统毒死。由此我确信,所谓的僰人悬棺,个中玄奥,必可用科学来解释!”

    黎明申定定神,他本不是那么胆小,只是一时被可怕的情形吓住,这时冷静下来,说道:“朱先生说的好。今夜我们索性两人在此值班,熬到天亮。我倒是想看看,这个牛鬼蛇神究竟是什么玩意!”

二百十二、活尸

    我点头称是,算答应了黎明申一起留下来看守悬棺与干尸,心里虽然还挂念着林白水,但是晓得她毕竟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自己能够照顾自己,不需我多加顾虑。

    我把导游的尸体摆在一个地方,看到那些被他带出来的殉葬品还摆放在地上,在昏暗的月光照耀下幽幽闪着荧光,犹如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如果再把这些殉葬品放进棺材也不大妥当了,既然已经被拿了出来,我和黎明申商议了一下,反正夜里闲着也是没事干,与其打盹,还不如干脆将这些殉葬品一一整理分类,以便于明日研究考察。

    这个主意本是我的无奈之举,但是一旦说出来之后,却让我开了眼界,只见黎明申拉开身上那件马甲,在马甲内层,密密麻麻地缝满口袋,每一只口袋,都插着一样小巧的考古工具。我目瞪口呆,惊问道:“莫非你是随身携带的?”

    黎明申笑笑,应是如此,这人莫非是考古狂人?

    原来我都打算赤手整理殉葬品,赤手危害比较大,一来可能污染殉葬品,二来埋藏了数百年的殉葬品,难保没有什么毒素病菌,自然用工具为佳了。我向黎明申要了一双手套,一把猪毛刷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始整理殉葬品,一边问道:“据我所知,考古和历史,向来是一个冷门的行当,没有多少人愿意学习研究,我看你年轻有为,家里又按政策返还了不少财产,怎么不下海去做生意,而是来干考古这个寂寞和清贫的行当?”

    黎明申反问道:“那么朱先生,你怎么也做这个行当呢?”

    我哈哈大笑,说道:“算是妇唱夫和吧!本来我也不是从事考古行业,后来因为娶了林白水做老婆,她是做这个的,我就自然跟着做了。很多东西我向她学的,对,就有点像那个什么杨过与小龙女!”

    黎明申肃然起敬,说道:“原来如此,在男女平等上,朱先生真是我辈楷模,毫不计较地就帮助妻子从事事业!每一个成功女人背后,必定有一个默默奉献的男人。”

    “没那么伟大……呵呵,咦,黎先生,我听说你的祖父是陈硕奇的学生,那么你家是不是从事考古和历史的世家呢?”

    黎明申停下手里的活,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的问题:“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我家自从明末清初来到这里之后,数百年间,出了数个考究训诂的大学者,我多半也是受了门风的熏陶,这才走上了考古之路……嗯……朱先生……”

    黎明申声音陡然发颤,我看到他眼眶越开越大,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我失声问道:“怎么了?”

    黎明申颤悠悠地抬起右臂,指在我的背后。

    我的背后,有着莫名其妙的东西!

    也不知道怎么地,我突然感到背后一阵阴寒,寒毛都竖了起来,那种感觉,就犹如在夏日里一下子跳入冰冻的古井里,阴寒透骨。我没有立即回头,而是死死盯着黎明申的眼眸,从他的瞳仁倒影上,我看到一条拉长的人影立在我背后,相貌却不甚清楚。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背后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叫我阴寒透骨,也叫黎明申如此失态,我一节节地扭转脖子,借助眼角余光慢慢瞄过去,呼吸顿时停止了!

    在我背后,站着的是那个导游!

    这不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是我亲自验尸的,我在越南战场上看透了生死,怎么可能连一个人的生死也分不清呢?

    导游虽然又站了起来,好像复活了一般,但脸上的模样,确实是一个死人的姿态,尚且保持着临死时候的表情,面目僵硬,表情扭曲,眼珠凸凸的,游离出眼眶外,嘴巴更是哈大,因窒息而死,连舌头也拖了出来,好像地狱中来的黑白无常,来找我们纳命!

    我是从越南丛林的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什么大阵仗没有见到过,但是第一次硬生生地看着一个死人又在动弹,好像活了一样,顿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活死人一步步犹如机器人一样僵硬地移动着,从我身边移走,慢慢来到悬棺旁边,咯咯地抬起手臂,关节发出可怕的摩擦声。

    活死人一把推开了悬棺里的干尸,然后又像机器人一样慢慢弯下腰,待到升起来的时候,手中却拿了一个黑乎乎,被木屑和腐烂的纺织物污染的殉葬品。活死人双手并用,用力拗断殉葬品,折断的金属边缘非常尖利,立时割破了活死人的手掌,乌黑的血像是墨水一样滚滚而出,喷在悬棺里。

    黎明申比我离得悬棺更近,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发出一阵喊叫:“三角太阳环!”

    我突然醒悟,因为我并没有直接见过实物,只凭着黎明申给我画的简陋图形,突然之间还不能分辨出来,但是经过黎明申这么一喊,我顿时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僰人死亡标志——三角太阳环。但是,活死人怎么要毁坏它呢?

    我倏然浑身一震,脑袋顿时从空白一片回神过来,对着黎明申大叫:“快,阻止他!”

    我定定神,随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猛然就朝着活死人扔过去,噗通击中活死人的脑袋。哪知石头大,用力又太猛,那活死人脖子突然发出咔嚓的一声,撇向一边,脖子断了!于是活死人立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一下子翻倒,躺在棺材上,面目朝上,口鼻之中,冒出一团团亮晶晶的奇怪萤火,在上方聚合成一团,向远处飘去。

    我本能就觉得这些萤火有猫腻,依稀之间,记起来十年前,在有间旅店遇到的僵尸,不是也是以吸人魂魄,而这些魂魄,就如萤火一般。僵尸本无知觉思想,莫非背后有人在操控?

二百十三、红衣

    我顿时心神一凛,跟着萤火追踪上去。萤火飘移的速度并不快,我稍微加快脚步即可跟上,它飞啊飞,慢慢钻入远处一片漆黑的森林里,我戛然止步,逡巡不前。

    对于丛林追踪,我并不陌生。当年南疆作战,大部时间都在漆黑的热带丛林里和老道的游击战高手越南猴子交手。一次连队惨遭伏击,只有少数人出逃,我和战友们失散,一个人提着一把重机枪在漆黑的丛林里徘徊,稍微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那种无助孤独的感觉使得我不堪回忆,对森林天生有种抵触。

    夜风阵阵,吹拂地森林枝叶飒飒作响。我一边深深呼吸夏夜的凉气,一边告诫自己:“这不是越南,这不是越南!……”

    我抬头瞧瞧萤火,快在森林尽头消失了,我吐出一口气,拔腿就追踪上去,好在森林乌黑乌黑,明亮的萤火反而是个极为明显的目标,不过毕竟拉开了一段距离,而我也有意保持,防止被人发现。

    我踩着森林地面铺着的枯叶不下走了半里多路,远远就探视到森林深处有一团闪光的红火色,我小心翼翼地凑近,借助树木隐蔽,渐进渐近,我看到了那是一个身穿火红色衣物的人,因为距离较远,我看不清面目。那萤火飘到他的头上,徐徐落下,落在这人的手里,被他收入怀中。说来也奇特,一旦收入怀中,这人身上的红光也就慢慢黯淡下来了。

    红衣人转身,大概准备离开这里。好机会,他背对着我,说时迟那时快,我腾腾几步急踏,刹那间已经追到那个红衣人的背后,暴声大喝道:“你是谁!”

    红衣人万万没有料到,居然还有人追了上来,浑身陡然一震!

    我上下打量红衣人,心底暗暗戒备,防止其暴走。红衣人个子不高,身材偏瘦,头顶长长的头发落了下来,披在肩头,一直垂到腰间,竟是一个女子。她慢慢转过头来,我越发戒备,这女子能够操控僵尸,实力不可小觑。

    红衣女子猛然一转头,露在我面前的却是一张极其可怕的面孔!她苍白的面颊,额头上生了两只小角,眼睛狭长,有若狐狸精,而鼻子又尖又高,底下是一抹血唇,伸出拖出一条舌头,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夜叉恶鬼!

    我大吃一惊,往后倒退一步,那恶鬼乘着这功夫,飞快地向前狂奔,我这才醒悟,那极有可能是一个恶鬼面具罢了。

    我恼怒之极,老子纵横天下,居然叫这种把戏吓到,当下撒腿赶了上去,一伸手就揪住红衣人的红色裙装,施展蛮力拖了过来,另外一只手就乘机捏住面具,硬生生地扭了下去,心想老子倒要看看你是谁!

    我扯掉面具,把红衣人的脑袋扭过来,瞅瞅这张脸。轰!一张血淋淋剥了面皮的脸凑了过来,两颗裸露在外面的眼珠滴溜溜转动,分外恐怖,而缺了嘴唇覆盖的白生生牙齿更是张开,冲我咬来。

    我大叫一声,一把推开红衣人,伸手防备,但是并没有剥皮人扑上来。我定定神,看到的只有一件红色的裙装在森林里飞舞,衣服上似乎撒有荧光粉,幽幽闪光,有股暧昧的挑逗。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估计是红衣人施展奸计跑掉了。

    我拿了红色裙装就离开森林,回答悬棺处,黎明申并没走掉,而是一直愣愣地盯着导游丑陋的尸体,听到我啪嗒啪嗒走过来,才倏然扭头,依旧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喃喃自语:“想不到,想不到,这是真的!”

    “什么?”

    我迷惑不解。

    黎明申笑笑,说道:“我讲个故事,你愿意不愿意听?”

    我说道:“看你神秘莫测,这个故事一定有什么玄机,说罢。”

    黎明申点点头,慢慢讲述起来。他说,因为他的出身不好,所以读初中的时候,曾经被强制下乡上山,插队在湘西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那时候农村实行合作社的劳动方式,吃的喝的都靠记工分。山村里住着一个老太婆和他的一个小孙女,之前老太婆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不孝顺,跑掉不见了,幸好小儿子与儿媳妇都挺孝顺的。但是不幸的时期发生了,有一天小儿子与儿媳都在洪水中遇难,家里一下子丧失了两个劳动力,剩下的两口人,一个是小脚老太婆,一个是嗷嗷大哭的婴儿,两人能有多大劳动力,家境困难之极。山区本来贫困,产粮不多,大家也难以有余粮救济。

    老太婆想,自己这辈子也活够了,死了无所谓,但是看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小孙女,老太婆心痛不已。于是跟着大队做活。小脚老太婆也不能做什么,大家也可怜她,就让老太婆打草喂猪或者拔草之类轻活。有一天大家发现老太婆有点不对劲,手脚比以前更加迟钝,身体看起来更加僵硬。有人问她怎么回事,老太婆也不做回答,只是默默地干着自己的活。别人以为她年老耳聋,也就没有在意。

    但是这样过了几天,大家路过老太婆的时候,能够隐约闻到一股说不出的恶臭。虽说山里条件艰苦,一年最多洗澡一次,但是这股臭味和没有洗澡的臭味丝毫不同,而且细心的人发现老太婆的手指甲都丢了几个,露出黑乎乎的肉。一个下乡的知青心里疑惑,就暗暗观察起来,恐怖的事实终于被发现了。老太婆轧草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脑袋伸了进去,咔嚓,掉了下来。知青大骇,正要去叫人,却发现老太婆没了脑袋的身体一点也没事,摸索着把脑袋捧了起来,按在脖子上。

    知青吓得要死,赶回去和大队的人说了。大家都不信,于是一起到老太婆的破屋子里去,大家看到,老太婆把自己割下的脑袋放在桌子上,身子上的两只手抱着孙女。小孩子一点也不懂事,还高兴地把小手伸入老太婆的颈腔,拔出来的时候,满手都是蛆虫……

    哈哈,林白水二胎竟然引起如此关注,那么我发起一个投票吧!

二百十四、梦魇

    我听得一阵恶寒,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倒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这个故事里面的场景特别恶心。但是转念一想,顿生疑惑。那故事中细节详尽,栩栩如生,犹如亲身经历一般,而是辗转听说。我于是猜测性地问道:“不要告诉我说,你就是那个知青?”

    黎明申苦笑着点点头,却是承认了。他面庞朝着前方,陷入深远的记忆中,又慢慢叙说道:“我大病一场,从此之后,时常梦见一个干瘪的无头老太婆尸骸,怀抱中捧着一个健康活泼的婴儿。生与死的场面对比极为强烈,给以我极其深刻的刺激,让我始终无法摆脱这个梦魇。我也曾经调查过,原来这是一种古代僰人流传下来的邪术,俗称活死人。这种邪术能够操控尸骸活动,相当可怕。由于僰人在几百年前就灭绝了,能够流传下来的只是一些皮毛,只在少数神秘的家族中一代代的传衍。我猜想那个老太婆必定是传人之一,自知死期将至,为了供养年幼的孙女,索性把邪术施展在自己身上,让自己的尸骸干活养孩子。据我所知,这种邪术已经失传,想不到,如今又出现了!”

    能操纵尸骸的邪术——我脑海中突然冒出了十年前遇到过的僵尸,这不是差不多吗?由此可见,这种邪术一定还在秘密的流传着,只是我们无法获知而已。我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到底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黎明申,而是突然说道:“咦,我们发掘僰人的悬棺,关这个邪术传人何干?她为什么特意跑过来操控死人,毁掉三角太阳环呢?”

    黎明申眼睛一亮,笑道:“按照常理推断,自然是为了毁尸灭迹了,莫非三角太阳环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黎明申把被导游尸体扭捏地乱七八糟的殉葬品拿出来,上面黑乎乎的纤维碎末已经被褪去,露出了原本的锃亮金属色彩。黎明申初始一震,继而大喜,高兴地大叫:“果然有猫腻,里面又藏着一张图纸!”

    他小心翼翼地从三角太阳环的残骸中把碎纸慢慢扯了出来,这是僰人常用的草纸,经过了数百年岁月的洗礼,原本草纸发黄的颜色已经退化为浅灰色,纸片质地极薄,稍微大动作,就极其容易碎掉。黎明申高兴地说道:“朱先生,幸亏你抢救及时,才能得以保留下这珍贵的文物!”

    我好奇地上前凑过去,这张草纸上并没有图画,而是一个个汉字。虽说是汉字,但是合起来我一个也看不懂,什么“是附会勾度离花网加费开高否精”,纯粹是一堆乱码,不知所云。我明知这是僰人的预言,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所以只能借助汉字的发音表达语言含义,但是束手无策。

    我和黎明申大眼瞪小眼,无可奈何,过了半晌我才说道:“这下,我们可得找个古僰人语言破译学者了,你知道张家界附近有吗?”

    黎明申眉头搅了起来,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要不明天我回到张家界去问问,或许有什么结果。”

    我点点头,也好。

    到了天明,这一夜总算平安过去,再也没有僵尸或者红衣人作孽了。导游的尸骸和悬棺我们叫人看好,之后自然会有人来处理,而我们一行四人则先回到有间旅店去。一路上我自然对林白水照顾有加,毕竟她有了身子,行动不便。我埋怨她既然有了,为什么还硬要出来,风餐露宿,多辛苦。林白水反倒是眼睛一瞪,白了我一眼,说道:“哼,你当老娘是那么懦弱的女子吗?工作和孩子,一个都不会少!”

    说话间,已经钻到了有间旅店,旅店前老板娘祝玉茗热情迎接,她风情万种,极其引人瞩目。黎明申似乎已经习惯,只是微笑着看着,而我有了林白水,也不会多看几眼。倒是何永进一直痴痴呆呆地盯着祝玉茗,惹得我们都不大好意思。幸亏祝玉茗大方,并不在意。我摇摇头叹气,老何啊,找女人也要看情况。如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成吗?

    黎明申出去办事,只留下我们,这段时间就算度假了。我陪着林白水看风景吃美食,好不乐哉。到了晚上,我哄林白水入睡之后,走了出去,看到何永进像是一个呆子一样坐在旅店前的草滩椅子上,叹了一口气,上前拍拍何永进的肩膀说道:“老何啊……”

    何永进苦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千万不要有歪念头,癞蛤蟆是吃不了天鹅肉的,人家祝老板有钱又有貌,不是我一个又穷又没用的大麻子可以比拟的。”

    我一愣,心想,既然自己清楚,为什么还这般念念不舍?何永进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把钱包摊开给我看,说道:“里面有一张照片,你看看就知道了。”

    钱包内层果然夹着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一眼就可以认出,正是何永进这个大麻子,而女的相貌极为俊俏,梳了两条大辫子,五官依稀之间,竟然与祝玉茗老板有几分相似。不,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祝玉茗老板!

    我顿时一震,问道:“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谁?”

    “我妹妹……”

    我瞅瞅照片上的女人,又看看何永进,实在无法相信这两个人是一母同胞,差别实在太大了。我记得当年何永进吹牛他妹妹是十里八乡少见的美人儿,如今看起来,确实不假。

    何永进笑道:“怎么样?后悔了吧,要是你当年见了我妹妹,打死你都不会走了。可惜……”何永进的声音突然黯淡了下来,“在回家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妹妹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古怪!”

    一句戏言,居然引出如此话题。哈哈,想不到。不过对于目前的计划生育政策,我认为有所不妥。中国的人口问题不在数量,而在质量问题?BoardID=1amp;ID=1497376

二百十五、冥婚

    何永进有些炫耀地对我说道:“怎么样?后悔了吧!要是当年你跟着我回去,见过了我妹妹,恐怕就是赶你走也不肯了!”

    我有些尴尬,心想世事无常,命运就在一刹那间转折。假如当年我跟随何永进落户湘西,就不会遇见王玟琳,也不会遇到林白水,虽然娶到了一位娇美的妻子,但是日子毕竟过得平平淡淡,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种地农民,远不如现在身为考古学者,功成名就,地位显赫,生活精彩。

    我看到何永进的神色渐渐黯淡了下来,说道:“可惜……你就是跟着我过去,也见不到我妹妹了,我回家的时候,才知道我妹妹竟然已经出嫁了!令我感到非常奇怪!”

    我一怔,女孩子出嫁的事体稀疏平常,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知道何永进心思缜密,说话向来不打诳语,里面必定有什么内幕,能够让他说出“奇怪”这两个字。果然何永进自言自语似地问道:“我妹妹只比我小一岁,当年也二十出头了,乡下人盛行早婚,像她这种年纪还没有结婚,非常少见,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我猜度道:“女孩子嫁不出去,多半是相貌太丑,身体有病,或者作风不佳。你妹妹如此貌美,而貌美者多半身体健康,病美人现实中不存在,所以前两个理由不成立。若是作风有问题,你也不可能会把一个作风有问题的妹妹推给我,因此我推测,是不是……你妹妹,有点笨?”

    何永进苦笑道:“确实如此。我妹妹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从此之后,智力停顿在七八岁的阶段,除了会简单打理一些生活外,根本不能干活,向来被父母视之为累赘,巴不得早早扫出去。我甫一回家,就发现我妹妹不见了,急忙向父母询问,他们竟然说把妹妹嫁出去了!我就暗暗奇怪,嫁妹这么重要的事体,怎么不事先向我这个兄长商量一下呢?我要去看望妹妹,父母又不答应。更加令我奇怪的是,我家本来很穷,但是父母突然拿出一大笔钱来,催促我娶媳妇,我终于开始怀疑了,是不是我父母把我妹妹给买了!”

    我轻叹一声,重男轻女这种落后思想,在中国流行数千年,虽然近百年里有所破除,但是在一些偏僻落后的地区,依旧不把女儿当作人,而是货物,若是家贫无力为儿子娶媳妇,就把女儿卖掉换钱。何永进的父母虽然一片苦心为了儿子,但是我知道何家兄妹感情深厚,让何永进拿卖妹妹的钱讨老婆,还不如杀了他!

    何永进的脸色越发阴沉,说道:“我初始只是怀疑妹妹给卖掉了,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我知道妹妹脑子有问题,一直嫁不出去,如果能有人要她,只要好好待她,我就很高兴,我也不会耽误妹妹的前途,另一方面,我又怕妹妹被人欺负,很想找到她的住所。但是父母却口风极其严密,不肯告诉我,令我疑惑万分。过了几天,我终于偷听到一个令人非常震惊的事实!”何永进一字一语地挤出来,每一个发音都似乎从鲜血里挤出来的一样,“我妹妹,居然给卖掉,给人配冥婚!”

    “什么!”我大吃一惊。

    所谓冥婚,俗称“结阴亲”、“鬼攀亲”。凡是男女生前未婚而死,多由两家父母、亲友找到另外一家未婚的死者,为亡子亡女举行婚礼,使死者在阴间结为夫妻,建立家事。这种陋习产生于西周时期,流传近千年,只是到了宋以后渐渐没落,不过在一些偏僻的地方还在流行。

    我急促地说道:“让你妹妹和一个死人结亲,岂不是让她守活寡吗?虽然你妹妹不够聪明,但是这对她也是相当痛苦的一件时期啊!”

    何永进却摇摇头,脸色阴沉地就像刚刚杀了一个人,慢慢说道:“不,更加可怕。因为我们这里古时候是僰人的地方,残留的不少僰人的习俗。僰人是没有让死人和活人结亲的习俗的,冥婚,就是死人对死人的结婚,也就是说,我妹妹给活活害死殉葬了!”

    我啊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何永进依旧若无其事,好像在叙述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体一样:“我终于知道了整个真相。原来,我的父母看我年纪渐长,但是家里又穷,娶不到老婆,焦急地要命。本想把女儿卖掉换钱,但是我妹妹太傻了,没人敢要,唯恐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傻子。正在这时,过来了一个配冥婚的媒人,说要一句未婚女孩的尸体,给远处的山前村一户人家死掉的儿子配冥婚,代价是两千块钱。就为了这区区两千块钱,我的父母就把妹妹卖掉,活活害死!当我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我那个傻乎乎,只会整天抱着我叫哥哥的可爱妹妹,竟被我的父母给害死了!这是怎么样的世界呢?我本想替妹妹报仇,但是另一边就是供养我长大的父母,我怎么能下手呢?我感到生活实在没有意义,就离开了山村,到处流浪。”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精明能干的何永进,为何会如此自暴自弃,过着流浪汉的生活。若是换作是我,遭遇这种人间悲剧,我也是无法承受的。

    我叹道:“难怪你看到祝老板会有这种表情了,因为她实在是太像你妹妹,是吗?”

    何永进点点头,说道:“我甚至有这种想法,是不是我妹妹没有死,活了下来,而且治好了儍病,到这里开了一间旅店。转念我就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唉!”

    我突然心念一动,提议道:“没有经过确认,你怎么知道你妹妹一定是死了呢?”

    何永进叹道:“假若她真的没有死,那一定认得出我,我这张脸,化作灰也认得出。”

    “说不定治好了儍病,但是出现了什么失忆,所以没有认出你呢?”

    何永进大喜,抓住我的手说道:“你敢肯定?”

    我说道:“不敢打包票,但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确认你妹妹是否还活着。”

    “什么办法,你快说!”

    “我且问你,山前村离这里近吗?”

    何永进一愣,思虑片刻说道:“不算太远,大概十几里地,走山路的话半天就可以到。”

    我一拍大腿说道:“正好!我们赶过去,索性把坟墓给挖了,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你妹妹的尸体。有的话,我无话可说,若是没有,那就有猫腻了!”

    何永进听了高兴地一拍身边的茶几,手劲太大,竟然击碎了茶几,说道:“事不宜迟,老朱,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我哈哈大笑,何永进实在太急了,不过也无妨。我告诫何永进耐心一点,然后我先回去给林白水留了一张纸条,带上一点钱,两把手电筒,两条登山杖,便与何永进一起,连夜赶完山前村。

    抱歉,这几天天气变化厉害,不幸中招倒下,一连几天头痛不已,不能写书,今天稍微好点的,重新开始,可能写的不是很好,见谅!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真实的赶尸照片,有胆就看!

二百十六、骷髅(修正)

    我们离开有间集镇,登上山地,回头眺望。站在高处看下去,镇子***通明,繁华如潮,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十多年前这里其实还是一片如眼前黑暗森林一样的世界。山林里根本没有路,我们几乎贴着树木在疾速穿行。山地行军对我来说并不陌生,青年时期我在杭州留下镇当兵,那时动辄就是一百八十公里山地急行军,身上背负几十公斤重物,沿着山地从钱塘江边穿到天目山,两天两夜不能休眠。后来我又在越南丛林之身作战,周身到处是敌人,如此经历把我培养成一个出色的丛林作战高手,加之今日上天亦是眷顾我们,居然有半轮明月,发出淡淡的青色月光,足够辨认路途,连手电筒都省去了。

    跑了约莫几公里,我与何永进渐渐落下,于是我就减缓速度,等待何永进跟上。我已到而立之年,体力虽然不如青年时期强悍,但是这些年来生活质量极佳,无论营养和休眠都能得到非常充沛的补充,加之注意锻炼,所以这些年来体力一直没有落下。倒是何永进与我相反,因为常年过着颠沛流离的流浪汉生涯,性情又是郁郁寡欢,不免体格下降。

    过了片刻何永进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叹气:“不行,到底老了,以前这般行军连个屁也不会多放,哪像现在,呵呵……”

    我哈哈大笑,对着何永进暗暗做了一个手势,使得不免一愣。这个手势,起码有十几年没有再看到了,它的含义是有人跟踪!

    何永进顿时吃了一惊,却没有回头确认,这是基本常识,以免打草惊蛇。他眼眸中露出残忍的神色,问我该如何处置?

    我又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何永进继续往前走,我则是在此埋伏。

    何永进点点头,踏着小步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不住说话,仿佛身边还有一个人似的。黑暗的森林之中,视线范围有限,语音更能混淆敌人。

    我悄悄伏在地上,爬到一棵高大的乔木下,抓住树干,哧溜滑了上去。这便是常年丛林作战练出来的绝技。

    我像是一只树獭一样紧紧抱住树干,浑身密密贴住,我距离地面有五米,除非是刻意寻找,否则根本不能够发觉我的存在。我渐听何永进的说话声越来越轻,而前方却传来嚓嚓山地靴踩在枯叶上发出的响声。对面的人并不想隐瞒自己,或者对自己的追踪技巧极有信心吧。

    那人渐渐地来到这棵乔木下,当初我是设计好的,这里是必经之路,一旦那人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我猛然跳下来,把那人俯身压倒。那人来不及反抗,就被我一顿闷拳打倒,然后我把整个人翻了过来。

    这时何永进赶了上来,其实他并没有走的很远,只是一边走一边逐渐弯腰并降低嗓音,看似就同慢慢走远了一般。他打开手电筒,猛然照在那人的脸上,我们咋一见,不免都吃了一惊!

    “郭熙明!”

    来的人,竟然是那个台巴子!

    “不要杀我!”台巴子双手遮住眼睛,抵抗强光,一边大声喊叫。

    我从郭熙明身上站了起来,忍不住踢了一脚骂道:“妈的,你个台巴子来作甚?莫非是李登辉派来的间谍,刺探军情?”

    郭熙明慌忙否认说道:“不不,我哪有那个胆呢?再说湘西有什么机密的工程呢?其实,我是见你们两个半夜里暗暗出去,以为要挖什么宝贝,所以就跟了上来,想来点嘴边食。”

    果然不改奸商本色。

    我问道:“那你怎么看到我们的,我记得我一直没有看到你啊。”

    郭熙明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落叶,嘿嘿说道:“其实我也住在有间旅店里,恰巧你们没有发现而已。两位兄弟,让我也跟去吧。有财大家一起发,好歹我也是一个劳动力!”

    我瞟了一眼何永进,征求其意见。他迟疑地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这毕竟也不是很机密的事情,有别人参与也无所谓。郭熙明大喜,笑道:“多谢两位!”他转头对我说道:“朱先生好厉害,怎么发现我的,我以为动作够隐蔽了。”

    “有什么稀奇,光是一股奇怪的异常,就让人感觉到了你的存在我倒是奇怪,唉,姓郭的。你怎么跟上我们的。要知道,我们可都是作战工兵出身,又在越南打过仗。我们的速度,一般人根本吃不消。”

    郭熙明呵呵笑道:“你们是解放军,我也是**出来的啊!”

    原来如此。难怪一直隐隐觉得背后有股杀伐之气,这是军人的特色。郭熙明是对面练出来的,以他的年纪估算,大概也在什么地方锻炼过,所以才能发出一股杀人过的特殊气息。这股气息久久不散,叫我不寒而栗。怪哉,是这个家伙能够发散出来的吗?

    三人继续前进,之前我呆过的江南丘陵常绿阔叶林和越南热带雨林,那两种林子里面的植物都是丰富多彩的,而湘西的森林明显受到地势的影响,偏向于高大的温带阔叶林,森林受到人类的影响越少,树木的颜色也越来越单一,颜色深度增加,渐渐化作一片墨黑色,地地道道的黑森林了。全是密密麻麻的覆盖着的树木。现在是夏季,树木长得极为茂森,枝叶如云,但在高大的乔木下,地面则是堆满了枯枝败叶,一脚踩下去,几乎有半只脚会陷入。

    越往前走,森林里就慢慢冒出了一层氤氲的雾气,缠绕在脚底。雾气本是无色,但在青色月光的照耀下,却发出妖异的蓝幽幽,诡异万分。传说古代的猿人就是无法忍受森林的黑暗,才从里面搬出来,走向草原,进化成人类。现在是夏季,本是虫兽极多的时候,夜里更是活动高峰,而眼前连一丝鸟语虫鸣都没有,叫我越走越寒心,忍不住问道:“这里真***邪门啊,好像进了什么格林童话里的魔法森林。”

    何永进点点头说道:“嗯,我看这里其实就是鬼林子!”

    “鬼林子?好邪门的名字啊!这是为什么?有鬼吗?”郭熙明瑟瑟打了一个寒颤。

    何永进拿着登山杖一边捅捅地面,一边说道:“这是是充满血与诅咒的森林。传说,这里就是僰人与明朝大军最终决战的地方。”

    那何永进娓娓叙述,因为银矿遭罪的僰人,最后聚集了十个部落两万多人,在此和一万明军决战。尽管僰人占据人数上的优势,可是他们手里的武器实在太低劣了,都是粗铁练就的刀子,哪是拥有精钢好刀,大炮鸟枪的明军对手。惨烈的大战从夜里开始,在夜里结束。经过一天一夜的大战之后,僰人虽然杀死了四千多明军,但是自身伤亡更是惨重,据说死了一万多战士,他们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土壤。经此一役,僰人元气大伤,终于被朝廷大军给剿灭了。而死在这里的僰人战士无人收尸,任由野兽虫蚁啃食,逐渐腐烂,埋入地下。他们阴魂不散,久久在此徘徊,呼唤家人,后来人们把这里就叫做鬼林子,一般人是不敢进来的。

    我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事先没有告诉我呢?”

    何永进满面无辜,说道:“一般人是不敢进来的,但你我是什么人。在越南战场上杀人如麻,连活人都不怕,还怕什么冤鬼呢?不过这里毕竟死过上万人,如果走在鬼林子里,不时会踩到死人的骨头的。”

    郭熙明戛然止步,我一愣,回头看他满面惨白,说道:“你说什么,这里,居然有死人骨头?难怪我好像踩中了什么。”

    因为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氤氲,看不到脚底的情况,郭熙明就抬起了右脚,果然在他的脚上,套了一派死尸的肋骨,黑乎乎的胸口已经被他完全踩穿,于是套到了脚上。

    “大惊小怪……”

    我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夺地一下,冷不防从氤氲之中冒出一根铁矛,对着我的面部就恶狠狠地刺过来。我心念来不及转动,就本能地向后倒退一步,躲开了这一击,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偷袭!”

    氤氲之中像是春天雨后,慢慢冒出一个发黄的蘑菇头,大概有钢盔那么大。我心中正在疑惑,那蘑菇怎么会发动突袭,但见那蘑菇向上拔了出来,不禁叫我倒吸一口冷气。

    在蘑菇正下方,有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窝,还有尖利的牙齿。这是一个死人的骷髅头。但不是一个普通的死人骷髅头,在黑洞洞的眼窝里,突然之间,闪出了白光,双目亮堂堂的骷髅头,在漆黑的夜里比原本的样子恐怖更增加几分。

    随着骷髅头的上升,铁矛也在移动,从铁矛露出的柄上可以看到,一只骷髅的掌骨正握着,也就是说,这是骷髅头突然发动袭击要杀我。

    我们老早骇得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盯着那个骷髅整个儿站了起来,见身上还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藤甲,散发植物**的特有臭味。

    随着这个骷髅怪的站立,不知从何时起,在我们身边,陆陆续续地站起了一个个骷髅怪,有的骷髅头被劈开了一半,脑门上还镶着一把大刀;有的肢体残缺,没了腿脚,只能坐在地上,却仍旧不住向我们张牙舞爪;更有一些身上还披着一件完整的棉甲,笼罩在面具下面的那张骷髅脸更加阴森恐怖。唯一一点相同的就是它们眼窝中都像放了小电珠一样,熠熠生辉,在黑暗的森林里,越发诡异!

二百十七、鬼灯

    骷髅怪们瞪着一双仿佛小手电一样的眼窝子,从积淀了几百年的枯叶地下冒出来,身上还冒着浓浓的腐殖质味道,从黑暗森林的各个地方向我们包围过来。在远处,有更多的白色亮点闪烁于氤氲之中,踏着枯叶飒飒的响声,终于显出了一个骷髅头。受到挤迫,我们三个人不由自主地背靠背,各自拿起手里的登山杖,组成一个三角形防御阵势,警惕地注意着骷髅怪们。

    我又惊又怪,惊的是来到湘西之后,奇异之处接连不断,先是有间旅店中的黑水妖怪,接着就是僵尸,想不到眼前又出现了骷髅怪。怪的是骷髅怪居然能够自由活动,僵尸我是见多了,一蹦一跳亦不稀奇。骷髅怪却不比僵尸,因为僵尸身上还有干肉,连接了骨骼。但是骷髅怪身上却没有半片腐肉,不知道如何联系骨骼关节之处。他们就像一只只木偶,却不需要提线,仿佛是自己有生命一样,叫人莫名其妙的胆战心惊。

    骷髅怪慢慢把我们包围起来,突然一个缺了半边脑袋的一个骷髅怪,手中高高提起了一把朴刀,张开下额骨,发不出声音,呼啸着便向我们看过来。

    我抬起登山杖,轻轻一拨,挑开腐朽的朴刀,随之把登山杖尖头插入骷髅怪胸口,猛然下压,顿时将骷髅怪压得骨骼碎裂,哗啦啦崩溃。

    随着这个骷髅怪的举动,周边所有的骷髅怪仿佛得到了命令一样,纷纷张开下额骨,眼窝子的白光刹那间化作死神的血红色,咆哮着扑上来。

    我们三人都是士兵出身,有较好的心理素质,眼看这些妖怪们扑了上来,当下毫不犹豫地举起手里的登山杖,恶狠狠的砸了下去,与周边百多个骷髅怪展开一场混战。

    骷髅怪对着我或刀劈,或枪刺,或斧砸,犹如漫天大雨一样地落下来。我毫不所动,紧紧握住登山杖,挡刀,挑枪,抵斧。骷髅怪们的武器在湿度极大的森林里掩埋了几百年,原本就腐朽不堪,往往被我的精钢所制登山杖一碰,就化作粉末,这是我接下来的下一个动作通常就是对着骷髅怪从头顶开始就砸下去,咔嚓,这个骷髅怪就被我砸碎。

    我拎着登山杖左舞右挥,打得不亦乐乎,心里对骷髅怪的恐惧渐渐转化为自信。我没挥动一次登山杖,起码会打碎一个骷髅怪,方圆两米之内,没有站立的骷髅怪。我知道自己的战斗力极强,对付这些骷髅怪绰绰有余,但是何永进和郭熙明就难说了,乘着战斗的瞬间,眼角余光瞟过去。

    何永进亦是一名勇敢的战士,他的打法也非常接近我,大开大合,果然是一个军队出身的。郭熙明却打地小心翼翼,只是护住周身,不让骷髅怪接近,从无主动进攻,果然也是**风格。

    我的登山杖又把一个骷髅怪的脑袋打飞,骷髅怪却不会倒下,没了骷髅的身子亦是向我扑来,当我正要劈下去的时候,倏然横亘里飞来一条重枪,速度极快,直刺我胸口,一刹那间就距离不过一寸。我大骇,来不及反应,只听咔嚓一下,胸口顿时中了一击,霎时仿佛被一百五十五加农炮的炮弹直接击中了一样,整个人立时飞了起来。

    我身子仰天,平行飞出了六七米,地上的骷髅怪不时地过来捏软柿子,刀劈枪刺。我倏然一个空中转身,仰天化作俯身,挥动手里的登山杖,扫开一大片骷髅怪,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我用力对着登山杖柄上一扭,拉出一条长棒,登山杖延长一倍身长,从原先的一米半变成三米长。我用登山杖对着地上一插,冲了下去。果然如我预料的一样,地下极为柔软,在我下坠之力的冲击下,登山杖几乎插进去了一半。

    我跳到地上,又打了一个滚,缓冲了下坠力,急忙背靠在一棵树上,用手一抹胸口。方才我叫那个重枪击了一下,唯恐打穿胸口。但我却发现胸口除了稍微有些作痛,并无异状。我心里好奇,往怀里一摸,掏出一枚被铁片,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打穿的**像章。我大喜,**在保佑我。这像章一直是我的护身符,从越南到新疆,一直保护我安危。

    唰!一个骷髅怪挥刀劈过来。我匆匆把像章塞入口袋,俯身避开这刀,一个扫荡腿,踢断了骷髅怪的两条细腿骨。但是骷髅怪没了腿子,还是不知死活地朝我爬过来,一边爬一边示威性地挥舞大刀。我看着烦闷,拔出登山杖,朝着那光溜溜的脑壳一点,顿时击穿了天灵盖,挑在登山杖尖头上。

    我也不多理会,抬头看去,现在我才看到那个袭击我的重枪手,却是一个身披铁甲的巨怪,浑身都包裹在一层黑乎乎的甲胄里,连面部都是铁盔,唯独眼眸部位露出一双血红的眸子。

    我当下呼地舞了一下近三米长的登山杖,迎了上去,借助奔跑的冲击力,纵身一跃,以杖为棍,朝天一棍,砸了下去。那巨怪不躲不闪,硬生生吃了我这一击。须知,登山杖尖头都是用整块纯钢打造,份量极重,寻常人会立即脑壳破裂而死,若这些埋藏了几百年的枯骨,恐怕会一直被我从天灵盖劈到胸口为止。

    可是——哪知崩的一声,登山杖嗡嗡怪叫,我虎口一震,却看到巨怪的头盔缓缓分作两半,露出一个巨大的颅骨,几乎有常人的两倍大小,天晓得那时候怎么会生出这么大的人呢,就是现在打篮球的穆铁柱也没有这么魁梧。

    巨怪的脑壳微微下凹,毕竟老子的力道也是不小。但是我没有造成明显的伤害,那巨怪挥动重枪,对准我横扫过来。

    我举起登山杖一挡,整个人顿时又飞了起来,妈的,这个家伙太难对付了,可恨现在没有手提迫击炮,不然给他娘的一下子。

    我环顾四周,何永进与郭熙明二人虽然打得勇猛,脚底下的骷髅渐渐堆了起来,但是有更多不计其数的骷髅怪爬来起来,慢慢围困过来。恐怕我们不是被骷髅怪杀死,而是活活累死。再看那巨怪,明显不是我们能够对付,于是心念转动,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立时站起来,高声大叫:“同志们,撤退!”

    说着我挥舞登山杖,首先冲过去,与何永进会合,两人合力救出郭熙明,三人同心协力,不顾一切地往外冲,沿途斩杀无数骷髅怪。好在那骷髅怪动作不够灵活,那巨怪更是迟缓,居然叫我们逃了出来,渐渐离开了那股氤氲雾气包围下的森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上除了一把登山杖,其他东西都丢个精光,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道:“妈的,邪门,居然冒出骷髅头来。”

    郭熙明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浑身上下检查一边,浑身血迹斑斑,当然都是自己的血了,骷髅怪是没有血的,但是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他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们都没什么受伤吧?”

    我点点头,何永进亦然,他突然指着前方问道:“那是什么?”

    我扭过头,眺望过去,远处森林暗处,闪烁着一盏白灯,非鬼火,依稀是一户人家的灯光。

    夜深人静,森林深处,居然有人家?

二百十八、咬人

    我与何永进对视一眼,均露出了疑惑的目光。现在可不比古代,由于山里生活不方便,政府又鼓励下山,山间的居民绝大部分都搬迁到了便捷的山下。所以能够在这深山老林里见到一户人家,简直比大海里捞一根针还难!房子窗户透出来的灯光幽幽,极为诱惑人过去,仿佛是《聊斋志异》中描写的那样,一个青年猎人在森林里迷了路,半夜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栋房子,门口有一位美人儿在向他招手,正喜滋滋地迎上去,莫料到却是一头狐狸精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

    然而郭熙明却非常高兴,哈哈笑道:“运气真好,居然能够撞见一户人家,也罢。今晚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在此歇息歇息。呵呵,若是他们要收取住宿费,我请客!”

    说着这人便拖着登山杖走过去,我心里虽然疑惑,但是也跟着过去。

    郭熙明在门口敲敲,这是一扇破旧的木门,上面的朱漆已经剥落,露出杉木的本色,仿佛一块棺材板一样。

    “有人吗?”

    郭熙明大叫。

    许久里面没有动静,我们按耐不住的时候,忽然吱啊的一声,门板打开,露出半个矮小佝偻的身影,定睛细看,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细细问道:“什么人啊?”

    郭熙明说道:“呵呵,我们啊!嗯,要去前面的村口,夜里急着赶路,眼看天色很暗,所以想借宿一宿,可以吗?老妈妈?”

    “很久没有来客人了,难得看到几个,你们就进来吧。”

    老太婆推开大门,从门口望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一片,只在窗口附近,亮着一盏油灯。

    我们依次踏步随老太婆走进去,四下里环视,里面相当简陋,木板拼起来的房子没有丝毫加工过,因为森林里湿度很大,木板腐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味道。

    老太婆指着地铺说道:“哦,今天正好我儿子没有回来,你们将就一下,躺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老太婆说完就靠在窗台前,对着那盏油灯,有一个土制的纺纱机,吱吱地开始纺纱。

    “老太你不睡啊?”

    我问道。

    “唉,年纪大了,也睡不着觉,就纺点纱,穿穿衣服。这三位客人,肚里饥吗?我这里还有一点剩饭,权作夜宵。”

    郭熙明大喜说道:“甚好,一路奔波,肚子都饿死了。老太太,快快准备一些吃的,我绝对不会亏待你。钞票大大的有!”

    老太婆佝偻着身子转身走进旁边的一个小别间,咚咚作响。趁此功夫,我低声对何永进说道:“很怪啊!我总觉得哪里邪门!”

    何永进点点头说道:“我也是有类似的感觉,但是哪里呢?却想不到。”

    这时候老太婆走了出来,端着两只盘子,一只盘子放着肉块,另外一只盘子放着蘑菇切片,端到我们面前说道:“招待不周,请见谅,只有一些山里的小吃,尝尝味道吧。”

    郭熙明当即伸手把肉块抓起来,狼吞虎咽。我深以为戒,唯恐里面有什么怪异的东西,推脱肚子不饿,径自躺在地铺上,闻着发霉的棉花臭味。

    “几位客人要去哪里呢?这么赶的急?”老太婆一边纺纱,一边疑问道。

    何永进犹豫了一下,回答:“我们要去山前村那里,找几个故人。”

    老太婆叹了一口气,说道:“山前村?唉,这个村子想找故人,怕是找不到了。”

    何永进奇怪,问道:“为什么?”

    “听说前几年,山前村发生了一场变故,所有人都死光了呢!”

    何永进顿时吃了一惊,失声问道:“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人都会死光呢?瘟疫?”

    “好吧,我告诉你。”

    老太婆慢慢地叙述起来,十几年前文革的时候,从县里往山前村下放了许多知青。但是村子本来就很穷,粮食才刚刚勉强养活村子里的人,顿时来了这么多人,还要把粮食分给他们,村子里的人会被饿死的。于是村子里的人暗地里开会商议,有人说,和县里说说求情,有人说,把知青赶出去。这帮人都是**派下来的,不能得罪,可以也不能让村子里的人陪着饿死啊,怎么办?突然有人发言,恶狠狠地说道:“都让他们去死!”

    大家吓了一跳,居然有人想出了这个恶毒的点子。山里人虽然自私,但是并不歹毒。这个主意很快被否决,大家吵吵闹闹,吵了半年都没有想出办法。这时候,突然发生天灾,粮食歉收,本来来了很多知青,把粮食吃了不少,这回受灾后粮食更是匮乏。当村民眼睛都饿地通红的时候,终于想起了那个提议杀死知青的主意。

    于是一天夜里,乘知青们睡熟的时候,村子里的男人们拿着砍柴刀,菜刀,包围了男女知青们居住的牛棚,摸黑进来,听到是男人的声音,就砍下去,听到女人的声音,就施展蛮力强奸。惨烈的暴行持续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男青年们都被砍死,扔到野外的乱葬岗,而女知青们都被囚禁起来,供男人们发泄兽语。

    当饥荒越来越厉害,打不到野兽,挖不到野菜的时候,人也会变成野兽,红着眼睛的村民把眼光落到了受到他们凌辱的女知青身上。

    “好歹是一百斤,如是杀了吃掉,不知道可以熬多少时间?反正他们又不是村里人,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人知道。县里来人问起,就说挨不了苦,都跑到山里去,不见了。”

    村民们这样想着,于是拔出了尖刀,拖出一个女知青,像是杀猪一样的杀掉,开膛剖肚,肢解肉块,吃进肚子里,那是他们最爽快的一天。

    这样差不多每隔一个礼拜,就杀一个女知青吃肉,他们吃完肉都把剩下的尸骸胡乱丢到乱葬岗里,吃了半年多,终于吃完,饥荒也快过去了。

    几年后有一天村长的儿子经过乱葬岗的时候,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心里好奇,胆子又大,于是在乱葬岗上挖掘起来,挖啊挖,居然挖出一具尸体,样子很恐怖,脸和身子都烂成了泥巴一样,散发浓重的臭味,看服饰似乎就是那些男知青的。村长的儿子吓得马上跑了开去,回家之后一下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牙齿慢慢变黑,好像中了尸毒一样。

    村子想尽办法来救他儿子,但是无力回天,很快他的儿子就死掉,尸体发黑带青,眼睛也化作黑灰状,散发难闻的臭味。

    因为他是村长的儿子,大家都卖村长的面子,来守灵。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很多人都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大家张开眼睛,惊讶地看到,村长的儿子活了过来,但是模样非常恐怖,脑袋膨胀地像是猪尿泡,牙齿森森,一口就咬在村长身上,连骨头都咬了出来。大家拿起家么想救村长,但是村长儿子已经变作僵尸,非常厉害,跳来跳去躲避。等到村长被救出的时候,已经死掉了。大家正要想办法处理的时候,突然村长也活了过来,变作僵尸,一口咬住身边的一个人。他们僵尸父子大作祟,只要被他们咬死,那个死人也会被变作僵尸。这样一来,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咬死,听说,整个村子只有一个小娃娃活了下来,因为躲在炕地下,僵尸不能弯腰咬他。

    知道情况的人都说,冤孽啊,这是知青的冤魂在作祟。他们死得好惨,死不甘心,所以才化作僵尸,附在村长儿子身上来杀人。

二百十九、鬼屋

    我侧躺在地铺上,脑袋枕着胳膊,不知是山地夜间本来就阴寒,还是老太婆讲的故事实在过于悚人,反正我突然一阵哆嗦,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我眼睛转动,再看其他两个人,郭熙明手里拿着肉块,口里也塞着一块,但是却已经忘了咀嚼,呆呆地看着老太婆,不知所措。而旁边的何永进眼珠突出,吞咽了一口唾沫,疑问道:“你是说,山前村的人,统统死光了?”

    “死光了!人做孽,不可活啊!”老太婆一边继续纺纱,一边回答。

    听完这个故事,郭熙明哪还有胃口,推辞了剩余的食物,俯下身来和我挤在一起,何永进却面色凝重,足足思虑了三刻钟才躺了下来。我瞟了一眼旁边呼呼大睡的郭熙明,心想这人倒也安稳,什么情况下都可以睡着。然后我问何永进:“你有心事?刚才我看你听完老太婆的故事就若有所思。”

    何永进低低地长叹一声:“打自从我的妹妹死去之后,我就对山前村充满了仇恨,真恨不得将他们一一杀死。但是现在听到他们竟然都已经死了,突然有种抓住了气球,又蓦然爆炸了的空虚感觉,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啊!”

    我说道:“少怨天怨地了,你妹妹究竟死了没有,我们都不能确定。明日前去一看,即可知道。睡觉睡觉……”

    何永进默不作声,我知道他还是心事重重。而我脑中却乱七八糟的想着其他事情,一会儿是风骚的老板娘,一会儿又是娇小的无双,片刻又想到了眼前还在纺纱的老太婆,绕来绕去,倏然一震,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老是觉得这个老太婆有点不对劲!

    须知,自从我来到湘西之后,除了受过较好教育的黎明申等少数人以外,另外听到的其他人说话,灌满了我两耳朵湘西土语,纵然如祝玉茗老板之类见过世面的女子,说的国语湘西味也很重。至于另外其他土著,都是一口犹如外国话的湘西土语。可以眼前这个老太婆,年纪一大把,又住在深山老林里,极少外出,居然能够如此流利的用国语和我们交谈,丝毫没有一点不通畅。再说方才她说讲的故事,遣词用句,非一般人能够掌握,起码是受过高中以上的学历才可以。她究竟是什么人?

    我顿时暗暗握紧了登山杖,时刻戒备,万一那个老太婆稍有异动,即可击出。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那老太婆还在不紧不慢地纺纱,耳边郭熙明鼾声如雷。其实今日一天奔波下来,身心老早疲惫不堪,我不由得眼皮打架,慢慢地失去意思,眼前化作黑暗的世界。

    时间无定,模糊的意思重新开始清晰起来,我缓缓张开眼睛,一丝刺眼的亮光射入我眼眸,天光大亮了。我稍微眯着眼皮,等瞳孔习惯了亮光,再整个儿张开,陡然浑身一震,不由得失声大叫。

    “怎么了!”

    何永进条件反射般地拿着登山杖跳起来,眼皮还没有张开,等他张开,顺着我手指方向指去,顿时骇然!

    我们居然睡在一口棺材里!

    我定定神,站了起来,四下里打量,这是一口薄皮棺材,约莫三尺多宽,差不多可以容纳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棺材底铺着一层棉花,发霉发黑,再看棺材的材质,是用杉木制作,已经埋藏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散发着木头发霉的气味。

    棺材被半埋在土里,这里原先是一个坟包,可能遭遇山洪暴发等原因,把棺材冲了出来,棺材盖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朝前面眺望,看到棺材盖在离我们三四米的地方。

    我从棺材里爬出出来,双脚刚刚落到地上,突然一滑,顿时摔倒,摔得眼冒金星,手中好像按着什么东西,圆乎乎的,于是我低头看下去,忍不住又是大叫,我按着的是一个骷髅头。

    按理说,我骷髅头见多了,有什么可怕的。但是这个骷髅头还没有完全腐烂完,贴着一层烂皮,特别恶心。在骷髅头的天灵盖上,连着一层头皮,上面长满发白的长发,看样子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头骨。而在骷髅头旁边,却是一只裂了一个口子的碎瓷花碗,里面盛着香油,还捏着一条棉芯。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昨天明明借宿在一个老太婆家里,怎么突然一下子跑到棺材里来了呢?

    我瞅瞅棺材盖,又看看棺材、女人的头骨和油灯碗,脑中顿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我们遇鬼了!

    传说老坟时间久远,即会化作鬼坟。以棺材为鬼屋,以棺材盖为鬼门,那骷髅头,就是老太婆,点着殉葬的长明灯,夜深人静,引人入蛊,作为替死鬼。所幸昨日我们人多,三个大男人阳气很重,使得鬼怪不敢造次,不然老早被卷入棺材,活活殉葬了。

    “怎么了?”

    我回头看过去,那是郭熙明爬了起来,可能脑子还没有清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突然郭熙明脸色一红,那是憋气的红,对着棺材里就喔喔呕吐,吐出泥土、蚯蚓等奇怪东西。原来昨日老太婆所做的饭菜,就是用这些玩意变出来的啊!幸亏老子警惕,没有吃下去。

    何永进打了一个寒颤,说道:“邪门啊!我在山里住了这么多年,也走了不少夜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这山,到底怎么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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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生水起(小说520)介绍:
历史,是时间的女儿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面纱。
元明清三代,是最接近我们时代的历史,也是中国历史上风云变幻、王朝更替最诡异的一段历史。成吉思汗突然崛起的秘密、明太祖百战得国的真相、明末天启年间北京城遭受的大灾祸、满清奴儿哈赤定都沈阳的风水,都请随着主角远赴内蒙古、穿越浙西大峡谷、探险新疆塔克拉玛干、追踪北京城地下的烈火,消灭邪恶的美日特务,一起揭开时间女儿的面纱,或丑陋、或狰狞、或华美……风生水起(小说520)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生水起(小说520),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生水起(小说520)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