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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生水起(小说520)全文阅读

作者:城市公子     风生水起(小说520)txt下载     风生水起(小说520)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二十、女尸

    我凝视着大山,早晨山间气候湿冷,一层层白茫茫的雾气升起来,缭绕于森林里,看似白云飘飘的须弥仙山一般。但我刚转过身,就如针芒在背,仿佛森林活了一样,无数双山精的眼眸正冷冷窥视着我们,叫人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氛。还是趁早离开这鬼地方为妙!

    我们三人马上出发,队伍之中,郭熙明一本吐得一塌糊涂,可是毕竟早年是军队出身,底子已经打下,我们放慢速度,再喝了一些溪水,走了半个多小时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口中一直嘟哝见鬼了见鬼了。这次真***见鬼了!方才临走之时,我本想一把火烧掉棺材和尸骸,何永进拦住我说,反正这老女鬼也没有下什么毒手,还收留了我们一晚,买个人情,反而把她遗骨收拾好安葬了。

    我们穿梭在雾气弥漫的森林里,幸亏指南针没有失灵,所以一直循着既定路线前进,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突然眼前豁然开朗,雾气散去,我们走到一个对风口,往下就是一排排民居,山前村到了!

    从高处眺望,山前村约莫有两三百个房屋,山间缺乏泥土之类的建筑材料,所以都是直接用石块垒积起来。湘西旧时属于古扬子海,后来地壳变动,沧海为桑田,岩石多是沉积岩,唯独此处怪异,我看到的岩石,居然清一色是黑色的岩浆岩,似乎是千百年前,该地爆发过巨大的火山。岩浆岩之一的玄武岩历经风雨,表面更加黑油油,看上去整个山前村就如一个黑色的魔鬼之城!

    我们循着山坡走下,来到山前村门口。按照中国古老的村居结构,在村口种植了一棵大樟树,树上挂着一口召集村民之用的铜钟。眼下大樟树已经枯死,身躯扭曲成一个怪异的模样,好像是一个人身受酷刑以后才死去。上面的铜钟更是残破不堪,当我们路过的时候,突然咣当一下,铜钟猛然从树上掉了下来,把我们吓了一跳——吊绳断了。

    因为我和郭熙明都是外人,只有何永进是本土湘西人,理所当然地让他走在前面,明知山前村里面的人统统死绝了,但是我们三个不知道怎么了,不约而同地把登山杖举了起来,时刻防备。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村居。假若在其他地区,只要不是罗布泊之类的,几年无人烟,老早就长满了草木。但是这里与其说的村里人都死绝了,还不如说是整个村子都死掉了。我看不到一只野鸡、一只野狗,连地上长的野草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偶然才有一阵风吹过石头隙缝,发出嘶嘶的惨叫。

    走了五六步,我窥视着民居,突然举起手低声喝道:“等等!”

    何永进、郭熙明两人戛然止步,看着我走进一间村居。这间村居的房门老早破败不堪,我轻轻一推,哗啦地就倒下,扬起一层烟雾。我穿过烟雾,走进里面。和许多贫困的山村居民一样,里面是集食宿一体的房子,石床就在灶台旁边。我之所以走了进去,是因为看到石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形。明知极有可能是死人,但是经不住好奇还是进来看看。

    果然在石床上侧躺着一个人形,背对着我,衣衫上布满灰尘,看衣服,应该是一个女人。我上前小心翼翼地登山杖一钩,女人的尸骸转了过来,突然咔嚓一下,一样东西掉了下来,我一呆,愣愣地看着地面,竟是一具小小的骸骨。

    原来这女人是怀抱着孩子一起死去的。

    女人和孩子老早化作尸骨,空荡荡眼窝一起凝视着天空,诉说着恐怖的经历。尸骸我见多了,不觉得很可怕,凑近女人是尸骸,挑开衣衫,仔细检查了一下骸骨,这才走开。

    何永进在门口迎接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不是什么僵尸咬死的!”我摇摇头说。

    何永进说道:“僵尸杀人,实在过于玄奇,如果是我,也是不大信的。你看出来了吗、他们是怎么死掉的?”

    我的眉毛不由得卷了起来,说道:“非常奇怪,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不像是瘟疫袭击。而是一下子就死掉了。就像有种看不见的杀人武器,杀人于无形,实在太奇怪。”

    何永进叹道:“反正也不管我们的事情,走吧,去找找坟墓。”

    山里人为了节省土地,一般都把死人的坟墓都迁葬在一片固定的山地上。我们走过村头,就看到了坟墓区,一边是比较整齐的坟墓,另外一边却是尸骸乱放的乱坟岗。何永进的妹妹既然是被人买来殉葬,自然是安葬在坟墓区里,我们一块块地看着墓碑,倏然眼前一亮,前面一方墓碑,上书:爱子某某儿媳何水仙之墓。

    “就是这里!”

    何永进激动地不得了。

    三个人当下脱下了外褂,拾了几样家么,就开始干起盗墓贼的勾当。我倒是无所谓,帮战友一把,可是郭熙明苦了,这个家伙原本以为我们来找宝贝,但是想不到是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无奈之下,也只得干了起来。三个人大男人力气大,加上山村小墓,埋葬的也不是很深,不过片刻,就挖出了两口棺材。当登山杖一把撬开棺材盖之后,何永进身形顿时定住,脸上神色呆滞,因为他看到,棺材里躺着两具尸体,尚未腐烂的衣物清楚的显示,这是一男一女。

    何永进痛苦地蹲下去,像个小孩子一样,捂着额头哽咽。我长叹一口气,他们兄妹情深,这远远不是我这个孤身一人的光棍所能体会。我把目光移向女人的骸骨,按照常理推断,等下何永进定然将其捡起来,收拾回家安葬。我细细盯了一眼,突然大叫道:“不对,这女人不对,绝对不是你妹妹!”

    “什么!”

    何永进顿时跳了起来,叫道:“你说什么?”

    我指着女尸裸露的牙齿说道:“从这幅牙齿的磨损程度来看,这个女人的年纪绝对超过八十岁,怎么可能是你那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妹妹呢?”

    何永进顿时陷入迷茫中,口中喃喃自语:“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一百二十一、星

    嘿!老母鸡换鸭,真***邪门了!怎么回事?

    我扭头看到何永进一直苦苦思索,额头冒出丝丝热气,面颊通红如关公,浑身上下不住轻微地抽搐,竟然是有些思想过度,走火入魔的情形,若不再及时抢救,极有可能像是工作超标的电动机一样,冒烟烧坏。于是我急忙上面安慰道:“老何,我看另外一具棺材里的尸体是个年轻男子,颅骨顶部骨缝还没有愈合,死的时候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而所谓配冥婚,总不可能是配这个老太婆吧?既然不是殉葬,说不定就是男死尸他妈。由此有一件事我们可以确定,你妹妹尚未有死亡的证据,祝老板很有可能就是你妹子!”

    何永进猛然一震,顿时从迷茫中清醒,面露惊喜的神色,大笑道:“也对啊!我们过来的目的,就是确认我妹妹死生。没有尸骸,就不可说她死掉。祝老板极有可能便是我妹妹,但是因为某个原因,而暂时不能与我相认。哈哈!”

    何永进想通了问题,立时心情舒爽,浑身一下子就年轻了四岁一样,容光焕发,那种忧愁悲哀的黑雾从他身上无影无踪,回复了当年开朗战士的模样。

    我们在废墟村子里休息了半刻钟,肚子饿得咕咕乱叫,可是身上没有一片食物,统统在和骷髅怪打斗的时候丢个一干二净。我们既然已经办完事体,径自回家,除了郭熙明怏怏不乐,每个人都高高兴兴,脚步都加快了两倍。我们有意避开那个鬼林子,虽然多绕了一圈,但是白天走路到底方便,大概到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回有间集镇,甫一入有间旅店,我就忍不住大叫起来:“无双在吗?我饿死了,快快准备酒菜。”

    无双正无聊地坐在柜台上看报纸,听到我的呼叫急忙站了起来,这小丫头对我颇有好感,见我风尘仆仆,拿起笤帚独在我身上拍打灰尘,把其他两人妒忌地不得了。我嘱咐无双弄点吃的过来,自从昨天晚上开始,肚子里滴水粒米经过。

    现在时间快到开饭时间,食材丰富,无双知道我们饿急了,片刻就带来几样方便的小吃,我们三人就在客厅里围坐在一起,大刺刺地吃喝起来。正吃喝得欢,忽然耳朵一痛,回头瞅去,却是林白水满面怒容对着我,骂道:“死鬼,留了一张纸条就跑了出去,一夜一日不见,你想急死老娘?”

    林白水平时脾气没有那么暴躁,只是怀孕之后,天知道有什么性情变化。我忍下脾气,说道:“这个,实在是有事情!”

    林白水瞟了一眼何永进,知道我便是为了他,于是把我耳朵放下,哼哼哈哈。何永进知道得罪了我老婆,只是因为刚刚得知妹妹可能无恙,心情极好,当下笑道:“真是抱歉了,林女士。你不知,我们班长可知最愿意助人为乐的,你能嫁给他,真是十辈子的福分。”

    林白水稍微把脸色好看,我又看到黎明申过来,他走了两天,不知道情况如何。

    黎明申惊喜地说道:“已经破解了!”

    我大喜,问道:“什么,这么快。古代僰人的文字不是已经失传了吗?据我所知,破译一种文字可是非常困难的。你说说看,怎么破解的?”

    黎明申犹豫地看了一眼在场的何永进、郭熙明和无双等人,我笑道:“但说无妨,这又不是军事机密,又何必遮遮掩掩。”

    黎明申点点头说道:“好吧,这次能够破解僰人的秘银之图,说来还是拜托此次得到的秘银之图上的汉字拼音注释。我们都知道,僰人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通常用图画记录或者者发音相似的汉字来记事。我回答张家界之后,想到僰人既然是蚩尤的后裔,那么当然与三苗民族关系密切,所以请教了武汉大学民族语言方面的学者,经过和苗族语言、白族语言等的对比分析,终于破译出我们才得到的秘银之图上面的汉字意义。”

    我问道:“那他们说什么?”

    黎明申神神秘秘地说道:“秘银之图,其实就是一张星图!”

    “星图?”我开始不明白了,问道:“怎么是张星图,你说说看,为什么?”

    黎明申说道:“僰人的生死观念完全与我们相反。我们以为,若是人死之后,上天才是入天堂,下地才是入地狱。但是僰人观念恰恰反之,他们以为,越靠近地里,越接近地堂,越靠近天边,越接近天狱。他们把棺材悬吊到悬崖上,一来是为了防止死尸作祟,另一方面,确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思想,要值守天狱。那一口口棺材,就代表天上的一颗颗星星,我们只需对比天上的星座和地面的棺材,就可以了解方位了!”

    我一拍桌子笑道:“真是太棒了。那么可以确定僰人秘银之所在了吗?”

    黎明申点点头,说道:“基本可以确定,只要沿着‘银河’走,就可以找到传说中的秘银了。”

    我一呆,反问道:“银河?”

    黎明申说道:“不错,正是银河。你以为山区里都是大山,其实大河的源头都在山中。在湘西,有许多条河流,只是因为分岔极多,加之大山茫茫,极易迷路,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沿着河流前进。而我们只需要对照星图,沿着某条‘银河’前进,就可以轻松找到秘银矿了。”

    我转念一想,确实有利。古代交通不发达,开采银矿的后,大宗银两是如何从山间运出来,倒是一个麻烦,若是通过河流运输,却是方便多了。该死,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不然老早就可以找到秘银了。

    郭熙明听到我们秘银秘银的称呼,眼珠都绿了,大声叫道:“什么秘银?我也要参加?我赞助,我赞助十万人民币!”

    我和黎明申古古怪怪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个台湾冤大头,看来又得出血了,而且是白出的。

二百二十二、鬼船

    我们本来以为,既然是在湘西山区,自然都是崇山峻岭了,因此预备了不少丛林探险考古的专门设备。但是哪里料到,计划也会在中途陡然被更改,居然得跑到水里去。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外来人,就连黎明申这个土著也根本不曾预想过,他先前打算自己掏腰包购买设备了,这时突然冒出了一个冤大头,能不喜哉?当下一点也不客气,知道我是水陆两栖部队出身,细细讨论一遍,足足写满了两大张白纸的物品采购列表。

    当郭熙明看到白纸上罗列的数字时,直冒虚汗,心疼得几乎立即昏厥,但是这家伙好歹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胡子,风险越大收益越高,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份上,老老实实、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了钱财。

    我和黎明申罗列的物品一时在张家界这个小城市还采购不到,只得托人到长沙去采集,这样又拖了两三天功夫,在这段时间内,我成功地说服林白水不要随我们前去。我可不敢拿她和未来的孩子开玩笑。其余闲暇时刻,我便和黎明申细细讨论路线和细节。大概一个礼拜后,我们所需的物品一一运抵,其中最重要的是两艘小汽艇。

    我们考虑到山区的河流不会非常宽大,所以汽艇也是颇为袖珍,每只汽艇长五米,宽两米半左右,可以乘坐六个人。我们包括黎明申、何永进、郭熙明一共四个人,又招募了四个民工,加起来八个人。这八个人分为两组,我和黎明申一组,外加两个民工。而何永进与郭熙明加两个民工一组。汽艇其他地方放置探险用的物品和食物药品。如此准备充分之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告别林白水,黎明申与何永进告别风骚的老板娘,一起踏上未知的旅途。

    我和黎明申一组的汽艇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一只汽艇保持十多米的距离跟随,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一直以不住时速十公里的速度在河里缓缓行驶。湘西自古便是一片荒蛮的区域,自从上古黄帝战胜蚩尤之后,此地向来为蚩尤苗裔所占据,自北宋时开发湖广,也因此地山高林密,土地贫瘠,蛮人不服王化,弃之不理。由于没有人类的打搅,这里的森林始终保持着原始状态,从河流两岸望过去,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竟然无法再深入半尺。据我所知,这些河流发源于高山,流向平原,却没有汇入大江大河。因水源有限,河流规模亦是不大,不过十多米宽,抛锚测量五六米深而已。若是在江南地区,如此小河,老早干涸化作小溪。幸亏树木扎根河岸,保持了水土,河流为此没有淤塞。

    这条小河就如我们遭遇的其他森林一样,像是死一般的寂静,河水清清,看不到半条鱼,半株水草,不禁叫人啧啧称奇。据黎明申讲道,虽然这条河流水量颇大,灌溉农业绰绰有余,但是当地土著传说河水是上古时期蚩尤死之前留下的血,宁可饮井水,也不敢吃半点河水。有外来的人不信邪,饮了河水不久,即可暴病身亡。我当然不信这套玩意,但是还是尝试了一下,用手头的仪器化验一下,发现硫含量超标,喝进肚子,时间久了,确实会出人命。据我所知,银一类的金属,喜欢和硫结合,这条河流,果然与僰人之秘银有莫大关系啊!

    这一天我们徐徐前进,不过走了几十公里,见日头西下,便登陆了岸上,支起帐篷,捡了柴火烧起火堆,大家拿出食物,或烤或炙,犹如在野外郊游一般,不亦乐乎,唯独缺了好酒。折腾到半夜时分,各自钻进帐篷入睡。

    我躺在帐篷里,感慨万分,眼下丛林里的感觉,仿佛回到了硝烟弥漫的越南战场,让我在叹息的时候不约而同地保持了一份警惕心。我握住雪亮的狗头砍刀,闭目养神,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猛然一怔,陡然弹起,立即操刀砍向外边。

    叮当!

    火花四溅,外面的人反应甚快,低声叫道:“老朱,是我!”

    “老何?”

    我收起狗头砍刀,在没有月的天空下,我慢慢习惯暗光,看见何永进面色忧愁地盯着我,手里的狗头砍刀一收了起来,我忍不住骂道:“大惊小怪,要不是你自己反应快,老早被老子砍了。什么事情?”

    何永进犹犹豫豫地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跟着我们?”

    我摇摇头,说道:“哪里有人能够跟着我们?我们是坐船的,在河流上,视线毫无遮拦,一目了然,哪里能够跟踪。”

    何永进却又是畏缩地说道:“不,我确实是感到了,有人在跟着我们。你在前面可能不知道,但我在后面,一直有一股强烈的感觉,有个人——不不——更像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在跟着我们。那种感觉,我们一起去山前村的时候,就始终能够若有若无地察觉,直到回了有间集才消失。但是现在又出来了!”

    我晓得何永进生长在丛林里,生物本能地触觉比我还灵敏,为此他在越南战场上如鱼得水。纵然如此,我还是上前摸摸他脑袋,推了一把骂道:“走,睡觉去。”

    何永进面色张皇,见我神色坚决,悻悻走开了。

    我赶走了何永进,觉得肚子里涨得厉害,就拖着狗头砍刀来到河边,解开裤带哗啦啦地释放感觉。河边夜里凉风厉害,我瑟瑟打了一个寒颤,转身离开,身子猛然僵住,因为我居然听到叮叮当当的丝竹声。

    奇怪,这里明明只有我们几个人,怎么可能有丝竹声?莫非是谁带了收音机,忘了关掉,所以放出来的。可是这声音清脆,仿佛现场演奏一样。

    我不由得好奇地缓缓回过头,我看到,在河里飘荡着一艘美丽的画舫,就和我们在颐和园里看到的石舫一样美丽的船只,上面***通明,丝竹悠悠,觥筹交错响声不断传来,仿佛正有人在哪里带着一帮歌姬在开筵席。

    一个贫瘠的山区,有什么人居然有此能力弄来一条不亚于游艇一般的画舫招摇呢?莫非,这是鬼船!

二百二十三、村落

    想到眼前的画舫极有可能是一艘鬼船,我不禁瑟瑟打了一个寒颤。鬼船我也是听一些常年海外航行的船员说过,在茫茫大海上,时常会碰到空无一人,却仿佛活了一样的船只,名曰幽灵船。至于陆地的江河湖海,除了鄱阳湖在抗战时期出现一艘日本军舰神秘失踪的怪谈外,另外的河流极少显现鬼船。

    我死死盯着鬼船,暗暗把手里的狗头砍刀握紧,明知对付鬼怪刀子没有什么用场,但是手里有刀,心理有了依靠,总甚于无聊吧。我瞧着鬼船慢慢向岸边靠拢,耳边那丝竹声响阵阵,越发响亮,可是看过去船上空无一人,当真如一群看不见的幽灵的举行宴会。

    “咚!”画舫撞在岸边,哗啦啦的抛锚声响起,就此靠在岸边不动了。我狐疑地盯着鬼船,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心里害怕,却非常好奇,终于忍不住跨出一脚,踏在甲板上。

    我跳上画舫,船只轻微地随着水流左右摇晃,使得我身子也微微晃动。我扬扬手里的狗头砍刀,仿佛威胁看不见的敌人。这种狗头砍刀类似于尼泊尔的弯刀,传说是从上古时代就传衍下来,刀身就如一把普通的弯曲大刀,只是刀刃却是逆的,在原先刀背的地方,刀背亦反之。这种结构砍杀极佳,犹如刀刃有个天然地向内弯度,一旦斩中,根本无法逃脱。

    我小心翼翼地走向画舫客舱。画舫是一种古代的游艇,比之远航的宝船,结构简单多了,不外乎中间是客舱,尾巴掌舵,前面则是厨房,而客舱占画舫面积的三分之二。越凑近客舱,那丝丝入耳的悠扬音乐越发清晰,但正当我跨入客舱的时候,丝竹声、觥筹声戛然消失,我一呆,怎么回事?

    我四下里环视,客舱靠近船尾一侧是一张圆桌,供客人们休息筵席,对面这是一小片空出的场所,容得歌姬弹奏演唱。我晓得这船有猫腻,但是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声音,是不是生人气息太旺了。

    我后退几步,空着的左手猛然被什么抓住,我顿时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随手就把狗头砍刀向后挥去。这一刀在我吃惊的时候绘出,我原本就是一个大力士,这是更加凶猛,只听咔嚓一下,我随着扭腰挥刀的动作把脑袋转过去,竟然看到我是一刀把一个抱着琵琶,穿着妇人衣服的骷髅头砍下。

    我大骇,踉踉跄跄倒退,退到圆桌边,回头一打量,又是吃了一惊,看到居然有六七个骷髅正穿着衣服,端端正正坐在圆桌边,或饮酒,或鼓掌,仿佛还在举行筵席。

    我越发惶恐,忍不住就挥动狗头砍刀,见一个骷髅就砍一个,神智竟有些迷乱,突然耳边如暴雷般地喝道:“老朱!班长!”

    我一呆,摇摇头,定定神,却看到何永进在岸边焦急地看着我。我再一眯眼,开眼时候看去,哪里有什么画舫,我居然站在一口棺材里。我一怔,条件反射地跳了出来,弹到岸上。那棺材浮在水面上,原本靠岸是受到水流冲击,被树根绊住,这样叫我用脚一蹬,顿时沿着水流,往下游漂去。

    何永进看我眼神有异,我惊恐地问道:“老何,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明明看到一艘漂亮的画舫,上面没有一个人,却演奏着音乐,所以上前看看。但是一眯眼就变成了棺材,怎么了?”

    何永进圆鼓鼓的眼珠瞪着我,半晌才说道:“前面的情形我不太清楚,但是后来我听到呼呼的砍刀声,心里觉得有猫腻,就爬出来一看。不得了了,我看到你像是疯了一样,站在一口空棺材里,猛烈挥刀,好像在砍什么敌人一样。”

    “然后呢?”我焦急地问道。

    何永进吞了一口唾沫,说道:“然后我就看到突然从对面闪出一个人影,接着一团红光飘过来,落在你头上,轰的一下爆炸了,像是那种过年时候放的小花炮。我心里急了,拼命大叫,你一下子就醒了。”

    我倏然回头,看看对岸有无异状,却看到一个遥远的红色小点渐渐消失。

    何永进亦是凝视着那个红点,说道:“我不是一直说过,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似乎便是这个人吧。但是——这次他好像救了你一样。”

    这个红色的人,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上次在悬棺谷那里,看守棺材干尸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可惜让他跑了。他究竟是谁,这次居然来救我了,奇怪……

    我心事重重,回到帐篷里也睡不着觉,到了天亮钻出帐篷。我没有告诉黎明申等人,也叫何永进守口如瓶。

    如此我们对照着地图和指南针,沿着河流继续前进,弯过几个岔口,穿过一个湖泊,如此走了一天,到了傍晚时分,天色昏暗,黎明申满面疑惑地说道:“奇怪,对照地图,我们明明到达了僰人的秘银矿藏所在地了。”

    我站在船头,用高倍军用望远镜极目眺望,心里也暗暗着急,突然眼前一亮,在望远镜中,隐隐约约看到丛林里掩映了一间房子的模样,再仔细眺望,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村落。可是根据资料,本地根本没人生活,那么只能是几百年前僰人开采银矿所遗留的残骸了,我顿时大喜过望,叫道:“快看,前面有村庄,那就是僰人的秘银!”

    黎明申大喜之极,急忙从我手里抢过望远镜,一边盯着远方的村庄,一边发生招呼民工驾船过去。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仿佛《桃花源记》里的渔夫发现了传说中的桃花源一般,欢呼雀跃。

    这便是僰人的遗迹,明朝时期山地的木制建筑,错落有致,从房屋的多寡来推断,僰人当时的人口不会少于两百户的。我们这时正驾船在一个人口开凿的湖泊港口里,顺河水直下。这里相当隐蔽,单不说河流错综复杂,就是茂密的森林也是天然的隐蔽处,难怪明朝大军一直无法找到。

    明天又得开会,无法更新。

二百二十四、尸庙

    我们熄灭了汽艇的发动机,依靠方才螺旋桨产生的动力惯性,缓缓靠近港口码头,但是汽艇头部甫一触及码头,就只听咔嚓咔嚓的响声,那木制的码头竟然一下子就被撞碎,使得汽艇头部大半陷入其中。我吃了一惊,我们航行的速度并不快,加上又关了发动机,那点惯性的力道连寻常的树枝也无法折断,怎么瞬间就穿入加固过的码头里面,由此可见,这里实在是真的很久没有人来整修过了。那码头上一条条大腿粗的木头看似牢固,实则外强中干。

    如今汽艇被卡在码头里面,动弹不得。而码头的坚固程度我们又是见识过了,实在不敢拿自己前去冒险。我只能跳下河里,河水不是太深,大概刚刚过腰。其他几个人就照着我的样子依次跳入河水里,爬到岸上,拉住缆绳,合力把汽艇从码头中拔出来,栓到一棵树上,这才能稍微放心一下。

    后面的汽艇经过我们提醒,弃码头不顾,而是小心翼翼地靠到岸边,依次跳上岸。

    我抬头眺望眼前的僰人村落,这是一个颇具有防御色彩的山寨。我们登陆了岸上,迎面就是一座巨大的木门,约莫有五六米高,七八米宽,木门两边延伸开去,都是一段段涂了桐油的圆木围墙,既放火又防水。木门之后隐隐露出两个瞭望塔,可以居高临下射箭。而我们从码头登陆到木门之间的一段距离,都是一片空地,除了一些小草,没有任何树木,毫无遮掩,若是入侵,定然被瞭望塔上的弓箭手射杀成刺猬。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在冷兵器时代,这却是是一个出色的防御工事,可惜明朝的时候世界便已经进入热兵器时代,这种木门,叫一门山炮一轰,立时即被轰塌。僰人军事思想如此落后,难怪很快便被朝廷大军剿灭。

    黎明申已经急不可待地想马上冲进去,我拦住他,摇摇头说道:“不急,你叫众人把船上的物件搬到岸上来,我和你带上几样趁手的武器,一起前去探探。”

    黎明申点点头,便招呼民工搬运货物,而我叫郭熙明和何永进留下看守。我顺手抓了一把猎枪,这是一种双筒散弹枪,近战威力极大,距离一远就不行了,若是有五六步枪就好,半自动的也行。可惜这里毕竟是山区,没有较大威力的武器。我把狗头砍刀别在背上,招呼黎明申一起走过去。

    我们靠近了木门,从近处打量,木门上包裹了一层铁皮,但是已经锈迹斑斑,木头也多处受损折断。木门是两扇门从中间合拢的,只能把背后的门闩拿掉,才可开启。我见木门不是太高,背上猎枪,便想施展一手越南战场上练就的爬树绝技,哪知双手方触及木门,轻轻一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木门震落倒地,吓得我目瞪口呆。

    我苦笑一下,这玩意年代久远,又风吹雨晒,根本和纸糊的一样脆弱了。

    我们跨过木门,便正正式式地进入僰人遗留的最后一个村落了。眼前是一大片木屋,按照同心圆的结构分布,外层的房屋矮小,多位单层单间,由外逐步向内延伸,房屋的质量和高度越来越好。我粗粗推断,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军事防御,二来和等级有关,中间最好的屋子里,估计住的人不是大巫师就是长老。

    我和黎明申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向中间的房子靠近。说来也奇怪,所有的房子都紧紧地把门锁上了,好像只是村子里的人一起去种田了,还没有回来罢了。但是据我所知,当年朝廷剿灭僰人甚烈,躲在僰人最后基地里面的人们,若是得知自己的家园老早就被毁灭了,定然是惊慌失措,呼天抢地,然后忙不迭地收拾家么搬到更深的林海里去,根本没有打算回来,哪还会记得锁门?

    我一时也没有心思破门而入,细细探究一番,只是跟随着黎明申前往那栋中间最华丽最高大的房屋。这是一间颇有汉族庙宇风格的建筑,砖石结构,共三层楼,七八米高,飞檐翘壁。庙宇外表的红漆老早脱落,斑斑驳驳,仿佛是一个沧桑的历史老人的面颊。正门是一座黑漆漆地木门,当黎明申接近木门的时候,轻轻按住,向我笑笑,意思是这玩意定然也是一推既倒。

    但是黎明申推了一下就变颜色,然后施展浑身力气推门,把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半晌终于放弃,讪讪说道:“真他们的有病,别的人都是一推就倒,唯独这门好像后面堵了一块石头一样。”

    我哈哈大笑,说道:“可能真的堵了一块石头呢!”

    我把猎枪背在肩上,把双手按在木门,稍一使劲,就发现木门后面真的有什么堵住了。若是没有堵住,即使是铁栓,凭老子的力气,亦可推倒。我收回双手说道:“看来真的推不动,我们走走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窗户,爬进去再说。”

    我们顺着庙宇右边绕过去,想找一座窗户。窗户没有找到,却在庙后面看到了一个邪门的东西。只见后面以石块堆积了一座石阶,直通第二层。我凑黎明申看看,两人都是面面相觑,真不懂僰人在搞什么鬼。好东东地有正门不走,偏要走后门,而且是第二层的后门。

    我稍许细心了检查了一下,这个石阶上并没有什么机关,于是这才放心大胆地走上去,来到二层。庙宇的二层亦是有一座木门,不过这座门就简单多了,叫老子一脚轰然地踢到。

    我把脑袋钻进二层的庙宇里面,虽然这是模仿汉人的寺庙,可是里面空空荡荡,既没有供奉佛祖,也没有崇拜太上老君,倒是看见中间有一个空荡荡的三角形大洞,黑漆漆的,直通第一层。

    这是干嘛?

    这僰人也忒没意思了,这地上的一层楼,非要在上面绕一圈才能进去。真麻烦。

    这时黎明申解下了手电筒,因为我们差不多是在傍晚到达僰人的山寨,黎明申怕暗掉看不见,所以带上了手电筒眼下正好派上用场。我们凑到三角形大洞口,朝里面往下去,黑乎乎的一片,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檀香味。黎明申把手电筒光柱打下去,似乎下面是很多圆乎乎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

    “那是什么?”我好奇的问道,是骷髅?不对!根本不是,骷髅不是这样的,好像上面还有东西覆盖着。

    黎明申把手电筒调到最大,正要照下去,忽一阵阴风吹来,也不知道怎么地手一抖,手电筒便直直地落了下去,那光柱不住来回打转,时间短暂,但是把里面照地清清楚楚。我们两人倏然一震,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下面,犹如兵马俑一般,站立着无数干尸。因为实在太多了,所以把木门也堵上了。这么多干尸,僰人究竟要干什么?

二百二十五、房梁

    我和黎明申顿时犹如中了定身法一样僵住,动弹不得,眼珠凸凸地凝视着底下的尸骸人头。我们曾经预想过,这里可能是僰人秘银矿藏的入口,也可能是一个神秘的祭坛,哪知眼前看到的却是一个巨大的坟墓,里面埋藏了无数具尸骸,粗粗估算一下,竟然不少于三千多具。僰人生死观念和我们相反,认为上天才是正常的殡葬仪式,但是如此众多的尸骸却堆积在庙宇底层,这种情形颇为奇怪。

    我低头打量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干尸人头,手电筒掉下之后,一时没有破碎,明亮的光柱向上照上来,使得我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几个干尸的面部表情。他们虽然已经死了几百年,连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腐蚀,可是临死前的表情却一一留了下来,或悲伤,或安详,诸般神情,唯独没有恐惧害怕的神色,说明他们在死得时候非常安详,乃是自然死亡。如此推测起来,这里似乎就是一个僰人的公墓了?

    我有点不大相信,同时心里暗暗后悔,要是林白水过来的话,以她对古代民族宗教的研究,必然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我却无法猜透僰人的含义了。我再看看黎明申,我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些尸骸,过了半晌才说道:“我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几十年来对历史的研究,那么僰人的民俗已经摸熟摸透了。如今看来,才是刚刚进入门道。据我所知,僰人盛行悬棺,却从未听说过他们的这种木乃伊葬法,不知道是何用意?我只能推测,这里的干尸,不是一下子增加的,而是一天天积累起来,有的前后相差近三百年。”

    我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哦,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干尸是一天天聚集起来的呢?而且推测相差三百多年?”

    黎明申说道:“我看到,这些尸骸,由远及近,越是离我们远的地方,那些干尸损毁就越加严重,越是靠近这个洞口,干尸就越发新鲜,所以我是推测不是一下子填满,而是一天天增多的。至于相差三百多年,我是通过森林中干尸的损毁程度来推断的,看最古老的干尸,大概就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我总觉得这个庙里透着一股子邪劲,或许是死人太多的缘故,就算世界人没有鬼,那么多死人聚在一起,也觉得叫人透寒气。我和黎明申马上逃之夭夭,回到岸边,岸边的郭熙明一边指挥民工搬运货物,一边急忙问道:“两位,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我刚想张嘴,转念一想,想到初次遇见郭熙明的时候,他正要盗窃僰人尸骸,于是说谎道:“有,我们发现了三千个人身体积那么大的白银俑。”

    郭熙明骇然,失色叫道:“什么?三千个人身体积那么大的俑,全是白银?发了,起码有几千吨!在哪?给我看看!”

    我指点一下,瞅着他乐颠颠地背阴,暗自偷笑,黎明申知道我不怀好意,但是鄙视郭熙明的人品,故意不点破,由他出丑。过了片刻,果真听到郭熙明一声惨叫,满面煞白的跑回来,结结巴巴惊叫:“屁,什么白银做的,全是干尸!”

    我故意愕然说道:“哦,你不是说过吗?一具干尸,差不多可以换几百万,不是相当于一个干尸同体积的白银俑吗?”

    众人这才哈哈大笑,郭熙明虽然不满,但这时极其需要我,当下也忍了下来。

    我见天色已经不早,日头落了下去,只余下一丝彩霞,天色将逐渐黯淡,于是开始寻找今天的落脚点。岸边我是不大放心的,唯恐又出来什么鬼船,于是叫大家合力把汽艇也拖到岸上,用绳子拴住。然后大家点亮汽油灯,朝村庄里进发。我们自然离那几千具干尸的鬼庙远远的,挑了几间看上去不是非常破旧的木屋住进去,还是按照原来的那种汽艇形势分配。

    我和黎明申住在一个单间的小木屋里,这间屋子推算起来,建成也已经有百年,虽然僰人在木制品上技术非常先进,涂了桐油进行防腐,但是毕竟日子久远,走进去便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方才黎明申说过,他推断这里最古老的干尸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我顿时心里起疑,也留心注意了一下,看到这里的房屋最古老的也起码有三百年历史了,房屋老早就踏倒,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提醒着人们注意这里有人居住过。而最年轻的房子差不多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这符合我们的推断,当年僰人最后一只部落,依靠秘银矿藏的隐秘,躲过了朝廷大军的追杀,平静地生活了数百年,但是到了一百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一时想不通,也懒得想,这些恼人的问题,还是叫林白水出面好。我今天就安安心心休息一下。这间屋子百年前的木床我可不敢睡,就拎起随身携带的睡袋,铺在地上,与黎明申一样,凑合着睡觉。睡袋狭小,非常不舒服,自然是仰天最爽,我暂时睡不着觉,盯着天顶看,天顶上孤零零地横着两根房梁和椽子,细细一看,房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凸了出来。我一愣,从睡袋里钻出,黎明申好奇地问道:“朱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抬头仰视着房梁,说道:“上面有什么东西?”

    我看房梁也不是太高,运足气力,猛然纵身一跃,右手已经触及房梁,顿时摸下一样东西,捏在手心里,摊开一看,却是一张常见的草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许多汉字语音,这张草纸,看上去竟然和秘银之图有七八分想,我吃了一惊,呼叫黎明申:“黎先生,你过来看看,有重大发现!”

二百二十六、毁灭

    “什么重要的东西?和秘银有关吗?”

    黎明申急忙从睡袋里钻出来,衣服也来不及穿,光着脚上来。他素知我性格沉稳,泰山崩于前而不惊,若非大事要事,绝对不会这样大惊小怪的。我小心翼翼地把草纸铺在房间里唯一的摆设——木塌上,然后黎明申点燃汽油灯,将房间照亮如白昼,他提着汽油灯立在草纸上方,低头粗粗瞟了一眼草纸上的文字,脸上露出思索地神色,喃喃说道:“这个……似乎是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我本以为这张草纸特意藏在房梁高处,必然是重要的文件,哪知只是一件普通的日记本,不禁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僰人文明失踪将近四百年,对于他们的文化,我们只能间接从前人的史书上得知。而当时的人们对于蛮夷有种天生的优越感,也不深入调查,只是将一些流言传说如同真实事件一样细细记录下来,可信度不免打了个折扣。如今我们发现了一份僰人的生活日记,那重要性可以大大记录一笔,于是我问道:“上面说什么?”

    尽管汽油灯光线非常明亮,但是黎明申还是眯起眼睛,他把汽油灯从手上放到床榻上,细细研读草纸上的古怪语言。僰人的文字,一个个念我也是懂的,但是合起来却不知所云。过了片刻黎明申说道:“僰人的语言我掌握的也不是很多,主要是那几天跟武汉大学的几位老教授一同破译。我勉勉强强能够看懂上面的文字,似乎是一个小女孩写的,上面说,村子里面发生了可怕的瘟疫,很多人都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又絮絮说了一些和她年岁差不多小伙伴的死状,还有她的心情,珍贵的资料,我感觉起来,似乎没有什么。”

    “等等!”我突然打断黎明申的话,“你是说,这张日记上,记录了村子里发生瘟疫的事情?”

    黎明申不解地点点头。

    我继续说道:“以我们目前的资料而言,我们可以肯定,在四百年前朝廷大军剿杀僰人的时候,这里——我们暂且称呼为秘银村吧——这里的僰人成功地逃脱捕杀,活了过来,但是出乎意料,到了眼前这个时候,所有的僰人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从建筑物的年份推断,最年轻的建筑物是一百年前修建的,也就是说,大概在一百年前左右,最后一批僰人消失了。我一直在奇怪,僰人是怎么消失的,他杀——还是迁移了。听这个小女孩说道,是村子里发生瘟疫了,那就很好解释了。”

    黎明申一喜,笑道:“哦,朱先生发现了,难道是瘟疫毁灭了僰人最后的生存之地?”

    我点点头说道:“应是如此。你也应该发现了,这里的房屋都是紧锁起来,仿佛主人只是离家出走,会立即回来一样,因此可以推测僰人的毁灭是缓慢而平静的,没有引发恐慌,不然他们老早出逃了。”

    “缓慢的瘟疫?”黎明申表示不解,“据我所知,瘟疫都是疾速而激烈的,就是一场小小的流感,也能瞬间把一大批人击倒。”

    我笑道:“不,僰人生活在如此封闭的条件下,外界的病毒和细菌是极难入侵的。他们是被另外一种疾病所侵害——遗传病!”

    黎明申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粗略估计一下,最初留在这里的僰人约有两千人,假设男女过半的话,任他们自由配对,二十年为一代,过了三百年,村子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一样的基因,每个人都是亲戚,常年的近亲结婚导致遗传病频发,而他们又不出去更换新鲜血液,所以僰人遭受了毁灭性地打击。朱先生,你太有才了,凭着这么一点蛛丝马迹,即可推断僰人毁灭的原因,难怪你能写出《楼兰考古记》这种出色的书籍。”

    我却不禁陷入深深地思考中,明知黎明申不可能给我答案,仍旧喃喃叙说:“但是,我就觉得奇怪,遗传病发作缓慢而平静,但是四百年也不至于毁灭一个有两千人基数的村落啊!除非有外界的原因促进这个毁灭过程的加快,比如一场流行性感冒。按照人类百分之五的定律,即使任何凶狠的病毒细菌,都有百分之五的人可以产生抗体,那么我估计起码会有一两个人活下来。活着的人把死者尸体埋葬,但是当唯一活着的人死掉的时候,他的尸骸呢?我们似乎还没有看到!”

    黎明申说道:“或许就停在在几百间屋子的某一间中,明天开始仔细找找,会有所发现的。我就担心,那个什么毁灭了僰人的外界因素,假若是一种凶狠的疾病,会不会把我们都给传染呢?”

    我哈哈大笑,因为楼兰考古的经历,使得我对生物学方面有所造诣,于是拍拍黎明申的肩膀笑道:“不必担心,以森林这个静止环境的限制,病毒和细菌都不会变异的太厉害,恐怕连外界的感冒病毒都不如。”

    我们把草纸日记小心地收拾好,又重新躺下睡觉。我又开始失眠了,脑海中老是盘绕着这个撰写日记的小女孩,依稀之间,勾勒出她的形象,那是一个穿着类似苗族服饰的十三四岁小女孩,森林之中常年不晒太阳,使得她的皮肤白得近乎病态。小女孩绝望地看着身边的亲人伙伴一个个接着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或许她就是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当她看着村落里除自己之外最后一个人死去的时候,费劲力气将尸骸扔进尸庙里,回到自己的小屋子时候,太阳斜下,天边飘着一丝彩霞,说不出的孤单寂寞,小女孩顿时泪流满面,转身走进小屋子里,细细地写下最后一天的日记,然后……她要做什么呢?

    我犯了一下迷惑,无法推测最后一个活下来人的命运,假如我是此人呢?会如何做呢?我自然通过村中的大人晓得,森林之外,生活着很多人,可是他们却是屠杀僰人祖先的凶手,永远不要和他们接触,因为你会被杀死的,这种观念从小就被灌输并且督促。可以到了现在,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制约自己,哪会怎么办呢?

    离开这里!

    我心里头猛然跳出这个念头,刹那间心思顿时开朗,只能离开这里,所以最后一个僰人,选择了离开封闭的秘银村,走到外面的世界去。时间大约是一百年前,满清光绪年间。

二百二十七、遇袭

    由于这是在陌生的地方,加之环境有些诡异,大家不约而同地睡不着觉,次日便早早的起来,洗漱完毕,围坐在一起,一边煮点简易的早饭,一边商讨今天的工作行程。我们此次前来秘银村,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考察僰人遗迹,而是寻找秘银矿藏,所以这里的种种遗迹我们不会轻易动弹,要留给以后的学者前来研究,我们首先竭力把秘银矿藏找到再说。但我们手中得到的两张秘银之图,上面只是粗略地标记了秘银村所在地,而秘银矿在哪里?竟然是茫茫无头绪。

    按照一般的推断,秘银矿藏是不会离居住地太远的,否则来回不便。秘银村的面积大概在四五平方公里左右,推测起来,秘银矿藏也在这周边方圆五公里内。于是我们讨论之后,决定分成三个小组,黎明申、何永进和郭熙明各自带领一批民工前去细细搜寻。而我因为是搞地质构造方便比较出色,所以单独一人,首先把周边的地形状况调查清楚,绘制成详细的地图,以供我们今后按图索骥。

    商议完毕,差不多把早餐也吃完了,大家携带好一日份量的食物和若干工具,各自展开行动。我是单独一人,所以尤为仔细的检查了自己的行囊,除了一大包测绘仪器工具,外加一把狗头砍刀,一只猎枪,末了还有一只信号枪。当年我在越南丛林里吃足苦头,孤身一人在越南猴子的包围圈里徘徊了三天三夜,无人援助,倒不是战友们故意抛弃我,而是无线电无法使用,他们无法确定我的方位。我唯恐又在湘西的丛林里遇到这种情况,所以购置物品的时候,坚持采购了十把信号枪。这次分开行动,每组都有一把,可发射三次,发射的时候,子弹向上弹到三百多米高,发出耀眼的光芒和刺激的响声,白天一般能够在五公里以内看到,夜晚对比强烈,能够在十公里以外发现目标。

    我背起行囊,插上狗头砍刀,拄着登山杖就出发。一般搞测绘,首先寻找当地最高点作为坐标,我目测了一下,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山包,垂直高度大概有一百多米,勉强可以充作测绘坐标,于是运足力气,拨开重重森林,攀到了山包上。我选择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岩石,把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掏出测绘仪器,支起三角架,开始测量周边的距离。

    俗话说,登地越高,看地更远,这话一点也不假。在小山包上测绘,我这才发现秘银村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秘银村竟是一个小岛!周围被三条水系所包围。我看了一眼,除了我们登陆秘银村的那条水系以外,从地质学上来说,其他两条水系都有点不大自然,似乎便是人工开凿,可能是充作军事上的护城河吧。

    我把观察到的数据记录下来,绘在图纸上,从早上开始,爬山又测绘,到现场已经差不多晌午了,于是我就坐下来休息,一边到处欣赏丛林的风景。我一直觉得湘西的风景非常怪异,翠绿的森林,就像是绿色的荒漠一样,缺乏一股子生气,除了树,还是树,别说飞鸟走兽,便是一只夏日里多如牛毛的蚊子也非常罕见,这叫我暗暗纳闷,这里是不是地狱?

    呼!远处突然冒出一团冲天火焰,我霍然站了起来,随之过了两三秒,就听到信号弹尖利的啸声。当初我们约定过,若非有急事和迷路,一般情况下不必发射信号弹。眼前才走了半天,迷路是不太可能的,莫非是遭遇了急事?

    通过光线和听到声音时间的差距,我粗粗推算了一下,他们大概距离我有两公里左右,我急忙收拾家么,背起来赶往那个方向。

    丛林里行走极为不便,若是在平地,以我的速度,两公里路不过几分钟的事情,但是丛林里不仅有树木阻挡路途,而且因为失去了方向感,不得不拿着指南针不时定位。我向前跑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左右,突然砰得一声巨响,那熟悉的响声,猎枪!竟然有人对着我开火。

    我慌忙伏倒,又惊又怒,随之便明白,准是那个白痴吓呆了,一见动静就胡乱开火。我高声大叫:“是我,朱恒淮,自己人!”

    “啊!是朱先生!”

    果然如我猜测的一样,这个家伙是黎明申。须知,何永进、郭熙明都是当过大兵的,这拿枪还不会拿,都只好跳到河里淹死算了。只有黎明申这个家伙,稍见风吹草动,就胡乱开火。

    我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同时保持警觉心,一有一动,赶紧跑掉。我看到对面黎明申拿着一把猎枪,正东张西望,而周围的几个民工,却一个也不见了。

    我走过去,又气又好笑,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你发射信号弹求救了,其他人呢?”

    黎明申还是紧紧握着猎枪,眼珠凸凸,额头汗水涔涔,四下里张望,紧张地对我说道:“有鬼,有夜叉恶鬼袭击我们!”

    “什么?夜叉恶鬼袭击你们?”我脱口而出,顿时想到之前遇到过的家伙,于是赶忙问道:“什么夜叉恶鬼,是不是一个穿红衣服的长头发!”

    黎明申点点头,说道:“正是那个家伙。她就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开始我当作是有人故意吓我们,于是几个人毫不客气地上去。但是我们这才发觉……”黎明申倒吸一口冷气说道,“那个夜叉恶鬼实在不一般,竟然,竟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嘴巴裂开到下颚处,要来咬我们。那几个民工被吓坏了,丢下我就逃之夭夭。我拿着猎枪胡乱打了几枪,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她。反正夜叉恶鬼走了,但我也只剩一个人了。”

    我暗暗奇怪,这个夜叉恶鬼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在僰人干尸的现场,我也遇到过,而我被鬼船迷住的时候,似乎也是她救了我,这个夜叉,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是怎么跟过来的呢?

二百二十八、秘

    一时之间,我倒猜不透那个夜叉恶鬼的心思,只是隐隐觉得,她并没有抱有特别的恶意,否则为什么尽是做一些唬人的把戏,而没有伤害别人呢?我想到头痛,顿时懒得理会,而且眼下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对黎明申说明一下,我放下背包,问黎明申道:“你们有没有找到秘银矿藏?”

    黎明申愕然回答:“你这不是白问吗?若是秘银矿藏有那么容易找到,就不叫做秘银了,而是改名唤作‘易银’!”

    我嘻嘻笑道:“方才我在山上,向下俯视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黎明申疑惑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而是打开背包,把方才测绘的图纸摊在地皮上,黎明申低下头去眺望。他是做考古学问的,所谓考古,就是要天文地理、历史自然,无所不知,普通的测绘地图,观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困难,反而根据上面的种种数据,立时在脑海中产生一个立体的沙盘模型。

    “这是……整个秘银村的地形吧。你说有什么秘密?”

    我淡淡地说道:“你再仔细看看,秘银村的地形像是什么。”

    黎明申顿时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放在测绘地图上,观察了半晌,这人毕竟不是笨蛋,陡然一震叫道:“三角太阳环!”

    三角太阳环,对于我们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两张秘银之图,都是从三角太阳环中取出的。在僰人传说中,三角太阳环是死神的象征。可是黎明申为什么对着一张地形图叫出了三角太阳环的名词呢?

    黎明申抬起头来,兴奋地满面通红,浑身都开始轻微地颤动,结结巴巴叫道:“原来,原来,僰人的秘银村结构竟是按照三角太阳环的形状来建造的!他们以一条天然的河流和两条人工开凿的河流,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把秘银村包围在其中。而秘银村中的房屋构造,却是以那座尸庙为中心的同心圆一圈圈地建起来的。若是从天空看起来,就如是一块三角洲中间有一圈圆,正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太阳环!”

    黎明申转向我,高兴地用力拍拍我的肩膀笑道:“朱兄真是厉害,竟然一下子发现了这么玄奥的机密。你认为,僰人如此建造他们的村落,有何目的?”

    我沉吟片刻说道:“就我以为,这是一个隐含的意思。你想想看,我们发现的秘银之图,都是位于三角太阳环里面,那么我推测僰人把这里建造成如此模样,就是暗指秘银矿藏在其中心——也就是那座尸庙里面!”

    黎明申点点头说道:“和我想象的一样。当初我们被里面那层层叠叠的干尸吓坏了,都没有细细查看,倒是疏漏了。走,我们立即过去看看。”

    我问道:“不等其他人了吗?”

    因为黎明申放出了求救的信号弹,其他人都在往这边赶过来。

    黎明申说道:“兹事体大,我们先行一步就好,至于其他人,就麻烦他们一下了,反正那几个民工跑掉了,要是在深山老林里出了什么问题就糟糕了,正好叫他们搜罗一下。”

    我摇摇头,却也觉得这般行径总比坐在此地浪费时间的好,当下把测绘工具也丢下,只是捡了几样要紧的工具,轻装上阵。黎明申还不放心,就又写了一张纸条,把原委说明一下,叫大家不必担心。

    我们马上赶回了秘银村的尸庙里,站在二层楼上,从那个三角形的窟窿里向下望,入眼皆是密密麻麻的尸骸,不知从何下手,黎明申一咬牙,下定决心说道:“没办法,只好先吊起几具尸骸,打开一条通道再说。”

    也只能这么干了,于是我们两人取出绳子,一端打了一个活扣,慢慢降下去,一旦勾住死人的脑袋,立马往回一拉,活扣扣住尸骸的脖子,就可以拖上来了。尸体化作干尸,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一只手就可以拉上来,活计又简单,我们两人动起来手来,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吊起了五十来具尸骸,胡乱堆放在起来,好像一捆柴火一样。丝毫没有那种尸骸特有的恐怖感。

    我们很快打开了一个约莫二十来平方米的空间,而旁边的尸骸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关系,也越来越难以拉起来,当我们正准备下去的时候,忽然郭熙明气喘吁吁地带着几个民工赶过来,一边飞快地跑步一边大喊:“等等,如此好事,怎么能缺了我呢?”

    他一口气赶到我们旁边,额头汗水如雨而下,马上从腰间拎起水壶,咕咚咕咚喝光,这才对我们说道:“黎先生,我看到了你留下的纸条,突然想到,就是只有你们两个下去,实在太危险了,我也来帮一把。”

    他一边说,一边眼眸狡黠地转动。我顿时郭熙明其人,我还不知道吗?如此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编出来,为的是也能够下去探访一番,唯恐我们发现了什么宝贝独吞。我懒得反对,多一个人也好,但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郭熙明:“对了,何永进你看到了吗?”

    “他啊,我叫他留下来,寻找那几个失踪的民工了。”

    怕是郭熙明唯恐何永进也过来,要多分一杯羹!

    我点点头,黎明申也没有反对。我们叫郭熙明带来的那几个民工留下来看守,怕他们到时候不出力,便许诺重金有赏。然后我们准备了几个强力手电筒,不敢带汽油灯,怕下面有瘴气,会爆炸。我们又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带着防毒面具,身上其他裸露的部分也尽量用衣物遮掩,如此一来,在炎炎夏季,倒真的有点受不了。

    我们一一从三角形口子落下去,当双脚甫一落到地面,溅起一层尘土,向四周环视,那密密麻麻的干尸,似乎都像是活的一样,正在盯着我们。

二百二十九、黑洞

    我青年时期在越南打过仗,杀人如麻,之后又尽是干刨坟墓的营生,腊尸、革尸、血尸,哪一种类型的我没有见过?区区干尸,老子一点也不再话下。只是一下子叫几千具干尸密密麻麻地包围着,仿佛猛然间陷入了地狱一般,这还是头一次遭遇,不由得让我头皮发麻,分外觉得恶心,拼命忍住了呕吐的念头,心想现在还戴着防毒面具,吐出来可是糟糕大吉。

    就因为戴着防毒面具,说话不便,我瞟了黎明申一眼,只能以眼神交流,顿时心意相通。目前我们来到陌生的尸庙地下,鬼知道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情况不了解,还是先侦察一番为妙,于是我们把手电筒开到最强档,四下里扫视。

    一道道强劲的白光在干尸们或是光头,或是少数留着头发的脑袋上划过,数百年来,还是第一次有光芒打破黑暗的寂静。古代僰人的身形远远要比现代人要矮小,加之化作干尸之后,身体萎缩,更加矮小,差不多只有我们常人腰腹那么高了。我们把手臂平伸,就可以将手电筒光柱齐整整地传递过去,直到二十米开外,方才渐渐减弱威力。在视距可察觉范围内,到处都是干尸的脑袋,更远的地方一片茫然,沉寂在黑暗的世界中。

    我上前拍拍黎明申的肩膀,向前指指,示意我们得过去搜索一下未知的情况,黎明申点点头,于是我把手电筒别在肩膀专门的肩垫上,使得我两手可以放开,又可以照明前方。我拿起一个登山杖,用力拨开干尸,密密麻麻的干尸犹如大海里阻碍船只航行的海草一样,叫人感觉非常讨厌,尤其那干尸碰到身体的感觉,更不是好玩。幸亏我全身都被包裹起来,不至于让皮肤接触到,可是从防毒面具的窟窿里望出去,那一个个被翻过来的干尸,面上表情古怪,极为不舒服。

    我力大,所以由我扒开尸骸,黎明申跟在后面,不知道扒开了多少具尸骸,我突然觉得手里一松,犹如渐渐走出了繁茂的黑森林,我手头的尸骸逐渐少去,慢慢地少到我根本不需要扒开,有空间允许我们绕过去,这叫我暗暗奇怪。僰人也够邪门了,把这里当作墓地,又为什么让尸体之间的待遇如此不公平,有的占地极大,有的只好和大家一起挤着,莫非他们也讲究阶级观念?

    我回头朝黎明申看了一眼,他也迷惑地摇摇头,这时,我突然脚底一滑,猛然之间重重摔倒,身子犹如过山车下坡一样,剧烈地向下滑下去。我顿时大骇,身子不住地翻滚,那肩头的手电筒叮叮当当一下子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我急忙伸手到处攀抓,脚底情况未知,万一是悬崖老子就完蛋了。

    陡然我脚底一沉,膝盖一弯,触到了实地,让我制止了下坠的颓势。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眼前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得一屁股坐在土坡上,摸摸腰部,掏出一根冷火棒。这是外国人用来探险的玩意,发出冷光,一般情况下对瓦斯之类的气体不会产生作用,而且在水底也可以燃烧。

    我摸黑去掉了冷火棒头上包着的革皮,然后在地上一划,顿时轰地冷火棒着起来,冒出丝丝粉红色的冷光,把周围四五米内的范围照亮了。

    我拿着冷火棒站了起来,在前面探视,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我于是迈出右脚,向前走动,但是只觉得右脚踏到一个虚空,下面竟然没有实地。我猝然不及,身子本来已经向前倾倒了,这时硬生生地把自己折起来,倒弯背部,一屁股又坐在在坡上,但听丝丝的石头落下声响,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一身冷汗。

    在我脚底,竟然是深不见底的一个黑色崖洞,方才石头落地,这么久还没有回音,向来一定很深,而我正站在崖洞的边缘一条一尺见方的小路上!好险,刚才我这么滑下来,若是没有及时止住落势,方才老早摔成肉泥了。

    我定定神,心里有了准备,自然也不会慌张。我拿着冷火棒又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在小路上行走,走着走着,上头突然扔下一条冷火棒,我大喜,这是黎明申来救我的反应。

    我急忙挥挥手里的冷火棒,表示我还活着,而上头则挥动一个手电筒,现在我只需等待黎明申把绳子扔下来,将我吊上去即可。

    可是过了许久,黎明申也没有把绳子扔下来,倒是那条手电筒的光线一点一点,绕着一个圆形的***,慢慢走下来。我初始愕然,既然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漏斗形的洞穴,上面凿有螺旋型的小路,也就是我走地这种路线,既然如此,我便迎着手电筒的光线向上爬,两人一起走,速度快了很多,不过片刻,我就和黎明申重新相会,他拍拍我,表示安慰。我哈哈大笑,这等小事,能够难为我吗?

    黎明申蹲了下来,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在地上飞快地写字:“我认为,这里就是僰人的秘银矿藏,和你猜测的一样。”

    我摇摇头,鬼知道为什么僰人把坟墓和秘银矿藏造在一起。

    “下去看看吗?”

    黎明申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心想这里既然为人工开凿,就不可能是深不见底,既然如此,下去见识见识也无妨。反正我们手里的冷火棒和手电筒还足够使用好几个小时。

    于是我带头往下走了下去,走着螺旋型的路线,绕啊绕,不知道绕了多久,粗略估计一下,我们差不多走了好几公里了,那么这个洞穴起码通达地下一公里左右了。这个工程可是非常浩大了,就是现在在地底下一公里作业,也是不太多见的。以古人的技术,要打造这么一个深达一公里左右的洞穴,恐怕要数千年的时间积累,看来真的像传说记载的一样,从远古时代开始,僰人就操纵着这个秘银矿藏。

    我们终于走到了洞穴底部,往前还有一条巨大的甬道,里面究竟蕴藏着什么呢?

二百三十、天降

    我们已经被眼前这般浩大的千年工程吸引住,高高挑起了好奇之心,纵然晓得这是黑暗而未知的神秘世界,也无法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不过我们毕竟不是鲁莽之辈,好奇心虽重,可是警惕心却亦是陡然提高了一倍多,依旧小心翼翼,一边不时地四下里探索,一边保持匀速前进的步履。

    我高高举起手里的冷火棒,以我的身高加上臂长,恐怕超过了两米,而冷火棒本身的照明范围就在五米开外,由此我应该能够看到七八米高处,可是这样在我头顶还是黑乎乎的一片,要么甬道的高度实在超出我想象,要么是某种矿物质,吸收了红色的光线。我的兴趣并非在此,以前刚开始听说僰人的秘银矿藏时候,我就一直暗暗纳闷,湘西并没有形成大规模银矿的地质条件,而且可以开采数千年,规模非同小可。假若这里真是秘银矿藏,应该遗留少许残迹吧。我弯腰从地上用手指沾了一点碎末,黑乎乎的尘土,是银元素的某种氧化结果,可是四周的矿物并非是银矿产生的条件,看来银矿还在前方。

    我们走了大概几百步,眼看甬道越来越宽阔,简直是一个喇叭口的形状,走了半晌,我戛然止步,手中的冷火棒不由得伸地更高,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我面前,竟然矗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几乎有八人合抱那么粗细,黑油油的,在冷火棒的红色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那怪我一下子就发现了。我又低头扫视,在石柱的脚边,每隔几米,就躺着一具腐朽的尸骸,尸骨凌乱,有刀剑砍杀的痕迹,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殉葬品。古时大型工程都有人殉一说,因为动土是触动了土地爷,要以人的鲜血平息土地爷的怒气,僰人比之汉人更加迷信,这点倒也不稀奇。

    我后退几步,想把石柱看得更加清楚,只是冷火棒照明毕竟有限。反正腰间还别着几根,少这么一根也不多,想毕我就向上高高掷起冷火棒,只见那冷火棒在我的巨力抛掷下,不住翻腾,向上飞腾了十几米,这才缓缓落下,可是还没有看到僰人石柱的的头顶。好高啊!

    “这是……图腾……僰人的图腾!”

    我身边冒出一句话,不禁把我吓了一跳。须知我们两人都戴着防毒面具,说话不方便,难道黎明申把防毒面具掀掉了?

    我扭头过去,果真看到这个家伙光着头,防毒面具拎在手里,看似安然无恙,黎明申笑道:“朱先生,不必担心,这里的空气还可以。”

    我迟疑了片刻,心想若是不除下防毒面具,未免叫人小觑,于是扯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除了地底特有的浓浓湿度以外,并无不适。

    我看到黎明申还在抚摸着僰人的石柱,不禁问道:“我们不是来找秘银的吗?找到现在,只知道一些氧化银的碎末,另外连块银锭都没有。我怀疑是不是当年僰人已经把银矿才光了,跑个精光,不然不会连个工具都没有遗下。”

    黎明申笑笑说道:“比较难说,不过眼下我却是更加关注这个了。”

    我回头凝视着巨大的石柱,说道:“你是说这个石柱?图腾?我就在怀疑,僰人哪里弄来这么大的一块石头做图腾,差不多都是故宫太和殿柱子的好几倍。等一下。”我学着黎明申在石柱上摸了一把,“咦,触手非金非石,这是什么玩意?什么质地?”

    石柱表面有规律地刻着一些纹路,因为方才光线不够,一时看不到,摸到手里才能察觉。我急忙掏出两条冷火棒,一口气全部点着,把石柱照得通明透亮,这是才看清楚,在石柱上,雕了许多类似玛雅文字一样的写实图画。

    “僰人和诸多民族的信仰截然不同,像是我们汉人,藏人等很多民族,都是信仰天堂,崇尚天的。可是僰人却恰恰相反,他们是一个崇拜地下黑暗的民族。这很叫人奇怪,地下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你看,上面的图画,仿佛就是僰人文明历史的记载。”

    我细细欣赏,大致能够明白,这就是僰人的历史。由于图画众多,连绵起来不下几千幅,我只能一一地把它们转化为文字表述。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是处于蒙昧的洪荒时代,僰人的先祖生活在森林中,那时他们也是一个崇拜天空和太阳的民族,有一天,从天上突然掉下一颗巨大的火球,重重砸在僰人的生活居住区,顿时砸死了不少僰人,剩下的僰人四散逃开。我恍然大悟,难怪如此,僰人会转变为崇拜大地,视天空为死亡。似乎是很久以前一颗巨大的陨石把他们砸怕了。其实汉人的长久历史中也遭遇过不少类似的事件,但是却始终没有更改信仰。

    但是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陨石砸在地面上之后,突然站起来很多奇怪的人形,头上长角,面如如牛头,胳膊居然有七八只,仿佛一个恶魔!怎么回事?我突然心念一动,猛然想起来,僰人的祖先,不正是蚩尤的直系后裔吗?传说蚩尤就是牛头长角形象,莫非这是当时的图腾崇拜?

    牛头人带领着一批小人去和另外一批小人战斗,战况相当惨烈,很多小人都被砍了脑袋。牛头人力量巨大,手中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兵器,一个人同时和其他许多小人战斗。但是敌人的士兵越来越多,僰人终于大败,连牛头人都被砍了脑袋。这就是僰人对上古时期黄帝蚩尤争霸大战的记忆吧。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牛头人失去了脑袋,还会行走,和其他僰人一起回去,在他们后面,还有许多缺胳膊断腿缺脑袋的小人跟着,这不禁叫我一震,原来传说那些死掉的僰人,真的是被这种方式给带回来。是不是史实如此,还是僰人的艺术化想象?

    回到原地的僰人把牛头供奉起来,然后在牛头四面挖啊挖,挖出不少东西,一一烧炼成块状的物体。我转而一想,既然明白,这就是银子。而进一步思想,立时明白。难怪没有产生银矿条件的湘西居然出产银子,原来都是那块巨大的陨石带来的。我知道在天上有不少陨石是纯度极高的铁矿甚至金矿,一块上万吨的陨石砸下来,虽然砸死了不少僰人,却也能让人口稀少的僰人借此活了下来,延绵近千年。天降银矿!

二百二十一、牛头

    但是接下来的画面却陡然一转,离奇地出现了一个无数同心圆组成的图形,怪模怪样。我一怔,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于是拿着冷火棒,贴近僰人图腾仔细端详。我看到在同心圆旁边,还有许多小方块和小圆点,叫人非常的眼熟。思量片刻,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同心圆就是挖掘秘银矿藏产生的大坑,若是从天空中俯视,就如无数同心圆构成一样。旁边的方块是房屋,而小原点毫无疑问是人头了。想不到古代僰人的绘图技术居然和现代绘图构思不谋而合。

    我继续看下去,可是之后的画面叫我非常困惑。只见同心圆一样的秘银矿藏大坑被放大,中间是一个黑乎乎的圆圈,估计这里便是秘银矿藏深处了,在那里爬出了许多奇怪的小人。这些小人,在图画上是用一个圆圈表示头部,而眼睛的部位是两个小圆圈,这和方才画的人一点都不像。那些图画上,人脑袋只用一个圆圈,加上三点表示口眼既是了,哪会有这么奇怪的表达。我再一打量,突然心底一沉,画上的小人,胸口部分,居然用一条条的横线表示,这分明就在说肋骨。推想刚才图画,人头眼部的两个圈圈,就是人的眼窝了!那么说,这些小人,根本就是骷髅!

    我瑟瑟打了一个寒战,妈的!骷髅人我也遇到过,非常邪门,简直比僵尸还要可怕。但僰人不正是僵尸的源头吗?原来他们与骷髅人也有关系。

    我又看下去,居然看到画面上无数僰人手持武器,乒乒乓乓地和骷髅人打了起来,他们不是一伙啊!战斗非常激烈,骷髅人不死不活,如果不能完全击碎,是根本打不死的。好在僰人也能操纵僵尸,于是两方面打得不分上下。到底僰人人多势众,正要把骷髅人完全打倒之际,我看到,从秘银矿藏的深处,隐隐有个大家伙爬了上来。僰人死命才将骷髅人赶了下去,然后在上面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石柱,以示镇压!

    我这才晓得,原来眼前的图腾石柱,并非僰人崇拜的对象,而是类似门神一类的镇邪建筑。不过我心里也有点疑惑,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僰人如此劳师动众?

    我扭头瞟了黎明申一眼,他看得比我快,已经看到了图画的结尾,正愣愣地盯着。我奇怪地问道:“黎先生,你怎么了?”

    黎明申转过头,眼珠凸凸,上面微微布满了血丝,竟是神情非常紧张,他诡异地问我:“朱先生,你信不信,世界上有地狱?”

    “子不语怪力乱神!设身处地的说,我们现在是在僰人的秘银矿藏底下,按照他们的习俗,我们恰是离天堂更加接近。哈哈!”我放声大笑,一边不安地盯着黎明申,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黎明申点点头,喃喃自语说道:“我明白了,你说的不错。”

    我惊奇地看着他,只见黎明申突然扑向图腾石柱,我大骇,这家伙中邪了,要撞头自杀吗?我还来不及阻拦,那黎明申已经到了图腾石柱上,他牢牢抱住石柱,因为光线不够明亮,也不知道他施展了什么手段,那图腾石柱忽然轰轰烈烈地一阵巨响,裂开了一条巨缝,陡然精光闪闪,黎明申顿时呆立在前面。

    我一怔,随之反应过来,迅即扑上去,一把扯住黎明申,大叫道:“你在作甚?”

    我又气又怒,眼下情况未知,再说那图腾石柱是镇压邪魔的玩意,哪能随便动弹。

    黎明申一声不吭,就指着前方,我好奇地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不禁瞳孔放大!

    我方才就料定图腾石柱里面是空心的,但是万万想不到,里面的空间如此之大,居然能够容纳一个乒乓球桌大小的祭台,祭台上面摆放了一具超乎想像的头骨。这具头骨上长着弯弯的角,嘴巴吐出,说看起来像是牛骨头,但是牛有这么大吗?简直和大象的头骨差不多了。看到牛头,我不禁想起了蚩尤的传说。蚩尤就是一个牛头的巨人,身材庞大。不过世界上当然不可能会有牛头巨人,而据我所知,西南很多少数民族都有崇拜牛的习俗,大概这头牛特别巨大,成了他们崇拜的对象,希望靠牛的神力来压制邪魔,所以供奉了牛头。

    黎明申额头上汗水涔涔,说道:“刚才我看到了图画的最后,发现里边另有玄机,也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在诱惑我打开这个图腾石柱,我也不清除如何回事,奇迹般地打开了。”

    我瞄了一眼图腾石柱,方才那些图画还没有看完,究竟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不过既然黎明申把它打开了,还是处理眼下的问题好。

    黎明申正要把脚踏入进去,我伸手拦住,说道:“等等!”

    说着我就把黎明申的登山杖拿了过来,我的在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丢的无影无踪。登山杖可以伸缩,分作三段,完全伸展,几乎有五米多长。我慢慢地把登山杖伸到合适的长度,晃悠悠地对着牛头延展,碰到了牛角,哪知轻轻一触,牛角咔嚓一下断掉了。我立时吓了一跳,手不禁一抖,居然把登山杖整个儿砸在牛头上。又听喀喇的一下,那牛骨头一点也不牢固,从头顶裂开一道隙缝,徐徐向下展开,咔嚓一下,终于断成两半了!

    我简直无语,那黎明申突然伸脚踏过去,一下子跑到祭台边,拖开牛骨头,在牛头骨头的下面,竟然藏着东西!我见黎明申无恙,也大着胆子过去,但是留了一个心眼,用登山杖把图腾石柱的裂缝卡住,鬼知道会不会突然关上呢!

    黎明申浑身颤动,我凑过去一看,那是一本草纸卷轴,徐徐摊开,竟是僰人借用汉字的奇怪语言,黎明申不过瞟了几眼,就激动地不得了,我问道:“上面说了什么?”

    黎明申没有回答,我拍了他肩膀一下,这人才回过神来,说道:“嗯,什么事情?”

    我没气好笑地问道:“我说,上面写了什么?”

    黎明申定定神,说道:“我粗粗看了一下,应该是僰人的历史和来历,这是非常珍贵的资料,对于研究僰人非常有用。”

    我长叹一声,这就不在我研究的范围内了,我的目的是寻找秘银,眼下秘银已经找到了,虽说空无一物,但是我毕竟是学者,而非探宝者,满足了好奇心就心满意足,只是苦了郭熙明这冤大头。

    我催促黎明申把僰人卷轴拿出来,因为我们剩下的电池和冷火棒不多了,要抓紧时间回去。黎明申恋恋不舍地瞟了一眼牛头骨,讷讷离开。我们走出图腾石柱,我四下里张望了一眼,咦,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我狐疑地走了几步,突然背后一阵冷风传来,随之是黎明申的惨叫,我蓦然回头……

    抱歉,有三天没有更新了。电脑中了病毒,杀也杀不绝,弄得心烦意乱,头大的要死。今天终于好了。

二百三十二、无声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跳,眼见一条黑黑粗粗的死人大腿骨,横里从黑暗中闪出来,掀起一阵冷风,向我面部砸来。这一击又快又狠,若是被打中,恐怕历时脑迸裂而亡。我来不及侧身躲开,死里求生,不知从哪里来的神勇,陡然腰部向后一弯,架成一座铁板桥,躲过了这一击。我本想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但是到底有把年纪了,不如年轻时候灵活,只觉得腰肌酸痛不已,没办法,就地打了一个滚,一咕噜爬起来,正视前方,这才看清袭击者的面目,然而不禁叫我吓了一跳。

    因为对方是一具阴森可怖的骷髅,在地底浸淫了多年的身躯残破不堪,发黄发黑,眼窝中冒出血红的光芒,底下黄森森的牙齿不足上下咬合咆哮。它手里拿着一块石头,一步步向我逼来。怎么回事,鬼林子里的骷髅怪居然在这里也会出现?难怪刚才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一开始看见躺在地上的骷髅不见了,叫人怀疑。只是为什么这个骷髅不早不晚,偏偏在我们出来的时候进攻呢?我一直隐隐觉得,仿佛是有人在操控一般!

    “救命,救命!妖怪!”黎明申可不像我,他可是第一次看见骷髅怪。

    我冷笑一声,反正登山杖还在我手里,当下一抖,犹如一把长枪似的,倏然刺出,刺入骷髅怪的肋骨中间。

    这死物本不怕刺杀,但我用力一挑,把轻飘飘的尸骨举了起来,又重重砸在地上。白骨四分五裂,我再对着冒红光的骷髅猛力一砸,红光黯淡。敢和老子斗,就是你为骷髅也早了一亿年!

    我正松了一口气,安慰黎明申说道:“不用担心,这些玩意,就和僵尸一般。”

    黎明申喃喃自语,说着我一些听不懂的话,我正要过去倾听,突然后脑勺一痛,顿时金星四溅,心里又惊又怒,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倒下,意识陷入一片空白!

    ……

    许久许久,我慢慢地把意识拉回现场,摇摇头,眼前一片漆黑,伸手摸摸,摸到一条冷火棒,掀开了顶端,点亮了冷火棒。随着光线的亮起来,我慢慢爬起,后脑勺还是痛的厉害,一摸,鲜血已经结痂了。可恶,哪个混蛋敢打老子。我四下里搜寻,地上白骨撒乱,有一条粗粗的大腿骨,沾满了血迹,估计就是砸老子脑袋的那条。这个偷袭者是谁?刚才黎明申在我前面,对了,他一定看到是谁在打我了。

    我看不到黎明申,心底一沉,既然我都挨了棒子,黎明申恐怕不能幸免了。我之所以又活了过来,可能是偷袭者一时疏忽,以为我一棒就可以打死。老子越南战场上横冲直撞,号称多炮塔坦克,哪是区区一根骨头可以挂掉的呢?

    细细推想起来,自从我来到湘西以后,一直遇到怪异的事情,而这个幕后的人,隐隐便是那一瞥之下的红衣夜叉。莫不是方才她便偷偷跟随过来,袭击我呢?

    我忿恨之极,随手撕了内衣把头部包扎了一下,然后就拿着冷火棒飞快地返回。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用完了两个冷火棒之后,我总算能够看到自然的白光了。地下呆久了,看到光明,竟然有点想泪流满面的感动。

    我赶忙扒开层层的干尸,来到三角洞口的下面,但见空空荡荡,原先放着的绳子不见了。

    “有人吗?”我放声大叫,许久没有喝水,喉咙都有点嘶哑。

    无人回应。

    我又叫了几声,确定上面根本没人,顿时勃然大怒,妈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死人吗?

    这三角洞口距离地面约莫五米,我就是世界跳高冠军也没办法跳上去,倒是一筹莫展了,蹲在地上发呆,突然眼前一亮,嘿,怎么没有想到呢?

    我记得初次来到尸庙的时候,看到一层确实有大门,但是怎么也推不开,因为里面被堵住了。既然我现在就在一层之中,为什么不能从内往外出去呢?

    当下我确定方位,欢欢喜喜地找到大门,果然是被几根铁栓给牢牢困住。这倒是难不倒我了,我施展大力,一一脱开,便拉住大门,用力一拖。轰!尘封了数百年的大门轰轰烈烈打开。我走出外面,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吸都是霉味的死人气息了。

    我眺望远方的太阳,推算起来,现在应该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分,太阳快落山了,我最少昏睡了一天,不知道大家情况怎么样了。

    我奔跑到之前我们暂时寄宿的僰人房屋,几个房间里面都是空空荡荡,东西全部被凌乱地散开在地上。我打量一下,心底一沉,所有的武器不见了,也就是说,遇到了极其危险的事情。

    我拎起随身携带的登山杖——目前我唯一剩下的物品,向河边码头走去。太邪门了,整个僰人的村落太邪门了,仿佛有一股可怕的力量笼罩了这个世界,一切都是静悄悄,死一般的寂静。我不知道我一个人还能够待上多久时间,如今最佳方式,就是赶紧逃离这里。

    我握着登山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未到河边,就看到两艘汽艇都晃晃悠悠地浮在水里,不禁让我大喜过望,也没有想到,我们上岸的时候,都是把汽艇拖到陆地上的。我急急忙忙地下河,踏水来到汽艇边沿,这样爬上去的时候,陡然一愣,神色渐渐地变掉,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今天真郁闷,写好了,居然咔嚓,断电了!又得重写!

二百三十三、夜叉

    汽艇上横亘着两具干尸,双手摊开,平躺在甲板上,嘴巴哈大,干枯的舌头拖了出来,深邃的眼窝直直盯着天空,死不瞑目。秘银村有如此之多的干尸,再见到一两具实在不稀奇,但是这些干尸衣装光鲜,穿着现代人的衣物,判断起来,竟然是那几个民工里面的。秘银村如此邪门,死人非常正常,可是怎么变作了干尸?要知道,形成干尸通常是在特殊条件下缓慢形成,长则百年,短则一两个月,那也要是在沙漠等极端干燥的条件下。而眼前是湿度极大的森林,怎么一下子就变作了干尸?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在这个寂静的村子里面,笼罩着一场恐怖的力量,眼看天色渐渐变黑,再不走,天知道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跳上汽艇,操作发动机并不是很难,我检查了一下,汽油足够我回去。我再扫视一遍,看那两具干尸实在碍眼,于是上前搬起来,扔到河里算了,反正我和他们无亲无故。当我拉住一具干尸的胳膊时候,那干尸的手掌突然一翻转,反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怎么?

    我一惊,陡然一阵寒风袭来,那干尸竟然张着白生生的牙齿,犹如野兽一般狂吼一声,向我脖子咬来。

    我大骇,猛然甩手挥出,好像陀螺一般,拼命想甩掉干尸。须知人体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分,化作干尸之后减轻了很多分量,加之我又是一个大力士,咔嚓一下,顿时把干尸的胳膊甩断。那干尸不住咆哮,轰的一下掉进河里,浮在上面。

    这时汽艇上的另外一具干尸也来攻击我了,但我哪是那么容易对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不会被偷袭,随手拎起登山杖,夺的一下,顿时刺入干尸的胸口。那干尸不可思议地呆住,动弹不得,我对准它胸口又是一脚。呼的,从登山杖上滑出,也掉进河里了。

    我看到两具干尸浮在河水里,却只会扑通扑通的扑水,不会游泳,不住打转,过了片刻,干枯的血肉吸满了水分,就慢慢沉了下去。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方才一直来不及思虑,这时才能细细思考。究竟怎么回事,在我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变成了僵尸,有的人却失踪。何永进、郭熙明一干人去了哪里?竟然汽艇还留在这里,显然他们也没有离开。

    我一想到何永进,我便软了下来,这个人实在不幸,又是我的部下战友。我终究狠不下心来一走了之,即使他死了,我也得把尸骸找到再说。

    当下我又重新拾起登山杖,在汽艇里翻了一下,看看有什么能用工具,结果连根毛都没有,都叫我们带上岸了。我心思转动,索性把发动机里的汽油倒出来一部分,浇在一块破布上,绑上了树枝之后,就是一个现成的火把。

    我跳上了岸,一手拎着登山杖,一手拿着火把,在漆黑的秘银村里徘徊,好像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森海茫茫,不知何去何从。正当我彷徨之际,突然天空中发出一声尖啸,随之一团明亮的火光斜斜地从林子深处射出来,陡然在空中爆炸了。黑暗无月的天空中,极为明显。

    “信号弹!”我大喜,这表明有人活着。

    我赶忙朝信号弹爆炸的方向飞奔过去,走了七八分钟,还没有到达。其实信号弹看似很近,实际距离在三四公里以上,我穿过黑漆漆的无尽丛林,尽量保证方向没,突然眼前一亮,我看到了一丛***,正在熊熊燃烧。

    我加快脚步,赶到跟前,正在燃烧的是一堆物资和帐篷,发出难闻的臭味。我一呆,四下里并没有人,倒是看到地上胡乱堆砌着不少猎枪子弹壳,显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惨烈的战斗。

    战斗!我正才回过神来,细细打量一番,那正在着火的物资和帐篷,明显是按照一个步兵防御工事来搭建的,只有军队出身的人才会这么干。不论何永进还是郭熙明,我至少可以体会到,他们面临多么强大的敌人了——竟要搭建工事,敌人已经不是单兵格斗可以对付了。那究竟是什么呢?

    我瞳孔陡然放大,既然这里没有尸体,看来何永进等已经成功撤退,倘若我追赶及时,应该还能追上他们,共同战斗。

    我便高举着火把,细细搜寻撤退痕迹,果然看到了一排凌乱的脚印,打量起来,应该是他们。我正要追上去的时候,突然心思一转,把火把给熄灭了。虽然火把给我打来了极大的便利,但同时我也成为一个非常明显的靶子。待到火把熄灭之后,我同时还在地上把双手在泥巴里抹了几把,洗去汽油味。

    虽然失去了火把的指引,视觉受到很大限制,但我的眼睛慢慢地开始习惯黑暗,而听觉和嗅觉更加敏锐。我沿着他们撤退的痕迹极速而小心的搜寻着,走啊走,我发现了前方一团火红色的人影,长长的头发披在背后,不禁叫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我以前看到过的夜叉恶鬼吗?她果然也来了。

    夜叉恶鬼逡巡在密密的林子里,她周身笼罩着一层红光,显得非常显眼。莫非她才是敌人,否则谁敢如此大刺刺地暴露自己?

    夜叉恶鬼背对着我,只要我足够地机警,就能够悄悄潜伏过去,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陡然之间,那夜叉恶鬼猛然转身,可怖的面颊对着我,她发现了!

    间不容发!我偷袭不成,索性强攻,大叫一声,挺着犹如长矛的登山杖飞身扑上去。那夜叉恶鬼微微露出惊愕的神情,但是单手伸出,猛然一股无形的巨力飞过来,噗地一下顿时击在我胸口。我大叫一声,摔在地上,吐血一动不动。

    夜叉恶鬼见击倒了我,好奇地走过来,探视生死。当她弯腰低下头的时候,我倏然张开眼睛!

    夜叉恶鬼吓了一跳,哪想到我安然无恙。废话,老子是怎么混过来的,能够这么容易挂掉吗?

    说时迟那时快,我闪电般地伸手抓住夜叉恶鬼面具,用力一拉,顿时扯了下来。夜叉恶鬼大骇,正要掩面而去,但是已经迟了,我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不禁叫人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是你?!”

二百三十四、无双

    虽然我对于隐藏在夜叉恶鬼面具下的真实脸孔非常好奇,但是心中细细想一下,就觉得纵然知道了她是谁,亦是毫无裨益。须知,我们才总共见过夜叉恶鬼三次,第一次是她为了销毁三角太阳环,第二次却是救了我,待到第三次,也不过吓吓人。她除了装神弄鬼,毫无本事,于整个事件来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我有时暗自揣测夜叉恶鬼为什么戴着面具,一方面是为了吓人,另外一方面就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我初来乍到,没几个人眼熟,夜叉恶鬼也是拼命掩饰,那么说她的职业和身份很容易被人发觉。如此推想,莫名其妙地觉得只有祝老板才适合做夜叉恶鬼。风骚的老板娘装神弄鬼,为了保护失传的僰人遗迹,倒是也符合三流悬念小说的情节。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当我揭开面具,真相终于暴露的时候,总归叫人大大地吃一惊!

    “无,无双,怎么是你?”

    揭破了夜叉恶鬼身份的无双依旧秀美,配着鲜红的袍子,竟然隐隐有股娇艳的魅力。她骤然惊吓之下,脸色惨白如擦了一层白垩,大大的眼睛惊慌不安地盯着我,小小的嘴唇微微张开,不住上下打架,发出低低的喳喳声。

    我顿时心乱如麻,叫我如何是好。由于我从小就失去父母,没有兄弟姐妹,虽然之后在部队得到了众多战友的勉力,但是毕竟无法同血亲的牵挂相提并论。结婚之后,林白水少年老成,比我还不苟言笑,至于家里的女孙悟空,向来只有头大的份。因此当我甫一遇到长大成人的无双,其人乖巧温柔,像个娇弱的小妹妹,心里就不知不觉暗暗升起了念头:她是如此的可爱,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但是,眼前的无双竟然穿着夜叉恶鬼的衣服,不知从事着什么阴谋。

    无双抬头瞅了我一眼,目光中充满了绝望,突然转身就逃走。我正要上前捉拿,那无双紧张之极,居然笨拙地自己绊了自己一脚,一头就撞在地上。虽然森林地面草叶层厚实柔软,但是脚似乎扭坏了,无双捧着右脚,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嘴巴微微哈大,但是却叫不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握住无双的右脚。她是一个女孩子,个子又矮小,那只脚在我手里,犹如幼儿的脚一般。我当兵多年,训练的时候经常扭伤,多了就有经验,一抹就知道无双受伤不重,只是肌肉拉伤。我轻轻地为她按摩,柔声说道:“不要硬忍着,要是觉得痛,就发泄出来吧!”

    无双嘴唇紧抿,亮晶晶的眼珠盯着我,顿时唰地一行泪水落了下来,流过白皙的面颊,滴在我手上,也不知道是痛,还是因为感动。

    我一边替她按摩一边低声叹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个小女孩,像是大人一般装神弄鬼,做着不知名的勾当。只是当我回到湘西再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似乎背负着很沉重的包裹一样。傻孩子,为什么活地这么累呢?”

    无双只是低着头,她也无法说话。

    拿捏了一阵,她的脚伤差不多了。我便一挥手,喝道:“你快回去,幸好你是遇到我,若是遇到我的战友,定是当作恶人一枪击杀了。”

    无双站起身,一直盯着我的眼眸中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突然双手伸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一呆问道:“怎么了?”

    无双把我的一只手掌翻起,写道:“跟我走!”

    “跟你走,什么事情?”我疑惑地问无双。

    她便又在我手心里写道:“很重要的事情,叔叔一定要跟我来。”

    我虽然莫名其妙,但是直觉上认为这个小姑娘不会欺骗我的。但见无双慢慢地把外衣脱了下来,我吃了一惊,她里面露出一身漆黑的紧身衣,贴着娇小而苗条的身子,甚是好看。假若无双长大了,定是一个出色的美人儿。

    无双将红衣和面具在地上刨了一个坑埋掉,我便了解,原来她认为一身红衣过于醒目,容易被人发觉。那么她要带我过去的地方,是极为隐秘的了?

    黑色紧身衣的无双就像一只黑夜的精灵——一拐一拐地向前走着,毕竟脚伤虽然没有大碍,可是痛地厉害。我无奈地摇摇头,突然伸手抄起无双,抱在怀里。无双惊恐地看着我,随之安静下来,害羞地低下脑袋,小手却拉住了我的衣领,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依赖在怀里。

    无双身子瘦小,轻飘飘的没有什么份量,我抱在手里一点都不感觉到重,依着她的指点,我们在密密的林子里前行。我的指南针老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但觉得林子密密麻麻,漆黑一片,仿佛在无边的黑暗大海里航船,随时有翻船的危险。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怀里的无双一软,低头一看,这个小女孩,大概让我抱着很舒服,居然睡着了,嘴巴还叭嗒叭嗒,流出口水。

    我苦笑一下,没有她的指点,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不过方才感觉以来,似乎就是一直往前走,我便照样吧。只是把走路的脚步放缓了,因为无双在我怀里睡着。

    我穿越密密的丛林,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倏地眼前豁然开朗,一缕刺眼的光线射入我的眼眸,令我不得不闭上眼皮,等适应了才张开,往下一看,我已经走出了丛林,现在正在山岭的边缘,而脚下,就是一片山村的房屋,黑褐色的石头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雾霭渺渺,犹如仙境。

    我怀里的人儿一动,睡醒了,她直起身子,揉揉眼睛,看到下面的村子,向我点点头,显然这里就是目的地。

    无双挣扎地从我怀里下来,右脚不再一拐一拐,看来她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无双挥挥手,招呼我一起走下山岭,前往山村。

    拨开茫茫大雾,来到山村之前,当我看清那村子的入口大树时候,突然一震。

    这不是山前村吗?

    抱歉,两天没有更新了。前天我在和一个深圳的手机骗子斗法,心情极度不爽。昨天单位领导请客吃饭,政治任务,不得不去,回来的时候头昏脑胀,东南西北分不清。今天差点又出问题,电脑不行了,老是显示svchost进程100%,仔细一研究,居然是自动更新的问题。可恶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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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673/ 第一时间欣赏风生水起(小说520)最新章节! 作者:城市公子所写的《风生水起(小说520)》为转载作品,风生水起(小说520)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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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生水起(小说520)介绍:
历史,是时间的女儿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面纱。
元明清三代,是最接近我们时代的历史,也是中国历史上风云变幻、王朝更替最诡异的一段历史。成吉思汗突然崛起的秘密、明太祖百战得国的真相、明末天启年间北京城遭受的大灾祸、满清奴儿哈赤定都沈阳的风水,都请随着主角远赴内蒙古、穿越浙西大峡谷、探险新疆塔克拉玛干、追踪北京城地下的烈火,消灭邪恶的美日特务,一起揭开时间女儿的面纱,或丑陋、或狰狞、或华美……风生水起(小说520)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生水起(小说520),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生水起(小说520)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