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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全文阅读

作者:月光芷     江湖朝堂刺客王妃txt下载     江湖朝堂刺客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6. 第三百一十六章:失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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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碧瑶之前就已经跟唐师傅确认过,暗卫们的轻功,虽然不是她们学的暗影无形,便基本是一个路子的,很雷同,只是不如暗影无形这么全面。用唐师傅的专业术语来讲,就是暗卫们练得大约是残本,学不精通,最多也就那样了。

    所以唐师傅能在暗卫中来去自如,悄然不被发现,正是因为境界高,实力强。而作为唐师傅暗影无形这绝世轻功唯一传人的沈碧瑶,如果将这轻功练到了境界,自然也能像唐师傅一样了不被暗卫们发现了。

    只是,唐师傅说,她必须小心,才能不被发现,所以,一进了京城,沈碧瑶就万分小心,不敢有丝毫马虎。

    犹豫了半天,沈碧瑶还是没往瑄王府去。虽然她现在是很想找古璟瑄问个清楚,但瑄王府里有暗卫啊,她现在连日赶路,状态不是最好,还是先休息一晚再去好了。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嘛。

    这样一想,她就转身往帽儿胡同而去。

    她们当初走得匆忙,宅子没租也没卖,比起住客栈,当然是住那里更安全。

    一翻身进院子,沈碧瑶便察觉到了不同。

    大半个月没人住的院子里,井台边上还光滑得能泛月光,怎么会这么地一尘不染?这特么不正常啊。

    再往厨房一看,沈碧瑶便警觉起来了。锅碗瓢盆虽然与她们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可是灶上煨着热水,以便随时取用。如此,这屋里必定有人。

    这小宅子就三间房,只要隔着门缝闻一闻哪间屋里有烛火味,便能知道哪间屋里住了人。除非,天一入黑就不点蜡,不然,一定会留下烛火味。

    当发现只有自己的屋里住了人时,沈碧瑶脑子里就闪出一个念头。

    她好像知道是谁住这里了。

    于是,一没翻窗,而没推门,就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下一瞬,屋里就传来一声低问:“谁?”

    一听声,沈碧瑶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果然是古璟瑄那货。

    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

    “是我啦。”沈必要冲坐在床上的人影说道。

    “碧瑶?你怎的回来了?”古璟瑄立刻下了床。他这一惊可不小,沈碧瑶被太后赐死,好不容易诈死逃出生天,这次回来,若是被发现,那可就麻烦大了。

    可是,能见到她,这份惊喜却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地从心底喷涌而出,让他一时喜难自禁。

    “听说京城里有人造我的谣,而且还惹得东方笑来京城掳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看看?”沈碧瑶走到床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把鞋子一甩,就直接盘腿坐了到了床上。转头朝古璟瑄一望,问道:“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古璟瑄到小柜中拿出一个食盒,提到沈碧瑶面前,也跟着坐到了床上。

    沈碧瑶打开食盒,抱着里面的点心一口一个地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那温启真是东方笑掳走的?”那货不是只偷东西吗?

    “不是。”古璟瑄道:“是易闻。”

    “易闻?”沈碧瑶吃了一惊。这个结果她可完全没想到:“易闻掳走温启干吗?你让他做的?”

    古璟瑄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把事情从头到尾给她解释了一遍。

    沈碧瑶一脸呆愣地听完,末了,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声,道:“早知道京城这么好玩,我就不走了。你不知道,我现在成天不是被师叔逼着对账本,就是被师傅逼着学什么奇门遁甲。你都不知道这年头的账本看得有多累人,完全不列表,对起账来简直要死要活的。还有那奇门遁甲,那玩意儿是普通人能学得会的吗?我都快被逼死了。天天跟我师傅斗智斗勇,我现在轻功都进步了。”

    沈碧瑶一抱怨,简直就停不下来了。她过得那么苦逼,根本就没人可怜她。小四和四姨娘甚至还帮忙督促她,两位boss又是如开了挂般强大,沈碧瑶简直是叫天不应,入地无门呐,只剩下抱怨了。

    抱怨完,沈碧瑶委委屈屈地问了声:“有水吗?”

    “有。”古璟瑄说着,起身倒了杯温水来,送到她嘴边。

    沈碧瑶一手捧着食盒,一手拿着糕点,就着古璟瑄的手喝了口水,又继续问道:“既然温启是你让易闻抓的,那怎么又跟东方笑那货扯上关系了啊?这个黑锅可够大的。”

    朝廷四品大员啊!虽然这个官在皇上眼里不算什么,但江湖人士挑战朝廷权威,这个罪名可小不了。

    古璟瑄道:“此事,是从赵延平那处传出来的。”

    “噗,他?”沈碧瑶一口点心差点直接喷出来了:“造这么大个谣,他就不怕东方笑报复他,把他们家给偷干净了。”

    当真是一中语的。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福贵带人布好早膳退下后,沈碧瑶才从房梁上跃了下来。

    沈碧瑶一坐下就伸手去抓包子,结果古璟瑄抬手制止,给她手里塞了双筷子。

    沈碧瑶回京是个秘密,不能让人知道,所以碗筷只有一副。沈碧瑶抓着筷子,转手夹了瓣切好的鸡蛋塞嘴里。一低头,又看到古璟瑄已经舀了碗粥送到她面前。

    “碗筷都给我了,那你拿什么吃饭啊?”

    “你吃完我再吃。”

    听了这话,沈碧瑶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有洁癖吗?不嫌我脏啊?”

    古璟瑄冲她柔柔一笑,一脸宠溺地说:“不嫌。”

    沈碧瑶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么明显的示爱,能无动于衷才怪。伸手夹了个小汤包,就直接递到了古璟瑄嘴边。

    古璟瑄愣了一下,张口接了,当真丝毫不介意那筷子她方才用过。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古璟瑄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去握沈碧瑶的手。沈碧瑶没躲,任他拉着,只是面上有些害羞,忍不住低下头去。

    气氛正好时,突然,大门被叩响,沈碧瑶一惊,飞快地把手抽出来,把粥碗往古璟瑄面前一放,筷子往他手里一塞,然后飞身上了房梁。

    古璟瑄将手里的筷子捏得紧紧地,仿佛再用一分力,那象牙筷子就会直接掰成两段了。

    黑着一张脸,压着心头怒火喝了声:“进。”

    古皓昀推门进院,走到厅堂前,看到自家小皇叔那杀气逼人的眼神和黑得像锅底似的脸色,心里就忍不住一忒。心里顿时把福贵骂了个狗血淋头。

    方才在路口遇上福贵时,他一脸谄笑地说,今儿个爷心情好得很。现下这情形,哪里是好得很?分明是怒火冲天才对。

    “皇,皇叔。”古皓昀被这冲天的怒气,吓得连行礼都不利落了。

    “何事?”古璟瑄把手中的象牙筷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将不悦之情表现出得一览无遗。

    “这……京城出了些事,应是江湖人所为,侄儿百思不得其解,是以,想来请教皇叔。”

    “没空,滚!”一听说只是这么点小事,就打扰了他与沈碧瑶一同用餐,古璟瑄顿时怒不可遏。怒气肆虐,杀意迸发,瞪得古皓昀心头都跟着发颤。

    冷汗直下,也不敢抬手去擦,只得匆匆行了个礼,告了个罪,转身就逃。

    早知道皇叔武功高强,可到底有多强,谁也没真正见识过。不过,这一刻,古皓昀对此却是深信不疑了。光是这杀气,就足以吓煞人,还未出手,便让敌先怯了三分。

    古皓昀逃出似地跑到大门前,拉了两回都拉脱了手,这紧张惧意可想而知。

    沈碧瑶躲在房梁上,也被古璟瑄这杀气吓了一大跳。这杀气虽然不是针对她而发的,可也让她吓得不轻。待回过神来,送到眼前的消息都快走了。心里一急,抬手从头上拔了根玉簪朝古璟瑄砸了过去。

    古璟瑄察觉到有暗器飞来,伸手一接,发现是一支玉簪,顿时抬头向沈碧瑶看去。房梁之上,沈碧瑶正龇牙咧嘴地向他使眼色,张嘴无声地一字一顿对他说:叫,他,回,来。

    古璟瑄瞧明白了,把簪子往怀里一揣,又喝了一声:“回来!”

    刚拉开门才跑出去两步的古皓昀,听到屋里这一声喝,一个哆嗦,愣在了原地。

    战战兢兢地又开门进了屋,在小皇叔面前站定,大气也不敢出。

    “京城出了何事?”古璟瑄开口问道。

    古皓昀忙回道:“回皇叔,今早刚得到消息,镇远侯家被盗,被窃之物匪夷所思。父皇为此特召侄儿进宫,命侄儿查明此事。侄儿毫无头绪,又觉得此事应是江湖人所为,是以,想过问问皇叔。”

    镇远侯府被盗?

    古璟瑄一听,便想起了昨夜沈碧瑶无意间说的那句话。抬头朝她那处一瞥,果然见她也正瞧着自己,并且一个劲地示意自己继续问。

    “被窃之物为何?”古璟瑄又问。

    “是,是……”古皓昀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支吾了好一阵才道:“是镇远侯府的祖先灵位……”

    “噗!”沈碧瑶一时没忍住,笑喷了。

    一出声,她立刻闪身换了个地方藏身。

    古皓昀闻声抬头时,什么也没瞧见,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又低下头来,继续规规矩矩地站着。

317. 第三百一十七章: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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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璟瑄也听到了声音,可他却装作没听见。于是,古皓昀就更认为自己是听错了。

    “何时被盗的?”

    “昨日晚上。”古皓昀回道:“据镇远侯府的人说,今日一早,下人们照常进祠堂打扫时,便见供台上供奉的所有男丁的灵位全不见了。”

    古璟瑄眉头一皱,问:“只是男丁?”

    古皓昀点点头:“只是男丁,女眷的灵位,一个也未曾动过。”

    古璟瑄皱了下眉头,再次向沈碧瑶的方向瞟了一眼,见她摇了摇头,便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古皓昀一走,沈碧瑶就从房梁上下来,不客气地拿过古璟瑄面前那碗放凉了的粥喝了一口,道:“一定是东方。”

    古璟瑄问:“何以见得?”

    沈碧瑶朝自己一指,一本正经地道:“女人的直觉。”

    方才,听到镇远侯一定灵位被盗的时候,沈碧瑶的脑海中仿佛看到了,东方笑顶着一张娃娃脸,正怒气冲冲地一指向前,咬牙切齿地骂着:我*你祖宗!

    又夹了个汤包塞嘴里,沈碧瑶才道:“如此强烈地恶意,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古璟瑄笑道:“若是东方,倒也还好。”

    东方笑虽然早个偷,但却不是那种为恶之辈。东方笑其实并不缺钱,偷盗之物也并非拿去变卖了,有不少东西他偷来玩两天就送回去了。当然,也有大部分就此杳无音信的。不过,镇远侯家的灵位谁拿了也没用。若真是东方笑偷的,估计也就是泄愤了。

    如果真有人想对付镇远侯一家,偷灵位,实在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此时,镇远侯府。

    面对着灵台上七零八落的灵位,镇远侯气不打一处来,真真是怒不可遏。好好地在京城呆了这么些年,家里从来连个贼也没进来过。这回莫名其妙地被偷了祖宗灵位,不用想,定是自家儿子在外头惹出来的乱子。

    镇远侯气得够呛,连缘由也没问,就直接抡起棒子朝自家儿子当头打去。

    事已发生,原因问清楚也是枉然,不若先打一顿出气再说。

    这回侯夫人可没劝也没拦,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丈夫追着打。在她看来,闹出这样大的事,该打。

    赵延欣心有不忍,可娘没开口,她也不敢拦。这会儿爹正在气头上,她若是拦了,指不定就连着一起被揍了。

    等气出完了,镇远侯才拎了把椅子来坐下,问跪在剩下的祖宗牌位面前的赵延平:“说,你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把贼都招家里来了?”

    赵延平被一顿胖揍之后,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呐?就把自己吹牛造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刚一说完,镇远侯又气冲冲是抡了大棒,劈头盖脸地冲他砸下去。

    “我让你乱说话,我让你造谣生事。江湖人是你惹得起的吗?啊?现在人家偷了你祖宗牌位,你上哪里找去?我揍死你这个不孝子……”

    赵延平在祠堂内抱头鼠窜,不敢还手,更不敢跑出祠堂去。一出去,外头全是下人,这副模样要是让下人瞧见了,不用等到明天,他就会成为京城的话题人物了。

    赵延平是痛在身上,苦在心里啊。

    镇远侯揍完了,把儿子往外头一扔。

    “去把祖宗牌位给老子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赵延平挨了顿胖揍,还被扔出家门,其中凄惨,自然不必说。不过,这又能怪谁?

    这种时候,除了去找小王爷帮忙,赵延平已经想不到第二条路。造个谣而已,放在这整天谣言不断的偌大京城,这根本不是个事。可是,若因为造谣而让人偷了祖宗牌位,这可就是天诛地灭的大不孝之罪了。

    赵延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只觉得这江湖人惹不得,而东方笑更是煞星一个。

    自家妹子遇见了一回,结果病了一场。自己才造了个谣,现在就狠揍了一顿还赶出了家门。江湖人,真是可怕得很啊。

    一路躲躲闪闪地到了帽儿胡同,因着怕被人看到这丢脸的模样,连门也没敢敲,就直接钻了进去。

    进了门后,这才往门内敲了两下,高声问道:“小王爷在吗?赵延平打扰了。”

    吃过早饭之后,古璟瑄正与沈碧瑶关起房门说着话,沈碧瑶正说着她想回给古璟瑄的信时,就听到推门的声音,于是,又一闪身上了房梁。

    古璟瑄自然又是气得不轻。

    不过,一听来的人是赵延平,沈碧瑶心里八卦之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正打算过一会儿想办法溜去镇远侯府看看情况,这下可好,现成的情报送上门来了。

    不得不说,古璟瑄这身份真是好啊,整天出了事就有人找上门来通报,简直是足不出户就能知天下事,比那诸葛孔明还要厉害啊。

    不用问,只瞧一眼沈碧瑶那蠢蠢欲动的眼神,古璟瑄就知道没法打发赵延平走了。

    一别近一个月,难得有两人独处的时候,却几次三番被人打搅,古璟自然不可能有好态度。

    在厅堂里一落坐,古璟瑄便拉长着个脸,没好气地问:“何事?”

    赵延平此时也顾不得这小王爷心情如何了,一上来便是一顿不顾形像地哀嚎:“小王爷救命啊,这回只有你能帮我了。”

    沈碧瑶趴有房梁上瞧见这情形,差点没笑出来。

    看平日里赵延平一派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没想到……人果然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啊。

    古璟瑄只挑了下眉,神色不变地用不耐烦地语气道:“说事。”

    赵延平连忙道:“东方笑偷了我家祖宗牌位,求小王爷帮我找回来,不然的话,我就要被我爹从族谱上给除名了……”

    “你爹只有你一个儿子吧。”古璟瑄怒道:“自己去找!”

    “小王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赵延平哀嚎不止。

    让他自己去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啊?那东方笑可是轻功能跑过马的人啊,他就算知道人在哪里也找不着啊。这时候不求小王爷还能求谁?

    沈碧瑶躲在房梁上,都快笑尿了。

    赵延平无论被如何拒绝,都死活不敢走。古璟瑄最后被逼得烦不胜烦,索性一掌把人给拍了出去,再把大门一关,以绝后患。

    沈碧瑶从房梁上下来,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惨……赵延平真是太悲催了……竟然要被老爹开除出户口本,简直让我笑得停不下来2333333”

    拍着桌子一通大笑之后,沈碧瑶问古璟瑄:“看他惨成那样,你真不打算帮他一把?”

    以赵延平的实力去找东方笑,那简直是个笑话。东方再怎么说也是江湖第一神偷啊。

    不想,古璟瑄却道:“我若帮他,定瞒不过皇兄。偷侯府的东西,可是重罪,东方笑惹被抓了,入狱算是轻的。”

    沈碧瑶顿时沉默了。

    东方笑也算是她朋友啊,偷灵位最多算是恶作剧,就算严重了点吧,她也不想东方被抓。可是,这里是京城,若是皇上真的下令抓人,那群暗卫可不是吃素的。只是……

    “这种事,皇上还亲自管?”沈碧瑶不解地问。

    古璟瑄道:“今早皓昀来此处告知我镇远侯府之事,十有**便是皇兄授意。温启夫妇失踪,本就让京城人心动荡不安。现下镇远侯府失窃,便更是人心惶惶了。”

    沈碧瑶想了想,道:“皇上这是怕有江湖人乘机作乱?”

    古璟瑄点了点头,道:“并非只是江湖人。如今京中大臣有诡,不得不防。”

    “难怪皇上如此谨慎,团队太大不好管啊。”沈碧瑶突然感慨道。然后又问:“既然你都猜到皇上的意思了,难道不用去皇宫复个命?”

    古璟瑄冲她一笑,柔声道:“无妨。既然知道是东方笑所为,去不去都一样。”

    “哦。”沈碧瑶只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次日。京城里又出了大事。

    这一日接一日地出大事,京城人都快麻木了。吃早饭时往街上一打听,结果这回是一夜里出了两件大事。

    头一件便是,镇远侯家失窃的灵位,竟然又给原样送回去了。

    这第二件是,吕尚书府的尚书夫人,又失踪了。

    这两件事,一件喜事一件悲事,同一日发生,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都是江湖人所谓,可是这一个是把偷走的东西原样送回,一个是继续掳人。这两件事情若是分开,也无什好讲的,毕竟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太多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可两件事一同发生,那就又有话题可讲了。

    “这江湖人果然如同说书中说的那般,有血性得很呐。镇远侯一家为人正直,没做过什么让人非议之事,这不,人家偷了灵位,就又给送回来了。可这吕府啊,啧啧,温家这个亲家,把整个尚书府都给连累了。”

    “可不是。我听说啊,那温启之所以会跟这沈三姑娘扯上关系,就是因为对沈四姑娘始乱终弃。”

    “哦,难怪这吕二小姐和尚书夫人也被掳了去。这江湖人做事,还真是有仇报仇,一个也不会放过啊。”

318. 第三百一十八章: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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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远侯府的小侯爷与沈三姑娘交好,说不定,那些江湖人也是看了沈三姑娘的面子,才将灵位还回去的。”

    “就是就是,早听说沈三姑娘颇有些江湖地位,没想到她死后也威信犹在啊……”

    事情,就这么越传越邪,说的人越多,信的人也就越多。谁也没有想到,这事,竟然会是出自皇上与小王爷的手笔。

    尚书夫人被掳,吕尚书这才真乱了阵脚。之前无论是女婿被掳还是女儿被失踪,他都一心认为这是温家的事,现如今他的夫人也不见了踪影,他还才心慌了起来。

    若那贼人是冲着温启来的,无论如何也与他无甚关系,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温启出了事,那也只是温家的事。可如今不一样,他做的那些事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莫说他的仕途,便是性命也要一同丢了。

    左思右想,仍是坐立不安。把柄攥在别人的手里,吕尚书如何能坐以待毙?

    终于,忍不住把消息传了出去。此番到底与那人有无关联,他始终要问个清楚方能安心。

    温启夫妇与尚书夫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室内,日夜不知,只是每日三餐有人来送些饭食,偶尔问一些莫名奇妙地问题。除了第一日对温启有过威逼之外,倒也不曾再威胁打骂过他们。

    吕轻灵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尚书夫人见了心疼女儿,开口劝道:“轻灵,多吃些吧,别饿坏了身子。”

    吕轻灵扭过头去道:“娘,我吃不下。”

    温启听她这个时候还使小性子,张口就是一句责备:“都这般时候了,你还使你的大小姐脾气。这时候若是饿病了,你还巴望那些歹人掳个丫鬟来伺候你吗?”

    尚书夫人本就心疼女儿,这时候哪里还听得有人数落自己女儿,便是女婿她也由不得。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母女因着你落到这般田地,我还没说你半句不是,你倒数落起我女儿来了?我们轻灵锦衣玉食地养大,嫁了你吃苦不说,现如今还得遭这份罪,我真是瞎了眼才将女儿许配给你了。”

    温启心里也有气。他被关得最久,又被威胁恫吓,心中早已是不耐。此时皆为阶下囚,能不能见到明日太阳还不一定,他也不再像平日里那般伪善了。由着性子冷声道:“那也是她自愿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予了我,便是我温家的人。若是连这点苦也吃不了,以后又如何能随我平步青云?”

    “哼,等你能越过轻灵她爹再说吧。不过一个小小的四品侍郎,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娘,别说了。”吕轻灵拉着自家娘的胳膊,说完,又转头冲自家相公道:“温郎,你也少说两句罢。”

    “哼!”温启捏着一个馒头,背过身去狠狠地啃。

    一个二品尚书算什么,总有一天他要越过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谁也不敢瞧不起他温启。

    在吕家卑躬屈膝他早就受够了,只苦于没有能力,还须得攀附岳父,是以,这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寄住在吕家,没有自己的住所,他早被同僚不知笑过多少回了。若不是能借住所之便见到一些来拜访吕尚书的官员们,于自己的仕途有利,他才不会如此窝囊地赖在吕府呢。

    寄人篱下不仅要看吕家人脸色,就连自己的亲娘,也受了不少委屈。这一笔笔,温启都记在了心里,待有朝一日,他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你看看,你看看。”尚书夫人见温启这般不敬地态度,气得直喘。

    自打温启来尚书府借住开始,她便不大喜欢这个人。这人虽有傲骨,可言行间总透着几分谄媚,与平日里来巴结吕尚书的那些人多少有几分神色。只不过一时大意,见他颇有几分文采,觉得或许日后为官,也能念着这份收留的恩情,也能培养成相公日后的帮手。

    可不曾想,一进恻隐竟养出一头狼来,生生祸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现在木已成舟,女儿已嫁作了温家人。她这个做娘的就算再懊悔再难过也已是无用了。

    要说这三人中最难过的,自是吕轻灵无疑了。

    一个是她的相公,一个是她的娘亲,二人不合,自然最为难的便是她。再者,她们被抓来的时候,那贼人分分明明地说了,他们是沈三姑娘的朋友,为着沈莲瑶之事而抓了她们拷问。这缘由,又让她心中更难过了几分。

    沈莲瑶与温启之间的关系,她早在成亲前就有所耳闻,也曾为此质问过温启。只是当时温启跪在他面前指天叩地地发誓,一再说自己与沈莲瑶并无瓜葛。又因自己早已与他私定终身,是以,也就信了他的鬼话。

    可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现如何自欺欺人,吕轻灵也知道了,那沈莲瑶所生的孩子,定是温启的无疑了。

    现在,吕轻灵只盼着自己这肚子争些气,快快生出个儿子来,莫要让婆婆惦记着沈莲瑶的孩子。若真把那个孩子接了回来,她该如何自处,她以后生出的孩子,又算是什么?温家的长子,必须是嫡出。沈莲瑶那个孩子,她绝不会承认。

    这边被抓的三人矛盾尽显,另一边,吕尚书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府里等着消息。

    这人呐,一旦有了把柄在别人的手里,就是被架了一把刀在脖子上,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担心这握刀的人什么时候心念一起,手下一用力,自己就交待了。

    吕尚书此时便是如此。他女儿女婿连同妻子被抓,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慌了神了。

    一进暗室的门,吕尚书便迫不急待地抓着里面的人问道:“是不是你派人干的?你有何事找我便可,为何要牵扯上我的家人?”

    那人狠狠地把吕尚书甩开,恶狠狠地道:“吕归元,我看你是吓糊涂了。我若是要对付你,还用得着抓你的家人吗?这事不是我干的,我这时候来见我,万一被人知道了,死的人可是你自己。”

    吕尚书重新站直了身子,冷了个脸道:“我若死了,你也活不好。你以为我对你的事就一无所知吗?你对那沈三姑娘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可现如今沈三姑娘已死,你就拿我女儿女婿泄愤是也不是?”

    那人重重一哼:“你少胡乱揣测,温启是什么货色,他也配?”

    吕尚书道“你想做什么我不清楚,也不想淌这趟浑水,但自从蛮夷盟约之事之后,咱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擅自更改盟约,蒙蔽皇上,那可是死罪。盟约就在宫中,皇上迟早会发现那盟约中的猫腻,到时候我若有个什么万一,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那人两眼一瞪,溢出杀意:“你这是在威胁我?”

    吕尚书冷哼一声,道:“我有把柄在你手中,左右是逃不了的。现在家人被抓,命悬一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许久,那人终于妥协,道:“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我自会想办法把尊夫人等人救出来。不过,切记,不要再有任何动作,万不可让人发现你我之间的关系。”

    吕尚书冲他一拱手,道:“那归元便静候佳音了。”

    吕尚书离开密室后,屋中那人便手握成拳,慢慢地放在了桌上。

    “沈碧瑶,竟然连死了也能翻出这些浪来,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易闻照例翻墙越窗进了古璟瑄的房中汇报消息,刚转身还没站定,就被屋中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碧瑶姑娘,你怎会在此?”

    沈碧瑶大大方方地冲他一笑:“呦,易生先,好久不见。”

    易闻走到桌边坐下,笑问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敢回京城来?”

    沈碧瑶嘿嘿地笑道:“又活了呗。死而复生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么。”

    易闻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道:你倒是熟了,听风揽月楼上上下下可都被你吓得不轻啊。这回若不是楼主早知道你没死,万一没找见你的尸首,又让听风堂寻人,那祁风可是会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一想到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情形,易闻都替楼子里的人给捏了把冷汗。

    这沈碧瑶都死了三回了,也就这回消停点。前两回,哪次不是要人命呐。头一回是祁风差点被折腾死,第二回宫月差点丧命不说,连带江成都去了半条命。楼主自己更是……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可有何消息?”古璟瑄开口问道。

    “有了。”易闻回过神来道:“看守的人来回报,吕家母女三人在地窖里吵了一架,那温启露出了几分本性,还顶撞了尚书夫人。看来,温氏夫妇成亲之后,夫妻间并非毫无嫌隙……”

    古璟瑄脸色一沉,易闻立刻清了清嗓子,止了玩笑,说起了正事。

    “吕尚书出去见一个人。”

    “何人?”

    “那人身着黑衣斗篷,从头到脚都遮了个严实,看不真切,不知是何人。”

    “竟然还有神秘人出场。”沈碧瑶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易闻与古璟瑄同时看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对话。

    古璟瑄问:“可知那人之后去了何处?”

319. 第三百一十九章: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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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闻摇了摇头,道:“跟丢了。他跃进了酒楼之中,再没出来。应是在楼是变了装,认不出来了。”

    “金蝉脱壳。”沈碧瑶继续捏下巴。

    两人又看了她一眼,接着说。

    “接下来吕府可有何动作?”

    易闻又摇了摇头,道:“吕府无任何动作,吕尚书回去之后,便闭门不出,也不见客。”

    “哼!”沈碧瑶冷哼一声,道:“一定是任务交接了。”

    易闻这次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他忍不住问道:“何为任务交接。”

    沈碧瑶想了想解释道:“就是把任务,从一个人手里,转交到另一个人手里。换句话说,话是吕尚书把要做的事情,交给了那个神秘人。”

    易闻恍然:“原来如此。我们也是如此猜测的。”

    古璟瑄道:“关押之处,可有异动?”

    易闻回道:“暂无动静,我已吩咐下去让各方小心了。”

    “嗯。”古璟瑄点头道:“那人必定与吕归元有所勾结,无论如何要查出他的身份来。”

    “这是自然。”易闻道。

    “啧,瞬间由敌明我暗,变成了敌暗我明,吕尚书这一手战术转换玩得还不赖嘛。”沈碧瑶继续蹭下巴。

    易闻听罢不禁笑道:“怎么,碧瑶姑娘有何妙策不成?”

    沈碧瑶冲他一龇牙,笑了笑道:“如果是我的话,就会玩大点。我是节奏流,守株待兔神马的向来不是我的作风。”

    又听到了不明所以的词,易闻再次虚心问道:“何为节奏流?”

    “就是控制节奏,将全盘的节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并以此来限制敌人的动向。就比方说,现在这种情况,敌人由明处转为了暗处,如此一来,我们便陷入了被动。这种时候,如果一直等着敌人出手,那战斗的节奏很快就会被对方掌控,毕竟他们要什么时候动手,我们无法预料,这样对我们很不利。”沈碧瑶一边解释,一边结合实际情况习惯性地做出了战斗分析。

    易闻听了她这番话,不禁一脸肃然。他万没想到,沈碧瑶一介女流,随口一说,竟然句句能切中要害。不禁转头看了古璟瑄一眼,果然,自家楼主的神情也是颇为意外。

    “那,依你之见,可有何妙策?”易闻笑问道。

    “嘿嘿。”沈碧瑶低沉着嗓子笑了两声,道:“通常这种时候,就该人质出场了。你们不是还抓了温启夫妇和尚书夫人吗?诱饵也有诱饵的用处啊。比如,让敌人自乱阵脚神马的……”

    易闻眼睛一亮:“碧瑶姑娘的意思是……”

    沈碧瑶冷笑一声,右手缓缓握拳:“玩心理战,利用人质,让敌人的内外战线矛盾计划,以此来阻碍他们的合作行动。并且,诱敌出手,掌控全局节奏,把握战机!”

    “妙!”易闻折扇击掌,赞道:“想不到沈三姑娘在战术方面,竟有如此才能,当真令易闻佩服!”

    沈碧瑶不好意思地谦虚:“哪里哪里,平时玩得多,经验而已。”

    古璟瑄一脸担忧地皱眉问道:“碧瑶,你平日里时常与人智斗?”

    “呃……”沈碧瑶一时语塞,满脑子地找借口:“我……我师傅,对,我师傅教我的。我们是刺客嘛,要得就是快准狠,如果不能掌控全局,那不是分分钟就暴露了?太危险。所以我师傅一直有在这方面严格训练我。”

    “原来如此。我还在奇怪,碧瑶姑娘怎会这些?”易闻对这话深信不疑。

    能在三年内将沈碧瑶的轻功教到如此地步之人,定然是高手,这一点根本不必怀疑。

    古璟瑄眉头也松了下来。既然是师傅教的,那也就没有他所担忧的危险了。古璟瑄虽然不曾见过沈碧瑶的师傅,可是却感受过他的杀气。那种令人足底生寒,宛如锋芒利刃般的杀气,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沈碧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将什么事情都推到唐师傅身上,只是权益之计,再多问下去,她可掰不出其他的借口来了,于是,果断转移话题。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沈碧瑶问道。

    易闻唇角一勾,道:“既然碧瑶姑娘说要掌控全局,我等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了。楼主?”说罢,转头看向古璟瑄。

    古璟瑄微一点头,道:“让祁风再调些人手过来。此次,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知道了。”易闻应了一声,之后,看了看沈碧瑶,又看了看古璟瑄,十分自觉地起身告辞:“如此,我便先去安排,不打扰两位,告辞。”

    走时,笑得一脸暧昧。

    沈碧瑶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看向古璟瑄:“我们要不要去找下东方?”

    “为何?你现在出去不方便。”古璟瑄心中隐隐有些不悦。难得的独处,碧瑶竟然还想着别的男人。

    沈碧瑶道:“他可是偷了镇远侯家的祖宗灵位啊,这么大的事,镇远侯没理由不追究吧。况且,这事连皇上都知道了,要是追查起来,那他不是要倒大霉了?作为朋友,我们怎么样也得提醒他一声吧。”

    “不必担心。”古璟瑄道:“即便皇兄追查,以东方笑的本事,也能躲得开。”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虽然相信东方的实力,可是沈碧瑶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被通缉追捕的日子可不好受啊。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又道:“皇兄不会过于重视此事,至于镇远侯,也应不会过于追究才对。即便是要追求下去,赵延平也会先来找我。”

    沈碧瑶叹了口气,两手一摊:“好吧,那不管了,反正是他自己作的死,被追杀也是他自己活该。”

    灵位被还回去了,赵延平自然也就平平安安地回了家里。镇远侯不愿意在这事上继续追究,也就没有再对他打骂。

    毕竟,这也确实够丢人的,谁还愿意把事情闹大?自然是希望这事早点过去,莫要再被人提起才好。

    灵位回来了,赵延平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而赵延欣在得知此事是东方笑所为时,惊得合不拢嘴。

    “那,那个掘坟的怪人,竟然有如此能耐?”

    “这是自然,据季叔所言,此人的江湖地位可不低啊。他的师傅更是江湖上手屈一指的人物。”赵延平一边喝着茶,一边感叹着。

    江湖人,果然不要命,惹不得啊。他不地多嘴说了一句,就那么一句,这就惹来了这么大麻烦,差点没被自家老爹给打死……

    说到底,怪只怪着赵延平对东方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他在江湖是颇有名号,武功不低,却不知道他是响彻江湖的神偷,什么都敢偷。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赵延欣现在想起当初遇见东方笑的情形来,还觉得心有余悸,虽然,她那时大都是被掘坟此事给吓的。可谁又会想到,那个看起来同她差不多年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时还颇为可爱的少年,竟然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一号人物?

    “唉,谁说不是呢。”赵延平感慨一声,又道:“我还得备一份礼,去向小王爷道谢。”

    赵延欣问道:“哥,你不是说小王爷没答应帮忙吗?”

    “可咱家的祖宗灵位到底是给送回来了。权当是小王爷帮的忙吧。”赵延平说罢,起身去准备了。

    到底是不是小王爷出的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把事情了了啊,这没处了,可不成。扯上了小王爷,那东方笑也多少得忌讳几分,下回若再找他们家什么麻烦,指不定还得去求小王爷呢。说到底,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要紧。

    灵位还回去了的事,古皓昀也立刻得到了消息,并且当下便进宫禀告了皇上。

    皇上听了,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古皓昀摸不透父皇的意思,只得悻悻然退下。

    先前灵位被盗时,父皇显得十分关心,还特意让他去请教皇叔,可皇叔听了此事,并无甚么反应。结果,第二天,灵位就给还回去了。此事到底有蹊跷,父皇和皇叔之间,又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古皓昀真是猜不透。

    他是当朝太子,是将来要继承父皇的皇位之人,可对父皇的了解,对政事的所知,竟然还不如才回京几年的皇叔。这让他这个太子心中很是无力,并且备感压力。

    是他的能力不够吗?比起皇叔来,或许他当真是差得远。如此,他还如何能继承皇位,如何能统治好大齐?

    古皓昀越想,越觉得忧心忡忡。

    想来想去,他最后还是无法安心,只能去寻求皇叔解惑。

    于是,来解惑的古皓昀和来道谢的赵延平在胡同口碰了个正道。四目对望,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顺理成章地就灵位被窃一事说开了。

    而此时,吕尚书府也收到了第一封绑匪来的信件——一封尚书夫人的血书。

    上书四个大字:相公,救命!

    写信的布是从尚书夫人的衣衫了撕下来的,字迹仓促,血迹未干。只这四个字,吓得吕尚书魂不附体,一时失神。

    待回过神来之后,又匆匆地放出了信去,想再次与那人商议。

320. 第三百二十章:弃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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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璟瑄看罢字条上的消息,燃起火折子,把字条烧干净了。

    沈碧瑶在烧之前探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字:“饵已放。”顿时,心中明了。

    “不知道易闻用的是什么手段啊。”沈碧瑶满心好奇地嘀咕着。

    古璟瑄淡淡一笑:“之后问他便可。”

    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了敲门声。沈碧瑶忙把茶杯里剩的水一口饮尽,把茶杯倒扣回去,熟练地翻身上了房梁。

    古璟瑄又皱起了眉,道了声:“进。”

    古皓昀与赵延平二人同时进得门来,见着的便是古璟瑄这样一张明显不悦的脸。

    “见过皇叔。”

    “见过小王爷。”

    待两人行过礼,古璟瑄才冷冷开口:“何事?”

    一听这开口就是要送客的语气,古皓昀不禁在心里就捏了把冷汗。心想,这沈三姑娘一死,小皇叔果然比之前更喜怒无常了。

    沈碧瑶在房梁上看到古璟瑄高冷气场全开,瞬间就开始为下面的两位默哀了。

    古皓昀是太子,自然是他先说话。

    “回皇叔,侄儿听闻镇远侯家的灵位已经尽数送回,特来告知皇叔。”

    赵延平也跟着接道:“我也正是为此事特来谢过小王爷?”

    古璟瑄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此事我并未出力,不必谢我。”

    赵延平恬不知耻地谄媚回道:“即便小王爷并未出手,那贼人定然也是忌惮于小王爷的威严,才将我赵家祖上灵位还了回来。赵延平于情于理,该来向小王爷道谢。”

    这番话听得沈碧瑶在心里直竖大拇指:赵延平真是拍得一手好马屁,这样的话都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果然有前途。

    相比之下,古皓昀就明显不够淡定。这话不是拍他的马屁,他却听得不好意思了,频频向赵延平侧目。

    古璟瑄听罢只是冷哼一声,没理会他。

    见小王爷没明言拒绝,赵延平就只当他默认了,喜滋滋地把带来的礼物放到了桌上。

    古皓昀当下就皱了眉,忍不住朝赵延平瞪了一眼。

    这个赵延平,竟然当着他的面公然向皇叔做出这种行贿之举,难道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沈碧瑶将下面三人的神色看个分明,仔细一想,便悟出了其中深意。不禁为赵小侯爷的情商点赞,替太子爷的智商担忧。

    古璟瑄不爽的结果,当然是对两人都爱理不理了。他们说三句,古璟瑄也难得回一句,不多进,就被一起给轰出门去了。

    最后,连口热茶都没喝上。

    赵延平礼物送到了,自是心满意足。古晧昀碰了面结结实实的壁,又见赵延平如此欢喜,自是气得不轻。

    一出门,便拿起了太子爷的架子,喝道:“赵延平,你当着本太子的面,公然向皇叔行贿,可有将本太子放在眼里?”

    赵延平一愣,立刻告饶解释:“太子爷,您误会了,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屋内,沈碧瑶从房梁上翻身下来,瞟了眼桌上的礼物,道:“赵延平这是想抱你大腿啊。”

    “嗯?”古璟瑄不解。

    “就是说,他想拿你当靠山。”

    “嗯。”古璟瑄点头,道:“东方笑乃是江湖人,赵家奈何他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碧瑶道:“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赵延平来送这个礼,八成是做给东方看的,就是想让他知道,他跟你是站在一边的。赵延平的情商不赖,不过我看你那个太子侄子,倒是有够死脑筋的,他好像还没转过弯来呢。”

    古璟瑄对此半点不操心,他道:“太子自有皇上教导,与我何干?”

    “喂喂,你好歹也是个当叔叔的。”说到叔叔二字,沈碧瑶自己倒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真让古璟瑄板起脸来教导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倒子,那情形,还真是挺搞笑的。

    她笑了,古璟瑄也跟着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重新翻了只杯子,给她倒了杯茶,道:“皓昀不笨,只是自小被封为太子,人情世故经历不多罢了。时日长了,许多事情自然就会明白了。”

    沈碧瑶龇牙一笑,调侃道:“换句话说,就是读死书给读傻了呗。”

    不懂得学以致用的书呆子一个。

    古璟瑄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是夜,又有人来访,这回来的人是宫月。

    一见沈碧瑶,宫月也是一愣:“你怎会在此?”

    沈碧瑶支吾了一阵,最后说道:“说来话长……”

    古璟瑄问:“可查出了什么?”

    宫月瞥了沈碧瑶一眼,回道:“从礼部一个库员口中问出,草拟合亲盟约之时,吕尚书曾单独进过库房。”

    “那盟约有问题吗?”沈碧瑶插话问道。

    古璟瑄道:“盟约一式两份,双方签订之后,交于礼部,再由礼部交于转手交接。现下,属于大齐的那份在皇兄手中。有无问题,只有皇兄知道。”

    现下,古璟瑄心中也清楚了。皇上之所以会让他查吕归元,多半是因为那盟约中有什么猫腻。

    宫月又道:“我还从吕尚书的一个在朝为官的门生口中问得,他曾在签订盟约前,与一人暗中见过面。”

    “什么人?”沈碧瑶连忙问道。

    宫月冷眼看了她一眼,不理。

    古璟瑄问:“何人?”

    宫月这才回道:“李君逸。”

    沈碧瑶一惊:“是他?”

    沈碧瑶不禁皱起了眉头来。

    这个信息量对她来说有点大。李君逸严格来说,还算是她妹夫呢。在她的印象里,李君逸即便算不上是个完完全全的正人君子,但在外头也算是个不问世事,安心在家养老婆带孩子的安逸形像。突然跟这么大的事扯上关系,她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古璟瑄可不知她是这么想的。一见她皱眉,心中便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来,怕她是在为李君逸担心。

    他可是还记得,沈碧瑶第一次见李君逸时,对他还是颇有好感的。若不是当初被沈心瑶算计了,怕是现在的将军夫人会是碧瑶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个可能,古璟瑄心中便是醋海翻腾,十分不悦。

    “可有证据?”古璟瑄冷着脸问道。

    “有。”宫月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沓纸来:“此乃那官员与二人来往信件。我已让人伪造了一份放在原处。”

    古璟瑄拿来看了几眼,道:“很好。若无他事,便下去吧。”

    宫月道:“楼主,此事用不着我出手了,我可否能回楼里。”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道:“无事便回去吧,易闻那里,我自会说。别惹出乱子来便是。”

    宫月嫣然一笑,道:“楼主放心,宫月明白。”

    宫月这一笑,真是让沈碧瑶吃惊不小。暴力女竟然也会笑,而且还笑得如此明艳。此事,必有隐情啊。

    “啊,我就说怎么没见着江成呢。原来是在楼里坐镇啊,难怪难怪。”沈碧瑶意有所指地朝宫月看去。

    如此明显地弦外之音,宫月自然没有听不明白了。当下便恼羞成怒。

    “你……哼!本姑娘不与你一个死人计较!”说完,飞也似地转身离开了。

    沈碧瑶见状,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地继续调侃:“啧啧,当真是归心似箭呐。”

    没两日,易闻那处又传来消息。看守人质的地方被人袭击,来人已尽数抓获。一番拷问之下,果然得到了一些消息。

    矛头所指处,赫然是宫月所提到的,那个兵部任职的吕归元的门生,肖庭。

    被抓的人,明显是受过一定训练的军人,那些人一口咬定是受了肖庭之命,去救尚书夫人与温侍郎夫妇。可当易闻再命人去肖庭搜查时,肖庭已然服毒自尽,并留有遗书一封,言明是私自调兵乃是被吕归元所逼迫,并且还说出吕归元曾数次借筹办皇礼时贪污公款,且数额巨大。

    此封信被上呈皇上,另有一封抄录由易闻直接默写下来,交予了古璟瑄。

    古璟瑄将信看罢,冷冷道出四个字:“弃车保帅。”

    沈碧瑶吃着易闻从外头顺道带回来的糕点,瞥了眼那所谓的遗书,见通篇都是不断句的繁体字,顿时没有兴趣。

    “这事,皇上不会信吧?那个肖什么的,死得也太是时候了。”

    古璟瑄道:“贪污怕是真有其事,此事或许就是李君要挟他对盟约动手脚的把柄。只是,盟约有问题,吕归元并无动机,此事,皇兄定然还要再追查下去。”

    “直接把李君逸捅上去不行吗?”沈碧瑶问。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道:“肖庭已死,死无对证。”

    易闻也道:“据宫月那边问出的消息,吕归元虽然知道李君逸的身份,可是每次与他联络,却都是通过肖庭。毕竟肖庭一是他的门生,二在兵部任职,与两人有接触都不奇怪。现下肖庭已死,吕归元若指控李君逸也只是空口无凭。”

    沈碧瑶又问:“那不是还有宫月拿回来的信件吗?那个不能作为证据吗?”

    古璟瑄道:“信件上并未留有姓名,且言辞隐晦,多用暗语,不足以为证。”

    沈碧瑶叹息了口气,道:“做得这么隐蔽,那不用说,留在那里的那份假的,一定早就销毁干净了吧。”

    易闻一笑,道:“正是。”

    “啧,死无对证,还真是干脆。”沈碧瑶唏嘘感叹道:“棋子的命,果然都不值钱啊。”

321. 第三百二十一章: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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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现在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办?”沈碧瑶问。

    “自然是进宫告知皇兄。”古璟瑄道。

    “温启一家你们打算怎么办?”沈碧瑶又问。

    易闻笑了笑,道:“事情已了,自然没必要再关着他们了。”

    沈碧瑶摸着下巴想了想,道:“这吕尚书这台是倒定了。温启没了这靠山,也就一光杆侍郎,即便女婿是外家不受牵连,这背后的大树也算是倒了。”

    易闻却摇了摇头,道:“温启此人心思极重,吕尚书倒了之后,难免他不会再攀附别人。”

    “呵。”沈碧瑶一声轻笑,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就等着看,这温启最后能混成什么样。”

    温启这性子,像足了当年的沈仕昌。沈仕昌没混出个名堂,到最后落到只得一七品录员的地步,也只是自作自受。现下,温启一心攀附别人,想靠着别人往上爬,最后也不过只是他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没想到,出一趟京城,这城里就翻了个天。堂堂二品大员吕尚书眼看就要倒台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况且,这后头,还有一个李君逸。

    一想到牵扯出这桩事的由头,沈碧瑶不禁又问:“这李君逸不好好当他的将军,偏偏打什么宝藏的主意。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所谓的宝藏,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真有那么大魅力不成?”

    易闻转头看了看古璟瑄,满脸惊讶地道:“你竟然不知道?”

    沈碧瑶一耸肩:“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忘了问了。”

    易闻哑然失笑,道:“外头都传言你知晓这宝藏的秘密,而你竟然连这宝藏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碧瑶皱眉辩驳:“你都说了是传言了。那到底是什么宝藏啊?”

    易闻直接朝古璟瑄一瞥。

    古璟瑄如此这般一解释,沈碧瑶顿时明白了。

    明白了之后,她更是气得直翻白眼:“我勒个去,这么大个秘密往我头上安,真当我是死人不成?万一给小四她们惹来了麻烦,算谁的啊?”

    古璟瑄道:“怕是有人想借你之名,从我这里打听宝藏的消息。皇家宝藏开启之秘密,有一半掌握在皇家手里,若想得这宝藏,必定要从皇家人身上打听方可。”

    “一半?那另一半呢?”沈碧瑶问。

    “据皇兄所言,另一半消息,自前朝之时,便已遗失,至今不见踪迹。”

    “那皇上没派人去找吗?这么大个秘密流失在外头,也不怕引来乱子?”沈碧瑶觉得很是淡疼。感情惹出这场腥风血雨阴谋阳谋的,只是半个秘密。

    半个秘密,就算知道了又有个毛用啊?

    古璟瑄道:“据说始皇曾经派人去找过,可未曾找到,之后,此事便埋没了下来,成了皇家的一个秘密。”

    易闻道:“或许,找出来并不是好事。只有半个秘密,即便被人知晓了,依旧动用不了那宝藏,可若是把另一半秘密给找了回来,难道皇家人就不会打那宝藏的主意了么?”

    沈碧瑶听了,点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真有那么一大笔宝藏放在那里,不yy一下简直不可能。”

    别说别人了,就连她自己,也会偶尔想起那大西北的金矿来呢。那矿洞里,当真是金光闪闪亮瞎人眼啊。

    那样的场景,跑了一趟,见了一回,真不亏。

    “既然另一半秘密找不到,那这半个秘密也没什么意思了。即便被李君逸知道了也没什么。”

    “可怕就怕,李君逸已然找到了另外一半的秘密。”古璟瑄皱眉道。

    “那就是你们皇家的事了。”沈碧瑶道:“我的事呢,现在已经一清二楚了。既然事情了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好戏看完,此处不安全,沈碧瑶自然得回到自己的老窝,恢复唐无心这个陆氏商行少东家的身份了。

    “你要走?”古璟瑄一听便急了。

    “当然。这里对我来说不安全呐。”沈碧瑶一脸理所当然。

    “可,可……”古璟瑄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挽留她。

    他不想让她置身于危险之地,又舍不得她离去。可这份心情,他竟也无从说起。

    易闻对自家楼主的心思一目了然,此刻只觉得自己在这屋里是多余的,于是,默默地抬头望天。

    沈碧瑶抬手拍拍他肩膀,洒脱道:“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去江南找我吧。反正听风揽月楼也在江南。”

    古璟瑄只得点头应道:“好。”

    次日一早,沈碧瑶收拾东西离开,古璟瑄则换了朝服,进宫去。

    皇上一听汇报,一看证据,也立刻知道了这是弃车保帅之举,当下大怒。

    “真是岂有此理,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欺君罔上。璟瑄,此事,务必要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不然,这样一颗毒瘤在朝廷之中,朕如何能安?”

    “是,皇兄。”

    沉默一阵,皇上便让古璟瑄离开了。

    古璟瑄离开之后,皇上挪开面前的折子,摊开的折子底下,是另一封来自钦天监的奏折。上面写的,是一则卦解。

    “祸乱将起,龙鳞血光,破军临堂,吉星照南。”

    这十六个字,看得皇上是眉头深锁,久不能平。

    这十六字卦解,乃是从古璟瑄所述的那卦文中解得。起初皇上并不在意,不料,钦天监研究了一段时日之后,十分郑重地递上了这么一份折子来。

    破军临堂,这分明是逼宫之象。难道,这朝廷之中,有人想谋反不成?

    皇上想来想去,愈想愈不得安宁,便揣着折子,去了泰和宫。

    看罢折子,太后立刻变了脸色。

    “皇帝,这可是……”

    皇上一脸严肃地道:“母后,的日朝中出了些事,不甚太平。有人想打皇家宝藏的主意,是以,朕有理由怀疑,有人是想逼宫篡位。”

    太后一惊,手中的折子滑落于榻上,惊道:“皇帝可查出了那人是谁?”

    皇上摇了摇头,道:“尚无头绪。朕命璟瑄从吕归元处着手去查,最后只查出吕归元贪污公款,线索却是断了。”

    太后听罢心中一忒,面色晦暗,垂目不语。

    沉默了一阵,太后拿起折子,指着上面四字,道:“皇帝,这卦解上书‘吉星照南’,显然此卦不是死局,不若皇上借南巡之名,南下避祸,这京城,就由哀家留守便是。”

    “此事万万不可。”皇上忙道:“朕怎么可置母后于危险之中。此为大不孝啊。”

    太后一面安抚皇上一面道:“此卦上书‘龙鳞血光’,若皇帝留在宫中,定是有血光之灾,哀家非龙是凤,留下也无碍。皇帝乃是大齐的皇帝,若是有个万一,这江山社稷岂不落入了贼人之手?再者,皇帝避开锋芒,才能有机会调兵遣将,擒住贼子。”

    皇上听罢仍是不安,他道:“只是,敌在暗,我在明,如此,十分不利。儿子怕母后会有危险。”

    太后道:“哀家有危险不要紧,可皇帝却不能任何万一。依哀家看,皇帝不若告病歇朝,暗中微服南巡去。”

    “母后是想让儿子金蝉脱壳?”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在宫中坐镇,皇帝微服南巡,若宫中出了事,皇帝便可与哀家里应外合,擒住贼子。”

    皇上深思熟虑之后,终是点了头。

    太后此计,确是此时最好的办法。只有他暗中出宫,方能化被动为主动。

    太后拿着折子,再将这十六字细细看遍,方才缓缓道:“若,真如这折上所书,宫中出了大乱,那钦天监便立了大功。若是宫中太平,那皇帝就当是出去散散心了也好。”

    皇上回道:“儿子明白。”

    揣着这折了出了泰和宫,皇上心中仍有着疑惑。

    据璟瑄所言,此卦词乃是沈碧瑶托梦告知的。皇上想来想去,仍是觉得心中不得踏实。这沈碧瑶乃是被太后赐死,难道她就无半分怨恨吗?

    若说她心系璟瑄,托梦来劝慰他好生养伤,尚在情理之中。可这卦词……

    听闻沈四姑娘举家去了南边,莫非,沈碧瑶是怕古璟瑄会因这卦中所示之事受到牵连,这才刻意提醒的?

    捏着这折子,皇上的心情越发地沉重。他原来没将这这事放在心上,若非钦天监这般郑重其事,此事早被他忘在脑后了。

    现如今钦天监确认了此卦所示,乃是天星所指,皇上也不得不多加考量。

    正如太后所说,若真出了事,他们有所预料,便可料敌先机,里应外合。若是这卦文只不过一纸空话,那出宫南巡,也无妨,只多加小心些便是了。

    而另一边,看过了卦文的太后,却想得要比皇上复杂得多。

    此卦文从何处来,又为何有此一解,太后只是略知一二,并不知详情。她只知道,此卦文,应是出自璟瑄之口。

    可是,正是因为此卦文出自古璟瑄之口,这才让太后忧心忡忡。

    古璟瑄对沈碧瑶用情至深,据皓昀所言,自他住进沈碧瑶从前的小院之后,更是连性情也变得十分喜怒无常,令人无法揣摩。

    沈碧瑶乃是她亲自下令赐死的,而古璟瑄向来与她并不亲厚,若是因为记恨于她,那是大有可能。甚至,会有为沈碧瑶报仇的想法也说不定。

322. 第三百二十二章:夷州兵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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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璟瑄向来待人冷漠,即便是太后这个亲娘,也不曾有多亲近。是以,太后对古璟瑄可谓知之甚少,连他的性情,也摸不透。

    可即便如此,太后也知道,古璟瑄从前在江湖上颇有些威名,甚至还有些江湖朋友。加之此卦文指吉处在南边,而恰巧古璟瑄进宫之前,便是在江南一带闯荡。太后更有理由怀疑,古璟瑄特意告知皇帝此卦文,乃是想将皇帝引至江南,并借机行刺。

    太后心中矛盾得很。

    一方面,皇上与古璟瑄都是她的亲生骨肉,她自然希望兄友弟恭,兄弟和睦。可是她毕竟亲手赐死了古璟瑄心爱的沈碧瑶,而古璟瑄偏巧不在意皇家身份,不在意皇帝这个兄弟,亦不在意她这个母亲,心中只有一个沈碧瑶。

    若是他想逼宫称帝,以此来为沈碧瑶报仇,以解心头之恨,以他的性情,也并非不可能。

    而另一方面,她期盼着这卦上所言乃是实情,如此一来,便可知古璟瑄将卦词相告之举乃是关心大齐的江山社稷。证明他心中,仍是有皇帝这个兄长,有她这个母后的。

    这两种情况在太后心中盘旋不定,无法下个定论。为以防万一,太后只得狠下心来,做出了一个完全之策的决断。

    走,还是不走,皇上在犹豫。

    他堂堂一国之君,避走了皇宫,实乃不愿。可卦象如此显示,他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太后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这变故是来自于自己的小儿子。

    两子互相残杀,乃是一个母亲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可偏偏,这事却极有可能发生。她作为大齐朝太后,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亦不能如寻常母亲那样决断。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希望这天来得晚些,再晚些。

    但,意外来得,却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早朝之上,皇上将一沓折子往地上狠狠一扔。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夷州兵乱,造反!就因为朕抄了一个贪官?你们说说看,这上奏的人里,有几个是得了吕归元好处的?啊!”

    皇上龙颜大怒,自是没人敢说话。朝堂上的官员们,一个个低着头往后缩,谁也不敢这时候上去送死。

    “奏本递得倒是勤,这会儿朕让你们说,怎么一个个都不说了?夷州兵乱,就在京城西近,在距朕百里之外就有人造反,朕还没怪罪你们,你们倒冤枉起朕来了。当真一个个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镇远侯这时候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夷州兵变必有蹊跷,当明查。”

    “总算是有一个敢上前说话的了。镇远侯,你便说说此事。”皇上直接点名。

    镇远侯的忠心,皇上自是知道的,也不用担心他结党营私。这种时候,自然是由他来说话最合适。

    “臣认为,夷州靠近京城,又商贾众多,不曾闹过灾荒,忽然兵变,必有隐情。恰在此时皇上刚问了吕归元的罪,是以,臣认为,此次兵变,乃是有人想伺机作乱。”

    “好!”皇上一拍龙案,当即下令道:“既然如此,此事就由爱卿去查明情况,再来禀报。退朝!”

    说罢,也不等叫下,就直接起身离开。

    李英匆匆叫了声退朝,急急地跟着皇上的步子离开。

    一整个早朝,就听皇上发了通脾气。一干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大臣们,一句话也没说,站在大殿之内,都干瞪着眼。

    镇远侯却是痛快,叫了退朝,他就抬步离开了,一刻也不多留。

    有人忙追上前去套话。

    “侯爷留步。”

    镇远侯脚步不停,只当没听见。

    那人只得小跑着追上来,边走边问。

    “侯爷当真以为夷州兵变是有人伺机作乱?”

    “猜的。”镇远侯随口就丢了两个不负责任的字。

    那人一噎,又紧赶着问:“只是猜的?那万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侯爷就怕不皇上怪罪?”

    镇远侯瞪了那人一眼:“查不出来便查不出来。查不出来更好,若真的只是兵变,那老子正好请兵踏平了那群渣滓。”

    这话说得狠呐,把那个跟来探口风的人直接吓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再跟。

    等镇远侯走远了,那人才敢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骂了声:“这莽夫!”

    镇远侯下了朝,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叫到跟前来,下任务。

    “平儿,你去下个贴子,吩咐管家备些补品,去探望探望瑄王。”

    此话一出,赵延平就开始一脸苦相。

    “啊?爹,孩儿前两日刚去。”

    镇远侯脸一虎,眼一瞪:“前两日去了现在就不能去了?”

    “可,可小王爷自打沈三姑娘过世之后,就喜怒无常……”

    “小王爷何时不喜怒无常了?你以前不跑得挺勤的?”

    “现在不一样啊爹,上回太子爷都被吼出来了,我哪敢再去啊?”

    “你到底去是不去?”镇远侯虎目怒瞪,大掌一拍,拍得桌面震天响。

    “……去。”

    赵延平这声应的,别提多委屈了。

    去小王爷那里不用递贴子,因为递了小王爷也不会看。

    赵延平已经算是将古璟瑄得脾性摸得算清的人了,正因为摸得清,所以他才知道,这会儿喜怒极为无常的小王爷,招惹他,是十分危险的。

    因为,小王爷除了有威严之外,还有杀气……

    赵延平迫于爹的威压,鼓气勇力来到了帽儿胡同的小院门前,可在抬手敲门时,又怂了。

    前两日才被从这门里赶出来,这马上又赶着来了。想想最近往这儿跑的次数,赵延平心里直发杵。

    扰了小王爷缅怀沈三姑娘,万一他动起手来,那还能不能躲啊?小王爷武功高强,那拳头肯定比自家爹那雷声大雨点小的拳头强得多了。

    想到这里,方才抬手时那视死如归的气势又歇了下来。

    就这样迟疑来迟疑去,不知不觉,赵延平站在门口已经好一阵了。

    他不动,不说话,只发呆,便没有脚步声。易闻从门里出来,冷不防就看到门外站了个人,登时一愣。

    赵延平也万没想到,会从里面出来了人,也愣了,呆呆地看着出来那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易闻还算镇定,立刻摆出一副若无其事地表情,装成是来拜访之人,随意地朝赵小侯爷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待人走出几步后,赵延平地回过神来,箭步冲上去,扯着易闻的袖子,一脸认真地问:“这位兄台,也是来拜访小王爷的?”

    “呃……是。”易闻硬着头皮回了他的话,生怕他接下来问他来找楼主做什么?

    不过还好,赵延平并不关心这些,而是一脸紧张地朝他打听:“那,今日,小王爷的心情如何?”

    “这……”易闻两眼望天地想了想。前两日沈三姑娘在时,楼主心情还算是不错的,现下沈三姑娘走了,楼主便有些失魂落魄了,也算不得心情不好吧。

    于是,他便答道:“心情尚可。”

    赵延平纠结了。这“尚可”,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那,依兄台之见,此时进去叨扰,可会惹恼了王爷?”

    赵延平都问得如此明白了,易闻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依在下之见,只要不提与沈三姑娘有关之事,应是无碍。”

    赵延平一听,满心欢喜地道了谢,拎着礼物就敲门进去了。心中还感叹着,今日运气不错,遇到了个好人呐。

    易闻待他进门之后,才失笑地摇了摇头。

    这个赵小侯爷,当真是心无芥蒂,见他从屋内出来,竟然一点也不怀疑,还擅自上前与他搭话。这性子,倒有些像初见沈三姑娘时她那份莽撞,难怪楼主能容得了他。

    随后,身形一闪,身影便从巷中消失了。

    夷州兵变,当了大半辈兵的镇远侯一眼就看出了这事不寻常。兵变无论对士兵还是将领来说,都是极为严重之事。倒戈叛变,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与使命,这是比杀了他们还要严重的事情。

    况且,每个兵的背后,还有一家妻儿老小,若无缘由,谁会在这太平盛世兵变?

    此中,必有隐情。

    所以,他才第一时间派了儿子去小王爷处打探情况。皇上的心思,这朝廷中唯有小王爷最知。因为这朝中上下,唯有小王爷一人,皇上是知无不言,深信不疑的。

    只因,小王爷眼里,没有权势,对皇位无丝毫觊觎之心。

    而此时,皇上心中想的,与镇远侯如出一辙。

    太平盛世闹出兵变,而且就是京城边上。作为一个皇帝,如何能容忍?这岂不是在生生地打脸,用事实来骂他治国不利吗?

    此事,皇帝自是无论如何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吕归元幕后之人还没头绪,刚一拿了他,夷州就兵变了,并且朝廷官员借此机会又是上书又是求情,两者若没关联,他是断然不信的。

    若只是如此,倒也还好。只是,那卦解之词,犹如一根绳缠在他心头,搅得他不得安宁。

    夷州兵变,是否与那卦象所指有何关联?破军所指者,又是何人?

    心中起了疑,便觉得谁都可疑。皇上此时的心情,是从未有过地警惕。似乎现在身边,谁也信不得了。

323. 第三百二十三章:微服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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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同样也传到了太后的耳中,几乎一瞬间,太后便察觉出了其中定有猫腻。

    太后此时正疑心古璟瑄,一有蹊跷,自然很容易联想到他头上去。张口便问道:“瑄王近来如何了?”

    太监应声答道:“回太后,瑄王仍在养伤,气色已经好了不少,方才进了宫,正在面见皇上。”

    一听古璟瑄去见了皇上,太后便又皱眉沉默了。

    古璟瑄确实进宫来见了皇上。先前镇远侯家灵位被盗之时,他不曾进宫,可此次易闻给他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进宫来面见皇兄。

    皇上坐在案前,沉默良久。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夷州兵变之事,竟然还能与江湖人扯上关系。

    “璟瑄,你所说的那些流寇,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他们偏在这时候煽动夷州兵变?他们又如何有这个能耐?”

    古璟瑄回道:“他们行动飘忽,捉摸不定,但现如今看来,他们应是早有计划。”

    这群流寇,从出现开始,听风揽月楼便注意到他们了。只是他们天南地北,且无有交集,是以也从来没有人把他样联想到一起去。现如今,几队流寇集结在夷州,并煽动夷州兵变,这才让人始料未及。

    皇上面色凝重,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把这群人的幕后之人查出来。现如今朝堂不安,若是江湖再起乱世,必将天下大乱。”

    古璟瑄点了下头,道:“臣弟自当尽力而为。”

    吕归元被捕,紧接着流寇煽动夷州兵变,直逼京城。事态发展得太过迅速,朝廷一看混乱。

    那些原本慷慨陈词的大臣们,也因为危机就在身边,而一个个人心惶惶,自乱了阵脚。皇上见此情形,自然是十分气愤。

    太后却是因此更加坚定了让皇上出宫南下的想法。

    此刻京城之内尽是危机,暗潮汹涌。幕后之人还未查明,处处都可能是危险。若皇上还留在宫中,难何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很可能那卦解之说便会应验。

    太后越想越不安心,再次劝说皇上出宫南下。

    皇上此时听了古璟瑄的汇报,知夷州兵变与江湖人有关,便断定了此次动乱,怕是有官员与江湖人勾结了。现下连幕后之人是谁尚无头绪,留在京城,危险不说,更是坐以待毙。

    左思右想之后,皇上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暗中出宫,离开京城,微服南下。

    临行之前,皇上本想将古璟瑄一同带走,却遭到了太后的反对。

    “皇帝,璟瑄有伤在身,本就需静养,不宜周车劳顿。再者,若璟瑄此时出京,很容易让贼人潜藏在京城的眼线察觉出不妥,到时候不仅是璟瑄,所是连皇帝都会有危险了。”

    皇上一听,觉得有理,是以,就没有知会古璟瑄,密令赵延平在京城南郊接应,轻车简从地出了宫去。

    赵延平刚从小王爷那边顺利回家复命,却又接到了一个新任务,让他去南郊。

    南郊就南郊吧,只要不是西郊就行。而且,去京郊怎么着也比去小王爷那里强啊。这么想着,他就轻轻松松地去了。

    结果,一到地儿,见着了人,差点没把他给吓尿。

    “臣,镇远侯世子赵延平,参见皇上。”赵延平翻身下马,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给突然从天而降的皇上请安,心中一片震惊。

    这到底发生了何事?老爹今日一早还如往常一般地去上朝了,这皇上不是应该在大殿之上听政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京郊?

    “免礼平身。”

    赵延平起了身,毕恭毕敬地站着,脸上写满了疑惑,却不敢多问。

    皇上见状,挥挥手让随手回避,招赵延平近前,笑问道:“你可是在疑惑,朕为何不在宫中,而会在此?”

    “臣,确实有此疑惑。”赵延平坦然答道。

    皇上正了正脸色,问道:“京中如今天变故频出,想必你也已有所耳闻了。”

    赵延平道:“吕归元贪赃枉法,罪当其诛,此乃幸事。至于夷州兵变,家父亦是鞠躬尽瘁,正废寝忘食地在查明真相。”

    “此事,并非世人所见那样简单。”皇上意味深长地道:“朕办了吕归元,一是因其罪有应得,二,则是他曾通敌叛国,朕不得不除了他。”

    此话一出,当真是惊得赵延平找不着北了。

    通敌叛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吕归元敢犯,已是让人心惊不已,然而……

    “这……恕臣愚钝。吕归元乃是礼部尚书,主要负责宫中一应大礼及宴会操办,如何通敌叛国?即便他有通敌之心,他手中的权力也不足以让外敌找上他啊。”

    尚书乃是二品大员,位高权重不假,可通敌叛国的,从来也没见这个官职的啊。近年来朝中未有外出之礼节,更没有在任何宴会上出过差错,这怎么就忽然出了礼部尚书通敌叛国一事呢?

    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听得赵延平满肚子都是疑问。

    皇上却没有与他解惑,反而说道:“此次朕秘密出京城,正是要将这幕后贼子揪出来。朕,此行欲往南下,此次特封你为御前侍卫,乔装随行,带人保护朕的安全。万不可将朕出京之事泄露出去。”

    赵延平叩头领命。

    就这样,赵延平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御前侍卫,护送着皇上南下。

    此时,赵延平平静的面容之下,内心,正十分无奈地感慨着世事无常。

    这也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吧。这事老爹知道吗?不知道的话,万一他在外头娘担心了怎么办?如果知道,那怎么不事先跟他说一声啊?

    赵延平无语地看了眼头顶的天空,内心沉重。

    这以后天天面对皇上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压力太大了。

    而此时皇宫之内。皇上离开京城之后,太后立刻下令,以城西太过喧哗,不便养伤为由,命古璟瑄回到瑄王府中,并派有禁军看守。

    名为静养,实乃监禁。

    古璟瑄不依,太后便命人禁军闯入沈碧瑶的家中。古璟瑄不想沈碧瑶留下的屋子被毁,只得随他们先回了瑄王府。

    古璟瑄一回去,瑄王府便被层层看守,不让人进出。京中之人见此情形,谁还能不知道瑄王这是被软禁了?顿时,流言四起,皆言这夷州兵变之事,与瑄王有关。

    古璟瑄不傻,自然知道太后这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今早刚得到消息,皇兄出了京,太后下午便将他软禁起来,这便是防着他从京城之外动手脚。

    心寒吗?说不上。

    自打太后下令将沈碧瑶赐死之后,古璟瑄对太后的那仅有的一丝情份,也消弭待尽。此次太后的举动,可以说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无论太后口中如何说心疼他这个亲生儿子,可在他与皇上之间,太后的心,始终是偏向皇上的。

    若他对皇上有半分不利的想法,太后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诛杀。这一点,古璟瑄深信不疑。

    正因为如此,古璟瑄才对这皇家亲情未曾有过半分奢望。

    无论太后内心是否对他有一丝一毫地不舍,也无论太后是否是为了这江山,这社稷,在他古璟瑄的眼里,太后只不过是舍弃了他这个儿子罢了。

    十九年前是,十九年后,依然如此。

    这世上,毫无保留地待他的,只有一人,能让他倾心相待的,亦只有一人。

    灯下,古璟瑄将那只香囊放在手中细细摩挲,轻抚过上面的每一条纹路。贴近唇边,嗅着香囊上那淡淡的清凉味道,任这份清凉,拂去随夜色而来的倦意。

    他想她,很想,疯狂地想。在这冰冷的瑄王府中,能带给他些许暖意的,也只有手中这香囊,怀中的信件,以及……心中所想之人。

    寂静的清灯之下,思念,肆无忌惮地蔓延。

    而已经回去的沈碧瑶,却在睡梦之中忽然惊醒,坐在黑暗地房间这中,拥着被子,心神不宁。

    信息面板上,感知那个标拼命地闪着。沈碧瑶直觉,可能要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碧瑶就去了躺铺子里,打听京城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夷州兵变之事,根本瞒不住,早已在京城之中传遍了。这事,沈碧瑶自然也早就听说过了,今早一问,听说瑄王竟然被软禁起来,当下便知道心中那分不安到底是为何了。

    只是,消息上只说,是宫中传来的命令,可将瑄王软禁在王府里养伤,至于这令是太后下的,还是皇上下的,无从得知。只知道,皇上为了夷州之事大怒,数日为曾上朝,只在内宫之中处理公务。

    得不到确切消息,沈碧瑶心中更加不安。她甚至担心,会不会是她上次进京的事被皇上知道了,所以这才迁怒了古璟瑄。古璟瑄并没有做过什么事,这样突然被软禁起来,沈碧瑶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放心不下,她便起了再去京城一探的念头,只是这回,唐师傅却不同意。

    理由是:京城动乱,易暴露身份,危险。

    确实如此,京城此时人心惶惶,一片浮躁。皇上不上朝,虽然百官折子照递,可落到京城百姓的眼里,皇上这分明就是管不了了,所以才避不上朝。

324. 第三百二十四章: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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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夷州叛兵不日将要攻入京城的谣言四下疯传,京城之中百姓开始囤积粮食,物价也随之上涨。官眷们人人自危,商贾们也开始忙着把生意往京城之外转移。

    一时间,京城俨然成了即将被占领之地,不得不迁离了。

    京城动荡人心难安,夷州就在京城西近,自然闻风而动,兵变之势愈演愈烈。渐渐的,就连夷州的人也相信了皇上无能的传闻,开始躁动起来。

    太后每日里将折子一一审过,再命人秘密送去给皇上。皇上始终不露面,太子心急如焚,进宫求见见不着,想去瑄王府见小王爷又进不去,只得日日在宫里转悠,给太后请个安,给皇后请个安,希望能碰见一回皇上。

    这种焦虑不安的日子没过多久,终于,夷州的叛军忍不住了,买通了京城的守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从西城门闯了进来。

    乘着夜深人静,血洗瑄王府,将一干禁卫军杀了个干净,直接掳了瑄王,并且抓了太子,逼太子去宫里给皇上报信。要求皇上交出宝藏的秘密,不然,就杀了瑄王,以及太子妃等人。

    一夜之间,京城彻底变了天。京城的守卫官兵早就被买通,无人敢出来抓捕叛军。古璟瑄重伤未愈,无法动用内力,只得被擒。

    太子不敢耽搁,进宫求见父皇,结果,却被太后告知,皇上早就出宫去了。

    “太后,父皇出宫了,那皇叔和太子妃她们……”太子心中担忧不已。父皇不在宫中,那该如何是好啊?

    “急什么?正是因为知道京中会发生变故,皇帝才出京避。既然早有预料,自然不会有事。”太后镇定道。

    “可现在叛军已经杀进京城来了。若不给他们一个答复,太子妃和宸儿可就……”太子一想到太子妃子和自己的儿子,心里就安定不下来。

    太后却是神色沉稳,道:“皓昀莫要担心。他们既然肯放你回来,便不会伤害太子妃和宸儿。叛军的目的是皇家宝藏。这皇家宝藏乃是代代相传的,现如今,传到你父皇那一代,只有你父皇知道此事。叛军亦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让你进宫来传话。”

    “可现下父皇不在宫中,这该怎么办?”

    太后道:“皇帝虽然不在宫中,可是这事不能让叛军知道。你想,皇宫之中没有皇帝,叛军又已经进了京城,如果他们直接杀进宫来,那皇宫岂不要落入了贼人之手?皓昀,你既是太子,皇帝不在,就要靠你来主持大局了,此时,万不能慌乱。”

    “太后,皇祖母?那,我该怎么办?”

    “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稳住叛军,争取时间,好让皇帝能从别处调兵来镇压叛军。”

    之后,太后与太子商议了一番之后,便让太子出了宫去。

    太子出宫之后,会发生何事,太后尽能猜到。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她自是于心不忍,可,又不得不为。

    “现在,是何时辰了?”太后目无定处愣愣地问了一声。

    太监回道:“回太后,午时了。”

    “午时了……宫外,可有传来消息?”

    “还没消息传来。太后,是时候传膳了。”

    “不必了,哀家吃不下。”

    此时,瑄王府中。

    太子望着囚室内的古璟瑄,满脸愧疚。

    “皇叔,皓昀也是情非得已。在京中的亲王只有您,除了您之外,没人能稳住叛军。”悄然看了看四下,乘看守不注意,连忙小声说:“我与太后,会尽快想办法救您出去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古璟瑄神情淡漠地坐在地牢之中,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头也不曾抬过。

    皇上出宫之前,曾命暗卫来给他报了信,他早知道皇上现在已不在宫中了。

    他手上的暗卫一半派出去盯着了京中各大官员,一半派去了通知皇上和易闻,现下,也再无人手可用。

    太后利用他来牵制住叛军之事,他也能猜出用意。多半,仍是觉得不信任他罢了。

    不过,这也无妨,反正太后在将他囚禁于瑄王府中之时,他便已经猜透了太后的心思,如今太后的举动,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

    幸好,碧瑶已经离开京城了。

    只有这一事,古璟瑄是觉得庆幸的。

    太子对叛军说了,宝藏一事,乃是皇家代代相传之事,现如今只有皇上和瑄王知晓。皇上得闻叛军进京之后,一病不起,不省人世。现下,知道宝藏秘密的人,只有瑄王。

    叛军一得到消息,立刻开始向古璟瑄逼问宝藏之事。

    他们虽然打进京城,可也知道,皇上随时可能调动兵马过来镇压他们,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叫李君逸来见我。”面对来审问他的叛军,古璟瑄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葛余神色一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问你,皇家宝藏,到底在哪里?”

    古璟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没资格知道。叫李君逸来见我。他若想知道宝藏之事,就让他自己来问。”

    葛余神色变了几变,终是转身出了地牢。

    不多时,李君逸一身黑衣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地进了地牢。屏退所有人之后,他才露出了面容,别有深意地看向地牢之中的古璟瑄。

    “你如何知道是我?所有的线索我都清理干净了,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

    “哼。”古璟瑄冷笑一声:“若要人不知,除己莫为。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查不到的。”

    李君逸神色一暗,讥讽道:“哦?比如说,沈三姑娘诈死一事?”

    此话一出,古璟瑄便脸上杀气隐现,抬起头,冰冷的双目朝他瞪去:“你掘了她的坟?”

    “一座空坟而已,何必如此紧张?”李君逸成竹在胸地看向他道:“沈碧瑶没死,便是欺君之罪。我若将此事宣扬出去,那沈碧瑶假死可就要变成真死了。瑄王,你可舍得?”

    “你找死!”古璟瑄神色冰冷,杀气肆虐。

    “现在的阶下囚,可不是我。”李君逸对这肆虐而出的杀气毫不畏惧,面不改色地缓缓说道:“瑄王重伤未愈,还是不要动怒的好。若是从前,我或许真拿你没办法。可是现在不同,一个沈三姑娘,便足你置你于死地。皇家宝藏,究竟藏在何处?”

    “不知道。”

    “不知道?哼!”李君逸喉间发出一声冷笑:“你说,我若是把你吊在城门上,再把消息散播出去,沈三姑娘知道了,会不会来?”

    古璟瑄浑身透着冷意,眼中杀气凛冽。

    “此事,与她无关。”

    “与她有关无关,可全是小王爷您说了算。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说出宝藏的秘密,不然的话,可就要委屈小王爷了。”

    说罢,李君逸冷笑几声,一甩袍袖,决然离去。

    古璟瑄恨得牙根紧咬,气得脸色煞白,怒急攻心,胸口一滞,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忙匀了呼吸,缓了气息。抬起右手,捂住胸口,内心止不住地担忧。

    碧瑶……

    皇家宝藏之事,在古璟瑄心中,自是比不是沈碧瑶一丝一毫。可是,这宝藏的下落,他从未上过心,亦是知之不详。

    他本以为沈碧瑶既已是死人一个,现下又离了京,自己即便是被囚,也不会牵连到她。

    不想,这李君逸却是如此狠毒,连死人也不肯放过,竟然叫人去掘了她的坟。

    李君逸果真只等了一天。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动用了全部人手,买通夷州将领,挟持了京城守将,这才占领了京城。可以他手上的兵力,至多也只能占了瑄王府与太子府,若是攻进京城,对了京城禁军,胜算不大,他也不打算冒这个险。

    现下,只要皇上传了令出去,调动了别处的兵马过来,他便只能弃京城而走。

    时间不多,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从古璟瑄口中问出宝藏的下落来。

    次日,古璟瑄便被于众目睽睽之下,悬于南城门口,任烈日曝晒。

    此事传到太后耳中时,太后失手打翻了茶盏。

    “难道,当真是哀家错怪了他了?”

    惊慌之后,立刻又问来传话的太监:“那叛军可有说什么?”

    “回太后,那叛军说,最多再给三天时间,若是三天之内,还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他们就,就……”

    “就如何?”

    “他们就当场诛杀瑄王爷。”

    瑄王当众悬挂于南城门口,自然是人人都瞧见了,加之李君逸刻意叫人散播消息,这事,自然也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得知了消息之后,气得火冒三丈。

    “璟瑄……那群叛军怎敢如此大胆?可知贼首究竟是何人?”

    “回皇上,据线人回报,那人出入斗篷覆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瞧不清面容,尚不知道究竟是何人。”

    赵延平也是吓得不轻。小王爷那样的人,竟然也被擒了?被擒了就算了,竟然还被挂在了城头?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也想知道啊。

    赵延平此时此刻真想看看抓小王爷那人,到底长什么样。看看什么样的人,能长那么大个胆?要知道,小王爷光是那身杀气都能渗死人,竟然还能有人不怕他?

325. 第三百二十五章: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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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延平,朕命你即可带着通州人马前去救瑄王。”

    “是,臣遵旨。”

    “朕赐你金牌一枚,即刻启程。”

    赵延平领了金牌,就飞也似的去通州知府那里提人去了。

    赵延平这边带着通州的守城兵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快,而另一边,消息也已经飞鸽传书地送到了沈碧瑶的手里。

    “我勒个大槽!”沈碧瑶看完消息便拍案而起!惊得下巴掉地上捡不起来。

    古璟瑄被人挂城头了?卧槽,谁特么这么大胆?双重身份的boss也敢吊城头?

    不过,现在可不是惊讶的时候。古璟瑄现在还重伤在身,这样吊个一两天,那还不死得透透的?

    不行,得去救人。

    沈碧瑶回屋拎着个小包袱,兜好的自己药瓶暗器,就要窜出门去,刚迈出门槛,又转了回来。

    叛军人那么多,一个去大城门口抢人,不保险,还是带个两个保镖去比较妥当。

    拖着师叔公,叫上师傅,这就风风火火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救人去了。

    路上,欧阳呈对沈碧瑶把自己从药房里拖出来这件事,十分不满。忍不住顶着风发问:“小徒孙,为何一定要去救那个小子?”

    “他长得那么帅,再说,我们又是老交情,怎么能见死不救?”沈碧瑶回道。

    “那你去救你的,拖上我跟臭小子干吗?”欧阳呈一脸的不耐烦。

    “古璟瑄可是个男人。”沈碧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怎么了?”

    “男人我扛不动啊。”沈碧瑶说:“把人救下来了,我怎么拖他走啊?”

    欧阳呈一听这话,立刻站住不动了。

    “小徒孙,你叫我们去给你当苦力抗人?不去!”欧阳呈抱臂站在路边,傲娇地把头一甩。

    沈碧瑶一瞧,得,师叔公耍脾气了。于是,连忙上前顺毛。

    “师叔公,这回去救人只是其中一事,咱们这回去,主要的还是去试药的。您想啊,抓古璟瑄的那些人都是反贼,随便杀啊,死了残了都算立功,没人会追究。我这新的药弹一炮射过去,那此中招的人不就成了现成的试验品了吗?”

    欧阳呈一听,觉得有理,立刻喜笑颜开。他按照沈碧瑶的想法,研制出不少毒啊药啊来,可最多也只在鸡啊狗身上试过药性药效,一直没机会往人身上试。这回有现成的试药人,他自是东得开心。

    “嘿,这个好。那老夫就跟去瞧瞧。”

    于是,师叔公那边顺利混过去了。

    至于唐师傅,只要他跟着出了门,那就根本不用废话了。说做就做,言出必行,决不废话的唐师傅,关键时刻才是最靠得住的人呐。

    三人都是轻功高手,卯起劲来赶路,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奔到了京城边上。

    刚一入京郊地界,沈碧瑶就察觉到有人在注意着她们。

    欧阳呈是个沉不住气的,沈碧瑶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冲上去把一个盯梢的人从暗处给揪了出来。

    “什么人?胆敢窥探老夫的行踪?”

    那人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抓住,吓得两只眼睛瞪着欧阳呈,大气也不敢出。直到沈碧瑶看到情况走了过来,那人一瞧见她,才忙道:“沈三姑娘,在下听风堂风十三,见过姑娘。”

    “咦,你是听风揽月楼的人?”沈碧瑶觉得有些惊讶。她方才还以为是叛军的探子呢,没想到竟然还是自己人。

    “在下乃是听风堂京城一带的队长,负责京城之中所有的线报。”风十三对沈碧瑶丝毫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

    现下楼子里哪个不知道,这位可是自己人,随时可能是未来的楼主夫人,必须好生巴结的主啊。

    原来还是小头领呢。沈碧瑶又小小地惊了一下,问道:“你们可是被派来救古璟瑄的?”

    “这……易先生只说让我们盯着这四周的动向,随时向他汇报。”

    “易闻也在?”

    “是,现下,应该正赶来了。”

    风十三话音刚落,沈碧瑶就听到了风声,抬头一看,果然来人便是易闻。

    “碧瑶姑娘,你怎么来了?”易闻一落地便开声问道。

    “呵,你觉得呢?”沈碧瑶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易闻四下看了看,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且随我来。”

    易闻带着沈碧瑶与欧阳呈进了京郊外小镇上的一家客栈,直接步入后堂,进了一间屋子。沈碧瑶定睛一看,发现江成,宫月还有祁风都在。关紧门窗,易闻这才道:“楼主现在情况不好。”

    沈碧瑶忍不住回了一句:“都被挂在城头上了,能好吗?”

    易闻被噎了个正着,又解释道:“楼主身上还有伤,用不了内力。”

    沈碧瑶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没伤,以他的实力能被抓吗?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就不要说了,抓紧时间说点有用的吧。”

    易闻说一句就被噎一句,索性不开口了,冲祁风一招手,让他来说。

    于是,祁风接过话头来道:“这两日,我们一直在想法子救楼主,可是,城门口埋伏了数百弓箭手,一靠近城门,便会万箭齐发,根本没办法把楼主救下来。”

    宫月也是气愤不已地道:“可惜我们人手不够,现下调人又来不及。不然的话,老娘立刻就带人踏平了南城门。”

    沈碧瑶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明的不行,就用暗的呗。学东方笑,把人给偷下来。”

    易闻摇了摇头,道:“怎能没想过?可是,行不通。”

    “哦?”沈碧瑶挑眉看去。

    祁风解释道:“头一天晚上,我们就想过夜袭了。可是,天一入黑,城门上就亮起了无数火把,照得四下恍如白昼,城楼上的弓箭手亦是日夜轮换,根本毫无可乘之机。”

    沈碧瑶改为了用手弹桌,道:“很明显,对方是个非常有战斗经验的人。如此一来,直接撸袖子斗勇是不行了,咱们得想办法智取才行。”

    江成急躁地挠着头,道:“想办法想法办,天天坐在这里想也不是个办法啊。”

    “没错。”沈碧瑶道:“时间就是生命啊。古璟瑄再这么吊下去,可撑不了多久了。那些叛军不会好心到把他吊在城楼上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吧。”

    说到此处,易闻脸上这才显露出了焦虑与担忧。

    “楼主被吊在城头上近两日,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妙了。”

    “别怕。”沈碧瑶安慰道:“咱们现在有高手在,只要作战计划制定好了,救出古璟瑄应该问题不大。”

    “高手?”江成一愣,问道:“何人?”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道:“我师傅啊。”

    在坐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一边无所事事捋胡子的欧阳呈。心中同时冒出一个问题: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老者,真是能揪出楼主的高手?

    沈碧瑶在他们眼前一挥手,扰乱了他们的视线。

    “这位是我师叔公,不是我师傅。”

    “哼!”欧阳呈蔑视地朝四人哼了一鼻子。

    “那你师傅……”易闻不禁问道。

    沈碧瑶一脸认真地道:“我师傅就是你们都察觉不到的高手。他现在就在附近,并且已经把咱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在坐四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

    四人之中,祁风的隐匿功夫最后,他认真地查探了一番,什么痕迹也没发现,完全察觉不到周遭隐匿了什么人。顿时额头生汗,抽着嘴角道:“碧瑶姑娘,你可莫要说笑。”

    “我骗你干吗?救人呢,这事是能开玩笑的吗?”沈碧瑶一脸不满地瞪了过去。

    瞬间,祁风手脚冰冷地咽了口唾沫。

    如此高深的隐匿功夫,竟然能让在坐的江湖好手丝毫不能察觉。这若是他要杀谁,那岂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祁风一直认为,自己的隐匿功夫与轻功,在江湖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信心全无。

    那人就在身边,而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到,这等差距,实在太大了。

    “好了,现在开始商量作战策略。”沈碧瑶敲敲桌面让大家回神,不自觉地就拿出了当年打本时的队长架势来了。

    其他四人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这会儿沈碧瑶说什么,他们就愣愣地听着。

    沈碧瑶清了清嗓子,正要开讲,忽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动响。

    易闻愣了一下,走上前去,开门。

    一个黑衣打扮的人出现在门边,瞥了眼屋内,看了眼易闻。得到了首肯之后,才道:“易先生,一队兵马进了镇子,约有五六百人。”

    易闻问道:“何处来的兵马?由何人指挥?”

    那人回道:“自南处俞州而来,俱是俞州守城军,为首的是镇远侯世子赵延平。”

    “欸,来得正好。赵延平轻功不怎么样,你们想个办法,把他绑来,不要惊动旁人。”沈碧瑶张口就吩咐道。

    那人听了这话,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堂主。

    被看的祁风又把目光看向易闻。

    易闻瞥了眼一脸兴冲冲地沈碧瑶,头一点,道:“按碧瑶姑娘说的去做。”

326. 第三百二十六章: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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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大概是没见过沈碧瑶本人,一听她的名字,就偷偷地瞥了她几眼,却被沈碧瑶逮了个正着,还大方地冲他笑了一个。那人脸一红,逃也似地跑走了。

    江成见状,忙急道:“把那个什么赵延平掳来作甚?万一他发现了楼主的身份……”

    “不会。”沈碧瑶大手一挥,道:“赵延平这人挺二的,很好忽悠,你们到时候只要注意一下,说自己是古璟瑄的江湖朋友,不要扯上听风揽月楼就好。其他的,交给我来应付就成。”

    没过多久,被敲昏了的赵延平就被两个听风堂的弟兄,用黑布蒙着头,给抬进了这屋里来。

    人一放下,摘了黑布头套,其中一人就顺手操起桌上的茶壶,取下壶盖,也不管里面的水是冷是热,当头就往赵延平脸上一泼。

    在赵延平还没完全醒过来时,那两人就退出了房间,一个字也没留下,深藏功与名。

    行动之迅速,手法之利落,看得沈碧瑶是目瞪口呆。

    这业务熟练度够高啊。看来,这种事情他们平时肯定没少干。

    赵延平被水泼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正前头的沈碧瑶,立刻吓得整个人都彻底清醒了。

    “啊!鬼啊!”

    一声鬼哭狼嚎似的大叫,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沈碧瑶一指头弹他脑门上,虎着脸喝道:“叫什么叫,闭嘴!一个大男人胆子怎么那么小。”

    赵延平果真听话地收了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战战兢兢地盯着沈碧瑶问:“你,你是人是鬼?”

    沈碧瑶朝天翻了个白眼,一把把人拖到了桌子边。

    “现在没功夫跟你解释这个,叫你来,是来制定作战计划的,好救古璟瑄的。”

    沈碧瑶这一拽,把赵延平拽得一个趔趄。坐下之后,他虽然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至少弄清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沈三姑娘,是活的,不是鬼。

    如此一来,他便安心了。只要不是鬼,那沈三姑娘就是自己人呐,即便这屋里一屋都是不认识的,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们这还是在商议救小王爷呢,那必然是自己人无误了。

    于是,赵延平率先开口道:“在下正是奉了皇上这命,率领俞州守成军六百三十人前来营救小王爷与太子妃等人。”

    “啊,对了,还有太子妃一家……差点给忘了。”

    易闻皱了眉道:“碧瑶姑娘,要救楼……小王爷一人已是不易,若还要救太子妃一家,那岂不是……”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沈碧瑶道:“现在咱们多了赵延平这员大将,还有六百三十人。可以适当地考虑攻进城去,或是把叛军吓走。”

    赵大将抬头挺胸,拿出气势端坐在桌前,以显示自己的自信。

    宫月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办法,你就直说吧。”

    沈碧瑶点点头,看向祁风,问道:“现在具体情况如何?知不知道叛军有多少人?把古璟瑄吊那儿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赵延平抢着发言,道:“叛军是想逼问小王爷皇家宝藏的秘密。”

    沈碧瑶眉头一皱:“逼问秘密不是应该关在小黑屋严刑拷打吗?干嘛要用挂城头这种示众的方式?万一古璟瑄当众把秘密喊出来怎么办?”

    “呃……这……”赵延平开始无言以对了。

    易闻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有蹊跷。

    “莫非,叛军此举,是有意想引人来救小王爷?”

    “引谁?”沈碧瑶接道:“皇家宝藏只有皇家人知道,太子在他们手里,皇上也不可能亲自来救人。这没道理啊。”

    这时,祁风突然开口说道:“我忽然想起,前一日,京城之中传来消息,说碧瑶姑娘的坟,前两日被人掘了。”

    “啊?又被掘了?”赵延平惊道。

    “又?”沈碧瑶狐疑地朝他看了过去。

    赵延平连忙澄清:“不关我的事,上回是东方笑掘的,跟我无关啊。”

    “那你怎么知道的?”

    “这……这个……”赵延平眼睛开始四处乱瞟。

    易闻接道:“如此一来,叛军很可能知道碧瑶姑娘没死。”

    沈碧瑶眉头一挑:“难道,他们想引我出来?”

    宫月瞥了眼沈碧瑶,道:“楼……小王爷那般在乎你,想必是他们想借此引你出来,以你来胁迫小王爷说出皇家宝藏之事。”

    沈碧瑶摸着下巴道:“这么一来,就能说得通了。既然他们要引我出来,那我若是现身,那岂不是很容易就混进去了?”

    沈碧瑶就着这个思路想了一阵,突然神色严肃地开口道:“拿纸笔来。”

    话音一落,没人动。易闻看了一圈,见大家都望着他,于是,认命地起身去拿笔墨纸砚。

    易闻拿了笔砚,顺便磨了些墨,放到沈碧瑶手边。沈碧瑶拿起毛笔,伸手一划拉,就在白色的宣纸上划拉了一条长长的黑线,接着又是一条,然后,在两天黑线中间,画了一个火柴人。

    用笔头往火柴人上一指,沈碧瑶开口道:“假设,这个是被吊在城头的古璟瑄。城墙高六丈,普通弓箭的射程大约是一百五十米,也就是差不多四十三丈远,再加上居高临下的倾斜距离,大约是……”

    沈碧瑶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拿着毛笔在纸上不停地划拉标注,最后,在火柴人身边圈了一个半圈出来。之后,抬头又问:“祁风,知道城头弓箭手的人数和分布吗?”

    祁风点了下头,指着纸上的两条长线道:“弓箭手分别在小王爷的左右两边,各有两百余人左右。”

    “两百人,并排而站,不影响射击的距离大约是间隔一到一米五,也就是说总共是五百到六百米的这一段城墙,加上射程和发同时发箭的数量……”

    沈碧瑶一边默念,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换算着。

    理科生的好处就在于,对于计算题,她们早就轻车熟路了。这种单纯的计算,沈碧瑶连算式都不用列,就在脑子里算得一清二楚。

    将射程范围和预估的危险程度算好往图上一标,沈碧瑶就开始向大家分析起来了。

    “大家来看,左右两边,自这段起,就可能会受到弓箭手的攻击,但是,由此往中间大约三十丈左右,弓箭的密集度最多是四十支齐发,大家躲得掉吗?”

    江成和祁风毫不犹豫地点头,以他们的轻功,腾挪躲四十支高空而来的箭,不在话下。

    宫月是用鞭的,箭来一甩就能甩掉十来支,于她而言,也不成问题。

    最后,易闻想了想,也点了头,道:“应是问题不大。”

    只有赵延平,完全是一副视互如归的模样。

    别说四十箭齐发,便是四箭,他凭两条腿也不一定躲得开啊。

    不过,沈碧瑶也压根没把他考虑在内,看也没朝他那边看一眼,就又继续对着图说道:“既然躲得掉,那就从两边尽可能的往内靠过,事先埋伏起来。到时候,我直接从前面引开大家的注意,由我师傅伺机把人救下来。古璟瑄一安全,你们就立刻上城头,把弓箭手全都放倒。四百人,你们一共要多久?”

    易闻道:“算上楼里的弟兄们,四百人,最多半盏茶的功夫。”

    沈碧瑶想了想,道:“慢了点。半盏茶就是七八分钟,足够城门下来人增援了。看来,还得我和我师傅出马才行。不过,这么一来,就没人去开城门了啊。不然……”沈碧瑶朝他们四人扫了一圈,最后一指指向江成,道:“不然你去开城门,城头开打了之后,就直接下去,把城门打开,放赵延平的兵马入城。城门之内肯定有人把手,武功弱了不成,力气小了也不成。”

    江成拍着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很好,那就用这个计划行动。”沈碧瑶道。

    “且慢。”易闻出声问道:“我们埋伏在左右两近不成问题,可小王爷被吊在城头上,要如何才能救出来?四十丈之内,只要现了身,就会万箭齐发,即便能躲开一阵,也不可能再冲上前去救下小王爷啊。”

    沈碧瑶道:“不是说了,我来引开他们的注意,我师傅救人吗?”

    易闻不依不挠地追问道:“要如何引开叛军的注意,又要如何救?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鲁莽行事。”

    沈碧瑶只得给他们细细地解释。

    “这个很简单啊。你们想,既然把古璟瑄挂在那里,是要引我出来的话,那我一现身,不就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吗?到时候,我只要大大方方地走进他们的城门下,然后用点小计谋让他们分神就行了。”

    “什么计谋?”易闻继续问道。

    沈碧瑶欲言又止地瞥了他一眼:“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

    易闻一本正地回道:“关系重大,非问不可。”

    “好吧,我说实话,我打算用……美人计。”沈碧瑶只得如实相告。

    顿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易闻张了张嘴,最后拿着杯子转过头去喝茶,祁风和江成都默默地把目光移到了别处。赵延平一脸茫然,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327. 第三百二十七章: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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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月作为唯一另一个在场的女人,一拍桌子便怒道:“沈碧瑶,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即便你长得漂亮,难道你以为只要你往那里一站,一众叛军就会为你神魂颠倒吗?你也太瞧是起自己这张脸了吧。”

    “哎呀,我又没有打算只靠脸,大不了,脱个衣服喽。”

    “噗……”易闻一口水全喷到了对面祁风的脸上。祁风的脸,当时就黑了。

    “脱,脱,脱……沈三姑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赵延平吓得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差点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在几百人面前当众脱衣服,这话说得也太大胆了吧?

    宫月神色有些怪异地看了看她,仔细想了想,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举,确实能出人意料地引开即些叛军地注意力。

    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对脱衣服的女人没兴趣,特别是,还是像沈碧瑶这样的大美人。

    江成不自在地瞟了眼沈碧瑶,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不大好吧,楼,那个小王爷还在城头上看着呢。”

    他这么一说,大家瞬间都想起来了。

    是了,小王爷还在城头上看着呢。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为了救自己当众脱衣,受此奇耻大辱,这种事情,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赵延平只想像了一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要真让小王爷瞧见沈三姑娘当众……怕是会气疯了吧?”

    “何止是气?”深知自家楼主的易闻,沉着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怕更多的,还是伤心和难过吧。楼主向来心高气傲,哪怕是自己吊死在那里,也不会愿意看到沈碧瑶用这样受尽屈辱地方式来救他的。

    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若在几百个男人面前当众宽衣,那……说是没脸活在世上,也不为过了。

    “此举不妥,还是另想法子吧?”易闻率先开了口。

    在场的男人们也连忙点头符和。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救自己当众脱衣,这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啊。

    宫月倒是没什么反应。沈碧瑶这个主意虽然别出心裁了点,但确实出人意料,必然有效果。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作为一个杀手,命都不放在眼里了,还在乎什么名节?

    “哪里不妥?为什么要想别的法子?”

    沈碧瑶立刻不赞同了,这个办法省时省力还效果好,干吗放着不用绕远路啊?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这……碧瑶姑娘,你若为救人当众宽衣,这……于名节有损,即便是你自己不介意这些,可小王爷呢?你为救他受此大辱,你让小王爷如何自处啊?”易闻语重心长地劝道。

    沈碧瑶被这话给劝得愣了好一阵,然后看着在坐的众人,迟疑道:“你们……不会以为我要全脱了吧?卧槽,开什么玩笑?老娘最多露个胳膊秀个大腿而已,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啧啧,男人呐……”

    宫月鄙视地扫了一干羞愤不语的男人们,冷哼一声,道:“如此看来,此招必然奏效。”

    易闻和祁风都脸皮薄,这个时候臊得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江成是个嘴笨的,半张着嘴想争辩又说不出话来。

    只有赵延平脸皮厚,恬着脸打哈哈岔开话题。

    “那,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我那六百三十人可都不会轻功啊。”

    “这倒是个问题。”沈碧瑶摸着下巴又去瞪图纸了,她手指点着箭圈想了一阵,问道:“这城郊周边,有什么好埋伏的地方吗?”

    易闻清了清嗓子,道:“京城为了抵御外敌,各城门上都修了瞭望台,且城门外几里地都无山石丛林遮挡,无处可埋伏。”

    “这就麻烦了啊,如果没有地方埋伏,那咱们就算开了城门,军队也没办法及时冲进去。能骑马吗?”沈碧瑶思索着问道。

    “不能骑马!”

    赵延平想也不想便道:“京城之内多是街道屋舍,只一队轻骑开路尚可,若是人人骑马,定然无法冲杀。”

    “哦,对,有道理。果然带过兵的就是有经验啊。”

    得了这一声赞,赵延平一扫方才的窘迫,立刻就面露得色起来。

    祁风道:“既然无法埋伏,不如乔装靠近,杀他们措手不及。”

    易闻摇摇头道:“不好办。六百三十人不是个小数目,无论乔装成什么人,如此多人与碧瑶姑娘同时出现,都十分惹人生疑。若是被叛军察觉了异样,只怕碧瑶姑娘与小王爷都会有危险。”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啊。”沈碧瑶忽然开口道:“既然是乔装改扮,那不一定得乔装成人啊。知道为什么野战部队的衣服都是迷彩服吗?咱可以利用同样的道理啊,混淆视线。”

    众人再一次面面相觑。

    “何为野战部队,何为迷彩服?”

    “这个以后再说,咱们先说现在的办法。”沈碧瑶大手一挥,把这事给略了过去,把话题扯回了当前的问题上:“城门外头是一片土地,没有遮挡,但是,同样的景物,一直集中注意力去注视的话,很容易产生视觉疲劳。如果我们让士兵们都披上和土地颜色一样的衣服,趴在地上慢慢靠近,就能很顺利地靠近城门。要知道,这是一个没有望远镜的年代,人趴在地上的辨别度本来就比站着要低,可以直接潜伏到城门上叛军视力范围的极限之内。”

    沈碧瑶越说越兴奋,原先玩游戏时做战斗策划时的鸡血又久违地燃起来了。鸡血一燃,人跟着激动,思维也越来越清晰。

    “根据绝大部分游戏的设定可以估计出,人在正常情况下的可辨别视力范围大约是四百米左右,居高临下能看得更远。如果伪装到位,潜伏在一千米至一千二百米之外应该不会被发现。一千二百米,正规跑道三圈,成年男人跑步的话七八分钟也应该够了。”

    江成几乎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直接朝易闻看了过去:“这沈三姑娘说的啥?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易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明白。

    赵延平倒是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像是完全听懂了。等沈碧瑶一停下来,他立刻就开口问道:“那我应该如何做?”

    沈碧瑶抬手拿起笔,在纸上又画了一道弧线,道:“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带人把城里所有跟土地颜色差不多的布全买回来,裁成披风,人手一块。然后让你的兵披着披风,趴在地上,爬到城门外一千两百米的地方等着。切记,绝对不能让城头上的人发现你们,趴好就不能动,知道吗?”

    “明白了。”赵延平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又问:“不过,一千二百米……是多远?一千二百丈远?那不就是这镇上吗?”

    “一千二百米不是一千二百丈,一千二百丈你半盏茶跑得完吗?”沈碧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那到底是多远?”赵延平终于没再装懂了,老老实实地发问。

    “呃,我算算,大概是……三百六十丈。”沈碧瑶翻着白眼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单位。

    “那就是两里半地,你直说两里半就不好了?”赵延平觉得颇为不解。

    沈碧瑶无语,默默地在心里骂了句:“槽!”

    怎么忘了古代还有“里”这个距离的单位?

    “那你就带着人在两里半外好好趴着,没有看到信号,绝对不能乱动。”沈碧瑶说完,转头看向易闻那边:“你们也一样,先埋伏好,古璟瑄一被救下来,就立刻上城墙,然后发信号。半盏茶决绝掉远程弓箭手,打开城门,这时候近战也差不多就位了。只要赵延平的兵进在城门,你们就立刻直奔太子府,在消息传到之前,把看守的人解决掉,防止太子妃等人成为叛军逃跑时的人质。”

    说完,又扫视了一圈,问道:“对于这个作战计划,大家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易闻道:“计划听着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其间难保不出岔子。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那小王爷岂不是……”

    沈碧瑶却是正色道:“如果大家都觉得这个计划可行,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做战力评估。”

    先制定计划,再做实力评估,这是典型的游戏打法。换个说法,就是先找好副本攻略,再审查队员装备和操作实力。如果攻略靠谱,装备过关,没有呆萌卡,基本通关过本不是问题。如果团队里有装备不过关的,实力不够的,专门来划水的……这种种情况之下,就要考验团长的指挥和控场的实力,以及奶妈的救场能力了。

    易闻和祁风他们两人向来是楼里的决策人,大多数时候,楼主不在的情况下,易闻都是主要拿主意的。其次是祁风。至于宫月,虽然也与祁风同样是堂主,但是她主要负责暗杀,基本是按名单杀人,也不用制定什么计划,通常都是一个不留,毁尸灭迹,简单粗暴。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沈碧瑶这个计划没什么大问题,便继续听她说。

328. 第三百二十八章: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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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碧瑶重新拿了张新的纸,盖在了原来的那张纸上,边画边写道:“首先,我这里会尽全力吸引城楼上叛军的注意力,由我师傅埋伏在暗中救人。人在注意力被转移的情况下,反应能力会有所下降。这种情况下,我师傅把人救下来没什么问题。”

    易闻皱眉道:“救下小王爷乃是此次计划的关键,万不可有闪失。”

    沈碧瑶轻笑一声,道:“放心好了,意外从来不会发生在我师傅身上。”

    “既然如此,那请继续。”易闻道。

    沈碧瑶的师傅是何许人物大家都未曾见过,但既然能让在坐地人都发现不了他的行踪,也足以证明其轻功之高,已经出神入化了。

    既然沈碧瑶说他能把人救下,那必然是没什么问题。

    “人救下来之后,要确保他安全。所以,师傅救了古璟瑄之后,要第一时间把他送到我师叔公那里去……师叔公。”沈碧瑶一转头,就发现欧阳呈已经坐在那里,无聊得快要睡着了。

    听到沈碧瑶叫自己,欧阳呈现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过来:“小徒孙,说完了?”

    “呃,还没。我们正说到师叔公出场的地方。”

    “哦?”欧阳呈得意地一挑眉,故作商深地捋着胡子道:“就知道你们没有老夫成不了事。说吧,要老夫做什么?”

    沈碧瑶笑道:“师叔公只要在城门外等着便可。待师傅把古璟瑄救下送到师叔公面前,师叔公再为他检查伤势。”

    欧阳呈不满地转过头来:“只是如此而已?”

    “当然不是!”沈碧瑶连忙说道:“检查伤势只是顺便的,接下来才是师叔公大展拳脚,所向披靡的时候。”

    欧阳呈一听,立刻来了兴趣,凑上前来道:“快说来听听。”

    沈碧瑶绘声绘色地道:“此时,我已经杀入城墙了。师傅和师叔公确保了古璟瑄的安全之后,就可以把他交给赵延平,然后随我上城头,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让他们见识见识师叔公药弹的威力!”

    “好!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老夫毒药的厉害!”沈碧瑶这翻气势恢弘的描述听得欧阳呈痛快无比,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城头去杀一通。

    说通了师叔公,沈碧瑶就转头对赵延平道:“这个时候记得派一小队人马,从我师叔公那里把古璟瑄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赵延平郑重地点点头道:“好。”

    沈碧瑶跟着点了点头,道:“到这里,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我,我师傅,师叔公,都可以确认没有问题。那么接下来要确认的就是你们了。易闻,你和你的人,能不能确保潜伏在城墙附近不被发现?”

    易闻看向祁风。

    祁风道:“听风堂的人没问题。”

    说完,看向宫月。

    只见宫月皱着眉,沉默不语。她很想说她的人也可以,但揽月堂的人擅杀不擅隐,万一到时候藏不住杀气,露了马脚,那可就要坏了大事。

    沈碧瑶见她不说话,就知道有难度。为了避免战斗之中可能出现的bug,沈碧瑶决定还是让宫月的人先留下。

    “这样,那宫月的人就跟着赵延平的人一起隐匿在两里外,看到信号,你们就先行冲进去,当先锋。”

    宫月沉着个脸,心有不满,但是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沈碧瑶想了想,又问道:“对了,叛军有多少人,你们查清楚了吗?”

    易闻道:“早已查探清楚。叛军中有夷州守将七百八十余人,外加江湖匪类六十九人。至于京城中有没有被他们收服的兵将,目前还没能查探清楚,不过,即便是有,想来也不会太多。”

    “卧特?江湖匪类?这事还有江湖人参与进去了?”沈碧瑶心里简直卧了个大槽。好在多问了一句,不然这样一个隐性条件藏在里面,很可能就漏算了重要的战斗力啊。

    易闻皱眉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了。那六十几人武功怎么样?轻功又怎么样?”这时候管他娘个缘由,沈碧瑶这会儿主要担心的是他们的战斗力。

    江湖人中武功强一些弱一些差很多好不好?像唐师傅和师叔公那样的是江湖人,在外头手持两把大斧看似威武,实则战斗力只有五的也是江湖人。不问个清楚,很可能吃大亏。

    宫月不等易闻开口,便冷哼一声道:“武功再高,比起杀人,江湖中也没几个能杀得过我揽月堂的人。”

    祁风难得赞同地接道:“轻功自然也快不过我听风堂之人。”

    “那就好。”沈碧瑶道:“既然这样,那六十三个江湖人就交给宫月了。你们冲进城后,不用管夷州兵,只要找到江湖人,杀个干净就行。千万不要让他们杀咱们这边的兵,也别让他们抢到太子府或是官员家中去。”

    “包在我身上,比起杀人来,我宫月还没怕过谁。”得了重要任务,宫月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沈碧瑶接着在纸上划拉着,边道:“救人可以了,攻城可以了,剩下的,赵延平,你那边六百人,对付夷州兵八百人,有胜算吗?而且,敌人是以逸待劳。你们本来人数上就不如他们,又长途跋涉没有休息,体力上肯定不如他们。”

    “那可不一定。”赵延平轻笑着道:“俞州总兵是曾追随我爹征战多年的旧部,当年在军中便是训兵能手,而夷州总兵虽是当年的武状元,可却连仗都没打过。他训练出来的兵,单打独斗尚能看得过眼,若真要论起打起仗来,定不如俞州兵强。”

    “这么说,你有把握了?”沈碧瑶问道。

    “这是自然。”赵延平信心十足地回道:“京城我熟得很,而且俞州兵的练兵方法,我爹也自小教过我,虽是第一次带俞州兵作战,但对上夷州兵,我有把握以少胜多。”

    “那就没问题了。”沈碧瑶又在纸上划下一道,说道:“我们负责救人,祁风易闻你们上城门,江成开城门,宫月的人制住那些江湖人,赵延平带兵攻打叛军。如此一来,这个副本基本就没问题了。”

    沈碧瑶盯着纸的勾勾画画,又把每个细节想了一遍。最后看向江成道:“大致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唯一不能算到的,就是江成那边。城门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把手,若是不能及时开城门,那宫月的人和赵延平的军队就会被困在城门下,那里可是最危险的地方。”

    易闻也点头道:“到时候,我们会让几个听风堂的弟兄跟他一起下去,以防万一。”

    沈碧瑶想了想,也道:“这样也不错,派队人跟着,让他们无论如何,哪怕用身体挡刀子,也要保下江成,让他顺利开城门。关键时刻,dps可以放养,t无论如何要奶住,不能倒啊。”

    “地皮哀思?踢?”那又是个什么?

    易闻又开始觉得一头雾水了。

    易闻这个楼里最聪明的都听不明白了,其他人更是连想都懒得去想。听不懂便听不懂了,反正沈三姑娘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们压根就没听明白过。

    “最后,根据你们的江湖经验,看看这个计划还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尽快提出来。”

    沈碧瑶觉得自己这边没什么问题了。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副本的话,按这个方式带队去打,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基本通关不是问题。玩了这么多年的战术策划,即便是开荒,在这样的情况也,她也有把握通关。

    在游戏界普通玩家中,她的技术和意识可以堪称大神级的,即便是出现在一些小情况,凭她的控场能力,也能hold住。

    大家交换了个神色,都摇了摇头,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沈碧瑶这次的计划中,大家几乎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根本不用关心。而他们要做的这些,恰巧都是他们最擅长的,也是最自信的。放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出岔子,这回,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其他人都摇头不语,表示没有什么问题。只有易闻笑了笑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这些,到底是谁教你的?”

    沈碧瑶想也不想就回道:“拜托,你当我玩家界战术之神的名号是白叫的吗?”

    “玩家界战术之神?这又是何意?”易闻依旧听不懂她的这些个新词,虚心下问。

    “呃,这个……大概意思就是,比较擅长制定类似这样的,呃,作战计划之类的。我们是刺客嘛,要学的东西跟你们想像中的,肯定是不一样的。不然的话,刺客怎么在外人眼里都那么神秘呢。你们说对吧?”

    一发觉自己说漏嘴了,沈碧瑶立刻开启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模式,企图蒙混过去。

    好在,这次时间紧迫,大家还要忙着做战前的各种准备,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易闻刨根问底地问下去,这才让沈碧瑶逃过一劫。

    傍晚,日落西山,天边红霞漫天的时候,沈碧瑶给自己精心画了一个艳丽的妆容,披着及地的大斗篷,将全身盖得严严实实的,和欧阳呈一起,出现在了南城门前。

329. 第三百二十九章:神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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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碧瑶一边往前走,一边估算着距离,堪堪行到城头兵的射程线上时,城门上的人便举起了弓箭,指向她们,并喝道:“什么人?”

    沈碧瑶停下脚步,自己把帷帽拉了下来,对着城头喊道:“我是沈碧瑶。”

    双手反绑,吊在城墙前一动也不动的古璟瑄,听到了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两眼死死地瞪着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

    她当真来了?

    “沈碧瑶?”城头上的叛军首领一听这名字,便对身边的一个小兵吩咐道:“快去通知将军,他等的人已经来了。”

    说完,一挥手,让城头的士兵们都收了弓箭。

    见弓箭收了回去,沈碧瑶又重新迈着脚步往前走。欧阳呈什么也不管,他只知道自己是来试药的,之前沈碧瑶的战术讨论大会,全被他睡过去了,这会儿沈碧瑶走,他也就跟着走,根本不管那些许多。

    那城头首领见沈碧瑶身边还跟着一个老者,心生警惕,当下便喝道:“慢着。只准你一人上前,那老头留在原处。”

    沈碧瑶再次停了下来,对着已面露不悦的师叔好言劝了几句,就一人只身继续往前走。

    自打看到沈碧瑶的第一眼开始,古璟瑄的目光便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此时见她走了过来,眼中神色也愈发焦急起来。

    不多时,沈碧瑶已行至城门下。她抬头看向古璟瑄时,不禁一愣,顿时,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

    才几天不见,他竟然已经憔悴成这般模样了。

    现在的古璟瑄,比之她先前离京时,整整瘦了一圈,现下被吊在城墙上,面色发白,嘴唇干裂,呼吸急促,一眼便可以瞧出,他此时的情况,十分不好。

    “碧瑶。”

    “嗯。”听到他唤,沈碧瑶轻轻地应了一声。

    “快走!”古璟瑄眼中有着不舍,可这两个字,却说得决然。他此时体力不济,嗓音沙哑,声音也不大,却说得十分清晰。

    “不走。”沈碧瑶也坚定地摇了摇头,她道:“我既然回来了,便不会走。”

    “你快走!”古璟瑄的语气更为急促了,也喘得更厉害了:“他把我吊在这里,就是为了引你来。走,快走。”

    “说了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话音刚落,城头上便传来了一声冷嘲。

    “果然是情深意重。看来,把古璟瑄吊这里,当真没有吊错。”

    沈碧瑶循声抬头,见到的,是一张居高临下,逆着光,却依然看得出帅气的脸。

    “果然是你。”她也冷笑了一声,道:“算起来,你应是我的妹夫,如此大费周章地叫我这个姐姐来,到底所谓何事?”

    “何事?哈哈哈哈……”李君逸仰天长笑,道:“你可是京城第一美女,你觉得我叫你来,所谓何事?”

    沈碧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李君逸嘴角一勾,竟然调笑道:“难道,你就不想猜猜看?”

    “切。”沈碧瑶轻蔑一哼,十分不耐地道:“我才没那个闲功夫去猜相干的人的心思,你又不是古璟瑄。”

    李君逸眼神一暗,沉声道:“哦?他对你而言,当真如此重要?竟然让你不顾欺君之罪,也要现身来救他?”

    “对啊。”沈碧瑶坦然承认,扭头朝古璟瑄灿然一笑,道:“我喜欢他嘛。”

    瞬间,李君逸眼中涌出了浓浓地杀意,他死死地盯着沈碧瑶,随即冷声道:“可现下,他的命在我的手里。你若是想要让他活,便要归顺于我,成为我的女人。如此一来,或许,我还可以饶他不死。”

    沈碧瑶一惊,猛然抬头看向城头上的李君逸。此时,她虽然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可是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波澜壮阔,万马奔腾了。

    千言万语都只汇聚成了一句话:what the  **?这特么什么鬼?

    李君逸如此明目张胆的话,让古璟瑄气红了眼,情绪激动地不能自已,对着沈碧瑶急切地吼道:“走,快走,别听他的话,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他追不到你,快走啊!”

    “走?她舍得吗?”李君逸眼神冰冷地看向沈碧瑶,仿佛她只是个玩物。

    “如何?你之前不是也喜欢我吗?现下只要你一点头,便能遂了你的愿,成为我的女人。”

    沈碧瑶脸上一抽,心里直泛恶心。

    他娘个鸟,那个自恋狂哪只眼睛看到她以前喜欢过他啊?自打知道他跟沈心瑶有一腿之后,她对他的印象早就已经坏到底,分分钟就粉转黑了好不好?

    “碧瑶,别听他的,你快走啊。”古璟瑄已经急得大喊了,可沈碧瑶此时却有些发懵。

    现在剧本的方向已经离她当初的设想差了十万八千里了,纵是她身经百战,看过无数段子,也从来没遇到过如此神展开的剧情啊。

    这货难道不是应该是她妹夫吗?她们严格来说只见过一面啊,为毛这货竟然会想要她成为他的女人?为毛?难道只是因为她的脸?

    如果真是这样,当初他为什么又和沈心瑶在一块?我勒个大槽的,逻辑呢?和节操一起丢了么?

    沈碧瑶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演下去了。原本设想的剧情是,她应该按照琼瑶剧的设定,表现得对古璟瑄情深意重,恋恋不舍,最后狠心咬牙,为了爱情而甘心受尽屈辱,最后乘机出大招,闪瞎城头上的一片狗眼,顺利制造出空隙让唐师傅救人。

    她来的时候连表情和台词都想好了,情绪也挑整到位了,只需要找准机会,深情款款无限哀求地说出那句:“只要你们肯放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然后,含着屈辱地泪,脱掉披风,解开衣裳,就可以喊卡换剧本。

    可现在,她整个人都已经被雷翻了,那些准备好的情绪也已经被雷没了,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她怎么按原剧本演下去?

    于是,她一脸茫然地看向古璟瑄,连此刻该用什么表情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此时此刻改说些什么?

    而古璟瑄此时看向她的眼神,却满是心痛与无奈。

    “碧瑶,你走啊,我护不了你了,你快走啊!”

    沈碧瑶看着他的眼神,心底狠狠地震了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护她?当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么?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冷静了下来,转头看向了李君逸。

    “我……”

    才刚一开口,城头上忽然又传来一声尖细的怒喝声:“沈碧瑶,你这个狐狸精!狐狸精!”

    李君逸脸色突然一变,正要转身去制止,而发了疯似的奔上城头的沈心瑶已经不顾阻拦地挥开城头的士兵,趴在了城头上往下看。

    一见到沈碧瑶,便指着她大声骂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碧瑶,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死啊?你这个祸害,狐狸精,你怎么不去死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沈碧瑶看着癫狂一般的沈心瑶,再一次被雷得没了表情。

    真特么卧勒个槽的,这特么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沈碧瑶真特么想做一个捂脸的表情来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

    这剧情,这神展开,太特么不忍直视了。这种浓浓的玛丽苏加身的即视感,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李君逸的脸色已经黑成一片,怒视着追上来的家丁,大声喝道:“谁将她放出来的?还不快拖回去关起来?”

    追上城头来的家丁,个个吓得直哆嗦,手忙脚乱的要去抓人。

    沈心瑶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会那样容易任他们抓回去。那些家丁正要过来时,她便贴着城墙来始跑,边跑边骂,还抢过城头士兵箭袋里的箭朝沈碧瑶扔去。

    她的力气能有多大?城墙又高,再之匆忙之中也来不及瞄准,所以箭都被她扔到城墙根下,半点也靠不到沈碧瑶身边。

    沈碧瑶见此情形,心头一阵激动,连连叫好。

    这个沈心瑶,关键时刻简直卖得一手好队友啊。虽然嘴里一直叫着要杀了她,可是现在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帮她啊。

    对方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简直跟我方多加了一件大杀器没什么两样。沈碧瑶现在只希望那些家丁晚点抓到她,让她把城头上那些叛军箭袋里的箭都扔光,那她们可就省事了。

    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沈心瑶没扔两下,李君逸就恼羞成怒,直接亲自动手,抓着她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声音之响,力道之大,让沈碧瑶光用看的,就觉得脸上一疼。

    沈心瑶被一巴掌直接给打趴下了,跌到了里面,沈碧瑶由下而上,看不到城头上的情形了。可是,听不见了沈心瑶的喊声,想必,那巴掌大概是直接把她给扇晕了过去。

    沈碧瑶不由心中一寒,看向李君逸的眼神中,也不禁多了几分冷意。

    这个男人,心太狠了。打女人,而且打那么狠,妥妥的渣男。

    再一看古璟瑄,顿时觉得,两下一比,果然古璟瑄才是真男神。

330. 第三百三十章: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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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只剩最后一抹余晖。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视线开始随着光线的不足,而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日夜交替的时候,是最容易潜藏危险的时候。黑暗会让人的内心生出一种无形的恐惧,仿佛目光无法企及的每一个角落都潜伏着意想不到的危机。

    方才的那一场闹剧落幕之后,李君逸重新出现在了城头,一挥手,命人亮起了火把。

    黑夜的将领,也让李君逸更加警惕。他知道沈碧瑶是个刺客,轻功过人,擅用暗器,并且亲眼见识过。

    那日,沈碧瑶与蛮夷首领决斗时,他就在当场,就站在那百官之中。只是,她未曾注意到他,更不曾多看他一眼。

    而他,却在那一刻,对她刮目相看。

    一手拿过身边士兵的弓箭,拉弓满弦,直指吊在半空的古璟瑄。

    “沈碧瑶,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一直等你的答复。我只问你,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碧瑶抬头直视他的双眼:“放了他。我再告诉你答案。”

    “碧瑶……”古璟瑄正要开口,一支利箭便从他耳旁飞过,只消偏一分,便会刺穿他的脸颊。

    沈碧瑶吓得寒毛根根倒竖起来。

    卧槽,那可是京城第一帅的脸啊,要是伤了脸,破了相,这年头到哪里找整容手术去?

    “慢着,住手。”沈碧瑶被吓得失了态,一脸紧张地上前一步,抬手制止。

    “碧瑶,快走!他不敢杀我,你快走!”

    沈碧瑶一失冷静,古璟瑄心中却更加紧张。当初他还只当李君逸诱沈碧瑶出来,只是为了胁迫他说出宝藏的秘密,可不曾想,他竟是对碧瑶有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一想到碧瑶可能会被那男人威胁逼迫,古璟瑄哪里还能冷静?

    城头之上,李君逸再次弯弓搭弦,直指古璟瑄。

    “我再问你一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这一回,我可不会再射偏了。”

    沈碧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当然知道,李君逸不是吓她。连自己的妻子都能那样对待的人,心何其狠。他若说到,必然能做到。

    思索之后,沈碧瑶决定先稳住他,把古璟瑄救下来再说。反正局已布好,师傅和大伙都在,自己无论如何也吃不了太大亏。

    于是,便抬头对他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你先把古璟瑄给放了。”

    李君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收了弓箭,盯着城墙之下的沈碧瑶,道:“要放,自然会放。不过,我可没忘记你是一个刺客。要让我相信你,你得先拿出几分诚意来才行。”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了下去。

    “这是化功散,吃了它,我便信你。”

    沈碧瑶没想到李君逸这么小心谨慎,竟然连化功散都准备好了。

    事已至此,犹不得她在这种时候退缩了。

    拔开瓶盖,利落地把药粉全倒进嘴里,一口咽了。

    “碧瑶,你……你何苦……”古璟瑄声间压抑着苦痛,痛彻心扉。

    他恨自己无能,竟然几次三番将她连累至此。若不是因为他,碧瑶又岂会受此大辱?

    心中一痛,气息翻涌,古璟瑄只觉得喉头一热,一口鲜血涌出喉间,渗出唇边,星星点点的猩红滴落,落到了沈碧瑶身边。

    沈碧瑶一惊,慌忙抬头看去,她可没忘记古璟瑄身上还有着不轻的内伤。

    这一看可不妙。城头昏黄的灯光下,古璟瑄一脸煞白,唯独嘴角被鲜血染得鲜红,气息微弱,呼吸若有似无,仿佛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当下便止不住担心起来:“璟瑄,你没事吧?”

    “你走,快走……”古璟瑄本就有伤在身,加之被吊在城头两天不吃不喝,体力已然耗尽,现下大恸之下,内伤加重,已是全靠一口气在撑着了。

    沈碧瑶即便不懂医术,可也能一眼看出,古璟瑄此时的情况十分不好。心里也开始发起急来。转头对城头大声说道:“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化功散也吃了,你快放了他。”

    李君逸依旧没有丝毫放松警惕,盯着沈碧瑶那裹得严严实实地斗篷,轻哼一声道:“我怎知道,你那斗篷之下,是否还藏着暗器?”

    沈碧瑶毫不犹豫地把斗篷一甩,露出斗篷底下的一袭粉裙。抬头蔑笑一声:“这样够吗?”

    不等李君逸开口,她又伸手解开粉裙的腰带,扔到脚边。

    古璟瑄立即变了脸色:“碧瑶,住手,够了!”

    沈碧瑶当作没听到他的话,依然直直地看向城头的李君逸。

    李君逸神色微变,他本是防备着沈碧瑶要能带着的毒药或暗器,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不过,他也没有打算阻止她。此时此刻,他倒要看看,沈碧瑶究竟能为古璟瑄做到何种地步。

    衣裙自领口敞开,以一种诱惑的角度露出精致的锁骨,然后向两边滑落至雪白玲珑的肩膀,再向下,是锁骨下一片细腻温润的肌肤,再缓缓向下……

    城头上的叛军,已经迫不及待地探身子来看了,就连自始至终都镇定沉着的李君逸,此刻的眸色,也跟着深了起来,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古璟瑄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眼里,浑身杀气肆意,无法克制似地向四周发散,眼眸中漆黑一片,已然没了情绪。

    沈碧瑶察觉到这透骨的杀,忍不住向他那边瞥了一眼,顿时觉得心头一窒,胆战心惊起来。

    我勒个去,这表情,这眼神,这特么是要爆走的节奏啊!

    卧槽,不能再等了。上回古璟瑄爆走后就躺了一个月,这次本来他就受了伤,再爆走那还不自爆身亡了?师傅大人快点出现吧。

    像是听到了召唤一般,沈碧瑶心中念头刚起,眼前就一道黑光亲过,一眨眼间,绑着古璟瑄的那条绳索下就空了。绳子的末端稳稳地向下垂着,连一丝晃动也无,原本被绑在绳子上的古璟瑄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全然不见了踪影。

    李君逸神色大变,抬手搭箭指向沈碧瑶。

    沈碧瑶眼疾手快地抓着身上的粉衣往上一抛,衣衫在空中大敞,瞬间遮住了城头的视线。

    待李君逸急来的箭穿透了粉衣,落到了上时,那衣衫之下的人早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城头左右两端同时受到敌袭,弓箭手来不及换兵器,受到重创。

    李君逸气急败坏,千防万防,却不防在城门未开人未放的情况下,沈碧瑶还能把人给救走。不甘心地回前沿往城头下望了一眼,忽然就看到之前随沈碧瑶一同而来的那个老者,正站在原地给古璟瑄治伤。

    古璟瑄何时去到那里的?不过一瞬间,便将人送到了那里,这怎么可能?

    再定睛一看,李君逸便彻底傻了眼。远处,已经有大批人马朝此处冲了过来了。这时,李君逸才真正开始觉得有些慌乱起来。

    “守好城门,无论如何不许开城门。”

    话音才刚落,城楼之下便传来士兵们的惨叫声:“将军,守不住了。”

    李君逸此时已顾不得许多,更无暇顾及沈碧瑶去了何处,纵身便跃下城墙,回去守城门了。

    落到半空之时,忽然惊觉身后风动,匆忙之间拔出配剑,转身一箭击在城墙,硬生生在半空转了个身,堪堪躲过身后的那支短箭。抬头一看,只见沈碧瑶一身贴身劲装,正站在城头最高的风火台上,手持千机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双臂上缠着暗色丝带,胳膊上别着袖箭机簧,而脖子以下,胸口以上,皆是雪白的肌肤,寸丝未缕。

    此番景象,让李君逸恨得牙根紧咬。

    显然,沈碧瑶完全是有备而来,就连脱衣之举,怕是也早在她的算计之中。

    自己未曾大意轻敌,却是棋差一着,已然是败在了沈碧瑶的手上了。

    就在他落地之际,城门正好被从内打开,一群早已埋伏好的黑衣人蜂拥而入,一进城门,便大肆杀戮,招招死手,如秋风扫落叶般,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李君逸心下骇然。现下来人气势如虹,古璟瑄也已被救走,此番败局已定,唯有带着人质先行离开。

    再回头看了眼正站在城头这上激战的沈碧瑶,李君逸一咬牙,冲入人群,直往太子府而去。

    沈碧瑶站在制高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作为一个控场,她随时都注意着战况局势。此时,见李君逸撤走,一看方向,便知道他的目标是太子府。

    挥手打出一个暗号,宫月与易闻当下便带着人,踏着轻功,紧随而去。

    沈碧瑶稳稳地站在城头这上,千机弩不停地转换形态,各种药弹,暗器,飞箭不断飞出,宛如一尊炮台屹立城头,四周百米之内,无人得近身前。

    直守到赵延平的人尽数进了城,沈碧瑶这才从城头跃下,直奔太子府而去。

    此时,古璟瑄在外头被欧阳呈扎了几针后,又随手给他喂了一把药丸,捏着他的喉咙让他咽了下去,便抛也他不管了。

    欧阳呈在外头等了那么久,早不耐烦了,现下人已救回,他也赶忙草草处理了古璟瑄的伤势,直往城头奔去。

    而唐师傅,早在放下人后,便又立刻不见了踪影,快得像道残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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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朝堂刺客王妃介绍:
对于沈碧瑶来说,穿越之前,她靠游戏生存,穿越之后,她的人生,就成了一场游戏。只不过,这一场地游戏的难度实在略高,哪怕是她这个昔日职业代打的大神级玩家,也总是忍不住悲催哀号想要百度求攻略……还有,最坑爹的就是情缘,不完成不给阅历也就算了,中途换副本她也忍了,可那个错误的打开方式到底几个意思啊?不知道雷雨夜内啥啥容易留下心理阴影吗?啊???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朝堂刺客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