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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全文阅读

作者:月光芷     江湖朝堂刺客王妃txt下载     江湖朝堂刺客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1. 第二百三十一章: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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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轻灵气得不轻,无可奈何地回道:“你要我如何去救?娘惹上的可是瑄王,瑄王可是连太后与皇上的话都敢不加理会的。太后的亲侄女,自家的亲表妹,说休就休。我不过远远地见过瑄王几面,一句话也没与瑄王说过,如何去救?”

    温启忙道:“好夫人,无需你亲自去求瑄王。我知你与那镇远侯家的小姐交好,她的兄长赵世子与王爷私交甚笃,你只消去求求赵小姐,让她帮咱们求求她兄长,由赵世子去求那王爷,自然事半功倍。”

    吕轻灵把他的胳膊拂开,嗔道:“你说得倒轻巧。我做女儿的时候,确实与这赵小姐有那么几分交情,可那也是从前的事了。赵小姐为人爽快,在京城女儿中要好的手帕交不少,凭什么为了我去惹上这么个烂摊子。”

    见吕轻灵不肯松口,温启也板起个脸来,怒哼道:“我看,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娘,觉得我娘给你们吕家丢脸了。说什么烂摊子,分明就是不想救。我先前当你是个明理孝顺之人,如今可好,婆婆出了事,你竟然袖手旁观而丝毫不觉得心虚羞愧。眼看着自家相公心急如焚却不想着帮我排忧解难。真真是让我心寒啊。”

    吕轻灵也没了好气,她道:“我哪里是袖手旁观了?我也想帮忙,可我也要帮得上才行啊。早知现在,你当初怎么不好好劝着你娘,让她别生事?你不是说沈莲瑶生的不是你儿子吗?为何婆婆一直心心念念地说那是她孙子?你是否有何事瞒着我?”

    “现在娘亲正关在大牢里,你还有心思怀疑我?轻灵,娘亲的安危在你心里,竟然还不及你对我的猜忌?”温启气急败坏,不禁骂道:“吕轻灵,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如此真心待你,为了不让你过苦日子,忍受着同僚的猜疑与闲话不出门开府。这般体恤,你竟然还怀疑我?”

    温启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神色悲痛地落着泪,边哭边道:“我兢兢业业,整日里这般努力上进,为的是什么,无非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忍受着同僚的轻视,外人的闲话,有苦不说,全是因为我在乎你。可如今,你这般猜忌于我,我如此辛苦还有何意义?”

    吕轻灵见他落泪,于心不忍,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份了。毕竟相公的亲娘是她婆婆。儿不嫌母丑,既然嫁了温启,自然也得接受他的娘亲。现在婆婆有难,媳妇不救确实说不过去。即便是再气愤,再无奈,该低声下气的时候,还是得为了这个婆婆去低声下气去。谁叫她是媳妇呢。

    吕轻灵想通之后,柔声道:“好了,温郎,莫要在伤心难过了,我去求那赵姐姐便是。”

    一得了吕轻灵这话,温启立刻收了眼泪,一脸感动地拉着她的手道:“好夫人,就知道你还是心疼为夫的。能娶如此贤妻,为夫死而无憾。”

    一番甜言蜜语,当下又让吕轻灵昏了头脑,即刻写了张贴子着人送去了镇远侯府。

    次日一早,吕轻灵起了个大早,精心打扮了一番,又着人备好了礼物,这就去了镇远侯府上拜访。

    赵延欣自那次掘了沈碧瑶的坟头之后,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后来王爷找上门来,一通解释,事情了了,可她却余悸未消,仍是战战兢兢地,也不敢再造次了。这一阵下来,倒是过了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日子。

    这回难得出嫁的的好姐妹过来看她,她心里也高兴着,早早地准备了茶果点心,就准备好好地与这好姐妹说说女儿家的私房话。

    赵延欣是镇远侯独女,身份高,地位显,加之个性张扬,家人又宠爱得紧,没人争宠,更没什么小心思。自小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就喜欢找姐妹一起分享。

    这回也自是准备了好些新鲜玩意儿想与这久违的好姐妹一起分享,可聊了没几句,她就发现这吕轻灵,有些心不在焉。

    放下手里新得来的手钏,赵延欣也不作态,直接就问了:“轻灵妹妹可是有何烦心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吕轻灵扯了个笑,拿起她刚放下的手钏放在手里看着,边看边道:“这可是京城里最新的样式?定又是世子爷为姐姐寻来的吧?”

    赵延欣笑道:“这是自然。我哥哥自打盘了铺子当了老板之后,消息可灵通着呢,而且手头又有了银子。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好的首饰,他都能寻来,我娘都不知道被他哄得多开心呢。最近啊,他又跟做胭脂买卖的裘家公子交上朋友了,前几日还带了好几盒新颜色的胭脂来给我和我娘,说是市面上还没卖的,让我们先试试。”

    吕轻灵一脸羡慕地笑道:“姐姐有这么个好哥哥,可真让人羡慕。那胭脂可好用?”

    一说好这些个女儿家的东西,赵延欣就又开心起来,道:“好用,颜色艳得很,抹一点点就能提起气色来。”说着,起身去妆台前拿了两盒新胭脂来与她瞧:“这颜色虽好,却得肤色白了用着才好看。我前些天没睡好,气色不好,将这个胭脂抹唇上,我哥哥看了,还以为我病了呢。”

    吕轻灵拿着胭脂瞧了瞧,道:“当真是新颜色,从未见过呢。”放下胭脂,她又问道:“那个裘家公子,可是沈三姑娘大姐沈凤瑶的相公?”

    “正是他。”赵延欣道:“我哥跟我提起过,他当初还是因为这沈三姑娘的关系,才认识的裘公子,后来聊了几句,觉得裘公子为人本份,恪守信用,是个可以相交之人,这才与他交上了朋友。”

    吕轻灵逮着这个机会,借机把话题往沈碧瑶身上引。

    “如此说来,世子爷与沈三姑娘的关系当是十分要好了。”

    赵延欣想了想道:“这个我倒说不上来。哥哥很少跟我提沈三姑娘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哥他对沈三姑娘颇为钦佩。不过说来也是,有哪个女子能活得像沈三姑娘那般啊。让瑄王爷心心念念不说,还当过郡主,又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名堂。若非……”

    说到这里,赵延欣便收了声。饶是她再大大咧咧,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谁说不是呢。”吕轻灵接了一句,轻转而又拉着赵延欣地手,带着三分羞赧七分恳切地道:“赵姐姐,轻灵有一事相求,还望赵姐姐一定要答应啊。”

    赵延欣轻笑道:“你我姐妹一场,有何事妹妹直说便是。”

    吕轻灵先道了谢,才道:“这事,都是我那婆婆不好。她只知道沈三姑娘被太后赐死了,不知道瑄王住进了她那小院里,还当住在那里的是沈莲瑶呢。结果闹上门去,惹恼了瑄王,被关进了衙门的大牢里。轻灵今日厚着脸皮前来,还望姐姐开了金口,替妹妹说上两句好话,求个情才是。”

    赵延欣一听这话,便露了难色,把手抽了回来,叹了声道:“好妹妹,非是我不肯帮你。我赵延欣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真能帮得上忙,我定无二话。只是,你那婆婆得罪的可是瑄王啊?除了那沈三姑娘,瑄王哪里还曾将别人的话听进过耳里?那可是连皇上和太后的话都不肯听的人,我这等卑微的身份,哪里帮得了这个忙啊?妹妹与其来求我,倒不如去求你爹,让尚书大人去皇上面前求个情,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

    吕轻灵当下便为难地哭了起来,她道:“姐姐说的办法,我如何没想过?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婆婆惹了事,我哪里还有脸面求到我爹头上去?再说了,我婆婆她这也不是头一回了。虽说做媳妇的不该说婆婆的不是,可,自打她来了京城,就没消停过。若只是些寻常小事也就罢了,好歹我爹的名号还能派上些用场。偏偏婆婆她每回惹上的都是不能惹的主,我也是没办法了啊。”

    越说越委屈,越委屈哭得也就越伤心。看得赵延欣心下也戚戚然。

    赵延欣拿了帕子与她抹泪,叹道:“好妹妹,非是我不想帮你,我是实在没办法。我之前对瑄王的心思,你们这些好姐妹都是知道的。瑄王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我自己尚且帮不了我自己,如何能帮得了你?”

    吕轻灵泪眼朦胧地望向她道:“姐姐帮不了,可是世子爷定能帮得上忙。京城之中,人人知道他与瑄王爷交好。若是世子爷肯为婆婆说了两句好话,无论如果如何,轻灵自当感激不尽。”

    “这……”赵延欣一时为难起来。

    她自小被母亲教导着,男人的事,女人别管。是以,哥哥与瑄王之间的关系,她从未拿出来在小姐妹面前显摆过。只因从小在家里,听多了看多了爹爹与哥哥在外头的行事作风,也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

    男人在外头的关系,可不比女儿家这些手帕交的情谊。女儿家只是姐妹交情,无关其他。男人却大有不同,与人的交情,多是牵扯到利益与权势,其间的复杂情势不可想象。若是后宅女人想拿自家男人在外头的交情关系行自己的私事,那才是真正扯了男人们的后腿,给他们找麻烦呢。

302. 第三百零二章:求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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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章章节名的顺序排错了,但是内容没错的,请放心大胆地看哈!(*^__^*) ……)

    赵延欣虽然性情上自小被宠得刁蛮任性,可是大是大非之上,侯夫人对她的教导从未放松过,在牵扯到堂前男人的事情上,她自然也分得清轻重。是以,才未敢随意开口替哥哥应下这事。

    吕轻灵见她不答应,又忙哀求道:“好姐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帮我求求世子爷吧。她毕竟是我的婆婆呀,若不救她出来,任她在牢里受苦,外人可该怎么说道我这个做媳妇的呀。好姐姐,求你帮帮我吧。”

    赵延欣被她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心软了,心知出了这事,也不是她的错,被婆婆连累的媳妇,实在可怜得紧。

    但可怜紧可怜,有此事情,力所不及,她也没办法,只能尽力而为。

    “轻灵妹妹,这事,我是真的做不了主。我哥哥过一阵就该回来了,到时候你自己同他说吧。我这个做姐姐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没过多久,时近正午,赵延平果然准时回了家。赵延欣一得了消息,就着人将自家兄长请进了院里来。

    赵延平先前不知妹妹房里有客,也未等通报,径自抬步走了进去。一进门,瞧见泪痕未干的吕轻灵,才知失礼。

    “不知温夫人也在,失礼了。妹妹,屋中有客,怎得也不与我说一声。”

    吕轻灵上前福了一福,满目哀求地看向赵延欣。

    赵延欣只得让哥哥先坐了,让水墨丹青奉了茶来,这才对自家兄长道:“轻灵妹妹此次来,是有事要与哥哥说。”又转头对吕轻灵道:“你自己同我哥说吧。”

    赵延平没想到吕轻灵是来找他的,便笑问道:“不知温夫人来找在下,所谓何事?”

    吕轻灵见了赵延欣的态度,心里早没底了,自知此事关系瑄王,怕赵小侯爷也不答应,便一咬牙,先福下身去,道:“小妇人有一事相求,还望世子爷答应。”

    赵延欣一见她这般作为,当下便欲言又止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拉下了个脸来。

    她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让吕轻灵见哥哥,可没想着逼迫自家哥哥。她这般一上来便是个下马威,颇有胁迫之意,赵延欣自是心里不快。

    赵延平先了愣了愣,起身虚手一拖,将吕轻灵扶了起来,一派言辞恳切地道:“温夫人这是哪里的话,你与我妹妹是闺中好友,若有能帮得上的,赵延平自是尽力而为。”

    赵延欣只是板着个脸喝茶不语。先前还思量着,若是哥哥不是太为难,或许还能帮着吕轻灵说几句好话。如今吕轻灵这般作态,倒让她反而不想帮她了。

    吕轻灵全然没有注意到赵延欣态度的变化,红着眼眶将事情说了。赵延平一听,顿时一脸难色地瞧了自家妹子一眼。

    赵延欣面无表情地回看了自家兄长。表明自己只不过是传话人罢了,与温家之此毫无关系。

    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亲兄妹,无需言语,只一个眼神,赵延平便明白了妹妹的意思。顿时尴尬地笑了笑道:“温夫人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在下虽然与小王爷说得上几句话,但小王爷的性子,想必温夫人也有所了解。那可是连皇上和太后都敢不加理会的小王爷啊,莫说我了,怕是就连我爹去了,小王爷也不会理会。”

    吕轻灵急道:“赵世子与王爷交好,旁人的话王爷或许不听,可世子爷的话,或许能听得进一二呢。”

    赵延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温夫人,实不相瞒,此事,在下实在帮不了。若是沈三姑娘还在世,你去求她,只要她一句话,温老太太如何进去的,便能如何出来。可如今沈三姑娘已经……小王爷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怕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再去,温老太太如何惹怒小王爷,旁人或许不清楚,难道温夫人还不清楚吗?”

    吕轻灵顿时拧眉垂着,捏着帕子不说话。

    温老太如何惹怒王爷的?自是去找那沈莲瑶要孙子。自家的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吕轻灵如何不知道,怕是还没进门便污言秽语一通乱骂,这才惹恼了王爷。

    这沈莲瑶是沈碧瑶的亲妹子,沈碧瑶对她向来爱护有加。如今沈碧瑶已死,王爷定然会看在沈碧瑶的份上,对她有所照顾。婆婆这般骂上门去,如何能不惹怒王爷。

    此事,虽然是自已理亏,可到底是自已的婆婆啊。况且温郎又那般为难恳求,她便是抛下了面子,恬着脸也要来求人才行。

    可到底,心里还是委屈的。

    赵延欣见她神情,知她心里是委屈的,可是可怜归可怜,此时不该她说话,她便一个字也不多言。

    赵延平又道:“小王爷性情如此,一旦做了决定,谁也劝不动。便是先前有能劝得动的,现在也没了。温老太太既然惹着了小王爷,再求上门去,已然无用,即便我上门去试,也无非是被扫地出门而已。我丢这个脸是小,怕是再让小王爷烦了,反倒让温老太太在牢狱中受苦,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此话一出,吕轻灵便知此途无望。顿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可该怎么办才好啊。”她忍不住伤心地哭道:“夫君为此事忧心不已,婆婆一把年纪了,还在牢狱中受苦。我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答应了温郎来求赵家姐姐,如今没求成,回去温郎定是要恼她的。吕轻灵只觉走投无路,心中又急又怕,眼泪像是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落。

    赵延平看她这般伤心着急不似作假,迟疑了一阵,便给她指了条明路。

    “这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有一个法子,或许温夫人可以一试。”

    吕轻灵一听,忙问道:“还望世子爷指点迷津,告诉小妇人一知活路,自当感激不尽。”

    “温夫人言重了。”赵延平道:“听闻温夫人出嫁前与秦仙仙姑娘交好,夫人求我,不若去求她。”

    “仙仙姐?”吕轻灵一愣,反问道:“可仙仙姐才被瑄王休弃,让她去求瑄王,这不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吗?再说,瑄王又如何会听她的话呢?”

    赵延平摇了摇头,道:“温夫人误会了。非是要秦姑娘去求瑄王,而是去求太后与皇上。”

    吕轻灵听了这话,豁然开朗。

    这人是瑄王抓进去的不假,可是能将人放出来的,却不只是瑄王,还有太后与皇上。

    忙感激地向赵延平兄妹俩道了谢谢,又匆匆地告辞离去了。

    将人送走后,赵延欣万分感慨地叹了声,道:“这女人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真是一点也没说错。想当初轻灵妹妹身为尚书之女,虽说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不曾见她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人呐。真让人替她可怜。”

    赵延平冷笑一声,道:“妹子,说句不中听地话,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吕轻灵的相公是她自己找的,现下落到这般田地,也是她自己活该。”

    赵延欣听罢,当下柳眉倒竖,一脸不快地道:“哥,人家都这么可怜了,你怎么还说风凉话?要是哪天我嫁人了,遇着了这样的事,你是不是也会像今日这般袖手旁观?”

    赵延平忙道:“哎,这是两码事。你若是有难,即便我帮不上忙,爹也不会置之不理啊,还有娘,会看你在外头受苦吗?”

    “哼。”赵延欣没好气地哼一了一声。

    “妹子,你怎么也不想想,吕轻灵乃是吕尚书独女,自小也是受尽宠爱的。为何此事她婆婆出了事,她那个尚书爹不出面去求皇上,反而让她来求你?”

    赵延平此话一出,赵延欣也是愣了。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若是她出了事,自然第一个求的,便是自己的爹娘。这世上与自己最亲的人,自然是爹娘无疑了。吕轻灵为何有爹不求,反而来求她兄妹二人。仔细一想,也觉得怪异不已。想不明白,便望向自家兄长,等他解释。

    赵延平挂着冷笑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才向她解释道:“妹子,你在家中或许没听说过,我在外头,可是听过不少这温侍郎与他那个娘亲的传闻了。”

    赵延欣问道:“外头可都说了些什么?”

    赵延平先是嘿嘿一笑,道:“这温老太自进京以来,总共做了三天名动京城之事。第一件,是被那邙山山匪给劫了,供出了自己儿子来。此事,说起来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倒也怨不得她。但第二件嘛,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是什么?”赵延欣开始觉得好奇了。

    赵延平笑道:“这温老太听说沈莲瑶生了个儿子,而这儿子是温启的种,便堂而皇之的跑去沈家要人。结果,撞上了回家的沈三姑娘,被打晕了扔了出去。这一晕,直晕了整整三天。再之后,便是这回了,好死不死地惹了小王爷那个煞神,现在除非沈三姑娘能活过来,不然,谁敢去他面前求情,那不是找死吗?”

    赵延欣脸色怪异地顿了顿,问:“哥,那沈四姑娘的孩子,当真是温启的?”

303. 第三百零三章: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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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能有假?”赵延平正色道:“沈四姑娘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温婉,能与温启暗通款曲已是让人匪夷所思了,更不可能再与其他人勾三搭四。再者,若非是真事,温老太太岂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闹上门去?”

    赵延欣顿时便露出了一脸厌恶之色,道:“这温启既然早与沈四姑娘好上了,还生了儿子,轻灵妹妹怎得就不生气,还嫁了他为妻了?”

    赵延平冷哼一声,道:“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四姑娘落到如此境地,与吕轻灵也不无关系。温启自然不是个好人,不过,吕轻灵识人不清,落到这般田地也怨不得旁人。”

    赵延欣不禁叹道:“轻灵妹妹也是个可怜的。她对那温启一往情深,奈何那温启却是这样一个人。只盼这温启是真心待她,如此一来,倒也不辜负了她对温启这一片情义。”

    赵延平却道:“若温启真心疼爱于她,又岂会舍得让妻子如此低声下气地来求人?他自己并非见不着皇上,自己不求,不过是舍不下脸面罢了。妹子,这男人的话,有时候真假难辨,但情意,却是作不得假的。看看小王爷如何对沈三姑娘,再看看温启如何对沈四姑娘与吕轻灵,哪个是真情哪个是假意,你还分不清么?”

    赵延平这话,说得赵延欣心头一震,又是凄楚又是难受。

    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可男人的心思,又如何浅了?若不是赵延平是她亲哥哥,若不是这哥哥是真疼她,又如何会与她说这些?

    想到自己,赵延欣鼻头一酸,红着眼眶看向自家哥哥,轻声问道:“哥,我是不是不该喜欢瑄王,他是不是不可能喜欢上我了?”

    赵延平瞧着自家妹子明眸含泪的模样,到底是心疼了,他柔声道:“妹子,哥这么跟你说吧。这世上男人大都花心,可也有些男人,轻易不会喜欢一个女子,若是喜欢上了,便是一生一世。小王爷便是这般。你可别不信这话,若不信,你且好好想想看,你与王爷相识多久了,王爷与沈三姑娘又相识多久了,小王爷若是真能喜欢上你,早就喜欢上了,又怎会将一颗心放到了沈三姑娘身上去?”

    赵延欣含着泪低了头,不说话。

    她哥哥说的这些,她其实早有所预料,只是,被这般清楚明白地说出来,仍是让她心中难受得紧。

    小王爷封王之时,不过十三岁。她随父亲出席宴会,在宴会上头一回见着了神情冷漠,眉目如画的瑄王时,便喜欢上了。

    从未见过如此精雕玉琢般的人物,亦不曾见过如此冷傲如冰雪之人。即便是坐在灯火明艳之处,他那一身冷若冰霜的气息,也能让周围的热闹静下来。端坐似寒玉霜雪堆砌地雕像,周遭的一切,似都与他无关。不被惊扰,亦,拒人于千里之外。

    年方十一的她,还未曾读懂那些动人的诗词,想不到如何惊才绝艳地诗句来赞叹。只觉得,那时小王爷便似是融进了化不开的冰雪里的寒梅,冷艳,夺目,让人心生喜爱,却又触之不到,碰之不得。

    她自那时起,便对他心心念念起来,想着能时时在他身边,能日日见着他,能得他一眼青睐,得他一瞬注目,得他一抹笑意。

    只是,她望了他五年,从未见他露出了半分笑意。

    她本以为,他这般冰雪般的人物,大抵是不会笑的。直到,她见着了他看沈三姑娘的眼神,柔情似水,唇角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意,宛若寒梅初绽,化了雪,惊了春。

    此刻,她才知晓。他不笑,不是因为不会笑,而是,不曾遇到那个能让他倾心一笑之人。

    只可惜,这个人,不是她。

    原是不肯相信的。可如今听了兄长这番话,她不想信,也不得不信了。

    泪,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坠下,湿了罗袖衣衫。

    赵延欣知道,她这份无妄之情,是时候该断了。即便是沈三姑娘已不在人世了,但她却依然会在瑄王的心里。

    情之一字,或许当真是命中注定了的。得之,是幸,不得,是命。不该是自己的,无论如何,也是求不来的。

    赵延平不知何时离开了,屋里没了旁人,只余自己一个。赵延欣索性趴在了桌上,放肆地哭了起来。

    哭过之后,赵延欣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直到眼睛的红肿消了,也无人知道她已然斩断了情丝。只当她是旧病未愈,仍在静养着。

    吕轻灵得了赵延平的提点,当真就去了京郊别院求秦仙仙。一通哭诉下来,好求歹求,终是让秦仙仙点了头,答庆进宫去向太后求情。

    吕轻灵千恩万谢地告别了秦仙仙,离开了别院。

    她一走,奶妈便进了秦仙仙的屋子里,一边收拾一边道:“小姐,你这何必惹这烂摊子来让自己糟心呢?这说到底不过是温家的家事,哪犯得着让您来为她们费心?”

    秦仙仙眉不提,眼不抬,只道:“奶妈,出宫清修,不过是以退为进。若是我当真就此在这别院清修个一年半载,太后早将我忘在脑后了。即便吕轻灵不来求我,我也得找个由头去太后面前露脸。既然她求上门来了,我为何不直接卖她这个人情,借此机会进了宫去?”

    奶妈诺诺地收了声,只埋头干活,不再多话。

    她现今是越来越猜不透小姐的心思了。先前小姐要出宫,她摸不准她的心思。现下出了宫又要进宫,她更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如今,小姐的心性与从前相去甚远,万般盘算藏在心里,让人看不透半分。只觉得心头渗得慌。

    次日,秦仙仙便递了牌子进了宫去。太后自是十分欢喜地接见了她。

    秦仙仙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地模样,给太后请了安之后,又闲聊了几句,这才提起进宫的目的来。

    温老太如何在沈碧瑶家门前谩骂之事,她自然不会多说,只随口说了几句她与沈碧瑶曾有过过节,这次又是去沈碧瑶家中才犯着了瑄王的忌讳。明里暗里不过是说温老太年纪不小,又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只不过与沈碧瑶有些过节,才落到一把年纪还要受牢狱之苦,心中不忍云云。

    太后本就对这宫外琐事不甚关系,听说是与古璟瑄有关,才多听了几句。再一听说这事还与沈碧瑶关系不小,当下便没了好脸色。

    “这沈碧瑶到底是何方来的妖孽,哀家都已将她赐死了,她竟然还能祸害旁人。”

    太后看向秦仙仙,握着她的手道:“仙仙,这温老太虽然可怜,可到底是个寻常百姓,那温侍郎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既然她对王爷不敬,受点罚,也是应该。即便你心有不忍,此事,也犯不着哀家下旨放人吧。”

    秦仙仙闻言,低低地叹了声,道:“牢狱之中定是湿寒气重,那温老夫人年岁不小,想必定要糟不小的罪。”

    太后柔柔地看向她,一脸温和地笑道:“你是个心软的,连旁人受苦也能看着心疼。也罢,你若是心有不忍,哀家便想个法子,让你能帮上一帮这温老太太便是。”

    说罢,换来了内侍,吩咐道:“去问问皇帝可有空,若是得了闲,让他到哀家这儿来坐坐,就说仙仙来了。”

    不多时,皇上便到了泰和宫。

    一应礼节过后,太后拉着秦仙仙的手对皇上说道:“皇帝,既然仙仙想帮那温老太,不如将金令给了她吧。若她不想行大礼,皇帝便下个诏书封她为郡主,也是一样的。”

    皇上也笑道:“朕也正有此意。”

    招招手,让人把郡主金令送了来,交与了秦仙仙道:“这金令早已打造好了,诏书也着人拟好了。待寻个时间颁布出去便可。”

    秦仙仙这次也不再推辞了,按过了金令,谢了恩,这才低头细细一瞧,只见那巴掌大的金令上,雕着“安宁”二字。

    这便是她的封号了。

    带着金令出了宫,秦仙仙回到别院之后,奶妈让丫鬟仆从都退了下去,拿着金令一脸喜色,爱不释手。

    “小姐,这下可好了。您现在可是郡主了,与安平郡主也能平起平坐了。”

    秦仙仙冷笑一声,抿了口茶道:“长幼有序,何来平起平坐?不过是一个郡主的名头罢了,你这便得意了?这还只是个开始。”

    顿了顿,便开口吩咐道:“去,让人拿着这金令去趟衙门,让府尹将温老太给放了。”

    “是,我这就去。”奶妈打开房门,抬头挺胸地就出去了。

    皇上早早地便命人为府尹传了话,将秦仙仙即将封郡主之事告知了一番,是以秦仙仙的金令一到,他便立刻按着吩咐把人给放了。

    这瑄王的话他不得不听,这郡主的话,他也是不得不得。若是瑄王责问起来,他只说是皇上的旨意便是。

    这温老太在这牢中一日,府尹便提心吊胆一日。这温老太虽然不过是个乡下老妇人,可她却偏又是吕尚书的亲家母,还是温侍郎的娘亲。在他的牢里呆着,他便要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了个什么病痛,那可不就得罪了尚书大人了吗?

304. 第三百零四章: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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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人却又是瑄王送来的,若是好吃好喝地伺候好了,却又得罪了瑄王。

    府尹也是进退两难。这皇上的口谕一到,安宁郡主的金令一亮,府尹的心头便是大喜过望啊。

    有了皇上的口谕在前,那只管说是皇上的圣旨便是了。

    身为臣子,忠君乃是上中之上,即便是瑄王,也不能以此来怪罪于他。

    温老太太就这么被送回了家中。

    这么一惊一吓之后,即便是回到了家中,温老太太也仍是战战兢兢的。那温启看老娘被吓成这样,不禁对瑄王大为不满。

    “这瑄王也太不近人情了。母亲年迈,他竟然说关就关。那大牢是何等地方,母亲这样的身子,把人关进去,万一关出个好歹怎么办?”

    吕轻灵一边给婆婆奉茶,一边偷着瘪嘴,心道:瑄王是何等人物?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皇上的亲弟弟。莫说是你一个四品官员的乡下母亲,便是那沈仕昌一家,也是说抄就抄,说关就关。这些不想干的人的性命,在他眼里,怕是连沈碧瑶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竟然还敢在这里抱怨。

    只是,这些话她可不敢从嘴里说出来。抱怨的人是她的相公,抱怨的原因是她的婆婆,她若说了一言半语,又会是一顿好骂。

    相公倒也算了,不会说什么重话,最多也就是摆些脸色给她看。可这婆婆却不好说了,护儿子护得紧,容不得他人说半句,一但发起蛮来,那可是撒泼打滚,什么上得不台面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吕轻灵想想就觉得头疼,尽可能得不去招这对母子的脾气。

    好容易将婆婆伺候得睡下,吕轻灵回到屋里,对温启道:“相公,这回秦姐姐帮了咱们大忙了,我想明日上门去道谢。”

    “应该的,”温启点头道:“秦姑娘救了我母亲,我也理应上门道谢。明日下朝后,我便与你一同去吧。”

    府尹将这温老太太送回家的同时,也派了个人去瑄王府通报,说是安宁郡主命人拿了牌子来,带了皇上的旨意,他这才敢将人放走的,并非有意忤逆瑄王。

    王府里的福贵得了信,也不敢耽搁,当下就去了帽儿胡同报信。

    福贵将府尹报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自家王爷说清楚了。古璟瑄起先十分不满地皱起了眉头,稍后,听说是皇上也下了旨意,便一言不发地打发富贵回去了。

    温老太太对沈碧瑶出言谩骂,只关了三日不到,自是不能让他解气。只不过,此事竟然捅到了皇上面前,他也不便再将人又关回去。但,这笔帐,他却是结结实实地记到了温启的头上去了。

    次日,吕轻灵便与温启一同带上好礼,去了京郊别院。

    礼品是上好的燕窝与百年山参。出门前,温老太太抱着礼品盒子不让走,嘴还骂着媳妇败家。

    “燕窝和山参这样好的东西,说送就送,那秦姑娘小小年纪,哪用得着吃这样的好东西?”

    吕轻灵忍不住回道:“人家可是郡主的亲妹妹,太后的亲侄女,不送些好的,哪里看得上眼,咱们又哪里好拿得出手来?”

    温老太太不依不饶地道:“郡主的妹妹,太后的侄女又怎么了?送些我从老家带来的土产过去,就当让她尝个鲜,她定是没吃过那些。”

    这话说出来,吕轻灵都替她觉得害臊。

    那些婆婆从乡下带来的所谓土产,买像不好不说,都拿一片破布包着,也不知道如何做出来的,干净不干净。连她自个儿都不敢下嘴去吃,更别说拿出去送人了。

    更可气的是,那温启非但没有劝着自家娘亲,反而来说她的不是。

    “你有这样好的东西,连我都不知道。我娘亲从来没见过这些好东西,更没吃过,你这样当着她的面拿出去送给外人,她哪能不心疼呢。我看,不如,留下一些给娘亲尝尝,剩下的拿去送给秦姑娘吧。”

    吕轻灵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照这情形,不留下些定是出不了门的,便只得依了温启的话去做。

    重新包好礼物出了门,坐在马车上,吕轻灵还觉得委屈呢。

    这燕窝山参可是娘亲偷着给她的,一而再的叮嘱她莫要露了明面,让人传到爹爹的耳中去。

    吕尚书向来主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打她与温启成亲后,虽是还在家里划了个院子给她们住,可是吃穿用度全都分了开来,来伺候的人除了自己陪嫁的贴身丫鬟,其他的也全是自己花银子买来的,该分的,全都分得清清楚楚。

    温启一个新上任的四品官,能有多少俸禄,那么点钱连她平日里脂粉钱都不够,更别说还要养活这家子老小了。

    自打成亲之后,吕轻灵就一直在倒贴嫁妆钱补贴家用。她娘亲几次三番地说她,叫她自己留好体已,不要全拿了出去,到时候连点私房也没有了。这话她听进去了,却是一点办法也无。

    婆婆过了一辈子苦日子都熬过来了,这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挑剔起来了。吃穿作度稍稍短了一点,就骂这个媳妇苛待于她。吕轻灵哪里敢短了家用啊,只得一个劲地贴嫁妆。

    尚书夫人听了女儿的诉苦,自然是心疼得紧,有些好东西总是偷偷塞给她,嘱咐她莫要让人知道。

    这次若非是要给秦仙仙送谢礼,她实在拿出不像样的东西来,又怎会把母亲偷偷塞给自己的燕窝山参拿出来呢?

    可是,她这边心里委屈,温启那边还不高兴了呢。

    “这燕窝和山参,你哪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花银子买这些吃?”

    吕轻灵没好气地说:“我娘心疼我,给我的。再说了,我即便是自己花银子买的,那也是我的嫁妆钱,你管得着吗?”

    温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道:“我比不得你,有个尚书的爹,连聘礼都是凑出来的,哪里像你那般阔绰。只不过,你我既然成亲了,便是一家人了。你竟然还将岳母大人给咱们的东西偷偷藏起来,莫不是防着母亲?她可是你婆婆啊,你竟然待她如此生分,当真是让我心寒。”

    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指责,吕轻灵也不想再同他争辩,只把脸扭到一边,想哭,却又怕呆会儿到了别院见了秦仙仙,被瞧出端倪来,只得咬着牙忍着。

    她当初满心欢喜地嫁给温启,本心为与心爱之人从此可以双宿双飞,谁曾想,中间不过多了个婆婆,事情就与她所想的全然不一样了。

    成亲后的这些日子,委屈多过欢乐,她又不敢时常找母亲诉苦,更不敢求爹爹帮助。当初她要嫁给温启,家中没一个同意的,若非她已与温启已有了私情,爹爹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现在就是满肚子的苦水,也是她自己造的孽,又怨得了谁呢?

    有时候,吕轻灵甚至会忍不住想,若是当初嫁给温启的是沈莲瑶,她可会像自己这般觉得委屈?若是她委屈了,她姐姐沈碧瑶定然会为她出头吧。她云英未嫁之身便生了个儿子出来,她姐姐也依旧将她一家三口护得好好的,好吃好喝养着,当了郡主也将人带进府里,着人好生伺候。她自己虽然有个尚书的爹,可论起护短来,却丝毫比不得沈碧瑶。

    可她毕竟是成了家的人,她自己也知道,如今这些到底是她的家事,即便是父亲这个亲爹也不好插手。都说女人成了亲自有丈夫疼,母亲与父亲这般夫唱妇随的生活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向往,哪曾想,到了自己的身上,竟是这般地艰难。

    越想,吕轻灵就越觉得心里难受,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了起来,忙止住了思绪,不敢再多想了。

    秦仙仙听得温启夫妇前来拜访,便亲自出来接待。一身素裳,未施粉黛,眉目间是点点哀愁,只一露面,便美得让温启愣了神。

    美人,他是见过得,似沈碧瑶那般美的触目惊心的,他也能自持,不为所动。只是,文人到底骨子里是酸的,只是美,能让他们觉得惊艳,却不能让他们动心。最能戳到他们心底是,是美中还带着那一丝丝哀愁,一丝丝凄婉,是那种惹人怜惜的柔弱。

    温启眼中的爱慕与惊艳,一闪而逝,却没能逃过秦仙仙的目光。

    她自小是便是美人胚子,见惯了男人眼里的惊艳与爱慕,更养成了观察男人的习惯。温启的这一丝情绪,自然也是没能逃过她的双眼。

    轻灵妹妹心心念念的夫君,也不过如此罢了。

    秦仙仙心中冷笑之余,心中一个想法,也不禁冒出了苗头来。

    她自小家教甚言,被当成大家闺秀来教导。是以,即便心中怨恨,也不曾有过靠男人来报复的念头。可今日瞧见了温启的眼神,却突然让她心头一动,冒出了这个想法来。

    若不是沈碧瑶利用美貌拴住了瑄王的心,让瑄王为了她死心塌地,自己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305. 第三百零五章: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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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若想报复,不可能得到瑄王那样的权势地位,又不可能像姐姐那样得到太后的宠爱与庇护,郡主之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能让她安心。沈碧瑶便是前车之鉴。

    她一直苦无复仇方法,可今日,她却忽然有了方向。

    温启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侍郎,能做的事情有限,可三人成虎,朝廷官员如此之多,一旦控制了他们,又何愁不能成其大事?

    心中主意一起,秦仙仙当下就使了手段。

    她本就生得美,而且自小就懂得自己的这份美,运用起来,自然也熟能生巧得很。只一低眉一垂眸,那种楚楚可怜之意就自然而然地渲染出来,好不惹人怜爱。

    吕轻灵并未察觉,她只知道秦仙仙美,只道这是她本就有的美态。美人即便黯然神伤,也自有一番韵味,寻常人自是无法比拟的。

    可温启不同,温启是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女人的美,他能见微知著,一丝一毫都能领会。

    礼盒奉上,秦仙仙连拆也没拆,三人闲聊了一阵,说了些客套话,温启夫妇便告辞了。

    送客之时,秦仙仙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温启一眼。四目对视,一闪而逝,却让温启觉得,秦仙仙那短暂一瞥,像一只根绒羽在他心头划过,让他觉得心中一阵酥麻,想抓住,却又无处可抓。

    回程之际,他魂不守舍在车里发着呆。吕轻灵则是唉声叹气地,担心秦仙仙会不会对她们送出的谢礼有所不满。

    母亲私下给她的东西,能多到哪里去?给婆婆留了一份,剩下的谢礼难免有些嫌少了。以秦仙仙那般身份,吕轻灵生怕她看不上眼。

    别院里,送了客之后,奶妈就拆来了礼盒,一瞧里面的东西,就皱起了眉来。

    燕窝山参的品相倒是不错,便这份量,也颇为小气了些。

    不禁便道:“小姐帮了她们家这么大个忙,吕二姑娘就送了这么些东西,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

    秦仙仙对着镜子梳头一缕秀发,不紧不慢道:“吕二小姐自然不是小气的,不过,她现在已经是温夫人了,温夫人哪里能跟吕二小姐比?”

    奶妈没听明白,道:“这温夫人与吕二小姐,不是一个人么?”

    秦仙仙淡笑不语。

    怎会是一个人呢?尚书家的千金小姐,与四品侍郎的夫人,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如何能算作一个人?

    秦仙仙的话,奶妈近来越发听不懂了。她听不懂,也不多问,问了怕小姐嫌她烦笨,只好憋在心里。

    秦仙仙坐在梳妆台前,把玩着自己的秀发一边发着呆,想着心事。

    温启之事,她在当初打听沈碧瑶的时候,便听过一些,知道她与沈碧瑶的四妹沈莲瑶有着那么一层上得不台面的关系。

    沈莲瑶的儿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温启的种。似她那般懦弱的性子,哪里还能同时有两个男人?可这吕轻灵偏偏这么不长眼,就信了温启的那些鬼话。

    又或许,是她分明知道,只是合不得温启,却故意不信。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事情,秦仙仙都不关心。

    温启既然肯为吕轻灵舍了怀有身孕的沈莲瑶,只此一点,便可知其秉性。

    贪权,恋财,想往上爬。

    这些,便是他的弱点,亦是他能被利用的根本。

    一个男人,只要有想得到的,那便很容易被掌控。而她,秦仙仙,安宁郡主,恰好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郡主的夫君,可比这尚书女婿地位要高得多了。温启肯为了尚书女婿抛弃沈莲瑶,就一定会为了郡主夫君之位,对她言听计从。

    奶妈收拾了礼盒之后,拿着里面的山参泡了杯参茶端来,小厨房里,燕窝正在锅上熬着。

    秦仙仙两眼盯着镜子,忽而就开口问了声:“奶妈,你说,这温老太太被关了大牢,这吕尚书怎么就不管呢?”

    奶妈愣了下,答道:“这个事儿,老身也想不明白啊。你说这尚书大人与温家是亲家,亲家母进了大牢,尚书大人也面上无光啊。不过,这温老太得罪的毕竟是那位,或许,尚书大人是怕受到牵连吧。”

    “哦?”秦仙仙拖长了间调,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

    自这之后,秦仙仙就三不五时地给吕轻灵下贴子,请她过来闲聊小聚,时常关切问后。次数一多,吕轻灵便越发与她亲厚起来,聊得多了,便会提起些家中琐事。

    吕轻灵现如今身为人妇,大部分的心思都从梳妆打扮,琴棋书画上转到了相公与婆婆身上。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琐事了去了。

    起先,她还怕秦仙仙见笑,不曾想,秦仙仙非但没有笑话她,反倒觉得这些颇有意思,甚至发起问来。吕轻灵便索性与她说了起来。

    自嫁人之后,吕轻灵一肚子委屈无人说,现下有人肯同她聊这些,她自然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感触,都一五一十地说与好姐妹听了。

    其间,也有些夫妻间的甜蜜人,但更多的,却是为人妇的烦恼,这多半,是因为她有那样一个婆婆。

    秦仙仙十分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劝她两句。心里,却把这些事情都一一记了下来。

    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明眼人很轻易就能看得出来。即便在外头瞒得再好,也终究会留下蛛丝马迹。

    吕轻灵说的这些,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与温启之间到底如何,秦仙仙只要细细观察一番,很容易就能做出判断来。

    温启不是个好人,这一点,秦仙仙早在还未见过他之前,便已然猜到几分。如今,听了吕轻灵这些话,更是肯定了这个猜测。

    不过,这样才好,如此,才能有让她利用的机会。

    两人聊得多了,关系自然就越发亲密起来。时常来秦仙仙府上,受她招待,吕轻灵也过意不去,便开口请秦仙仙过府。秦仙仙也不推辞,屈身去了好姐妹家做客。自然,每每都带上了名贵的礼物。

    这些礼物于她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在温老太太这个乡下老妇的眼里,却都是些了不得的东西。这些好东西,既然让她知道了,哪有不霸着的道理?她是温启的娘,是吕轻灵的婆婆,是这个家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这些好东西,自然是由她来享用。

    至于吕轻灵呢?不过是个媳妇。媳妇孝敬婆婆那里应该的,有好东西本就该乖乖奉到婆婆跟前,不然便是不孝。连心存不满也不行。

    于是,这些本是送给吕轻灵的燕窝参翅,便尽数落了温老太太的肚子里,吃不完的,她也存着,一点渣滓也没落出来。

    而吕轻灵呢,每回去好姐妹家拜访时,亦是要备上礼品的。所谓礼尚往来,这是规矩亦是礼数,更是教养。

    她本是大家闺秀出身,自是不会落了这份礼数。可是,礼尚往来这回事,本是有来有往的,送出去的东西,下回再收回礼,有来有回,谁也说不上亏了谁。但秦仙仙送来的东西,她一分没落着,全尽了温老太太那处,而每回送出去的,却尽数让她出。送得好了些,还要落一家人的数落。吕轻灵心里委屈不说,还更觉得憋屈。

    她本就是拿自己的体已与嫁妆作礼,越发拮据不说,还要被相公与婆婆说道。心里岂会好受?

    与娘亲说了几回,娘亲除了安慰责骂与心疼,也不过是瞒着她爹悄悄地塞给她些东西与银子,可这些接济,又有几分能留到她手里?

    秦仙仙去温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与温启见面的次数也就越发地多了起来。她除了礼节上的问候之外,从不与温启多说话。温启每每见她,也都是有礼有节,未曾有过不妥,可他心里,却是一日日地对这秦仙仙痴念起来。

    那次从秦仙仙所在的别院回来之后,他虽然心中为秦仙仙的美艳所惊艳,可心中却未曾有过肖想。

    秦仙仙的身份太过高贵,现下更是成了郡主,便更是与他天差地别。他即便是有何想法,也因着这巨大的身份察觉,让他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可偏偏,秦仙仙时常来家中走动,经常出现在他眼前,瞬间,就让他觉得,美人触手可及。

    如此一来,他岂能不生出些心思?

    很多事情,一旦起了念着,便容易收不住心。更何况温启本就并非是个专情之人。而秦仙仙身上,更有着他贪恋的东西。

    自家母亲被关进大牢之中,尚书岳父没了法子,是以干脆撒手不管,可秦仙仙这安宁郡主不过一句话,便让母亲被小轿送了回来,这吕轻灵与秦仙仙差了多远,一眼便知。

    先前,温启不过是一个来投靠尚书大人的落魄书生,吕轻灵一个尚书家的千金,于他而言,已经是云端上的仙子了,让他渴求。可如今,他已经功名在身,已是当朝的四品侍郎,一个尚书女婿的身份,寻他的帮助已然十分有限了。偏巧这时,他的眼前,多了一个秦仙仙。

    一个刚被王爷休下堂的安宁郡主!

    温启的心思,立刻就活络了起来。这个念头,直搅得他心绪不宁,难以静下心来。

306. 第三百零六章: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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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温老太太也好,秦仙仙也好,安宁郡主也好,古璟瑄全然不放在心上。现下的他,这些琐事,一丝一毫也顾不上。

    原因便是,沈碧瑶来信了。

    之前,他曾去过陆氏商行按沈碧瑶告知他的方法留了信,结果,等了好些天,却依然杳无音信。这日,忽然就有一个陆氏商行的伙计找上了门来,交给了他一个厚实的信封,信封用浆糊粘得死死地,封上一字未书。

    古璟瑄小心地将信封裁开,抽出厚厚一叠信纸,只看了一眼,便止不住笑了起来。

    那一笔黑大歪丑又缺笔少画的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写的。

    话不多,但交待的事却不少,区区一百来来个字,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几页纸,正反面都写满了,塞得信封鼓鼓囊囊的。

    古璟瑄坐在窗前仔仔细细地辨认着,连蒙带猜地勉强认清了所有的字。

    上书:已在去江南的路上,随师叔视察沿途店铺,莫名奇妙成了少东家,鸭梨山大,不开森=。=。师傅逼着学奇门遁甲,师叔围观不帮忙,学不懂,泪奔tat。师叔公野了,算了,不管他。小四被人搭讪了,劳资英雄救美,以高富帅之姿成功逼退所有**丝23333333!除此之外,一切皆好。好好养伤,勿念。

    落款是三个稍小一点的大字:唐无心。

    细细地看了两遍,古璟瑄依然觉得一头雾水。

    这鸭梨怎会有山大?不开森……莫非是进了林子里了?

    一百来字,就那么几句话,可古璟瑄却有大半看不明白。若是寻常沈碧瑶就在身边,偶有几句话听不懂也就罢了。可如今难得收到一封信,却有大半看不懂,实在是让他心有不甘,好奇地紧。

    琢磨了一阵,依旧找不到头绪,古璟瑄便铺纸研磨,给沈碧瑶写起了回信来。

    写好寻了个信封塞进去,厚度只有沈碧瑶寄来那封信的一半,字数却是她的两倍有余。信中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字字句句皆透着相思牵挂。

    古璟瑄在进京当王爷之前,并未正经念过书,习过文,但也算是识文断字。进宫当了王爷之后,琴棋书画便开始学了起来,也开始在太傅地教导下临字。几年下来,一笔字虽比不上名字手笔,却也是刚劲有力,写得颇为好看。

    没两日,古璟瑄的信就送到了沈碧瑶的手上。沈碧瑶回到家中破开信封,取出信纸一看,立刻傻了眼。

    好家伙,一笔蝇头小楷让人羡慕嫉妒恨不说,特么还通篇文言文不带标点,这是让她读还是让她猜啊?

    五六页纸,沈碧瑶只勉勉强强硬着头皮看了几行,就奔去沈莲瑶房里找她求解释去了。

    沈莲瑶十分无奈地把这洋洋洒洒地一封情信,红着脸皮给她一字一句地解释清楚了之后,往她怀里一塞,立刻就不满地教训起她来。

    “姐姐也真是的,当初先生教的不好好学,现在可好,连封信也看不懂,也不怕让人笑话。”

    沈碧瑶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不是我不懂,这是文化代沟而已。你看,他不也看不懂我的颜文字吗?还在信里求解释呢。”

    沈莲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姐姐那些鬼画符,旁人能看得懂才是怪事哩。你就是不爱念书还怨别人。有心思在这里同我争,还不如回屋给瑄王写回信去,好好解释解释那些什么颜文字。”

    说着,就把沈碧瑶轰出了门去。

    被赶出门外的沈碧瑶无语望天。唉,小四被惯坏了,脾气都见涨了,竟然还敢把她赶出门了。

    不过,仔细想想,都怨那古璟瑄。回信就好好回嘛,正常点家长里短的,说说京城开了几家铺子,死了几个人,多好。秀什么恩爱嘛,多让人不好意思?

    瞪着白纸,咬着笔杆,沈碧瑶坐在那里犯愁。

    她知道古璟瑄武功好,但没想到他真装起逼来,连文也能拽得这么牛。听沈莲瑶一整篇念下来,抑扬顿挫,有律有韵的,简直不明觉厉。听完解释之后,更加觉得会拽文的古人就是特么牛逼。

    没什么事也能写那么长。哪里像她,什么事都写进去了,还标带上了情绪标识,也不过才那么几句而已。

    这回信,可怎么回啊?

    再像上回那样随便写,那不是显得自己特没有逼格?可是如果也要拽文的话,沈碧瑶觉得,特么好有压力了。她是堂堂大理科生好不好?

    你让她算几道线代立几不是问题,可是让她用文言文回信……是让她抄几句《将进酒》好呢,还是背一首《雨霖铃》?

    坑了个爹的。文化代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要落笔回信,却发现,她似无除了“我很好”这三个字外,基本没什么要说的了。

    古璟瑄洋洋洒洒地问了一大篇,简而言之一下,这三个字可以囊括所有的回答。但,真这么写的话,显得好小气啊,好冷淡啊,好扫兴啊……

    东拼西凑地勉强写了五六张纸,快连最近下了几场雨,吃了什么菜都写进去了,沈碧瑶终于憋不出其他的话来了。之后,极为耐心与详细地解释了一下上封信里的颜文字,再解释了一下这封信里出现在的颜文字。然后,将厚厚的一叠纸塞进信封里,一把糊上口,如释重负地送去店里发了出去。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店里的伙计们传过一回信之后,也就熟门熟路了。所以沈碧瑶的这封回信,倒是到的很快。

    依旧是厚厚一个信封。古璟瑄一拿到手,便迫不及待地破了开来,掏出里面的信纸,认认真真地辨认上面的字。

    沈碧瑶的字丑得可以,又大多是错字,一整封信里,写对的字压根就没几个。但古璟瑄一点也不在意,依旧满心欢喜地读着信。

    沈碧瑶的信很好懂,句句分断,全都是大白话,偶有几个认不出的字,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是以,普通的话,古璟瑄看得倒并不吃力,唯有一些让他摸不着头脑地,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懂。

    好在,他回信时问一问,沈碧瑶倒也会回信给他解释。这一来一回,一问一答,交流起来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信中闲话说尽之后,沈碧瑶还特意应他的要求解释了一下信里的那些奇奇怪怪地符号。有些不好解释地,还画了些简单的画像来说明。

    读到最后,古璟瑄还欣喜地发现,沈碧瑶在信里不仅解答了他上封信中的疑惑,甚至连这封信上出现的符号也一并做了注解,甚至包括一些他看不懂的词句,也做了解释。

    当他极为珍惜地翻到最后一张时,跃入眼帘地那张简笔小图,让他登时面红耳赤。

    只见一整页纸上画了两个小人,其中一个嘟着嘴巴凑过去要亲另一个小人的脸。画的上方,是三个字:“么么哒。”

    古璟瑄手忙脚乱翻到前面,找到信中“么么哒”这三个字,细细地看了几遍,只觉得面上燥热难耐,心中雀跃不已。

    原来,这三个字,竟有着这样的含义。这么说,碧瑶她……

    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 ,压也压不下来。古璟瑄红着脸,望着手上的信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欣喜之意。

    碧瑶果然还是喜欢他的。

    只这一个念头,于他而言,就足以让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了。

    这一瞬间,其他任何事,任何人,都不重要。他喜欢之人,也喜欢着她,这世上还有何事,能比此事更让人激动难耐,欣喜若狂。

    他想见她。这一刻,他疯狂地想要见到她,想亲眼看着她的眉目,亲手抚上她的秀发,想拥她入怀里,告诉她,他此刻很开心,他喜欢她。

    忽然,院中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古璟瑄立刻惊醒了过来,蓦然起身,厉声喝道:“谁?”

    古皓昀一脚悬在门槛上,半边身子在门外,半边身子正过着门槛,被这么一声喝,生生地停在了那里,半悬不悬地定着。

    “皇,皇叔,我敲过门了,没人应,我还以为……”

    古璟瑄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信悄悄拢进袖子里,问道:“来找我何事?”

    古皓昀踏进门来,与古璟瑄在小堂屋坐下。这屋里平日里除了送饭与晚睡早起有人伺候,其他时间,就只有古璟瑄一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沏茶。

    古皓昀四下里看了看,没瞧见有下人出来伺候,便问道:“皇叔,此处,就您一人?”

    “嗯。”古璟瑄板着个脸,点了下头。

    “怎么不留个人在身边伺候?”

    “清净。”

    一问一答,又没话了。古皓昀觉得尴尬了,想喝口茶掩饰一下,手刚一提,又忽然惊觉,没茶。于是,又放了回去。

    “皇祖母叫侄儿过来探望皇叔,问皇叔的伤,可好些了?”

    “好些了。”古璟瑄答得一板一眼,一个字也不多说。

    古皓昀心中无奈得很。他这个小皇叔年纪比他还小,性子却是冷得怕人。先前本就话不多,这回沈三姑娘一死,待人就更是冷淡了。

307. 第三百零七章: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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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下叹了一声,古皓昀又道:“父皇打算封秦仙仙为安宁郡主,不日便会颁下诏书。安宁郡主府,暂定在城东南角上。”

    古璟瑄一愣,城东南角,便是离他的瑄王府,还有沈碧瑶的和丰郡主府一个南边一个北边,相距甚远。想来,这地方,应是皇兄选的。

    朝古皓昀看了一眼,没说话。

    秦仙仙的事,已经与他无关了,只要不占了沈碧瑶的府邸,其他一切,他都不想多问。

    说出去的话又没得到回应,这种事情,古皓昀在他这个小皇叔面前,也渐渐习以为常了。顿了顿,问道:“皇叔可有打算何时回去上朝?”

    “身子好了,自会去。”古璟瑄心不在焉,回答得很是敷衍。

    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沈碧瑶的信,哪里听得进这些朝堂琐事?

    古皓昀压低了声音,沉沉地说了一句:“小皇叔,如今朝堂,不太平。”

    古璟瑄瞥了他一眼,道:“京中并无大事。江湖之中,亦只是匪患。”

    匪患自打建朝时起,便没断过。大齐开国皇帝将整个天下从前朝末帝手中直接接手过来,凭一道禅位诏书,顺顺利利地改朝换代,并未遇上多大的阻力。

    是以,前朝亡国之事,亦成为大齐朝最大的借鉴。

    自开国以来,大齐这几任皇帝,都以前朝为镜,实行仁整。减赋税,重教育。军队武力养为主,不从主动挑起战事。

    最初时期地江湖匪患,多是前朝所留。前朝末年,征战不休,朝廷四处征兵,田地荒芜,以至民不聊生。百姓们为了生存,便三五成群,四处抢掠,逐渐成为了匪类。

    大齐建朝之后,休养生息,百姓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可匪患,却依旧留存了下来。朝廷多次招安,可效果并不明显。先祖皇帝也曾想过要派兵剿匪,却因建国初期根基不稳,朝廷大臣意见颇多而搁置。

    时至今日,匪徒们已形成了各自的规模,大多盘山而据,有自己的规矩,只截道求财,鲜少伤人性命。多地商户也愿破财消灾,路过之前便备好过路礼送往匪首处,以换取一路平安。是以,这匪患,朝廷也就渐渐不甚重视起来。

    故此,江湖虽然匪患众多,朝廷却不曾真正派兵镇压过,多是发布通缉令,让江湖人去解决这些江湖事。因而匪患虽一直有,却也并非什么值得伤筋动骨的大事。

    古皓昀却是神色凝重,对古璟瑄道:“小皇叔有所不知,先前,父皇得到消息,说是朝廷中或有官员与蛮夷人勾结,便派人下去查了。一番查探之下,发现,勾结蛮夷之人,很可能是朝廷品级颇高的大官。”

    古璟瑄皱着眉头,正了神色,问:“可有证据了?”

    古皓昀摇了下头,道:“父皇并未言明,只说此事事关重大,让我此次前来,务必要告知皇叔一声。”

    古璟瑄皱着眉头低着思索着。既然说是朝廷大官,那便是品级不低的官员。朝中大官与官员之间,多是盘根错节,手下各有党羽,暗中调查之事,确是不能泄露出去。即便是皇上对谁有所怀疑,在没有确切地证据到手之前,也不能表现出端倪来。

    “皇兄可有说其他?”古璟瑄开口问道。

    “父皇并未多言,只道,皇叔若是身子好些了,不妨进宫走走。”古皓昀道。

    古璟瑄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若无他事,你便回吧。”

    这样赶人的话,古皓昀在他小皇叔这儿,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仔细想了想,确实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都问了,一会儿回到宫里,见了父皇与皇祖母也能交差了,于是,便起身告辞。

    出了大门,上了轿,古皓昀又不禁唏嘘起来。

    他堂堂太子爷,得父皇重视,得太后喜爱,母后更是对他疼爱有加。无论宫里宫外,走到哪里,都没有像在古璟瑄面前这样……被赶得如此干脆。

    不过,话说回来,古皓昀虽然对古璟瑄口称皇叔,实际却反倒比他大上几岁。然而,心甘情愿地称他这声叔,却并非只是因为血缘上的辈分。

    他对古璟瑄,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古璟瑄十三岁入宫,赐名入族谱,被封瑄王。一开始,谁对他都不看好。甚至太后,也并不多亲厚。

    到底,是外头来的人,即便身上有着皇家血脉,但,想真真正正成为一个皇家人,却并不容易。

    皇家人,并非只是流着那份血脉而已,更重要的是那份自小养出来的贵气。从小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打出睁眼开始,就没见过腌臜之物。从来高人一等,受人跪拜,抬腿伸手都有人伺候着。习的礼乐诗书,是全国最有学问的先生悉心教导。所见所闻,必定是最高贵的人与物。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人,想不贵气也难。

    但古璟瑄不同。他虽是皇家血脉,却自小在江湖中长大,不曾吃过好的,穿过好的,甚至,连识的字也并不很多,更别说那些诗词歌赋了。

    起先,大家都很看不起他,包括古皓昀。才听闻有关于他的事时,甚至还把他当个孩子,嬉笑于他。可是,待见了第一面,他便笑不出来了。

    古璟瑄初进皇宫,小小年纪,却能做到不惊不惧,对着这满宫满殿的雕龙画凤目不斜视,未曾流露出丝毫赞叹的神色。通身杀气,让人心底发寒,大伙连盯着他看,都觉得心中怯然,哪里还顾得上他有没有贵气?

    之后,皇上便请了太傅出山,教导他习文。古璟瑄聪明,教什么便学什么,但凡教了的,都能学会。几年下来,倒出都能给拿得出手。

    不过,最让古晧昀佩服的,并非他的这份心性与坚韧,反而是他那不为人知的能力。

    古璟瑄十分得皇上信任,很多朝中秘事,连古皓昀这个太子尚不能知晓,可古璟瑄却知道。

    许多事情,皇上宁愿与古璟瑄商量,也不与身为太子的他商量。

    古皓昀曾经很是纳闷,不知道古璟瑄究竟有哪样通天的能耐,竟然得父皇如此信任。可是想来想去,终是想不明白。渐渐的,他也就不想了。

    这些事,他不知道,因为他还只是太子。这一点,他十分清楚。太子便是太子,并非掌国之人,便不能知国之全事。从前,父皇还是太子之时,亦是如此。

    在京城呆得越久,古璟瑄骨子里的皇家血脉也渐渐显露出来,杀气内敛,通身贵气,行为举止有度,任谁也挑不出错来。但,杀气便是杀气,即便收敛了起来,却依然无人能亲近于他。

    六年,古璟瑄当了六年的亲王,至今能与他镇定自若地说上些话的,只有皇上。哪怕是太后,也去不下他的那份疏离感。

    想到此处,古皓昀不禁想起了沈碧瑶来。

    沈碧瑶此人,在京城有着大名声,然而,却都不是好名声。但凡姑娘家不该做的,她几乎都做全了。可是,正是这样的一个为士大夫所不齿的女子,却让他这个从不与人亲近的小皇叔,动了凡心。

    古皓昀不禁好奇,这个沈碧瑶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这位冷面皇叔如此痴恋?在他眼里,这沈碧瑶无非是一个不懂规矩,行事大大咧咧,丝毫没有大家闺秀气度的一个俗女子。

    唯有这相貌,倒是能让人高看一眼。但是,相貌是爹娘给的,与自身修养并无多大关系,再者,沈碧瑶虽美,这天下美女也并非只有她一个。为何偏是她呢?

    古皓昀仍是想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

    轿子摇摇晃晃进了宫门,古晧昀先去了皇上那处,回禀了公事,再去了太后那处,向太后告知皇叔的情形。

    太后一听说古璟瑄放着好好的王府不住,一人守着沈碧瑶那间小院,幽幽地叹了声。

    “他想,便让他想吧,这动了情的心,是管不住的。等过些日子,自然也就淡了。”

    这话,说出来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除了等时间慢慢愈合这心上的伤,也再没其他法子了。

    太后先前不曾想到,瑄王对沈碧瑶竟然如此情深。又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这个冷心冷面的小儿子,一旦动了情,便是生死不顾,一往情深。

    她用了整整六年,嘘寒问暖,日日挂念,都没能打动他分毫。而区区那样一个女子,竟然能够让他决然赴死,对这王爷之位,这世上亲人,毫无留恋。

    沈碧瑶死了,他便一心求死,不吃不喝,不念不想。而沈碧瑶一个托梦,却又立刻让他活了。

    一个死人说的话,竟然敌过了这世间所有。即便是太后在宫中看尽了这人心丑陋险恶,也依然不得不为之动容。

    至此,她才知晓,古璟瑄对这沈碧瑶,究竟用情有多深。

    只是,沈碧瑶已死,一切,都已是晚了。

    太后知道,或许,这一辈子,她的小儿子都不会再原谅她了。

308. 第三百零八章: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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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一灯如豆。

    古璟瑄在静谧的灯光下写着回信,写一句,留一个空。偶尔写着忘了留空,便忍不住轻笑,再拿一张新纸重写。

    次日一早,古璟瑄将封好的信送去陆氏商行的铺子,转而回了王府,更衣进宫。

    福贵见自家爷竟然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回家了,忙招呼厨房早膳不用装食盒了,直接送爷屋里头来。

    用过早膳,更了衣,古璟瑄便进了宫去。正赶着皇上下朝的时候,直接就去了御书房内。

    太子昨儿个已经来禀报过了,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底。古璟瑄一来,皇上就一挥手,示意李英带着人下去了。

    “今日来,可是为了皓昀与你说的事?”皇上问道。

    古璟瑄轻点了下头,问:“皇兄可是有了怀疑之人?”

    皇上冷笑一声,道:“都是朕的臣子,无论朕怀疑之人是谁,都让朕心寒。”

    大齐自建朝以来便施行仁政,官员的俸禄比之例朝来,已是十个优渥。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人通敌卖国。

    “此人位极人臣,官职不低。无论是地位还是钱财,朕都不曾短过他,可是,哼!狼子野心。”

    古璟瑄盯着袖口,不惊不怒。

    通敌之人地位不低早有预测,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惊讶,也无需惊讶。

    “可要我派人去查?”古璟瑄问。

    皇上道:“朕现在手中并无其通敌罪证。这老贼精明得很,不会将危险之物留在身边,我的人查不到证据。所以,朕想让你想办法找出其接头之人,从他们手中,找出证据来。”

    “嗯。”古璟瑄无甚异意,只点了下头,便算是应下了。

    得了那官员姓名,古璟瑄便离了宫,至于皇上说的那些太后正因担心他的身子而食不下咽的那些话,他全当没听见,也不应声。

    离了宫,也没回王府,直接让轿子往城西去。

    帽儿胡同的院子里,如今已常备有他的衣物,回屋之后,古璟瑄自行拿了衣裳换下朝服,便又坐在床边,拿出沈碧瑶的信件来,反复细看。

    古璟瑄离开之后,皇上便一人在御书房里呆了一阵,满心惆怅。

    太子回禀时,说古璟瑄比之先前,愈发冷淡时,皇上心中便已有预料。现如今亲眼一见,倒比他想像中的更让人担忧。

    古璟瑄如今这样,比他刚进宫之时,更加冷漠。仿佛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足以让他有任何波澜。

    人伤不可怕,怒不可怕,甚至伤心亦不可怕,最怕,便是心如死灰。

    古璟瑄为了沈碧瑶而露出人未有过的情绪时的表情仿佛还历历在目,可如今……

    皇上忍不住深深叹息。

    京中表面一派安详,实则暗朝汹涌。朝中大臣已隐隐有了预感,却无法预料将会发生何事。

    朝廷之上为官多年之人,皆是心思机敏,对于皇上的心思,多少能揣测几分。常年下来,所培养出来的直觉亦是十分敏锐。

    镇远侯便是其中佼佼者。

    在外人眼中,镇远侯只不过是一介莽夫,拼着军功得了个侯爷之位。交出兵权之后,也就安于京中,按时上朝,亦不与同僚有多少交流,更愿意呆在家里,守着那一儿一女一妻。

    镇远侯只一结发妻,从未纳过妾,更不曾有庶子庶女,家中可谓简单得很。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镇远侯不常露面的夫人在外头的传言中,便时常是一副母老虎的形象。

    再加之侯夫人曾有过提着大棒去花街绑儿子的壮举,是以,镇远侯在京城之中惧内之名,亦是人人皆知。

    可在外人眼中看到的是一回事,事实如何,却又是另一回事。

    别人不知道,可是皇上心里清楚。朝廷百官,最精明也不过镇远侯,最忠心,也不过镇远侯。

    此人有勇有谋,在战场之上能百战百胜,让敌人闻风丧胆。如今在朝堂之上,亦能韬光养晦,宠辱不惊。

    镇远侯了解人心,更了解皇上。别的官员还不曾察觉出皇上的态度有何不妥之处时,他已然看出了端倪。

    这几日,镇远侯特意嘱咐了儿子,叫他出门会友时多注意些。

    不用多提点,赵延平瞥了自家老爹一眼,见了老爹脸上的神情,便知该注意何事。

    人心多诡,但任何心思,隐藏得再好,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赵延平外粗内细,将自家老爹心思细腻外表粗犷的特点继承了个十成十。

    老爹让他注意些,他就当真注意了起来。一认真,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只不过,这些蛛丝马迹,反倒让他十分费解。

    他发现,最近,极力想混入他们这一群人中的温启,竟然主动提过三回安宁郡主。这事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安宁郡主刚刚受封,乃是大街小巷的热闻。在他们这群官家子弟中,提起此事来说道两句,本来就正常得很。可这温启是个新进的官,又是温尚书的东床,借着吕二小姐的关系,想跟着他们一起混,也很正常。

    温启在大家喝酒闲话之时,提起这安宁郡主,看似没什么不妥。可是,赵延平却觉得怪异。

    他觉得怪异的原因,是自己的直觉,或者可以说,是对温启此人秉性的推断与猜测。

    温老太入狱之时,温启曾让自己的妻子,吕二姑娘吕轻灵来求他妹子。之后,便有了安宁郡主受封,放出温老太之事。

    吕轻灵求动了安宁郡主之事,一目了然。但正因为是吕二姑娘求的安宁郡主,所以赵延平才觉得温启是一个极好面子之人。

    一个会觉得为救出自己母亲而低头是以为耻的人,竟然公然在他们这些官家子弟面前提起救他母亲的恩人。这实在是怪异得很呐。

    温老太太入狱之事,在京城之中并非秘事,在他们之中,亦是有不少人听到过风声的。未有在大家面前说出来,只不过是为了顾全温启面子,不想无事惹事罢了。

    温启也应该知道才是,若他好在子,应该避开与温老太太有关的话题才对,为可会几次三番地提起来安宁郡主呢?

    赵延平想来想去,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却顺着此事,想到了小王爷。

    温老太太是古璟瑄给抓进去的,又是前一阵才被古璟瑄休掉的安宁郡主经放出来的。此事一细想,倒是颇为有趣。

    左右也想不出个头绪来,老爹的嘱咐也肯定不是温侍郎的这些私事,赵延平便起了去探望小王爷的念头。

    如今沈三姑娘过世也过了些时日,听说小王爷一直住在沈三姑娘原来住的屋子里缅怀佳人,他与沈三姑娘生前也算是个朋友,不如去探望一番。顺便,如果能打听出什么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心念一动,便不耽搁,叫人备了礼,这就去了帽儿胡同。

    赵延平记性好,只来过几回,却将沈碧瑶家门的路记得清楚得仿佛闭着眼都能找得到般。

    立在门前整了整衣裳,抬手敲了敲门。

    没动静。

    赵延平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头偏向门边仔细听了一阵,确实没动静,就又抬手加重了力道再敲了几声。

    再等,依然没动静。

    再敲了两声,正要抬手推门进屋时,门内突然传来了小王爷的冷冷的声音:“进。”

    赵延平一个激灵。还好自己手到力未到,推门没推开。

    进了门去了一看,院子里的东西一处也没变过,还是他原来看到过的情形,小王爷正坐在沈碧瑶房间的窗户边看书,他进门时,抬眼瞧了他一眼,目光就又落回了书上。

    “你来做甚?”

    古璟瑄头也没抬。

    “自是来探望王爷。”赵延平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小王爷没有起身打算,可他又不能直接进去卧房,一时之间站在那里,也不知是要在这院中等着,还是先将东西放去厅堂里。

    这时,赵延平才发现,这屋里,竟然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小王爷又翻了一页书,依旧没抬眼,道:“本王无碍,你且回吧。”

    得,吃闭门羹了。

    赵延平塌下肩膀来,将礼物放去了厅堂里,走出来时又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古璟瑄道:“近日听了些传闻,有些为沈四姑娘担忧,本来借此机会来与王爷谈谈,可……”

    一句话只说一半,欲言又止。

    古璟瑄一听与沈莲瑶有关,果然有了兴趣,从书上抬起头来问道:“听到何事?”

    “呃……这个,大多是我的猜测,只想与王爷探讨一番,若是旁人听了,少不得说我赵某人造谣生事啦。”赵延平嬉皮笑脸地说道。

    古璟瑄果然朝他一点头,道:“进来再说。”

    赵延平蹦着腿进了小王爷的卧室,自行寻了个椅子坐了,往手边一瞧,忽然想起没人伺候来,也就不指望茶了,只忙道:“近些日子,听说温老太太让小王爷您给关进大牢里了,可才转背就让安宁郡主给放了出来,是否可有此事?”

    古璟瑄道:“有。”

    赵延平又道:“这两日,温启与京城这些子弟们走得颇近,言辞间对这安宁郡主极为赞赏。而那赞赏,似乎并不只是因为安平郡主帮他救了娘亲。是以……”

309. 第三百零九章:皇家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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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璟瑄两眼微眯,稍有不悦地道:“这与沈四姑娘有何关联?”

    赵延平表情微变,道:“传闻,温启与这安宁郡主近日来私交甚笃。而这沈四姑娘的儿子,到底是姓温的,我就怕这姓温的一狠心,为了得美人心,绝了这个后患。小王爷,您想啊,沈三姑娘这才过世没几日,沈四姑娘便拖家带口马不停蹄地离了自小长大地京城,这虽为何?定是为了躲那温家人。”

    古璟瑄听罢这话,便又歇了心思。

    沈莲瑶一家为何离京,没人比他再清楚了。是以,对于赵延平这牵强地担忧,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你多虑了。”古璟瑄道。

    赵延平一见,这小王爷不信,下一句话,十有**又是送客了,于是,又急急忙忙道:“不仅如此啊。京城中还有传闻,说是沈三姑娘之所以被太后突然赐死,并非因为王爷休了安宁郡主,而是因为,她探听到了皇室的秘密,所以才被灭口了口。现在,已经有人怀疑,那个秘密,现如今落到沈四姑娘的身上。”

    古璟瑄眉头一皱,问道:“是何秘密?”

    太后赐死沈碧瑶,全然是因为他不肯收回休书,并无什么秘密之说。可外头如此空穴来风,亦非常事。

    赵延平神秘兮兮地道:“这个传闻知道的人不多,信的人更少,不过,我觉得有些蹊跷,就刻意记下来了。”

    其实,赵延平是压根不信这事儿的。沈碧瑶被赐死虽然死得突然,可赐死她的人是太后,太后向来不喜欢沈碧瑶,又正巧这回小王爷休了秦仙仙,所以太后定是借着这个机会索性除了沈碧瑶这个眼中钉。

    这种手段虽然听起来凶残了些,狠毒了些,但是,在宫里这样的地方,这种事情亦非少见。

    是以,京城百姓或许觉得此事或许缘由牵强,但赵延平却不这么认为。宫里可是吃人的地方,哪里讲得清道理?小王爷休侧妃虽然与沈碧瑶无关,即便她可能唆使过,但写的还是小王爷,她最多也不至死。可是,太后若想让她死,那缘由便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牵强不牵强本就一点也不重要。

    这个小传闻赵延平本来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只当是哪个不着调的人瞎想出来的。但是,这会儿他不是没话说了么?偏偏这时,灵光一闪,,就忽然把这事给想起来了,于是又张嘴一说了,顺便把这事硬扯到了沈四姑娘的头上,正好接了他方才的那个借口。

    果然,一看到沈三姑娘,小王爷就重视多了。又问了一遍:“到底是何秘密?”

    赵延平正了正神色,一脸郑重地道:“皇家宝藏。有人怀疑,沈碧瑶知道了前朝所留的宝藏的消息,并且得到了宝藏的线索,所以才被太后灭口了。”

    “宝藏?”古璟瑄眉头深锁,不明白为何此事会与宝藏扯上了关系。

    皇家宝藏是建朝以来就有的传闻,说是前朝皇帝禅位于本朝始皇之时,留下了一批巨大的宝藏,其宝藏数量之巨,难以想像,甚至可以颠覆国家。

    然而,这个传闻却并非空穴来风。前朝皇帝,确实留下了一笔巨大的宝藏,而这笔宝藏,据史书与皇家世代相传历史记载,也确实富可敌过。但是,这个宝藏的秘密,一直只有皇家人知道,并且一直只掌握在历朝皇上的手中,知晓确有其事的,也只有皇家人。

    经过这几十年来,当初前朝一批的老臣已死尽了,民间已无人再知宝藏是确切事实,渐渐的,大家也不过认为这不过是一个传闻。

    毕竟,如果前朝当真有如此大的一笔巨大宝藏,又怎么会甘心亡国呢?可事实确是如此,各中复杂缘由,只有当朝皇帝才知道。

    可是,民间已经认为是谣言的消息,怎会突然与沈碧瑶扯上了关系呢?即便沈碧瑶是本朝唯一一个非皇亲的外封郡主,此事,也未免太过突然了。

    完全没影的事,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传闻出来?

    古璟瑄想了想,突然问道:“此事,你从何处听来的?”

    “就随处听到的。大家言辞模棱两可,多数是当个笑谈来说,信的人并不多,所以也无从追究是从何人那里传出来的。”赵延平打哈哈的话,简直是张口就来,瞬间就把这个责任推不见踪影了。

    不料,古璟瑄却瞪了他一眼,道:“不知道就去打听,务必找出造谣之人。”

    赵延平吓得心中一忒。真要让他去查这个,那他岂不是成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当下,面露难色道:“这……小王爷,这事反正没什么人信,也不算碍了沈三姑娘名誉,有必要弄得如此人心惶惶吗?”

    “叫你去查,查便是。”古璟瑄话中之意,丝毫不容许争辩。

    赵延平忽然心头一紧,脑中一个激灵,神色一变,态度立换。

    “好,我去查清楚,到时候再来禀报王爷。”

    说完,赵延平就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赵延平既没有坐车,也没有乘轿,而是一个人沿街慢慢走着。边走,就边想。这小王爷忽然执意让他去查这个一看就没影儿的传言,当真是因为怕坏了沈三姑娘的名声吗?

    这种夸张不可信的宫中传闻时常会有,各种乱七八糟如戏言般的传言都在街头巷尾流传过,不过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对宫中事物的揣测与猜想罢了,通常是说说便过,并无多少人在意。

    宝藏之言,大家本来就觉得只是传言罢了,硬扯到沈碧瑶的身上,就更让人觉得无非是生拼硬凑,说来惹人注意的罢了。

    可是,方才见到小王爷的态度,似乎过于在意了。难道,当真有宝藏的事?难道,沈姑娘当真是因为知道了宝藏的秘密而被杀?

    不对不对。

    赵延平摇着脑袋否定了方才的想法。

    如果当真是因为沈三姑娘知道了这宝藏之事,小王爷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娶她为侧妃,把此事给揭过嘛。当了瑄王侧妃,那也算是皇家人了,即便当真有宝藏之事,她成了皇家人了,也没必要被灭口了。

    可是,如果这事是假的,是谣言。那最好的办法便是莫要理会,过了一阵,谣言自会散去。若是理会了,并且刨根究底找造谣者,反而会让人对此信以为真,实在是适得其反啊。

    赵延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又找不着头绪。不过,小王爷向来凡是都不上心,这回执意让他去查,那总有一定的理由。至于是何理由,查出来就能知道了。

    悦宾楼,常年被赵小侯爷包断的一间雅间内,又聚了一堆人。

    大家三天两头在这里聚,彼此都熟悉得很。一群少年郎,进了雅间里,也不如何在意身份了。

    赵小侯爷一进门,便又被吆喝着罚酒。这雅间虽是赵小侯爷的名头定下的,可是这个正主却次次晚到,认罚起来也爽快,所以大家也就次次乐得吆喝。

    罚了酒,话题也就由此开了,大家三言两语,有什么说什么,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赵延平忽然借着酒兴说道:“听说边城不太平,以至于周近百姓生活辛苦,但这京城繁荣依旧,百姓安居乐业,丝毫不见影响。这人呐,一旦生活在安逸了,便容易想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前些日子不是还听人说过,这沈三姑娘被赐死,竟然还是因为知道了皇家宝藏之事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话音一落,大家也就跟着大笑起来了。

    冯晟笑过之后,突然苦笑了一声,喝了一杯闷酒,道:“皇上让这天子脚下的百生安居乐业,百姓却不知感恩,还拿皇家之事造谣。造谣生事害了人,却不知是谁之过?”

    一时,笑声尽歇,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当年冯晟之妹,冯三小姐便是因为被选为瑄王侧妃之事被不甚传了出去,才惹来了表兄嫉妒,最后悬梁自尽了。

    此时,冯晟定是想起了这件事来,是以伤感不已。

    自冯大学士高升为冯尚书之后,一家和乐得很,身价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最小的嫡女又被选为瑄王侧妃,正是风头正劲之时。忽然出现这等丑闻,实在是让人悲痛万分,忍不住生了猜忌之心。

    官场如战场,暗地里的争斗,比那明面上的要复杂得多的多。稍有不慎,很可能便是尸骨无存。

    赵延平拍拍冯晟的肩膀,劝慰道:“过去之事,就让他过去吧。只是,这皇家宝藏,不知大家认为,到底是真还是假?”

    苏愈笑道:“自然是假的了。若前朝真有这大批宝物,哪里会甘心万国。前朝皇帝志在天下,当初的兵都打到蛮夷去了,内乱之前,可谓让敌闻风丧胆啊。”

    冯晟摇摇头道:“不尽然。前朝那位,可是连罪已诏的禅位诏书都能下的人,有宝藏不用之事,或许还相信能做得出来。”

    林尧却道:“前朝皇帝性情诡异,让人难以揣测,是真是假,都有可能。”

    赵延平突然笑道:“林尧,你这话说与不说,有何两样?”

    林尧道:“这,无证之说,不可胡乱揣测。”

310. 第三百一十章: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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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咱们就来说个有证的。”赵延平酒杯一放,道:“今儿个既然说到这皇家宝藏了,不如就来说说看,这个沈三姑娘知道皇家宝藏的这个消息,是何人传扬出来的?”

    苏愈“噗嗤”一声笑道:“又是沈三姑娘,怎么?赵小侯爷还嫌沈三姑娘在京城惹出的话题不够多不成?”

    赵延平止不住叹了声,道:“佳人已逝,再多话题也都成了过往去烟。只是,这皇家宝藏之事,大都认为是子虚乌有,谁人又如此心思奇特,会将这皇家宝藏与沈三姑娘之死扯上关系呢?”

    冯晟一想,也纳闷了:“赵世子说得有理啊。这沈三姑娘被赐死时,瑄王正休了安宁郡主。这安宁郡主又是太后的侄女,因此迁怒沈三姑娘实在是合情合理,又怎会突然扯到这毫不相干的皇家宝藏之上去了?”

    苏愈道:“定是有人瞎说呗。京城这等生事造谣之人还少了不成?”

    赵延平气愤一拍桌,道:“既然是造谣生事,便不能放任不管了。这沈三姑娘生前乃是赵某人的朋友,即便是死后被人造谣泼脏水,我赵某人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兄弟们好好想想,这话,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有些时候了,当时也没注意,记不得了啊。”苏愈皱眉说道。

    冯晟想了想也道:“是有些时候了,当时这话是谁说的来着?你们还有谁记得清么?”

    林尧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是温侍郎所提出的。”

    “温侍郎,你是说温启?”赵延平吃了一惊。

    “应是不错的。”林尧道:“那日我们也是在此处喝酒闲聊,温侍郎说起其母为安宁郡主所救,又由此说到了沈三姑娘,之后,便提了这么一句。”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我当时还笑话他来着。这沈三姑娘若是当真知晓了皇家宝藏之事,那只可能是小王爷告知的,怎么也不可能因此而被赐死啊。况且,这皇家宝藏还只是子虚乌有地传说。”冯晟接道。

    “哼,定是那温启对沈家人怀恨在心,才会说也这样的话来。宝藏可是个大诱惑,难保不会有那些亡命之徒宁可信其有。”苏愈冷声道。

    他向来瞧不上温启借岳家势力,靠女人为官成为他们这些人的同僚,是以说起话来,难免有些不中听。

    赵延平轻轻地摇着头,摸着下巴思忖道:“不对啊,这些年,京城中已无人再提皇家宝藏之事了。温侍郎并非京城人士,怎会忽然说起这个来?”

    冯晟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听温夫人说的?”

    赵延平仔细想了想,依旧是微微地摇着头,不说话。

    查到温启这里,接下来就不大方便查下去了。严格来说,赵延平跟温启并不熟,并且因着沈碧瑶姐妹的关系,他对这个温启也颇有些瞧不上。

    靠攀附女人岳家之人,京城的这些富家子弟,多少有些看不惯的。更可况,温启的手段还十分的不光彩,就更让人打心眼里瞧不起了。

    既然瞧不上他,又跟他不熟,贸然过去套话,反面更容易露出马脚。温启此人心思缜密,行事精明得很,可不像他这伙兄弟朋友那样,大家坦诚相待,不会对彼此耍什么心机。

    得了这个消息之后,赵延平也没耽搁,当天傍晚,赵小侯爷就趁着太阳还没落山,直接去了城西帽儿胡同。

    一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开了门。

    开门的人是福贵,一见来的是赵小侯爷,忙侧身把人让了进来,道:“呦,世子爷来了,奴才们正伺候王爷用膳呢。”

    赵延平笑了一声道:“看来我来得不赶巧啊。”

    厅堂的桌上摆了一桌子菜,丫鬟们还在从食盒里把菜品往桌上端。赵延平走近前一看,桌上那些菜色样式,显然是按照瑄王府的标准,做了一份直接搬过来的。

    菜还在冒着热气,想必是刚出锅就立刻快马加鞭地从城东直接送到城西来了。这京城不小,一东一西的,一日三餐这么送下来,也有够折腾的。

    赵小侯爷心中唏嘘不已。到底是王爷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小王爷是专程来这城西小胡同里摆架子的呢。

    见赵延平来了,古璟瑄第一反应便是谣言之事有眉目了。

    待菜上完,一招手,福贵就心领神会地让人加了个座,请赵小侯爷坐了。

    赵延平简直受宠若惊啊,道:“看来我今儿个来得不是不赶巧,而是太赶巧了。”

    才一坐定,就有一个小太监拿着对银筷,一个青瓷小碟子,每样菜夹了点在碟子里,尽数吃完了,才退到一边,开口请王爷用膳。

    赵延平早听说过皇家人用膳,有试食太监专门试食,今儿个亲眼一见,不禁对那个试食的小太监多瞧了两眼。

    这可是拿命来伺候主子的人呐,啧,长得还挺清秀。

    试过食之后,古璟瑄又招了下手,富贵就带着一众丫鬟下人退下了。顷刻间,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与这一桌子饭食。

    古璟瑄拿起筷子开席,赵延平也跟着不客气地吃。没有下人在身边伺候,跟王爷同桌吃饭,倒也能自在不少。

    不紧不慢地吃完饭,古璟瑄就去了卧房之中,赵延平自然也赶紧跟了上去。

    点灯,坐定,古璟瑄眼一抬,问道:“可有眉目了?”

    赵延平回道:“这话,是温启那儿传来了。只是,为何他会知道这皇家宝藏之事,却是无从打听。会不会是安宁郡主……”

    他话还没说完,古璟瑄便摇了摇头,道:“宝藏之事,皇家女眷中只有太后知道,安平也不知。”

    赵延平心下了然。安平郡主都不知道的事,安宁郡主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还会有谁呢?会向这温启提出这皇家宝藏之事?”

    “此事,我自会派人去查。”古璟瑄道。

    离开帽儿胡同之后,赵延平坐在车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这皇家宝藏之事,他打小就听过传言,可是传到现在依旧只是个影,所以不信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大家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若非温启忽然将这个传言与沈三姑娘扯上关系,或许再过个几年,京城之中,就无人会再提起此事了。

    既然安宁郡主也不知道此事,那还会有谁把这件事情告诉温启呢?温夫人吗?可温夫人是大家闺秀,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皇家宝藏这个传言,况且,温启与沈莲瑶有那么层关系在,又怎么可能会愿意提起沈三姑娘?

    想着想着,赵延平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可明明有这种感觉,却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当马车驶到镇远侯府门前时,赵延平忽然发现哪里不对了。

    小王爷说,皇家宝藏之事,皇家女眷中只有太后知晓。可是,这件事情分明京城中早有传言,在几年前,还是人人皆知。为何皇家之中,女眷都不能知晓呢?除非,这皇家宝藏之事,并非传言,而是确有其事。

    想到这里,赵延平背脊一阵发惊,足下冰冷,目瞪口呆地愣在了车里。

    马车已经停下了。车夫见车里的人没动静,就唤了一声:“爷,侯爷已到了。”

    赵延平回过神来,匆忙下车,下车这时,还差点摔了个趔趄。摸出一锭银子直接往车夫手里一塞,就飞也似地跑进了府中。

    车夫收了这么多的车资,还没来得及唤声找钱,就见客人跑得没影了,只得揣着银子回去了。心想,不愧是赵家小侯爷,出手就是阔绰。

    赵延平冲进了府里,才跑过了前院,就扯着嗓子喊爹。

    镇远侯才吃完饭,正和家人一起在坐在堂屋里喝着茶。听到这咋咋呼呼地喊声,顿时就拉下了个脸来。

    待赵延平进了堂屋里,镇远侯张口就是一通骂:“大呼小叫地,像个什么样。我平日里是这么教你的?”

    话音刚落,侯夫人就瞪了他一眼,转头柔声对儿子问道:“平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赵延平回道。

    赵延欣抿了口茶,问道:“哥,出了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慌慌张张的?”

    “不关你的事。”赵延平毫不客气地堵了她一句,又转头对自家爹道:“爹,我有话与您说。”

    侯夫人一听儿子说了这话,把茶杯一放,起身招呼女儿:“欣儿,咱们回屋去。”

    赵延欣应了一声,也搁下茶杯起身同母亲去了后院。

    镇远侯不紧不慢地喝完一杯茶,方才起身道:“去书房。”

    跟着老爹一进书房,把门一关,赵延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爹,您可知道皇家宝藏之事?”

    镇远侯白了他一眼:“京城哪个没听过这个传言,也值得你这样一惊一乍的?”

    赵延平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是传言,我是说,您可知道,皇家宝藏是真的这件事?”

    话音刚落,镇远侯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此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311. 第三百一十一章:将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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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延平一见老爹这神情,便知道老爹定是知道此事的了。顿时,心下反倒安心了不少。

    “晚饭,我是在小王爷那儿吃的。”赵延平道。

    “那这事,是小王爷告诉你的?”

    “小王爷没明说。”接着,赵延平就他想去小王爷那里打探消息,然后调查谣言,还有小王爷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家老爹。

    镇远侯听罢,意味深长地道:“看来,虽然发生了小王爷休侧妃之事,但皇上却并未对小王爷心怀芥蒂。”抬眼看了自家儿了一眼,镇远侯又道:“平儿,你猜得没错,皇家宝藏,确有其事。只不过,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既然这宝藏之事是真,那为何前朝皇帝还要将这江山拱手让人呢?若当真是富可敌国的宝藏,轩辕氏大可利用这些宝藏重整旗鼓,稳固江山啊。始皇在打进皇宫之前,也不过是……”

    “平儿,住口!”镇远侯忙一声厉喝,制止了赵延平大不敬的言语。

    赵延平一个激灵,也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时快口,把心里想的不能说的差点就说出来了,忙掩着嘴低头收了声。

    镇远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平儿,世上许多人因为始皇出身草寇而对皇家颇有轻视。可无论那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怎么看,咱们都是皇上的臣子,效忠的是皇上,是大齐。你爹我当年也不地是一介乡野村夫,一场场仗打下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英雄不问出处,只看前程。咱们做臣子的,最重要的是忠心,切莫因为始皇地出身,而对皇家有不敬之意。”

    赵延平一揖到地,诚心认错。

    “儿子明白。谨记父亲教诲,儿子定不敢对皇家有任何轻慢之心,谨遵为人臣之本份,不敢半分懈怠。”

    镇远侯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平儿,你当切记,人不孝,臣不忠,万死不可惜。始皇虽然出身不高,但在继任之后,能让大齐安平和乐至此,乃是大才。管一方军队方且不易,足以可知,治国乃是难上之难。”

    赵延平认真听罢,又问道:“可是,儿子还是不明白,这前朝皇帝野心勃勃,为何偏在这最后一刻,能守着宝藏不用呢?”

    镇远侯意味深长地道:“这便是天意啊。当年这宝藏,不是轩辕帝不想用,而是,他不能用。”

    赵延平忙问道:“为何?”

    镇远侯摇了摇头,道:“是何缘由,除了历代皇上,无人能知晓。”

    赵延平思忖道:“既然轩辕帝当初用不了这宝藏,那当今皇上,莫不是也用不了?”

    镇远侯瞪了他一眼,道:“此事,莫要胡乱揣测。”

    又被骂了,赵延平连忙再次收声。

    镇远侯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问道:“你说,这皇家宝藏之事,是温侍郎提出来的?他为何将这沈三姑娘与皇家宝藏扯到一起去,可是有何企图?”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啊。”赵延平道:“唯一能想到的,无非是这沈三姑娘与温启脱不开关系,而小王爷与皇家宝藏脱不开关系,偏偏恰巧,沈三姑娘又与小王爷脱不开关系。绕了这么多层,这温启才与这皇家宝藏……”

    “砰!”

    赵延平正在侃侃而谈时,镇远侯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直把赵延平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爹,爹……儿子,知错了……”赵延平看着自家老爹一脸严肃,想也不想就张口认错。

    “你何错之有?”镇远侯瞥了他一眼,道:“倒是你的话点醒了我。这温启与皇家宝藏无任何关联,可偏偏他却知道了这皇家宝藏,又因为他与这沈三姑娘有着牵连,这沈三姑娘又与小王爷有着牵连,小王爷又是皇家人。”

    “这些……说明了……什么?”

    赵延平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之间有何问题,只能冒着被骂的危险硬着头皮问道。

    果然,镇远侯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榆木脑袋,这都想不明白。哼,我看,怕是有人在借这温启之口,打听皇家宝藏的消息。”

    赵延平恍然大悟,一敲手心,道:“是了,只要扯上了沈三姑娘,就不怕小王爷不追查到底。小王爷身为皇家人,自然对这皇家宝藏有所了解,他们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吧。可,宝藏是真之事,除了皇家人之外,没多少人知道,究竟是何人如此费尽心思来打听这宝藏下落呢?”

    镇远侯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赵延平所说的问题,正是他所想的问题。可是,他知道的,远比赵延平要多,能想到的头绪,自然也比他要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的议论的,即便有万般猜测,也只能藏在肚子里。

    镇远侯一甩袖,吩咐道:“平儿,你下去吧。切记,此事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也别在人前再说出皇家宝藏之事。”

    “是。”赵延平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忽然又转身迟疑问道:“爹,那这事,要不要告诉小王爷一声。”

    话一出口,镇远侯就直接瞪了过来:“笨!小王爷都把皇家宝藏之事告诉你了,岂会没想到这一层?还用得着你去提醒吗?真是榆木脑袋!老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儿子?”

    一不用心又招了一身骂,赵延平干净夹着尾巴就溜了。

    溜出书房之后,赵延平才放缓了脚步,叹了口气。

    老爹这一气一急就破口大骂的性子,还当真只有娘能治得住。要是娘在,保证脸一虎,眼一瞪,老爹立刻哑了火。

    话说,镇远侯这个脾气一起就骂脏话的习惯,就是当年在军队里给养起来的。从戎多年,从小兵当到将军,这习惯也渐渐根深蒂固改不了了。正因为如此,所以镇远侯在同僚的眼里的形象一直都是:莽夫,莽夫,真莽夫!

    可是侯夫人却深知,自已相公鲁莽的外表下,实则有着一颗比谁都精明细腻的心。当初边关安定之后,镇远侯是第一个主动交出兵权的,不仅由此得了先皇的信任,而且还得了镇远侯这个爵位。

    儿子长成之后,别的同僚都迫不及待地让自己的儿子进入官场,好打下日后平步青云的基础,而他却依旧让赵延平在京中胡闹。别人不知道他是何意图,可侯夫人却是知他甚深。

    自己的儿子,自是当爹妈的最了解。外松内紧地把儿子管到大,现在,他已是京城中人脉最广的人了,也是京城之中,唯一一个与小王爷交好之人。

    有了这样的能力,在京城立足已不是问题。只要不求大权大能,安稳一世也不在话下。

    镇远侯一回卧室,侯夫人只瞧了一眼他的神情,便知道京城或许要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镇远侯进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京中怕是要出事了。你这些日子看着些欣儿,让她在家里安份着些,莫要随便见人,也莫要随意出门会有。”

    “知道了,我会管束好她的。”侯夫人一边帮着镇远侯宽衣,一边应下。

    对于丈夫的叮嘱,她从来都只是应下,照做,从未问过缘由。

    外头自有丈夫去管着,她一个妇道人家,管好内宅,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丈夫安心便可。其他的,她不管,也没心思管。

    叮嘱完,镇远侯还是担忧,又道:“此次,你们需得警惕着些。这回,怕是连妇人也会牵扯上。若是有人旁敲侧击地向你打听些什么前朝或宫里之事,莫要轻言。”

    侯夫人点了下头,低声应道:“好,我记下了。”

    熄灯之后,镇远侯依然辗转难眠。他预料此事不会小,也并非毫无缘由。

    皇家宝藏之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除了皇家人之外,还知道这事的人,也只有像他一样交出了兵权的武将了。前朝留下的文臣归隐之人也皆故去了,现下像他这般的武将会知晓此事,也是皇上在他们交出兵权之事,为了表示信任,而告知的。

    但他们也只知道宝藏之事是真,并不知道那宝藏在何处,又要如何取用。可那宝藏数额巨大,若有人在打那宝藏的主意,那所图之事,定是小不了。

    这京城,怕是要起大乱了。

    转头,看向身旁熟睡着的妻子,想着膝下的一儿一女,镇远侯无声地叹了一声。

    此时,城西,帽儿胡同。

    古璟瑄的屋内,还亮着灯。他将字条细细看完,记下,然后凑近烛火引燃,看着它烧成灰烬。

    剑眉轻锁,古璟瑄觉得有些为难。

    温启,沈婷瑶,沈心瑶,还有李君逸……

    终究,还是牵扯到了沈家的人。哪怕知道沈碧瑶与沈婷瑶与沈心瑶这两位姐妹关系并不算亲最,可是他依旧觉得有些为难。那毕竟,是她的亲人,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姐妹。

    沈碧瑶对沈莲瑶照顾得无微不至,足以证明她并非不顾亲情之人。即便是沈婷瑶与沈心瑶这两人与她不和,但毕竟是自小在一起的亲人,若是她二人出了何事,想必碧瑶她也是会难过的吧。

312. 第三百一十二章: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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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思及此,古璟瑄便止不住担心。

    他最怕的便是让沈碧瑶伤心难过。怕她哭,更怕她不哭。他深知她总是把难过的事藏在心里,哭也躲着不让人瞧见。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疼不已。

    一夜没睡好,次日早上才起,易闻便传来消息,楼里出事了。

    接连三个分舵被突袭,祁风的火气已经快把听风揽月楼给烧了。

    袭击分舵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他们都不曾在意过的流寇。那些流寇们四下流窜,抢完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地方,本就让人难以琢磨,不成想,这次竟然盯上了听风揽月楼。

    听风揽月楼的分舵向来设得隐蔽,客栈酒楼皆有,甚至连楼子妓馆也有不少。若只是一处被袭,或许可能是碰巧。可是一连三处都被突袭,那显然是早就计划好的。

    只是,袭击这三处的,皆是流寇,还是不是同一伙流寇。线索扑朔迷离,祁风一时没什么头绪,不知该从何查起。

    可越是毫无头绪,听风堂的人就越是群情激奋,一个个地誓死要把真相给挖出来。

    当年楼主命他们查沈三姑娘的下落,同样是毫无头绪,没有线索,结果让他们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到现在还被揽月堂的人拿出来当笑话。这回又遇着了这样的事情,不仅没让他们气馁,反而让他们斗志昂扬。

    他们可是听风揽月楼的眼线,江湖上再有名气的大侠,朝廷上官职再大的大臣,都有把柄秘密在他们的手里。这天下,除了沈三姑娘,就没有他们查不出来的事!

    祁风得到了消息之后,就风一阵地出去查去了,已经好些日子都没回楼里。宫月听了消息,也是气得免呛,躁动得停不出来,随时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分舵被袭,自己的人被杀,她哪里还坐得住?从来都只有她带人去杀别人,现如今竟然敢有人公然杀上门来,她已是恨不得大开杀戒来泄愤了。

    易闻现在是头大得很,一边要时刻关注祁风那边的消息,一边要想尽办法压着宫月,还要联系楼主,当真是一颗心掰开了用。

    古璟瑄得了这个消息,也立刻警醒了起来。京城这边刚查出点苗头来,江湖上就出事了,这不是个好兆头。流寇的底细他们还不清楚,这京城的事也还在查着,现下的情况,无论是朝廷还是听风揽月楼,都十分被动。

    不过,京城这边至少有了大致方向。知道皇家宝藏确有其事之人,并不多。原来,这事不过一个谣传之说,平日里谁提起都不会惹人注意。可这回,偏偏皇上怀疑有人反了的时候,突然就有朝中大臣提起了这事。

    皇家宝藏,在安平盛世之时,可以仅仅是一个谣传。可若是有谁想让这天下乱起来,那这批宝藏,便是一件利器,足以翻天覆地的利器。

    一日未过,古璟瑄朝服还未换好,听风揽月楼的消息便又到了。

    分舵被袭之后,祁风带人第一时间关注了所有流寇的动向,得知有三拨流寇正在靠近京城之地游走时,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了他这里来。

    古璟瑄看罢,照例把信件毁了,更衣进宫。

    皇上见到他时稍稍有些诧异,愣了愣,才问:“可是查出消息了?”

    古璟瑄只说了四个字:“皇家宝藏。”

    皇上一惊,道:“有人想打这宝藏的主意?”

    古璟瑄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

    皇上听罢,忽然放下手中的折子,笑了起来:“这宝藏的主意,可不好打。前朝轩辕帝都动用不了的宝藏,岂是谁都能用得了的?”

    笑罢,皇上神色一敛,正色道:“不过,这宝藏既然在那里,便有打开之法。璟瑄,若是那人不知道这宝藏之秘还好,若是对这宝藏知根知底,那对我大齐便是莫大的威胁。你务必要把此事给调查清楚,一定要弄清那人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古璟瑄抬眼看向皇上,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皇兄,为何如此紧张?莫非,这开启宝藏的秘密,并未……”

    皇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猜得没错,开启宝藏的秘密,我并不知晓。轩辕帝当初只留下了一个线索,却并告知始皇开启宝藏的确切方法,甚至连宝藏在何处,也并未说明。朕只从先帝那里知道,宝藏的确切消息,与开启的方法,在另一个人的手里。而那个人,早已下落不明。这也正是轩辕帝为何动用不了宝藏的原因。”

    古璟瑄道:“如此一来,若是让人先找到了那下落不明之人,便能得到有关于宝藏的秘密?”

    “正是如此。”皇上道:“虽然开启宝藏的条件,有一半在朕的手里,但那贼人既然有不臣之心,定然不会将朕放在眼里,必定会想方设法将这开启这宝藏。”

    古璟瑄敛眉深思。如此一来,皇上便会有危险了。只是那贼人到底知不知道这宝藏的确切消息还未可知。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找出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皇上一手敲着桌沿,道:“事到如今,朕也不瞒你了。璟瑄,去查查吕归元。即便是用江湖手段也无妨。只是,切莫打草惊蛇。”

    “皇兄怀疑的人是吕尚书?礼部尚书乃是文官,怎么会得知皇家宝藏之事?”古璟瑄问道。

    皇上冷哼一声,道:“那一群老狐狸一个个都狡诈得很,定然是有党羽。你先把他的底细查清楚,朕自有定夺。”

    “是。”古璟瑄口中应下,心中却感觉稍安。

    若宝藏之事是因吕归元所起,那便与沈家那二姐妹牵扯不大。沈婷瑶虽然是吕尚书长子的妾室,但毕竟只是个妾室,最多也不过流放而已,倒不至于丢了性命。

    吕尚书之事,倒不难查。这日晚上,吕归元三代族人事迹的卷宗便到了古璟瑄的手中,包括他有多少门生,与何人来往密切,一一详记在案。

    古璟瑄捡要紧地看了,并未如何细读。如此厚的卷宗,要细细读完,费时费力,且未见得有用,不若直接叫易闻进京来得方便。

    易闻接到信时,无奈得很。楼主叫他进京,可现下楼里的人一个个火爆脾气,若他不在这里压着,早晚闹出事来。

    细想之后,他决定把宫月带上,在身边看着,留江成在楼里坐镇。

    宫月起初不乐意,她巴不得易闻快些走,没人管着她,她好出去杀个痛快。可易闻哪里容得她任性,直接伙同江成把她绑上了马车,之后又是一通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位杀气冲天的姑奶奶给劝软和了。

    到京城这后,易闻一听是叫他来查什么朝廷大臣的,还是当朝二品大员的,当时便蔫了半截。

    莫说是易闻,就是整个听风楼的探子,最讨厌的也是查朝廷官员的那些龌龊事,官越大的越讨厌。

    因为往往那些大官们犯的事,都是让人深恶痛绝,咬牙切齿之事,但偏偏他们在外头却又是一副凛然大义,道貌岸然的模样。

    若是不知道那些背地里的龌龊,倒可以眼不见为净。可一旦查出来了,知道了,却又动他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们继续装模作样,受百姓爱戴,实在是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朝廷与江湖不对付,与两边的行事方式与作风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听风揽月堂是江湖帮派,却夹在江湖与朝廷之间,有些时候不得不耐着点自己的江湖脾性,也着实让他们觉得憋屈得很。

    可这一回,当从楼主嘴里听到了“不拘手段”这四个字时,易闻顿时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不拘手段,可是……”易闻有些迫切地问道。

    “自是无所不拘,用些江湖手段也无妨。”古璟瑄道。

    “好!”易闻激动地一拍巴掌,几乎要雀跃起来。

    江湖手段是什么,自然是怎么简单粗暴怎么来。若是让他们用那要躲躲藏藏的方法一点一点地摸着查,也不是查不出,只是花得时间长不说,而且查得憋屈得很。现下可以用江湖手段,易闻甚至连顺便泄个愤的心思都有了。

    宫月本来对这事兴趣缺缺,一听可以用江湖手段,也立刻来了兴致。

    她自告奋勇道:“我可以去查这姓吕的党羽,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证据。”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只叮嘱了一句:“下手轻些,莫要伤了人性命。”

    宫月冷声一笑:“可以,不杀他们便是。”

    易闻这边还乐着呢,忍不住问道:“楼主,这回皇帝怎么这样好说话了?就不怕任我们闹,到时候在京城闹出什么乱子来?”

    江湖手段一出手,连掳带绑,连逼带揍的用到朝廷官员身上,这可不是小事啊。稍一想,便知道到时候京城一定是沸沸扬扬。

    古璟瑄道:“事急从权。你行事利落些,下手重些没关系,只要不伤人性命既可。但收尾一定要收干净,切莫打草惊蛇,让人怀疑到我与皇上身上来。”

    易闻自信一笑,道:“这是自然。江湖事江湖了,既然要用江湖手段,自然得跟朝廷分得干干净净的。”

313. 第三百一十三章: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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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吕尚书家的那点破事,易闻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卷宗都不用翻。谁叫他们好死不死地跟沈碧瑶扯上关系了呢?

    但凡是跟沈碧瑶有那么一丝一毫关系的人或事,听风堂的探子们必定第一时间查个水落石出,有什么扒什么,直到查到查无可查为止。并且查出来还不算完,这些查到的消息,还得让听风堂的人,人人都知晓才行。这万一哪一天,楼主忽然让查,他们也好早做准备不是?

    一句话,这听风堂的人,都被那回给折腾怕了。只要提到沈三姑娘这四个字,那就足够让他们一哆嗦。

    知根知底,那便十分好下手了。当天晚上,易闻就带着人,换上一身夜行衣,趁着月黑风高,直奔了吕尚书府。迷药一撒,麻袋一套,直接把人掳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吕尚书府就炸开了锅。吕轻灵只披着件外衣就惊慌失措地奔去了母亲的院子里,说相公不见了。

    吕尚书正在屏风后头换朝服,一听这话,立刻挥退了服侍他更衣的下人,急步走了出来,问道:“什么?明升不见了?如何不见了?可找过了?”

    吕轻灵吓得不成样子,急道:“找过了,四下里都找遍了,衣裳鞋袜都在,也没人见他出去,怕是发生什么事了。”

    吕尚书拢着衣衫坐下,沉着脸道:“莫要着急,你慢慢说,从头说,人是如何不见的?”

    眼看就要到上朝的时辰了,这人忽然不见了,吕尚书脸上难看得紧。

    吕轻灵拭了下眼角,顺着母亲的手也坐了下来,说道:“我们昨夜是一同安歇的,今日一早,我听到丫鬟叫起,就起身唤也上朝,结果一睁眼,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床下鞋子仍在,衣裳也好好地在那儿,唯独这人不见了。我即刻叫丫鬟去寻人,可是院子里谁也说没见着相公出去,这好端端的,人就这么突然不见了。”

    听完这些话,吕尚书的脸上又难看了几分。

    衣鞋俱在,这便说明,温启不是自己出去的。既然不是自己走出去的,那便是被人掳走无疑。可女儿女婿两人同床共枕,来人竟然能单单掳走女婿而让自己的女儿完全未有察觉,可见来人手段这高。

    若是他不是来掳人的,而是来杀人的,那后果……

    这般情形,吕尚书只一想,便惊得浑身冷汗。

    出了这样大的事,这早朝是没法去了。吕尚书换下了朝服,着人去告了个假,又命人将府上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非但没找着温启的人,就是连个蛛丝马迹也没找出来。

    温老太太听说好端端的,儿子不见了,当时就鬼哭狼嚎的,一个劲地骂吕轻灵是扫把星,克了她儿子。

    吕轻灵被骂得直哭,也不敢回嘴。尚书夫人心疼得紧,便回了温老太太几句。这下可好,这温老太直接往地上一躺,开始撒起泼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让本来就又急又怕的一家人,更是烦躁不安。

    尚书夫人气急败坏地瞪着撒泼打滚的温老夫人,冲下人们吼道:“都别理她,让她闹,今日就让她闹个够,看她能闹到什么时候!”

    说罢,就拉着女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回了屋,先是倒了一大杯水喝下,还是消不下心头的火气,又对着哭哭啼啼的女儿骂道:“早跟你说,娘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你倒好,连名节都不要就跟了那温启。你看看这温启的娘,整个一泼皮,哪里有半点教养?”

    吕轻灵哭得是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娘,是女儿糊涂啊。先前只觉得温启是个人才,肯上进,对我又百般呵护,便觉他是个良人,谁知道,这成亲之后,竟是这般模样。若早知如此,女儿,女儿……呜呜……”

    吕轻灵越哭越难过,越哭越伤心。她是礼部尚书的千金,自小便是人上之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遇见温启之时,被他一通甜言蜜语,便只想着情情爱爱,半点不知柴米油盐。现如今成了亲,这才知道当初的想法,全是镜中花,水中月。

    再又摊了这么一个婆婆,吕轻灵只觉得,她自从成亲之后,便全是委曲求全。对婆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婆婆稍有不满,在丈夫面前一抱怨,丈夫便对她指责来指责去,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

    正因着这门亲事是自己选的,是以平日里吕轻灵是敢怒不敢言,所有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今日这一哭起来,连收都收不住,哭得都快晕厥了过去。

    吕尚书带着府上的家丁,把整个尚书府都翻遍了,还没找着人,又没有线索。见女儿哭得六神无主,便在夫人的劝说这下,去了衙门报案。

    怎奈那府尹一听,只是人不见了,无任何线索,也不敢受理此案。

    这人不见了,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走了?一丝线索也没留下,便没有证据说人是被掳走的,更无从查起。这么大个烂摊子,府尹自然是能推就推,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便劝尚书回去多问亲友,继续找着。

    吕尚书碰了个软钉子,只得黑着脸回了家。

    府尹说的有理有据,他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温启一定是被掳走的,无证不可立案,他确实没有办法。

    只是,问亲友。这温启在京城只有他老娘这么一个亲人,到哪里去找他的亲人问?若说友,他才为官没多少时日,在京城也没几个交好的友人。

    一时之间,吕尚书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垂头丧气地回到府中,面对夫人地询问,吕尚书只能答道:“来人未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衙门也没办法,只得先等着了。”

    尚书夫人一听这话便急了:“等?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吕尚书无奈地喝道:“不等又能如何?他们既然只是把人掳走,必然会提条件,我们安心等他们提条件便是。”

    京城人多嘴杂,向来藏不住事。吕尚书告假未上朝,又被人瞧见去了衙门,稍一打听,便知道这吕尚书府中,温侍郎凭空失踪了。

    赵延平才出门没多久,便听到了这个消息,当下就觉得这事肯定跟上回那事有关。立刻转身回了家。

    一回到家中,正好镇远侯下朝回来,拧着眉头坐在厅堂之上,朝服还没换,就端着杯茶在那里发愣。

    赵延平急步踏进去,停住,与父亲对视一眼。父子两一个眼神交会,什么也不用说,就全明白了。

    两人想得一样。温侍郎失踪之事,一定与小王爷有关。只是,这莫名其妙地凭空失踪,实在是太骇人了。

    一想到小王爷与沈三姑娘当初说轻功跑过马时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赵延平忍不住煞白着脸,咽了口唾沫。

    这事,也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一听失踪的是温启,吕归元的女婿,皇上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毕竟朝廷官员失踪是大事,皇上也不能充耳不闻,于是,就发了一大通脾气,狠狠地骂了一通京城的守卫,严令衙门将此事调查清楚。

    一通怒骂,镇住了不少人。只不过雷声大,雨点小。除了发了话让衙门查之外,既没定下期限,也没说查不到有何处罚,只是让查着。

    府尹战战兢兢地领了旨,然后开始头大。这没线索,可怎么查啊。圣旨在手,即便是没处下手,也不能干坐着,怎么着也得让皇上看到他已经尽力了啊。于是,府尹就亲自带着衙役,去到吕尚书府,把这府里再次翻了个底朝天。

    如此声势浩大之举,动静一点也不小。这下,温侍郎凭空失踪之事,彻底人尽皆知了。

    温启是被一瓢冷水给泼醒的。醒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不是在自己的房中,下一瞬,便发现自己全身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哼!”

    一声冷笑在耳边响起。温启惊觉一抬头,便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正冷眼看着自己。那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对上那样的目光,温启的心就像是在三九天里被冷水泼过一样拔凉。面上发白,咽了几下口水,最后壮着胆子问:“这位大侠,请问这是……”

    易闻眼角勾起一丝笑意,眉尾微一挑,沉着嗓子问:“你可认识沈碧瑶?”

    温启脸色一变,问道:“你们,是沈三姑娘的朋友?”

    易闻不否认,道:“碧瑶姑娘在被封郡主之后,给我们这些江湖朋友送了个消息。说她若是哪天遭遇不测,托我们多照顾她的妹妹和外甥。可前两日,沈四姑娘在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我想来想去,跟沈四姑娘有恩怨的,也只有你了。”

    他话音一落,温启就连声大呼:“冤枉啊,真是冤枉啊。我温启不过区区一介四品侍郎,哪里有那个能耐?更何况,我连沈莲瑶母子去了何处也不知晓,如何能对她们不利?大侠一定要明查啊。”

    易闻没好气地回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明查那是官府的事,我们江湖人,自有我们江湖人的手段,不怕你不说实话。”

314. 第三百一十四章: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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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启一个哆嗦,登时就面白如纸了。

    易闻也不理会他,直接出门,转身拿了一匕首就进屋了。走到温启身前,蹲下身来,一抬手,就匕首直插进了温启大腿边的泥地里。

    笔试贴着温启腿侧插入泥地直至没柄,而动手之人,却看似随手一送,丝毫不费力。

    这回,温启坐在那里腿肚子都直哆嗦。

    见了凶器和空口说白话那种惊恐程度完全不一样。温启一介读书人,恋财贪权惜命,被人这样开门见山毫不客气地一阵恫吓,立刻就吓懵了,立刻就信了对面这黑衣蒙面之人所说的话。

    易闻见吓得差不多了,就放缓了声调,好整以暇地问道:“说,你为何对外说碧瑶姑娘知道这皇家宝藏之事?是不是想借宝藏之名,让人来追杀沈四姑娘?”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啊。”温启连忙哆嗦着嗓子告饶辩解:“我也是听人说的,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我真的是无心的啊。沈三姑娘那么大本事,我哪里敢惹上她啊,我哪里敢呐?”

    “听谁说的?”易闻继续逼问道:“是不是你们早就串通好的?快说!”

    温启这会儿为了活命,什么事都不敢瞒着了。再者,这事确实是他随口一说,并没有陷害沈莲瑶的意思,就更是有一句说十句,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掏出来,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是那回将军夫人说起的。她来尚书府看姐姐,我去找大舅子,正好在院子里遇上了,客气之时提到了沈三姑娘与沈四姑娘,将军夫人就说了这么一句,我便记下了。在外头说起来时没过脑子,一不小心便脱口而出,我真的是无心的啊。”

    易闻两眼一眯,眸中泛起冷意,道:“无心?我看你是有意的吧。你没能纳沈四姑娘为妾,不能坐享这齐人这福不说,还平白失了一个大胖儿子。我看,你就是故意把这风声放出去来泄愤的。”

    温启被这充满杀意的眼神一瞪,又听这人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当下慌得不行,再不敢扯慌了,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一通全说出来了,分毫不敢隐瞒。

    易闻听完,心里已经有了底了。恫吓了他几句,就出去了。

    换了一身行头,再入大街时,已经是一位翩然公子哥。避人耳目地踱到城西,悄然溜进了帽儿胡同,把逼问出来的话,一字一句的说与了古璟瑄听。

    末了,他还道:“就这样的人还能在朝廷当个四品的官?那这京城的官了太好当了吧。”

    古璟瑄不屑道:“此人除了念会了几本书之外,腹中尽是些下作的勾当。若非凭了女人的关系,哪里来的四品官当?”

    易闻又道:“可偏偏越是小人,就越麻烦。楼主,我看,这温启应该并没有撒谎。这皇家宝藏之事,应当真是沈心瑶传出来的。”

    古璟瑄想了想道:“沈心瑶现如今是李君逸的夫人,她知道这皇家宝藏之事并不奇怪。只是,皇兄一直让我查吕归元,如今却并无头绪。恐怕,此事并没有这样简单。”

    易闻略一思忖,便道:“姓温的小子吓成那样,应该并没有隐瞒。或许,他岳丈大人的事情,他并不知情。不如,干脆把温夫人也绑来,一起问一遍。”

    古璟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把吕轻灵绑来,也没什么不妥,能问得更详尽些也是好事,左右费不了多少功夫。只是……

    “温夫人毕竟是一介女流,怕是知晓的事情不会太多。”

    易闻听罢一笑,道:“那就接着绑。绑了一个不怕一双,绑了一双不怕一家。既然要查这吕归元,自是把此事弄得越大越好。越是乱,他就越容易露出马脚来。”

    “嗯。”古璟瑄点头。

    易闻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心里必定有鬼。现下吕府之事,京城人人关注,吕尚书也急得焦头烂额,现下正是他最不冷静的时候,也是他最有可能会露出马脚的时候。

    为君之人,自是不会毫无缘由地,指名道姓地怀疑自己的某一位臣子。皇上既然要他彻查吕归元,那此人必定有鬼。

    次日,失踪的温侍郎的夫人,吕家的二小姐,也失踪了。

    这个消息一出来,就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顷刻间人尽皆知。

    尚书夫人哭得死去活来。昨日夜里,尚书夫人是与女儿抵足而眠的。她生怕女儿伤心难过,不得安歇,加之温老夫人又在小院里撒泼,尚书夫人也不舍得女儿去受那份委屈遭那份罪。

    不成想,一早醒来就发现,女儿衣裳鞋袜俱在,人却不见了踪影。尚书夫人登时便吓得差点晕过去,命人叫了丈夫过来就是一通哭诉。

    家里接二连三地有人凭空消失,吕尚书是又急又怕。最让他无法安心的是,对方不知是何来路,又想要对他们吕府做何事?

    这一无留书,二不来信,只是不停地掳人,到底是何用意。吕尚书猜不到,便于心难安,焦急难耐。

    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又闹得如此沸沸扬扬,赵延平的那些朋友们早按捺不住了。一个不落地给他送了帖子,邀他来悦宾楼小聚。

    说白了,不过是去叫他去才地方聊八卦而已。

    要是换作平时,莫说让人来邀了,有什么消息可议论的,赵延平绝对是那个挑头者。不然的话,这悦宾楼的雅间,怎会是以他的名义包下的?

    只是这回,赵延平非但对这次的事情知根知底,更知道这事不能说,所以他就尽量躲着不出门。躲不过了,就坐在雅间里闷头喝茶,滴酒不敢沾,生怕喝了酒误事,说露了嘴。

    一群京城少年郎在雅间里关起门来议论着,对温启夫妇失踪之事百般猜测,可说来说去,都没什么证据。

    赵延平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如此反常地行为,自然逃不过大家的双眼,理所当然地被大家推出来发表看法了。

    赵延平平日里话多,心直口快,说得兴起时,连收都收不住。可这会儿,他却万分不想开口。言多必失,心里装着事,口上就得上把锁。老爹从小就这么教他。

    现在被推到风口上,不说就更惹人猜忌,于是,就只能闭着眼睛胡诌了。

    “这人……凭空就消失了,着实怪异得很呐。”赵延平捧着茶杯砸吧着说:“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沈三姑娘的魂魄,来报复温启了?”

    这话一出,全场肃静。

    赵延平被这肃静地气氛压在原地,脑门上都快渗出汗来了。这时,苏愈才恍然说道:“对啊,咱们一群人说了这么久,怎么偏偏就没说到这沈三姑娘呢?”

    冯晟道:“毕竟这沈三姑娘也已经……唉,谁会想到她头上去?”

    反倒是林尧这个平日里最较真的人,这回偏偏认真地考虑了这个听上去最荒唐的说法。仔细想了想,他道:“沈三姑娘的魂魄,这个无从考证,不过,沈三姑娘是江湖中人,理应有些江湖朋友才是。”

    赵延平心中一亮,像是抓到了一道灵光,忽然就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大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

    赵延平恢复了平日里的侃侃而谈,道:“大家想啊,这沈三姑娘本事不小,又据说有几分江湖地位,自然有不少有本事的江湖朋友才对啊。现下,沈三姑娘出了事不说,还有人在京城里造她的谣,这让她的江湖朋友们知道了,能不生气吗?江湖人都是有血性的,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不在话下。我就曾听沈三姑娘提起过他的一位朋友,与她乃是至交,并且在江湖上那可是名号响亮得很呐。”

    众人立刻问道:“那人是谁?”

    赵延平一本正经地吹着牛,道:“那人叫东方笑,一身轻功那时来无影去无踪,据说能日行千里,比那名驹宝马还要快上几分。他的师傅更是江湖上一号了不起的人物,人称云中燕,东方笑那燕双飞的轻功绝技,便是他师傅传给他的……”

    赵延平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全都添油加醋地串起来,一通乱说,乍一听,好像还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似的。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听着这沈三姑娘的江湖事迹,只觉得跟听说书一般。

    这京城的子弟们,自小在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当官的见得多了,可是江湖人还真没见过几个。唯一熟知的曾经的江湖人,也是打外头回来的瑄王而已。可大家虽然知道这瑄王必定会武功,但谁也没见过瑄王出手过。毕竟人家堂堂一王爷,护卫一堆一堆的,即使有武功,也用不上。

    但沈三姑娘不一样啊,她先是逃婚在外三年,突然瘸了只脚凭空出现在家门口,而后,又被锁在木笼中沉江死而复生。再之后,又在皇上面前打败了蛮夷首领,被封了郡主。这一桩桩一件件,若不是就发生在他们眼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315. 第三百一十五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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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这看似跟话本似的事情,一旦放到沈碧瑶的身上,立刻就变得可信了起来。现在大家几乎都觉得,这天下再匪夷所思之事,只要跟沈碧瑶扯上了关系,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所以说到最后,赵延平凭空捏造的这段瞎话,反而成了最可信的猜测……当然,在其他人的眼里,此乃有理有据的推测。

    赵延平把该说的说完,能吹的吹完之后,又抱着茶杯开始故作淡定地喝茶。这回可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因为心里虚得厉害。

    东方笑是个高手,这是真的。东方笑是沈碧瑶的朋友,这也是真的,有掘坟之事为证,并且小王爷也默认了这个事实。可是,把黑锅扣到东方笑的身上,真不是他故意的。谁让沈碧瑶的江湖朋友里,他只知道东方笑这么一个有名有姓的呢?

    雅间里的众人,就着这个推测聊得热火朝天,越说就觉得越是千真万确。

    赵延平坐在那里,听得手心里直冒冷汗,心想,这话要是被那个掘坟的东方笑听见,会不会直接把他给埋了,顺便再掘一次坟?

    事情就这么越传越不像话,大家几乎最后都认定了这个猜测。因为所有的条件结合一下,就这么一个想法是最合理的啊。虽然,证据也少到没有,但是,沈三姑娘身上都发生了那么多让大家意料不到这事,也不差这一件了。

    再说了,沈三姑娘行事就已经如此诡异了,再有几个行事同样诡异的至交好友,有什么好奇怪的?

    回到家里之后,东方笑也不敢把这事跟家人讲,毕竟编了那么大一串瞎话,他实在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这个消息就这么越传越真,然后就传开了。现在京城里一有人提起吕尚书家的事,大家就都说是那个东方笑干的。

    寻常,因为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又官员众多,而江湖人哪怕就杀过人的,也多做过一些在律法上有偏颇之事,是以,京城这样的地方,江湖人并不常呆,但也不是没有,偶尔有因事而来,或是路过歇脚的,或是来皇城一看的,也大有人在。是以,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江湖上。

    东方笑是何许人物啊?那可是江湖第一神偷,在江湖上的地位那是数得着的。这事一传出来,就引来了各方热议。

    东方笑因为是个偷儿,所以又以神出鬼没而闻名于江湖。江湖中知道他的人不少,可真正认识他的人却是不多。当初沈三姑娘被封和丰郡主之事乃是昭告了天下的,江湖中人即便不理朝堂之事,也多少有些耳闻。现下,竟然传出了东方笑为了被赐死的和丰郡主去劫持了朝廷官员,江湖中人不禁开始各方猜测,那个沈三姑娘,究竟是何许人物,又与东方笑是何关系。

    事情,就这么越传越扯呼,转而往一个奇怪的地方发展。

    谣言还在肆意地传着,而吕尚书家的事情还没完呢。

    女儿一失踪,尚书夫人就一改之前的态度,又哭又闹地逼着吕尚书请来了府尹,并要求衙门收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防逼急了那匪徒,对女儿不利。

    府尹那个为难啊,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他就一个小小的府尹,在这京城里,也不过是一个上朝时站在队尾的四品小官。当初他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人家硬往他怀里人。现下皇上发了话,让他彻查的时候,这尚书大人不让他查了。

    一个是尚书,一个是皇上,两边的人物一个赛一个的大,他一个小小的府尹能怎么办呐?

    府尹大人其实比尚书夫人还害怕这吕二小姐出事。一听说吕二小姐也失踪了的时候,心里就把那个不知名的贼人给里外骂了个遍。

    这丢了一个四品的官就已经让他急得焦头烂额了,现在二吕大员的嫡女又丢了,这还让不让他活了?

    府尹现下也拿不出个主意来。要查,没线索,而且尚书大人还不乐意;不查,皇命还在头上吊着呢。只得耐下性子来,和吕尚书细细地议论着。

    两个大老爷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商讨,一声接一声地叹着,脸拉得一个赛一个地长。

    沈碧瑶听到这个消息时,正琢磨着给古璟瑄回什么信呢。

    回信这事,现在对她而言,简直就成了个煎熬。一来,她毛笔字不好,繁体字只会认不会写,所以压根不乐意写字。这个二来嘛,古璟瑄回信回得太快了。沈碧瑶估摸了一下路程,简直怀疑他不是一收到信就立刻回了。

    人家回信回得那么积极,并且每回都是洋洋洒洒一大篇,写得工工整整,漂漂亮亮的,自己不赶紧地回吧,就显得太不厚道了,于是,沈碧瑶就开始觉得有了压力。

    沈碧瑶每回收到古璟瑄的信,一定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看一句,停一下,想一下,差不多猜到意思了,才能看下一句。不然,就跟看天书似的。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看完了信,又开始纠结着回什么。这天天查铺子,看账本,沈碧瑶头都快大了,连每天吃了什么都记不清,更别说还要回信。整天忙成这样,有什么可写的啊?

    学了个奇门遁甲,学来学去都没入那个门,完全一窍不通,连跩几句口诀装逼都装不成,更别说写进信里去炫耀了,别丢人就不错了。

    拖了两天,打了各种腹稿,觉得实在拖不下去了,沈碧瑶终于决定,还是把信回了吧。

    磨好墨,提起笔,正要写的时候,铺子里的伙计来了,告诉了她一个京城传来的消息。

    沈碧瑶一听完,当时就震惊了。

    东方笑为了她绑架了温启和他老婆?我勒个大去,她才刚离开京城几天,这怎么就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了?到底发生神马事了啊?

    沈碧瑶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啊。她到底干了神马?又或者是温启对她干了神马,会让东方笑找上了他呢?而且,她现在是个死人了啊!死人能干吗?谁又能对死人干嘛?有古璟瑄在那看着,温启应该也没那个本事去挖她的坟啊。

    再说了,如果温启真想挖她的坟,不用东方,古璟瑄应该就能把他给剁了。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沈碧瑶再也无法淡定了,信也不回了。想了半天,她还是找到了唐师傅,跟他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想回京城一趟,看看情况。

    本来还准备了一堆保证,准指天发誓,保证自己一定注意安全,远离暗卫的时候。唐师傅却淡淡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莫进皇宫。”

    沈碧瑶愣了半天,没听明白。于是就问了:“为啥?”

    唐师傅道:“暗卫太多,以你的轻功,无法全然避开。皇宫之外,小心些无碍。”

    沈碧瑶激动不已,一脸期待地问:“师傅,您的意思是说,我的轻功能躲得过暗卫了?”

    唐师傅略一点头,道:“只一两人,小心些,可以避开。”

    沈碧瑶那个激动啊,那个得意啊,那个雀跃啊,这样的心情,好久都没有感受到了。这感觉,简直就像是小学考了第一名,被家长夸一样。

    这还是她跟随唐师傅练功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被正面认可呢。虽然最近学奇门遁甲被无限鄙视着,可这一句话,却让沈碧瑶这么多天以来的抑郁一扫而空,直接自我肯定了。

    带着这种雀跃的心情,沈碧瑶兴高采烈地去找了沈莲瑶,结果,被死活拖着不让她回去。

    “姐姐,你现在怎么能回京城呢?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是欺君这罪啊,这是要诛九族的!”

    “没事啦,你们放心好了,我师傅都说我的轻功过关了,京城没人能发现我偷偷回去了。”沈碧瑶得意洋洋地解释道。

    沈莲瑶还是一脸坚决地摇头不同意。四姨娘也死活不让她回去。

    轻功什么的,她们不懂。她们只知道,京城对沈碧瑶而言,万分危险,她的身份现在一暴露就是个死罪,所以京城是万万回不得的。

    沈碧瑶好说歹说,又是发誓又是保证,把准备在师傅面前说的话,全都用上了,结果,还是没法让她们两个安心。

    最后,沈碧瑶没办法了,只得换了男装,戴着面具,偷偷收拾了一下随行的东西,晚上悄悄地溜了出去。

    沈碧瑶轻功赶路,天亮了就找间客栈休息,睡醒了继续赶路,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又回到了京城。

    天黑后,京城宵禁,只能听到打更的声音。回到了京城地界,沈碧瑶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紧张的。

    昨天沈莲瑶和四姨娘的劝说还言犹在耳,可她却一意孤行了。说不怕,那肯定不可能,毕竟欺君之后,又明知京城有暗卫还回来,本来就是作死的一种。然而,通常作死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唐师傅肯定了她的轻功啊。既然唐师傅都说她没问题了,她怎么可能不回来试一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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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朝堂刺客王妃介绍:
对于沈碧瑶来说,穿越之前,她靠游戏生存,穿越之后,她的人生,就成了一场游戏。只不过,这一场地游戏的难度实在略高,哪怕是她这个昔日职业代打的大神级玩家,也总是忍不住悲催哀号想要百度求攻略……还有,最坑爹的就是情缘,不完成不给阅历也就算了,中途换副本她也忍了,可那个错误的打开方式到底几个意思啊?不知道雷雨夜内啥啥容易留下心理阴影吗?啊???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朝堂刺客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朝堂刺客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