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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来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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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之间的话语虽说都是暖人心扉的话,但只要仔细琢磨,便不难发现其中的冰冷和无情,一个是在为自己以前的态度而道歉,一个则立马表示原谅,两人长的相像之极,笑的又都格外的灿烂,但这心里可都是拎着的,话说的虽然不少,但一字一句都在心里翻过来掉过去的斟酌,便是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都要在心里转上几圈,努力寻找着对方话语里的特殊含义。

    在来这里的路上,李玄瑾就已经开始琢磨太子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后终是没让齐子平和胡沉舟两个跟过来,有了外人在场,一些话终是不好出口,意思也就难以判断,他自然也不会认为这位三哥良心发现,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弟弟,所以过来看望一下,太子既然亲自来了,也就说明其中有很重要的关节,想到亏空庆阳军饷一事,虽然那位崔先生只是说户部有些人在从中作梗,但户部是谁掌理的?就是眼前这位太子殿下,这事儿八成和他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其参与有多深而已,李玄瑾这心里咯噔一下子,难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也对,自己到了巩义县一趟,和曾度闹了一下,现在已经传了开来,这位三哥要是不闻不问的才叫怪事呢,但这事本就是属于皇家私隐。拿不到明面上来,便是他对这位三哥深感痛恨,也不会拿出此事来在朝堂之上以为攻击地,想来他这次亲自登门,便是个试探罢了,应该不难应付才对。

    两人各怀着心事。说笑了几句,李玄瑾这才将太子李玄持请到上首做好,自己则坐在下首相陪。

    这时却听李玄持笑道:“曾老尚书这些日子可是有些郁促,本来年纪虽老,但很精神一个人,一下子好像老了有十年,头发也全白了,精神也有些恍惚。看来此事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也该辞官归老了……

    说这话时,李玄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定在李玄瑾的脸上,但让他失望的是,李玄瑾笑容根本未变,只是带出了些讥诮,这再是正常不过,那位礼部尚书可是已经把他得罪死了的,这其中虽然也有他地推波助澜。但毕竟那些都是台面下面的事情,表面上却未撕破脸皮的,但曾闻远在当今圣上面前连哭带闹,将李玄瑾的脸子都刮了个精光,值此之时,李玄瑾有这样的表情再正常不过。至于他与曾度失踪一事是否有牵扯,可是看不出半点来,这个七弟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机?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也许他以前根本未曾注意过……

    却听李玄瑾接口道,“曾老尚书德高望重,也该是退下来享受一下调孙之乐的时候了,若不是我这个弟子已经被开革出门,还要上门探望的,不过如今嘛。估计曾老尚书恨不得食我之肉才好呢,我可不愿上门讨这个没趣儿,三哥此来不会是为了让我们尽释前嫌吧?

    这事儿弟弟可不敢应承,老尚书崖岸高峻。肯定不愿再收我这纨绔子弟地……

    李玄持收回自己的目光,摇头失笑道:“我也就是一句话,就引出你这一番长篇大论的,你呀,本来以为执掌了兵部,你这性子会变得沉稳些,没想到还是以前那般惫懒,话里夹枪带棒的,我可不敢现在带你到老尚书的面前,一旦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遂了你的意?

    七弟出京,在巩义县和曾度曾有些冲突,老尚书也就是揪住这点不放,如今朝议汹汹,父皇也是震怒非常,这情形对七弟很是不利啊,我如今主理朝政,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听听你怎么说。”他问的虽是曾度之事,但意不在此,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已经透出了几许凌厉。

    李玄瑾此时已然心中雪亮,身子微松,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却恰如其份的表达出自己的委屈和愤怒,大声道:“三哥,这事我可是冤枉地,我去巩义县也是凑巧,听说那里匪患闹的厉害,你还知道,作弟弟的好奇心盛了些,还真就没见过盗匪是个什么模样,打着主意去见识一下的,嘿,谁成想曾度曾大人也到了巩义县,我是王爷,他是臣

    就算招惹他,也不会选在巩义县这么个地方,没的让是?

    但谁知道这位曾大人是不是昏了头了,竟然派人来行刺,十几二十个人持刀带剑的,幸亏府里地护卫争气,也察觉的早,不然你哪里还见得到我这个弟弟?”

    “呃?”李玄持立即作惊讶状,“竟有此事?那七弟回京怎么没说?那些刺客呢?擒住了没有?”

    “嘿……有些私心,这不当初受了气,所以遇到这事便也想的多了些,再一个,他一个朝廷三品大员,我就是王爷也不能当即把他擒下来不是?这样的话朝廷脸面何在?这不,就等着曾大人回来好跟他打一场御前官司……;.罪潜逃

    刺客我也擒下了几个,不过这些人嘴巴硬的紧,至今还关在府里,殿前司这些混账东西……人我已经派人交给了大理寺,折子这就递上去,我到想要问问殿前司那几个指挥使,他们存的是什么心?想要谋反不成?”

    听他说完,李玄持满脸地惊讶之色,不过这心里到松了口气,又暗地里仔细的瞧了一下李玄瑾的神色,琢磨着李玄瑾这些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地,他到巩义县是否如他所说真的是无意间事,还是他觉察到了蛛丝马迹,这些年培养的人手一朝皆丧,虽然让他痛惜,但人手没了还可以再招,巩义县那个人若是让这个弟弟得了,那才是不得了的大事,失了这些人手,如今调配起来还真的是捉襟见肘,最重要的是与那些人的联系完全断了,再要行事可就不容易。

    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这个七弟若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底细,在自己面前还能这副样子,这心机可就藏的深了些了,他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个向来懒散的七弟能有这份功夫的,于是便也放下了心思,笑着道:“事情原来有这般的曲折,有些人狼子野心,竟然把心思动到了七弟的头上,三哥一定责令他们严查到底,怎么也还七弟一个公道才成。

    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七弟商量的,前些日子折家的几个不肖子跟河中来人起了点纷争,现在都关在牢里……

    李玄瑾一听,心里便道了声,来了,他一准儿知道会有人到自己这里来说项,没成想却是这位三哥亲自说起,看来这位太子三哥还真是下心思。

    —

    却听李玄持接着说道:“七弟你也知道,折大将军算起来也是我的舅舅,他为国操劳在外,家里的一些子弟也就少了人管束,在这个几骨眼儿闹出了这等麻烦事来,还真是让人头疼,不过若是放在平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来的,你也知道,这些世家子弟平日行事便是这般,再加上河中来的都是军中之人,脾气火爆,碰在一起难免打打闹闹,三哥在这里跟你走个门路,我看训诫几句也就算了,七弟你也别笑话哥哥,管这个闲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折大将军就在京里,折家的人这下找到了主心骨,都到我那里哭诉,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的,这些日子可真让人头疼,怎么样?买三哥一个人情,把人都放出来……”

    李玄瑾脸上神色不变,但心里却是冷笑,这位太子三哥打的好算盘,既能在折木清那里买好,又能显示自己的大度,河中那里就是一个段其豹和他不对付,这份人情一送,不计前嫌之余,可不又能得一份感激?

    眼珠儿转了转,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事容我再思量思量,三哥你也知道,弟弟初掌兵部,就闹出这么一件事来,当街殴斗,还伤了百姓,这事影响太坏,若就把他们这么放了,我也不好交代,下面多少人想着看弟弟的笑话呢,这三哥你得体谅弟弟的难处,等过段日子再说吧,先关关他们也是好的,去去他们的娇纵之气,至于折大将军那里,三哥替弟弟说说,就是过后登门请罪也成,弟弟在这里可是拜托三哥了。”

第一百四十章来访(三)

    

    李玄持笑容一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自开口,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李玄瑾的话说的到是婉转,不过归根到底就是一个意思,这人我不能放,而且隐约还有要拿这些人立威的意思,心中不由有些恼怒,但随即便也转过了念头,呵呵一笑,将尴尬之色掩饰了过去。

    “好,好,七弟果然出息了,想的也很周全,行,折大将军那里三哥去说,不过几个不肖子弟罢了……

    这样吧,折大将军归京述职,我还没有给他接风,过几日我在府内设宴,到时你不妨过来当面说说,这样可好?”

    “成,有些年没见折大将军了,借着这个机会,正好领略一下大将军的风采……

    之后两人的谈话也就没了什么营养,李玄瑾驳了李玄持的面子,也不想跟这个三哥再起什么冲突,之后说话再也不提朝廷政事,风花雪月,官场趣事娓娓道来,摆足了以前的样子,太子李玄持也作侧耳倾听状,不时插上一句,两人到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睦情景……

    送走了李玄持,李玄谨回到书房。心情着实舒爽,太子如今对他地态度和以前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说话之间还能觉察出那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但表面上却已经大相径庭,以前见到,没鼻子没脸的就是一顿教训。现如今呢?事事有商有量的,说话别提有多婉转了,便是驳了他的面子,当场也没发作出来,他看得出来,这位三哥是压着火儿走的……

    不过他地心事也比以前重了许多,只折大将军那里怎么说就很是难为他的,这位国朝以来。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将军的传闻有许多,军略上的才能就不说了,听说这位大将军治军严苛,处事公正,赏罚分明,麾下八万将士乃大秦最精锐的边军,常年镇守延州,说是身经百战,沙场宿将那是一点儿也不为过的。

    最重要的是这位大将军严刚方正……地,便是太子按理说应该是他的外甥。但若是此次太子来说情是大将军的意思可是半点不靠谱的,多数应该是太子自己的决定了,想到这里,李玄谨脸上有了几许羞怒,他和太子李玄持虽然不对付,但毕竟都是皇家子弟。太子这般作为,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羞辱,皇家的威严最是不容人亵渎,即便他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也不行,李玄谨嘴角泯起,显出了几分倨傲。

    心中虽然愤怒,但脑子却是转个不停,突然灵光一闪间。身子一顿,接着脸上便露出了几分喜色.=上,心中却道了一句,这次太子府之行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赵石对这件事并没怎么上心。但毕竟却已经感到皇权之争波及的方面之广,心中暗自警惕,这样的争斗已超过他之前地预想太多,一旦卷入其中,就得时刻打起十二万的精神来,他也看出来了,这位景王殿下的野心正在逐渐的膨胀,权力总是为欲望提供动力,这在他前世时便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也足以让任何人心动和眼红,这位景王殿下之前满嘴都是什么不问朝政,闲散之人的话,但如今怎么样?争竞之心恐怕不比旁地皇家子弟差了……

    至于这其中得牺牲多少人,这些皇家子弟怎么勾心斗角并不是他关心的,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在这样一场争斗中应该占据怎样一个位置,怎样才能在凶险之中保全自己,这些对于他来说却是个大问题,也是个没有任何答案的问题,这一刻,他眼前虽然还晃动着陈先生的影子,但心思已经飘飞出了好远。

    回想一下,之前的种种作为却是想的太过简单了些,这种层面上的争斗已经不是他所能熟悉地了,这让他有一种分外危险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山林里的猛兽突然来到人间,规则变得那么的让人不可琢磨……

    他遇到过形形色色地敌人,有的敌人很凶残,但他不怕,他回表现的比对方更加凶残,有的敌人很狡猾,但他表现的会比对方更加狡诈,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形,人心,实力,关系网络等等东西掺杂在一起,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没有厮杀和呐喊声,但鲜血流的不定比战场少了半分。

    而且,这些参与其中的人们,他们的心性之冷酷无情也绝对不会比他稍弱,就算是眼前这位平日里都表现得云淡风轻的老先生,方才也只是几句话,便判断了一些人的生死……

    正胡思乱想间,旁边却是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李全寿的声音传了过来,“过会儿回去准备准备,我去找你,咱们出去逛逛……”低声说完,转身一溜烟儿的走了。

    他这才恍然醒觉,这一天的课业已经结束了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劝导

    终于回来了,中午下的车,回来就开始码字,阿草努能不能将前面欠下的补上……

    “赵石,你留下。”陈老先生叫住转身欲走的赵石,自己却一背手,转身进了里屋。

    “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见赵石跟了进来,陈先生摆了摆手道。

    赵石的眼光闪了闪,心知估计又有什么要紧的事找到自己的头上,但这位老先生满脸的淡然神色,便是他也看不出什么来的,赵石便也不再胡思乱想,径自坐了下来。

    沉吟了一会儿,老人才笑了笑道:“今天的事儿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老人顿了顿,他这一生自负聪明,又是吃过大苦头的人,虽然许多事情都看得开了,但越是如此,许多平常人等也越是如不了他的眼界之内,不过对着眼前这个少年时,一些夸赞之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由摇头失笑,话锋一转,“为人谋者,也是因人成事……”说了这么一句让赵石觉得听不太懂的话,才接着又道:“你为景王出谋,而他又能听得进去,这样的际遇便属难得,不过你能有这份见识到是我没想到的……

    有些话本来不应该这个时候跟你说,毕竟你的年纪在那儿摆着,但既然景王对你寄予厚望,兼且……

    俗话说地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古以来,少年成名之人不知凡几,但这些人嘛,说句丧气话。多数都是半途夭折,着实令人扼腕痛惜。

    为什么?少年成名,春风得意,自是锐意进取,旁人更以奇才冠之……性本就不定。见识胸襟皆有不足,便有才干,还真个能安邦定国了?照我看,不过都是适逢其会,所以才能一举成名,所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罢了,其后遭遇不外乎遭人妒忌或是自负聪明,行事乖张,不懂收敛。为他人作嫁之类……

    不说远的,就说当朝宰辅杨大人,当年便是聪明绝顶,意气风发的人物,以弱冠之年,便是名动朝野。后来怎么样?就算是身后有杨氏一族护佑,还是在偏远之地呆了十年,形同流放,这还是好的,其他……

    这些先不去说他,我们相处时日虽然不长,但你的心性我还是略知地,在这稳重上面却已少有人能及的了。这样到是不易被人蛊惑利用,但一入官场,就是身不由己……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聪明绝顶者不教的话。为什么?谁不想着自己的学生能功成名就?我不想吗?其实不然,你若是能出将入相,我这个作老师的能不高兴?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如今年纪已经老朽,再多的雄心壮志也禁不住这岁月的搓摩,可不想临到老来,还要受这样那样地牵扯,落个没下场……

    “嗯,人老了就是有些唠叨,话说了这么多,其实想要告诉的你的也是简单,定下心来,在这里读书就是了,不要去理会外间的纷纷扰扰,在这么个时候掺和进去对你有害无利,王爷对你期望甚殷,这大家谁都能看得出来,但你自己要把持得住,以你的年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然很是了不起,能有这份镇定功夫更是难得,但有些功劳你不要争,便是送到你的面前,也是不要的好……意思你自己去琢磨。

    还有,王爷说你性子太冷,以后要改改什么的,嗯,我想王爷只是说笑罢了,你也不要太过往心里去,王爷能当着这多人的面说什么保你一世荣华地话出来,这便是旁人一辈子也别想遇到的际遇……不过今后不管什么时候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定数……王爷对你信任有加,以后得罪一些人到也不算是坏事……”

    说到这里,老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摆手,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尴尬,为人师者,当传道授业解惑,而这是个什么传道法儿?这些话儿怎么说怎么别扭,又深不得也浅不得,还要担心这个弟子听不懂,毕竟相处的时日还短,这个少年表现虽是特异,但总归还是个少年来的,一些事情还需旁人多方指点……

    想到这里,心中却是一笑,觉察到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就像是他所说地得罪人未必是坏事,事事想的周全也未必就是好事,眼前这个少年是个有见地的,性子又有些深沉,这些话说的有些零散,一般人可能就会听得云山雾罩,不明所以,但这个少年未必就听不懂,再有一个,少年人经历些坎坷又不是什么坏事,这些话现在说出来确实有考虑欠周之嫌……

    自失的一笑,遂也不再多言其他,“好了,人老了精神头儿也有些不济事,我有些累了,你也就回去吧,之后斟酌一下今天我说的……无忌的,但生在皇家,根子上很难亲近什么人,对你……到有些不同,你们年纪相差又不多,时常关心些,将来对你总有些好处……

    从院子里出来,赵石的头也有些疼,这位老先生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无可否认地,这个人和他之前遇到的人都不相同,乃当世智者,一言一行皆有其深意在,这番谈话便也容不得他不思量个前后。他成年人心性,这些话里地意思他是能够明白的,但进京这才多长地时间?他就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但如今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都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今后地行止多数就得临机应变。心里难免有些

    ,思前想后唯有见步行步了……

    一边走着,一边皱着眉头思量,这一路行来,下人仆役的问候之声不绝于耳,便是一些府内的执事见到他走过来也是恭恭敬敬的隔着老远便陪着笑脸行礼如仪,如今他在王府中地位也算特殊,名声更是无人不知。传的极开。

    王府中的新鲜事儿并不算多,但自从他这么个人来到之后,这些府内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便多了不少,这些下人们侍候的人不同,听见了只言片语,为了显示自己得人宠信看重,难免要将听到地看见的夸大上十分,聚在一起谈论起这个刚来府上的赵都头,那是众说纷纭,有说他是临洮赵家的嫡子。走王爷的路子要取个功名的,有的则说是京兆赵家的旁支破落子,也不知怎么和了王爷的眼缘儿,跟着回来的。

    还有干脆就说这个人能力擒狮虎,武力绝伦,是草莽间地异士。在在山贼中救的王爷的命,不然怎么会一回来就顶了王都头的位置呢?

    虽然这些下人在私底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的厉害,但在一点上却都一致的很,这个赵都头很受王爷看重地,陪小王爷读书固然是个荣耀,但景王府的小王爷是个什么样的混世魔王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个苦差事,还不怎被人看重。就说这人一到王府就得王妃娘娘宴请,据说在宴饮之时,驳的府里一众的先生们哑口无言,那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再一个。据说一来就得罪了娘娘身边的红人儿春凝和香兰两个,非但没事人一样,第二天就赏下了几个侍候丫头,还住进了王爷平日休憩所在,这等的恩遇固然让那些府里地幕僚们羡慕的眼睛发蓝,在这些下人们的眼里更是说明王爷对此人的看重……

    而且更有些人言之凿凿地说看见小王爷在那人面前透着一股乖顺劲儿,和之前的张扬跋扈那是大大的不同,这样一来,赵石在这些下人眼里的位置可就大不一样了,为这闲宁居里送饭的差事都抢破了头,就不用说走在路上,总有人陪着笑脸儿想要巴结上几句了。

    —

    便是府里内院的这些使唤丫头们平日里聊起惜红几个来,话语里都透着一股羡慕之意,几句一说,便是酸气冲天的……

    走进内院,李玄瑾当初为了拉拢其心,又见他年纪还小,发下话来,这府里除了几处娘娘住的地方,赵石尽可畅通无阻,不过赵石来了之后,作随意状在府里转了一圈之后,将地形一一记下,便也再不到处瞎逛了,每天只是早晨起来在竹林内舒展筋骨,之后便去陈老先生那里上课,生活规律之极。

    这样一来,在他常走的路上,每每便有些丫鬟女官作偶遇状在这里等候,远远的便轻言漫语的施下礼去,再娇羞不盛的望着他离去,王府内院里的人儿,无论相貌体态,那都是一等一美人,不过奈何赵石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他前生今世多数时候都是挣扎求存,那些花前月下的事儿压根跟他沾不上半点边儿的,这些女人颜色虽美,其中也不乏风情韵致一等一的,但在他眼里却都是毫不相干之人,从始至终都不假半点辞色,如此一来,却越发显得与众不同,行止特异,女儿心思多变的很,越是这样,这个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少年在这些女人眼中越是神秘引人,来他必经之路上候着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没有几天,事情就已经被一些有心之人传到了王妃娘娘的那里,这位娘娘本就是秦川儿女的典范,豪爽之处不让男儿的,听了此事非但不怒,还笑个不停,随口道了一句,“赵石此人有大才干,谁若是能栓住他的心,我这里有赏……

    传话之人本是想着这皇家内里,最是忌讳男女私通款曲,没成想在娘娘这里闹了这么个没趣儿,当时便红了脸退了出去,这话儿不知怎的传了出去,这下可热闹了,只赵石这一路上行来,就有不下十几个体貌绝佳的上前来行礼问好,又有弹琴作歌的,又有几女聚在一起轻歌曼舞的,他这一路过,无数双春水般的眸光就聚在他的身上,便是他有着满腹的心思,也觉得分外的不自在。

    回到居处,竟觉得后背湿腻腻的有些难受……

    “老爷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惜红迎上前来,一边帮他脱下外衫,一边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些日子过来,她的身子明显丰腴了许多,通红的脸蛋上沁出些汗水,人一近前,便已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儿,春衫之上还挂着些竹叶杂草,显见又是在侍弄屋子周围的那些竹草,她来到这里时日不长,但也知道男人总不愿自己的女人歌啊舞的,再加上这位新主人寒门出身,不好诗书礼乐,便也将以前的本事放了下来,平日里又无事可做,便指挥着其他人等侍弄花草,又不虞惹的赵石不高兴,受得打骂,日子竟是过得有所未有的悠闲自得。

    她知道赵石的习惯,回来后总要到后面的温泉泡上一泡,问了一句见赵石没吱声,也不以为怪,抬头看了看天,正午还没到,脸色不由微红,贝齿轻咬,朝着旁边跟过来的几个小丫头瞪了一眼,悄悄摆了摆手,赶走了她们,心中却是有些担心,这个主人什么都好,平日里虽然冷了些,但对他们这些人从来不打不骂的,但……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晚上让她留下了,不过让人庆幸的是,也没有找其他几个人进去,侍候他沐浴也总是她一个人,也没见这位主人有半点的不耐烦,虽然如此,但她这心里总归是没着没落的有些担心。

    天色还早,但她还是跟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行(一)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订阅掉的厉害啊,看来阿草是得……

    室内雾气蒸腾,赵石舒展身体,舒服的靠在惜红柔软如棉的怀抱当中,任凭对方纤细绵软的手掌在自己的身上揉按,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和感觉,在这里,他的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

    “老爷,近来府中的姐妹们可都盯着这里呢,听说娘娘那里也发下话来了……:选出来的,眼界都高的很,有些姐妹为了吸引您的注意可是连起码的脸面都放下来了……

    但……|.王爷是个不重女色的人,平日里连正眼儿也不看人的,若能得了王妃娘娘的看重,还能有些盼头儿,其他的……着,年龄大了到了出府年纪的……

    您想想,女儿家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了,还有哪个正经人家嫁得?想要明媒正娶那是千难万难,多数是给人家作妾,下场可未必是好,想我们几个这般能得老爷收容,不打不骂的,那就可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若是老爷看中了哪个……我.惜红脸色通红。身子不安地扭动了几下,到也不是她大度到这个样子,到是试探的意思多些,他这个年纪的女子,又在王府中呆了这长的时间,早就息了争宠之心。再加上这些时日有些焦虑,总觉得这位主人对自己生了疏离的心思,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与其拦着嫉妒什么的,倒不如接着这个功夫顺着男人地心意,还能留下个宽容大度的印象,又能得新晋之人的感激。何乐而不为?

    赵石听罢,在喉咙里哼了一声,“这些事你别管,女人有那么一个两个贴心的也就行了,要那么多等着看打架吗?”这些事儿在李全寿嘴里早就听说了,三妻四妾的生活哪个男人心里都是向往的,赵石自然也不例外,但他自制力本就惊人之极,只是细细一想,便将这欲望压了下去。弄那么多女人在身边表面上风光,但以后若是再想安宁下来估计便不是那么容易,再一个,王府中的女人真是那般容易碰得的吗?恐怕不见得吧?

    惜红得了他这一句话,心中惊喜异常,尤其是那句贴心地人。更是让她喜翻了心,这么长的时间,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罢了,心中惊喜之余,慢慢扶正赵石的身子,自己则转到了前面,咬着嘴唇,手指在赵石胸口上无意识的划着圈儿。过了半晌才好像下定了决心,声若蚊蝇,含羞带怯的道:“奴家还有些其他的本事的……”

    说到这里也没等赵石回话,却是深吸了一口气便埋进了水中。赵石只觉身下一阵温润,随着水中躯体的律动,好像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了开来,浑身立即起了一溜的鸡皮疙瘩,其中舒爽甜美实不为外人道。

    但他这人心如铁石,这样地甘美滋味儿也不会让人沉迷其中,随后已经一把将对方从水中提了出来,沉声道:“我一会儿还有事……

    惜红则是脸上有些苍白,这些床第间的伎俩也是她从旁人那里听来的,没成想第一次用到就受了挫折,心中难免惶恐,还以为自己哪里触怒了对方,再不然便是显得过于轻浮不正经,这个印象若是留下,一个女人的一辈子也就毁了,这心里的慌乱也便可想而知了。

    “老爷,我……

    赵石自然不会安慰受惊的女人,只是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现在不行,晚上你再过来吧……

    惜红地脸色这才回了过来,赶紧也站了起来,正好说话间,房门却响了起来,“老爷,小王爷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等到赵石将身上衣服整理妥当走出来的时候,小王爷李全寿早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闲宁居就是几间房子摆在那里,可以说连个待客的地方都没有,他就只有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上干等,赵石出来的时候正在那里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地上的石头,吴太监则在不远处无奈地看着,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这位小王爷变化很大,再不像以前般得人哄着才行,性子也沉静了不少,让李玄瑾以及王妃娘娘都很欣慰,但吴太监却宁愿小王爷还是以前的小王爷,起码不对心思也只是拳打脚踢一番罢了,身上虽疼,但也不用过于担心不是?

    而现在呢,就连他这个贴身之人犯了错处,手是不动了,但这话里话外明讥暗讽的,可是让人心惊肉跳不得自在,还不如像从前般打上一顿呢,就像是方才,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句不如进屋里去等,这位小祖宗就一斜楞眼睛,眉头皱地和屋里那位一模一样,当即就是一句,你个狗东西知道个什么?那里是主人居室,能是随便进的吗?看见不该看的,是把我的眼珠子挖出来,还是你个狗眼比较金贵?去,一边呆着去,没事别给我出馊主意……

    只这几句一说,他吴太监哪里还有胆子上前再找不自在?心里却是暗自嘀咕,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屋里那位凶的没边儿,把小王爷都带坏了,要说自己跟了小王爷这些年了,哪里见过他守什么礼节来着?

    不说他这里暗自腹诽不已,见到赵石出来,李全寿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儿,眼珠儿在赵石身上转悠了一圈。闪眼间看见跟出来地惜红,几步凑上前来嬉笑道:“又泡那个温泉了?不是我说,温泉是不错,但父王造的

    泉也太憋屈了些,等哪天我进宫的时候你跟我进去,太真的是好。是唐时传下来的,虽然堵了些泉眼,但胜在眼界开阔,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不过泡这温泉都是老头们干地事情,呃,对了,还有那些女人,听说泡了温泉皮肤就好。你看惜红不是越发的标致了?咱们男人泡的那么勤干什么。

    唉呀,你先别动手,我这回过来可是找你有事儿,你可得帮我……

    看见赵石眉毛一立,李全寿立时停住了话头儿,上前拉住他的手,就将他拽到了一边儿,低声道:“今天十哥给儿子过满月,宗学里的兄弟们可都去了,只我不上宗学。不过……兵部,平日里见面都不一定打招呼的人可是把请柬都送到府里了,就压在母妃的案头儿上,要不是吴应还算机灵,我还不知道这事呢。怎么样?跟我去一趟?”

    赵石这时也是满腹的心事,哪里有心思跟他一起胡闹,立即摇头,“不去。”

    这下李全寿可是急了,去给十哥地儿子过满月是假,出去透透气才是真的,但他父亲母亲那里都已经发下了话来,没有赵石跟着。他哪里也别想去的,眼珠儿滴溜溜转动,顺手在袖子里摸出一个钗子,晶莹剔透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看上去便是价值不菲。

    “怎么样?跟我出去一趟,这个东西就是你的了……”还没等他话说完,看见赵石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个孩子,这种手段以前对身边的人是百试百灵,使顺了手的,先前还懂得些分寸,心里也不把握,便没有拿出来,这个时候心里一急,可就顾不得那许多了,看见赵石的脸色,也知道这事好像对他不起什么作用,他也是机灵,立马把钗子像变魔术一样藏了起来。

    小小的脸上讪笑了几声,但还是不死心,“行行,那些兄弟我还不愿见呢,这不是在府里面呆地太久,总是气闷吗?

    —

    你大老远儿的来了京师,也没出去转过呢吧,正好,咱们也不去跟他们凑这个热闹,咱们自己去耍子还不行吗?再说了,先生不也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连京师都还没转呢,怎么行万里路法?

    你不是还有个表哥在这里吗?去把他一起叫上,你们也好好说上些话儿,这样总行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赵石心中到是一动,他有这么多的事儿没想明白,还真就不如去问问那位表哥,张世杰为人方正了些,便少了许多的变通,但见识确实不凡,有些事情不能说,但有些事儿向他请教一下到也不错的。

    “好,不过出去之后你得听我的,不许胡闹……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李全寿就已经一蹦多高,大声道:“成,出去之后都听你地,走,咱们现在就走。”

    “吴应,你去把王虎和杜山虎叫来,再派人禀报一声娘娘那里,别的人就不用跟着了。”

    这时吴太监才凑了过来,“赵都头,小的看是不是人少了些……时的瞄向李全寿这边,显见是不怎么放心这位小王爷。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的啰嗦,还有,跟那么多人干什么?想要仗势欺人吗?快给我滚,对了,向账房那里支上三百两的银子,嗯,这事还得用赵石你的名义,反正父王那里已经说了地,你的花用都算在府里账上,不过也不叫你吃亏,等以后到我那里去看看,觉得什么好就拿什么,要不就算是我欠你的还不行吗……

    等到一行五人出了王府的时候,刚好是正午时分,五匹高头大马骑着,又都衣衫华美,赵石和杜山虎三个都是练武之人,身形壮硕,气势迫人,李全寿则骑了一匹小马儿,摇头晃脑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身后跟着好像总是弯着腰子的吴太监,到真像极了带着豪奴打手出行的贵家公子哥儿一般。

    杜山虎也是有日子没见到赵石了,在王府中住的虽然舒适,但他是心雄万丈的人,又是边军出身,从前也最是鄙夷那些给人看家护院的打手护卫之流,这个时候生活虽然安定平稳,但总是觉得还不如当年在军营中和一群同袍兄弟打打闹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呢,困在王府这么个地方,着实让他气闷非常的,这时好不容易见到了赵石,见只是本月未见,赵石容貌没怎变化,但这气势好像又沉稳了许多,心中赞叹之余,却是心急想要知道赵石今后有个什么打算,但碍于王虎等人就在身旁,一些话却也不好问出口的,一双环眼在赵石身上转来转去,在旁人看来不免有些抓耳挠腮的意思。

    李全寿见了他这副模样,扑哧一笑道:“我说大个子,在府里面也憋的紧了吧?这个你可得感谢我,要不是我说动你们赵都头出来,他还在屋子里洗澡呢。”

    杜山虎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眼前的虽然是位小王爷,还是一晃自己的脑袋,哈哈一笑道:“成,一会儿咱们找个酒楼咱好好敬上世子几杯不就得了?”

    这话一说,听得王虎在旁边是直皱眉头,他和杜山虎相处的久了,很是佩服对方的勇力的,但对他们这些一急了就将他奶奶,娘老子什么的挂在口边的家伙们还是有些看不过眼,有心说上两句,但见到李全寿那高兴劲儿,却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却听李全寿大声道:“好,到时咱们来个不醉无归。”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行(二)

    五人来到张世杰的居处却没能找见张世杰,应门的还是那个童子,见赵石第二次登门,前一次跟着两个人,这次来就跟了四个,鲜衣怒马的,也便很有些敬畏的样子,不过赵石几个去的不巧,张世杰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酒了,这个童子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李全寿看没找见人,他年纪在那里摆着,最是喜欢热闹的时候,没找见人固然让他有些扫兴,但此时脱了牢笼的鸟雀一般,心情正好,也不见赵石脸上有失望的神色流露,更是放下了心来,出了巷子就一叠声的催促众人到东市所在瞧瞧。

    既然没有找到人,赵石也自无不可的样子,其他几个人都以他马首是瞻,见他没有反对,也便陪着李全寿往东市方向而去。

    几个人中间就数王虎对长安的道路最是熟悉了,前一次旁边有李老沿路介绍,很是精彩,但王虎武人出身,虽也学了些文理,但他可没有李老那般的才学和口才,一路上也就是充任一个识途老马的角色,但这里几个人中,李全寿和吴太监总在府里晃悠,出来的次数极少,赵石和杜山虎两个都是外来的,这一路上东瞧瞧西逛逛,到也兴致颇高。

    一圈下来,吴太监手里提满了零零碎碎的物什,满脸发苦,到得日头西沉,几个人都已经是饥肠辘辘。就是赵石也对李全寿这般见着什么都稀奇,看到什么都要瞅一瞅地逛法有些吃不消了,孩子和大人本就不同,孩子逛的是个新鲜,大人看的则是有用没用,到了赵石这里。纯粹是想瞧瞧这个时代的风俗人物,两个多时辰下来,不光吴太监满脸苦色,便是杜山虎和王虎两个也是腰酸腿软,王虎到还罢了,在王府中日久,陪着的又是小王爷,再没有耐性也得挤出笑脸来。杜山虎此时可是不干了,见李全寿这样的有兴致,便是天都黑了估计也是逛不完地,便大声嚷嚷着去吃酒。

    这一下到是转移了李全寿的注意力,本来几个人的意思在东市所在找上一家酒楼也便罢了的,奈何吴太监也是多嘴,说了一句这东市没什么好所在,平康坊才是吃食的好去处,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却让李全寿也记起了平日里听人说的那些好地方。立马将目的地换到了平康坊。

    这平康坊隔着东市有两条大街,直线距离到也不远,但中间的房屋巷子却是极多,几个人转来转去,虽说骑着马,到了平康坊却也花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赵石耐性极佳,陪着李全寿在大街上缓缓而行,说话也不多,但越是如此,几个人不管说什么,作什么都要向他望上一望,这是一种很特别地感觉,也是一种威严的变相表露。若是放在前世或是以前,他往哪里一站,也是很少会不引人注目,但他身边却很少有人会主动靠近。如今却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锋芒杀气稍殓之余,更多的则是给人一种镇定如恒,主心骨儿的感觉,这不能不说是这个时代以及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的经历给了他的一种改变了。

    这些都是题外话,这里暂且不提,几个人来到平康坊所在,若说东市是这个时代的商业聚居区,那么平康坊则是类似饮食一条街的所在了,道路两旁的建筑也比一路上地民居高了不少,酒楼食肆外面都挂着灯笼,太阳还有些余晖,灯笼也便没有点起,不过这个时候正当晚饭之时,人来人往,喧嚣吵闹之处,看上去繁华之处不下于东市的。

    来这里的路上便已经听王虎说了的,京中酒楼以这里最佳,但也昂贵之极,没有二三十两银子,有的连门儿也是别想进的,其中还有一些陪酒地女子,或是献上歌舞,或是陪客人喝酒耍子,后面还有供客人休憩的所在,其实和青楼楚馆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但毕竟是酒楼,酒菜上却要比青楼之类的场所精致许多,当世京师八友中张翼便录有长安记事,其中便有凡京师酒楼,门首皆缚彩楼欢门,唯任店入其门,一直主廊约百余步,南北天井两廊皆小阁子,向晚灯烛辉映,上下相照,浓妆妓女数百,聚于主廊浅面上,以待客人召唤,望之宛若神仙之语,可尽述其繁华奢靡。

    几个人沿街慢行,李全寿早已经看得目眩神迷

    知进哪个好上一些,王虎虽然也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算不错,但这等去处却也只来过四五次罢了,到也不是所有的酒楼都是这般奢华,但这一行人中有个小王爷,去处自然要选最好的,不然等到小王爷从旁人那里听说自己这次去的只是平常所在,以后地日子恐怕不怎好过。

    几个人走了有数百米之远,正好前面有一处所在,三层的楼面,前面也是宽敞,车水马龙的很是热闹,看上去来的人等也算是非富即贵,几个人来到近前,才看清门楣之上有一块匾额,写着聚仙居三个大字,几个人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此时闻着楼中飘出地酒菜香味儿,更是觉得饥肠辘辘,还好,这位麻烦的小王爷此时把小手一挥,终是作了决定,“就这里了。”

    几人来到门前,早有楼前守着的伙计满脸是笑的迎了上来,凭这些人的眼力,自然看出几个人身份都不寻常,上来便是一叠声的问好,让你想再换地方都不好意思的。

    几人下马,早有人等在跟前,将马匹牵走照料,几个人中也便王虎还算懂些这里的规矩,嘴上叮嘱几句,顺手塞过几钱银子,那迎门的伙计是越发的殷勤了起来,躬着身子将几人领进了酒楼之内。

    “几位客官可是要进雅阁?三楼的雅阁最是清净,身份尊贵的老爷们也最愿去那里,不过几位客官没有预定,临窗的好位置本来是已经没有的了,但前些时王老爷那里取消了预定,也就空了出来,几位来的又早,不如……

    若是几位不满意,我们这里的后院也是好去处,不过去那里一定要点上几个女子陪酒歌舞助兴的,有些吵闹,几位看……”

    这个伙计岁数不大,一双眼睛极是灵动,显见也是个一碰就转悠的机灵人儿,他看几人衣衫华美,气度非凡,里面又有个孩子,自然以为遇到了出来游玩的世家公子之流,这些公子们来这里多数不是图的什么热闹,要的也都是个脸面和身份,只要这两样显出来了,至于其他也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时他的目光貌似在几个人脸上扫过,其实身子却一直在赵石面前弓着,自几个人一下马,他便也看出这几个人多数是陪那个孩子出来的,但拿主意的却是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少年。

    此时却已经走过酒楼的回廊,这个时代的酒楼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般里面一个大厅,接着便是楼上的一些隔间雅座,那是清朝时的建筑,这个时代的酒楼却呈环形,中间留有天井,抬头便可以望见天际,天井当中又种有一些花草树木之属,一桌桌的客人错错落落散布其间,虽说还是有些吵闹,但却很显雅致的,门廊周围散布着些女子,此时正值盛夏,这些女子穿着都很单薄,随意依靠在门廊周围,或坐或站,低声谈笑,间或有个伙计走过来低声说上几句,便被领着来到天井中的客人中间,或是抚琴作歌,或是坐下来陪酒嬉笑,莺歌燕语不绝于耳,此时虽然人还少了些,但已经是热闹非凡。

    李全寿和杜山虎两个虽然年龄相差不小,但都是看的两眼放光,几乎是同时道:“就在这里吧……大笑,杜山虎则是加了一句,“喝酒就是要个热闹,清净有个什么意思了?我看这里就不错……

    —

    说完两人都是眼巴巴瞅着赵石,到是吴太监尖着嗓子说了一句,“不行,小……里怎么行?还是去雅阁好些。”

    话还没等他说囫囵了,就已经挨了李全寿一脚,“你个狗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赵……闹的很,我很喜欢,咱们就在这里吧.女人就是了,再说了,府里那么多的女人,看也看烦了的……

    “好,就在这里吧。”赵石这时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之中,但有些风土人情还是不曾见过的,这等的繁华所在,正好好好见识见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行(三)

    先说在这里了,蒸馏酒的技艺好像唐朝时便有了,但都是蒸馏酒一出,就让所有人神魂颠倒的,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蒸馏酒到明朝时好像便成熟了,但人们都嫌其味道不好,一直到建国前,蒸酒也没有大行其道,直到现代才真正成了必备的酒品,也不知说的对与不对,还望行家指点……

    几个人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团团坐定,说实话,此时临近夜晚,天气也凉了下来,坐在这天井之中,微风拂面,空气中充满了草叶芬芳之气,在感觉上到真的是比在屋子里清爽的多的。

    那伙计恭敬在站在一旁,这时问道:“几位客官要些什么酒水?”

    杜山虎已经饿的前心贴了后背,坐到这里,哪里还耐得住性子,立即嚷嚷道:“先给上些吃……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被王虎一把拽住,阻住了他的话头,“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酒水?先报上来让我们听听。”

    “还听什么,当然是要最好的。”李全寿这时插了一句。

    王虎看了一眼在座的几个人,李全寿和吴太监可以不计,不过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能喝,要最好的?百八十两只够这两个人解解渴的,这带的银子够不够还两说着呢,带着这么几个主儿出来真不是件好差事,但他到也算的上机灵。立马道:“把你们这里最烈地酒拿出来就行。”

    李全寿虽然性子跳脱,但家里管的甚严,在府里面惹事生非也就罢了,却从没放任他出来闹过的,对于这些规矩似懂非懂,听王虎话里面带了个最字。也便不再吵闹。

    伙计这时暗自一笑,敢情这几位是头一次到这等地方来,不过到底是久经训练的,脸色还是那般的恭敬,接口道:“我们这里到是有几味烧春,火烧之类,还有我们自己酿制的仙人火儿,也有北边胡人爱喝地奶酒。后劲儿绵长,但……看几位就知道一定是身份尊贵之人,这些火烧之类的酒水劲儿是不小,但口感就差了许多,怕几位喝不惯的……

    等这个伙计恭敬的退下去,杜山虎才忍不住问道:“怎么不先要吃食?老子这里已经饿的快能吃人肉了。”

    他声音本就不小,这个时候一着急,声音更大,还没等王虎说话。旁边不远处已经传来了笑声,几人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颇为凌乱,书生打扮之人在那里自斟自饮,嘴角依然含着笑意,也转头向这边望了过来。

    杜山虎将眼睛一瞪。“我们这里自顾自说话,你个贼厮鸟笑个什么?”他性子本来不会如此火爆,但今天一天逛的有些气闷,来到酒楼喝酒还有这么些地破规矩,那伙计表面上很是恭敬的,但他也不是蠢人,眼睛亮的很,一看便也知道自己方才一句话肯定出了岔子。这伙计心中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但对方恭恭敬敬的,也让他无从发作,心中自是憋气非常。这个时候有人招惹,哪里还按捺的住?

    那人却是有些涵养,听他喝骂也不生气,微笑着遥遥举杯,朗声道:“听几位要的是烈酒,自然也同好之人,心中高兴之下,有些许失礼的地方还望海涵则个。”

    杜山虎站起身来还待发作,却被赵石一瞪,什么火气都降了下来,闷哼了一声,嘀咕道:“读书人的心肠就是不好,说话也弯弯勾勾的,他笑话我也就得了,还说什么同好之人,当老子没见识吗?这要在没人的地方,老子一刀就宰了他……

    听得吴太监一缩脖子,后背直冒凉气儿,暗道了一声,乖乖,从这往后,再也不敢拿正眼看眼前这个彪形大汉了。

    到是李全寿兴高采烈地附和道:“就是就是,读书人没几个好东西。”

    王虎这时苦笑着接回了话茬,“你道这酒楼和咱们回来京师沿路所见的酒肆一样吗?这里是先点酒水,再论其他,你点的酒越好,这菜肴也搭配的越是丰盛,一般不用自己亲点的,如果有特别的口味,你跟他一说,他再给你单独送上来,先前地伙计要咱们去雅阁,也是看咱们穿着气度来定的,你道什么人都有资格上雅阁吗?那后院所在花费更大,比吃花酒只高不低,一般皆是为熟客准备的,方才他把咱们往那里领,嘿嘿,分明就是咱们这几身衣服和那几匹马在作怪……有那些达官贵人,估计在这些地方都有常年留下的空位的……

    吴应,咱们带的钱够吗?只这一顿饭,估计没个一二百百两银子下不来的,要不我回去一趟……

    赵石一听也就明白了,敢情这里还是套餐制,这个时代的酒楼到还真是先进,比起前世那些几星几星地酒店也差不多少了吧?风气更是开放,女子陪酒,随点随到,真个是让人开了眼界,而且价格还如此的昂贵,这次到真是来到高消费的场所了,此时的他对这个时代地物价到也知道了一些,平常人家一年花费往多了算也不过二三十两银钱罢了,这一顿饭却要上百两的银子,真真是奢侈到了极点。

    吴应这时把最一咧,表情很是痛苦,不过说出来的话让人心情为之一松,“那到不用,府里的账房听说是赵都头陪小王爷出来要用,给了差不多三十多两的金子,还拿了些飞钱,应该足够了吧?若是花的太多,估计这事就得让娘娘那里知道了,事情需不好办,我看咱们还是省着些的好。”

    说话之间。已经有人先送上了七八个果盘干菜之类,几个人吃了几口,到也甘冽可口,随后菜肴也陆续送上,热气腾腾地摆满了

    ,那个机灵的伙计回来之后就站在桌边。送上一道名,还细说其中的好处,大是给人一种品质如归的感觉。

    几个人当中属李全寿身份最为尊贵,但他年纪还小,其他几人都是武人出身,吴太监更是没有发言权,也便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菜一上来。便已经动了筷子,五个人本就已经饿了的,这吃相可不敢恭维。

    —

    李全寿出来一趟,要地就是个肆意,这时饿的狠了,将府里那些规矩都扔到了九霄云外,这吃相自然难看非常,赵石在饮食上更是没有那多的讲究,这吃相和他平日里稳重端凝的样子可是大相径庭,也是风卷残云一般。

    伙计在旁边是看得目瞪口呆。脸上虽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但这心里却已经开始皱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也是庆幸没有将几人请到雅阁或是后院所在,不过他到也不担心在这里几个人付不出钱来,这里是迎来送往的酒楼。遇到一些暴发户或是军汉,那粗鲁之处比几个人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京中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他们可是不敢以外貌取人,若是稍微得罪了哪个惹不起的,这以后家破人亡都是有地,所以几人吃相虽是有些难看,这来来往往的伙计们可没有哪个真敢怠慢了半分。

    酒水还没送上来,上桌的菜肴便已经吃的七零八落。李全寿也是吃的高兴,刚好挥手赶走这个在旁边喋喋不休好像苍蝇一样的伙计,却是一个更加让人吃不下东西的声音传了过来,“呀喝。这不是李大才子吗?李大才子不是最喜三五好友欢聚,吟诗作对,诗书唱答吗?怎的现在却是一人在此独酌?是囊中羞涩?啊,不对,当年李大才子为人算命,说其一辈子都是金装菩萨,可是得过几百两的酬答,只要稍微动动自己的嘴皮子,还怕没有这点银钱?”

    旁边立即上来个凑趣地,“金装菩萨?此作何解?”

    没等那人答话,却是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也。”

    这个时候赵石等人才望了过去,李全寿更是兴奋的小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看去,显见这热闹来合了他的心思。

    只见门廊处转过了五个人来,其中两人都穿着士子服饰,腰间佩玉,头顶悬珠,显见都是富家子弟,另外三人却是穿着浅红色的军服,前面竹着白鹤出云图案,后面则绣着大大的一个羽字,如今赵石对大秦军制已经渐渐熟悉,一看便知三个人都是羽林军中地军官,军阶当在从六品下的位置上。

    为首的一人脸膛微黑,颌下留着短须,长相颇是威武,不过这人举手投足之间总是透着一股痞气,让人望之生厌,此时这人脸上颇有几分羞恼,也是这人见到自己平生最是讨厌之人,太过急切了些,本来想着羞辱对方,却是将自己当年的丑事一并说了出来,到是自取其辱多些了。

    至于他们的目标,赫然便是方才笑话杜山虎的那个书生,此人到是胆气十足,对着满脸冷笑的五个人却是毫无惧色,说完一句之后,略略举杯道,“折兄别来无恙否?如今穿上了这身军服,可不是有那么点金装菩萨的味道?可见当年为兄也没有说错什么,折兄那二百五十两银子果然没有花错。”

    李全寿听了他们说话,这时却是笑出了声儿,那人是个读书人,本来有些讨厌地,但这几句话却是阴损的很,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自由自在的游玩,就能遇到这样的有趣之人,也不想赶那伙计走人了,拉住有些惶急地伙计就问,“这两人你认识吗?跟小爷我说说,这两个人是不是能打起来,说好了小爷这里有赏。”

    那伙计讷讷了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儿来,杜山虎在旁边见了,不由有些不耐,他这人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见有热闹可看,心里的兴奋比之李全寿也不会少了,见这伙计显是知道些前因后果的,却婆婆妈妈的如此不痛快,一把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领子,恶狠狠的道:“听不懂人话怎的?要不要爷爷教教你?”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他这种凶神恶煞之人,惶惶摇手。

    “那还不快说?”

    “那人姓李,叫李博文,字鸿文,咱们这平康坊的人大多都认识的,是个有大才学的人,十多岁上就中了举人,大家都以为咱们这平康坊总归要出个状元郎呢,谁知前些年他出去游学,家里却出了祸事,一场大火,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没跑出来,他回来之后吧,先是就得守孝三年,时间也就蹉跎了下来,家财也没了,一些房产被两个哥哥分的一干二净,没给他留下一点,回来竟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的。

    他这人也怪,也没争也没抢,也没请朋友帮忙,就是邻里想要帮忙,也被他婉拒了,先开始的时候靠卖些字画为生,后来便当起了教书先生,还得间给一些青楼的女子添些词儿什么的,这银钱也便不缺了……

    至于对面那人嘛,我们也是认识的,家也住在平康坊,家世上旁人可是没法比,知道当朝的折大将军吗?这人虽是旁支子弟,但这身份……

    两人当年都是同窗,也不知怎的生了间隙……好像已经消停了有几年了,怎么现在又遇到一起了?真是冤家路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行(四)

    五千字的一章奉上,和那些大神们动辄一万多没法比阿草辛辛苦苦码出来的,望大家多多支持。

    还有,能不能给点实惠的,像月票什么的?也许是阿草有些贪心,但月票确实是能让阿草增加些收入,嘿嘿,贪财贪财……

    说话之间,那边到也没有如他们想象般几句话不和就大打出手,但两边的人嘴上却没消停。

    “当年老师在的时候视李兄如同己出,说我们这些人谁也不如的,当时我们也是服膺,谁叫李兄这诗词歌赋作得好,聪明伶俐又是一等一的人物,但……吧?听说还当起了教书先生,这到也算了,怎的还为那些青楼女子填词唱曲儿的,如此自甘堕落……唤,我们这些身为同窗的怎还能眼瞅着你这样不尴不尬的,总归要接济些不是?

    怎么样,我府里正缺一个管账的先生,薪俸嘛,也够李兄时常到这里喝上几杯了,不如到我那里屈就?”说话的却是折姓之人身边一个文士打扮,瘦的跟竹竿有一拼的家伙,看起来也是和这位李兄相熟的,不过听这言语,当年这位李博文可没少得罪了人,不然那人言语也不会如此轻慢恶毒了。

    那李博文却是端坐不动,脸上似笑非笑,言辞却是犀利之极,立即接道:“原来是王兄。一别经年,却还是对我李博文如此关心,当真难得。

    啊……||也难怪,当年王兄四和十便分的不太清,曾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样地名句念的似是而非,一塌糊涂,好像老师还专门让你念了一千遍来着。不过现在看来。王兄真是辜负了老师的一片苦心。到了如今还对术数糊涂着呢,也难怪要请账房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某虽然也想念着同窗之宜去给王兄帮帮忙,但以我看还是折兄更加适合些,他当年就有只入不出的名声,作账房正合适,更何况他四和十分的可是清楚之极。你说是不是啊折兄。”

    先前这些人遇到一起的时候还有伙计想上前劝阻,这时却全都被一个胖胖的,执事打扮的人赶了开去,却也没有离地太远,只是远远地围观罢了,也不知这执事是个什么打算。

    看热闹是人之天性,其他客人见这些人还没有动手之虞,离地远的便也围了过来。这些人能到这里来也都是有些身份的。之前还都自矜着只是静静观瞧,也不出声儿,不过听见这个李博文这么几句话。却是都失笑出来,也都暗叹此人心思机敏,言辞锐利,虽是没吐一个脏字儿,但言语之间却是将两个人损的体无完肤。

    其实他们还有些不明就里的,这个折家子弟在他们这一房排行老十,当年吝啬是出了名的,而且最是和他四哥不对付,偏偏他四哥什么都压他一头,心机也比他深的多,当年让他去找李博文算上一卦就是受了他这个四哥地挤兑,让他上了个大当不说,那金装菩萨之语还跟了他好多年,让他见人便抬不起头来。

    听了对方这等阴损的话语,这位折家旁支子弟已经气的是面皮发紫,便是那姓王的也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两人心里自然是已经将眼前这个李博文咒骂了千百遍,但他们也并非是那些真正的纨绔子,这时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起那真个动手的心思。

    但他们能忍得住,不代表别人能忍得住,旁边一个人已经怒从心起,这也是个折家子弟,身形精悍,却要比那个折老十看上去年轻许多,听完那位李博文的话,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对方的脖领子就将李博文从椅子上拎了起来,一个嘴巴就扇了下去,嘴里还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人五人六地,折家地事儿也是你说得的?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还待再打,已经被身后之人一拥而上架了开去,不过嘴里犹自蹦出些污言秽语,不肯干休。

    这时那个胖胖地执事却走了过来,在不远处一个躬身道:“这位客官请自重,在这里唇枪舌剑可以,但若要动手请到外面,我们这里虽不是什么斯文之地,但也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规矩在的,还往几位能高抬贵手。”

    众人本以为他是出来劝架的,没成想这位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绵里藏针,显见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身后也必有所恃的了,常到这里来的到没什么,那些初来的却是大感有趣,都觉这次出来饮酒可是来对了。

    赵石几人心中也是微微诧异,不用那个伙计开口,却是王虎这时解释道:“平康坊这里寸土寸金,也不下于东市周围所在,

    里开上这么一间酒楼的,又哪里会是简单人家?听说……”

    说到这里却是一顿,看了李全寿一眼,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听说有几位王爷在这里也是有产业的,只是给了外面信得过的人打理着,这里的水可是深的很,我到是很佩服折家的人,在这里也敢动手生事,牵扯起来,估计又要像前些时当街殴斗的那些人一般了,得关起来几个才行……

    好像是在验证他所说的真实性,果然那五个生事之人也好像很是忌惮的样子,连说带劝的安抚住了自己的人,那位折老十走出来也是抱了抱拳,一点也不因为对方只是个酒楼的执事而有什么失礼之处,先前的痞气也收敛的一干二净,“我这位兄弟性情暴躁了些,到不是有意如此.=

    前一句是对那胖执事说的。后一句嘛,却是对李博文说地,这人收了一身痞气,虽不长袖善舞,但也还有那么几分世家子弟气度在的,说话也还算得上彬彬有礼,那胖执事到还是一脸的卑微,连声道:“那是最好。那是最好……想要点些什么?我这就叫人去作……

    那折老十一屁股坐在了李博文的对面。笑道:“我和李兄多年未见。正想叙叙别后之情,就坐这里了,来来来,你们都坐下……

    说到这里,拿过桌子上的酒壶闻了闻,扑哧一笑道:“以李兄这身子骨儿,竟然喝的还是烈酒。也不怕喝坏了身子?来给我们上这里最好的仙人酿,这位的酒钱也算在我账上,算是代十二弟给李兄赔罪如何?”

    那位胖管事笑眯眯道:“不敢劳您破费,既然这位客官在我们酒楼挨了打,这顿酒菜自然算在我们酒楼身上,算是我们照顾不周地赔偿,不成敬意,还请这位客官不要拒绝才好。”

    这位李博文擦了擦嘴角地鲜血。脸上却是清晰地出了一个巴掌印。他这人性子执拗,身子虽然有些瘦弱,但骨子里却藏了一股让人畏惧的狠劲儿。这时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坐下来的众人,眼睛却定在那打了他,到现在还恶狠狠看着他的人身上,嘴角牵动,泛起冷笑道:“原来是折家的十二郎,失敬失敬,前些时便听闻折家的十二郎不学无术,好勇斗狠,还好像称个什么羽林一虎来着,今天算是见识了,不过这拳头也不怎么硬嘛,连我这文弱之人挨了一下也觉得太轻,还称什么虎啊虎的,多数是祖上荫庇,旁人捧场罢了……

    不过呢,我是你哥子地同窗,也算得上是你的兄长,在这里却要劝你一句是真,折家的几个人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吧?好像他们还是折家的嫡系子弟来着是不是?若你这位羽林之虎再进去走上一圈,那可真叫热闹了。

    嘿,话说回来,折大将军回京述职,折家的子弟们都觉得有了主心骨是不是?所以行事才如此跋扈对不对?这我如今若是和着这个举子的身份不要,到兵部去告上一状,说折家子弟仗势欺人,平白无故的欺负咱这平民百姓,这后果真是难料啊……

    到时候说不准你这羽林之虎也就该到进笼子的时候了,啊,对了,王兄好赌,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你们也看得出来,如今我无权无势,不过到了兵部,把这事一说,说不准就有见到那位景王殿下当面陈情地机会,王兄要不要赌上一赌?”

    他面前地几个人虽然都脸色微变,但却都是不以为然,但旁边的赵石听了,心中却是一动,那几个人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但赵石可就不同,那位陈老先生当着他地面给李玄瑾谋划的此事,这人身在市井,却能一语中的,这份机敏和见识可当真非同凡响,本来没怎注意的赵石这时却是支起了耳朵。

    那位姓王的方才吃了憋,这才想起当年此人每每雄辩滔滔,驳的与座之人哑口无言的情形,这么多年不见,眼前这人虽是锋芒尽殓,再没有以前意气风发,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的肆意,但抡起这打机锋的本事,他还是远远不及的了。

    本来打算学着以前那般,只要这人还在,他就再不开口,以免又被其抓住话把,弄得狼狈非常,不过没想到这时还是被稍带上了,回答也没没了任何气势,只剩下了谨慎,“李兄,小弟虽然好赌,但那毕竟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前些年已经对家父发了誓,今生再不参与任何赌局,我看李兄还是找别人吧。”

    到是那位折老十晃了晃脑袋,一把拉住要站起来的折十二,嘻嘻一笑道:“李兄莫非又要大言欺人?我看还是算了,只是口角小事,不至于闹的像李兄说的

    堪吧,没的让人看了笑话去,还是说李兄这些年过去小了?”

    李博文轻捻酒馔,看也不看一眼那个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的折十二郎,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已经肿起来的左脸,“孩子打了大人,大人当然要包含地,但孩子总归要有个教训才是,这些做人的道理想来折兄这样的人也不会懂得的,若是哪天十二郎真个进了刑部大狱……嘴巴了?”

    “你***。老子现在就叫你知道咱家的拳头硬是不硬……是忍无可忍。;死拽住。

    但这位李博文好像就是要撩人火气,接着就是一句,“你的拳头硬不硬我是见识过了的,只是不知道是刑部正堂地板子硬还是你地屁股硬上一些,要不你打我一顿试试?”

    “你……

    这位气急败坏地主儿还待再骂,却是折老十一拍桌子,喝道:“折清你给我坐下说话。你再这般沉不住气给哥哥丢脸,过后有你好瞧的。”

    到是这位折老十还有些威严,说完这句话之后,折十二负气一屁股便坐在了椅子上,沉着脸便再也不说话了。

    折老十脸色正正,声音却是和缓了下来,“李兄,这些年未见。原来言辞还是这般犀利。风采依旧如同当年一般,当真令人敬佩,我这次来呢。是专程来找李兄的,方才那些话做不得真,只当是开个玩笑,还望李兄恕罪。”

    他这般放下身段,却也让李博文稍微有些惊讶,但这人好像天生就是个恶劣性子,虽然对方已经服了软,但还是刺了对方一句,“我到是没想到折兄这气度非是当年可比,能屈能伸,到也算的上是大丈夫了,只是不知专程来找我不是来寻晦气还能干些什么?”

    折老十摇头一笑,掩饰住了心中的恼怒,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李兄大才,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际遇不济才至今一事无成,家父听闻了李兄的事情,起了惜才之念,想请李兄入幕府中,所以派了我来相请,李兄先不忙拒绝,小弟先说好了,当年那点事情相信李兄不会挂在心里地,至于我嘛,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只要李兄答应了此事,之前的事情便是一笔勾消,我们今后只叙同窗之宜……

    还有,旁的不说,这银钱上也不会亏待了李兄,家父在吏部官居五品,说起来李兄若是入幕到了府中,也不算委屈,今后还能一展所长,以李兄的才干,想来不用多长时间便能搏个一官半职的,到时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岂不是好?”

    李博文楞了愣神儿,沉吟了一下,却是哈哈大笑,也不管对方变了的脸色,横着脖子道:“先不说折家是不是梧桐木,李某却不是那凤凰,能劳折大人记挂李某这里是感激的,但话说回来,李某孝期未满,不得出仕,折兄请回吧。”

    这位折老十显然没有想到李博文会拒绝的如此痛快,话语中依然夹枪带棒,不留一点情面,心中已是恼怒到了极点,脸色变得铁青,那股痞气便是显露无疑,冷哼了一声,“本来想着李兄经了这些磋磨能长进几分地,不成想还是一如当年,我这里却也要奉劝李兄一句,不要如此张狂,别看如今李兄生活还过得去,不过过些日子恐怕也就未必了,到时候李兄不要来求我才好。”

    “不劳挂心,我李鸿儒如今孑然一身,有什么好怕地?到是你们折家家大业大,以后却要谨慎小心才是,还有,我跟你有什么同窗之宜了?老师当年病重,晚景凄凉,你们这些作弟子的可曾尽了孝道?听说还有落井下石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哼哼,折家,好大地威风和权势,只要我李鸿儒有一分气在,你们折家就别想好过了……

    “好。”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折老十也霍然站起身来,狞声道:“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李鸿儒,到要看看你这狂生能有多大的能耐,敢跟我们折家过不去。”

    “好。”但这声好却与折老十说的好字意义大不相同,“这位叫李博文吧,先前还觉得你这人说话弯弯曲曲的不够爽快,如今看来却有些胆气,到还真是对老子的脾气,来,这里有的是烈酒,愿与李老兄痛饮,至于旁的人嘛,该干嘛干嘛去,嘿嘿,羽林一虎,好大的名声,若是不对付了,老子管叫他一虎变成病猫……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行(五)

    这个时候听到这么一句话,就等于火上浇油一般,那位折老十也没想到在一个酒楼中会遇到这多不将折家当回事的人,回头立即恶狠狠的瞪了过来,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

    折家是西北大族,祖上甚至可以追朔到两晋时候,是真正的绵延数百年而不倒的将门世家,间中历朝历代都是名将辈出,在西北之地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到了极点,不过其他朝代,就说大秦立国以来,折家先祖有好几个都是从龙旧臣,位极人臣,更有一人险些封王,曾有一门四国公,列侯无数的美称。

    这个时代的世家可是赵石前世时国内那些所谓世家没法相比的,这可不是几个人当了高官,子弟便被称作太子党的事情,而是影响力遍布整个社会各处角落之中,嫡系旁系甚至是外姓子弟数十代的折家子弟建立一个世家。

    在陈老先生和赵石说起军中之事的时候,不可能不触及到这些具有身后底蕴地将门世家。而按照赵石自己的理解,像折家这样的世家是真正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巨鳄,想要和这样的世家作对,就要做好被碾压的粉身碎骨的思想准备,就算是掌握了大秦最高权力的皇家在这件事上行事也要小心翼翼,在古代地历史上并非没有出现过这样地百年门阀世家,而且在汉唐之间有很多这样地例子,一些帝王很好的运用了他们的力量。所以成了有为明君。而有些一个不慎。就成了被历史车轮碾碎的牺牲品。

    但如今大秦有所不同,大秦地域狭小,却有这样的百年世家居于其中,还能经过这长的时间相安无事,不得不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也许是外敌环伺地缘由在吧?

    对于这些事情,相对于赵石这样的人。并没有进行深入的思考,这确实也不是他这样的人会干的事情,他还没有具备拥有如此远见卓识的能力。

    这些都是题外话,先且不提,就说到了如今,折家子弟的娇横之气也便可想而知了,如今折家的势力虽大,但却也有了些暮气。这并不难以理解。平安日久,并不是每个折家子弟都向往着上沙场一刀一枪博取功名地,潮水也有涨落之时。更何况家族乎?

    望着从旁边桌子站起身,慢悠悠走过来地雄壮身影,折老十心中虽怒,但也未尝没有几分犹豫,在这个时候能不顾折家的声势,横插上一杠子的人,这身份一定也不简单地,他还真是没有遇到过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傻大胆般的游侠儿们。

    他心底犹豫,但有人动作可是比脑袋转的快,那位折十二郎是世家中被娇惯坏了典范人物,惹是生非的行家,此时连番遇错,被人明讥暗讽了半天,这肚子里憋着满腔的火气立马发作了出来,眼睛瞪的老大,脸上全是狰狞之色,暴怒的吼叫了一声,噌的一下便窜了出去,照着走过的身影挥拳便打。

    好像要验证杜山虎方才所说的话,这位折十二郎生的虽然精悍,但在他的面前,却足足矮了一头下去,相比他这种从边镇下来的人,折十二就像是个还在家里吃奶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一伸手间便捉住了对方的拳头,顺手就给了对方脸上一巴掌。

    一声脆响过后,这位折十二在原地转了老大一个***,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其重无比,对方唇角破裂,鲜血立马从嘴里流了下来,折十二这人立马被打懵了,坐在地上一副找不到北的样子。

    “客官请自重……

    “滚你***,老子请他吃顿饭完事,好像方才他便是这么干的,是不是啊病猫?”杜山虎一把将没回过神来的折清拎了起来,笑容看上去有些狰狞。

    赵石这时不理一蹦多高,大声叫好的李全寿,径直走到杜山虎旁边站定,他这人从不无故惹事,以他如今的身手,在杜山虎动手之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阻拦住的,但他此时却是对那个性子执拗的书生产生了兴趣,到了京师之后,诸事繁杂,正缺个头脑清晰,却又没什么背景的人在旁给他出出主意,眼前这人好像就是个符合先决条件的,至于得罪不得罪的起折家,反正上面不是还有个景王殿下呢吗?

    那胖子执事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折家的人固然难以得罪,但毕竟眼前的几个只不过是折家的旁系子弟,只要拿言语镇住了便行,但这几个人……e还是不管的好……

    “你们是什么人?”问话的自然是折老十,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反而都是默默无语,更有一个嘴角含笑,好像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就算是那个姓王的,嘴角牵动了一下,还是闭紧了嘴巴,就别说从始至终一直未发一言的其他两个人了。

    啪的又是一声脆响,杜山虎呵呵笑了起来,他心里到是起了一种变态的满足感,怎么说手里这个家伙也是折家的人,他是西北边镇出来的,折家的名声他怎会没有听说过?他也不是蠢人,若是在边镇时候,怎也不会将一个折家子弟如此羞辱,说不准还要凑上去套套近乎。但今时不同往日,旁边就有个小王爷,打了人估计也有别人兜着,再说还是对

    手的不是?那这难得地痛快手脚的机会他怎么会平白

    随手将已经被打的神智不清的家伙扔在了地上,有些心虚的瞅了赵石一眼,嘀咕了一句差点没把折老十气的吐血的话出来,“还道羽林一虎拳头有多硬呢,原来本来就是个病猫。这个朋友到真没说错……们是不是再思量思量。这羽林军好像不怎么样嘛……”

    赵石也笑了,他地笑容依然有些僵硬,直直地,毫无礼貌可言地目光让折老十有一种转头的冲动,淡淡的,却好像渗透着一股让人不同拒绝的力量的话音响起,“这事就这么算了……酒。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李博文笑了一下,又用手摸了摸已经肿的不低的脸颊,笑地却是分外快意,但这人实在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接着就是一句,“折兄好气度,果然和当年大不一样了。若能见到折大将军的尊面。说不准还能给个传话递信的小官儿当当,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赵石听到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人心思机敏。见识也是不凡,就是这张嘴太过不饶人,和他这个行动派在性格上是大相径庭,让他有些不喜。

    那位折老十脸色更是气的发青,牙关紧咬,连说了几个好字,但不知几人来历,心中也是无底,再加上杜山虎和王虎两人身材魁梧,神情悍狠,当面冲突他这边可讨不了什么好去,就算好眼前这个说话的少年,岁数虽然看上去就知道不大,但只要站在他的面前,总觉得矮了对方一头,被对方的气势压地难受之极,可见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就此转头就走吧,这面子上又放不下来,有些左右为难。

    “打了我们地人就这么算了?请问几位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家里的大人就是这么教你们地?改日我和折兄一定登门造访,也好讨个公道……

    说话的自然不是折老十,这人迈步走上前来,中等的身材,笑容很是和煦,和折老十穿的是一样的羽林军服,说话也是不畏不亢,不像是找麻烦的,到像是和朋友叙话一般,说话时眼睛却是看向了插在人群当中,身形最是矮小的李全寿。

    王虎心里虽然已经在暗暗叫苦,出来一趟,得罪了折家的人,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人也打了,话也差不多说死了,这时却也不能有什么软话儿接上去不是?

    听这人明显是要打听自己等人的底细,立即接道:“嘿嘿,折家的人打了人请人吃顿饭就算了,自己的人被打了却要想着秋后算账,这便是世家子弟?老杜,你不成天说手痒吗?今天看来,一个也是打,两个也是捎着,不如……

    “好好,老子看成,这些家伙唧唧歪歪的只会耍嘴皮子,当兵当成他们这个样子真是窝囊,不会都和这个什么一虎似的是个草包吧?今天咱们试试?”

    这哥两个到也算是配合默契,说完便逼了上来,那人神色到也竺定,只是笑容不免有些发僵,“既然不愿见告,那也就算了,不过是小小的冲突,没必要闹的不可收拾不是?”

    说完一拉折老十的袖子,几个人狠狠瞪视了几眼,扶起折清,一溜烟儿的就走了,甚至连句小说里常见的有胆你们在这里等着之类的场面话都没留下。

    这样虎头蛇尾的收场让李全寿很是不过瘾,挥手将那个胖家伙叫了过来,蛮不讲理道:“你们这里的规矩真奇怪,打上一架好像还能吃白食?那我们的饭前是不是也免了?”

    这时周围围观人们也已散去,毕竟热闹虽然好看,这些人却一个都得罪不起,若是一个不好,被殃及池鱼那可就划不来了。

    至于这个倒霉的胖执事,酒楼背景虽也不怎简单,但这几位比之方才那几个张扬跋扈的世家子可要难缠的多了,他也不想得罪,连忙陪笑道:“小爷既然发了话,那还有什么不成的,只要小公子能常来,便是我们的荣幸了。”

    李全寿嘟囓了一句,“这还差不多。”颇有一拳打出去,打在了棉花里面一般的感觉,学着赵石的样子,小小的眉头一皱把小脸一板,转头盯着已经坐在旁边的那位李博文,“你这人打架不怎么样,就是不知喝酒能不能喝?”

    李博文黑白分明的眼珠在在座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却毫无愧色道:“谢小公子夸奖,这顿酒我看异日再喝也是不迟,李某告辞。”

    这下赵石却是笑了,这人看上去虽然张狂,不识时务,就好像一条毒蛇,厉害全在一张嘴巴上,但这退身之路好像已经准备好了的,也算得上谨慎,和那些读死书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心中有些满意,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坐下来,我跟你说点事。”

    吴太监也是乐了,方才他一言未发,尽往众人身后躲了,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在众人之中却最是熟练的,这时尖声道:“莫非李先生害怕了想跑不成?不用怕,有我们小公子在这里,保你周全就是了。”

    李博文挣动了一下胳膊,却是发现握在臂膀上的一只手好像铁箍一般,就像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心意一般不可撼动半分,无奈苦笑着坐了下来,“李某无权无势,得罪了这几个人,这长安是呆不下去了,这就回家收拾一下去投奔故友,几位相帮之情只有容日后再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出行(六)

    博文性子刚强,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当中,这样的人但能做到他这一步的,却也不多,读书人嘛,最难放下的就是身段,没到最后心灰意冷的时候,很少有人以教书为生,更少有人会专门给青楼女子填词的,那位柳永柳大诗人专写些缠绵悱恻的艳诗,出了好大的名声,但在真正的读书人眼里,却是自甘堕落的典范,并不为人所称道,连他都是这般评价,就不用说其他人了。

    有了这样的经历,今后想要争个正途出身那是千难万难的了,眼前几个人虽然看上去身份就不简单,但在李博文这样的人想来,现在的京师实在已经是凶险之地,方才一时意气,平日里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后悔也来不及的,如今只想着能快些离开这里,出了长安再定行止。

    再一个便是他这人虽然处事特意,每每出人意料,但毕竟还是读书人,不脱读书人的心性,崖岸自高,轻蔑权贵,不为五斗米折腰什么的,再加上如今京师之中暗流涌动,除非身不由己,或是想当官疯魔了的,哪个聪明人不是小心翼翼的远离这些漩涡,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有粉身碎骨之忧。

    这几个人一看便是有了招揽之意的,能不把折家放在眼里的人,这来头儿还能小了?他这心里巴不得赶紧离这些人远些的。

    但俗话说的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像赵石这样的人,只要开了口,便有着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劲头儿,定定的盯着对方的眼睛,沉声直接道:“我身边缺个人出主意,你跟我回去,不是比出京亡命天涯的好?”

    其他几人都有些大眼瞪小眼,他们到是没想到赵石打的是这么个主意。李博文也是楞了。这人说话到是有趣的紧。也真不客套,不过意思到是明白的紧,给出个主意,这人年岁不大,听旁边那人方才说才是个旅帅,过年才进羽林,就算是出身不凡。以他现在地地位,还需旁人给出什么主意?看样子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地世家子罢了,大概是想着和折家地人别别苗头的意思吧。

    心中不觉有些厌烦,这话也就淡淡的没有味道,“李某才疏学浅,再加性情不讨人喜欢,是不堪驱策的了,还往公子另请高明。”

    这些文人的臭脾气赵石见识过的。那位崔先生就是这般不咸不淡的。一副油盐不进地样子,但在景王面前却又有些卑躬屈膝,谨慎的过了头。就算是那位陈老先生,那气度和才学都没几个人比得了,心里也有许多顾忌在的,这人就能例外了?怕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不够的意思多些吧?

    心中冷笑之余,嘴上却转了话题,在谈话技巧上他运用的并不熟练,在军队中养成的那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是很难改变的,但随着遇到地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他说出来地话虽然还是有些让人觉得过于蛮横直白了些,但到底离开前世时那种封闭的环境日久,也懂得了一些以退为进之道的。

    “羽林军现在都是这样地人在把持着吗?”嘴上虽然说着,但这手却依然握着对方的胳膊,看上去很是亲热,实际上却是一点放对方走的意思也没有的。

    李博文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随即便苦笑了出来,他虽然牙尖嘴利,伸出舌头好像都喷吐着毒气,但这几个人刚刚帮了他,也不好将话说的过于难听,“公子还请放手,李某一个文弱书生,跑不了的……

    话虽然说了,但见对方一副听而未闻的样子,依旧抓的他死死的,对这样强硬的做法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接着说道:“羽林军如今和当年已经没法相比了,当年杨老令公随驾亲征,三千羽林军冲阵,激战半日,破敌两万,阵斩契丹王子耶律吐混……

    但那毕竟已经过去百余年了,如今的羽林军见过战阵的都少,虽有精锐之名,但实际上已成守户之犬尔,其中贵戚勋旧子弟无数,若是想搏个晋身之阶,或是养老……

    也许公子觉得李某在危言耸听,但自昭武皇帝始,哪次少了羽林军卫了?但结果怎么样?可曾有一次是羽林卫出身的人得了武状元?就是武进士中的也是一年少似一年,照在下看啊,若不是这些羽林子弟仗恃着身份,就连武进士也别想拿到一个的……

    “大胆……实情,但羽林军被其说的这般不堪,心中也是恼怒,立即横眉瞪眼的大叫了一声。

    李博文这人却是个恶劣性子,斜眼看了王虎一眼,当即

    “看不出来,这位应该也是羽林军出身吧?不然不气……

    嘿,看你这人颇为雄壮,又帮了李某点忙,就指点你一条明路,羽林军卫如今已经冗陈繁复,内中争斗好像也很激烈,这样一来,看门守户犹显不足,混日子到是不错,但若有半点进取之心,就不会留在这暮气沉沉之所的。

    边镇嘛,看你五大三粗的,就是不知胆量如何,西贼和东虏也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也许还没等混出个人模样来就把命给丢了……嗯,我听说南边正在招募新军,这巴山蜀水虽然份属烟瘴之地,但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所在……同流放,但过上些年,说不准就能有用武之地的……怎么样,瞧你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去那里保准错不了,岂不比留在京师混吃等死强?”

    “你。打定主意不管对方说些什么都不搭理这个摇着舌头。满嘴喷吐着毒液地家伙了,不过他却是体会到了方才那几人的心情,这人的牙尖嘴利刚就见识过了的,没想到这人是属疯狗的,见人就咬,恨不得上去饱以老拳,打他个五颜六色再说。

    见对方转头不理自己,李博文好像也见惯了这等的情形。自得的一笑。接着道:“羽林军三卫。左右两卫护卫宫禁,还有一卫分的比较散,各大王府地护卫便是一支,这些人身份也是最低,只要家世清白就成,一些勋卿子弟也不愿做这差事,王府也不愿意要那些和朝臣有关系地。所以身份便低了些。

    还有一些掌皇城宿卫,这些军士人数最多,身份也最杂……还有一部分便是掌外城防务地了……

    唐时宫城宿卫都是边军或是府兵轮流番上,那时最重军功,世家子有志功名的,都愿意到边镇求取功名,谁也不愿在长安蹉跎了岁月,没有确实的军功。想在长安来个近水楼台是不可能的。

    如今的大秦嘛。羽林军卫常驻京师,没有上阵的机会,还能凭借资历和家世在羽林军中逐次升迁。有此通天捷径,那些世家子弟自然不愿意到边镇打生打死的,这样一来,羽林军能有什么能为了?

    便是那个折家十二郎,有个什么羽林一虎地称呼,多数也是大家看着他的家世送给他的,整日里逞凶斗狠,没多大的出息,是个有见识的都不愿与这样的人一般见识的。”

    说到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毒舌吞吐了一下,让杜山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公子这下满意了吧?小人是个白身,见识也就这么一丁点,这就告辞如何?”

    其他几人对这人地说话都是嗤之以鼻,李全寿更是大呼无趣,但赵石心中却是一动,南边正在招募新军?莫不是当初在巩义县随口一句话被人当了真?这样的朝廷大略他并不熟知,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不过此人一副毒舌实在让他有些头疼,以前正是无知者无畏,如今到了京师,才知朝野争斗的凶险繁复之处,此时确实需要一个明白人在身边常作参详,齐子平,张世杰,陈老先生到都是合适地人选,但奈何一个是王府长史,一个则为人有些迂腐,一个年纪老迈,身份还神秘的很,这样看来,他们就都不合适的了。

    他要的则是一个没有背景,不为那些什么忠义之类的东西所束缚的人,眼前这个人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别看没有什么官职,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熟悉,这样的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的,却是不能放过了去。

    但接触了这么多的人,一些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恃才傲物,崖岸自高的不在少数,这可不是什么前世时的白领,哪里待遇好就去哪里,把跳槽当成家常便饭,这些人对于君臣主仆之义看得极重,改换一次门亭还可以用良臣择主,或是什么良禽择木之类的话来解释,若是多换上几个,便会有人骂你三姓家奴,就连毫无廉耻之心之类的言辞也能冠在你的脑袋上,便是那位前世时耳熟能详,以刚直敢谏著称的魏征,在陈老先生嘴里好像也不是那么值得尊敬的,所以官员考绩便有官声名望一说,这官声是什么?不是百姓嘴里的几句好话,而是此人的德行操守,什么是德行操守,这便是德行操守,换的主子多了,何谈什么操守?

    既然明白了这一点,选择便变得极窄,一个便是拿出身份地位来,让人家知道跟着你有个好前程,但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要有能折服对方的地方,有时再加

    强硬的手段,这样变数便有些多,有可能适得其反,更好。

    观察了半晌,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人除了见识不凡,应变机敏之外,最突出的可能就是对方的一张嘴巴了……

    “你说的也不尽然。”这时酒已经送了上来,却是那位胖执事亲自送上来的,满脸是笑的给众人满上,却也没有离开,静静站在了不远处。烈酒的特点就是香气浓郁,在李全寿被这酒辣地呲牙咧嘴的同时,赵石顺手端起酒杯,略一示意,一口喝了下去,口感却是不对,酒赵石在这里也喝了不少了,度数都是偏低。便是前世时啤酒的度数在这里都得说是高度酒了。但这酒虽然有些辛辣。但确确实实有些后世白酒的味道,度数虽然依旧不高,顶多也就二十度左右的样子,但确实和之前喝过的酒不是一个样子,但他现在心思不在这个上面,顶多在心里警醒今日要少喝一些为上罢了……

    杜山虎见了却是嘿嘿一笑,赵石找这么一个人回去他并不十分赞同。一个原因自然是文武相轻,再一个就是这人不知根底,他们之前可是杀一个朝廷的三品大员,这些读书人都生就一副懦弱性子,可别在他面前露了底,那样的话,估计第一个告密地就是此人了,但相处了这么长地时间。他也知道这位旅帅大人心思周密。行动果决,绝对非是常人可比,也就不再多言什么。

    这位李博文被他漠然地眼光盯的颇是不舒服。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才发觉对方的另一只手压根就没离开过他的胳膊,心里暗自念叨了一句,看来今天想走还真不容易,端起酒杯便也大大的喝了一口下去,末了哈出一口酒气,才拧着眉毛问了一句,“公子可是有以教我?”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这心里却压根没想从赵石嘴里能听到什么有道理的话。

    “你方才和那几个人打赌,他们都是不敢,可愿和我赌上一次?”要想折服这样地人,便是他自认有这个本事,也不是三言两语的事儿,但这人好像性子比较激烈,总是自信过度的样子,这样的人却是拿话将他套住还容易些。

    果然,这人脸上一阵涨红,脖子一梗,大声道:“有何不敢?”也许是意识到中了对方的激将法,随即便是一愣,眼中现出些恼怒之色,脸色也沉了下来,“李某愿闻其详。”

    “明春武举,我会拿一个武进士,还就要到羽林军中走上一趟……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李博文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才喘着粗气儿讥讽道:“公子当李某是三岁小儿?这样的赌局也好意思说的出口,公子的身份不简单吧?来年武举这武进士还不是唾手可得?却想拿这个来和李某对赌,再说了,你进不进羽林军关李某何事?公子真个是好心思,好算计啊。

    李某可不上这个恶当,公子若是说完了,我看还是尽早放李某离去为是,这酒虽然好喝,但还是比不上性命要紧地。”

    赵石则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说完,我若进了羽林军,定能训练一支令人刮目相看地强军出来。”看到对方一脸的不以为然,知道对方以为自己在吹牛,接着说道:“可能你没有想过,羽林军的军士有多少是识字?又有多少是读过兵法地?他们中有多少人又都是武艺精熟的?

    羽林军不缺军饷,不缺武器配备,甚至他们可以一人从家里弄出一匹马来,而且各个马术都很不错吧?

    只要稍加操演,做到令行禁止,那他们是不是比那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更能轻易成军?他们中间不乏将校之才,可能还嫌这样的人才太多……

    你又有没有想过当这些人有了敢死敢战之心,对整个大秦军旅又有什么好处?”

    看着有些愣神儿的李博文,赵石笑着摇头,抓住对方胳膊的手也松了开来,“你既然什么都不曾想过,只是愤世嫉俗,我这里到也可以理解,毕竟你只是个教书先生,嗯,还给青楼女子填词儿唱曲儿,平民百姓还对稍微富有些的人家嫉妒有加呢,何况你这般境遇的人了,这个赌不打也罢,你请回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计议

    博文并没有离开,到也不是他没处可去,赵石最后几诛心,他这样的人并不是那种固执己见,不懂变通之辈,这些年屡遭磋磨,性情难免有些偏激,一朝被人揭开伤疤,回想这几年的经历,颇有些情何以堪的感觉在里面的。

    沉吟半晌,默默无语间拿起桌儿上的酒壶,连尽了三杯,这才抬起头来,右半边脸发红,左半边脸发紫,眼睛却是亮的吓人,声音中却也带了几许沙哑,“好,李某跟你赌了。”说完这句话,却也没说这赌资是个什么,显见这个赌局其实并不放在他的心上,最重要的却是决定了今后的行止罢了。

    在这之后,这位李先生摇起自己的毒舌,从杜山虎开始,就算是吴太监也不能幸免,将这三个人连讥带讽了个遍,这酒桌上可谓是热闹之极,不过这其中却唯独放过了赵石和李全寿两个,李全寿年纪还小,在他眼里赵石此人年纪到也不大,只不过这人的眼光如鬼似魅,好像一眼便能将人看穿,什么都瞒不住一般,这样的人还是少要招惹一些为好,更兼以后又是他的恩主,若是说得不堪了,这以后吃亏的可是他自己不是?

    这顿饭一直吃到***阑珊之时,桌上更是酒残羹冷,一片狼藉才打住,待众人起身要走的时候,那位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胖执事又出现了众人面前,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家主人想请几位贵客到后院见上一面。诸位莫要见怪,家主人说了地,本想亲自来见诸位,奈何这里人多眼杂……席等待几位多时了,又怕扰了几位的酒兴,所以直到此时才来相邀。”

    赵石一把按住就要上去答话的李全寿,看他那个样子。恐怕被人卖了还会兴高采烈的帮人数钱的。冷冷道了一句。“不去。”说完也不理这个胖子,向身后几人示意了一下,转身就走。

    那胖子脸色变了变,到也一副在意料之中的样子,一直恭送众人出门,最后才道了一句,“几位身份尊贵。以后还请常来,只需片语吩咐,家主人必将竭诚以待。”至于这顿饭的酒资,是提也未提一句的了。

    但他哪里知道,赵石这心里已打定主意不来这等场所了,背景复杂,乱七八糟,这样勾心斗角地事情实在已经让他头疼万分。哪里还会来结交这些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地人物?他又不想建立什么庞大地势力,又没有像那等穿越人物一般衍生出滔天大的野心,和这些人物纠缠就显得没有必要。而且其中多有凶险了。

    回府的一路上却是并不平静,身后总跟着一些鬼樂人等,可能有折家的,也可能有酒楼的,更可能有一些有心之人派出来的,但相对于赵石这样的专业人士,这些人便显得业余地很了,让杜山虎和王虎两个到后面驱赶了一下,然后速度忽快忽慢,转弯抹角之间便已经甩脱了这些人的跟踪。

    不过一行六人回到景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分了,李老在府门之前也不知已经等了多长的时间,见他们回来,上来便是一通埋怨,见几个人都是满嘴的酒气,李全寿和李博文共乘一骑,现在更是已经小脸通红的睡了过去,呼出的气息中也是酒气浓重,心中虽是暗骂几个人实在是胆大妄为,不知分寸,但还是张罗着将几个人让进了府里。

    对于这个被赵石顺手捡回来的李博文李某人,安排到也简单,挂个王府幕僚地身份便罢了,不过住处却被安排到了护卫那里。

    来到景王府这样地地方是李博文没有想到的,不过还算他有些心理准备,表现的也算平静自如,但他那副有毒地舌头也老老实实的收了起来,没有一见面就给李老难堪。

    这一夜虽不平静,但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各人各自散去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天生活照旧,吃罢早饭便去陈老先生那里报道,李全寿还沉浸在昨天一天的欢乐当中,只要一有了闲功夫,这嘴巴就不停的说起昨天的事情,孩子心性显露无疑。

    到了晚间,回到竹林的赵石正打算去看看自己找回来的先生是不是给他些差事干干,考察一下其能力如何,董总管却是找上了门儿来,李玄瑾传唤,此时的赵石经过两日的思虑,也算想得明白了,朝廷中的纷争他懂得不多,以他现在的身份想那么长远也是无济于事,只有见步行步,等待时机了。

    跟着这位好些日子没见的董总管来到王府书房,里面已经等着了好几个人,除了雷打不动的齐子平,胡沉舟之外,还有就是陈老先生了,剩下的还有一个姓王的幕僚。

    “武举可能要。”待得众人坐定,香茶送上,闲杂人等退出去,了一句出来,看他仪态闲疏的样子,这个消息虽然让众人很是惊讶,但却并不紧张。

    在这个时候,在座的都是些沉得住气的,都知道李玄瑾还有话说的,也没有谁心急火燎的问出声来,都是将目光转到李玄瑾的身上,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一定奇怪,武举乃国朝论才大典,怎会有提前之说吧?昨日我进宫去见了父皇,建立武学之事已得父皇首肯,就在明春试行,这样一来,明春的时候事情便有些繁冗,不好处置,反正此时刚到盛夏,秋天时父皇大寿,每次寿期也有演武一说,武举在那时举行也正和父皇的心意,还可以为明春武学建立造势,时间虽然紧了些,但却是难得的一件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事情不能说办就办。也要跟朝臣商量之后才行的,不过我看此事多半是定下来了,这样一来……”

    说到这里李玄瑾顿了顿声音,眼睛已经瞅向了赵石,笑着道:“赵石,这两件事可都与你有关啊,今后这几个月你要多作准备,这次武举和往年大大不同。乃皇上亲自主考。国朝以来也没有几次地。机会难得,你要把握好了才是,至于其他的嘛,都统统放下,若你中了武状元,本王亲自给你庆功。”

    这个消息却是有些突然,不过于他自身没有多大的坏处。武举其实和文选差不太多,都是要出状元,探花,榜眼的,不过科举考试由于参加的都是些文人士子,礼部文员整日里琢磨的都是什么?所以这规矩定的也就严格异常,相对来说武举由兵部主持,都是些武人。就显得粗糙一些。不过和南方诸国重文轻武不同,大秦武举向来就是一场盛事,诸军边镇都有选送名额。民间各州府也有选勇武矫健者参会的惯例,历代皇帝也十分重视,州府团练,禁军,羽林,边镇,若是哪个连续几年成绩不好,皇帝还会时不时地下旨申斥,对武官考绩也是颇有影响,这样一来,这武举想不盛大也是不行地了。

    开始时尚是一年一次,后来参加者越来越多,比之科考地规模有过之而无及了,这规矩也就越定越详细,不过大多还是参照科举成例来的,在年头上也改成了两年一次,而且都选在战事不怎发生的春季。

    在参选资格上也显得有些混乱,像平民百姓参加是可以的,像军中将校也能参与,有的将军寂寞难耐也可以下场比划,得身份尊贵者推荐之人也行,身份难免五花八门,不过过去这么多年,一些规矩也就约定俗成,一般情况下,官阶在六品以上的武官便不会轻易参加武举,得了武状元固然荣耀非常,对仕途也颇有帮助,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军中将官,被个小兵挑翻下马,弄个灰头土脸的,岂不沦为他人笑柄?给兵部地那些大佬们看见,一个不好记住你的名字,嗯,这之后估计前程也是毁了不是?

    武举的一些规矩赵石现在还并不怎知道,但他也并不担心,自然会有人告诉他的,这时也只是点头躬身道了一句:“谢王爷。”罢了。

    “王爷,武举提前固然事出有因,但宣示诸军,各个州府……:虽说是明春建立,但这准备的事情可能也得从现在开始吧?事情如此繁冗沉重,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李玄瑾看着说话的齐子平,摇头苦笑道:“这些事哪一件不是国朝大事?你道我不想按部就班,一件件的梳理吗?但时间紧迫啊,至于缘故嘛,现在还不好说,反正你们只要知道,这几件事要办的好,办地妥当了,是对大秦有百利而无一害地事情……

    即便是事情办砸了,我也可以说是无愧于大秦,无愧于历代先皇……

    他话说的虽然含糊,确实也让人觉得迫切之极,但这决心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都是一阵默然,半晌过后,陈老先生清咳了一声道:“王爷地志气我们都知道,但事情总得分清楚主次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这几件事皆与兵部有关,所以整饬兵部便也是重中之重,看样子王爷是想拿出些雷霆手段的了?”

    见李玄瑾微露赞许之色,点了点头,陈老先生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武举到不用多虑什么,今时虽然不同往日,但规矩尽可照搬往年成例,不过要紧的是皇上的大寿,这却要和礼部打上许多交道的,礼部尚书曾闻远那里……

    李玄瑾眼光闪动了几下,缓缓道:“曾闻远现在已

    入骨,确实不好说话,先生可有以教我?”

    陈老先生抚须一笑,“曾闻远老年丧子,确实得人怜悯,不过曾度虽然失踪,官司还有的打的,毕竟他的随从之中有人谋刺王爷,曾闻远为人父者,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总逃不掉的,再加上这人年纪已经老迈不堪,这几年间已经很少属理部务。皇上不过是念他有些德望才一直没有撤换罢了。

    但如今嘛,他先是弃王爷而去,操守实不为人所称道,接着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更是倚老卖老,每每在皇上面前哭诉王爷地不是,实是自掘坟墓之举。

    嗯,王爷如今只需和礼部侍郎方谦谈上一谈。再到杨相那里说说。一个辞官归老应该是其不错的归宿……

    李玄瑾听罢立时面露喜色。但随即便掩了过去,点头道:“不错,他毕竟曾是本王的老师,如此年纪不宜再操劳过多,本王也不为己甚,让他去享那调孙之乐到也不错。”

    “还有就是武学之事了,王爷可有了自己的章程?”陈老先生接着问道。

    李玄瑾笑了笑。“嗯,此事事关大秦社稷,不得不慎之又慎,所以父皇那里只允了试行,细致些的功夫还得有关人等商量,不过这武学山长的人选本王却已经选好了的。”

    “呃?王爷竟然已经有了适当的人选,不知是谁?”胡沉舟脸上现出惊讶之色,这事昨日才提。今天就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难怪他心中惊讶了。

    “就是大将军折木清,折大将军。”

    这句话一说,书房之中气氛便是为之一凝。不说其他人,就说赵石也是心中有些不自在,昨天晚上刚得罪了折家地人,今天却听到把个山长给了那位折大将军,这感觉到也颇为地微妙。

    武学山长若说也不是什么官职,但却必定是要德高望重之人才行,这好处嘛,便是个门生故吏满天下了,若那位折大将军当了武学山长,这之后数年间,只要从武学出来地,都得管这位折大将军叫上一声老师,只这个人脉,就可以成为一个世家兴起的基础,更何况折家还是大秦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呢。

    良久过后,却是那位王先生说了话,这人四十多岁年纪,声音有些暗哑,不紧不慢的,看上去很持重一个人,这时只听他说道:“王爷……第二人想的,但他是折家的家主,折家本就势大,这样一来,不过数年……的吧?”

    他说地虽然含糊,但在座众人都是明白人,他的意思正是说中的其他人心中所想,胡沉舟和齐子平两个都是默默点头,赵石心底也不怎希望折家声势再盛上一些的,虽不说话,但这心底里未尝不是赞同的。

    只那陈老先生微一凝思,便微笑了起来,抚掌道:“王爷果然英明,折大将军任武学山长最是合适不过。”

    这书房之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的,在座的自然都是景王心腹,他说话便也没了多少顾忌,接着说道:“老朽自为王爷解释之,但有不对的地方,还请王爷指正。”

    “先生但说无妨。”

    “这样作好处有三,第一,武学初立,确实需要像折大将军这样德望足够之人坐镇才成。

    这第二嘛,折大将军在西北军中威势不做第二人想,对军旅之事又极是熟悉,军中人等地才干能力估计也瞒不过他地眼睛,这武学的教授便要着落在大将军的身上了,却也省了王爷许多麻烦不是?

    这第三点嘛,整饬兵部却要从折家子弟开始,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就算折大将军严刚方正,这个天大地人情却也要记在心里的,这样一来,兵部事宜却要顺畅许多了,再有,大将军此次回京述职……不过是在京里任职罢了,照大将军的年岁,估计也就是个闲职,王爷此举确如雪中送碳,能不为大将军心动?

    至于皇上那里嘛,却是有些顾忌在的,不过武学新建,这规条只要琢磨好了,也不怕一人独专之事的,这就是细致功夫了,还要请几个老成的来磋磨一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心意

    次谈话不如之前那样的凝重,到有些轻松的意思,尤先生这样心思绝世之人,事事到了他的嘴里都是举重若轻,不管如何繁复之事,几句话便已解析的明明白白,关节要害显示的清清楚楚,众人心里都是叹息了一声,这样的人物实在人所难及。

    李玄瑾也是轻松,这时一笑说道:“先生国士之才,正说到本王的心里去了,不过赵石啊,这武学的条议是你提出来的,本王已经向圣上陈明,父皇那里也想听听你的建言,不过这时不易见面,你心里不要有什么隔阂,你的成就在将来,此时要收敛些,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行,你就跟本王说说吧,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陈老先生抚须微笑,其他几个却是都露出了艳羡之色,此人才刚到京师,便已经得了景王看重,此时更是直达天听,今后的成就还能得了?只这份际遇就已经羡煞旁人,年纪又是如此之小,将来的前程实在不好估量啊。

    赵石整了整思绪,这武学在他想来便是军校,后世有一大把的规章制度,有些合适,有些则不合时宜,想要说出个子午卯友来还是容易的。

    “首先,武学必须以军法管制,订立严格的规条框架,治军不严,士卒不知军法无情,治军不苛,士卒便不能敢死用命,武学虽是教授军法之处,不在军中。但理却相同,应以军法为先,不论生员,教授,便是武学的山长也遵军律而行,行止坐卧莫不和节,如此常年累月,放能教导出真正地军人……

    众人听到这里。心里都已明白。这个少年异日若是当了将军。这治军当是严酷非常的了,治军向来有两个极端,一个便是如汉时细柳营,军规军纪严酷到了极致,便是皇帝亲临也被阻于辕门之外,另一个在汉时也能找到例子,便是飞将军李广的部下了。李广治军,厚待士卒,但有赏赐便分发诸军,与士卒同衣同食,所以军纪虽然松弛,平时还时有劫掠之举,但一遇战阵,他手下的士卒也是敢死用命。锋锐难当的。

    在座的几个人心中显然也已经想到了这两个人身上。这时李玄瑾点头赞许道:“好,这个章程不错,都说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细柳故事先不去说他,李广麾下士卒只有数千,虽然扬威一时,但仕途却是坎坷,时人都道他运气不好,但若真给他数万兵甲,光一个劫掠地方就能斩了他,他自己的赏赐能有多少,总不能人人均得吧?这军旅还是得靠律法约束才行,武学便在军旅之列,以军规处置正是应当,这一条不错,你接着说。”

    只听赵石接着说道:“由军中分工不同,可设诸科,便如骑军,步军就是两个兵种,哨骑探马又是一个,后勤辎重也算一个,各种攻城军械也得专人运使,也可列为一科,便是治疗伤患的大夫,也可单列出来地,箭兵,弩兵也要分开,当然了,若是想要统筹全局,这些兵种便都得熟悉,生员们可以凭自己意愿来选择科目。

    但想来这些生员官阶不会很高,还是学有专精地好,之后再慢慢磨练……领任用也很是随意,这些都是弊端,若我大秦军旅能做到和文官一般,分工明细,各有专责,上得战阵,当能如臂使指,精通冲阵的披坚执锐,精通阻击的,游击惑敌……同于以往才对,而这些,将从武学开始,让这些生员带入到军中,这是个慢功夫,也许需要十年,也许需要二十年,谁也说不好,期间必须辅以各种升迁条例,不能单单以军功记录赏罚的……

    听到这里几个人才是悚然动容,先前赵石所说的军纪军规之类是有迹可循的,这个一般和人的经历以及性格有关,一般来说,寒门出身地总喜欢和士卒同甘共苦,而世家子弟又是一番做法,这两种做法说不上谁优谁劣,只看各人的控制能力如何了。

    但赵石后面所说的东西就比较超前一些了,虽然自古以来军队的分工越来越是明确,像三国时那般将官约斗,胜则一哄而上,败则四散溃逃的情形这个时候已然是过去式了,下级军官的作用越来越突出,但就如赵石所言,将领的任用还是比较随意,在阵前更主将一言而决,带有很浓重的各人喜好等因素在里面,这样一来便很难做到人尽其用,各尽其责。

    赵石所说地正是解决这样情形地办法,将分工细化到兵种上,让内行指挥内行,在效率上当然能更上一层,也在最大程度上消弱

    将官的权柄,但也确如赵石所言,这样一来,简直涉的方方面面,可以预见地,一旦照此实行,将是一个如何浩大的军制的改革,武学作为这些东西的发源之地,将来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争斗将激烈到怎样的程度,这其中要改多少东西才合适,又要怎么改才适当,那些世家豪门如今不明所以,一个武学并不能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但以后呢?随着武学影响的扩大,涉及的东西越来越多,可以想见的,阻力将越来越大,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人力可以预测的了。

    在座的都是心机深沉之辈,脸上惊异之色方露,便已经想到这其中的利弊,当赵石说完,书房中却是一片静默,就连陈老先生这样的智者也是低头思索,面露沉重之色。

    半晌之后,李玄瑾摇头叹息了一声,脸上虽是看不出是喜是怒,但这心底却已是波澜起伏。赵石所说虽然很是诱人,但这其中的利弊也是难以估量,在他这样地人眼里看来,改革并不是只有好处,一个不慎也会有覆水之忧的,有些地方也不是说改就改的了,权衡轻重之下也只是笑道:“赵石已经说了这些,你们都思量思量。有什么见地都说出来。咱们这里先议议。到了父皇那里也好说话不是?”

    陈老先生这时抬起头道:“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不如这样,武学反正也是试行,赵石所说也确实对军中将校有些好处的,试试也是无妨,既然是试行,则别的尽可不动。只为大秦培养干才便是了,有了成例之后再作打算,王爷看这样可好?”

    李玄瑾点了点头,又觉赵石此议实有难言的妙处,这样驳了有些可惜,这样周密的框架,也不知这少年费了多少地心思,不好太伤对方地进取之心。于是笑着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本王在巩义县遇到赵石地时候,他手下的那些兵士可都真是虎狼之士啊。在练兵上面我看没几个人能及得上他的……

    若不是你年纪在那里摆着,在军中资历又不足够,本王还想着让你当个武学的教授的,尤其难能可贵是你这进取之心,可要比朝堂之上许多尸位素餐之辈强的多了。

    你说的这些条陈不错,但需细加雕琢才能实行,不能想当然尔,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地不对,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不审慎行事。

    不过呢,咱们这里只提建言,若要实行还得皇上点头才行,陈先生,你帮着赵石将这些整理一下,弄个章程出来,到时我带入宫中让父皇看看,然后再说其他。”

    说到这里,拿起桌子上的茶碗儿轻泯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接着的话却是再不提正事,“还有一件事情,嗯,也算是本王的私事了,父皇大寿,也没几个月了,本王这里的礼物还没有头绪,又不好去问别人,你们都是本王的心腹之人,给本王出个主意,看贺寿的礼物用什么才好?”

    他这话头儿一转,众人心中一松之余,人人脸上都带出了笑意,齐子平更是笑着道:“王爷,年头上的时候您不是在匠作监那里呆了一段日子吗?怎么?这礼物竟是没有琢磨出来?”

    李玄瑾难得地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道:“当初那是没事闲的,再加上全寿成天要一些匠作监做出来的有趣地东西,所以才去的勤了一些,没成想闹出许多事来,还被人参了个焦头烂额,晦气。”

    这下几个人都乐了,那位王先生也笑着道:“圣上的喜好还是得去问娘娘,不过圣上每年过寿总会收到千奇百怪的玩意物什,要想独占鳌头怕是不容易啊。”

    这之后的谈话也便没了多少的营养,只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众人也就纷纷散去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竹林依旧静逸非常,林中的几间屋子透出点点灯光,在竹林之外,赵石便挥手屏退了引路之人,在竹林黑暗处默默站了半晌,方才书房中的点点滴滴都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不得不说,在座每一个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是有着深意的,以他懂得的心理技巧,这些人的喜怒哀乐到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但在勾心斗角上,和这些人比起来却还像个孩子。

    就像那位陈老先生,轻描淡写间便已经决定了一个朝廷三品大员的去留,他自觉应该是不错的建言,到了这些人那里却是实行不得,这就突出的表现出了他眼界的局限之处,也便是眼界太窄,不能做到统筹全局。

    这个其他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心里却是明白的,毕竟他来到这个时代才短短数年而已,进京也不过数月

    这个时代的许多东西了解还很肤浅,这不是后世的历将亡,便是一句君王昏聩,奸臣当道,哪个哪个王爷性情卑劣,行事乖张,最后被人给铡了,简单明了,善恶分明。

    他所遇到的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句奸臣,或是忠臣就能概括得了的,曾闻远是奸臣吗?好像不是,陈老先生是忠义之人?显然也不能这么说,阴谋诡计是拿手的不能再拿手。但要说他是奸臣,却又不对,这人说话做事每每从大局出发,其中都是真知灼见,少有人能及地,若是为官当是一等一的能臣,景王一心为国?但他办的这些事哪件不是关乎自身?哪件又是没有半点私心?

    想到这里,心里却已经笑了起来。还真是被事情弄的头昏了。自己难道是好人来的?这些人是好是坏。是忠是奸跟他有什么关系?

    大秦军旅是强是弱好像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了?他本来便是心性冷漠,只是这些时日以来耳闻目染之下,虽然没有细想,但心底深处已是对宦途着意了几分,权力这个东西也是奇妙,最能潜移默化间改变一个人的,便如同赵石这样的人。如今再让他回到前世时那般境遇,他也是万万不愿的了。

    既然有了欲望,想地东西便多,他自己虽然还有些不太明白,但这些时日所思所想莫不与前程有关,便是那个李博文,也是在这般心思之下带回来地,可以这么说。此时赵石地心理和他刚入京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从今日的事情就可以看的出来。武学的规章制度完全可以借鉴于后世的军校,若没有旁的心思,他自然不会开这个口。不过只是略微说了一些,从众人的神色中就已经看出有些不妥当了,但却不明白其中地关节,心中不由有些烦闷。

    在竹林中静静的站了半晌,想到深处,也隐约明白了自己心境的变化,却是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心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多了几分的向往,他前生今世的遭遇都可说是坎坷之极,如今稍微有了起色,心中自是有些迷茫,若是没有尝到权势的滋味也便罢了,如今进了京师,又得景王赏识,府中人等现在的尊敬之色也都看在眼里,若无半点心动也便不是男人了,只是这官场诡异莫测,估计有时被人算计还不知道,这却是他万分不愿的……

    心情复杂之下,在竹林站立良久也是无法平复,但这一面实在不想于人看到,猛然一拳击打在身旁地竹干之上,主子怎经得住他现在地力气,咔嚓一声已经断为了两节,晃晃悠悠倒了下去,好像要将所有的郁闷心情都随着这一拳打出去一般,收手之后,也便不在竹林当中停留,直接朝屋子方向走了过去。

    这里本是安静非常,这么大的响动想不惊动人是不可能地,几个屋子的门都打了开来,隐约传来人声,不过当赵石出现在空地上的时候,其他人等都乖乖上来给老爷见礼,之后又都被他赶了回去。

    惜红引着他进了屋子,眼睛在赵石脸上转了一圈,却是有些幽怨,昨儿个早晨说的话,出去一天,到了晚上却什么都忘了,不是记性不好,就是完全没将她放在心上,府里那么多的狐媚子都盯着呢,自己这里占了个先来的便宜,若是能给老爷生上个一儿半女的,今后才算有了依靠,如今身份这般不尴不尬的,才真叫人担心。

    温柔的替赵石脱去外衫,声音却已经甜的发腻,“老爷可要去后面沐浴?惜红新编了一支舞……说到这个,脸上已然羞红一片,这主意却是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后面温泉之中,轻歌曼舞,便是一块精钢也得化为绕指柔的,她本来不愿在赵石面前露出轻浮孟浪之颜色的,但如今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不用。”赵石只是说了一句,便一把将其抱住,惜红惊喜之余,自然是尽力迎合,赵石也没有什么温柔手段,三下五除二间,就已经将对方的衣衫逐次褪去,女体温柔香软,那两团柔腻更是饱满挺翘,再加上惜红竭尽全力逢迎之下,一夜春宵自是不提……

第一百五十章 陌刀

    下来的几日赵石却是沉下了心来,按照陈老先生的提晚上所说的整理了出来,他的字不堪入目是真的,在这个上面陈老先生也没有办法,不过也是奇怪,这个少年怎么来说都不是愚笨之人,但这手字却怎么也进步不了,这个时代的文人向来有看字如看人的说法,但这个说法到了赵石身上就完全不准了,赵石自己也是无奈,自从接触了这个时代的学问,这字也是每天勤练不缀的,但手就是不听他自己使唤,若教他的是个书法大家,非得让他气个半死。

    这些都是题外话,暂且不提,这是要面呈当今圣上御览的文章,赵石整理了一番之后,由陈老先生执笔,中间旁证博引的功夫就得老先生自己添进去了,在这其中,赵石却再没增加一丁点的东西进去,他现在也想的明白,这个什么武学现在跟他关系确实不大,说的太多,按照陈老先生的话来说就是有哗众取宠之嫌,在这位老先生的提点之下,赵石也算是初步懂得了在官场之上持身谨慎的道理所在。

    干完了这件事之后,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赵石也便不再想及其他,趁着这个功夫一门心思的在陈老先生的门下当起了好学生,经过了这许多的事情,再不明白凭着一些前世所带的记忆和知识,就像在这个时代立足进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般,不懂诗词,不懂四书五经。甚至连文字都得现学,就算你比这些人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也是白搭,所幸他如今年纪还小,学习还是不晚,若是还是前世时那个岁数,看样子也就只有杀手这个职业最适合他了,别说大将军了,就是个七品县令给他来当。估计做起来也是一团乱麻。

    这样地日子一忽即过。这中间赵石去看了那位捡来的李博文几次。这个人到颇有些随遇而安的本事,来到景王府虽然有些惊异,但之后便安心住了下来,再也没提出逃的事情,不过一副毒舌着实让人讨厌,一段日子下来,在这些王府护卫中间喷吐毒液。将这些护卫恶心了个半死,之后除非必要,也没人再跟自己过不去,上前去找不自在了,这人也不为己甚,自得其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日不见便胖了一圈。好像在这里生活的颇为滋润,这样的本事实在是人所难及,所幸这些时日由于景王初掌兵部。对府里诸人也是管教甚严,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不然以这些护卫的粗鲁性子,没准就能把这个嘴巴有毒地李先生拆零碎了。

    景王李玄瑾这些日子却没怎再见人影,估计是忙地快脚打后脑勺了,齐子平,胡沉舟等人都被调到了兵部,他们这些人身上都是带着官衔儿地,又属景王私人,进兵部帮衬部务也是理所当然,没有人会因此说三道四。

    又过了本月有余,消息传来,景王行雷霆手段,将六七个兵部官吏弄进了大狱,这还不算,接下来那些在长安当街殴斗的家伙们也没落了好去,终于被砍了两个,流放了五个,其余几个官职皆是一撸到底,外加一句永不叙用。

    这些人的身份官职虽然甚低,但一边是折家的人,一边则是那位河中王的属下,这样严厉的处置下来,让人浮想翩翩之余,却也惊凛于景王的手段和魄力,刑部官员在这件事上是深有感触地,就说折家的人吧,自从逮了那几个纨绔子,这亲戚朋友上门哭诉的,走门路求情的闹的人头大如斗,就连刑部主事的那几个大员心里都是暗骂,你兵部的人关在我们刑部干嘛?不行你关到大理寺去啊,这烫手山芋握在手里,实在是让人难受之极,巴不得兵部那边赶紧拿出个章程来,是罚是放也管不了那许多,上面有折大将军,以及那位河中王压着,谁愿意碰这个霉头?

    这番处置下来,除了刑部之人都是暗自成快之余,旁的人却也有幸灾乐祸地,不过让人失望地是回京述职的折大将军并没有发那雷霆之怒,听说在太子府的宴席之上,还和景王相谈甚欢地样子,再说那位河中王,如今的河中勇毅伯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位千里归秦,浑身浴血的忠勇第一人了,韩炜年纪老迈,早就已经不闻世事多年了,如今这位勇毅伯还有没有当年老伯爷的英风豪气都是两说着,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些端倪的,河中那里好像也没什么反应。

    这样一来,不说其他,兵部上下人等却都认清了这位王爷的手段,除了处置了折家和河中的几个人之外,兵部十几个人可都在大牢里关着呢,从请旨到抓人,连一天的功夫都没用,这之后还在殿前司禁军中抓了几个人,都是和巩义谋刺事有关的,估计最少也是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再往大了说,你要是跟那几个刺客真有什么牵连,抄家灭族那都是轻的,这一番动作下来,兵部上下立即秩序井然,便是有些不阴不阳的兵部左侍郎李严蓄这个时候也缩起了脑袋,就别说其他人等了。

    按照李玄瑾的想法,其实更期望于敲打一下这些人,但没想到的是牵起箩卜带着泥,事情追究起来便有些收不住手,一下便坐实了严苛之名,却是让人有些预料不及。

    不过名声虽然行事急迫了些,弄得名声有些不好,但之后办起事来确实得心应手,在这个时候却只有好处的。

    这些事情赵石皆是耳闻罢了,在他的生活之中,变化了的就是居住之处的仆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加上原来的几个粗使下人,现在却是多了两个随身侍候的童子,还来了两个府里的厨子,将一间木屋改成了厨房,不用府里天天送饭过来了。

    还来了个管账的先生。粗使丫鬟也来了六个,一段日子以后,赵石忽然发觉这里好像真

    一大家子了,那位王爷让他在这里常住地心思是昭然

    这一日的早上,赵石起来洗漱完毕,却是童子来报,董总管求见,这位薰总管之前被赵石打的七痨八伤的。在那之后就总躲着赵石。不是万不得已。就算在路上遇到也马上找个由头转作他去,想来是唯恐赵石没事又来找他切磋。

    不过这一大早找上门儿来,估计是有了事情。

    果然,这位董总管见了他也不转弯子,直接说道:“武举临近,赵都头想来还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王爷娘娘也都记挂着呢。不过近来王爷那里太忙,只好叫咱家帮着挑挑,赵都头往常都使的什么?”

    赵石到没想到是这么件事情,如今武举的事情他已经知道的清楚,武举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便是射术了,这一关赵石是没有半点把握地,射箭谁都会。但要想射地准却是千难万难。不要将这射术理解成后世运动会上地项目,照着靶子瞄上半天,用的弓也是花里胡哨。先进是先进了,但遇到这个时代的军兵,怕是还没等将弓举起来就已经被射成了刺猬,这一关就有骑射和步射之分,靶子则在一些防护严密的大活人手里举着,像是移动标靶,八箭皆中者进入下一关。

    第二个则是骑战,陈老先生说了些规矩,赵石一听便觉得想是中世纪的骑士对决,也很像是小说里的将对将,考校的自然是马上功夫了。

    第三关是步战,依然是两人对决,力强者胜。

    至于最后嘛,则就成了团体站,所有人各选一百兵士在西山皇家猎场展开混战,最后剩下来地为胜者,状元,榜眼,探花,进士自然皆是根据各场表现来定了。

    除第一关射术乃是淘汰制之外,其余都要决出优胜之人的,至于评分标准,自然是依各人各场次的名次来定。

    这些东西在赵石看来也算是漏洞百出了,其中颇多幸运的因素以及人为的东西影响结果,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不可能真的像是运动会选冠军一样那般精确不是,再一个,武状元只有一个,这样的四关下来,最终选出来地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地,再说了,据陈老先生说,南边诸国的武举更是稀松,只要个人足够强悍,去抢个武状元那是轻松之极的。

    不过大秦地武举也是颇多凶险,使用的虽都是木刀木剑之类,历年武举却都有死伤发生,赵石对这个到不奇怪,就算他前世时,拿跟筷子都能作为杀人的器具,就别说现在了,木刀木剑实与利器差相仿佛,全力一刀下去,石头虽然斩不碎,但相信还是能砍下别人脑袋的,这也侧面说明了大秦武举竞争的激烈。

    “到时不是用的木刀木剑之类的东西吗?难道还能用钢刀利剑不成?”想到这里不由有些疑惑,出言问道。

    “那到不是。”薰总管白胖的脸上笑了笑,自从上次事后,他站在这个少年面前便有些不自在,这笑容便也有些勉强,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不过娘娘那里说了,让你拿件顺手的兵器先练练……演武必定隆重非常,说不准便有人借机生事,御前比武也是用木制刀剑,但也可能以命相搏,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赵石一听也便明了,这事好像又不简单,说不准那几位盯着皇位的皇子们又要别别苗头,但命却要下面的人去拼的。

    “嗯,赵都头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是皇上寿辰,想来闹的也不会太过不堪……)了一句,但听上去却没有半点的说服力。

    不过赵石自从来到这里,除了身畔的横刀以外,真还不知使什么来的顺手些,如今这把从巩义县县尉那里弄来的横刀使在手里,简直没有一点的份量可言,确实让他有些无奈,这时也是正好,看看有没有自己合适的兵刃挑选一下。

    薰总管带着赵石来到王府后面,这里是府库重地,有专人把守看管。还有个叫库监的小官,由这个小官领着来到一处比较像仓房地屋子门前。

    等这个好像整日里都苦着脸的老头儿打开门锁,推开厚重的大门,两个人率先走了进去,这确实是一处库房,不过这里面和赵石想的不太一样,干净清爽,颇有一尘不染的样子。显见是有人常在这里打扫收拾的。

    不过这库房里的东西都是各式各样的兵器。有放在架子上地。有挂在墙壁上地,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很像是古代地一次武器展,有些兵器连赵石都叫不出名字来的,这些兵器保养的都非常不错,锋刃开处。寒光闪烁,有些兵器上的装饰更是华贵之极,刀枪剑戟应有尽有,至于质量嘛,王府中的东西想来不会差了。

    “这便是王府的武库了,王爷小的时候喜欢收集这些凶器,才有了今天地规模,有些兵刃更是从宫里的武库中要来的……”说到这里。薰总管拿起一张桌子上的一个匣盒。打开之后捧出一把式样古怪的长剑来,用手摩挲了几下,才看向赵石道:“这把剑器乃秦时古物。虽然只是把铜剑,但锋锐处不下于精钢长剑,最特异的便是历经千余年而不朽,只这把长剑便是千金不易的奇珍。”

    将这把更像是古董的长剑珍珍重重地放了回去,又顺手从一个架子上抽出一把长戟,乌黑地戟身,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戟头上的月牙寒光凛凛,显然很是锋锐,他舞动了一下,风声猛恶,看样子就是不轻,“这是隋唐时武将们惯用的长戟,现在在军中已不多见,当时更是只有门阀世家子弟才运使地了……

    这位董

    道赵石出身寒门,对于兵器估计也是不很了解,便在绍,到也真让赵石长了不少见识,尤其是一个架子上挂着的两只硕大的铁锤,更让赵石想起了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李元霸。

    不过他自然不会使用这个有些无厘头的东西,随在董总管身边,东拿出一件挥舞一下,西弄一件摆弄摆弄,他注意的都是刀具,但刀这个东西一般不会很重,便是那等专门加宽加厚了的砍刀,环刀握在他的手里也是觉得太轻,所以转悠了半晌,却无一件让他满意的,到是捡了一把匕首插在了腰间,之后又拿了一把横刀,却将自己的那把随意的换了上去。

    薰总管也只是苦笑,这位到是不客气,好像也不知道能到这里来随意挑拣兵器是多大的荣耀,不紧不慢的,还不怎客气,更兼有些搞笑,那把横刀也就算了,但那匕首一看就知道是女子防身之用,更像是一件玩物,他可好,毫不犹豫的插了腰间,一个大男人,弄把匕首,不免有些不伦不类的,嗯,他房里的那个惜红眉目含春,好像和他已经做出了事来,难道是要送人的?若是如此的话这人可就有些不务正业了,这样大好的机会,还想着妇人女子,真真是辜负了王爷娘娘的一片苦心。

    心里虽是这般想着,但嘴上却也不说破,只是尽职尽责的为他讲解这些兵器的优劣,他却哪里想得到,赵石前世时便是特种兵出身,到了这个时代,特种士兵的一些技能和刺客到是相仿,这匕首正是堪用,若不是现在身份变换,他还想选一把砍刀的,在丛林里砍刀却是必备的工具。

    半晌过后,直到董总管说的是口干舌燥,两眼之瞪,恨不得将这些价值不菲的兵器都塞进赵石的脑袋的时候,赵石却是眼睛一亮,目光定在了一个架子上插着的一把式样古怪的长刀上面。

    这把到之所以式样古怪,主要是因为看上去有两三米长短,说它是长兵器吧,偏偏刀身比刀柄长的多,刀面宽阔,刀背厚重,略微弯曲呈弧状,刀柄有儿臂粗细,上面缠着一圈圈的皮革,其实从外观上就像是一把放大版的横刀。

    赵石走上前去一把便将其拿了起来,先是掂量了一下,还是太轻,不免有些惋惜,但这样一柄兵器拿在他这样的手里,着实便是凶器了,一刀挥去,估计什么东西挡在面前都是一刀两段,死法凄惨无比的了。

    “这是陌刀,也是隋唐时军中士卒用的东西。”董总管正感有些不耐,这时见他终于有了感兴趣的兵器,立马凑过来解释道:“陌刀非军中有勇力者不可用之,一旦成阵,便威力非凡,遇有阻拦者,陌刀齐挥之下,人马皆碎,实乃军中利器,不过我秦军已经弃用久矣……

    “为什么?”赵石不由问了一句。

    “一来这陌刀兵训练太过苛刻,若有伤损,不易充补,二来,陌刀兵缺少防护不行,不能单独成军,行动又慢,渐渐便被弃用了,不过一些将军们还是喜欢用的,你看这件怎么样?”

    他这就有些不怀好意了,这陌刀在军中到真是一件冲杀的利器,但若是比武,就显得有些累赘,两人对决和战阵冲杀绝对是两码事儿,试想一个人拿着白蜡杆子却让一个拿短刀的近了身,估计结果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不过谁让太监心眼儿都不大呢,前次的事情虽说有些误会,但他可是结结实实吃了一个大亏,这心里头不舒服是难免的,接着这个机会,阴险上一把到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赵石又掂了掂手里的什么陌刀,摇了摇头,董总管一见,知他已经对这东西动了心,只是有些不满意的地方罢了,立即问道:“怎么?不和手?”

    “太轻了些。”

    这还轻?董总管吧嗒吧嗒嘴,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当日未曾让这个家伙在身上来一下,着实是托了老天爷的福,他虽也是习武之人,也有些奇怪赵石这身怪力是如何练成的。

    心中虽是这般想着,但嘴上却立即道:“不妨,这陌刀到和方才青铜长剑不同,不用秘法打制,这刀柄也是木制,不如换成精钢的,再在刀身上加些重量,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赵石点了点头,他却也不知对方用心有些险恶,却是觉得用这个到是很不错,他马术到现在却也精熟非常,不过在马上挥舞着那把横刀,确实有些不够长的感觉,份量也是不够,这个陌刀用来却是正好,至于和人比斗嘛,他现在赤手空拳,和拿着一把大刀到也没有多大的分别,再像府里的那些护卫请教一下刀术之类的功夫也就行了的。

    这样一来,此事便也就算定下了,董总管径去匠作监为他定制兵器不提,武举一事赵石却也上了心,别的到是好说,只这第一关对他来说有些艰难,箭术他到也熟悉,毕竟丛林战,有些时候箭矢要比枪械还要好用的,但光明正大的射那移动标靶,要发发全中对他来说也是不易。

    于是在这之后,除了到陈老先生那里听讲之外,便是找上一张长弓练习箭术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杀人

    石在忙碌之中,却是觉得日子过的飞快,眨眼功夫重气骤然便凉了下来,秋风一起,草木凋零,便是他那竹林居处也是落叶满地。

    皇帝的寿辰渐渐临近,这京里本是气氛有些凝重,本来嘛,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迁陵的谣言方兴未艾的时候,就闹出了许多的事情来,之后的变故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大将军归京,景王出掌兵部,然后一个朝廷三品大员就这么失了踪影,到现在还找到这一行人到底去了哪里,不过看样子是凶多吉少的了,渭水沿岸一路查过去,到了乾州与凤翔府的交界地带就没了线索,不光刑部的一群差官无可奈何,便是乾州和凤翔府的经略,知府等主事官员都吃了挂落,皇帝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面的人却是吃足了苦头,便是那位负责此事的刑部名捕也已经挨了数顿板子,刑部尚书被庭训申斥,下面降职免官的更不在少数。

    这事没完,那位涉事极深的景王殿下却大刀阔斧的开始整顿兵部,借着在巩义县遇刺的由头,又是一刀砍了下来,折家的人都没落了好,那位著名的折家六公子就此掉了脑袋,弄得一般兵部官员也是战战兢兢,生怕景王惦记上自己。

    接下来便是皇上大寿,这本是件喜事来的,但却把明春的武举移了过来,这下礼部,工部,吏部,兵部的官员都动了起来。诸般事宜措置都得安排妥当,又要给皇上过了寿,又不能失了朝廷威严,各部之间还得相互商榷,这中间再插上一个礼部老尚书辞官归老地事儿,是谁也闲不着的了,各个忙的是昏天黑地的。

    兵部上下更是苦不堪言,大寿和武举也就算了。还要开什么武学。武学本来就有。但这新开的武学却是要办得像太学一般,一班兵部主事官员这几个月是日夜商量,就差没把家搬到兵部住下了,景王作为兵部主事,也是累的不轻,但他正值壮年,精神头又足。整日里更是好像挥舞着大棒撵在诸人身后,到得后来,见人便是一句,此事你办不办得下来,办不下来我就换人,如此简单粗暴的做法难免惹人埋怨,但自种从端去位,钱逸接掌兵部所带来的混乱和暮气是一扫而空。各个都被弄得鸡飞狗跳。效率更是没地说。

    外面地世界闹地喧喧嚷嚷,赵石到也没闲着,这些大事的谋划他本来还能插上些嘴的。但现在他也明白自己身上官职低微,对此中关节又不太熟悉,本着少说多听的心思,也就很少在其中说话了。

    到是这些时日苦练箭术有了些成绩,十箭到能命中七八箭的样子,这还只是能命中标靶,准头就别提了,命中靶心的十中无一,不过他开的可是实打实地五石弓,直射距离三百步,仰射便能达七八百步,这样的硬弓平常人别说开得,便是拉个半弓就算了不得了。

    能开五石弓的人,说双臂有千斤之力有些夸张,但二百多斤的力气是要有的,府中也不是没有六石,七石的强弓,至于八石或是十石以上的,那就算是床弩了,是攻城或是野战用绞盘才能上弦的家伙,估计是个人就不会往那上面想地,照赵石地力气,用六七石的强弓也不是不行,但那样的话准头却又要差上不少,用弱一些地弓吧,却又不好掌握力道,力气稍微大上一些,还没等箭射出去,弓先断了,便也只有赵石这样习练过般若劲的家伙能将五石弓当软弓来开了,看得旁边那几个被他找来指点他箭术的护卫都是暗自咂舌,有那刻意讨好的,更是一连声的喊,都头神力无双什么的,但对于赵石的准头却是不加一词,显然这样的准头还不看在他们的眼里的……

    嘣,一声劲爆的弓弦响动,接着就是一个孩子的欢呼声,李全寿屁颠颠的跑到远处,将一个扔在地上的靶子捡起来,上面插着一支长箭。

    “又中了,这已经是第就箭了,再来一次就是十箭全中……”通红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之情,好像是自己射中的一般。

    这里相隔赵石有一百步左右,距离并不算远,武举上也便是这个距离了,正是三石弓的射程之内,若是站定不动,射的静靶的话,估计参加武举的人没几个过不了关的,难度就在于靶子是活动的,而且必须是在马上或是跑动中完成一连串的动作,要想十箭全中的话确实有些困难。

    先前还有护卫争着去给赵石持靶,但在看到赵石换上了五石弓的时候,便没人再要作这个要命的活计了,五石弓在这个位置上能洞穿重甲,以这位的准头儿,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了。

    最后还是赵石想出的办法,如同后世打弹射标靶一样,让人将标靶抛出,虽然难度有所降低,但却不虞能射伤了人。

    不过赵石却没有什么欣喜之色,箭术这个东西易学难精,他时间紧迫,现在虽然射箭的姿势,力道都已经有模有样,但在这些杀人的技艺上面,他总是求全责备,这样的程度连那些护卫都不如,自然是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了。

    几个护卫到不知他这心思,一个走上前来,说道:“都头,箭术进步神速,实在让人佩服,只是在跑动间身子还是僵了些,拉弓时也太过用力,箭术之要在于手臂轻舒,身子蓄力待发,都头力道不做第二人想的,只是射箭时再放松些心神,便能得箭术之要了。”

    旁边的一人却拉了拉他的衣袖,接过了话头,“都头天生神力,只几个月的功夫就能将五石弓使用的如此纯熟

    几个都是望尘莫及地……语都是夸奖之词。剩网.手机站..下的几个人也是随声附和。

    说佩服他们这心里是真有些佩服的,只前几日这位少年都头拿出了自己的兵刃,好家伙,竟是一把由上到下全是精钢打造的陌刀,重量上怕不有六七十斤,本来这些护卫中还有那好胜的想要找个空子领教一下这位都头的功夫,这样一来,却是没人再吱声了。就这份量地陌刀。一刀挥下来。人和兵刃肯定是一刀两断,格都格不住,自然没有人再去找那个不自在了。

    不过心里佩服是佩服,这话却赞地有些言过其实,多有谄媚地了,赵石也明白他们心里想的什么,只是一笑道:“行了。今天便到这里吧,改日请你们几个喝酒。”

    听了他这话,几个人都是喜笑颜开,连道不敢,之后都依依不舍的去了,难得和小王爷离的如此近法,又能巴结上这位王爷的心腹,几个人只恐时间太短。自然有些不舍离去了。不过能得素来冷漠少言的都头笑脸相对,还请他们喝酒,心里已是满足非常。告辞之后,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去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玩地好好的,就把人给赶走了?”

    赵石随手一拍很是不满意的李全寿的脑袋,“该到去先生那里的时候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也不知先生那张老脸怎么招你这么待见了,每次都是准时准点就要往那里赶,我可跟你说啊,你答应了我的,什么时候再带我出去玩?”

    “嗯,等你将先生讲的论语,为政篇以及先生的论著都记得熟了,我就带你出去。”

    “啊?为政篇到是好说,虽然也之乎者也地听着让人难受,但到也不算多,不过先生地论著就厚厚十几页,怎么记得全……”

    “记不记得全是你的事情,带不带你出去玩是我的事情,你看着办吧。”到也不怪赵石变得多话,李全寿在府里实在是憋地狠了,嘴巴就没个停的时候,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成天的转悠,说话想不多都不行,而且此时和这个身为景王世子的孩子相处日久,赵石也知道这孩子不是不明白道理,而且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懂的要多的多,但王府这环境所致,又少人管教关心,这才越闹越是出格,他到也不会爱心泛滥到想要管教这个孩子,但他功利之心一起,想到的东西便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和这位小王爷相处紧密的好处他自然明白,态度便也不如以往般冷漠孤僻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王府后面的一处空场,以前是府里晒衣服的所在,现在改了改,练习箭术到也合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往陈老先生居住的地方走了去,迎头却是那位薰总管走了过来,看见两人先是向李全寿行礼,接着道:“赵都头,王爷命咱家来招你前去,这就跟咱家走吧。”

    来到书房所在,见礼已毕,赵石坐了下来向李玄瑾看去,好些日子没见,李玄瑾脸上变得有些黑,好像还瘦了许多,但精神头却是好的很。

    只听李玄瑾笑着道:“这些天忙的昏天黑地的,连王府都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今天事情终于忙的差不多了……说你在磨练箭术?”

    说这话的时候李玄瑾却是笑的越发欢畅,眼睛里还闪过一丝狡黠,实在不像他平日的为人。

    见赵石点头,李玄瑾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陈老先生他们没告诉你吗?你是本王亲自推荐参加武举,那箭术一关是不用参加的。”

    赵石挑了挑眉头,也笑了起来,“练练总是没错的,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得上也说不准。”嘴里虽然如此说着,但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玩笑开的有多么的好笑,不过也不至于勃然大怒,就像他所说的,这些技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上的。

    李玄瑾听了点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接着说道:“好,我就欣赏的是你这一点,宠辱不惊,我叫你到这里来却是另外有一件事的。

    武举上有几个人你需要注意,之后子平会向你说明的,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便是得不了武状元,一个武进士也是跑不了的,我现在到是有些替你惋惜,若是你能学文,以你的聪明,将来入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这些先不去说它,今天和往年的武举不同,武举之后却要演武的,这是个麻烦事儿,也是从祖上便传下来的规矩,为的便是要我大秦长存尚武之心,本来也没什么,切磋较技罢了……

    但今年估计不一样,一些人可能怀着别样的心思,所以不仅武举中有凶险,便是御前演武也可能有人会借机行事的。

    父皇那里也已经发下了话来,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王胜年纪老迈,已经自请辞官,今年便要在武举中寻雄健之士当之,这在以前也不是有先例的,为的是激励众人奋勇争先而设……

    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你演武的时候杀一个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熟人

    般人在听到要自己杀人的时候,总是有些比较正常的厌恶,不管是对杀人本身,还是对被当成工具的厌恶,也比如说害怕,恐惧,担心之类的感情,本来李玄瑾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又能让他答应,又能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准备了一些承诺之类等着,但赵石的反应却是让李玄瑾吓了一跳。

    只见他神情一冷,随即说道:“演武的时候?王爷保证这人一定在场吗?我也能同时在场?他是什么身份?怎么保证演武的时候我们一定能碰上……带来的习惯,前世时接到命令便是行动,从来不会问个为什么,如今他虽是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听到杀人两个字眼儿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推脱,而是想到任务的细节,这是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习惯,就像是一种本能反应,直到问了几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份不同,就是眼前这个人也不是给自己发命令的军官了。

    摇了摇脑袋,好像刚经过了一场时空转换,接收到李玄瑾那愕然的目光,这样失控的情形还是头一次发生在他的身上,不觉有些荒谬的感觉,但缘由是解释不来的,还好李玄瑾惊讶过后,脸上笑容浮现,“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了你,今年的演武少不了一番刀光剑影……这个人叫秦克简,领着东宫侍卫统领的衔儿。武举他是不会参加地,但演武嘛,这人肯定会和新科武状元较量一番,争那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的位置……

    直到赵石从书房离开,李玄瑾也没说这个秦克简到底怎么得罪他了,让他起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以他景王之尊,这件事不免有失他的身份地位。

    不过这只是一个插曲罢了。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如今的长安街市却要比往年繁华的多了。临近武举,四面八方赶过来的举子们给秋天的长安带来了新鲜地活力,不过来到这里地都是些武人,一个个又都身形彪悍,背刀挎剑地,一言不合,估计就是大打出手的结果。所以这些开旅店,客栈的生意人,却也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这些面目凶横的军爷们。

    不过这都是小人物杞人忧天的想法了,这些人来长安之前,哪个没被仔细告诫过到了长安不能惹事生非,你是代表着谁谁谁,或是镇军。或是禁军。或是州府的脸面,若是进了刑部大牢,这前程可就没了。所以这些人到了长安,天子脚下,这心里也都是惶恐的紧,别说打架闹事了,就是闲逛地心思都没多少。

    皇帝大寿之期在十月初六,已经临近冬初,武举却是先要举行的,这日子还得拿捏好了,最后争夺各科目头名的较量全得安排在这一天,可也让人费尽了心思。

    九月十六,一大清早,西山猎场便已经旌旗昭昭,人喊马嘶,热闹成了一团,场所早已经备好,雄武军两卫,羽林军两卫近两万兵士已经进驻自己的营地,一南一北成犄角之势将猎场护住,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士卒间或走过,带起一阵尘土的同时,也让这秋风瑟瑟的皇家猎场所在增添了几许的煞气。

    赵石一行人来到这里地时候,猎场中已经喧嚣之极,猎场足有方圆十余里,这个时候已经被分成了数片,都扎好了栅栏作为阻隔,周围都有兵士看护,都还是空着地,只有中间位置留了空场,搭建了一座高有数米的太子,这些举子们便都聚集在了台下的位置。

    此时卯时刚过,举子们却已经到地差不多了,赵石带着杜山虎几个来到人群外围,至于马匹嘛,在进到这块空地之前便被人牵走了。

    他们一行只有四个人,杜山虎也报名参加了这次武举,不过却没有李玄瑾的推荐,只是顶着一个王府护卫的名头,箭试是要参加的,王虎对这个不感兴趣,他以后的前程基本已经安排好了,就算得了一个武进士,对他的仕途也没多大的帮助,纯熟是来给别人助威的,赵石身后则跟着的是李全寿,这孩子也死活不跟着自己父亲去台上,说是人多热闹,台上都是些王公贵戚,他们这些小辈儿的上去确实憋闷,李玄瑾便也让他跟着赵石在台下了。

    场地不小,人群也就分散的很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声谈笑,反正此时主事的人一个都还没到,只是一些小官儿在场内作着些准备的工作,这些粗豪汉子便也没了多少顾忌,声音各个都是不小。

    他们几个来到外围的时候,正碰上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在那里和自己的同伴嘟囓,这大汉嗓门不小,身子也极是魁梧,不过脸色却不太好,青中带绿,好像秋天里的菠菜,他身边的两个同伴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秋风之中瑟瑟发抖,不过这几个人看上去穿的并不算少,怎么好像挨冻了的样子?

    却听那大汉嚷嚷道:“***,你们几个不是说这里既然沾了皇家两个字,一定是个好去处吗?这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将老子弄来,看出什么鸟花样来了?若是老子今天过不了箭术一关,你们几个回去就等着吃老子的军棍吧……

    两外几个人的脸色则青中透着白,也不是被他吓的,还是被冻的,赶紧忙着为自己辩解,赵石等人在外面听了,也觉心中好笑,时值秋日,这白天虽说还不怎太冷,但清晨却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几个人在外面站了数个时辰,看样子没少吃了苦头。

    这几个人也不是哪个地方

    的举子,显见是初来京师的,这番话却是引得李全寿合。直到那几个人将尴尬愤怒地目光瞪了过来,赵石才一把拎起他的脖领子,走了开去。

    说来在场之人也算各有异处,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女子,虽长的并不怎的,但一身戎装,干净利落之余却也英姿飒爽,这也是大秦才有的独有风景了。大秦开国诸人当中就有一位巾帼女杰。更能裂土封侯。这也激励后世不少秦川女子投身军旅,想要建一番不让男儿的功业出来。

    一行人东张西望,慢慢也就靠近了场地的中间,正走之间,赵石闪眼间却是看到了一个熟人,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但这熟人却是他并不欲相见的。不自觉间手已经按住了腰间佩刀地刀柄。

    旁边几人见他停下来,也都停住脚步,奇怪地看了他几眼,顺着他地目光望去,前方一群十几个人中间却是围着一个将领模样之人,这在场中并不少见,各军参选之人都有人带队前来,一来是怕这些粗鲁汉子在天子脚下闹出什么事情来。二来接着这个机会给皇上上寿。

    杜山虎自然也是看到了。嘿然而笑,“李将军……庆阳镇的也来了,就是不知李武那个兔崽子来了没有。”

    “不要多事。”赵石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目光掠过人群,盯在那人脸上,声音也低沉的有些吓人。

    “旅帅,要是在武举中能碰到李武那小子,你会不会宰了他?”杜山虎却是有些不甘心,追问了一句出来。

    赵石转身向侧面走去,一边说道:“不可能,他现在已经是显锋军副将,还来参加什么武举?”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又望了一眼,那个女子立在一群人中间,脸色沉静,亮银色的甲冑衬着灰青色的披风,看上去实在与众不同,十几个神情彪悍的汉子众星拱月一般将其围拢在中间,看上去虽然尊贵,但却也显得有些落寞和孤独。

    李金花站在众人当中,面容有些消瘦,但久在军中领军,这气度上却是已经不用于当年般生涩了。

    这里很是喧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上都挂着兴奋之意,从他们地笑容里面能看到的只有男人们的野心和欲望,她见惯了这样的男人,她也知道他们都想得到什么,想到这些,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厌烦……

    更让她烦闷的就是已经有几家到李家求亲,都是什么世交之类的人家,好像那位太子也没闲着,几封书信从自己那位表哥那里转过来,却是显得有些无耻了,当今的储君,未来地皇上?哼……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正干些什么?是不是也像这些人一样在追逐名利?应该是吧,他那样地人又怎会甘于寂寞?走到哪里都不会默默无闻的,只是不知他那团练当的怎么样,当年到了庆阳,却是一面也没见,还在计较旧事吗?当年未曾当面解释,过后却是追悔莫及,若是能再见到他……

    想到这里,若有所感,马上抬头望了过去,搜寻了半晌,却是一无所见,暗自摇了摇头,这次回来给皇上祝寿,几个人推脱来推脱去地最后却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本来不愿回来的,她虽从小在长安长大,又是一等一的繁华所在,但在她心目之中,反而不如庆阳的兵营住着舒爽些,但她和大伯也有两年未见,养育之恩,教导之德……以前还可以说忙于军务,这次却是推脱无着,再一个也得去爹娘的坟头上拜一拜了,就这么,她才重回故地。

    但这次回来确实不怎么愉快,族里的那些人红眉绿眼的,虽说谄媚的居多,但冷言冷语的也不在少数,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又未曾婚配,这闲言碎语总是少不了的,只是旁人未曾说上什么,这家里人先到出了些恶心的谣言,真是让人心寒……

    这大清早的本不用她这个将军在这里等着,但她还是来了,未尝没有离开那个家里一分是一分的念头。

    李金花这里是千般的思绪,但赵石这里却已经将一切心事都放了下来,武举就在眼前,不管怎么说,既然有了决定,他就不会再瞻前顾后的,已经打定了心思要在官场上走一遭,成也好,败也罢,总归要比前世活的精彩才好。

    不过麻烦这东西总会自己找上门来,几个人绕过李金花一群人来到高台底下,正在左右打量,冷不防旁边却是过来一群十几个人,其中一个看到他们几个人却是楞了楞神儿,接着便径直走了过来。

    “哟,都说冤家路窄,在这里能碰上你们几个藏头露尾的正是不易,七哥,你们快过来,这就是打了十二弟的那几个小子,满京城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们,今儿个可是巧了,他们竟然混这里来了。”

    不用说了,听这个声音赵石便知道麻烦找上门儿来了,用这么讨厌的腔调说话的在这里他就碰上过一个,便是在聚仙楼碰上的那个折家的老十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到认识了不少人,但像今天这样连连遇到不想遇到的人还是头一次……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相抗

    石皱了皱眉头没吱声,这个时候在这里闹事无疑是愚不确定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到底能嚣张到什么地步,那天在聚仙楼到是觉得这些人行事虽然让人颇为厌恶,但还算知道轻重,和前世时领教的那些背景深厚之人差不多,嚣张跋扈也是看人看地方的,至于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那个什么十二郎就要差的多了,估计是溺爱加放纵的结果,所以相信他们也不会在这个场合乱来的。

    不过杜山虎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立即上前了一步,瞪起了眼珠子,“怎么?上次打的轻了是不是?兔崽子你要不上来再试试老子拳头硬不硬?”

    这个大汉在折老十的眼里可是印象深刻的紧,气势一窒,立即后退了一步。

    “老杜你前些日子说什么来着?可是说什么见到他们就揍他们一次,现在怎么不动手了?快,揍他,揍他……一马就是了。恐天下不乱的李全寿说的,至于改口也是简单,被赵石在脑袋上来了一下罢了。

    这时那群人已经围了上来,其中一人上去一脚便已经踢在折老十的侧腰上,将其狠狠踹倒在地,“折家的人都是宁可站着死的男儿大丈夫,上次的事儿还没跟你算账,折清被人打了,你这个做哥哥的竟然完好无损,还好意思提……

    这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便服。也看不出什么官阶,骨肉匀称,全身好像没有一丝的赘肉,相貌也是威武地紧,下巴上留着短须,看上去年纪到是不大,但瞪起眼睛来却很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人教训完了自家的兄弟,这才转脸看向赵石等人。竟是笑着道:“自家兄弟不成器。顺手教训了。到教诸位见笑了,在下折潜,在家里排行老七,叫我折七就成,不知几位怎么称呼?”他说的虽是轻描淡写,但实际上折老十和他虽都是姓折,但这位份上却是天差地远。这不是指官阶什么旁的东西,而是族中的地位,这个折潜却是正正经经的嫡系子弟,说的排行老七,也是在嫡系这一支地排行,这么算下来,他年纪未必比这位折老十大多少,一脚踢上去对方却是连躲也不敢躲地。

    “咦。这不是王都头吗?”杜山虎地大块头一闪开。折七却是看见了躲在后面的王虎,他在京里这些年,各府人等就算认不全也还是认得王虎这个景王府侍卫都头的。到是小王爷李全寿总在自家府里转悠,他是不认识的,不过在李全寿脸上扫了一眼,还道是王虎或是什么人的晚辈,带到这里来凑热闹的,便也不在在意。

    王虎见躲无可躲,讪笑了一声,凑了上来道:“见过折大人,多日不见,大人却是越发的威武了……望折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这个折七刚还是笑容满面,这时见到王虎,脸色变了变,却是把脸一下沉了下来,“王都头,事情我也听说了,十二郎做事莽撞,挨了打也是应该,但你们藏头露尾地也不报个名字,不然给他个天作胆,也不至于向景王府的侍卫动手吧?难道是成心想落我们折家的脸面不成?”

    赵石这时才算真正见识了这些豪门世家子弟的派头,王府的护卫都头也敢这般的质问,好像没有一丝忌惮,这折家的势力可见一般了。

    一把拉住还待解释的王虎,上前了一步,微微冷笑道:“那么这账你是想怎么个算法?”

    折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斜着眼睛道了一句,“这位是?”

    “我叫赵石,现在添居景王府侍卫都头。”

    折潜微微有些诧异,看了王虎一眼,见对方没说话,想来这个少年地话是真地了,对方是景王府的人,若是平时,这事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句话就能揭过的,但现在不同了,景王执掌兵部,上任伊始就是杀人立威,而那颗血淋淋地人头却是他们折家的人所有,上一辈的人都有身份地位,考虑事情也就多上很多,但他们这些小一辈的,这心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今天碰上了王虎,动手的心思虽然没有,但也却是想着给自家挣个脸面回去的,“原来景王府换了新都头,但就算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却也烧不到我十二弟头上吧?打完了人就当没事人一样,世上怕是没这个道理,当我们折家的人都是怕死的孬种不成?”说到这里已是声色俱厉,心里想的却是给眼前这个毛好像都还没长全的少年点颜色看看,要对方一个软话也就罢了。

    “折家很了不起吗?一口一个折家的……些人都是战阵上搏回来的功名.|的眼睛,接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折潜,“你身上连个伤疤也没有吧?”

    说到这里,回手一把抓住杜山虎的前襟,只微一用力,裂锦之声有些刺耳,立时露出里面健壮的胸膛。

    赵石眼睛微微眯着,指点着杜山虎胸膛上横七竖八的伤痕道:“庆阳府一战,他身披十八创,盔甲碎了三副,有一处险些要了他的命,就是这般,如今才是个王府侍卫,那个什么折十二郎是个东西来的?也敢在我们面前欺压百姓?落折家的脸面?折大将军我们向来是敬仰的,但我们见到过的其他人嘛……”他这也是第一次跟人理论,说的未免散乱,这些话若是拿那慷慨激昂的语调说出来到也有些煽动性的,但从他嘴里说来,却有些平铺直叙,少了几分威势,但能像这般不是见面就跟人动手。而是能想到讲出道理来,也是个不小的转变了。

    四周这时已经有不少人觉察到了这里地异常,渐渐都围了

    一听是折家的人和景王府的人在这里,虽是心中忌惮却都被带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习武之人,没事找事的本事那还能差了?虽说两家来头都是不小。一个也惹不起的样子。都是觉得两家这些人人实在有些狗咬狗的意味在里面。

    但也有那好事的。听完赵石这番话,又见杜山虎胸膛之上伤痕累累,箭疤刀痕一样不少,知道此人实在已是身经百战,心中暗自钦佩之余,立即便有几人拍手叫好。

    更有那嘴欠的,直着脖子便嚷嚷道:“果然是个好汉子。对面那个小白脸,我看就算了吧,要不你也脱了上衣看看……”

    “你嚷什么?没看见那个小白脸是折家地人吗?”

    “折家怎么了?小白脸可不分是谁家地,老子在前方杀敌,小白脸在后面享福,老子参加个武举都得走上十天半月地路才能来,他们可好,抬抬脚就到地方了。还吃饱了没事干找人麻烦。他***,要是在老子的地盘,早就抽刀子宰人了。”

    “这位老兄说的好。老子们的功劳都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他们这些杂碎到好,什么事都不干,就能骑在咱们头上撒尿,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教训是轻的,最好是能把这个小白脸弄到军前,估计见到那些凶神恶煞地西贼,就得尿了裤子……

    “什么啊,估计到时这小白脸就会跟人说了,我是折家的人,你们敢碰我一根汗毛,折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老兄说的到是有趣,只怕那些西贼听到过折大将军的名声,还真就能放他一马也说不准……

    “哼,我看这小白脸长的到是不错,估计那些西贼会将他弄回去当个鸟相公才是真的……

    折家在军中虽说势力极大,更有折大将军这样的人坐镇,但这些来参加武举地却多数都是平民子弟,那些从边镇赶来地人当中,更是一个世家子也没有,这些人在军中多数都被那些世家门阀子弟压在头上,敢怒而不敢言的,这才来参加武举,搏个机会,对这些世家豪门自然是厌恶之极,这时虽然也知道折家得罪不起,但法不责众之下,敲敲边鼓却是不遗余力,他们都是粗鲁汉子,说出来的哪里会是什么好话?却是越说越是不堪,七嘴八舌之下,小白脸已经成了折潜地代名词,说到后来,更是让人觉得这位折家的七少爷不去当相公实在对不起他那张脸……

    其实折潜的相貌长的很是威武,身形也很是高大健壮,小白脸一词是半点边也不沾的,但这些人故意想要恶心人,哪里会管你是不是真个长的像是小白脸,乱哄哄之中,却是把折潜气的脸色发紫。

    这样的情形在他有生之年估计再也不会碰到了,优越的地位,家世,官阶等等东西在这个时候一点用处也没有,大喊大叫更是不起作用,恼羞成怒则更显得愚蠢无比。

    狠狠的一跺脚,若是眼睛能杀人的话,站在他面前这个少年肯定已经死了千百遍了,“咱们武举上见个高低……这么一句话之后,折潜带着一行十几个人颇有些狼狈的离了开去。

    杜山虎向着这些人背影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他***,一群废物……你自己的衣服?我这身行头可是专门为了今天作的,你看看这被你撕的破破烂烂的,一会儿怎么见人?”嘴里虽是这般说着,心中其实却是有些感激,赵石那番话是说到他心里去了的。

    “我身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伤?也就是你皮糙肉厚的,挨了那么多刀也不死……冷,但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赵石也是嘴角微翘,不过心里也是知道,折家算是被他给得罪了,以后说不定有些麻烦,但他也并不惧怕,那位折大将军的传闻听得多了,他也约莫能明白这人的为人,断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便兴师动众的,再说上面还有个景王顶着,不过以后却要防备这些世家子弟暗中的算计了,这才是他需要关心的,至于说武举中和那位折潜对上,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面对面的对阵,还真不如这般唇枪舌剑的来的费劲。

    周围的人见当事之人走了,热闹也算是没了,心里虽然有些不过瘾的感觉,不过也是明白想在这里看到一出全武行是不可能的,人群便也慢慢散去,不过在这些人的心中也是觉得景王府的人果然了得的很,连折家的人也是说打就打,场面上也不落一点下风,再一想到最近关于那位景王的传闻,心里也是暗自凛然,暗道一句景王府的人果然不好惹。

    王虎这时却是讪讪的道:“都头,我……

    赵石没等他说完,已是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跟这些人没必要客气,王爷既然能杀折家的人,我们就更没必要迁就他们……

    这话说得有些大,但王虎久居京师,虽说如此便也沾了些官场上的浮华气息,但却也是个聪明人,事事也都能想得仔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却已觉得这话大有深意,这位都头乃是王爷心腹,王爷更是经常到陈老先生那里转悠,听到的见到的自然比旁人都要多上许多,既然他如此说,以后那也就代表以后确实没必要再看这些人的脸色了。

    他们这里说着话,却没注意人群中有一人悄悄离开,瞬间便走的远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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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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