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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你身边全文阅读

作者:何长征     回到你身边txt下载     回到你身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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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星夜梦想

    明媚的阳光照在合上的窗扉上,光辉穿透明净的玻璃映着柔软而厚实的帘布,使得上面的花色图案朦胧而眩目,项健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呆呆地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注视着那块帘布,思绪却飘忽不定。打自吃过早餐他便虚弱无力地躺到床上,表面是为着养病实际是让自己无可挽救的身体去完成这最后的时间过渡到死神的手上。他在这绝望的境地,心里却生出幻想的憧憬,以为人死以后他们的灵魂会不会进入天国?如若这是真的,会有天神把守着人间通往天国的路途以绝无仅有的方式把魂灵超渡进来世吗?这份想来虚无飘渺的事情,或许能让人在面临死亡之时弥留之际有所缓和对生的留恋对死的悲伤。

    毕竟已是回天无力,他的癌细胞已扩散到全身软体组织,有毛发的地方也脱得差不多了,用手按住有肉的地方过一会拿开会出现一个明显的陷。他还能对生抱有希望吗!以后能廷长一段时间也是死神对他的怜悯。反而异想天开能够创造出死而回生的奇迹来那才是他心头的愿望。世上不是有迷信人亡故会生出魂魄来吗,如果真有魂魄,他还希望自己是一个由魂魄变生而回真实人的始作俑者呢。可是冥冥之中真会发生这样的奇迹让他打破人死不能复生的定律吗。这样的臆想好比在垂死之际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甚至幻想他的悲哀能得到臆想中的神灵的庇佑。如果世间上的事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话,那么他的梦想可真是牛B得很。

    此刻多么安静的一个家,项健将视线移开去瞅着房间以致客厅的陈设,在他心里一直来把家当作温馨的港湾,不久的将来在这里安歇和蛰伏的却只有一个人了,不会再有双宿双栖的美梦。每件家具什物都是那么静静地处在自己的位置。由于窒外的光线没能透进来,较之窒内的光线暗得多了,陈设之间的氛围也好象对他这位不幸的人也感到了难过,此刻通了灵性而不忍他英年早逝的预兆。房间墙上挂着一幅十六开的相像,那是他和妻子结婚时的一个合影。这并非出自婚庆影楼的标准艺术照,而是多年前以一个客厅雪白的墙作背景拍摄的合影。当时是大热天,他穿着白衬衫胸襟还扣着新郎结,紧挨在他身边的朱琪穿着着圆领短袖粉色连衣裙,一张涨着血色的脸明显流露出年少时的兴奋。幸福的面容距今过去已是九个年头,回想起来好象弹指一挥间。看着朱琪旧日的样子,想起他们之间深厚的往事,很感激她能够一路陪同他经过的风雨。

    他要竭力定住情绪不让自己陷进回忆当中,若非这样会感觉更惨。他已经开始跟这世界脱离,再无用处。可是这刚过而立之年的生命怎么甘愿就此打上沉重的感叹号!对于人生的梦想遗留下来的精神佘热看来只能化作另一种精神寄托到不可预知的将来,但愿在死亡之后会有另一个世界在等着他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又睡过去,在这迷梦的时刻很容易在脑海里产生幻觉,有一回他觉得脑海里有一大片光象在班烂地闪烁,变幻不住,光象当中浮现出不停勾荆着的线条,甚至于形成一张奇怪的脸相在逼视着他,但模糊不清。他捉摸不到那张脸的表情,好象也得不到什么暗示。最后他感觉到那团光的意象向他眼皮底下逼过来了,跳跃的光线触摸到他的脸感觉还挺温柔的,却吓了一跳惊醒过来。

    “醒啦,看你一头汗水的。”朱琪用手在项健的脸上轻轻抹拭。

    “做了个梦有点紧张。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几点了?”韩健看着朱琪,心里怀疑刚才幻梦中的光线触摸他脸的感觉会不会是她的手造成的?

    “傍晚了,睡了很久吧,得起来了,来,我护你起来。”朱琪伸手要去护项健起来。“你不能总躺着,这样我会很快失去你。”

    “我自已会起来,现在还没要到你的挽护。”项健装作轻松地撑起身子。“就怕一个人闷着,你不在一点精神也没有。”

    朱琪看着他说:“我很想一刻不离地陪着你,可是你就是不肯让步辛苦打拼下来的事业下滑,硬要我撑下去。要我说现在什么也比不上你重要。就让我们的小公司关门倒闭好了,现在不陪着你叫我以后怎么好安心。”

    “你总是这样,每逢这时候你总说这样的话,还想着你来安慰我,可是你的情绪???”

    “那好,现在开始我就当你从来没病过,我们又同往常一样轻松自然地吃晚饭,同时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朱琪护着项健向餐厅走去。

    “你不是真的要放弃公司的生意回来陪我吧?那可是我们艰难那么些年打下来的江山!除了你最令我欣慰的可是这家公司,对其前景我很有抱负,可惜不能再施展手脚了”项健看着朱琪在给他碗里盛稀饭,他对着桌面上等同于流质的食物,想起往日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情形,不禁悲哀。

    “以你的本事和交际能力公司肯定有不错的前景,但若是我的心力及想法我可不敢乐观,我可是心有佘而力不足。要我认为现在什么也比不上你重要,我想请个人来帮我们打理些时间,反正现在没大生意做。”

    “以前我一定是拼搏得太尽了,总想着将来的收成,以为自己能翻江倒海,不只是一条在池塘里打滚的泥鳅,那知道命运的变迁来得如此残酷????”

    “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没有好好把握住你的休养生息。”朱琪说着但觉得喉头哽咽,双眼湿润。

    “不要说了。”韩健也觉得不是滋味,摆了摆手。

    卫生间的灯灿白明亮,坐在浴缸里的项健只顾呆呆地看着一处,朱琪坐在盆外的一张小橙上,拿着淋浴花洒往他身上淋水,一边用手帮他搓揉着身上的皮肤,看着他瘦得不能再瘦的身体,触摸着他腰肖上的胁骨一根根往下数,想起往日里他宽厚的拥抱,不禁回忆起遥远的往事???她说:“我21岁认识你,23岁和你结婚,那时我们寄宿在亲戚家的房间里,每天奔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你曾经说过一定要把风雨挡在自己身上把温暖留给我,叫我相信别人有的我们也会有,为止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满怀信心将来的日子越来越好,事实上你做到了,而且从你身上我学会了立身处世,可是我要为你做的却没有可能去完成了。”

    项健知道她说的是那回子事,用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无言以对。

    “很久没有出来走走了,这夜晚的清风真让人觉得心情很好。”他们踏着夜色走在小区住宅的花园小径上,项健手上抵着一支拐枨,走路有些吃力,表情却相当平静。“你要是有心情明天我带你到外面去走走,不能老闷在家里,这样对身体没好处。”朱琪挽着他的手臂。前面有簇低矮的树丛,路边立着一盏光亮度很低的路灯,灯下有一张白色双人靠背椅,两人在椅子上坐下。他们跟前走过一个打扮得花俏四望顾盼看样子是在等待情人来约会的女子。

    “今晚的星星真多,夜空一片班烂夺目,你说我们有机会看见流星吗?就那么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倾时刻消失在天际间,那看上去应该是多美的事情。”两手抵在拐枨上的男人说:“长这么大我可是从来没见过流星。”

    “我也没见过,流星不是容易能见到的,要很幸运的人才能一窥其芳踪。朱琪轻轻依偎在他身边,抬头两眼望向天空。

    “我觉得那么一点微明的星光长时间留在天空上,真比不上流星一瞬间发光地划过天际来得灿烂夺目,做人也是一样的,那怕是发出过短暂的光亮也证明曾经努力过,超越平庸。”

    朱琪沉默了一下说:“说吧,你明天想到那儿去?我陪你去走走,到郊外去散心还是到街上去散步?”

    “我想到街上去,可是这样的身体真担心走不远多少路程就要歇歇,那样荡来就扫兴了。”

    “我有办法,包你逛得开心,”

    “什么办法?”

    “明天你就会知道。”

    “流星我们是无缘得以一见了,倒是这神秘莫测的宇宙却让人产生太多的想往。宇宙无限,除了太阳系,有更大的银河系,而跟星际宇宙比起来,银河系也不过沧海一粟。你说那上面就不会存在我们思维经常想到的事吗?我是说象神话一样的事情?”

    “你是说神仙吗?还是说天堂?传说古时候隐居深山的得道高人会修身成仙,登天而去。可是这好象是古人一相情愿的幻想。要说到人死后灵魂会上天堂,我还是不怎么敢相信。宇宙在我们的感觉虽说无限无际,可是我们生活在地球上,最近的行星也离我们地球那么的遥远,天空上除了风雨雷电日月更替能进入我们的生活,宇宙间还有什么能够让我们这样的凡人有所感触的呢?要我说你以为的天堂我可没有多少把握觉得它的存在。作为人也不过是动物。死后同样脱不掉类似其它动物的下场,只是安葬仪式例外的尊贵,以及引发浓烈的感情留给生者悲哀和悼念。事实这样的明确我们的孱体若非火化就是埋在地下给腐化了,难道还会有灵魂出窍不成?”话说至此,朱琪看着项生一副尤为失落的样子,不禁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但听得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那么希望,如果万一你去以后灵魂真能撞上神灵的启绍的话,你可不可以请求它把你安排回到我身边,无论以何种形式多希望我们还能在一起。”

    听了她最后的话,项生倒是显出几分安慰,握了握她的手说:“这段时间来我老是想这样的事情,弄得脑子都含糊了。实际上我又何尝有信心去以为人死后灵魂会得到再生,只是怎么也不甘心生命就此结束,有时想想真如白驹过隙。生来一无所有,活着不能尽兴。面对你,我对在生的留恋之情就不能已然!一腔深爱却满怀离愁。”

    “如果菩萨可以给我一个梦,我就求菩萨给我们维系一段再生情缘吧。从今以后当我抬头仰望看见夜空的星辰,我心中会满怀希望,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朱琪说着靠在项健的怀里又抬头去仰望天空,脸上的真情顷时刻间消退,现出困惑和伤感。突然间,她看见夜暗的天空上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奇迹,天际间现出一条发着金色亮光的弧线,线的周边还闪出微妙的光点,那一刻天边似乎也亮了,天幕上的星星都暗然失色。她激动地指引他去看那颗幸运星,看着它越过天边消失而去,幸运不再现。两人面面相觑,甚为意外而激动。

第二章 街头斗气

    朱琪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项健走在街边的人行道,项健头带旅游帽,手上还拿着那支拐枨,只顾坚毅地看着前方。有时路人投过来的目光让他甚感不适,甚至从心里引发出将要被社会刷除的悲哀。如果生命是自然而然走到岁月的尽头,那么他将没有现在的心情。但现在看着满街奔走的路人,感觉中他们都健康幸福,决没有他这样的悲哀心境。他看见一个大商场面前的广场上围着很多人,当中有人在拿着话筒在推销商品。可能又是让人心动的让利促销。人们都在为着明天的日子精心打算,而他还能有这样的心情吗,从前没想过也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此刻却有这样的感觉了。

    经过街头一路开出来的工艺品店,朱琪推着他走进一家红木精品售卖廓,走在玻璃柜与阵列架跟前慢慢地流览,看着五花八门,工艺巧究,形象精美的红木雕刻和古玩。一边颇有兴味地交流对别致的工艺品的见解,还为各自幽默的形容发笑。朱琪忽然看见阵列架上一个打开的精美的盒子里摆放着一个样子滑稽又不失庄重的不倒翁坐佛,形状似个笑弥佛,屁股下呈倒立的园稚形。她叫营业员拿下来看看。营业小姐把佛像递过来说,这是檀香木质的佛身,出自泰国工匠之手,木材来自马来西亚盛产之地,佛身上有香气,凑近闻可知其味芳泽。朱琪把佛像捧手上放近果真闻到一股檀香木质的香味,递给项生也闻一下,让他拿手上。她说我们把这尊佛请回去吧,求个吉利,没准他能保佑你活多三五十年。项生把佛放到柜面上用手拔拉一下,看着佛身摇晃着慢慢摆正,觉得佛身的做工巧究,色泽又是那么浑圆剔透,心中欢喜。他说,那就买下吧,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真的倒下,在你心中仍像这尊不倒翁一样怎么拔拉也倒不下来。

    朱琪说,我就希望你是尊不倒翁。

    他们经过一家酒店跟前,朱琪看着项生额头渗出的汗珠,想到酒店里面跑出的冷气,便推他到酒店门前的阴影下让身体感受一下冷气带来的清凉暂时休息一下。酒店前面有个喷水池,池中的喷头正往高处喷着水柱,水花落到水面上荡起圈圈绵绵的涟漪。他无意中看到那清澈透明的水底的河卵石上阳光穿透水层映在上面反映出的光线随水波闪动,看着有点晃眼,却让他心头震动了一下,觉得那光线在那儿看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时朱琪去附近给他买解渴的饮料,他只顾呆呆地看着那不易察觉的水中跳跃的光象。

    “哎呀,项总。”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喊叫,项生转过头来看见出现的人,他样子不高兴地板起脸来。那是一个生意上认识的人,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曾在某个项目开发上有过合作意向,但由于过程中对方发生种种不利于他商业上的行为,临到项目达成之际,他基于各方面的考虑拒绝了对方的继续合作,只是支付一定的报酬作为对方前期付出的补偿。为此这个人一直对他怀恨在心,此刻看到项生的境况他简直幸灾乐祸,他也听闻了项生的变故。

    “项总,一时不见你,怎么就得意得这么厉害了,居然坐着老板椅上街来了。”针对坐在轮椅上的项生,说出这么句嘲讽说话的男人,这时从酒店里面走出一个他的朋友。

    “这人谁?”后面出来的男人看着项生小声问身边的人。

    “喂,你别不是见识这么小吧,说出这么无知的话来。”发泄前怨的男人对他的朋友说,伸手指向项生道:“健生地产的老总,你瞧瞧,一个曾经信誓旦旦要将自己的虾米公司发展成地产大鳄的人,可是你现在瞧他这副瘦骨嶙峋的样子,那儿有大鳄的款,虾米倒是有几分似。是不是爱霸独食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下场,过了河就拆桥的人到头来连路都没得走,要坐轮椅。”

    “你说够了没有,请你走,走开!”项生对那人喝道,现在他已不想跟人争辩前事是非,虽然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在该项目上如果没做出拆伙的决定,他肯定会吃大亏。

    “我是要走开的,我肯定会走开,要不然你还以为我还会跟你合作吗!未来的地产大鳄,哎,恐怕你现在得改斗志了吧,要做未来的地府大鳄罗。”那人说完还露出明显的快意。

    “你欺人太甚。”项生给那人的说话激着,抡起手上的拐杖朝人身上打去,要不是他身边的朋友提醒,那一杖肯定得打到他腰上。

    “你到这步田地还不知道平心静气等着多过些日子吗,时日无多了知不知道,要不要我把你按到旁边的水池里清醒一下。”那男人又说出一句刺激性的话。

    “我的日子长着呢,绝不扯谎说谈,下次你再见到我,绝对会是一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气度。”项生冲那人怒瞪着双眼,他的不甘心冲到了气头上。

    “是吗!?下次我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呢,在那儿呢,你干么不说清楚?可能都在这下面了。”那人说着伸手指了下地面。

    “就在这上面,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由得你不信!那一天我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气死你!”项生几乎吼了起来,本身剩余无多的血气都冲到了表面上来。

    “走吧,走吧,不要再闹了,万一他出了事,你就成冤大头了,无处去伸冤的。”身边的朋友觉得项生的样子很危险,就怕他会出事,赶紧拉走他的朋友。那个人走去回过头来的目光不知是怨恨多些还是惭愧多些,可能他想到从前自己对不住人的地方了吧。

    “怎么啦?出什么事吗?”朱琪从附近回来看见项生的脸色很不开心。“没什么,看到一美女太漂亮了,被她的风骚性感惹得的。”项生收起心情平静地说。“真有你的,这时候还能受这样的刺激。”朱琪不无怨怪地说。

    街边花园处在十字路口的拐弯地带,大片林荫掩蔽的草地上,承托着许多在消闲时光的人们,嬉戏的小孩,散步的情侣,练习跳歌舞的妇女,还有打扑克的男子和玩鸟的老人。此起彼伏的人声回荡在男女老少开朗的人群中,使得氛围透露出一片令人自然自得的勃勃生气。

    坐在轮椅上的项健对眼前的景象一时迷恋而入神。当他看见高大茂盛的树枝叶丛中阳光映在晃动的叶子上面发出闪光的班烂点点,他对人生的留恋之情不禁聚然满怀!那时他对她说,我想回去看看我那家公司。

    朱琪便推着项生离开花园到街上去搭乘出租车。

    当项生出现在一幢写字楼的九楼从电梯间里出来,他手上已经没有拐枨。他很想在公司面前显示自己身精神尚好,身休活动自如的最佳状态,不至于让职员看着他会产生情绪低落。但是朱琪却很担心他,因为最近他不止一次发生在旁人意料不到的情况下突然间失去知觉,就生怕他跌倒。走过光结的地板,经过阴凉的过道,想起自己曾多少次匆匆经过这条路上的情形,清晰地在心里晃动着的影子,好象此刻都投到了眼前的地板上。这使他表情上显得有些激动。

    他看到公司的门面上挂着健生地产的名牌时,想起昔日自己为公司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公司的发展能在他兢兢业业的努力下健壮地生长,那知道命运却让他卒先倒了下来。

    他推开公司的门,里面聊天或看文案的人发现他进来都不免意外,反应快的李文明首先站起来说:“哎呀!项总,你病好啦!看起来精神不错呀。”

    而在一旁用抹布擦着一台落地风扇的吴年生却说:“项总这个时候还记挂着我们记挂着公司,真让人感动,往后我们可得多去探望你。”

    带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大姑娘刘彩虹有些腼腆地说:“祝项总身体健康!”

    “这是我的心头肉怎么能不来看看,你们干得怎样?事情还算顺手吧。”项总说着向他们微笑示好。

    “运作正常,我们工作都挺充实的,请老板放心,公司是你的,也是我们的。我们有信心干下去。”李文明说话的样子表现得信心十足,但大家都明白这是一句安慰话。

    “不会想到跳槽就好,过去项总是你们的精神支柱,现在你们是我的精神支柱。我们都有信心把公司搞好,直至发扬光大,大家说是不是!”站在一旁看着的朱琪这时说道。

    一个小公司,仅有的几个人都齐声附和。\

第二章 不甘心不放手

    屋里仅有的一扇门被拉开吕晋荣从里面出来看见项生,激动地睁大眼睛冲过来嚷:“兄弟,别来无恙?”

    “好着呢。”项生爽朗一笑。吕晋荣一副动情的样子拥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们进去聊聊。”

    从房间的窗看出去是街对面的楼宇,正对着一幢墨绿色每层相间着咖啡色线条的楼房尤其引人注目,很有标新立异的现代气息。站在窗口看了一阵子外面的项生掉过头来对一旁的吕晋荣说:“当初我选办公室位置的时候,就是因为看中对面那幢房子装饰设计上的格局,其色泽调配上看上去让人感觉神情松悦,加上其形状表现得轮廓突出,线条优美,好象一副风骨傲存的样子,以前坐在这里想事就习惯掉过头去看。”

    “可能我和你的审美观以及性情不一样,我却没觉出它有多大的特别之处,除了色泽运用的大胆表现以外我找不出它的优点。”吕晋荣劝项生坐到椅子上,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莫不是我们做人的想法也有很大差别,一向我都以为做人不必搏到太尽,今天能挣到多少明天就花销多少,今天挣不着什么只得从精神和**上收敛奢念。而你的想法是今天无论挣了多少都不肯歇下来,总想着去搏到尽,那怕是以无数个今天去换一个你认为满意的明天。”

    “我认为我的活法没有错,从不后悔这样去做。”项生看着吕晋荣。

    “我也没有认为你的活法有错,也没有不承认时至今日你的成就是我比不上的。但我很遗憾的是你的拼搏精神使我失去一个最好的朋友。只是我也很佩服你的为人,其中的重要因素不外是你努力向上不为人后的精神,如果时间能许给你我更长远的岁月,在价值体现上将是两个背道而驰的人。”

    “时至今日我也只能消息愁怀地说一句天不从我愿。也许每个人在生下来的时候就具备了某些先天付以的精神特征,有的人爱说话,有的人爱思考,有的人野心勃勃,有的人安贫乐道。而我却注定是要在一条没有明确路向却早已铁定轨迹的路途上习惯性受到自我的蒙蔽而给自己上足发条打转下去的唐吉诃德!我始终怀疑我并没有取得成功,连带我的精神信仰,情感归宿都不应到此为止!”

    “从你的话里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面对今天这样一个境地,你很遗憾没有去完成的梦想,过去那么长时间你都在努力,可是却没有可能看见明天了。由此而知不但明天无法让你释怀,就连昨天也成为你精神上的负担。可是人总是斗不过命的,你只能怪自己。死等于彻底没有了明天,你我兄弟一场,我可以说我很????”

    “不不不。”项生语气坚决地打断吕晋荣不等他说出诸如同情的说话,便说道:“我相信依然有明天!今天我一路走来看到阳光照到清澈的水底下折射出来的光线,也看到茂密的树枝叶丛中阳光映在上面发出闪光的斑点,都是那么闪耀明媚,让人心驰神往,这一切似曾相识,一如在梦中相见,让我仿佛看到生命延续的希望之光,纵然有一天我走到黄泉路上,我相信有一片光茫会引领我如何回去人寰继续我的在生岁月。”

    项生在激动的感受下为自己辩护,可是思想表达未免让人觉得趋于幻想。

    吕晋荣想不到项生说出如此耸人听闻的说话,在他的印象中项生应该算是一个少有的意志坚强的人,可没料到在今天如此之境地下他还会如此不屈,他不禁有些怨怒地看着项生,少顷说:“你这样的说话我相信没有人敢认同你的,真没想到今天你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是如此固执坚硬,所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要离开就应该学会放弃,让自己心情好受些,也让别人心情好受些,我从来不相信鬼神。”

    “那就走着瞧吧!”项生说出这句话明显让人觉得底气充足。

    “兄弟妹子们有没有信心跟着我干呀!”项生出到外屋精神振作地看着几个人,他们包括朱琪向他看来都显出副诧异不解的表情。“想不想要套房子安居乐业呀。”

    “想!我老婆一直来都盼着有一天我给她带回来一个三居室的套间,至今仍痴心不改。”李运明也振作起精神大声表态,跟着看吴年生和刘彩虹,他们两个好象还困惑不解,似乎还听到吴年生咕嘟一句。“不会吧,死到临头还这么牛。”紧接着他也提高嗓子道:“我也要一套。”

    “我要是有个两居室也就心满意足了,以后我就可以安静下来好好温习我的功课了。”刘彩虹的说话有些象自言自语。

    “好!相信我,有一天我让你们住上好房子,再不用寄人篱下或简居陋室。”项生振臂一呼。

    “可是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来,要是明天就能拿到我也要一套。”吕晋荣的说话有挖苦的味道。

    “没有你的份,名额已足,况且你也不是本公司的人。”项生严肃地看着吕晋荣,摆明一点情面也不给,叫吕晋荣看着感到可气又可笑,不禁压低声音道:“我看你真是差不多了,这家空壳公司能不能撑到下半年都成问题,你本身连资本都没有了,还凭什么带领人去谋取福址,说这样的话,是去得不甘心呢吧。”

    “李运明,从现在开始你要想方设法盯紧大水塘乡那个拆迁项目,这可是我们志在必得的一个翻身机会,你要记住感情投资是眼下势在必行的事,这回你拍马屁的本事可得好好发挥出来了,刘彩虹,公司内部的运转事务可得靠你去撑住了,今后的日子节省是头等大事,要从琐碎着手。”项生这下说话显得中气十足,精神抖擞,仿佛运筹帷幄。“吴年生,你的任务也是相当重要的,辉银房地产那笔欠账可得靠你去叮死了,见其资金稍有松动就得紧咬住不放,要有从其咽喉里拘钱的勇气才行,朱琪,今后公司的业务可得靠你不遗余力的去争取,要有为人民服务的精神,赚取溥利也得挺身而出,生存才是硬道理。”

    看着项生好不气度非凡,大有领导作派,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唯独吕晋荣甚感不适,觉得自己好象被孤立了似的,他本是朱琪请来打理公司的,现在却被凉在一边,人家根本就不注重他,他当然不好受,况且他跟项生还是多年过来的兄弟。

    项生看着眼前的人感慨之意溢于脸上,继续说:“今天在这里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这证明你们对我还有信心,今到我信心倍增,你们要记住人要有希望才有勇气去战胜困难,对生活抱有幻想的人才是甘平庸的人,这句话我奉之为真理,是指引我明日走向光明坦途的领航灯,有一天我会在天的那一边循着我独辟蹊径的路途回来的,我相信我们都是有未来的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请记住我的音容笑貌,更要记住我今天向你们许下的诺言,今天我要离开了你们,但是明天我们还会在一起。”

    听着项生激动的说话,屋子里的人都呆若木鸡,当他还情不自禁和他们一一拥抱,有的人甚至感到不寒而粟,因为他们都知道他确实是要死的人,医院已定下他癌症晚期的报告,除非他能创造神话,否则决没有生还的可能。

    莫非他真能创造神话!?

    “他一定是神志不清了,以后我们可得多些争取时间去探望他。”项生和朱琪走后,吴年生说道。

    “我们项总本来就是个性格坚强的人,从不轻易被命运打倒的,刚才的表现真让我崇拜。”刘彩虹道。

    “如果可以保佑他,往后逢初一十五我宁愿为他上一柱香,希望能如他所愿,那样的话我们的房子就有着落了。”李运明道。

    吕晋荣却说:“刚才的一幕我真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忘记,我担心今晚回去睡觉会做恶梦,真想不到他是这样一个做鬼也不肯放过尘世的人。”\

第三章 旧梦重温

    当天下午,轮椅又闪着钢线柱的白光经过一个十字街头。轮椅推起来很轻便,加上项生可以在朱琪吃力的时候用手去推转轮椅,所以朱琪可以腾出只手来举着把太阳伞。快要经过班马线,红灯亮了起来,那边一支装点得喜庆而气派的迎亲队伍正驶过来,他们站在街边羡慕地看着,看见新郎新娘正端坐在一驾开篷车的座位上面,穿婚纱的女人看上去很美,一张脸涂脂抹粉,浓郁而鲜明。但神情并非幸福而喜悦,倒是像要上法庭一般严峻,男的也不外乎让人看着敬而远之。两人好比坐在一辆公交车上的陌生人。婚车走远,他们又继续走去。

    他说:“我们结婚那时可没有这么风光,看着别人的景象,想起当年真觉得寒酸。”

    她说:“当年我们没有钱,一块钱恨不得分开两半花,那敢跟人攀比。”

    他说:“你觉得遗憾吧,这么重要的事却连张像样的相也没有。”

    她兴奋地说:“我们应该去补拍摄一张!”他掉过头来亮起双眼睛看她,那双眼睛本应是很有神彩的,却让人觉得空洞而缺少成份。

    女人的婚纱穿起来了,站在风格典雅的拍摄影棚里,对着落地镜子,两手扯着裙摆,扭动身子禁不住喜悦地欣赏自己的打扮,心里颇觉回到未嫁时。男人从另一扇门里出来,一副绅士式打扮,人由于兴奋而显得精神反常,拉拉大反领又整整衣袖,有点不知所措。他们挨到一起动情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摄影师把他们安置到灯光强烈的布景前站好角度,回到离他们几步远的相机后去调节镜头要把他们的最佳身段和表现拍摄进镜头里面去,因而做得细致入微。不住地吩咐那边的男女调整好姿势和表情,韩生觉得灯光很刺眼,头脑很吃力,大有要失去知觉的预感。他的额头因为虚弱而渗出汗珠,但不想破坏这一刻的幸福时光,也就强忍着,可是摄影师硬要跟他作对,非要给他们一个可悲下场不可。一时叫他揽抱的姿态往上移一移别太僵,一时叫她的身体要往他的身上倾放些,他在这当口只觉得一阵阵虚弱向全身漫廷而去,不禁作深呼吸,又不敢大力喘气,以为挺一挺就过去了,那知还是在一片天旋地转中给载倒了,那一时刻闪光灯正好亮起来,摄影师从镜头里只看见女人,而男人却往一边摆去,只映出半个身子。

    医院里安静的下午,确切地说时间已经到接近傍晚的时候,夕阳照来温和绚丽的光彩降落在窗台和房间雪白的墙壁上,却照不到她内心停留的一抹阴影。她静静地坐在爱人躺着的床沿看着他仍昏迷不醒的样子,在这之前医生已给他做了必要的求冶措施,只是他的病着实已到了严重的地步一时间还醒不过来。

    “怎么样,他有什么反应吗?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在下班之前主冶医师过来探问道。

    “还是这样子睡得很安静,没有什么异常。”朱琪说着掉过头来看着上了年纪的资深内科医师,他脸上严峻的表情和明智的目光在职业上给她信赖的感觉,她不禁又一次问道:“周主任,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求你再想一想办法吧。”

    “什么华佗再世,神仙下凡的玩笑话我就不说了,我只能够安慰你的是尽可能陪在他身边多给他愉快的心情,这样一来他或许还会有更长的时间。”周主任医师说完话还把一只手搭到朱琪的肩以示安慰。

    “可是他是一个多么热爱生活的人,勤劳,诚恳,对人也是那么好,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下场呢!”朱琪说到这不禁饮泣。“他今年才三十出头,原本还有大把光阴。”

    “生活是人人都向往的,可是这样的不测在世间上杜绝不了,还请你节哀顺变。”医师的说话和表情都相当平静,似乎看惯这样的事情。“以后能满足就尽量满足他的心意吧,不然还能做什么呢,人生又没有重来一次的可能。”

    “为什么没有!?”听到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说话,朱琪和医师都向床上的项健看来,只见他不知怎么就醒了睁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那一刻好象精神还显得亢奋,异常得让眼前的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你觉得怎么样?”朱琪伸手去抚着项生的胸部说。

    “你醒了,身体觉得怎样?”医师也凑到项生跟前从衣兜里取出听诊器要给他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项生推拒医师的关怀,再一次语出惊人。“既然世间没有我生存下去的奇迹,我就不求留下我这副苛廷残喘的身躯,就让它最后灰归尘,烟随风,只要留下我的魂魄来,我就能够寻求到复活的路径,有一天真实地回到在生时继续我的下半生。”

    那个听诊器临到中途硬是停了下来,既收不回去也前进不了,在一辈子见惯生老病死的老人眼里,这回他真拿不准眼下这个听诊器按下去是照例的听到腔胸内的反应,还是真会破天荒地听到一个魂魄蠢蠢欲动的迹象?

    朱琪也给爱人的说话吓得呆住,她想不通他今天何以这样钻死牛角尖,一次又一次说出类似刚才的话来,她不由得为他悲哀,也在后悔从前没有对他起居作息好生照料。

    在老医师的眼里这个可怜人无疑到了精神病态的程度,在他无奈地顺着他安慰几句后离开病房出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吵嚷着要离开的决意,便觉得这人是多么的不可理喻了。\

第四章 弥留之际

    似乎还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那一片光色班烂,变幻闪烁的幻象又在脑海里出现了,那不停勾荆着的线条还是那么跳跃,组合着一幅幅离奇怪异的图案,在这当中时常以模糊的线条来显然一张怪模怪样的脸,脸上的意象依然流露出向他逼近的意思。他为这样的幻梦感到徨惑不已。当光色和线条消失了,那混糊的影子还在,甚至稍具人形,却又四肢不清,久久对着他一动不动,这不禁让他惊恐。

    项生从这个梦中醒来屋里一片漆黑,窗外的天色比午夜时分微明了些许,他下意识觉得还是在凌晨离黎明尚早,这段时间他总要在这时候醒过来,在一些奇怪的梦境之后醒过来接下来便睡不着了。跟着便胡思乱想,怀着一种困惑不安的感觉,弄不清楚是否人之将死梦也乱,他无法解脱这个问题,这次不再跟自己纠缠不清而不再呆在床上。披了件外衣轻轻地出房外去,经过一个房门时,他转动把手轻轻打开门,看见朱琪盖了张被单侧身躺在床上,他拉上房门向阳台走去。

    凌晨以后的天空似是水洗过一般,暗蓝而悠远,天底下的景物树木楼宇街道,甚至远方的山脉也显得有形有状,静静地耸立于暗幕之下。这时候的空气很清新,让人感觉心旷神怡,凉风吹拂晓,高空上仿佛有冷气流在横空打转,隐隐约约传来风的呼叫。四下里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当它清爽地扑面而过,仿佛在呼唤项生不要离开人间的美好!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阳台上深情地呼吸着这凌晨的空气,看着天际撕开微明,白光如同飘带一样伸展得很长,暗红色慢慢渗出天幕,其间却有片片停搁着的黑色云彩

    他心中此刻对人间充满不舍的留恋之情,人间如此美,黎明的天地真让人觉得新生,而他面临的却是死亡。事实让他肯定自己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生命离开以后真的就没有了吗?天空是那么深远,就不存在一种转变的形式好让他再回来一次吗?他凝望着天空心头生出毫无把握的渴望。就在那一刻不知是他本身的幻觉还是真的出现的一种离奇的现象,他看到那露出鱼肚白的天际在那黑色云朵背后跃出几条闪电似的光线,一忽儿呈一字排开,好象一群美丽的舞女优美地摇闪着,扭动着线形,于遥远处恍忽却又显得那样真切。他非常吃惊眼里看到的现象,却无法肯定是幻是真。那很象他睡梦里见到的幻觉,这下却在现实中看到了。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是跪还是拜?他作不出表示。才一转眼那些光线消失了,他看到那儿现出一张朦胧的脸相,沉实地对着他有三秒钟的时间才淡退而去。让他吓得久久不能释怀,呆呆地站着。

    站了很久,看着天空慢慢亮起来,楼宇间传来响动。项生也觉得累了,眼皮生出苦绍之感,头脑也觉昏沉。他唯有放开那解不开的悬疑,离开阳台经过陈设家具依稀可见的客厅,走到朱琪睡觉的房间时他又不禁推开房门看看她。他知道这段时间对她是如何恋恋不舍,若非他的病,他们也不会分开睡。

    透过推开的门逢他看见朱琪已经起床正跪坐床前双手合什于胸前十分似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对着那樽不倒翁坐佛祈求着么,眼皮低垂,嘴唇紧闭,这是项生从来没有见到过她的行为。难道就为他们之间一次交谈所提到的事,她就义无反顾当之为有希望实现的精神信仰去实行?在他的印象中朱琪不会是个迷信的人,却在他提及的寄望面前把自己说服得如此虔诚,可见其一片深爱之情!

    这天下午大雨一直在下,窗外只看到水蒙蒙一片,哗哗的落水声从紧闭的玻璃窗外传进来,项生坐在飘阔的窗台上看着玻璃上一条条倾泄而下形成波纹的水幕,风吹来但觉雨点叭叭地打在玻璃上。

    他心里头却在感怀室内的安静和手头捧着阅读的书本带给他思想的迷恋。不知是否因为想到时日无多了,他本来成熟的心志和内敛的性格却在生活逐渐将他脱离外面的世界之后,将内心常常处于回忆和臆想的境界之后变得单纯而附带着天真,感觉着仿佛回到了少年时。

    少年时许多的日子他是着迷地埋头翻阅那种巴掌大的连环画中度过的,他记得为了一整套全新的《西游记》和《封神榜》在那个物质溃乏的年头小小年纪就体会到凑钱的艰难。那也是个精神寄托贫乏的年头,他从日常的识字和加减乘除的算术法则里无法满足天真的精神托付,而闭塞山村的古朴风俗让他接受到更多的是与精神文明相悖的民间述说。多少个月郎星稀甚或夜黑风高的晚上他为了生活上的便利而帮亲戚或邻人为农作物守夜的时候,从连环画的小人书中领略到的神话故事中的正面人物走进他单纯的心灵在虚幻中驻守着他的勇敢,使得乡人谣传进他印象中的诡异无从惊扰他的夜晚。

    神话故事给予他对照现实生活中生出许多神一样的联想,有一度他很迷恋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在那个困惑的年着,如果人人都有那样一双眼就可以穿透事物的外表看到真实而富于良性的本质,这样的话那个在他记忆中下放到山村的学科教授就不会让人忌讳于其牛鬼蛇神的恶名,那个耐不住孤寂与人夜会的寡妇就不会被定性为伤风败俗要浸猪笼了。而当他朦朦胧胧地有了男欢女爱的神经触觉,一度在他心里造成相思之苦的邻家姑娘,也曾让他幻想有这样一双穿过衣物看见肉身的神眼。

    小时候的天真和幻想一早消失在生活不停变更给予内心成长的脱变过程中,成年以后他为在现实世界以努力换来物质和精神趋向于社会大同而自豪,总以为凭己付出得到的更比梦想无从捉摸的致富捷径从天而降来得更要有成就感。殊不知到得如今他求生的渴望又使他的思想境界跌回小时的天真和幻想,本身好象离开了现实,满脑子渗入虚无飘渺的种种臆想,手头拿来阅读的《聊斋志异》不禁让他生出灵魂重生的渴求。

    听着大雨的哗哗落水声,空气中的冷凉让他的思想也不由得冷静了一下,使他很怀疑自己的想象力是一种病态,心生懊恼。

    他忽然听到窗外的大雨中传来一阵吵闹之声,使他感到莫明的恐惧,侧耳听去好象听到了模糊的说话声,好杂乱的说话,似乎是由七八张嘴巴一起说出来的。他冲雨中望去,看到好几个古里古怪的人影,那好象是雨水的本质形成的身影,生动而活具形态。未及听清雨中的说话和看见雨水形成的人,他吓将起来,丢掉手中的书本退回到房间里,再定神细看时,刚才看见的和听到的都在雨中消失了。

    惊魂甫定,他想到刚才是不是自己的精神错乱生出的幻觉?那些说话和人影若不是从他的头脑里生出来的,难道会是从他阅读的书本里描述的故事里生出来的?

    想到今天两次出现的离奇现象,他很是怀疑,莫非他的空间里真的出现了一种神法?而他的思想和渴求就是这个神法的索引?\

第五章 夫妻情深

    早晨的阳光洒满了阳台,阳台上用盆栽种着几种花草,有蔓藤七星花,水仙,芦荟和菊花,顶上还吊着两盆兰花和一盆吊钟花,这时候都生长得青葱嫩绿或姹紫姻红。朱琪最心爱这些花草,每天都早晚两次淋水和护理。有时候她会为阳台上这片盎然生机所陶醉,心里生出丝丝的美感,觉得做女人犹如做花草一样有着娇艳自然也是可爱的。可是现在她没有这样的心情了,她看花,花儿依然美如故,她不看花,却想到自己的容貌憔悴。从前还想过跟花草一争高下,现在却不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头顶上吊着的一盆白兰花是她最钟爱的,那一条条青绿绽放生长的叶子,抚摸的手感是那么嫩绿厚重。兰花的厚重和清香使她想到自己为项生许下的心愿,这个心愿使她改变了自己,而去坚信她的虔诚行为可以感绍冥冥之中,能够护持她的爱人一天天地活下去奇迹般地活下去,不至于如医生断定的那样时日无多了。即使她不能说服自己这样去做的把握有多大。但眼前这盘兰花却能给她做人的品格,她相信如兰之香,如兰之坚。未必没有希望活现眼前。

    午后的空间依然是那么宁静。这一刻让处在室内的人有远隔尘嚣之感。阳光映着玻璃窗和打开的阳台玻璃门。室内一片明净,光线度尤其充足。这样的宁静,仿佛时间都要静止了。玻璃门外可以看见远处的蔚蓝天空和飘浮的白云。他们静静地坐在对门的沙发上拥抱着依偎着,相互抚慰着心灵的迷惑和精神空虚。有人从迷迷糊糊间睡过去又醒来,有人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外面的蓝天底下可以看见一个工地上空耸立的高架吊塔,横出去的吊擘从西到东又从东到西不停重复着工作使命。

    是否随风远遁的流云正是流光飞逝的影子,如同流云在天空经过仿佛在室内的墙壁和地板上掠过轻微飘渺的影子也代表着时光经过的足印。

    但是这不足以打破他们内心失落的静止,倒是阳台上的花草招来一个不速之客搅破这宁静的空间,一个小蜜蜂从门外飞进来拍打着一对频率很大的小翅膀,他们听见嗡嗡作响的声音被眼前出现的小生灵吸引了注意力。蜜蜂忽高忽低地游移在他们眼前,似乎要对他们的处境表示慰问。\

第六章 夫妻情深[二]

    “这是谁的魂魄?打那儿飞过来了。”项生意识不清地说。

    “瞧你,又说胡话了,你真的以为有魂魄吗?”朱琪问道。

    “至少我希望有,所谓大千世界无所没有,即使在这之前世间上没存在过魂魄,我也希望自己是个始作俑者。只是我并没有野心,也不会要作鬼也不放过谁。假若万能的造物主真的缔造出我的魂魄,让我一心回到你身边,当你的守护神,助你把公司搞起来,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可真会说,”朱琪往项生身上挨了下。“可是你这样的话我会相信吗?”

    “我相信宇宙间有股神秘的力量,只要我能从意念去触及它引起其注意力,我相信神力一定能泡制出我的魂魄来。要不然我就用与天地间有着密切关系而对人本身有无穷神妙的气功修练出我的魂来。在我的肉身去后,灵魂继而出生。从此世间上又多一奇迹!你说,活生生的魂魄会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有形而无实,轻飘然地走动,凡人看不见,物体撞不到,那应该是多么神妙的一件事。”

    “怎么你近来这么喜欢胡言乱语?我觉得好生悲哀。为什么你不希望自己有血有肉有思维有感观地活着呢。而是一味鬼迷心窍地去想着过世后的事,如果奇迹能发生在你身上,我更想你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恢复精神元气打破医学常识岂不更好。你是不是不愿看到会拖累我,害怕见到我照顾你会很苦?就算有一天你真的不能动,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那我也不会有一丝怨尤!你知道吗!”朱琪说到最后显得有些激动。

    “很明显我今天的境地已不是人为所能创造出奇迹来,谁都没有那样的本事。我的身体好比是一根朽木,绿意如同我的精神元气残将没落,枝叶也好比我的毛发掉得七零八落了,等同于蛀虫的癌细胞也行将蛀空我的休内,生还对比死后的希望更其缈茫了。”

    “不,不会的,你一定要有勇气战胜自己,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活下去的!”朱琪又一次眼里溢出了泪水。“不然你就求神法无边的力量帮你活着恢复生命不好吗,我害怕鬼魂。”

    “为什么今天我没想过要就原来的身体恢复过来,即使我把对生命的留恋寄托给天空背后,也没想过我就这样桔木逢春奇迹好转,也许死而后生才是我今天所要经厉的命运,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美好的明天。如果有一天你在空间用心体会到我的出现,遂至看到我的出现,希望你不要怕,要知道我的心永远都是向着你的,它对生命的留恋更多是来自于你,指不定还很需要你的帮助。到那时你会心生怜悯吗,面对这个要回世重生的人,不,是鬼魂!你会帮助他吗?”

    “我害怕。”朱琪茫然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直到这天她还坚持为他默默祈祷,他人生的时日能够奇迹般地廷长下去,他的身体能够日趋一日的健康起来。虽然这份真挚的情怀也建立在一定的虚妄之上,但起码也是有迹可循的。竟没料到他是铁了心的要死而后生,意图跟她的心愿比较起来反差是那么鲜明,把话说得是那样匪夷所思。

    而项生更是鬼迷心窍了,他已经脱不开心头的怀疑,那些来自于幻觉里的特殊和眼里看到的奇异现象,使他有信心以为他的未来真的会出现,刚过去的表现是他又一次无师自通向空间里的祈愿。

第七章 安排后事

    朱琪为使项生能脱离自我极端的精神状态,分散他对自身处境抱有的幻想和思想异常,她把公司的事务交给他们共同的好朋友吕晋荣照应,专心回家陪着他。理智教他没有信心去相信项生的鬼话乱篇,还是觉得自己的祈盼更是有望实现的可能。即使真的是回天无力,至少她能按医师的嘱咐陪在他身边尽量给他开解和安慰,为此她还往家里呼朋喝友,吃饭打麻将聊天唱歌,要藉此气氛让项生脱离抑郁的意境,忘掉不愉快的心事。那料到事情恰恰相反,项生对此大为反感,暗地里认为她的行为有蓄意破坏他的理想的动机,一再告诫她不要这样做,让他一个人独处无疑能更加快乐。

    这天傍晚公司的三个员工却是自愿来探望的他,他见到他们的到来倒也开心,觉得很有心情与他们聚一聚旧。趁着晚餐还在准备之际,他一一找他们谈话,目的是要了解公司的现状,也想着将纠缠在心头的事情托付给他们予以关照。

    “这几天吕晋荣在公司的情况怎么样?”项生和李运明坐在阳台的小茶几前喝茶,他问道。

    “你是担心他吗,还是怀疑他?有句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既然对他有疑心,你就不应请他来照看公司。”李运明低头品着手上的普洱茶,同时说道。

    “让他进公司去并不是我的主意,是朱琪请他去打理事务的。这个人我很清楚,他一直都在对我构成威胁,恐怕将来还是这样。我有点担心他会谋公司的主权,一定不能落在他手上。所以他就不能长时间留在公司,有必要时你要跟朱琪好好沟通说明个中利害。”

    “这个我尽力而为吧。”他运明说话时凝看一眼项生的表情,心里觉得他未免将眼光放得太过长远,若他朝一日入土为安,生时的一切都与他没有意义,何苦要恋恋不舍。莫非他真以为他到那时有一天还真的会回来,想到项生曾说出的话,李运明赶紧掂起一小杯茶一下倒进口里,要藉此压住心里那股怪怪的味道。

    “年生最近怎么样?纠缠在你心里的那股麻绳现在变得温柔舒心了吗?”项生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吴年生,一个看上去有几分儒弱还有着淡淡忧郁的男人,却有着一股痴情的心劲,为一段感情几经情感的风霜雨雪,却依然故我一路走下去。

    “还是老样子,还是有如一团麻绳烙得心头隐隐作痛,不过我已经习惯,如果那天这团麻绳不在了,说不定我还会更不好受。”吴年生觉得普洱茶很合他的胃口,一连喝下三杯,心里生出股莫名的安慰。

    “要相信自己,坚持就是胜利。”项生给吴年生杯子里倒茶。

    “那还用说吗,如果那一天命运再不欺我,瞒我,绊我,那我就是胜利的了。”

    “这样就对了,我现下有个请愿,有件事交给你,恳请你把它放在心上。”项生说着拿起杯跟吴年生碰了一下,扭头看一眼正在厨房里做菜的朱琪。“以后你得帮我留意着朱琪的行踪,我担心她会落入坏人的圈套,有必要时要对她象对你女朋友一样玩跟踪,设法阻止她跟吕晋荣之间有更深入的交往。这个任务相当重要,你可得跟紧了,如果有一天我会来,她却不在了,那我也会象你一样很不好受。”

    吴年生心神紧了一下,觉得项生后面的说话未免有点吓人,不过他想到人到他这样的地步难免会胡思乱想,也就释然了。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在这方面我有过深刻的体会,凭我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我敢肯定他们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发展,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会更加留意的,你就放心吧。”吴年生往下还想着说,若事情一旦发展到他干预不了的程度他也是爱莫能助的,但一想到他面对的是一个将去之人,也就不作声了。

    “彩虹,现在家务事没有这么烦了吧,你妈妈的病好多了吗?”项生把刘彩虹招到跟前来,给她的面前斟上茶。

    “好了,多谢项大哥你私底下的关照,我妈一直都掂记着你,说那天要过来看看你呢。”刘彩虹说这话时有点感念又有点悲伤。

    “唔。”项生应了一声,却不知心里什么感受。

    “现在公司多了个人照应,不知你有什么想法。”项生继续说:“但我最想提醒你的是公司的财务最好不要让她参与,尤其是在这方面的底细,你也不要问为什么,记住我的话就好。”

    “现在谈恋爱了吗?”看到刘彩虹点了一下头,项生把话题一转,问到这个腼腆的大姑娘的敏感点上来了,只见她底下头来摇了摇算是回答。

    “不用着急,你这么好的姑娘用不着担心嫁不出去,不然项大哥将来帮你找个好人家,你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天下间形形式式的骗子,可都没有象他这样会撒弥天大谎的骗子,只见他不看人家疑惑的眼光,还顾着说:“往后我要不再这段时间,你可得帮我多些关心你琪姐,要经常来到她身边陪她吃饭聊天逛街一起度过漫漫长夜也好,但最好不要让她空虚寂寞,要让她觉得有心灵上的陪伴,这样你做得到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刘彩虹还是抵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不要问为什么,只要你认为能做到你就答应我好吗?”项生说着流露出双乞求的眼光。

    “那好吧,我答应你。”刘彩虹说着脸上表现出一份信心,让项生看着满意地笑了。

    “开饭啦。”朱琪在餐厅里解下身上的围裙对屋里的人嚷了句,她心里头有点犯困惑,很想知道项生一个个的找他们谈话到底都聊些什么?于是找住走过来的吴年生说道:“项健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跟我们探讨一下公司的经营和问及一下我们的生活,再有就是夸你饭菜做得好,我都饿得慌了。”吴年生抓起餐桌上碟子里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第八章 看小人书的夜晚

    吃过晚饭,他们边喝茶边看电视,朱琪收拾洗净碗筷出来,一时兴致上头向大家得议唱几首卡拉OK消遣一下时光,当时家庭式卡拉OK还是一门方兴未艾的娱乐。可是这几个人却偏好难得的安静,尤其是项生认为品茶聊天无疑更适合此刻的心境,于是他们便围坐一起喝茶聊天,不知不觉把话题扯到各自的童年往事,谈起对小人书的那段情怀,他们当中年纪小的说起一两毛钱人民币就能在专门的出租书店泡上一个星期天看上十几本边环画的美好时光,个头也在不知不觉的成长,便一起感叹时光的飞逝世界的变换。

    “你们谁家里现在还保留着小时候看过的小人书,我可是有许多珍藏,有没有兴趣一堵为快?”项生更是来了兴致,要他们分享他童年时的钟爱。

    在大家的兴趣之下他把几经转辗至今还留下在身边的一木箱子小人书搬了出来。

    “怎么全是描述神话和灵异之类的故事,没有我喜欢看的战争题材呢?”吴年生翻捡着一堆放到茶几上的又黄又旧的连环画册,从中拿起一本《哪吒闹诲》

    ‘是呀,项总,你的喜好如此唯神鬼独专,小时候也是伴随着类似传闻长大的吧?”李运明在书堆捡起一本《画皮》的小人书说。

    “闭塞山村,愚顽的乡人,他们脑子里有太多这样的小道传闻,从这一点上说,我可以说我是被吓大的。”项生说:“不过我也是个幻想力非常丰富的孩子,那时便懂得如何运用我的精神幻想去对抗那些黑夜传说,为了解开的心头的疑团,当时我对这方面的求知欲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难怪你现在还保留着这方面的思想。”朱琪捞起一本《三打白骨精》看着上面国画手笔的彩色封面,翻开内容看到白底黑色的手工描绘,生动的造型,精巧的工笔画法,心里也不免生出兴致来,还继续说:“如今的处境竟使得你重拾小时的天真无邪。”

    原来项生小时候是基于来自心里头的惊疑而对灵异和神话有过天真的探究和寄望,从中他凭一己之力获得战胜恐惧的支点,但到得如今不知他还能不能从眼前的一堆小人书中找到对于心中愿想的信心。

    刘彩虹倒是没说什么,见他们都在看书,也捡起一本《嫦娥奔月》来看。

    “神,鬼,妖,魔,本来在世间就没有真实的形态,皆出自世人的幻想,从古人塑造他们的形象中我看出了邪不能胜正的真谛所在,而在现代人的眼中他们更多时候被改造成精神上的一种玩味,仅仅是为满足心灵的幻想和刺激。”项生在泡茶斟茶,看着他们一时都把注意力放在手头翻看的小人书上,他的说话便显得有些自言自语,声音也低了“但在我看来,神话的意义就不仅仅在于此,,,,。”

    “哈――嚏!”从项生家里出来,他们下到楼下出到外面的花园小径上,李运明猛地打了个喷嚏,浑身也禁不住打了个颤,便习惯地大嚷道:“谁,谁在想我。”

    “鬼,鬼在想你呗。”吴年生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走夜路可要小心点。”

    “你别吓我,我可是怕鬼的哦。”李运明作出副害怕的样子推了吴年生一把。

    “你别把这当回事,这段时间来项健的思想有点偏激,我也拿他没法子。”朱琪从后面跟上来。

    “那儿的事,你以为我们是小孩儿呢!”吴年生反过来安慰朱琪。“今晚玩得挺开心,项总也很高兴,他的小人书让我们重温旧梦。”

    “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李运明说:“项总今晚表现得很好,精神也不错,很健谈。”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项健今晚找你们谈了些什么?”朱琪的眼睛瞅住三个人不放。

    三个人对望一眼,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李运明先开口。“还不是公司的事,叫我们往后多担待。”

    “还有就是往后多些来找他玩。”吴年生说时还对着刘彩虹。“是这样吧。”

    “对,没错。”刘彩虹应了句。

    待得看着他们坐着李运明驾驶的面包车开出小区外面,朱琪才上楼去。

    “项总找你们谈话真的就是你们刚才所说的吗?”车已行驶出一段路,李运明和吴年生都由于有点困了都不愿说话,车上沉默了一阵之后,一直犯惑的刘彩虹终于忍不住向他们探问道,让他们都吓了一跳,一下还以为朱琪坐在后面。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了,我也想知道他都跟我们谈了些什么,大家说出来综合一下。”吴年生提议道。

    “他叫我往后注意吕晋荣,不能让他长时间留在公司,怕他对公司别有用心。”李运明说:“这是交待的说话,你们都得放在心上。”

    “他可不是对我这么说的,他叫我以后多注意朱琪和吕晋荣的交往,听他的意思是很不想吕晋荣和朱琪发展到一种关系。”吴年生说:“其实行吕晋荣是怎样一个人我还不是很了解,而他跟吕晋荣是不是有很大的恩怨?”

    “他也给我发出这样一个信号,甚至叫我管好公司的帐面,尽量不要让吕晋荣看。还叫我以后多些抽时间陪琪姐,好象生怕她改嫁了似的。”刘彩虹说。

    “那你认为项总是一个怎样的人?”李运明问吴年生道。

    “当然是个不错的人。”

    “何止是不错,直情就是好人一个。”刘彩虹也说了句。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不难想象吕晋荣是一个怎样的人,往后我们照项总的话去做也不难体会吕晋荣是一个怎样的人。”李运明说。

    “停车,停车。”坐副驾驶座上的吴年生忽然意外地嚷道,这时车已进入一条商业街道,路上繁闹,街边也很多人。吴年和珠兴奋来自于他从一拔人中发现了走在路上的吕晋荣,他正和一个女人走在一起,表现得亲热地有说有笑。

    “这女人是他的什么人呢?”李运明把车停下来,看着朝他们这边走来的一男一女。

    “瞧他们的样子谁都知道是男女关系,可是吕晋荣不是对我们说过他没女朋友吗,难道是地下情人?”吴年生说。

    吕晋荣刚才从酒吧里喝了些酒出来,一路上又和身边的女人说了些挑逗性的说话,这下意欲彭胀之际,对着身边笑得颇有些媚态的女人,真想不顾当街人众把她拉过来抱住吻一口,潜意里却发现街边对过去几步远的一辆面包车里正有人看着他,不禁把目光投过来。

    “你们也在这里呀,这么巧,去那儿呢?”吕晋荣向着面包车走来。

    “随便出来遛达一下,正准备回家了,你呢?”李运明说。

    “和女朋友出来逛街呀。”吴年生也对来人打声招呼。

    “那儿,误会了。”吕晋荣扭头看下跟上来的女子。“这是我表妹,今晚一个人出来走走,没料碰上了,就一起逛逛。”

    那女人听得吕晋荣说自己是他的表妹,脸上表现出明显的不高兴,却在吕晋荣的注视下又陪上笑脸。

    “小刘也在。”吕晋荣看到车里坐着的刘彩虹。“既然这么巧碰上,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去吃霄夜,我请。”

    “不了,早之前我们才从糖水店里出来,早遇上你那我就不用付钱了。”李运明说。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你表哥继续带上表妹去玩吧。”吴年生也说了句。

    “我们也该散了,那就不勉强了,明天见。”吕晋荣说着走开,掉过头来看他们,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

    “你们认为那女的象是他表妹吗?”李运明开车驶去。

    “要我看肯定不是。”吴年生道。

    “那他干么要跟我们撒谎呢?”刘彩虹问道。

    “这就得以后我们去发现了,没准项总说的不错,他以后真会打上朱琪的主意。”李运明道。

第九章 月亮惹的祸

    夜幕之下,朦胧的月光从天上照过来映出客厅内景物模糊的影子。

    还是那一片天空上有一轮明月,月亮映出身边咫尺之间灿黄的天空,一朵朵漫妙的流云从中经过显得犹为清楚。

    项生坐在沙发上看着地板月光映着落地窗投到地面的影子,月光也映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他的身子有些僵直,使他看上去活象一具僵尸。

    “来自心海的消息,我爱上你,在很久很久以前,呀一点点一点点凝聚而成的心海,呀,一点点一点点,将习惯变成爱。来自心海的消息,我爱上你,从很早很早开始,,,,。”朱琪在项生一旁就着无伴音的卡拉OK唱歌,在室内荡起的歌声低低而柔柔的掠过他的心坎。她本想唱歌给他听的,让她能感到柔情缱怀,却没察觉歌声并未撩起他内心的温柔,倒让他觉得有几分悲凉。

    项生忽然从飘忽的思绪间转过神来抬头看窗外天空的那轮明月,呆呆地好久也不见转移一下目光,仿佛非要从那上面发现砍月桂树的吴刚或是寂寞的嫦娥的影子,只是月亮依旧,映着如水清亮的天幕和流云。

    “今夜是十五吧?”项生忽然打断内人的入情轻歌。

    “要不陪你到阳台上坐坐吧,花前月下没准能好好怀念一番旧梦时光。”朱琪放下手中的话筒,走来项生身边坐下。

    “此刻对我来说记忆只会凭添心头的伤感。”说话时项生凝神看着朱琪。“今天我总算知道了,人生之以前可以回忆和感怀,人生之以后对我们来说其实没有绝对的把握,今天我也总算明白人活着需要的是不可或缺的幸运,回顾我的从前最让我感到幸运的是遇上你陪我走过这么多年的日子,要问我现在对生不定期有割舍不了的牵挂,那就是很不放心你今后的生活,从前对你说的都做不到了,从今往后你会在那里,会幸福吗?”

    “要不然我跟你一起走吧。”其妻眼里有泪。

    “别,千万别。”项生忙作推拒状。

    “你让我怎么安慰和开解你呢。”朱琪伸手揉了一下眼睛。“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是个性格开朗稳重自信的人,生活上碰上不开心的事往往都是由你来开解我,你的话往往成为我的精神支柱,更多时候我是把信任,尊重甚至顺从交给了你,然而这一次的事实反过来要我来开解你,却让我感到如此无能为力,我应该让你得到宽心和安慰,却是如此力不从心。如果此刻我们共同仰望到的夜空还会出现一颗流星,我还是会象上次一样祈祷你能活下去活得更健康长远。就算事实的结局让我们无法改变,我们也应该开朗地去看待问题呀。要我说你现在更应该抛开这份忧伤,只有心情好了,病才会好。今夜这么好的月光,不如上两杯饮料和点心,再念上两首唐诗宋词,昨晚给你念的白居易的《琵琶行》还有一半没念完,这下继续?”

    “这样的温馨浪漫好象已不适合时宜,此刻重燃烛光就有凭吊的意味了。”项生并不因其妻的一番劝说而改变态度,还在冥顽不灵。“听唐诗倒是很适合当下的月亮来作陪衬,可是此刻心情跟诗情画意毫不相干。”

    “要不然听音乐吧,静夜的音响是很醉人的。”

    “我想跳舞,一起跳支舞吧。”

    “可是你这样的身体,我担心你玩不来,出了事教我如何是好。”

    “别吓唬我,我知道自己能行的,不就是扭扭身子跳跳脚,说不定还能杀死我的癌细胞。”项生眼里流露出征求的目光。

    “这时候一定是月亮惹恼了你,让你变得激动起来,可是你一定得适可而止,不对劲就得停下来。”

    伴舞音乐在客厅内抒情地响起,项生和朱琪色肩搭背相拥而跳起轻柔的舞步,组合音响的数码显示板上发出的光亮使得室内增添了些许透明度,他们深情对看,默默无言。

    第二支乐曲响起比前一支欢快了许多,他们手牵手跳起近似探戈的舞蹈,但动作配合得并不自然,有一个经典的动作是女的在男的挽护下身体向一边倾摆,那知男的身体倒先往下跌,女的反成了挽护者。

    往下换上的音乐显得更为欢快,两人分开跳起一些即兴的舞姿。项生显得更为兴奋,他瘦弱的身体更其飘然。幸好不是在雷射灯下照闪的舞厅,否则他的样子难免让人误会是小鬼。他还故作自鸣不凡,拿起放沙发边的拐杖置于腰间或头顶比划,夹在屁股后面当尾巴来摇摆,极乐而忘我。

    这可把朱琪吓坏了,她停下动作呆呆地看着他,脸现惊恐,好象看着一个在桌面上旋转的玻璃球,生怕它旋到桌子边缘摔下地面粉身碎骨。可一下又不知怎么横加阻止,只得看着他狂舞。

    项生若非鬼迷心窍就是手脚上了链条,瞧那情势大有将身体内的血气的精力推向极限在猝然崩溃中结束。

    再也看不下去了,朱琪悲叫一声,冲上两步将开手臂一下将他抱死了。项生却在停下来便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一阵阵激痛,嘴巴狂张,却什么也没吐出来,人就软软绵绵地要跌到地上。朱琪吓得手忙脚乱,又拖又护地将他放到沙发上就去拔打120求救。

    “琪,再见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在昏迷之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第十章 弥留之际

    阴天多云,人口稠密的城市发出的市声的声浪仿佛漫涨到高空上。

    处在城区当中的医院在早上的大好时光也难得静谧,朝气蓬勃的远近包抄过来的市声还是侵占了休养生息的草地绿圃。

    一颗高大的樟树下穿着病服坐在轮椅上的项生面对坐在石围上的朱琪,朱琪在仔细剥着一个橙肉表皮的皮丝,不时以对一个孩子而言的口吻对项生说话,项生并没有痴呆,而是她温柔怜爱得过了头。

    “你说我是不是时运太差,都已经是秋后的蚱蜢,偏偏还要我乐极生悲,照张相没照成,跳个舞差点把命丢掉。”项生接过朱琪递过来的橙剥出一片放进嘴里,橙显然不太甜,他皱了皱眉,裂着苍白的嘴唇露出结白的牙齿。

    “谁叫你不安份守纪,把身体不当回事。前几天你大姐姐夫来看你还叮嘱我照顾好你,现在你叫我怎么向他们交待。以后可不能这么反叛,精神好的时候我带你出去外面走走。”这刻朱琪看得出项健更为虚弱的体质,心里怀疑说出的话还有没有以后,这想法让她暗骂自己。

    项生继续吃下手头的橙,双眼却凝视着朱琪,吃下嘴里的滋味已然影响不到他表情流露出来的激动。继而他将一片凄楚的目光投向天空,让朱琪看着好生吃惊。

    “怎么啦?”她不禁问了一些句。

    “琪,我不想再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反正都要到那一步,不如早一步。”沉默少顷,项生将凄楚的目光收起,眼中闪出隐忍的泪光看着心爱的人。“我已无心欺骗自己,希望你能理解我。虽然一缕阳光的温暖,一声鸟叫的愉悦都教我舍不得生命的美好,但是你看每当风吹过,总有不再青绿而发黄的叶子飘落地面,一如我对生还的希望,你不要流泪。”项生伸手试去眼前人脸上的泪珠,接着说:“你看天空的悠远绵广教我舒展心头的狭限,没什么能使我停留于自身现实的叹息和怨悔。我曾经走过的世界,遇上过许多人,他们的帮助和提供如同在我生活道路亮起的光明,灌注进我现实心境的温暖,使我对生活的目标备受鼓舞。我也希望另一些人当他们走在这样浩渺的天空下内心里记起我这个人,面对清风吹来土壤的芬芳,引发心头的喁喁细语之后,但愿他们也能原谅我的过错。人生本来就应该有两情缱绻的,纵使会有改弦更张,你我一辈子的缘份我不愿就此失去。但是此刻你的情和爱行将远离我的亲历身受,纵有多么不舍也不能改变眼前的离别。我真希望你相信我,不要悲哀于我的肉身奄奄一息,请相信我的灵魂将有光明的前景。将来时空阻隔你我的碰面决隔不断我对你的思念,只要你不将心离我而去,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真的,请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朱琪已想不起她是怎么由石围上跌坐到项生跟前的地面上,她抬起头目光穿过高大的树身茂密的枝叶间细小的空隙看到一片斑斑点点的天空,数只麻雀此时从树中飞起打着回旋向着外面更广阔的空间扑去,她一时痴痴呆呆不知是否身处幻境,竭力要想起又想不起项生最后说过的话。但觉天空中传来一股穿透耳膜的无声的震响,这感觉让她听不到周围一切声音,好一阵回不过神来,甚至口水鼻涕都流了出来,这让项生看着好不诧异,怀疑自己刚才莫非是太过于失心疯?令身边的人也受到莫大的感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离死别。”项生望着天空抒发心情。

    “一叶落而知秋,如今已是落叶遍地,不知我们能不能一起走过这个秋天。但无论今后你会在那里我都会想你,时常去看看你。”到得此情此景朱琪也唯顺着他的心意。

    “看,我的手甲和脚甲都长期了,拿剪甲刀来给我剪剪行吗。”项生表情轻松地瞧朱琪比划一下他的手脚。

    朱琪却呆呆地看着他,表情有点惊疑。

    “怎么啦,这不是讲究卫生对身体有好处吗。”

    “剪子在楼上我的手袋里,这就去拿来。”朱琪往远处的住院部走去,走不出多远便回头望一眼,好象生怕项生一忽儿从空间里消失了似的。

    他只顾呆呆地看着地面,猛然间吹来一股苍劲的凉风从他身上刮过,他抬头向天空上望去,但见阴云密布,好大一片灰蒙蒙突然而至。风刮过树叶跟着纷纷落地响起萧索的声音,他不由得打个冷颤,将身子收紧了一下。再看去那天空风起云涌,似有千军万马奔突而来,那是漫天的雨水。

    刹那间他想到自身面临的处境,顿时心生恐惧,觉得那天空象有什么要冲他而来,不禁抓稳轮椅的护手,转眼间豆粒大的雨点一串串密密麻麻地打落下来。远处境物顿时笼罩在迷蒙中,他感到雨水穿过浓密树枝叶滴落他身上的冰冷,嗅到雨水激起尘土的味道。

    等到朱琪在楼房里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她冲出住院楼的大门向远处那颗樟树望去,却在滂沱大雨中看不到其影子了,她立即向大雨中奔去,雨水打落她脸上使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只得不停地用手去抹着脸上的雨水,刻意辩别前方的路才不至走摔了跟头。她走近那颗樟树看到项生已经离开树身所能掩盖的范围,整个人被雨水浇得形椎骨立,大雨落在他身上好象消得多少功夫就能溶化掉他的肉身,使徒具一条有形而无实的鬼魂。

    大雨也生痛地落在她脸上,让她感不到眼里溢出的泪水。

第十一章 回光返照

    聊斋故事里有不少类似项生这样称呼的人物,譬如说王生,张生,他们的故事下落最终有各自的命运,但过程无非一样的恐怖,诡异。项生的故事也落入传说中的圈套,不惜做鬼魂也要重返人间。

    之所以称他为项生也是起源于聊斋故事里人物的代名词。

    就在淋雨过后朱琪便很少离开他的病床前,他面对的也就是一条半死不活的躯体,每次临睡时项生都对她说出这样一句话,希望还能见到她,可想而知他到了什么样的境地。

    一九九年秋天的那个下午,他的生命连同那天下午的阳光一起走到了可相譬美的回光返照的境界,阳光无比的明媚使他回忆起在他漫长而短促的岁月中某些意味深长的往事同样发生在格外明亮的阳光底下,连同他公司第一个开发的楼盘由他来主持开工仪式的那天也是烈日刺烤,以及结婚的那天他被人逼着把朱琪从集体宿舍的五楼背到下面地上也是一轮艳阳当空,他甚至记起他的童年时无楼次**地奔跑在阳光底下的情景,记忆中的阳光使他的往事伸展向许多尘封遗忘的角落,看到许多不同年龄阶段的人生片段,在这个生命中面临最惨一次离去的时刻格外温暖着他脆弱的心。他软绵绵地躺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底下,回忆的波涛渐渐将他的精神激拍到亢奋的境界。当他听病房外面传来纷至的脚步声和一度熟悉的说话声,他稳当地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双眼流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相较于他腊黄的面容和虚瘦的身体显得何等不相称。

    “项总,你,觉得怎么样?”最先在门前出现的李运明看到他的样子不免吃了一惊,因为之前来看到的他可不是这样子的。

    朱琪忙过去伸手护住了他。

    “不,没事。”项总推开爱人的手。“你们来看我,我很高兴,坐,大家坐。”说着用目光发前出现的李运明,吴年生,刘彩虹,还有一度和他兄弟相称的吕晋荣一一望过。

    兄弟的病情有好转了,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呀。“吕晋荣亲切地捞起兄弟的一只手。

    “你们是来给我回报公司最近的情况的吧,怎么样,最近有喜色吗?”项生只是望一眼吕晋荣便向着其它人问道。”好着呢,我们准备要代理一个大型楼盘的房产销售,到时可名利双收。“一向很会吹牛的李运明此时更是不加思索地说:“有我们同心协力的去做,公司将来必越做越大。”

    “你们要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把公司关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我回来。”有着居安思危意识的项总把话说出来还显得相当自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

    “我们还等着你回来给我们拿套间呢,你可得快些回来。”说出这话吴年生表现出副逼不及待的心情。

    “相信我的话准没错。”大家看见项总说话时笑了。他们又记起往日里项总那副自然自得的笑容,总是在他一阵舒心而愉快的说话里流露出来,给人一种拉近距离的感觉,但不知道他们当中有没有人一想到他这副如此坦荡的笑容,再联系到他说的以后回来,心里是否发怵了。

    那个阳光一直在为灿烂地照的下午,项总和他的手下不知不觉把围绕在他们心头的忧伤忘记了,甚至不外亲切和幽默地交谈着。他一直坐在床沿跟李运明和吴年生,刘彩虹说着话,虽然他们都将年龄相仿,他却以一个长者的口吻在劝说着他们各自的心事或毛病,一抹阳光一直映在他脸上,那表情看上去仿佛有点神化的意境。

    这其间吕晋荣悄悄把朱琪拉到外面的走廊里去。

    “我看他的样子一定是回光返照准没错,跟前几天我来看他的样子大相径庭。”吕晋荣和朱琪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他说:“你要做好准备,照这么看他挺不下去了,没准就是今晚的事。”

    听得这句话朱琪的第一反应就是两行泪水夺眶而出,不禁失声,说话有点含糊不清。“我怀疑他是自己要走的四月份得知他的病医生说他不好的话有半年,好的话至少得一年以后的事,可是现在不到半年他就要走了,我都不知怎么做,叫我以后怎么好安心,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或者他是不想连累你,可我又觉得不象是,他怎么老说那样的话呢?好象他真有法子要回来似的,叫人听着多可怕,胆小的以后那还敢到公司去上班。我生平就最鄙视有这样行径的人,你可不要信,一点疑惑都不要有。”吕晋荣说。

    听得吕晋荣的说话,朱琪看着他的眼神立即现出困惑,她曾经对项健说过的话和项健康对他说过的放话此刻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她无法确定那个在花园里的夜晚是否说过一些迎合他的说话,而项生对她说出的话是出于那儿的信息来源她也无从知觉。

    “世间上有的事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不知道,但不能就说明不存在。”不知什么时候吴年生坐到他们身边把话说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吴年生看着吕晋荣说:“你可别不疑惑,没准那一天他就真回来了。”

    其实吴年生只是想吓唬一下吕晋荣,他心里也没真以为项生有一天就真会回来,他记得项生交待的说话,在他还没确定吕晋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之前,他是想按项生的话去做的,所以发现他们出到年面也偷偷跟出来了。

    “我不禁要总攻你一句,长这么大你见过鬼吗?鬼是什么样子的?”吕晋荣对吴年生的出现很是反感,反驳的道。

    “鬼,即是一个居心不良,心术不正的人做坏事时的那个样子。”吴年生随意说了一句。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吕晋荣恼怒起来。

    “干什么呢你们,”朱琪插话进来。“很无聊吗,为这事争吵。”

    “琪姐,我们要走啦,项总也该休息了。”这时刘彩虹在房里高声说了句。

    朱琪便起身向房里进去,吕晋荣也跟着过去。

    跟在他们后面的吴年生看见吕晋荣突然伸手挽住朱琪说:“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尽管支句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第十二章 魂飞天外

    项生切没料到那天下午他会那样悲伤地看一轮西落的太阳发着艳丽的光芒映照着他即将以同等的速度逝去的生命本身,来看他的人都走后,朱琪也到外面去给他准备晚上的食物。

    他倚在窗旁,夕阳也一轮艳红倚在天边看着他,仿佛是在说,喂,怎么样,你还看得见明天的我吗?他无比依恋地看着夕阳幻化而出的美丽,真恨不能生命在这弥留之际拥抱着那幻美的光芒逝去,无奈晚风掠过,余辉在光颤中生出一抹要与他告别的凄美!是呀,末日连同他的末日都已在眼前,眼看暮色象空气中生出的兵马涌突而来,世界将要暗下来,一切都要暗下来。一阵风吹过,他顿觉身体残余的元气在快速消散,他后退两步护着床沿躺下来,长长喘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象化成一摊泪的蜡烛头,那奄奄一息的火苗,等到再来一口风肯定就没了。

    那时他还想着朱琪,嘴里呐呐她的名字,等他残余的意志觉着黑暗比预料要来得早,他闭上眼潜意识里处在一种半幻半真的境界,听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一下一下的跫音,那声音听起来虽然很不真实,他还是以为朱琪给他打晚餐回来了。紧接着传来两下扣门的响声,空间里跟着响起一句子说话,走啦,是时候该起程了。

    那时候他看到黑白无常了吗?

    在她生命的进程里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着一个死人,看着一具死尸直挺挺地摆在面前有一刻她还是感到了心里发怵。小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她爷爷死的时候,尸体就摆在厅堂的棺材里,她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一帮人在痛哭流涕。刚过去的一幕她也和项生的亲人一起围着项生痛哭过。项生是她从医院外面的奶品店回来就发现过世了,没料到事情是这样的出乎意料,一句临终说话也没有,他就走了。

    现在房间里又重亲安静下来,剩下她守在死去的爱人身边,她以为项生一走,她的从前也跟着走了,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的人是过去相亲相依甘苦与共一路走过来的心灵支柱,再也不能倾出的爱与依附,只能把遗憾留在思忆里。感情又一次处在风雨飘摇的浪涛,又一次哭出的泪水无力也无声地狂泻出眼眶。

    他之前发出匪夷所思的信号也许全世界人都不会相信,包括她自己也没有一个坚定的立场是该站在世人一边还是站在情感一边,而她最无法置之度外的是她的回忆和爱情。

    也许他留给她意念最坚强的一句话可以给她一个信誓旦旦的借口,可惜他们没有留下一个懵然无知的孩子,要不然往后他们的孩子问到她,爸爸呢,我要爸爸。她就可以对孩子说,别哭,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过一阵就会回来的。

    她曾经对项生说过的很想为她做的事去没有可能去做了,也就是说生孩子的事。

    等到哭够了,想够了,也累了,她不知不觉忱着一摊泪水睡着了。

    午夜时分是那样死一般的寂静,医院的病房里墙白,床白,灯光也白,就连柜子什物一应多是白色。那样的惨白是不是可以成为滋生灵魂出窍的温床呢。

    当项生的灵魂幽幽地从尸体脱窍而出,他真没料到原来魂魄会是那么的晃白,白得让他觉着一片耀眼,恍若置身梦幻。这份魂魄变生而来的现象让他感觉非常既兴奋又惊奇,仿佛刚在一片纷乱恐怖的幻觉里睡去,不多时候就以这样一种形态转醒过来,。他看到眼前的一切,看到趴在床沿睡着的朱琪,便伸手去触摸她,但那根本不可能,他象极了在梦境中,不可能触摸到现实的空间,他张口去喊出她的名字,也觉得声音不可能到达她的耳膜,这真好比是咫尺天涯,阴阳之间的间隔是如此不可相近。

    还没待他再作多想,他的空间里有一股强烈的引力突然将他一下抽身而起,他甚至觉得一瞬间的炫晕便失去了知觉。

    待转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夜茫茫的太空,扼困住他的极速引力仍然将他抽身而去,他跟飞一般直射向太空,吃惊地感到气流擦身而过的烈度,更为吃惊的是不过多久他看到太空中是他同一水平线上闪烁的星辰,直至他看到视野范围内出现无数大大小小的星球,看到骤然增大又骤然缩小而去的行星,吓得差点没魂飞魄散。这种现象跟他本身被吸的速度也有关系。

    他究竟要被吸向那里,不觉困惑,难道这就是通往天堂的途径吗?莫非世间的天之外真有天堂,还是那遥远的天深处真有传说中的仙境?如果是这样他一路而去岂不也成了仙人!那样的话以后还能见到他心爱的琪吗?他那种井底之蛙的对世间的流恋曾让他多么希望能回到生时的岁月,如果这一去再也不能回到,他要守着琪安安乐乐过日子再兢兢业业搞好他那家小公司的梦想岂不泡了汤,他临走对身边的人的说话岂不都失信了。他生平就最不意自己的言行失信于人,可是这样的事有时却又很无奈。

    直至他发现本身飘浮在夜茫茫的太空,引力已消失而去,他一下不知何去何从。

    正自猜想着,忽然看到在他的前方远处飘来一团发光的物象,越来越大,光感强烈。他也不由自主向着那团光线靠过去,看清楚了,原来是在生时幻觉里出现的那团光象。此刻如同生时看到的一样,线条的本身呈现出五色的光芒,依然跳跃着闪烁着,精灵一样变幻。

    这时似乎是一股让他不由自主的力量将他向那团光线推去,他不可抗拒地冲向那团灵光当中,还未待害怕过来,本身比他大几陪的一簇跳跃光线一下将兜在了当中,轻易而举地困住了他,如同跌进了一个特殊物质构成的笼牢里。看着周身边际不住跳跃闪动的光线,似乎在以一种神一样的手法在勾勒着组合着一幅幅看似奥妙无穷的图案。他伸手去触摸那精灵一样闪动的光线却毫无感觉,怀疑自己莫不是成为魂魄后就在没有触感?

    生时他看到这团光的出现感到恐惧,现在这团光线紧紧围绕着他同样让他感到惊吓,只是那脸谱却没有看到,好象那张脸谱就是这团光的主人,认为已经俘获了他就不用出来恐吓他了似的。

    好象忽然间星星都不见了,四周极目远看但见漆黑无边,魂魄边际却围绕一团跳跃闪动的光明,五色光芒自奥妙的线条中溢出甚是温柔而明亮,他顿感置身梦幻。

第十三章 忆君迢迢隔青天

    郊外风光如画,远远望去是那样的令人心情舒畅,起伏的小山峦,静泊的江湖水,向远方延伸而去的树林子,诱惑着极目远眺的**。只是近处埋伏着的大片亡魂却不免让人情绪低落,朱琪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看着凌园里一排排石砌的坟墓排列得顺次有序,坟墓背后生长着肃穆的松柏树,她最后把目光停在项生的墓碑上看着他的遗容。

    “兄弟,我们这些留恋尘世间的人又来看你了。”陪同朱琪过来的吕晋荣将手上拿的一束花放在项生的坟头前,鞠了个躬说:“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是否已泉下有灵?听到我的说话了吗?”由于想到项生那些蛊惑人心的说话,他语气里未免带有嘲讽,他目光对着项生的照片。“看你这副笑的样子我真不知怎么说你好,好象生前过得很满足似有,走的时候也无所遗憾。其实不是这样的,你一点也不满足,也十分遗憾。想必尘世让你留恋的不止爱情,只是世间最能深入你内心世界的只有一个人,你走之后她全盘接收你的影子和共同的记忆及至你临走时发出骇人听闻的遗言,让她至今无法释怀。一晃眼过去了三个月你可知道琪子来看了几次?我想不明白她要跑来这里到底能获得你什么样的开解?可知道你生前的不甘心造成的胡言乱语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吗!搞不好后果会很严重你当时想过没有?”

    “晋荣不要为我担心,这是我和项健之间的感情世界,我所做的关于他的任何事都是理智能接受的范围,没有出现精神变异,也不存在行为失常,只能理解是感情的支配。这是他在世间最后的安息之地,当我最想他的时候,我有话要对他说,只有来到这里才能最亲近地感受到他。”朱琪说。

    “人生一世如同草木春秋。”吕晋荣仰起头向天空上望去看见苍茫的云天下雁飞去的影子。“绝不是雁南飞,过冬又回,离开往往是人世间最伤感的事,可是重逢又是那么的渺茫。尤其是你这样的处境下,我认为你再记挂着往事已经属于一种病态的行为。人生注定得经起一次又一次的整装重拾,把往事留在心中,把明天放在眼前。我不愿看着你就这样拖下去,生怕有一天你的精神和身体都被项健拖进坟墓,他已铁定成为一个过去的人,从此都不会再在你眼前出现。我理解你们之间有很深的感情,有过同甘共苦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你哭又有什么用,往事不会再现。莫非你真听信他的说话,他说要跟你私底下来阴阳间的约定,叫你告诉他把心放在她心上,说总有一天他会回到你身边的,是吗,是这样吗?”吕晋荣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显得有点气愤。

    “不要这样,别逼我。”朱琪往吕晋荣身边离开一点,伸手抹了把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看着我这样,对生活没有精神和向往,老是悲伤于他的离去,但你要知道我不是你,请原谅我一时无法从失去他的痛苦和一起生活的留恋中解脱出来。我知道他是离去了,我们之间生死相隔再不能授授相亲,但我知道有一份将会在时空永不泯灭的感情仍在逼切地呼唤着我的心教我送别着他的目前和哀悼着他的离去。我没想过我的哀伤和挚诚能够扭转阴阳相隔的铁定事实,如果有希望的话我愿意守候在逝去的往事中怀念着他留下的记忆和深情,那怕是在某个漫长的夜深能将他的魂招回进我梦中。”

    朱琪一时的意气心愿让吕晋荣听来有点毛骨悚然,他一下作不出反应。就在这厢痴迷那厢不知所措时,但觉一阵阴风从他们身边刮过,风过处飘来附近的纸灰,空气中冒出股焚香的味道。吕晋荣找了个借口将自己支开,他已不敢冒然再说什么,留下朱琪独对项生的坟墓出神。

    一条商业街上一幢大楼里二楼的一个咖啡厅里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对面对面交谈的男人和女人,说到紧张时女人的神态和语气还表现出恳求,男人的脸却是冷峻中带着无奈,两人在持续地交谈事情,还时不时作着手势以衬托一种事态和内心感受,最后两人握手告别,女人表现得沮丧和无望,男人却板着脸走了。

    将要入春的绵绵细雨持续下了几天,她从脸部和手指的冰冻中感到寒冷总要出现在她的潜意识里。放眼向窗外望去,天空街道城市都是湿漉漉的,雨蒙蒙的街道上行人车辆匆匆行走,让她心底凭添几许愁绪。她甚至看到玻璃窗上象泪水一样缓缓而下的雨水,一行一行挂在上面,她数了一下却数不清。忽然看到自己的脸朦胧地印在上面,那样子好象自己的脸上流着泪似的,真不愿意看到。

    可是朱琪还坐在原处用汤匙搅着半杯咖啡不愿离去,和她在跟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负责人洽谈要求对方把一部份滞销的商品房让给她的代理公司来销售,可是对方宁愿房子卖不出去也不愿相信她的能力,她心里着实来气,觉得女人做生意面临的一定压力,尤其是不知名的女人。

    这时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拿出来看见是吕晋荣打来的电话。

    “在那儿呢?”她接通之后对方问她。

    “蓝雨咖啡厅。”

    “什么事呢,我可以过来吗,想和你聊聊。”

    “可我马上得走了,还有事。”

    “那今晚我请你吃饭?”

    “昨晚我在家煲了一盅汤,才吃了一半,不想浪费了呢。”

    “这盅汤我来卖单。”

    “那是我花了很长时间调制出来的滋补品,再说我也没有心情在外面吃饭。”

    “这雨天一直下个没完,就象你的心情,什么时候才见你好转过来,你现在要开朗起来知道吗!有了心情才有魄力做事,以后不要再听到你这么消极的语气知道吗。”

    听得她唔了一声,对方把电话挂了。她刚要收起电话,来电又响了,一看是公司的座机来电。

    “琪姐,生意谈得怎么样成了吗?”电话里刘彩虹问她。

    “黄了。”她没好气吐出两个字。

    “没关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你别放在心上。跟你说我们三缺一今晚想上你家去打麻将,好么?”

    “公司正处在愁云惨雾之际,你们还有心情打麻将!我可是没心情,不好。”朱琪她是没心情就照直说好了,何必找夸大其词的借口。

    想来也是,她由悲伤衍生出来的愁绪至今仍有如愁云惨雾一样笼罩着她的心头,抛开工作不入脑的时候她常常陷入莫名的思绪,从产让她找到消遣乐趣的爱好都很久没去理会了,就连朋友对她的热情也提不起劲头去交往。

    “那今晚我陪你去逛街看电影怎么样?”刘彩虹最后还提出意求。

    “没心情。”

第十四章 怎么你们也在这里

    项生名下的健生公司本来是一家靠炒地皮起家的小型房地产公司,在产业发展上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转型期,在其未衰落之前也开发过几个小型楼盘赚了些钱,后来因为大头资金被合作伙伴拖欠,未能及时融资于持续发展的项目,加上项生的变故而失缺有力臂膀,使得机遇把握不住,经营不善,短时间便被走向下坡路,成为一家综合房产经营商,主要从事代理相关的业务。

    现在她好比一个外表粗鄙,衣着陋旧的人,在吕晋荣眼里让定为一个没钱没势又没前途的企业。何况该企业还被他察觉到有资不抵债的迹象,因此在朱琪要全盘接手公司的事务,他也乐得丢开这个烂摊子,免得自己跟自己找罪受。

    在吕晋荣心里一早断定健生迟早得同它的创始人一样得玩完,前些日子他每到公司发觉剩下来的三个走投无路的人对他的不问不顾,摆明很不欢迎他在公司的样子,他表面上还对他们陪着笑脸,内心却在讥骂他们那天得另谋生计。

    吕晋荣觉得他们表面上的改变来得很突然,尤其是吴年生和刘彩虹,他们俩之前对他的尊重和热情相较后来呈现出来的反差,很是让他怀疑在这之前项生跟他们说过一些对他很不利的说话而造成他们对他的戒备。这事要放在从前必勾起他的忌恨,但是现在他觉得没必要再跟一个死人斗气。从开始到现在,从认识项生的第一天起吕晋荣就对项生怀有一种恨,这份怨恨后来还由于他们在谋求人生价值体现出来的反差造成的有增没减导致吕晋荣一直都没有消除对项生暗地里的报复。

    这际上他最不能释怀的是朱琪这个一直在他的恨心里徘徊不去的女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要得到她的这个心愿就牢牢占据在他的内心,他从来就没法摆脱她的外表和性格给予他的内心造成的牵引,为此不惜扭曲自己的情感在她面前扮演一个趋向于兄长的亲近者,而把真正的爱的**长期积压于心底。

    现在吕晋荣认为他终于可以得到朱琪了。

    这天傍晚天气依然很冷,天空好象降霜似的还飘着毛毛的水气,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在到处找地方躲这样的鬼天气。

    吕晋荣从一朋友处借了一台小车专程来到朱琪所在的公司楼下要接她出去吃饭,然后去参加一个与房地产不无相产的知名企业举办的晚会,这是他最终请得朱赴约的理由。

    朱琪下到楼下的时候,健生那三个死党正好跟在身边,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朱琪搭上吕晋荣的车随车流流向不知城市的那方。

    “我们要不要跟随而去?”说出这话来的吴年生想到项总曾经交待过他的说话,这时他也不知道这样去做的意义是否很重要。

    “跟,怎么不跟,既然答应过项总的话就得做。”李运明看一眼停在身边的面包车,那时项生新买才开不到一年就让他来保管的车子。即使项生已经过世,他觉得为他做些事也能减少他心里无以为报的遗憾。

    “是呀,琪姐今后的幸福我们是有责任去关心的。”刘彩虹说出这句话也怀有一份对项生的感恩之心。

    于是他们就上车开去尾随吕晋荣而去。

    “瞧你今晚打扮得光鲜滑亮的,又不知那儿搞来这么台进口小车,这样斗志昂扬的时候应该去泡美女的,何必理会我这个城市的孤魂野鬼。”坐在车里朱琪看着吕晋荣全副西装裹身,系着领带,头上打着浓浓的叽哩水,相比他脚下那双擦得精光滑亮的皮鞋同样的具有光泽。

    “你要是孤魂野鬼,我何妨是坟墓,只要让我容得下你,让我变什么都可以。”吕晋荣盯视着前方,此时天色已暗,街灯亮起,路人却越来越少。

    朱琪笑了笑不作答,打自很早以前她通过项健认识吕晋荣起就感受到他对她的热心肠,一直都当他是很要好的朋友。

    吕晋荣在泡妞这件事上从来都是舍得花钱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也许仅仅在这件事上能体现出他为人的豪爽。

    当健生那三个在金钱上显得相当扑街的员工在看着吕晋荣带着他们的头走进一家豪华酒店去吃西餐时,他们的脚步就显得犹豫不决,不知是跟着还是打退堂鼓好。在他们商量着要不要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这餐由谁请时,一向爱打肿脸充胖子做惯了冤大头的李运明便提出这餐他请了。于是吴年生和刘彩虹就在门童的恭迎下神气活现进了酒店大堂。

    西餐厅是个优雅之地,音乐低吟婉转,服务生文质彬彬,食客举止得体,在暗谈灯光下他们选了个角落处坐下,对那边正在谈得意兴的两个人作不为人知的侦察。

    “今晚的邀请会对你来说很有意义,其间你可以借助我和我朋友的情面认识某些商界要人,对你今后打开生意局面很有契机。”吕晋荣端起桌面的一杯红酒饮下一口,用刀叉割起碟子上的一块牛排来,对坐对面就鲜橙汁吃比萨饼的朱琪郑重看过来。“你要相信我。”

    “我不是跟着你过来了吗,虽然孤家寡人惯了,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大场面,但到底是跟来了,不会中途而去的。”朱琪边吃边说。

    “你以后再也不会孤家寡人了。”吕晋荣说出这句话时还用稍为深情的目光注视着朱琪,发现朱琪眼里的疑惑,他停顿了一下说:“这是我的一个愿望。”

    “我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意想。”

    “为什么呢?”

    听得这句话,朱琪抬眼看着吕晋荣,发现他一副很在乎的样子。

    “琪子,不要将心停留在你的阴暗角落了,时光就象音乐一样轻易流逝,一曲落下一曲响起,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你不珍惜会后悔的。”吕晋荣为了心头的目的又在说教了。

    “我们不要说这件事了好吗。”朱琪自问难以应付,唯有逃避。

    “你们说他们在谈什么呢?”这边刘彩虹说了这句话时暗地里端起屁股让其跌于洋绒沙发上感受一下这样坐着吃饭的舒服,她拿过身边的一个抱忱抱起来,看见扮相斯文而身架标称的服务生从身边经过,她眼里亮起一抹光亮。

    “我又没长着双顺风耳,那知道他们谈什么。”吴年生掉过头往那边看去。“不过看朱琪的表情我敢断定不是在谈恋爱,但吕晋荣有没有那份心我就不敢断定了。”

    “今晚的情况很明显告诉我们,吕晋荣对朱琪已经展开追求。”李运明说:“在我们还没有确定他的居心之前得继续关注这件事。”

    “坏了,朱琪向我们这边走来。”在半淡不明的光照下刘彩虹发现朱琪起身向他们这边走来。“她发现了我们。”

    “她是过来上卫生间的。”吴年生发现附近有个通道,墙上钉着个写着卫生间的牌子。

    “我们埋头下来装作吃东西不要看她。”李运明把头低了下来。

    可是朱琪对这三个与她朝夕相处的人好象有股熟悉的味道,她经过时似乎都不用眼睛去看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咦,怎么你们也在这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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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812/ 第一时间欣赏回到你身边最新章节! 作者:何长征所写的《回到你身边》为转载作品,回到你身边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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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精灵,神仙,妖怪+都市=搞怪 我想我应该感激的是那千百年流传下来来源于虚无飘渺之中的神话,因其故事使我的思想触觉伸向世间上无从察觉的灵幻,让梦想的翅膀飞向遥不可及的远方。回到你身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回到你身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回到你身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