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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矣     回到清末当悍匪txt下载     回到清末当悍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忠良都在陵园地

    大礼堂里安静无声,所有人都没从今晚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把所有亲身涉案的人都给我抓起来!”王一下达了命令。“只要敢于反抗,就地枪决!”

    这一下就少了六十多人,不过此时有一个人忽然大哭起来,高喊道:“队长,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

    王一一看是第三步兵师师长曹曼,他是武班四十名学生之一,不过现在看来,他也成了第一个变节者。

    “你还有话说?”王一冷笑道。

    曹曼显然也豁出去了,因为他知道王一的手段,只要出了这个大门,基本上一切就成了定数。

    “我不服!”曹曼这么一喊,其他已经被抓捕起来的各级军官也都喊了起来。“我们不服!“

    “你不服?你们都不服?”王一脸现狞笑,道:“好啊,有什么不服?都说出来,今天我让你们畅所欲言,你们要是能说服我,这个保险队长的位子我让出来!”

    曹曼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队长,这个天下可是我们这些人拼命流血打出来的,您在保险队给我们的军饷虽然够养活我们家人,可是其他人凭什么就比我们赚得多。天下是我们打下来的,我们理应享有特权!”

    曹曼的话恐怕是很多保险队员心目中最真实的想法。

    王一忽然靠在椅背上,用一种戏谑的目光望着所有人,然后豁然起身,用手指着西边,大声道:“你们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么?”

    大礼堂里王一的吼声在回荡……好半天,忽然有人道:“大商烈士陵园。”

    谁都没想到,说话的竟然是吴晓。

    王一看了他一眼,接着对曹曼等人道:“没错,那里就是烈士陵园,从打青龙沟开始,所有牺牲的保险队员都被我安置在那边。知道为什么么?……这天下不是你打下来的,也不是我打下来的,而是他们打下来!我们不过是站在他们尸体上的一帮沽名钓誉之徒,我把烈士陵园修建在大商附属学院旁边,就是想每天提醒自己,谨小慎微,正经做人……好啊,我还真没想到,这天下还没怎么样呢,你们这帮孙子就开争权夺利,贪污**了……怎么,觉得自己委屈了?我大商给的少了,可那些牺牲的人呢!曾经在你们身边,跟你们一起扛过枪,为你们挡过子弹,付出生命的战友呢!他们不屈?……你们有什么脸面来跟我喊,嚎着你们委屈,一群狗东西!真正为大商为中华付出的人,现在都是在烈士陵园里躺着呢,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坐在牺牲战友的功劳簿上,坐享其成,还真把所有功劳都算在你们那张狗脸上了?真***脸大不嫌害臊!”

    曹曼还想辩驳,只是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都带下去,关押起来,不许探监!”

    之后王一看着吴晓,道:“你们这些人都去老基地里待着,事情查清后,我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不过涉案的,最好提前来自首,否则真让我查出什么事来。你们也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吴晓给王一行了个礼,带着剩下那一百来人,在督察兵的监护下,离开了大礼堂。

    对于剩下那二百来人,王一有些自嘲道:“我大商还有你们这些人,让我很欣慰,至少我保险队没全烂掉。”

    这些人忽然全部站起身来,道:“我等愿意追随队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一笑着摆摆手,道:“你们这些天也别走了,去新建的学生宿舍住着吧。这边事情处理完了,你们再回去。”

    在剩下队员注视地目光下,王一带着屠小花和王晓小离开。项龙和郑海涛此时已经不再王一身边,一队队保险队员从基地中开出,奔赴各地。

    第二天下午,王一一夜没睡,有些疲累,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旁边坐着常金龙,赵烈文,王闿运等人。

    屠小花此时走了进来,道:“报告队长,接到项总指挥传电,第三步兵师已经被全员缴械,内中各级犯案军官被全部被逮捕,士兵们情绪良好,已经开始内部检举自查工作。”

    王一此时从沙发上坐起身,道:“有件事,也该上日程了。”

    所有人一听这话,立刻坐直身体。

    “成立军事法庭,设立军法官。”王一之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

    保险队的内部清理远比王一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残酷得多,唯一值得庆幸地是没有发生哗变,吴晓家中是其二叔强占了吉林一处金矿,后来仗着吴晓的名号,吉林将军吴大澂也不敢过问。在奉天的吴晓并不知道消息。不过他还是自己请求了处分,总参谋长的位置由王晓小接替,而他则继续留在参谋部工作。

    第三步兵师师长由吴伯秋接替,其余军官除了内部推选之外,也有陆军军官的毕业学员进行了补充。

    有些事情其实也是不可避免的,三个步兵师,三个骑兵师,三个炮兵师,这九个师的扩建速度太快,有很多工作跟不上。前面几个师还好些,大多都是王一亲自带出来的学生。但是后来几个师除了进行三个月的整训之外,只有到师团之后,才开始接受其他正规训练。在战场的还好说,可是像安东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外敌。军团内部整个放松下来,人心散乱,这都是王一没预想到的事情。

    “很多事情坏了,就要重新开始。”王一不在乎重打鼓,另开张。

    保险队的清理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当内部稳定下来后,王一终于开始清理大商商业系统中的问题。那些依靠职权牟利,图利家属的,王一直接清除出大商系统。而那些要靠大商名声,坐着非法勾当的,王一对这批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容忍。保险队全体出动,对于帮派分子进行直接清剿。

    大商工业实验室附近的一处中式别墅,这里是沈百玉的产业。此时书房内,宽大的红木书案背后,坐着一个老人,鹤发童颜,气势稳如泰山。

    “你终于来了!”

    王一负手而立,站在书案对面,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沈百玉和沈雅芝。而与王一说话的就是沈百玉和沈雅芝的父亲,福建沈家的家主——沈桥东。自诩书香门第,忠臣之后。

    “来了,看来您很想见我?一张请柬送到对面的大商附属学院的办公室里,晚辈早就过来了。”王一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过话里话外,对面前的老人没有丝毫的亲热。

    “你拐跑了我女儿,还指望我会见你?”沈东桥冷笑一声。

    “男欢女爱,雅芝喜欢我,我也喜欢雅芝,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么?再说这事干里面没您,湿里面没您,我将来娶雅芝,又不娶您,也不占您便宜,分您家产,更不会和您在一起过日子。到时该进的孝道,我都做到,我觉得我就够仁至义尽了。”

    “你!”

    王一依然不紧不慢道:“别以为自己是雅芝的父亲就能决定她的命运,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你就能把他嫁给闽浙总督何璟做小妾,您真是他亲爹啊!亲爹中的奇葩啊!”

    沈桥东眼中闪着寒光,忽然笑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雅芝是我女儿,我愿意他嫁给谁,就嫁给谁!这事跟您有关系么?”

    听这话,王一放声大笑,很嚣张道:“老头儿,您似乎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吧?……提醒您一句,小太爷是做保险队的,这是文明的说法。用句好说不听的,小太爷就是一胡子,干绺子的。自古以来,您见过胡子还往外退女人的么?雅芝就是我未来的压寨夫人,干得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别说我王一不放人,就是放人,你可以去问问,他何璟老儿敢娶么?”

    沈东桥额头青筋暴跳,双手压在桌面上,不停地颤抖。

    王一此时一拍手,道:“来人,把我给未来岳父大人的礼物送上来!”

    整个过程中,沈百玉和沈雅芝都不说话,不过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楚原此时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木匣,“请过目!”

    沈东桥不理。

    “请过目!”

    楚原根本不管那套,直接拉开木匣盖,放在沈东桥眼前。木匣的下面铺着石灰,里面放着一颗头颅。

    “没想到,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王一冷冷一笑,道:“沈全福——您二弟。在盛京城内仗着我王某人的名号,赌场,妓院,大烟馆,甚至军火走私和情报买卖,一样不缺。很好,五毒俱全啊!大商赌场,大商妓院,大商大烟馆,听着还挺顺耳,可惜王某人上辈子为贼,这辈子为贼,下辈子亦为贼,顶风臭着八百里,但是跟您这样的书香门第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我还真闻不惯您身上的这股子骚*味。”

    沈东桥眼含热泪,双手颤抖地扶着乘着他二弟头颅的木匣。

    “王一,我沈家跟你们没完!”

    “行啊,对了,顺道把你们沈家在奉天那三十多条尸首一起带回去。人家左宗棠大人是抗棺收新疆,您是带棺回故乡!”

    “奸贼,我沈家一门忠烈……”

    “得了吧,都把大清的武器和情报卖给日本人和俄国人了,还忠烈呢。”王一给楚原使了个眼色,道:“送老爷子回福建,今生永不再见!”

    一帮人冲进来,把沈东桥直接架走了。

    王一这时回过身来,对着沈百玉和沈雅芝问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王一!?”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东北自治政府

    那天把沈东桥送走之后,沈雅芝和沈百玉都选择了留下。当初从沈家逃出来后,兄妹二人就没打算回去。虽然王一杀了沈家三十多口人,但是看过卷宗的他们对于内情很是了解,里里外外因沈家而死的,直接的有八十多人,间接的两百余人,另外惹上毒瘾的,逼迫卖*淫的,家破人亡的,牵连在一起共有两千五六百人之多。

    所以他们对王一也说不出怨恨的话来,归根结底,还是沈家人咎由自取。说起来王一已经给了他们面子,再加上沈东桥确实已经年过古稀,没有几年活头。这样王一才把他放回福建,否则脑袋和身体多半要分开回去。

    当然,沈家毕竟也搭进去三十多条人命,两人心里一时半会还调适不过来。于是王一同意了沈百玉的要求,从大商电力的总经理位置上退了下来,没有给他安排具体工作,放他去东北的深山老林里居住一段时间。在后世的阿穆尔森林,王一建了几所别墅和酒店,那边远离凡俗,是疗养胜地。王一自然不可能让沈百玉自己去,同行的还有护卫百人。阿穆尔深林可是真实的野性世界,虎豹熊狼一样不缺。

    自从哥哥走了之后,沈雅芝总是哭起来没完,说沈家的孽造太多了,没事就一个人坐在一个清冷的地方掉眼泪,而且半夜经常做噩梦,人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千佳心疼,王一也心疼,后来他想了个招。既然沈家丧尽天良,丫头为此心中难过,那就做好事消业障吧。

    那年代民间慈善团体并不少见,如前几年直隶山西等地闹旱灾的时候,王一看不上的北洋盛宣怀就带头募捐,成了所谓的慈善家。像是郑观应,唐廷枢等等,在这方面也做过很多工作。

    “丫头,我手下有件事需要人去做,你想做么?”王一把沈雅芝揽在怀里。

    靠在王一身上,沈雅芝点点头。“要做什么事?”

    “我想成立一个慈善团体,一方面接受善款,另一方面做些公益事情。”

    “公益?”这词对这个年代的人还有点陌生。

    “公益就是对公众有益之事。诸如捐资助学,在贫困边远地区,修建学校,招募师资。建立医疗队,深入农村,帮穷困之家看病,解决他们的生计。当大灾大难出现之时,慈善团体还可以为灾区提供捐助和医疗帮助等等。”

    一听这话,沈雅芝忽然坐直了身体。知道王一是心疼自己,于是伸手环住了王一的脖子,放声大哭,好一会儿才道:“王一,谢谢你,我愿意做。”

    没多久,在奉天就出现了一个名叫红心的慈善团体,算是开了东北民间慈善团体之先河,在各大银行都设有专用账户,接受社会捐款。

    王一这慈善团体,坚持两点,就是制度公开和财务公开。在东北各地设有分支机构,捐款人在提出申请后半个月内,可以查到款项的具体落实情况和去处,还可以委托第三方检查。

    最初捐款人不是很多,有,也是因为知道沈雅芝与红心之间的关系,才做出的讨好举动。王一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投放太多的经历,现在他首要面对的就是政治体制改革问题。

    这次大商风暴强度之猛烈,持续时间之长,远超所有人的预期。超五分之一以上的大商各企业一把手下台,或进了监狱,或被永久驱逐。还有不少涉黑的大家族被摧毁,唯一值得王一欣慰的是李御珍和吴晓本身没有涉案。不过王一都把他们从原岗位调离。事实上,大商内部很多岗位都进行了人员调动,有些是为了保护,有些则完全是不适任。

    李御珍出任新成立的大商财经学院院长一职,虽然不再担任大商银行总经理,但是依然保持着对大商金融系统的影响力。王一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看在李家虽然有犯案,却没涉黑这点上,算是留了三分情面。

    如今新上任的大商银行总经理是原大商银行广州分行的行长——聂雄。这人也算是李御珍手把手教出来的,也由他亲自推荐给了王一。

    当整风打黑运动结束后,王一立刻开始进行制度改革。现在看来,只进行大商内部监管,并不符合目前的社会形势。清政府对大商的外部监管形同虚设,如此一来,整风的成果没多久就会被侵蚀一空。因此王一才决定进行外部改革,让大商的外部,或者说整个社会建立起新的监督机制。

    外部监管,光靠大商根本无法完成,于是王一找来了东北几大价格联盟。在他的主持下,举行新的政治体制改革会议。

    这就有些霸王硬上弓的意思是了,不管你清政府愿不愿意,东北自治都是在所难免。今天参加会议的所有人都明白此事,而大商遭遇的问题,在他们身上同样严重。只不过他们大半都是家族企业,所以清理起来比大商还要复杂费力千百倍。

    “今天召集各位贤达来此地,我先要对我大商身上发生的问题,对大家进行通报……”王一一上来就自揭家丑,没有丝毫的顾及。在场所有人,包括张家,佟家,佘家,总共三十八家的头面人物,全部是闻之色变。完全没想到,情况竟然糜烂到如此程度。

    “冒着大商名号成立的帮派在奉天境内,多达八十多家,涉及总人数在万人以上,而受影响的民众恐怕还要在这个数字上乘个十,乘个百,或者更多。而大商内部也出现**贪污问题,其中性质最恶劣的就是驻守在安东的第三步兵师,算是烂到了根上……”

    王一光说大商自己的问题,就用去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虽然大部分人都已经对此事有了耳闻,但是完全没想到局面竟然崩坏如此。当王一说完之后,所有人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张全宝,道:“董事长,今天您把我们全部召集起来,除了通报大商的问题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张全宝这样一说,所有人的眼光又再次落在了王一身上。

    “有,我提这么多问题,意愿只有一个!东北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董事长的意思是?”佟家家主佟百龄此时问道。

    “东北必须恢复外部监管,单靠我们自己根本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王一停了一下,然后接着开始解释:“大商内部本来是有一套严格的监督机制,但是内部的自查,控制不了大商的全部。而原本的外部监管,例如有人冒着大商的名号招摇撞骗,民众受骗之后,会告到官府那里,情况就会传到大商,然后我们在协同官府解决问题。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清廷不敢再过问大商的事情。但凡与大商有关的,他们就躲得远远的。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别人冒着大商的名义,欺压民众,而民众自然不敢到我大商这边来反映情况。而他们原本的第一选择——报官,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于是一群人就利用这个监管的巨大空白冒了出来,谋取私利,败坏大商的名誉……我想这种问题不仅仅是发生在我大商身上,诸位恐怕也是感同身受。”

    这个道理很简单,王一一解说,在场的所有人就都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佘胖子此时道:“董事长说的确实是很大的问题,那有什么办法解决没有?”

    王一点点头。“简单说,就是东北自治!”

    这话一说,众人大惊失色!什么叫做自治,说白了就是造反!不过想想大商手中的军力,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再说王一提的只是自治,而不是独立,似乎其中还有转圜的余地。

    “董事长,能不能把详细讲一下您的想法?”

    张全宝这话到是合了大家的心意,也省得一帮人在那瞎猜。

    “我们要建立一个行之有效的自治政府,包括政府主管行政,制定东北长期规划,引导产业升级。公安部负责刑事侦查,检察院负责立案和提起公诉。法院进行案件判决。再有就是监察所有公务人员是否有**行为的廉政署,直接对政府首脑负责。除此之外,公民代表大会负责政府财政审议和立法审议。”

    其后王一开始详细讲解其中内容,这些家族头面人物都在听从其中的所有内容,不时地提出问题。

    “因为这套制度是初期建立,所以还有许多需要亟待解决的问题,因此暂不在东北全境实施。”

    “那董事长的意思是……?”

    “第一步的范围包括营口,大石桥,海城,安东,本溪,鞍山,盘锦,抚顺,朝阳,大庆,外加黑龙江和外东北。这些都是我们掌控非常完全的地方,民众对我们的接受度也非常高,因此工作也比较容易展开。”

    其他人一听也可以,就先这么办吧。

    筹建政府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好在王一手下如今也并不缺少人手,大商内部已经培养出不少行政人员,他们可以直接进入政府,然后成立各个部门。另外,公安局和廉政署则由保险队提供人手。法院和检查院则由社会推选。制度和法律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王一对之则很有耐心,他宁愿慢些,也要细致些。公民代表大会使用选举制,十万人中一人。

    而清廷对此当然是大加阻止,不过当大商的飞艇在北京城上转了一圈后,所有的声音终于都安静下来。

    王一的这套制度,与后世最大的不同,就是取消了政党政治。王一从来不觉得政党是个好东西,党同伐异,结党营私。党永远只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述求,而政府却是全民的政府,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

    在东北自治区内,你要么是当公务员,要么是从事其他工作。至于把政党当做一个职业,免了,没那个必要。

    政府代表全民利益,而公民代表大会代表地方势力,两者之间的相互制衡,再加上越来越发达的新闻监督,足够一个政体保持相对稳定和平衡。

    从整风打黑之后,王一都在推动此事进行。到1883年七月底,整个制度初步建立,人员培训也算全部完成。八月的时候,公民代表大会第一次选举结束。整个自治政府下领取身份证的总人口是一千五百三十余万人,有效选民是一千万余人,最后应选出的代表一共是一百零三人。

    参选登记是从八月一日开始到八月十日结束。之后开始在地区进行参选人的公示咨询,若是参选者有问题,这个时间可以提出。到九月一日开始正式投票,前后三天,又经过两天的公开开票。大商的第一次公民代表选举结束,代表每届任期三年,三年后再次开选。

    政府并不采用选举制,公务员通过考试录取,只有初试,没有面试,择优录用。政府除了总理之外,还设有政议局,共二十一人,全民推选。每届四年,可以连任一届,总理人选由这二十一人共同推选,由公民代表大会进行表决。公民代表大会有罢免总理和政议局的权利。

    十月一日,东北自治政府正是开始运作!

    第一届的总理,名叫杨秋兴,王一文班的学生。政议局基本上被大商和价格联盟家族把持,公民代表大会委员长名叫邱仁,算是老势力的代表。公安局总局局长傅天颖,王一武班学生,伤残,少了一只胳膊。检察院院长王闿运。最高法院院长,崇绮,他是盛京将军,也是王一给清廷的一个面子。廉政署第一署长张栾,原本第一炮兵师参谋长。除此之外,屠小花成了东北情报局局长,赵烈文成了外交部长,而大商银行成了东北的央行,等等……

    王一自己虽然在政府中没有承担任何责任,但是政议局中,大商占了十二个名额。公职部门中,三分之二为大商出品。除了公民代表大会王一没过问外,全部的实权部门都在王一的掌控中,而最重要的保险队依然独立,只对王一负责。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初中毕业

    在东北进行内部改革的同时,日本也终于等来的他们期待已久的一个人,伊藤博文。不过相比之下,日本比东北的情况更加复杂,大商在东北算是一枝独秀,而日本局面则要混乱的多。保守派,中间派,改革派。每个派系之中,又可以进行细分,彼此对立,相互倾轧。因此日本的政治改革一直要持续到1885年,才会有所眉目。

    1883年上半年,法国在安南并没有如后世那样对北方发动进攻,主要是因为经过与大商一战,他们的海上力量被消灭了大半。虽然孤拔上校已经带着新的法国东京舰队来到安南,并且对法国驻中国和日本分舰队进行重新整编,但是在国内舆论的强大压力下,他们的首要目标从安南变成营口。不过显然孤拔并不打算接受法国民众的摆布,正在用各种理由,拖延对营口的攻击。而法国驻华大使宝海也在给他帮忙,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两人意见一致。

    时间回到1883年七月末,今天是大商附属学院第一次初中毕业典礼,由王一亲自出席,并发表讲话。

    这些人都是大商附属学院的第一批学员,里面年龄最大的已经二十二岁,最小的十四岁。他们从小学到初中一共念了七年,一千多人**有五百人考入高中,另外有四百多人进入大商各个企业单位,剩下那些人要么是留级准备再一次参加高中录取考试,要么是考入了大商保险队的军官学校。

    不过此时站在讲台上的王一,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看着所有的学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奇特的自豪感。他知道从这天起,中国就开始有了自己教育出来的中学毕业生。周围其他年级的学生都在旁边看着,王一这时开始讲话。

    “同学们,我是王一!”

    “校长好!”

    有些学生哭了起来,毕竟在大商附属学校中生活了七年,不可能没有感情。

    王一并不在意,接着道:“同学们,从明天起,你们或者进入高中,或者参加工作,或者成为军人,但是我今天在此说,你们永远都是我大商的好学生。”

    下面的学生激动地鼓掌。

    王一此时一笑道:“同学们,在你们即将毕业走出校园之际,校长在最后和你们唠叨几句。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并不如你们想象的那般完美,有杀戮,有贫穷,有暴力,有贪污,有**,有数不胜数的肮脏与丑陋。但是校长要在此告诉你一句,这些都与你们没有关系,那都是成人们的过错。而当你们步入社会之后,你们可能要面对各种问题,有些你们能够应对,有些不能,有些时候你们可能会被迫地陷入某些肮脏规则中,被逼无奈地随波逐流。有时你们也可能会迷失自己,忘记自己,会伤心,会痛苦,会流泪。但是有一件事,校长希望你们记住,那就是——母校永远支持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回母校来寻求帮助。外面的社会也是一个学堂,但是那里更加冷血和残酷。校长对你们的期待很简单,只要能让世界变得比昨天更好一点,就不负母校这些年对你们的培养与照顾。”

    这是童千佳领着所有毕业生道:“我们的校训是……”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之后开始拍合照,全体老师都有出席。

    千佳和沈雅芝都考入了高中,继续念书,不过两个丫头也不再像从前那般轻松。高中的课程要比初中难出几个层次,一些后世才有的知识,王一也开始提前灌输。于是很多初中学习很好的学生,开始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一八八三年八月,安南国王终于还是病死了,比历史上晚死了两个月,其后老实了半年的法国终于找到转移国内民众视线的方法,发动了对越南的进攻。

    十月十六日,法国进攻顺化海口。

    十月十七日,侵入都城顺化。

    十月二十三日,以武力胁迫安南订立了《法越新订和约》,即第一次《顺化条约》,共二十七款。根据这一条约,法国变安南为自己的保护国,控制安南的内政外交。法国公使何罗(木芒)当即贴出告示,声言安南全境属法,并驱逐黑旗军出境。

    十二月十三日,法军六千人在孤拔率领下,向驻防山西(今河内西北)的清军和黑旗军阵地发动进攻,中法战争正式爆发。清主将云南巡抚唐炯先期逃往兴化,又私自逃回云南。黑旗军与清云南防军五千人向法军应战,自十五至十七日,血战三日,毙敌三百余人。十七日,山西失陷,刘永福、唐景崧等突围,退至兴化(在山西西北)。

    “没想到安南的局面糜烂至此。”吴晓坐在王一身边,摇头叹息道。

    现任参谋长王晓小也是一样。“这唐炯还真是……”

    “他是张之洞,张佩纶保举上去的,早年间也打过仗,不过怎么看都老了,没了当年的那股子锐气。”王一笑道。“不过安南的事情,我们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随他去吧。”

    “那要不把军舰都给马尾得了,毕竟他们那边军事实力薄弱。左宗棠为这事,催促好几次了。”王晓小不死心,建议道。

    王一想想,点点头,不过旋即道:“船可以去马尾,可以为南洋做事。但只要他们还有一两银子没还清,这船就始终控制在我们手中,不予交还。另外派严复随船过去,告诉他,只要来了法国人,不问缘由,一律击沉。若是当地人官员敢私自招待法国人者,以叛国论处。”

    王一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吴晓和王晓小也弄不清怎么回事。不过既然他吩咐下来了,直接告诉严复去做也就是了。

    “对了,如今李鸿章不再丁忧,重新出来执掌北洋,而张树声去两广当总督。咱们是不是在广州开个港?”吴晓此时建议道。“毕竟咱们跟老张的关系还算不错。”

    “我也同意,湛江就很好。”

    王一摇摇头,道:“太远,再说离法国人太近,我们实力还没到那么远!这三年除了北边强占俄国地盘之外,我不准备在进行新的战斗。新政府刚刚成立,一切还在试运行,一旦与外国交兵,我们再出内乱,恐怕会元气大伤。况且俄国人目前正在大造军舰计划,我们这边也不能停下来。”

    吴晓也知道王一经过这次整风运动,对一切都变得越发地小心起来。

    从1883年开始中国将进入多事之秋,王一在此时选择了休养生息,越南暂时是顾不上了,首要面对的就是俄国的远征舰队,虽然这舰队现在还没有成型。目前据王一所知,1882年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号下水,属于德米特里*顿斯科伊级。今年同级别的另一艘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号下水。纳西莫夫海军上将号也将于明年下水,其后几年还将陆续建造多艘叶卡捷琳娜二世级前无畏舰。而现在大商造船厂那艘正在建造的无畏舰,如今研制陷入了瓶颈,研制进度虽然不至于停滞,但是要比原先预估的还要晚上一两年。

    若是俄国人拼死一搏,现在单凭大商海军,还不是对方对手。

    王晓小开始说朝鲜方面的情报,第一个出现在王一眼前的,就是一个名叫金玉均的朝鲜人。他是朝鲜开化党的领袖,对大清极度不友好,而对日本以师视之。最让王一没想到的是,就在壬午军乱结束,《济物浦条约》签订后不久。朝鲜政府派朴泳孝为修信正使、金玉均为顾问赴日谢罪。

    王一就纳闷了,你们又没吃亏,谢哪门子罪?

    话说这是金玉均第三次前往日本。日本从此时开始借机扶植朝鲜开化党。明治天皇亲自接见了朝鲜使团。日本政府动员朝野有影响的人士给予优遇和开导,同意把条约规定的50万日元的赔款延长10年付清。并在无政府委任状的条件下,以釜山关税和端川金矿为担保,横滨正金银行借给17万日元巨款,以5万元支付赔款,12万元用于创办开化事业。在日本的协助下,金玉均等人主导和推动的开化运动方兴未艾。

    不过釜山税收和端川金矿都在大商的掌控之下,这金玉均纯属是空手套白狼。但是即便明知如此,日本依然同意了借款。王一明白,小日本子野心不死。

    1883年3月,金玉均说服朝鲜国王进行社会改革,设立了近代的印刷出版机关——博文局,并于同年10月由日本出资刊印了朝鲜第一份近代报纸《汉城旬报》,作为宣传开化思想的喉舌。

    与此同时,金玉均乘开化派要人朴泳孝出任汉城判尹(相当于市长)之机,设立了警巡局和治道局,对警察制度和土木建筑事宜进行了部分的改革。开化党还选派留学生赴日,总数达61名,又延聘日本军官和留日士官生为朝鲜训练新式军队两营共计1000名。

    金玉均利用其外衙门参议的身份与日本交涉,使日本政府以天皇的名义赠送朝鲜国王步枪425支,弹药5万发。而这些新练军队最近经常在大商朝鲜分公司附近出没,席本雄和金植英已经多次向总部发消息,预防有军变再次发生的可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开化党等待春天

    1883年夏朝鲜,天气有些炎热,赵宁厦正在家宅内纳凉,一名家人走了进来,道:“老爷,大商有人送来信函。”

    “快拿给我看。”

    如今的赵宁厦要已非吴下阿蒙,自从壬午军乱之后,因为清廷的支持,再加上大商的支持,他如今手握朝鲜军政大权,连闵妃见了他都要客气几分,人生得意莫过于此。当然,吃水不忘打井人,这赵宁厦没有其他的好处,就是知道自己这权势是谁给的。简单说,就是认得出谁是主子。

    站在烛光下,赵宁厦低头观看,信的内容很简单,解散开化党。

    “开化党,原来是那帮人!金玉均,朴泳孝,鱼允中,洪英植,没想到这帮人在国内折腾不算,竟然还跑出大商朝鲜分公司大门外示威,这帮人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

    赵宁厦沉思不语。

    第二日,赵宁厦进宫拜见闵妃。

    “赵大人免礼。”闵妃有些吃惊,道:“大人此来所谓何故?”

    “听闻近日开化党人编练那一千余名新军,最近不但不思忠君报国之志,努力训练,反到没事总跑到大商朝鲜分公司门前示威。这种事真闹下去,恐怕对朝廷不利。”

    闵妃一听也是大吃一惊,她从前只知道大商是大清的一个买卖集团,可是随着消息越来越多,如今大商的轮廓,也在她眼前渐渐清晰起来。那就是一狰狞巨兽,几个月前听说还和法日联军大战了一场,最后用飞空之船逼得日本割让了虾夷和琉球,并且赔款七千五百万两白银。这事被日本上下是为奇耻大辱,如今正在穷则思变,进行改革。

    “赵卿所言甚是!那不知爱卿有何办法没有?”

    “日本人虽然不是大商的对手,但是我们也不是日本人的对手,所以微臣的意见就是双方都不得罪。”赵宁厦回道。

    闵妃一听,要是真能做到这点,当然最好不过。

    “还请爱卿详细讲来。”

    “开化党这些人如今实在不易留在都城内,他们手中掌控着新娟,而且朴泳孝还是汉城判尹。若要有变,对我们实在不利。”

    听完这话,闵妃低头不语,沉吟了片刻后,才道:“爱卿所言甚是。”

    “所以微臣建议,将这些人派出汉城,外放金玉均为东南诸岛开拓使兼管捕鲸事,调朴泳孝为广州留守,这样他们远离汉城。”

    闵妃点头。

    “至于那一千新军,微臣建议彻底解散,留之无用。”

    “这个……”

    “娘娘,请想。若是日本出兵攻占我国领土,这些人皆为日人所训练。即便到时不叛国投降,可是毕竟徒弟不如师傅,他们如何能抵挡日人之进攻?再说,若是大清起兵进犯,连日人都不是清人对手,况且清国还有飞天之船,周天巡游,我们如何反抗。天朝之威,远非我们所能匹敌。因此这新训千人留之无用,徒费饷银,反而给清廷留下口实。不如将此钱用于洋务,发展国力,将来尚有一丝独立自主之可能。”

    闵妃一想,赵宁厦所言有理,不过心中还是有着一丝忧虑。

    “赵爱卿,若是日人来犯,清廷真愿意出兵协助么?如今我朝虽有清兵驻扎,但是终非长久之计。”闵妃显然想起了江华岛事件,前边的琉球也是前车之鉴。换句话说,大清有点不靠谱。

    赵宁厦此时笑道:“娘娘,虽然清廷未见得言出必行,但是我们附近却有比大清更可靠之势力。”

    “爱卿的意思是……大商?”

    当金玉均得到王宫圣旨之后,心中突然一惊,知道闵妃一系先下手了,可是王命难违,他也没有办法。

    汉城判尹府中,朴泳孝,金玉均,洪英植等人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仲育,子纯,现在奸妃一党明显是要将我等众人分开,到时好各个消灭。”金玉均气愤道。

    仲育是洪英植的字,子纯是朴泳孝的字。

    “最可恨的是他们还要解散我们辛苦训练那一千新军,一帮奸佞竟然要自毁城墙。”朴泳孝大声气道。

    洪英植在一旁唉声叹气,他父亲就是保守派元老,领相洪纯穆,父子二人政见不合。

    “看来……”金玉均眼角带出了杀气。“非要争个鱼死网破了!”

    其他二人皆是一愣……

    “如今大清自顾不暇,听说南方属国安南正在被法国入侵,两国之间总要开兵见仗,所以留在我国之兵丁,必然要大部撤回。”

    “还有此等事?”朴泳孝道。

    “我也是听日人说的,想来不会有假。”

    “可是……”洪英植道:“我们北边还有个大商呢,听说之前,法日联军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他们一向支持奸妃一党。若是他们出面干预,我们连一丝的机会都没有。”

    金玉均此时笑道:“未必,之前听说大商内部出了危机,就是驻扎在安东的第三步兵师都出了严重的问题。如今他们是自顾不暇,那还有精力来对付我们?”

    “若真如此,那倒真是天赐良机了。”洪英植搓着双手,显得很兴奋。“那时只要清廷与法国开战,驻扎在我国的兵丁一退,到时我们就有了动手的机会。”

    “恐怕单凭我们还是有些势单力孤。”朴泳孝微皱双眉道,他可不想金玉均和洪英植这么乐观。

    “放心,到时我会联络日人。他们在上次战争中,被大商偷袭,结果一败涂地,割让了虾夷和琉球,再加上赔款。必然是心不甘,情不愿。而我们若能给其制造出兵的借口,到时我们国内一乱,他们必然出兵。以我国和日本之间的距离,派陆军登陆必然不是难事。虽然海战中大商具有优势,但是我们都见过日本陆军之强,所以我想即便大商再强,也不愿轻撄其锋。那时我们诛杀闵妃,送走日人,哪怕多花些银钱,我朝鲜也算有了希望!”

    其他二人听完他这话,同时点点头。

    “伯温所言有理。”

    因为有了这番计较,所以金玉均等人没有反抗王宫的旨意,纷纷离开汉城,不过彼此之间依然保持联络。而他们所等待的就是中法战争开始,清廷从朝鲜撤兵。

    当十月一日东北自治区成立之后,半个月第一届公民代表大会召开,会议的目的一是审议宪法,刑法,以及其他各种法律文件。其二是审议第一个未来五年经济计划。

    大部分法律都是王一出的框架,再由一帮大商内部的中外法律专家共同添补,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而当每一部法律草案完成之后,就开始由公民代表大会进行逐条审议,然后进行表决。只要投票通过,就开始在大商广播电台进行宣读,有时也会用事例进行讲解,总之是对大商范围内的所有公民进行普法教育。

    而公民代表大会的另一个重要事项,就是审议第一个政府的五年工作计划。说是五年,其实一次是1883年半年,1884年,1885年一共两年半的计划。会议由自治区总理杨秋兴主持,最后以九十票赞成,三票弃权,十票反对,通过了工作计划。

    二十一人的政议局负责官员的任免,杨秋兴提出的政府各部门部长都要在这里讨论产生,其后名单将会对社会公示,有问题的人选将会及时调配。

    公民代表大会对政府官员没有提名权,但有质询权,一旦提出质询,官员必须到场进行说明。而一旦公民代表大会一半以上的代表认为官员不适任,就可以开启罢免程序,将名单提交政议局,其实这就是一个制衡的过程。不过所有官员中,总理是个例外,公民代表大会要罢免总理需要达到三分之二以上才可以,这主要是为了维持政府的稳定。

    王一正在参观大商第一所制糖厂,采用的是碳化糖生产工艺,相较于传统的硫化糖生产,他虽然成本更高,但是糖色更佳。若是与大商本地的低廉劳动力搭配起来,倒不见得比国外的硫化糖成本更高。只是眼下原料需要从南方的广州,福建,台湾进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毕竟能够自家进行生产,因此也让人放心许多。

    东北地区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对糖类的需求也越来越大。王一自己也很喜欢甜品,这点从他疯狂喜欢巧克力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因此大商的糖厂已建成,他就亲自赶了过来。

    刚回到家的,王一就开始吹嘘。“千佳,有了糖之后,一大堆新的食物种类就会产生”

    丫头此时嘴里正吃着查理*法玛从欧洲带回来的巧克力,一脸的小满足。沈丫头因为忙着红心会的事情,并没在王一身边。

    “我还是喜欢吃苦点的巧克力。”千佳说着自己的看法。

    “我也喜欢!”

    两人正玩笑的时候,新任大商银行总经理聂雄忽然来电话,道:“董事长,上海那边果然出问题了,几家大的山西票号开始停止贷款……胡雪岩恐怕要支撑不下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丝缠住的胡雪岩

    盛宣怀现在督理天津海关,1882年的时候,李鸿章让盛宣怀建立上海到广东、宁波、福建、厦门的电报线,但是因为手中经费不足,所以他开始利用职权之便,挪用海关钱粮,来补助电报事业,混淆各个部门经费,结果被人检举揭发。好在各方说情,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盛宣怀有时也在想,在大清做事怎么就那么难呢?还真有点羡慕东北那帮人,匪性十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前几天就发了个声明,人家就自治了。

    话说现在各地督抚都是在自治的状态,钱粮大部分落在自己手中,事业自己干,兵也自己养。可像大商这样直接就表明自治的,他们绝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再加上那边是大清祖地,一时间也闹得是满城风雨。后来大商派两艘飞艇绕着北京城转了一圈,然后在西直门一片荒郊野地扔下了一颗炸弹,一声巨响之后,真正的震惊朝野!清廷这帮老少爷们终于学会了闭嘴!东北自治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这王一还真能闹腾。”盛宣怀正在听下人介绍东北的情况。“你是说,他们在村中实行投票选村长?”

    这下人三十多岁,说话办事干净利落,所以深得盛宣怀赏识。“对,他们那个自治政府委派近百个督导组进驻各村,每个神智正常的成年人都有投票权,任何人也都可以参选,村长是三年一届,可以连任一届,其后就不得再行参选。”

    “为什么县级以上的就不实行这种方式?”盛宣怀问道。

    “听说是王一认为村民只了解村里的情况,但不了解县一级的情况,所以县官改由公务员培训选拔。”

    “没有制衡?”盛宣怀放下手中文稿,笑问道。

    “有,地方公民代表大会,他们有地方财政预算的否决权和本地官员的罢免提交权。与村长选举同时进行,再加上自治区公民代表大会代表选举,三者归一,因此也叫三合一选举。”

    “他们那县级以上官员够难干的,上面也管,下面也管,还有廉政署和报纸监督。”

    那下人笑道:“大人话虽如此,但是官饷给的很高。王一说这是高薪养廉,同样对应的还有酷法养廉。政府官员犯案,罪加三等,还要实行财产公开。”

    “这官谁还要做?”盛宣怀笑道。

    两人正说笑的时候,有人来报:“席先生到。”

    盛宣怀立刻起身出迎,不过临出门前,忽然转过身来,对着之前给他讲述东北情况的下人道:“把你知道的关于东北的事情都写出来,晚上交给我。”

    下人躬身施礼,道:“是!”

    席正甫,字素贵,清末东山人。上海英商汇丰银行第二任买办。如今人到中年,看起来很和善,文质彬彬的。

    “素贵兄请坐。”盛宣怀很热情,这时有仆人献茶。

    “杏荪贤弟找在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席正甫端茶轻吮*了一口后,开门见山地笑道。

    “最近听说上海地面出了有点小问题?”

    *盛宣怀说得很隐晦,席正甫听完倒是一笑,道:“最近国内茶受到印度茶和锡兰茶的竞争,而生丝遭遇日本,意大利的竞争,所以销售日艰。贤弟也知道,这年头茶丝生意都需钱庄贷款支撑,不然生意就做不下去。不过如今茶丝生意都不好,那钱庄的生意也就可想而知了。而我们银行为了防止出现某些问题,所以提前收款,以防出现金融风险。因此也不再给钱庄贷款,让他们向外出贷了。”

    “可以理解。”盛宣怀笑道。

    “听说已经有五十多家小钱庄倒闭……”席正甫介绍着情况。

    “莫非市面上已经没有银子了?”盛宣怀这时开始询问想要知道的事情。

    “应该吧……大丝商兼营的纯泰和泰米两大钱庄倒闭,再加上实力雄厚的山西票号为了防止自身出现损失,也改变了暂不收回贷款的做法,以农历九月(公历十月1日——30日)为限,将放出市面之银百数十万两一并收回,闭不再放。现在这个时节,上海的钱庄生意跟天气差不多,大钱庄从年初的78家,如今只剩下10家,钱铺倒闭不下三四百家。”

    “想不到情况竟然败坏至此!”盛宣怀发着感慨,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不过席正甫却看得出他眼中闪现着的兴奋,仿佛一个猎人就要捕获自己一生最得意的猎物一般。

    “阜康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胡光墉胡大人如今经营出口丝业,囤积生丝,垄断居奇。听闻是‘举江浙二省之育蚕村镇,而一律给予定金,令勿售外人,完全售与胡氏。’积压如此严重,在遇上现在的时节,恐怕会出很大的问题。”

    盛宣怀一时间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重新抬头笑道:“胡大人也是为国为民,想要夺回我大清掌控于洋人之手的生丝定价权,其心可嘉,其心可嘉。”

    席正甫一笑,道:“确如大人所言。”

    在送走了席正甫之后,盛宣怀在自己的书房里走来走去,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于是坐在书案前,开始奋笔疾书。不久之后,抬起头来高声道:“盛福,盛喜。”

    两名下人走了进来,道:“老爷,您吩咐。”

    “这里的十几封信都给我送到电报局去,连夜发出,不得耽搁。”盛宣怀神情严肃道。

    盛福和盛喜答应一声,躬身退出了房间。

    盛宣怀想了想,又道:“盛禄,备马!”

    盛宣怀骑马直接进了直隶总督衙门。李鸿章正在看公文,听下人禀报说盛宣怀求见,看了时间已然不早,心中纳闷,于是便吩咐道:“有请。”

    “杏荪如此冲忙不知所谓何故?”李鸿章还在那拿架子。

    盛宣怀一脸喜色,道:“大人,天赐良机!”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李鸿章当然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于是连忙道:“杏荪啊,别着急,有事慢慢讲。”

    喝了一口茶之后,盛宣怀一脸兴奋,笑道:“大人,当初我们定计若要扳倒左宗棠,必要先扳倒胡雪岩,如今机会来了!”

    李鸿章听闻此言,眉梢一挑,道:“哦?不知这机会从何而来?”

    “今天下官会见了上海汇丰银行的大买办,席正甫。从他那下官得知了一个消息……”盛宣怀开始从头到尾半字不漏地将席正甫的原话重复一遍。

    李鸿章听完沉吟片刻,然后才道:“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大人,属下已经连夜发文给各地买家,让他们拒买胡雪岩的生丝。不过下官在这里要求大人一件事!”

    李鸿章笑道:“不知杏荪所求为何?”

    “请大人出面,让江苏省苏松太道,兼江海关道,邵友濂邵大人拖延胡雪岩饷银,时间越长越好。”盛宣怀起身拱手道。

    “此事容易!”李鸿章很随意就答应下来。

    “大人尽管放心,剩下的事就交给下官,保证万无一失!”

    李鸿章大笑道:“若是如此,本官静候佳音了。”

    能废掉自己一辈子政敌左宗棠的钱袋子,李鸿章如何不喜。盛宣怀走了之后,他吩咐下人温酒热菜,自斟自饮,老怀大慰。

    胡雪岩此时也感受到了严冬的寒冷,即便身处南方,气候温润,但那股阴冷依然沁入骨髓,不自觉地让人发颤。

    老西门胡家大宅,屋子里一片紧张的气氛。京师,镇江,宁波,杭州,福州,金陵,汉口,长沙,十余家阜康的大掌柜都从外地赶了回来。所有人都带着当地消息,开始进行着紧急的磋商。而阜康钱庄的大掌柜胡雪岩正表面一派镇定地,听着掌柜们的回复。

    “大掌柜,自从您从我们杭州为了支付生丝银款而调走了八十万两白银用于周转之后。没几天,杭州城内就传出了说我们阜康即将倒闭的传言。如今多加商铺的老板开始从钱庄内,将银钱提走。我们百般说明,对方都不愿听从。如今银库中只剩下三成存银,而每日前来排队者日益增多,没有消减之迹象。在要如此下去,不用多长时间,我们在杭州将无银可兑。大掌柜,您还是早日想些办法吧。”

    其他几家大掌柜此时也道:“自从杭州出现挤兑之后,我们这边也逐渐开始出现了类似的情况。虽然其他地方钱庄尚有存银,但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望大掌柜早做定夺。”

    挤兑这种事本身就带着阴谋的气息,世上根本没什么空穴来风的事情。想要对方他胡雪岩的,手指头数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其中最可能做这事的,就是盛宣怀。

    生意场这种事,其实也说不上对错。当初盛宣怀因为胡雪岩的一封举报信,硬生生从招商轮船局的督办位置上给掀了下来。现在只是一个会办,轮床招商局也落在了唐廷枢和徐润等人手中,而盛宣怀为此差点坐了大牢。要说盛宣怀不为此怀恨在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两人都参与进了李鸿章和左宗棠两位大佬之间的斗争,摆明的局面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彼此下绊子,捅暗刀,也是很好理解的事情。

    胡雪岩一直没有言语,做了多年生意的他不是不知道眼下局面的危险程度,资金链如此紧张,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可是若不能控制丝源,让洋人低价采购到生丝,那自己囤积近一年的生丝将,不说血本无归,恐怕也是离之不远了。只有坚持住,持续给洋商以压力,迫使他们接受自己的报价。这样才能打破洋人在生丝报价上的垄断,从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庞大生丝贸易帝国!

    不过眼前的情况危急,胡雪岩沉吟了片刻,终于在众掌柜的热烈期盼中,开口道:“马掌柜,山西票号你估计他们能放给我们多少银钱?”

    马掌柜脸上的表情如吃了苦瓜,摇头叹气道:“大掌柜,这事可玄。现在上海银号,票号将银根收缩得十分紧张,银款只会不出。我找过三晋源的大掌柜,他们家虽然没说不帮我们。可是我也看得出来,他们能做的有限,多半也是看在多年情分上,放出那么点点。在我看放不放的,都没有丝毫的区别。”

    胡雪岩听完双眼一眯,心中暗自苦笑。对于山西人的实力他是清楚的,但是对于山西人的脾气他更是深有体会。现在市面上的山西票号有数十家,其中规模庞大不再阜康之下的,至少四五家。平遥的日升昌,其他的大盛川,大德恒,大德通,随随便便也能拿出几百万两银子。可问题是,山西人的老西儿,不是白叫的。人家有人家做生意的道理,生意好,一切好说,生意要是不好……一个子都甭想借到。

    胡雪岩叹了口气,世态炎凉,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不过话说话来,别人要是落到自己这般田地,恐怕阜康也不会出银子。

    马掌柜此时继续道:“昨日召集各家丝行掌柜们准备再次联手截断洋人的丝源,他们倒是悉数到场,但是我把问题一说,他们都是一个个愁眉苦脸,大部分都是银钱紧张。真正愿意与洋行抗到底的不足一成半。原本还有几家想要进入生丝行业的掌柜,一见眼前的情况不妙,如今也绝了加入的打算。其他原本想要继续与我们跟进收丝的掌柜,现在也开始犹豫起来。”

    胡雪岩右手指敲着桌面,左手却在桌下握成了拳头,颤抖不已。

    这事对他的打击,还要超过阜康的挤兑风波。几十年的商场纵横,胡雪岩还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局面无法掌控。阜康的事情他还可以抗,可一旦生丝的垄断上出了问题,那一切都将瞬间崩塌。

    如今胡雪岩进退唯谷,这生丝就像一团团的麻烦,现在全缠在了胡雪岩的身上。想要立刻抽身,如今看来就是痴心妄想。

    从去年到现在,胡雪岩手头囤积的生丝达到了一万四千包,这一部分虽然是生丝联盟中其他商户购入的,但是银钱却是从阜康出借的。按早八十两的均价计算,这可是一千一百多万两白银的货物。之前还有外国商人,前来和他讨价还价,愿意加六百万将全部生丝收购,但是在生丝最紧俏的时候,其他洋行的出价,能这些生丝为阜康赚到八百万两白银,所以当时的胡雪岩根本没有考虑就直接拒绝了这个交易要求。之后日本加价三百万收购生丝,胡雪岩依然拒绝。

    可现在坐困愁城,胡雪岩要说不后悔,那也是自欺欺人。

    看着眼前的这些大掌柜,那都是跟随自己多年,可是当初外国人加价收购的时候,这些人也没提出异议……好像是有人拒绝了自己的联合收购邀请……对了,是那帮东北人——大商,以及旗下的价格联盟,他们在安东开丝厂,棉厂,纺织厂,刺绣厂,成衣厂。还听说去年的时候,跟日本和法国人干了一仗,硬是把东洋人和西洋人收拾了个家破人亡,而他们也夺回了虾夷和琉球。后来更是从日本讹回了七千五百万两白银。只是如今人家都是使用东北自产生丝,之前倒是来江浙收过丝。不过自家垄断了生产,他们一见没有丝源,也就没再过来。

    胡雪岩忽然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人也一瞬间亢奋起来,道:“马掌柜,若是三晋源不愿意借给我们银子,那你再去日升昌大盛川,大德恒,大德通四家走一趟。咱们不嫌多,不嫌少,能借多少是多少。告诉他们,只要能在眼下拆银给我们,我胡雪岩发誓,这辈子绝不亏待他们。以后若有事情,只需三指宽一个小纸条,我胡雪岩亲自去给他们把事情办了。”

    “知道了,大掌柜,一会儿我就去办。我豁出这张老脸不要,给他们洗衣做饭跪门框,就是剜门子盗洞,我也要把这事办成!”马掌柜摆着胸脯保证道。

    虽然所有人不知道胡雪岩为什么突然恢复了气势,但是心中也想有了主心骨一般。胡雪岩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忽然起身,道:“立刻准备车马,我去上海!”

    可就在此时,一连串急促得让人发慌的脚步声传来,凌乱到了让人揪心的地步,特别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关键时刻,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不同的信息。

    “大掌柜,大掌柜!”两个展柜模样人带着伙计没进门就喊了起来。

    胡雪岩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福泰丝行和张记丝行的两位掌柜,乔掌柜和刘掌柜。他一愣,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也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出了何事,把他们带进来!”

    两个掌柜脸色惨白,气喘吁吁,一进门二人皆是一脸悲愤之色。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大掌……掌柜!……大……大……大事不好了!赵兴天,陈晚年,二人今天背着所有人竟然和洋行签了合约!把手头的生丝全部低价处理掉了!”

    这话想一把匕首,似乎在一瞬间割破了所有人的咽喉。他们震惊而无语,现场一阵沉默,死静得吓人!

    “你说什么!?”胡雪岩完全无法相信乔刘两位掌柜所言。

    他们只得再次重复了一遍。

    “赵兴天和陈晚年已经暗中将手中生丝低价卖给了洋行。”

    在这一刻,神智才算回到在场所有掌柜的脑中,所有人都明白生丝垄断已经瞬间崩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今这个蚁穴终于在所有人恐惧的等待中,还是出现了。

    有一就有二,一旦大批生丝商开始供货,大面积的供应必然会让生丝的价格出现暴跌的情况。洋行将会在场面上占据绝对的主动,双方对熬的局面,现在以生丝垄断的急转直下作为收场。

    生丝垄断联盟完了,阜康完了,胡雪岩也完了!

    “这帮混蛋!“

    胡雪岩大吃一惊,果然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下算是彻底漏了底气,自己就算是拼命劝说其他家的掌柜,恐怕如今的这个局面,大家也都是想着早跑早超生,谁也不能再愿意和阜康一起进棺材。

    绕着屋里转了几圈,越想越恨的胡雪岩把桌面上的茶杯抓起,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瓷片纷飞,可谁也不敢乱动一下。

    “诸位可有什么办法?”

    胡雪岩目光冷峻地望着身边这些大掌柜,可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底下了平日里不可一世而高昂的头颅。所有人皆是一脸慌张之色,手头压着价值一千一百多万两的生丝。原本可以震慑任何洋商,但现在却成了压垮胡家所有产业的超级巨山。

    “备马!”胡雪岩没再多看在场所有人一眼,直接对下人喊道。

    解决眼下的局面,胡雪岩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是找人把生丝以平价卖出,要么是自己雇船将全部生丝运送出口。第一个不说,除了洋行,是否还会有其他商人收购生丝。而第二条更难,上海的轮船招商局可是掌控在李鸿章手中,而自己的老对头盛宣怀更是在其中掌握着实权。要想让他们帮忙,无异于缘木求鱼,根本没有丝毫的可能。

    而眼下真能帮助自己度过难关的看来只有一家……大商!

    大商在安东掌控着东北的纺织联盟,同时他手中还有对外运输的超级船队——旗昌洋行。业内所有人都知道,旗昌洋行虽然挂着外国人的牌子,但是真正控股经营的却是大商,是王一!

    也是在这一刻,胡雪岩开始第一次正视自己这个晚辈!掌控货源,掌控物流,立足本地,对外发展。原本自己以为站在左大人的羽翼之下,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比之王一的自力更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上海大商银行总部,六家钱庄的老板正在会议室中,等待大商银行上海分公司总经理丁晓天的到来。如今的丁晓天在上海滩那是家喻户晓的风流人物,人年纪不大,才二十七八,长的是文质彬彬,玉树临风。对人说话,满脸带笑,亲和力在上海富家名媛和交际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别看李鸿章和左宗棠之间势同水火,但是丁晓天就是能左右逢源,谁都挑不出一个不是来。

    虽然因为大商年初的整风运动,他的恩师李御珍黯然离职。丁晓天知道其中的情况,所有的罪案都是恩师家中那些不肖亲友所谓,恩师不过是受了连累。丁晓天心中在所难免的会有所不平,毕竟恩师清白,董事长凭什么把恩师调离!不过如今新消息传来,李御珍成了大商财经学院的院长。丁晓天才算真正放下心来,他对王一也从原本的失望,变得越发的敬仰起来。王一有人情味,这么做是在保护李御珍。

    当然,新任的大商银行董事长是聂雄,原本大商银行广州分行的行长,之前他跟丁晓天算是同级。现在丁晓天被超过了一头,对此他倒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聂雄是他的师兄,论能力不再他之下。若是其他人上位,丁晓天一定不服,但是聂雄他却说不出一个不是来!当然,若是能接手整个大商银行,坐到恩师奋斗多年的位置上,丁晓天自然回想,这也是他一生夙愿。虽然眼下有些可惜,不过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诸位掌柜辛苦,小弟刚才在通电报,不好意思,耽搁了各位。”

    其他钱庄的展柜的,谁敢说出一个不字来。丁晓天虽然脾气好,可是这些人也不敢得罪。人家手中财大气粗,自己还指望从大商手中贷银子,因此一个一个表现得慈眉善目,态度低矮,恐怕在他们亲爹面前都会有这个孙子样。

    “丁总您客气,不过是小等了片刻,应该的。”

    丁晓天此时坐了下来,先和所有人拉起了家常。

    “王掌柜,听说刚得了一个大胖孙子,恭喜恭喜啊!”

    “谢丁总挂念,到时孩子满月,丁总一定要赏脸到寒舍喝杯水酒。”

    “这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么,一杯水酒怎么够,怎么也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对了,所有人都一起去,谁也不能落下。可以不给我面子,但是不能不给我们王掌柜面子,听到了没有!”

    会议室里众人哄笑,说了一会子闲话之后,众人才谈到正题上。

    孙掌柜在说话前,叹了口,道:“丁总,如今上海局面艰难,外国银行,还有山西票号,已经开始停止放款。整个上海地区银根收紧,我们经营也日趋困难。”

    其他人也同样哀声叹气道,说来他们倒是幸运,几年前跟大商建立了稳定的合作关系。只是大商银行相较于其他银行,出贷利息比较高,所以再由他们外借获利就比较小。所以之前有十多家钱庄,现在真跟大商一路走下来的,就剩下如今这五六家而已。

    “此事我已知晓,如今丝茶生意难做。当初英国人偷运茶树到锡兰和印度,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是也没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而生丝面临着日人和意大利人的竞争,同样销售不畅。再加上洋行垄断的船运贸易,恐怕挑起此次生丝垄断大战的胡大掌柜,如今也是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吧。”

    “丁总说的是!”众人皆有凄然之色。说白了,胡雪岩垄断此次生丝货源,无论他是真想为大清拿回生丝定价权,还是为了获取垄断暴利,从根本上讲,也是对外国势力对大清剥削的一次反抗。

    “对了,此事如今也有了定局。诸位的生意应该不至于受到牵连吧?”丁晓天问道。

    “没有,虽然我们平日里没有其他钱庄赚得多,但是我们都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丁总您罩着,再加上您给我们的投资策略报告,我们都没再丝行和茶行中投银子,所以一切都还安好。”

    这事说来,这帮掌柜还真要谢谢丁晓天。正因为大商的投资报告,他们才改投别的生意,当初大商就不看好胡雪岩弄的生丝垄断,如今一语成谶。这叫所有掌柜都心服口服,人家大商有高人啊!

    “是这样,我们此次来吧,到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其实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丁晓天一笑,道:“诸位慢点,你们对大商不离不弃,大商也不会薄情寡义。有事尽管说,我丁某人虽然不敢拍胸脯子,打包票。但是能做的,我们一定做到。“

    “那我们就说了,我们前一阵子听说,东北自治。如今我们在上海也没什么生意好做,不知丁总能不能给我们介绍点买卖出来,不然我们手中的现银,无处投资,存着也怪可惜的。“

    “就这事啊!”丁晓天一乐,道:“没问题,我们东北一地的机会,新政府也提出了很多产业的扶持政策。那边项目好找得很,只要能安心经营,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真是谢谢丁总您了!”

    几家掌柜同时起身,跟丁晓天道谢。这时之前说话的孙掌柜继续道:“丁总,我这边还有一事相求!”

    “您说,您说!”

    “我吧……有两个儿子,一个七岁,一个八岁,之前请了家教学了些粗浅的知识。后来听说,贵集团有个附属学院,里面从七八岁开始招募学童,进行西洋教育。您也知道,我们家都是商人,那些当官的除了我们手中的银钱,其他的一概看不上。而我们又没有胡雪岩和盛宣怀那些人的本事,所以也就不指望子孙能光宗耀祖,考个状元什么的……”

    孙掌柜没说完,丁晓天就知道他的意思了,笑道:“孙掌柜的意思我明白了,不就是想把两个孩子送进大商附属学院么?没问题,董事长他老人家一项是有教无类,只要是我中华儿女,那就可以进入学校。不过……”

    孙掌柜一惊,“不过如何?”

    “不过我们董事长那个学校对穷人免费,但像您这样的富贵家庭,怎么也要收点费用。”

    “那要多少?”问这话的是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掌柜。

    “不多,一个学生一学年,一百银元!”

    几人孙掌柜一听乐了,道:“没问题,不就是一年一百银元么。这样,我怎么说也要表示些意思,我愿意出资五千银元,资助董事长的这所学院。”

    其他人一听,似乎再像表决心,也跟着喊了起来。

    “我们也来,正好家中还有不少子侄,让他们一起过去。这将来怎么也算有个养家立业的门路!”

    丁晓天忽然耐人寻味地一笑,道:“既然诸位都想捐点银子,那我给大家出个主意。当然这事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其他人点头听着,丁晓天继续道:“我们董事长的大商附属学院如今可不缺银子,你们去捐,那些钱扔里面也砸不出一个水花。不过我倒是知道董事长的未婚妻沈小姐最近成立了一个新的民间慈善团体,叫做红心会,专做好事,政策公开,财务透明。既然董事长那边没什么效果,我看让沈小姐吹个枕头风,倒是效果更好一些。”

    说完这货乐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谁心里都清楚。

    “既然如此,甚好!”孙掌柜等人大喜。“那不知该如何捐这银子呢?”

    “此事简单,我们大商银行就有红心会的账号,只要把银钱存入其中,一个两天之后银钱账本过去,对方就能收到捐款了。若是几位等不及,也可以使用电报汇兑,直接在我们总行存钱,这样更快捷一些,不过需要一些电报非费用。”

    “我选第二条!”孙掌柜显然对给王一吹枕头风很有积极性。其他几人一见,如此好的跑偏门机会,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于是也跟着一起凑热闹。

    还真别说,两天之后,当沈丫头突然发现红心会账户中多出的五万大商银元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是上海钱庄的掌柜集体捐助,于是当天就跟王一说了此事。

    看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的丫头开心的笑脸,王一自然龙心大悦,直接给丁晓天发电报,对一帮掌柜的表示感谢。那边在顺势一提要求,王一自然无不答应。反正生意有的是,想做大商给技术,给培训。这帮上海钱庄掌柜算是有了心眼了,开始定期捐款,虽然后来的数额都不大,但贵在稳定。王一觉得这些人挺上道,也是也给了他们更多的机会。

    不过这么说来……吹枕头还真是很拥有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丁晓天和这帮钱庄掌柜的聊着生意上的事情,本来看时间不早,他是想请这些人一起吃个便饭的。顺便请宋家小姐出来,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放松心情,联络感情,都是平日里很正常的交际活动。但是突来的不速之客,却是让丁晓天的放松计划泡汤。

    而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胡雪岩!

    两人也算旧识,之前进行过多笔买卖,不过在收购生丝的问题上,两家分歧严重。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双方也没什么来往。今天胡雪岩的突然登门,丁晓天不问,其实心中也是一清二楚!

    此时的丁晓天已经换了与白天完全不同的一副脸孔,虽然在微笑,但是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即便是见惯世情的胡雪岩,此时可不知道对面的年轻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事情。

    “丁贤弟,胡某来的冒昧,还望见谅。”

    丁晓天微微一笑道:“雪岩兄客气,我们大商开门做买卖,迎得就是八方客,顾客如玉帝,哪有什么冒昧的。只要您愿意,随时都可过来。即便有事,无法亲身前来,一张字条,我也会去登门拜访。”

    胡雪岩一听,心中也少了几分紧张。

    “不知胡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胡雪岩一声长叹,摇头道:“为兄要在此向丁贤弟陪个不是,当初您百般劝阻愚兄不要进行垄断生丝贸易,可惜当时愚兄被金钱蒙了双眼,鬼迷心窍。正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如今愚兄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说来也是咎由自取,本不该上门讨饶。但是我阜康牵涉甚广,若都是那些官宦,我胡某也就认了。可是里面有许多平民之家,愚兄忍不忍心,他们因我而破产,今天前来,也是希望贵集团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伸出援手,一解阜康眼前之围。”

    听完这话,丁晓天好半天都没言语,他可知道整个阜康囤积的生丝至少在一千万两白银以上。即便大商在财大气粗,可也不会用一千万两去打水漂。再说了,这还仅仅只是生丝上的积压款。若是算上阜康这个系统的全部债务,那银款可就是高达两千万两白银上下了!

    这都不能叫烫手山芋,换做一般人根本就是碰着死,挨着亡,能有多远就躲多远了。

    胡雪岩看着丁晓天不言语,忽然站起身来,然后不由分说,硬生生在丁晓天面前跪了下来,梆梆的磕响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老泪众横,声音哽咽。

    “丁总,求求你了,救救阜康吧!”

    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在自己面前跪下来,丁晓天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可是这事不是他能做主的,而且此事牵连之广,内中可掺杂着李鸿章和左宗棠两位大佬的明争暗斗。大商一项不参与这类事情。虽然与双方都有交往,但是也都保持着距离,如今一旦进入此事,恐怕平衡就要被打破。至于后果,实难预料。

    丁晓天把胡雪岩拉了起来,也是叹了口气,道:“雪岩兄,实不相瞒,这事我做不了主!”

    胡雪岩点点头,他知道丁晓天说地是实话。

    “我可以向总行请示,不过这事也不是聂总经理可以决定的,最后拍板还是董事长他老人家说了算。”

    “明白!”

    “我现在就给总部打电话,这事结果不好说,雪岩兄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谢谢!”胡雪岩不敢在要求再多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黑旗军和法国的情史

    当王一拿到胡雪岩发来的苦情求援信时,说来他虽然有些吃惊,不过也算不得意外。此时李御珍和聂雄就坐在他对面,王一笑道:“这事你们怎么看?”

    李御珍思考了一会儿,才道:“不好办!”

    聂雄点点头,同意恩师的看法。他这人长得跟名字很像,一米九大个,形容彪悍,充满阳刚之气。不过为人倒是谨小慎微,办事稳妥,最重要的就是投资眼光狠毒,性格极为坚韧。其实王一也挺喜欢丁晓天的,就是在阅历上还要再积累几年,将来也是可造之材。

    “救他们倒是不难,我大商银行拿出这笔银子也算不上什么问题,但是这场风波里面水太混,是不是有必要介入其中,我个人持保留意见。”李御珍开始讲诉自己的观点。

    聂雄显然也是同样的看法:“老师说得对,况且当初胡雪岩的丝行对我们也不是很友好,安东的纺织集团下去江浙收丝,他们竟然连我们都不卖。”聂雄对此事很不满。“既然你要救国,抢夺生丝定价权,随你。可是你们竟然连自己人的生意都断。若不是东北丝源逐渐发展起来,我们可就断供了。”

    王一拿着茶杯,沈雅芝在他背后帮他揉着肩膀。丫头平日里很有规矩,王一谈事情的时候,并不会过问大商的决策问题。

    聂雄还在继续道:“反正阜康总是要破产的,既然如此,不如等他们破产之后,我们帮他们收下烂摊子,也算仁至义尽了。”

    王一笑了起来,聂雄这么做也没错,他对大商负责,其他人的生死自然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你们的话都有理。”之后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向外看了一会儿,才道:“胡雪岩,我们还是要救的,不过不能这么直接救!”

    丁晓天拿到了聂雄的回复,上面写的东西不多。归纳起来,就是四点。第一,以庆余堂作为抵押,贷款两百万两白银,时效三年。即便阜康的的问题缓解,胡家能够还完全部贷款。但是从此之后,庆余堂全部药方,大商也有权使用。第二,出售胡家上海全部地产,因为中法战争爆发,所以地价以三折计算,共计一百万两。第三,以每包五十两的价格收购胡家生丝五千包,总计是两百五十万两,比现在市价每包便宜了三十两。第四,旗昌将帮助胡家进行生丝远洋贸易,运费提高三倍。

    四条必须共同接受,愿意就全愿意,不愿意就全不愿意。王一给的条件很苛刻,丁晓天自己看完都是一阵苦笑,这不就是趁火打劫么?不过想想,这事还必须这么做,不然很可能得罪李鸿章。

    当胡雪岩拿到大商总部的回复之后,脸色立时铁青,心说,王一欺人太甚!不过想想眼前阜康崩坏的局面,人家这么做也算够意思了,至少没让胡家直接破产。

    考虑了半天之后,胡雪岩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盛宣怀正在书房里看书,这时下人忽然敲门道:“老爷,要事。”

    “进!”

    “禀告老爷,上海传回的消息,胡雪岩亲自上门请求大商援手。”

    “结果呢?”盛宣怀霍然站起身,双目寒光如电,煞气逼人。

    “大商同意了胡雪岩的要求,不过条件非常苛刻。”

    “什么条件?”

    下人把条件讲述一遍,听完盛宣怀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胡雪岩死不了,但是即便这样,他至少也要折损四百万到五百万的身家。大商下手还真狠啊,不过到底还是让胡雪岩逃脱升天,盛宣怀难免心有不甘。事实上在对付胡雪岩之前,他就想给大商发电报,请求帮忙,可一想自己根本命令不动对方,方才作罢。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胡雪岩最终还是找到了大商。虽然被大商弄得损失惨重,但终归是留下了一口活气。

    “哎,算了!“盛宣怀摆了摆手,把下人打发出去,之后写了一封书信,叫人交给李鸿章。

    当李鸿章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一声慨叹,虽然心中有些可惜,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大商这一刀下得太狠,虽然是只放血,不杀人。对于大商,李鸿章也不想得罪,这帮人就是一群悍匪,一急眼了什么事都干。在西直门外扔炸弹,差点炸了高粱桥,那地方可是皇家码头。谁知道他们是故意仍偏,还就是仍偏了,慈禧自己都不敢说个不字。大商既然在胡雪岩身上劫财,李鸿章觉得自己还是老实地看吧,就当此事没发生也就是了。

    胡雪岩用近半的身家,换回来五百五十万的现银,一瞬间就解了阜康倒闭的危机。之后加上旗昌开运胡家生丝去英国交易,包括轮船招商局在内,其他几家原本封锁胡家生丝出口的船行,一见情况如此,也终于放开了封锁。真正由旗昌洋行进行远洋运输的生丝其实并没有多少,胡雪岩在剩余这九千包生丝的交易中,其实最后还赚了两百余万两银子。所以真正赔的,最后算下来只有三百五十万两。再加上中法战争爆发后,上海地产确实大跌。胡雪岩这才明白,王一其实赚的并不多,算来算去,不过也就百十万两而已,再有就是庆余堂的所有验方了。

    为了此事,左宗棠还特意写信给王一表示感谢。胡雪岩亦是如此,后来投桃报李地去东北进行投资,然后还帮助纺织集团在南方筹集生丝和棉花等货源,接着又在南方进行大商的成衣销售,说来倒是给大商开了一条新的商路。

    胡雪岩从这之后也算学乖了,没再做那种看似利润很高,实则风险极大的垄断贸易。其实他也在后怕,他手中掌控的可不只是他自己的银钱,里面还有许多能一跺脚,就让整个大清颤三颤的大户官家。一旦让这些人受了损失,胡家肯定就要家破人亡的。

    虽然王一挽救了胡家,但是却无力阻止从上海蔓延到全大清的金融危机。太多的钱庄破产,太多的商户受到连累,原本能为大清带来大量收入的茶丝贸易,忽然变得一败涂地,这让许多人措手不及。

    王一并没有对胡雪岩有太大关注,庆余堂的验方送到大商之后,直接被王一转交给了药学院,进行有效成分研究。中药的副作用其实是非常大的,有些不必要的成分,能去除,就去除。不然患者的肝肾功能实在有些扛不住,为此得肝肾衰竭的病人并不少见。此事由专人负责,并不用王一操心。倒是抗生素的问题,最近受到国际上的很大关注。许多国家都希望大商公开药方,被王一严词拒绝,青霉素为代表的抗生素是大商制药的核心机密之一,王一怎么可能公开。

    不过倒是出现了一个新的利益链条,那就是青霉素的地下走私。但是在东北自治政府一番严打之下,终于销声匿迹。但是这却引发了一场王一没想到的国际争端。

    杨秋兴这位东北自治区总理,正在办公室和王一打电话唠家常。这人也算是一怪才,能说会道,那张嘴跟女人有一拼,而且为做成一件事,那是百般尝试,决不罢休。连王一都有点怕他,不过也很支持他,为了给自治区提供稳定的财源。大商把所有铁路股份都捐赠给了自治区政府,不过经营权依然在大商手中进行,获利三分之二归自治区所有。除此之外,大商还送出了电力和通讯相关股份。换回的结果就是取消了厘金,改成正常的税金收入。本来东北海关是掌控在英国人赫德手中,不过王一给英国大使巴夏礼发去了通知,东北自治区要收回海关控制权。

    因为巴夏礼不愿意在远东招惹大商,所以经过几轮谈判总算是同意了,同时也停止了向东北地区出售鸦片。

    不过今天杨秋兴这边刚放下电话,机要秘书就拿来了消息,说英美两国要求就抗生素出口进行官方贸易谈判。看完消息后,杨秋兴大概也明白了,这两国不敢去招惹自己的老师王一,就想从他这边开门路。

    所有类型的抗生素,大商原则上都不对外出口,只有王一那几位外国盟友手中会有存货,不过存量都很小,一个疗程下来,跟用同重量的黄金差不多。可即便如此,其他人就是出得起再多的价钱,想要买也是不可能,因为大商根本就生产不出那么多货源来。不过抗生素的神药之名,现在是越传越广,起初在西方国家还以为是无稽之谈。可当查理*法玛真的用青霉素钠静脉滴注治疗好了一位肺炎的亲属后,当时全英国都震惊了。后来惊人的事情还在美国发生,杰克*史派罗的亲属得了脑炎,后来也是使用青霉素将其治愈。

    经过这两个病例,以及各大报纸的争相报道之后,大商的抗生素终于为世人所知。出名虽然是好事,可惜大商无福消受。若是从前的绝症,现在有了治愈的可能,但是因为手中无药,而只能落得个等死的下场。穷人也许还好说,但是富人和权贵们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要不是王一手中军力强大,没准第一次抗生素战争就在东北打起来了。

    “先生,英国大使巴夏礼,美国大使杨约翰,正在营口等待与您见面,您是不是给他们打个电话?”机要秘书建议道。

    杨秋兴一听就是一皱眉,道:“要是谈抗生素的事情,让他们去找我老师,我没闲心跟他们谈这件事。”他后来想想,还是打了个电话。

    “喂,两位大使先生好,我是东北自治区总理杨秋兴,欢迎二位大驾光临。”

    “哦,总理先生您好,很高兴能与您见面。东北的繁荣让我们感到震惊与羡慕,我们也希望东北能在你的领导下,更加的繁荣昌盛。”杨约翰说的很客气。

    “谢谢,我会尽力而为的。对了,不知二位从京师赶到我们东北所为何事?”

    “近日听闻贵地能够生产一种神奇的药物,对于各种菌血症有良好的疗效。我国的女王陛下,以及花旗国的总统先生,都希望能多从贵地进口这些药物,还望总理先生能够行个方便。”巴夏礼赔笑说道。

    杨秋兴一笑道:“二位大使先生说的药物,我也有所耳闻。不过那是大商制药的产品,而根据自治区的法律,即便是我也无法要求一个企业应该或者不应该出口他们的产品。我们不会对市场进行过度的指手画脚,在这点上,还望二位大使先生见谅。当然,作为我们传统朋友,我会从中牵线搭桥,为二位引荐我的老师王一先生。如果二位可以说服他,我想抗生素的出口,将不再会有任何的问题。”

    巴夏礼和杨约翰对看一眼,有些无奈,最后只得道:“那就麻烦总理阁下了。”

    王一接到杨秋兴的电话之后,笑道:“你小子怎么没事就给我惹问题?”

    “先生,您这可是恶人先告状,要不是大商弄出抗生素,怎么会有这个麻烦?”

    这话把王一噎得够呛,最后道:“好吧,我见他们。”

    而事实上,当王一接杨秋兴电话的同时,他面前正有一个新的麻烦。他对面站着一个女孩,这女孩从前他见过几次,叫赵兰,空军副司令赵子光的妹妹,徐晓没有名义的女朋友。

    不过当徐晓因为海难离世之后,这个长相可人的女孩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等到后来甚至要接过徐晓未竟的事业,要将杂交水稻继续研制下去。赵子光对此很无奈,他的妹妹如今正在大商念高中,虽然与沈丫头和千佳不是同班,但也是同年级中有名的才女。将来前途似锦,也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如今却为了徐晓就要抛弃一些,投身到一个看起来伟大,但是真做起来十分枯燥乏味的事情上去。这让赵子光很不满,于是兄妹二人为此大吵了起来。

    王一当然会对此腹诽不已,你们兄妹闹没事扯我面前来算怎么回事?不过他也知道赵子光的意思,可以理解,却不认同。

    “你确定要把别人的梦想,移植到自己身上?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扼杀自己的梦想还残忍。”

    女孩被王一说得一愣,事实上她对王一是十分崇敬的,她有自己的梦想,可是……

    “那不是别人,他是徐晓。”女孩的眼神很倔强。

    王一听到这话,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您可以为他发动一场战争,我为什么就不能接过他的梦想呢?”

    “徐晓在天之灵不会喜欢你这样做的,其实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王一很感慨,这样的女孩世间罕见。

    女孩忽然哭了起来,道:“要是我不想他了,这世上就没人想他了。我要继承他的梦想,不然我怕自己有一天终会忘记他,那他多可怜?”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赵子光叹了口气,沈雅芝和千佳走过,安慰着女孩,陪着一起掉眼泪。

    王一想了想,道:“你想要继承徐晓的梦想我不反对,不过……”

    “什么?”红着眼睛的女孩抬头问道。

    “不过你要把高中念完,如今你是高中一年,距离高中毕业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之后会有大学考试,那时你可以选择你的梦想,报考相关专业。”

    女孩想想,点点头。“谢谢,董事长,我会努力的。”

    王一看着赵子光,道:“别再逼你妹妹了,她有她自己的人生,你不可能决定好一切。当她认为对的时候,你就让她去尝试,若是一切顺利,自然最好。若是遭遇挫折,有你这个避风的港湾,其实就足够了。人活着一辈子,哪有那么多时候能分清对错,想太多也是没用。”

    赵子光沉吟了片刻,脸色虽然不太好,但还是点点头。

    答对完这对兄妹,王一终于在一天之后,见到了英国大使巴夏礼和美国公使杨约翰,其实想要抗生素的国家并不止这两国,但是法国,俄国,日本,他们即便想要,也没这个脸面登门。双方敌对,现在还在战争中。

    巴夏礼和杨约翰都是第一次见到王一,虽然对王一早就有过耳闻,但是面前清国人如此小的年纪,还是让二人震撼不已。

    “你好,巴夏礼先生。”“你好,约翰先生。”

    “您好,董事长先生”

    双方很友好地握手,之后王一才道:“关于二位的来意,我已经听说了,这位是我们大商制药的总经理,凯尔*沃特森。有关情况,二位可以向他请教。”

    凯尔*沃特森是德国人,本身是药学专业毕业,后来被王一请到大商,又自修了经济和贸易相关课程。这才出任了大商制药的总经理职务,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世界上最受关注的人物之一。连德意志皇帝威廉一世和宰相俾斯麦都希望他能回国主持德意志的药物化工厂。不过还是被凯尔*沃特森拒绝,因为他现在不是德意志人,而是大商人。

    “我们工厂现在每个月只能生产一万支抗生素注射*液,这些药物单单我们自己都无法满足,所以不是不想出口,实在是无力为之,力有未逮。”沃特森带着德国人特有的古板,说话时,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巴夏礼不喜欢德国人,杨约翰现在也不喜欢起来。

    “总经理先生,我们要求的不多,每个月两千支,这总可以吧?”巴夏礼无奈道。

    “难道我说的还不清楚么?我们自己都不够用,我们没有余力出口。”

    巴夏礼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和德国人沟通,于是转过脸来,向王一道:“董事长先生,不知青霉素的生产技术是否可以出口到我国?”

    “您觉得呢?”王一笑了起来。

    巴夏礼也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迫于国内权贵的压力,他只得硬着头皮道:“董事长先生,只要您愿意放开青霉素的技术出口,我国愿意用任何技术进行交换。“

    王一这次笑得更耐人寻味,道:“我想不出要从贵国要引进任何技术。”

    巴夏礼此时才记起,大商工业实验室那就是当前世界科研领域的圣山,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国家的任何技术。也许早几年可能需要,但是当大商的重工和轻工基础逐渐累积起来之后,王一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一切都会有的。

    不过王一也不好太不给这二人面子,美国人还好说,英国人毕竟是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真为个抗生素得罪他们,完全没有必要。

    “我看这样吧,我们大商制药到年底的时候,青霉素的产量就可以增加到月产五万支的程度,到时我答应每月给二位五千支的份额。”

    巴夏礼点点头,杨约翰也不得不同意。

    “但是我有个要求,这些药物只能在我们大商专营的药店中出售,而且贵国必须保证我们的专利不受侵犯。一旦我们发现有人仿制我们药品,而贵方没有及时出面制止。那么对不起,从今往后,大商将不再向你们出售任何药品,希望二位能够见谅。”

    巴夏礼和杨约翰都表现得很友好,道:“可以!”

    说来也是英国投桃报李,后来在1884年的时候,他们竟然主动邀请东北自治区参加柏林会议。这倒是出人意外的邀请,王一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瓜分非洲大陆的提议。

    再答应英美两国的青霉素出口要求后,王一也答应了德意志的要求,同样是每月五千支,而且根据三国的共同要求。从今以后,大商制药的抗生素生产能力,每提高一万支,每个国家的供应量就提高一千支。药物价格四方共商,当然以大商的价格为基准。不至于太离谱,可是这些抗生素被他们运回各国后,还是引发了当地民众的强烈反弹。因为价格太过,贫民根本使用不起。而抗生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被冠上了贵族专用药的名号。

    王一对此到是毫不在意,只要你付钱,良不良心的,跟他也没有关系。不过与英德美三国相比,其他国家权贵也有怕死之人,可是力量上不及大商,威逼不成。于是再次干起了从东北自治区走私青霉素的勾当,甚至发生了公然的抢劫行为。

    杨秋兴对此是毫不手软,终于再次把这股歪风邪气打压了下去。

    1883年,法国的帝国主义头子茹费理终于再次成为了法国总理,之前法国和东北的战争,正式点燃了法国人民的热情。而他们的国策就是扩张殖民地,首要是越南,之后向整个大清扩张。因为不满法国驻华公使宝海的拖延政策,于是茹费理上台后没多久,就撤换了这位在大清吃尽白眼的公使。之后派来的是德理固,结果没干多长时间,也是卷铺盖走人。法国从此之后,在大清就没留大使,只有谢满梁这个参赞暂时负责使馆的日常事务。

    说起来法国人对外侵略热情如此高涨,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1870年9月2日于色当大败于普鲁士军之下,那个被俾斯麦改动电文语气弄得七窍生烟,昏了脑袋仓促开战的法兰西第二帝国的皇帝——路易*波拿巴,比起他伯伯的神勇——就是一团狗屎。最大的本事是强奸女仆和勾引邻居家小姐、以及欺骗对他伯伯拿破仑抱有幻想的法兰西农民。战败之后,拿破仑第三,连同一票元帅将军,一火车的军官,外加十万多法军士兵,都成了普鲁士人的阶下囚!这还没算上直接在战场上阵亡或者受伤的那两万五千名倒霉蛋。

    9月19日普军进逼巴黎,尽占其大城市。伟大的、极尽奢华之能事的凡尔赛宫大镜厅于1871年1月18日成了普王威廉加冕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典礼大厅。这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咱大清再完蛋,也没列强皇帝跑到太和殿来登基……当然,很可能是太远的关系。

    接着城下之盟签订,普法战争遂告结束,自拿破仑大破普军于耶拿——奥厄施泰特的耻辱也得以洗雪干净。是役法**力大损不说,还失去了欧洲第一陆军强国的头衔。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俾斯麦开出的五十亿金法郎(这东西就是黄金)的战争赔款,无异于在法国人身上放血。话说回来,俾斯麦自己后来也挺后悔,本来做买卖喊价,自己这一嗓子,对方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显然是价格喊低了。要怪就怪自己没见过世面,穷乡僻壤出来的,没见过法兰西的奢华。

    恢复了共和国的法国政局在一年多的时间内也毫无安稳的时候。

    先是1871年3月18日的工人革命后成立的巴黎公社,紧随着就是坐镇凡尔赛的梯也尔引色当被俘释还之兵与工人的国民自卫军血战于整个巴黎城,自拉雪兹神甫公墓的最后抵抗被镇压后,巴黎血流成河,梯也尔先生的位子也没坐多长时间。当无产阶级革命被镇压后,令共和派最为尴尬的是,当时大部分法国普通民众和国民议会居然依旧倾向于君主制。共和派反而成了少数分子。

    1871年2月8日举行的议会选举中“保皇党”们大获全胜,一举夺得645个议会席位中的420席!讨了老大没趣的梯也尔先生也在1871年5月24日,议会通过对他所领导的政府的不信任案后被迫辞职。

    两派在政权的争夺上一直闹到了1875年,共和派最终夺回议会控制权才告罢休,被这几次事件搞得大伤元气的法国自然没有多余的力量来顾及海外的事务。

    到了1880年之后,法国蒙受奇耻大辱,开始发愤图强,在狂热的民族沙文主义的驱使下,为法兰西荣耀而积蓄力量。复仇心切的法国迅速扩军、整军精武,让德意志坐如针毡。于是乎铁血宰相的新一轮外交攻势展开:联俄、结英,一番合纵连横下来居然让憋足劲的法国雄鸡没有发飙的机会。法人之窝火可想而知,还有什么比有仇无处报、有气无处撒更加让人郁闷的事情吗?整个法国,上到总理、下到平民,犹如一团干柴,只要一丁点火星,就会烧起熊熊的烈火。

    偏偏在安南,刘永福同志给了法国人这样的借口,他干掉了法国的李威利上校。

    刘永福是谁,曾经快被吹成战神的某位大清反叛人士。

    刘永福,广州博白县上思村人,自幼家境贫寒,幼年家乡受灾,随父母逃灾到了钦州。二十岁那年,实在饿得活不下去的刘永福决定揭竿而起,带着一帮穷哥穷弟们参加了天地会起义。

    话说这货早年间就是一变色龙,爱钱的婊子改嫁都没这么频的!

    1857年投广西天地会首领吴凌云的部属郑三。1860年改投吴三。之后再投王士林。1865年改投黄思宏。1866年改投吴亚忠。1868年投越南政府,1869年配合越南政府军和曾经的农民军战友黄崇英攻战。同年,越南政府准备驱逐刘永福部,邀冯子材会剿。1870年,极度恐慌的刘永福向越南政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输诚,表示愿意干掉黄崇英,以保住自己。1875年,配合越军和徐延旭的清军彻底剿灭了黄崇英,升三宣副提督,而且还不是实授。

    1875年到1877年一直赖在保胜,在那里抽取厘金,发展军力。

    1878年清军将领李扬才叛变,刘永福带兵清剿,这才实授了三宣副提督的职位。之后他以越官的身份荣归故里,把手中积攒的十万两白银的军费,全盖在了他父母的坟地上。

    越南阮氏小朝廷的孱弱给了当时已经奄奄一息的刘永福残部天赐的喘息机会,这支天地会反贼余部迅速在越北、越中边境地区站稳了脚跟,战斗力连匪徒都不如的越南官军如若没有大清国天兵帮助的话,围剿的勇气根本是点滴不存,于是乎……刘同志的部队得以在这块权力真空地带重新发展壮大起来,并且陆续收容来自大清国的流民、盗匪、通缉犯、逃兵以及被清朝正规军打散的天地会、太平军残部。

    这位相貌平平,个矮体瘦的刘永福将这些散兵游勇组织起来,结合当地农民,发动群众,成了人民战争理论的勇敢实践者。

    他编练一支两千人左右,最多兵力不超过三千,最初编制分为三个营,分别为前营、左营和右营,分别委黄守忠、吴凤典、杨著恩三人统带,此三人皆为勇猛之人。以刘永福的知兵……相对来说,三员战将的勇毅,黑旗军迅速成为了越南北部重要的割据力量!一支组织严密、农战结合、跟土匪比起来训练尚好的军队。因其采用带七星的黑色战旗,所以被世人及后人称之为——黑旗军!

    本来老刘光荣的军阀生活过得挺好,可惜天不遂人愿,两个法国人不请自来,让刘永福很是气愤。一个叫安邺,一个叫李威利。

    法国海军上尉安邺,当时来越南并不是执行什么军事任务,而是受法国殖民当局的委托带领一支勘探队对湄公河道进行测量考察。目的是确认湄公河是否适合商业航行,其背后是殖民者和军火商们巨大的利益驱使,法国人想借越南敲开大清西南边陲大门的企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结果却是湄公河被证明不适合商贸活动!但是阴差阳错下,却发现了更适合的红河,他的上游一直延伸到大清国云南省的地界之内。

    对法国殖民当局而言,还有比这更加让人兴奋的消息吗?

    没有!

    于是事不宜迟,在1872年10月,安邺上尉带着欧洲冒险家二十六名、雇佣军一百二十五名,分乘内河炮舰两艘、汽船四艘、小火轮一艘、中式帆船一艘。一路冲进红河三角洲的东京湾。11月5日抵达河内郊外、并于11月20日早晨就凭借着手中的一百五十多号人,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攻破了上千名越南正规军防守的北圻重镇——河内城!

    越王慌了,后来想到了刘永福。

    老刘临危受命,趁着法军大部分人休假的时候,带人攻击军营。安邺手里只有二十士兵和一百来伪军的情况下,竟然主动出击。没想到正中刘永福下怀,在纸桥伏击了这帮狂妄的法国侵略者。安邺死在了乱军之中,不过二十来名法军,竟然在千人的包围中,有几人跑回了河内城。可见黑旗军战力,远不像传言的那般凶悍。

    好在那时法国也是被普鲁士折磨得自顾不暇,这事也就算了。

    可是1880年再来的这位李威利,人家可不是安邺这样的二队选手,直接成了上校。

    1882年4月25日,李威利率领两个连的海军陆战队、外加一百五十名陆军士兵,三艘炮舰,两门山炮,十五名安南狙击兵再攻河内!并迅速击溃了多达七千人的河内越南守军的抵抗。在相同时间段内击溃七倍于安邺面对的对手,除了再一次证明越南小朝廷的无能之外,再有就是李威利上校的能打了。而且他又玩了远比安邺高明的一手,于攻克河内一周后将城池“奉还”越南政府!

    此时大清国终于开始重视起这支身在越南,却上下都由华人组成的武装来。

    1883年农历三月初八,唐景崧作为天朝派来的“联络员”进驻黑旗军,成了刘永福的临时客串军师,为其出谋划策。

    可以说这是黑旗军从流寇成为正规军的第一步的开始,而且让刘永福欢欣鼓舞的是,唐景崧给他带来了可以恢复大清国国籍的确定回答。

    “天朝宽大为怀,凡我华夏子孙,但能御外侮,卫国疆者,皆是大清的好子民。”

    当这话唐景崧也就是一说,没想到平日里挺有心眼的刘永福竟然当真了,看来也是思乡心切,心怀故国。

    1883年4月25日,刘永福被唐景崧加持过来了爱国心后,自觉得有了大清当靠山,也就不在把越南小朝廷放在眼里,带着两千精锐,兵抵河内城。

    李威利没再犯安邺的错误,躲在城里不出来,静守待援。那时刘永福还是很危险的,法军在越南南部开始集结,老刘要是不能速战速决,那时死的就不是李威利,而是他自己。

    5月9日的时候,刘永福给李威利写了一封信,内中热情洋溢,极尽挑逗之能事,不过人家没上当。

    不过5月15日的时候,黑旗军围攻一处由三十名法军据守的土堡,没想到打了一夜,非但没有取得胜利,反而自己损失惨重。可没想到这次不是故意示弱的示弱,到是取得了意外的惊喜。李威利觉得黑旗军不过如此……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李威利开始主动出击,攻击刘永福家的阵地。六道包围圈,直接被人打穿了五道。刘永福那时恐怕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希望了,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想到李威利同志竟然学起了常山赵子龙,打算在河内这地方也来个长坂坡的七进七出,单人独骑就冲了出来。

    这不开玩乐呢么!

    别说赵云,就是蜀国五虎上将都来,在这个放枪的年代,就是作死啊!

    刘永福自己都震惊了,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傻更二的人么?连忙让人放枪,直接把李威利崩倒,不过却没死。结果其他人为了抢功劳,不用吩咐,直接把所有的枪口都瞄上了这位苦逼的法国上校。

    但是就在此时,一位名叫雅关的法国上尉表现出了大无畏的精神,硬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李威利身前,于是乎……黑旗军的第一轮火枪,全都打在了此人身上。(话说国内的电影和电视剧里,到是看过不少为战友挡子弹的,但是真人真事,还真没见过。)

    面对如此感人的场景,站在对立面上的刘永福当然不会有丝毫的感动,唯一的感觉就是憋气,杀一个李威利怎么就这么费尽呢!于是带头打起了第二轮黑枪,终于没人在为李威利挡子弹,于是……死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李威利这么一死,传回法国后,顿时引起了法国民众的强烈不满。本来对德国积蓄已久的满腔仇恨,再加上大商在长崎来的那么一次偷袭所引发的愤怒,今日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王一此时看着这笔烂帐,心中也不由苦笑,还真是个疯狂的年代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旗军神话的破灭

    说实在的,刘永福就是在操蛋,自己带兵干掉法国人一个上校,一个上尉。大清民众觉得这个人是个英雄,很好理解。因为大清被人欺负了太多次,终于出个出奇冒泡能跟老外叫板的。全民兴奋,一时间吹捧之声四起,也属意料之中。虽说之前东北倒是冒出个大商,可王一那帮人是属悍匪的,根本和大清不是一条心,所以现在大清民众对大商的感觉,更像是看假洋鬼子。

    李威利同志被干掉,这事传回法国,法国人民也是全民悲愤。法国人民大概从未想过自己满世界扩张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强奸当地妇女,屠杀当地平民,灭绝当地文化,劫掠当地资源,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况且被德国压抑了十年的法兰西荣耀,被大商炸沉的法兰西军魂,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于是双方的矛盾开始在安南这个穷地方聚集,法国人是北上,北上,再北上。大清是不让北上,不让北上,就是不让北上。

    而法国人第一个绊脚石,就是黑旗军,刘永福。

    于是刘大佬的第三个法国对手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西贡法军司令兼北圻舰队司令坡滑将军。老刘的这个对手要比之前安邺和李威利来头还要大,原来是一个上尉,一个上校,现在这位是将军。

    此人随孤拔而来,自从被大商炸沉了六成军舰之后,法国组建的东京舰队在孤拔少将的带领下终于赶到了安南,与原本剩下那些法国驻中国及日本地区分舰队重新组合,成了法国的远东舰队。

    此时恰逢越王阮福去世,于是孤拔趁机出兵攻占了安南的都城顺化,之后逼着人家签了《顺化条约》。而一切安定下来后,法军的首要工作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剿匪,而这位坡滑将军也终于出现在了刘永福的面前。

    法国人其实是很重视刘永福的,毕竟在他手中吃了两次大亏,不然也不能派一位将军过来。可是坡滑将军本人似乎对黑旗军没有正眼相待,当他红着眼睛登场的时候,两军正巧在怀德——丹凤一线相遇。坡滑将军没有从他的两位阵亡同事那里吸取教训,怎么说黑旗军经过几次真刀真枪的战斗,军事素质也有了小幅的提高。再加上老刘以金钱诱惑之,那黑旗军的士气完全是直线飙升!

    战场上的黑旗军挖好了坚固的工事,还把黑旗军当土匪的法军一头就撞了上去。结果可想而知,乒乒乓乓一顿正面交锋之后,法军多次冲锋,皆以失败收场。

    原本踌躇满志的坡滑将军,这脸被打得啪啪的,估计那段日子心急上火是少不了的。

    可是不得不说,这傻人还真有傻福!法国人拿黑旗军没办法,可老天爷此时却瞎了眼,竟然不顾立场地占到了帝国主义势力一边。卡卡几个大雷之后,瓢泼的大雨把黑旗军的辛辛苦苦挖的工事硬是给冲毁了。没了工事,刘永福也知道防守不住,于是黑旗军只得撤离了战场。

    说起来这事也挺玄乎,换中国往常的传统,国家什么地方遭灾了,皇帝是要下罪己诏的。可黑旗军似乎没这样,一场败仗在传回国内后,在一帮文人骚客的鼓吹下,竟然成了大胜。

    王一看到战报的时候,硬是没想明白,清廷京师那帮子清流文人,怎么自*慰自爽自我**到了如此程度!

    这一场仗,黑旗军保留了实力,却丢了地盘。而法国人是占了地盘,却没有达成剿灭黑旗军的战略目标。结果对双方来说,顶多就是个平手,黑旗军还要占点劣势。不过弄到最后,双方都成了胜利者。

    王一纳闷了,“莫非是我战败了?”

    双方虽然都有自我吹嘘的成分在,但是对于战后的总结……双方却有着天壤之别!

    大清是有人反省,但是在以李鸿藻,张之洞,张佩纶和陈宝琛同志为代表的清流言论压制面前,一切的反省都是投降言论。帝国主义就是纸老虎!这种话说着当然轻松,而且不用负责任,最主要是老佛爷爱听!

    法国人则不同,他们总结了两点。第一就是避免与拥有坚固工事的守军正面作战。第二,就是要提升攻击时的火力支援力度。对与不对的,暂且不说,管怎么让外行听着也靠谱点。大清却反其道而行之,刘永福因为战败,而成了战神。

    话说这日,刘永福正想着退往保胜,他临时军师唐景崧终于从大清赶来,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唐景崧,字维卿,广西桂林灌阳县人,清代同治四年(1865)进士,在朝考中被选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其实就是见习生。三年后经考试派往吏部任候补主事。唐景崧在此打杂,一干就是15年,加上3年庶吉士共18年,对从小立志“修心、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他而言,实在有些折磨,于是内心中总带着一种呼唤:老佛爷,让兄弟出去寻机闯荡一番惊天动地之事业吧!

    因为本身是广西人,所以唐景崧经常挂念家乡的情况,后来终于等到了慈禧老佛爷开恩,经云贵总督岑毓英的委派,让他去越南联络刘永福。在爱国主义和高官厚禄的感召下,老刘决定让唐景崧当了自家军师,之后一顿烂仗打下来。真别说,硬是把法国北圻舰队司令李威利给弄死了。如今唐景崧成了负责桂军,滇军,黑旗军和抗法越军之间的联络协调人。

    “维卿,不知此次从国内回来,可有何好消息么?”刘永福满怀期待道。

    唐景崧捋了捋下巴上的须髯,微微一笑,道:“刘副都统……不对,现在应该称刘大人为军门了!”

    刘永福一愣,旋即心中大喜。

    “朝廷已经下了诏谕,封您为三宣提督,赏戴花翎,拨发饷银两万两,器械若干。”

    刘永福听完大喜,对唐景崧那是千恩万谢,不过此时唐军师却脸色一沉,道:“如今法国人已经开始集结……”

    “本官也有所耳闻,那维卿的意思是?”

    “朝廷已经有了定计,我们东西齐头并进,一路是淮军黄桂兰老将军带领桂军兵进重镇北宁。而我们则兵发山西。山西为门户,山西不守,则保胜之门户撤,而粮饷无源。若此下去,我们不过是坐以待毙。”

    刘永福想了想,点点头,道:“维卿所言有理!”

    说实话,大清在这些决策上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问题,应该说相当明智。北宁和山西为从河内到谅山两个最为重要的产粮地,解决了很大的后勤问题。此两地又互为犄角,控制着法军梦寐以求的红河水道,进而虎视河内。一东一西两脚正踩在法军的命门上,他们如何敢等闲视之?再说,法军若想继续朝北攻击前进,也必须敲开山西和北宁,否则后患无穷。

    虽然决策很好,但是执行效率上,那真是问题无穷了。本来黑旗军再有名气,也轮不到他们来镇守山西。据1883年11月底清廷颁布划分北圻东西线战场的圣旨,山西所在的西线战场归早年投笔从戎、以秀才办团练起家,积军功升至封疆大吏的一大传奇老将,署理云贵总督——岑毓英统辖,其重点经营布防地正是山西。不过,磨磨蹭蹭的岑毓英直到山西最终陷落也没能踏进山西城一步,山西的防御仍然归刘永福和唐景崧负责,而岑毓英玩起了遥控指挥。

    尼玛,这不是坑爹呢么?

    就清军那套指挥系统,还在玩传令兵呢,电报都不架设。当年这套东西,连太平军和捻军都打不过,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对上的是前世界第一陆军,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管怎么说,西路军的刘永福和唐景崧还是精诚团结,同仇敌忾的。可是要说起镇守北宁的东路军,那真是……用王一的话说,传统的三个和尚的问题又出现了!

    先说正牌总指挥徐延旭,字晓山,山东临清人,咸丰年进士。满腹没用的经纶,为官经验丰富。因为长期从事对越事务,所以对越南有所了解,于是后来亲自撰写了本关于越南山川地貌,风土民情的科普读物《越南辑略》。虽然水平次点,而且错误百出,但是对于不怎么出京城的清廷官员们来说,徐延旭自然就有了越南问题专家的印象。

    到了1875年的时候,身为一介书生的老徐居然还带兵入越助剿私通法人的“黄旗军”头子黄崇英,话说这人可是不折不扣的汉奸。出乎所有人意料,徐延旭居然真的一战定乾坤,顺利抓获匪首,并且押解京城,交皇上发落。正因为此次行动,所以在朝廷上下,他就又有了知兵的评价。

    说起来,徐延旭是个好人,古道热肠,喜欢助人为乐。不论同僚或者街坊遇到大灾小难的,善良大方的徐大人必然慷慨解囊、助渡难关!当然,他也因此结了善缘。他的其中一位被资助者,名叫鹿传霖,历任桂林知府、福建按察使、四川布政使、河南巡抚、陕西巡抚、广东巡抚、江苏巡抚兼两江总督、两广总督,1901年后更是入主军机成了军机大臣。而此人更是当今清流领袖级人物,慈禧太后眼前的大红人——张之洞的三姐夫。

    很懂得投桃报李的张之洞,一看人家这么帮自己的三姐夫,自然心存感激。再加上徐延旭的熟悉越南和知兵名声,于是立刻在慈禧和光绪皇帝面前保举他成了广西布政使,那年是1882年。因为怕广西那帮地头蛇们不买账,于是1883年清廷再次下旨给广西巡抚倪文蔚。“该藩司到任后,倘边防紧急,即着派令出关督办,以资得力。”简单说,就是你们要配合徐延旭同志的工作,并且还给了徐延旭专折奏事的权利。

    要说徐延旭手中的权利够大了吧,可是张之洞依然不放心,遂又使出浑身解数,联合张佩纶、陈宝琛、周德润、廖寿恒、洪均等清流健将们一起出动,软磨硬泡地要太后皇上下旨,将日后的大英雄广西提督冯子材和先前提到的广西巡抚倪文蔚两大地头蛇调走了。之所以调走冯子材,原来他老人家在同治十年的时候上折子参劾过时任太平知府的徐延旭。如今徐大人携天子之命“卷土重来”。张之洞认为武人出身的冯子材自然不会对这个当年参劾过的书生买账,徐大人一介书生难免吃亏。

    不过,还没等张之洞等人的行动有结果,远在广西的冯子材就听到了风声,一想,与其被很没面子的弄走,倒不如自己先托病告老,遂于光绪九年六月上折子请辞广西提督一职,而空缺暂时由北宁守将黄桂兰接任。

    相比于冯子材的政治嗅觉,倪文蔚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了。硬是赖在位置上不走,后来张佩纶在慈禧面前道,:“倪文蔚长于吏事,而战阵非所习、洋务非所习、边情非所习、殆吏非将才也。若量移内地,而别简知兵大员巡抚广西,庶中原得一贤抚,沿疆得一边材,亦两全之道也。”

    当所谓的边材,当然非徐延旭莫属,后来倪文蔚果然调任成了广州巡抚,而接替他的就是徐延旭。

    接到任命的徐延旭倒是没有怠慢,即刻到任并很快进驻当时东线清军的后方基地谅山,但是却死活再也不肯往前走了。北宁离敌人太近,徐延旭别看岁数不小,这越老还越怕起死来,之后把打仗的事情统统扔给了驻扎在北宁的广西提督黄桂兰和颇得老徐信任的广西道员赵沃。

    于是驻守北宁的东路军中,两朵奇葩出现了。黄桂兰是右路军,而赵沃是左路军,他们之间却势同水火。两人之间的不和,原因倒是非常简单。黄桂兰是沙场宿将,死人堆中爬出来的。而赵沃一个道员,没有丝毫的带兵经历,之所以能领兵出征,只是因为徐延旭的信任。因此黄桂兰看不上赵沃。而赵沃同样瞧不上黄桂兰,这可是大清朝,虽然以武定国,但是因为先天的原因,所以满族始终处在汉族的包围之中。因此如何能够让汉人不造反,他们能想出来的招数,无非就是重文轻武,文尊武卑。而道员出身的赵沃自认根红苗正,而黄桂兰不过是一匹夫,再加上徐延旭的信任,那家伙气势冲天,完全不把黄桂兰放在眼里。

    两位前线指挥之间是你瞧不起我,我看不上你。刚开始左右路军分别驻扎北宁和太原的时候尚能平安无事,但是自从1883年12月赵沃率军移驻北宁和黄桂兰合兵后,两人的矛盾逐渐公开化。大冲突没有,小摩擦不断。而徐延旭的胳膊老往赵沃那里拐,竟在那拉偏架,后来想想,似乎又有些良心发现,也为了不得罪老黄,就干脆不闻不问。可怜了黄桂兰一个人独木难支,眼不见为净。有矛盾不说,心里藏着。赵沃也相当“配合”。两人的矛盾就地积压,不再捅到徐大人那里去了。

    这回轮到徐延旭抓了瞎,见手下两人没了动静,还以为自己调教有方,掌握有度,自以为太平无事的徐延旭根本不知道北宁的指挥阶层已经分崩离析了。

    安南的消息逐渐传到王一手中,对于东路此二人的矛盾,心里也算了有数。

    吴晓此时道:“队长,现在根据安南北部的情况,眼下看法军很可能选择先攻击刘永福和唐景崧的山西城。因为据前方的回报说,经过对红河河道的仔细勘探,法国人找到了一条在12月份可以供炮舰航行的航线。这就意味着火力强大的可以在这个区间内随意出入红河,为进攻的法军提供重型火力支援。而更重要的是先行进攻山西,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两线作战、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

    吴晓停了停,在地图上指点道:“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如果法军先进攻北宁,需要越过宽达一千二百米的红河和水流湍急的新河,更要命的是万一北宁久攻不下,而山西的黑旗军又趁机进攻守备空虚的河内。那法军就会被‘包饺子’,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而若先进攻山西则上述两条大河就成了北宁守军救援山西的巨大障碍。以法军的进攻能力在北宁清军到达山西之前拿下山西,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其他参谋仔细看着,大部分都同意他的看法。

    王一此时道:“现在山西的驻防情况如何?”

    总参谋长王晓小,拿着资料道:“刘永福嫡系黑旗军的八营约有三千余人,是主力部队。北圻统制黄佐焱手中还剩下两千越军,此外,镇守北宁的黄桂兰派出了贾文贵、田福志两营,而云贵总督岑毓英虽然人还过来,但亦派出莫东成等三营滇军增援山西。这五营加起来约一千六百人左右。他们全穿着黑旗军的军装,打着黑旗军的旗号。这样一来,山西城的守军人数达到了将近七千人。考虑到山西城的实地补给能力,这点守备兵力并不算少。另外,清廷还暗中接济了黑旗军数批军火和粮饷,甚至包括二十多门云南自产的,字迹已经被铲掉的开花小炮,考虑到北圻清军恶劣的后勤补给实际情况,这样的接济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吴晓补充道:“刘永福现在的重点防御工程是河堤要塞,要是丢了此地,山西城本身就失去了守卫的意义。因为控制了河堤的法军可以将他们的内河舰队调上来肆无忌惮的轰击整个山西城。其充沛而密集的火力足可以让山西守军苦心经营的防御工事化为片片焦土。因此,在河堤要塞守备的部队达到七个营。黑旗军前营、左营、正营、副营守卫山西东门。黑旗军李唐营和桂军贾文贵两者相加一个半营守北门。南门交由三营滇军守卫。黄佐焱的两千越军则分散布置在山西城南门外的乡村里。刘永福自己坐镇外城指挥作战,而唐景崧则带着八十名亲兵坐镇内城。”

    王一点点头,道:“法国人的情况呢?”

    王晓小道:“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法军若是进攻山西,多半会采用水陆并进的策略。其中陆路为佯攻,而水路迂回包抄,先取下河堤要塞。”

    孤拔的行动印证了大商保险队参谋们的猜测。

    1883年12月11日,在部队、后勤都准备妥帖后,孤拔率领六千法军开出河内,一路杀气腾腾地朝山西开来。三千人为水路,乘坐大型炮舰三艘、小型炮舰和民船数十艘一路浩浩荡荡沿着红何而上,陆路的二千六百多人经丹凤渡喝江直逼山西。

    山西攻防战于1883年12月14日上午九时打响。

    法军在猛烈的内河舰炮和哈乞开斯手摇旋转机枪的火力掩护下先行进攻河堤要塞东部的浮沙村要塞。在悬殊的火力打击下,守卫浮沙要塞的黑旗军不敌,三个小时后的中午十二时,浮沙村要塞失守。刘永福得反应不慢,调来原防守东门的四营黑旗军发起反击,选择的反击点亦相当精明,约两千黑旗军直直地插入了陆上法军与水路炮舰之间进行侧击。猛烈的法国内河舰队的炮火顿时没了目标,纷纷停火,因为怕误伤自己人。

    但是孤拔的反应也不慢,停止进攻,就地转入防御,最大限度发挥法军的火力优势。野战炮发了疯地猛打,哈乞开斯机枪手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卖力地摇动着驱动枪管旋转的手柄,密集的火力向冲来的黑旗军泼去。

    黑旗军凶猛的反冲击被遏制了,此后发动的两次大规模反击也无功而返。战到下午四时,法国人开始重新进攻,元气大伤的黑旗军无法抵抗。下午五时,对于山西城至关重要的河堤要塞失守。

    刘永福大惊失色,立刻就组织人手,要把河堤要塞夺回来。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刘永福“先登河堤者,准保守备花翎”,和砍一法人首级赏金翻倍的许诺下。一支敢死队被迅速组织起来,在黑旗军官兵眼中,官位和银元才是他们拼命的动力源泉。

    1883年12月15日凌晨一时许,法军河堤临时营地突然遭到了“黑尔”火箭的火力急袭!随后大批黑旗军士兵在破坏外围障碍物后蜂拥冲入法军阵地。但随即被同样勇猛的法军非洲外籍军团挡了出去。

    黑旗军随即再鼓作气第二次冲入,又被第二次挡出。

    不甘心就此放弃的黑旗军再次发起第三次攻击,但是仍然在法军密集的防御火力下功亏一篑。

    刘永福没有发动第四攻击,事实上他已经明白,即便夺回河堤要塞,凭现在黑旗军的实力,也无法阻挡法国人的进攻。

    整个12月15日法国人一直在休整,可是舰炮火力却一刻都不停的在向山西城内轰击。

    到了12月16日,法国人的攻击重点转向了三营滇军守卫的山西城西门,由于西门城墙正面还有一个三十米宽的缺口,激战一日。虽然西门的清军拼死抵抗,但是还是没能够阻止法军于当天黄昏冲进山西城。短促的巷战后,刘永福见大势已去,于是在12月16日深夜由南门和东门撤出,往兴化撤退。

    当攻下山西之后,法军随即开始在城内发动抢劫屠杀。被俘者被拉到红河边上,枪响之后,尸体随河水而去。

    1883年12月20日,得知消息的东北自治区,随即发表谴责声明。之后大商海军出动,攻击所有法籍商船。法国人无论年龄大小,一律不留活口,展开报复行动。

    攻克山西的捷报似乎一下子抹平了自从色当惨败以来,法国所受到的所有屈辱。法国的政客们和小市民们都在欢呼法兰西荣耀的回归,仿佛一个山西真的这么大的魔力,足够添补色当的创伤!而孤拔也一下子成了法国人的民族英雄。他们开始欢呼,北进!打进大清去!至于大商展开的报复行动,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说。知道的也自动进行了忽略,最多就是骂上几句而已!

    山西陷落之后,黑旗军受到重创,而法国人接下来的目标,完全不用动脑想也知道——北宁!

    当山西传过国内的时候,举国震惊。一方面是因为山西失守,另一方面也是在于无敌刘永福神话的破灭!先前高呼主战的清流精英们统统偃旗息鼓,此时,这些冥顽不化的大人们也逐渐认识到战前他们的乐观估计是多么得愚蠢。于是乎,他们提出撤离北宁等关外据点,把部队撤回境内布防,向法人示好,争取外交解决问题。

    今日慈禧召集群臣商议北越战事,在进宫前,李鸿章手里拿着《申报》和《东北日报》看得津津有味。大臣都在房间里休息,李鸿藻等一帮清流正在小声商议着朝堂上该如何应对。此时张佩纶忽然一声大吼,道:“王一小儿,安敢如此!”说着把手中报纸扔到了地上。

    “幼樵,何故如此?”陈宝琛此时一皱眉道。

    张之洞随手捡起了地上的报纸,原来是一份《申报》,上第一版有一篇王一署名的文章——《清流》。不用问,虽然没指名道姓的,但所有人也知道,王一说的就是他们。张之洞随即读了下去,不过旋即脸色就变得铁青。王一文章里面的话十分恶毒,把清流说成了政治婊子,连太监都不如。除了取悦太后之外,别无他用。眨眼前一个样,眨眼后另一个样,变脸跟脱裤子一样,习惯了……

    说来王一跟清流之间的关系就没好过,当然,他这样的草民出身,后来干的又是保险队行当,根基之浅薄,也无怪乎没人瞧得上眼。可如今他势力已成,彪悍无双,所以几年前清流集体围攻之势已去,没人再敢多言半句。

    张之洞看完之后,也不说话,直接将报纸撕成了碎片。

    李鸿藻身份摆在那里,资历摆在那里,因此并不关心报纸上的所言。不过陈宝琛倒是十分好奇,可惜也没了机会。至于清流之外,诸如李鸿章等人,更多的是在看热闹。老李带来的报纸此时正在其他大臣手中传阅,各有各的表情,自不必细说。

    没多久,李莲英过来宣旨,十多名大臣跟着去见驾。

    光绪如今十三岁,学习算得上刻苦,不过智商有限,跟着翁同龢学习传统的那套东西,在现今这个时节,也没多大的用处。况且从小在老佛爷的五指山压下,孙猴子你是别想了,连八戒的本事都不可能,估计最得老佛爷心意的,就是光绪变沙僧。

    当群臣见礼之后,光绪道:“众卿平身!”

    “谢万岁!”

    现在和光绪就没什么关系了,慈禧开始道:“北越战事糜烂,刘永福不堪大任,不知众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陈宝琛最先发言,道:“如今局势崩毁,法人已经剑指北宁,其火器甚为凶猛,非北宁之军可挡。因此以微臣之见,撤北宁之兵,退守云南广西,以防法人借势入侵。”

    张之洞也道:“法人有地利船舶河运之便,后勤充足,补给省力。而我军粮道远隔重山,辎重运输十分困难。若是退回国内,便可扭转此等劣势。”

    李鸿藻道:“退兵之后,法人便少了入侵我大清之借口。他们所讨者,无非是安南一地而已。我们派使前去商谈,答应他们占据安南的要求,想来他们也不会欺人太甚。”

    其他不是清流的一帮大臣心中冷笑,还真像王一说的,一帮在太后面前搔首弄姿的婊子。

    慈禧一皱眉,没有表态,看着面前群臣,鬼子六她已经不指望了,其他人也同样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最后目光终于落在了李鸿章的身上。

    见慈禧看自己,李鸿章主动出班,道:“臣另有看法!”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李鸿章是战前最坚决的反战派,现在主战派变成了谈判派,他这个主和派,莫非也要立场反转不成?

    只听李合肥道:“如今山西失陷,黑旗军新败,此时若是求和,法国人必然坐地起价,而我大清必将损失惨重。况且北宁已经成为我大清长期经营之重镇,防御坚固,绝非等闲。而黄桂兰乃沙场宿将,经验丰富,足堪一战。更重要的是,北圻即将入冬,那时水道水位下降,法军优势的内河舰队行动范围将受到极大限制,而没有舰炮火力支援的法国陆军,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所向披靡。只要法国人的舰炮火力发不了威力,凭借坚固之防御,加之我军人数多于法军,双方武器装备相当,所以抗住法军之攻击,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之事。因此微臣以为,只要能挺到冬天,北越局面将陷入僵局,到那时,谈判才大有可为!”

    慈禧此时才点点头。

    李鸿章继续道:“第一、倪(文蔚)、徐(延旭)二君,实不知兵,不知洋务大局,其言实不可信。第二、法之陆军新旧合计一万数千人,滇、桂两军及刘团合计则将三万人。若在陆路交战,似足以相敌。惟其相形见拙者,法所据之海防、南定、河内、海阳、山西各处,河套环绕,利用舟师。法人长于水战,又多浅水轮船,水陆相依,最为稳固。华兵仅赖营垒炮台,无得力兵船,无善用水雷。此不可恃者一。法兵人持一后膛枪,操练熟悉,弹药备齐,兼有轻炮队相辅而行。离水近处,兵**炮又可夹击。此西洋用兵定法也。滇桂各营后膛枪既少,或有枪而缺子弹,操练又素未讲求,轻重炮位则更少,徒以肉搏铤击取胜,不仅晓山(徐延旭)于此事隔膜。即彦卿(岑毓英)久统滇军剿回匪,亦只惯用内地枪炮,于洋器究少阅历。此不可恃者二也。第三、基于法国人的优势在水上,微臣建议在北宁进行塞河工程,限制法人水上优势的发挥!”

    慈禧终于开始有了笑模样,道:“李爱卿不愧是大清之股肱!所言甚是!”

    “太后英明!”

    老李带头喊,其他朝臣也只得跟着喊。

    王一拿到消息的时候,乐了,现在这个朝廷还真好。原本还有主战和主和两派,结果一场仗打完之后,主战派变成了积极投降派,而主和派变成了条件投降派。换句话说,他们都成了投降派!

    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李鸿章眼光更好一些,张之洞对此也承认,香帅尝叹曰:“无怪乎合肥之得志也!遍观中外大小臣工,学问非不好,品行非不好,即心术亦未必都不好,然问以大小数百种,后膛精枪亦数百种,形式若何,运用若何,某宜水,某宜陆,某利攻,某利守,某利山林,某利平地,其左右前后之炮界何在,昂度低度若何……以及水雷旱雷炮台地营一切攻守之具,无一人能知,且并其名亦不能辨,又况西人政事法度之美备,有十倍精于此者。某国当与,某国当拒,某国善良,某国凶狡,吾之联之而备之者,其道何在,宜更无一人知之矣。稍知之者,惟一合肥。国家不用之而谁用乎?”

    “还是李中堂看事情更准些。”帮王一整理文件的沈雅芝对着王一道:“以后你也别在报纸上写那些东西了,没事得罪他们干什么?我们在东北过我们的安生日子不好么?”

    千佳对此也有些埋怨,道:“就像你说的,李中堂是一百度的近视眼,而清流是二百五十度的近视眼,可是你说了又能如何?”

    王一一想,两个丫头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口舌之争在现今这个局面下,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一念至此,这货双手一伸,把两个丫头揽在怀里,一边一口,香了一下,道:“有理!”

    李鸿章虽然看事未必全然准确,诸如他对他的淮军老将黄桂兰太过有信心,不过真论起来。王一要是没有后世的一番见识,恐怕眼光上也赶不上人家李鸿章。虽然清廷最后答应了不从北宁撤军,但是李鸿章提的三点意见,也被清流把持的北宁指挥官所忽视。

    “你对北越的战局怎么看?”靠着王一怀里,换了一个舒服姿势的两个丫头问道。

    “怎么看?”王一冷笑道:“还能怎么看,北宁总指挥徐延旭空有保家卫国之志,却无保家卫国之才。老李给他画好了道路他都不走,蒙头闭眼地准备往坑里跳。当然也不能全怪他,朝廷说得好,但是却不给钱!要我说,他徐延旭就老实地在家当他的好人,就别去战场上坑人了。至于另外两位奇葩,黄桂玉和赵沃,文不理武,武不理文。大清现在连文武都不能同时容下,你们对他还能有什么指望。”

    两个丫头不说话,,最后双双把头靠在了王一的肩膀上,无奈道:“我们就不能帮帮他们么?”

    此时楚原前来敲门道:“队长,朝鲜方面消息!”

    “拿进来!”

    两个丫头自动脱离了他的怀抱,王一结果了朝鲜方面的电报。看完之后,眉头一挑,笑道:“开化党看来这是想要当烈士啊!给总理发消息,同时让商毅和赵子光过来开会。同时给第三步兵师,第三骑兵师,第三炮兵师发消息,让他们团级以上干部全员到齐,部署作战任务!”

    “是!”

    楚原出去后,王一站在窗台前,目光下望,看着大商附属学院内四处奔跑玩耍的孩子们,脸上终于带出了一丝笑容,不过旋即又变得冰冷起来。

    “金玉均,这是你们比我的!别以为我大商,不会对你朝鲜开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商远征舰队

    大商在朝鲜的间谍发现朝鲜开化党正在秘密用民船运输从日本获得的军事装备,其中既有军服,也有枪械。美国人在此问题上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在朝鲜问题上,他们看来并不希望大清一家说了算。在开化党的问题上,朝鲜国王高宗李熙持支持的态度,对于父亲和妻子的掌权,如今看来他已有些忍无可忍,希望借助开化党的实力日益增加,获得稳定的政治筹码,从而获得亲政的机会。

    知道情况之后,王一开始提前部署,他就像个猎人,等待着猎物步入自己的圈套。

    法国人如今又开始了自己新的进攻,因为孤拔要负责海军压制中国东南沿海的事务,所以陆地上的问题被交给了陆军中将米勒。如今法军在安南已经达到了一万八千人的规模。这让米勒可以从容调配兵力,将陆军重新分成了两个旅,分别交给了自己的两位副司令,波里耶和尼格里,另外内河舰队的指挥权被交给了莫列波约上校。

    根据北宁守军重兵正面而侧后空虚的特点,用少量兵力坚守山西,以防备西线清军,而集中主力一万二千人攻击北宁,意图通过正面佯动吸引守军注意力,然后主力攻击北宁制高点涌球,得手后在制高点架炮,炮轰全城,彻底摧毁北宁守军的物理防线和心理防线。

    他们计划得很美好,而大清指挥官们也很配合,北宁战役前后持续十天,而真实的战斗时间其实只有五天。从1884年3月3日到1884年3月12日结束,整个战斗过程干脆得让人榨舌。

    一切就好像米乐战前布置好的那样,3月12日全线总攻,清军正面要地同时吃紧,制高点涌球也于当日下午落入敌手。法人随即拉炮上山,居高临下炮轰北宁全城。

    三轮炮击之后,整个北宁城的所有人,里面既有平民,也有军人,都开始争先恐后地逃跑。大清经营一年多,由五十八营二万四千余众守卫的北宁就如此轻易地陷落了,而徐延旭费尽心机积攒下来的满城物资,也尽归法国人所有。从北宁溃退下来的两万多清军在波里耶和尼格里轻兵的追击下,大多不知所踪,仅有少数人得以逃回谅山和镇南关。

    此役之后,安南对大清彻底失望,国威一落千丈,所有本地实力派尽皆投入法国人怀抱。

    1884年3月26日,因作战不力,广西巡抚徐延旭被革职拿问,同时被革职的还有云南巡抚唐炯,他是因为不配合黑旗军作战,临阵逃走才被下的岗。当然整个过程中,太后是英明的,清流们是永远清白的,而坚持北宁主战的李鸿章,因为朝廷需要他去跟法国人谈判,所以也没受到牵连。只有徐延旭被解京入狱,判斩监侯,后改为充军新疆,未离京即病死。

    北宁的惨败虽然有损国威,但是对慈禧来说,倒是个前所未有的好机会。

    1884年4月8日,慈禧突然发布懿旨,将以恭亲王奕欣为首的军机处大臣全班罢免,这就是著名的“甲申朝局之变”,也称“甲申易枢”。一场兵败,在老佛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施为下,倒成了处理政敌异己的好机会。恭亲王奕被开了长期病假,李鸿藻滚蛋。奕劻,奕譞,世铎上位。至于其他清流同志,除了张之洞因为徐延旭的问题,被朝廷议了议之外,其余则全被外放,升官发财去了。

    后来接替广西巡抚的是潘鼎新,他手下的鼎军同程学启的开军、刘铭传的铭军、周氏兄弟的盛军、张树珊的树军,一起被称为淮系陆军的五大主力,多少也是给了李鸿章一点面子。

    而刘永福此时已经到了岑琉英麾下,岑琉英很给面子地大笔一挥,给了黑旗军十二个营,共六千人的编制。刘永福这才高兴了,自己也算大清正规军了。

    当北宁战败的消息再次传到朝鲜的时候,原本对大清还寄予厚望的闵妃集团立场也开始发生动摇。

    到1884年5月的时候,因为南方局势危急,原本驻守朝鲜的吴长庆带着1500名清军回国驻防,留下提督吴兆友,总兵张光前负责朝鲜局势,而袁世凯也被一同留下。

    此时的王一正坐在东北自治区总理办公室,他的身边坐着总理杨秋兴以及各部部长,政议局二十一人也是全员到场。因为今天是驻海参崴总督项龙和驻伊尔库茨克总督郑海涛,回国回报工作的日子。

    自从与法日联军大战一场之后,东北似乎就恢复了平静,在南方地区没有任何的作为。但实际上,北方地区一直就没有平静下来。

    项龙在东线,凭借海军的帮助已经彻底摧毁了沙俄在鄂霍次克海的所有出海口,如今已经占领了雅库茨克以东,包括马加丹和勘察加半岛在内的广大区域。雅库茨克现在成了军事堡垒,修建有军用飞艇航站,还有配有大口径的要塞炮。从阿扬到雅库茨克的铁路正在修建,而串联漠河,雅克萨,腾达,雅库茨克,直到马加丹的铁路目前也在规划中。

    而西线的郑海涛,因为斯科别列夫带着部队撤退到了克拉斯诺亚尔克斯,所以他兵不血刃就占领了伊尔库茨克。与项龙一样,他在那里也修建了军事要塞。从漠河出发,经尼布楚,赤塔,到伊尔库茨克的铁路如今已修建完毕。

    俄国人在此过程中,一直没有坐以待毙,但是大商飞艇的大规模应用,给俄国人的后勤带来了很多压力。不时被大商飞艇投放到他们后方的特种作战小队,让在前线督军的斯科别列夫吃尽了苦头。粮草被焚毁,弹药被炸毁,再加上时不时来一场突然的轰炸,这让俄国人彷如进入了梦魇。更可怕的是飞艇部队所使用的炸弹在逐渐升级,像是不久前出现的白磷弹和毒气弹,就差点要了斯科别列夫的老命。俄国人虽然在亚历山大三世沙皇的命令下不断集结大军,但是在大商逐渐强大和完善的进攻和防御体系面前,连沙皇本人似乎也对夺回被占领领土的想法缺乏信心。

    大商同时也在改变,现在他们也开始从俄国人那里学习经验,收编各地的哥萨克骑兵为己用,不再轻率将其视为敌人。虽然大商军纪严格,并且不再扩招,但是哥萨克骑兵却很好地完成了大商仆从军的角色,之后大批年轻的哥萨克骑兵军官被抽调出来,接受了汉语教育,之后又进行了简单的军事培养。

    因为目前统治占领区的时间尚短,所以总会有一些抵抗者,清剿工作一直在持续。不过那边冬季严寒,反抗者的生活并不好过。项龙和郑海涛都使用坚壁清野的战术,将分散的村落村民集中起来,建立军镇统一管理。

    郑海龙还在伊尔库茨克和赤塔建立了各种冶金矿厂,大商的兵工厂也在那里建立分厂。因此后勤补给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再加上铁路的通车,整个地区如虎添翼,开始快速的发展起来。

    “俄国人今年进行了三次攻击,都被我们击退,现在我们最迫切的要就是伊尔库茨克城堡的要塞炮,要尽快到位,这样我们的火力将取得绝对的优势。另外,我们正在打算在贝加尔湖边修建一座造船厂,用来制造浅水炮艇。这样沿着周围密集的水网,借助飞艇的火力辅助,我们就可以很快地继续向北向西推进。”

    郑海涛介绍着自己手下占领区的情况,王一等人不时地做着记录。

    “伊尔库茨克地区矿产丰富,虽然现在已经有商人前去开采,但是规模依然不是很大,所以我希望自治区政府能够出台鼓励矿业移民的政策,这样也能让占领区人心逐渐稳定下来,提供必要的经济基础保证。”

    郑海涛之后是项龙介绍情况。

    “现在鄂霍次克海沿岸已经没有了反抗军,马加丹也有两千名移民加入,几座主要城镇正在逐渐建设起来。不过与这些地方相比,如今虾夷地区再次发现了日本人的登岛,而且他们的军舰和炮艇也不时侵入虾夷附近水域,与我们的海军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摩擦。”

    “日本人偷渡登岛?”总理杨秋兴此时问道。“情况严重么?”

    “规模在两百人左右,虽然我们在虾夷岛上有五千多的移民,但是目前的防御能力恐怕很难阻止日本人的强行攻击。所以我希望能够给岛上民兵团配备一些重型火炮和重火力机枪,以保证居民聚集地的安全。至少让我们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来对日本的进攻做出应对,以防止出现不必要的平民伤亡。”

    郑海涛和项龙在咨询会议上不断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同时给自治区政府官员和政议局21人详细讲解目前各方面的局势。当散会之后,杨秋兴在大商的大会堂设宴款待二人,王一陪着吃了饭。

    到了五月初的时候,二人返回各自战区,一些新装备也被运往前线,等待实战的检验。

    严复自从被派出前往马尾之后,真正在马尾港内的时间并不长,不时带着三艘大商已经交付的万吨级巡洋舰,两艘补给舰,在台湾和琉球之间巡防。

    张佩纶此时已经被慈禧弄到了福建会办海疆事务,说来也干了不少事情,勘察船政局及闽江沿岸要塞。他提出主要要求沉船堵塞闽江口,不过清廷内部意见不同意,另外清廷也不许先发制人,所以只能看着法**舰在东南沿海四处流窜探听消息,绘制水文图样。

    今天张佩纶赶到了闽浙总督何璟的府上,两人正在聊天。

    “大人,法人日渐猖獗,若不及时制止早晚必出大事。”张佩纶忧心道。

    “幼樵啊,你说的本官又何尝不知,奈何朝廷已经命令禁止我们先行攻击。”何璟叹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叹得是真是假,那可就两说了。

    张佩纶见此也不好行劝说,只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摇摇头,话题又到了南洋水师身上。“听说南洋从大商造船厂订购了五艘军舰,已经交付了三艘,为何始终不见踪影?”

    何璟叹了口气,他就是要那沈雅芝做小妾那个老小子,如今见了大商的人就害怕。所以严复带舰队出巡的事情,他也不敢多问,于是搪塞道:“这军舰目前还没有付清欠款,大商虽然已经交船,但是我们现在只能派人在上面训练,但是还没有使用权。”

    “那舰队现在在何地?”张佩纶皱眉道。

    何璟老脸一红,道:“不知道。”

    张佩纶差点气死,心说你何璟好歹也是个闽浙总督,怎么被大商欺负成这个样子了?就算南洋没有付清船只剩余欠款,但怎么连舰队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甲申易枢之后,贝勒奕劻主持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而实际大权操在光绪生父醇亲王奕譞的手中。授权李鸿章与法国代表举行和谈。5月11日,李鸿章与法国代表福禄诺在天津签订了《中法会议简明条约》,又称《李福协定》。

    主要内容是:中国同意法国与越南之间“所有已定与未定各条约”一概不加过问,亦即承认法国对越南的保护权;法国约明“应保全助护”中国与越南毗连的边界,中国约明“将所驻北圻各防营即行调回边界”;中国同意中越边界开放通商,并约明将来与法国议定有关的商约税则时,应使之“于法国商务极为有利”;本约签订后三个月内双方派代表会议详细条款。

    本来是受慈禧之命去和法国人签约的李鸿章,忽然发现中央变了人,而这帮人和之前的恭亲王奕投降的主张不一样,一个比一个死硬。更要命的是,他们还都是一群王爷贝勒。而有了他们做后台,之前沉寂下去的主战派再次复活起来。找了几根笔杆子,一堆小报已派发,在不明真相的群众心目中,李鸿章算是彻底臭了,成了贾似道,秦桧一样的汉奸卖国贼!

    当然,与法国人的条约已经签了,根据以往的经验,不执行还不行。只是执行归执行,怎么执行,里面可就有了说道。此时东线清军得到的命令是:退驻已经退到的谅山。给西线清军的命令是:退驻馆司、保胜。在李鸿章的如意算盘里,这些地方都是靠近边界之地,驻扎在上述此地也不算是背约。这样朝廷既不用因为撤离越南而丢面子,又可以让法国人心虽存不满又没有指责的借口。

    偏偏此时新任广西巡抚潘鼎新吸收了前任徐延旭的教训,给中央上了一道折子,问法军来犯,边军如何处置?本来你就老实按照李鸿章的部署,直接退兵,大家都装作没这事,也就成了。没想到,这一个折子算是把矛盾公开化了。在满朝主战的声浪中,慈禧下的批复就是:“不撤,但不能退守示弱!”

    此时潘鼎新才发现自己把自己当成一根大蜡,给架上了。撤兵,是违抗懿旨,欺君罔上。不撤兵,就要打仗……打不打得过法国人不好说,可是却与太后真实渴望和平的伟大呼声相违背。后来也是把他逼得没招了,退兵不成……那我就进兵吧!大清东路军独自南行,一直到了离边境二百余里的谷松和屯梅一线。

    可如此一来,法国人当然就不干了!

    福禄诺在法国国内的压力下于1884年5月17日跑到李鸿章跟前,在地图上划出了两道进军线,东线的法军将于6月5日前进驻高平、谅山;西线法军也将在7月1日占领保胜。限东线清军于1884年6月6日前全部撤回境内;西线清军于1884年6月26日前全部撤回,以免发生摩擦。

    李鸿章看到这张撤军表,第一反应就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和朝廷的风向不相符啊!可是法人步步紧逼,万般无奈之下,李鸿章只得含糊其辞,也不说答应,也不说没答应,甚至这事就没往中央上报。他只是以个人名义向福禄诺同志强调:“关外部队他无权指挥,且路途遥远,联络不便。”简单说,直接说,就是从长计议。

    可福禄诺的理解就是李鸿章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于是回去报喜去了。

    等到了1884年6月中旬,米勒一想这东线清军的撤军日期早过了,于是就派陆军中校杜森尼,领着八百多人去清军领地谅山进行和平交接。临行前,米勒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诫杜森尼,不要冲动行事,做决定前要请示。问题是杜森尼本身性格易怒,更主要的问题是,你跟清军交接,你带个越南翻译干什么,这货只会粤语,普通话完全听不明。

    1884年6月22日,杜森尼部抵达北黎,第二天接近清军阵地,同时派出那个越南翻译,对着上万的清军直接给出了一句话:三日内撤出谅山,否则后果自负。

    这样**裸的威胁,不就是在打脸么!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在交战,所以清军派出三人前去交涉,告诉法方,自己没有接到撤军命令,并且要求法方转递相关命令。本来这事要是心平气和的,也不见得会出大事。可是杜森尼脾气太爆,于是就跟清军联络官吵了起来。等到了6月25日,杜森尼终于达到了忍耐的极限,掏出手枪把清军联络官给枪毙了。打死了人的中校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催动属下向清军阵地进攻,妄图用武力解决问题。

    可清军在弱,那也不是越南的仆从军,况且足有上万人。骄傲自大的杜森尼,在这一瞬间,是安邺附体,李威利附体,自己跳脚作死。虽然是步炮协同作战,但是两天激战下来杜森尼军被优势清军逐退了三十余里。而清军用伤亡三百余人的代价击毙击伤法军一百人!甚至还在追击中缴获了一些法人遗留下的物品。

    于是乎……一场所谓的观音桥大捷出现了!

    消息传回国内,京师震动,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法国的死亡人数,在文人的笔端以翻番之势增长,主战派的声音再次强硬起来,激昂大清。不过与之相反,消息传回法国国内,法国人愤怒了,两边的表现其实都差不多,国家级躁郁症的典型表现。杜森尼的混不讲理,在回到法国后,就成了东方人愚蠢的傲慢,成了种族歧视。

    在国内的舆论压力下,孤拔愤怒了,作战室内他对着屋里一帮军官道:“我们至少要拿下福州和南京,再直捣渤海,攻旅顺,克威海,直逼燕京,再像1860年那样定城下之盟”。

    福禄诺觉得孤拔疯了,气道:“司令,你打福州和南京,我都可以接受。可是你要直捣渤海湾,攻击旅顺和威海。大人我不得不提醒您,那边可还盘踞着一只巨兽!”

    作战大厅里的法**官们,这才想起如今大清东北已经自治,那里是大商的地盘。这帮人把俄国人打得是满世界乱叫,之间更是让他们法国雄鸡饮恨长崎,损失惨重,连仇都不敢去报。

    孤拔终于冷静下来。通信兵此时走了进来,道:“巴黎来电!”

    “何事?”

    “茹费理总理否决了您的攻击计划。”

    天津直隶总督府,李鸿章的对面正坐着法国远东舰队副司令利斯比的副官——日格密,此人很嚣张道:“总督大人,贵国若不赔款,孤拔将军将要亲自进京与贵国皇帝面议。”

    李鸿章眯了眯眼睛,话中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微微一笑,道:“不知孤拔将军何时进京?”

    日格密心说我擦泪,卖萌是不?于是只好摊牌了:“所谓的面议者,系以兵戎相见!”

    “哦?”在日格密心目中,大清这位总督大人向来不主张武力解决问题,可是今天的李鸿章却变了性格,很爷们道:“孤拔司令要晋京,先要经过津沽,有我在此,恐不易过也!况且东北之大商向与贵国仇深似海,老夫倒是愿居中调停,不知孤拔将军敢来旅顺,相逢一笑泯恩仇否?”

    日格密瞠目结舌,心说:“你就坏吧!”

    回去复命的日格密,把李鸿章的原话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利斯比一说,利斯比自己也认了怂。别说大商,就是现在的北洋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1884年7月9日,法国茹费理总理照会大清国驻法国公使李凤苞。

    “若中方不能迅速从北越撤军,并为‘北黎伏击’赔款,我国将有必要直接地获取担保与应得的赔偿。”

    1884年7月12日,最后通牒传回国内,法国人除了要求限期撤兵外,一开口就勒索2.5亿法郎的军费。限一周内答复,否则法国将“自取抵押品,并自取赔款。”

    本来慈禧就是口上喊大,心中想和。没想到法国人动了真格的,这下不光她慌了,连整个大清中枢都是一个德行,于是一道圣旨被火速发往北圻前线。

    “将北圻各防营照约撤回内地,著潘鼎新将谅山各处防军调回关内,则要驻扎,认真操练。并支照岑毓英将滇军在北圻驻扎者,一律调回关内训练。滇、粤两军,均著于一月内撤竣。”

    不过这时再想和,晚了。法国人要定了两亿五千万法郎,而李鸿章和顶替左宗棠接替两江总督的曾国荃,是死咬着五十万两白银不松口,这钱相当于三百三十万法郎。若是扣除了观音桥战役中法军的损耗,跟打发叫花子差不多,一个法国士兵连一个法郎都摊不上,人家当然不能同意了。所以新的谈判代表巴德诺,连这个数字都没上报巴黎。于是和谈没戏了,只能开兵见仗了。

    严复此时正坐在王一和商毅等人面前,一年多独自领军,在海上纵横的历练让他看起来黑瘦了一些,人也越发的精神。

    萨镇冰坐在他旁边,表情很是羡慕。如今他已经接替了商毅在驱逐舰君子号……不……现在应该叫专诸号的舰长的职位。大商的五艘名刺级驱逐舰,现在已经全部建造完成。同时之前的几艘都进行了改造,去除一门双联120mm口径火炮,改成了高射机枪,用来防空。别真遇到哪家弄出来的飞艇,到时在阴沟里翻船。

    方伯谦此时也在座,他是严复手下三艘巡洋舰,天枢,天璇,天玑中,天玑号的舰长。虽然是南洋的人,但是却要听严复的命令。

    王一此时笑道:“惹下今天这个局面,大清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老佛爷和那些没脑子却掌控整个皇庭中枢的军机王爷们是不可能出来承担责任的!因为他们永远都是对的!”

    周围东北自治区的一帮人都是一笑,不过南洋系的人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

    总参谋长王晓小笑道:“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倒霉的本来应该有黄桂玉的,不过他已经自尽殉国了,所以责任不予追究。另外还有两人,一个是潘鼎新,这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篇上奏折子把自己架到了火上。只是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朝廷有所顾忌,目前处分也不可能下来。不过此人不为太后所喜,倒也是各省皆知,于是他们断了前线的供给,而且攻击和揭发潘鼎新各种罪行的折子成了雪片,满京城乱飞。”

    “靠,这叫什么事啊!”商毅骂了一句。

    王一没说话,吴晓此时道:“那另一个呢?”

    “我们的老朋友两广总督张树声!”王晓小无奈道。

    “怎么会是他?”吴晓问道。

    “因为他是黄桂兰的亲戚,又是潘鼎新的老战友,于是也被牵扯进来。”

    王一终于开口道:“那清廷怎么处理的,总不会直接杀了吧?”

    “没有,本来是革职留任,戴罪立功!不过张之洞使了烟泡鬼吹灯,在他自己当了两广总督之后,改派张树声前往福建前线效力。可是老张一大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哪受得住这等刺激,于是在去福建的途中就咽了气。”

    王一叹了口气,他和张树声算是认识,彼此也有过配合,所以这人离去,还是让他有些黯然。

    “这个张之洞到底干过好事没?”商毅冷笑道。

    吴晓此时却道:“太后这手可够狠的,黄桂兰,潘鼎新和张树声,这可都是淮军的人。”

    王晓小一笑,道:“不过李鸿章的老脸还是要给的,都打倒了还真没干实事的人了。老佛爷只是看到淮系强了,打一棍子;看到湘系强了,也打一棍子;看到清流派强了,还是打一棍子。她自己则坐收渔人之利,这是帝王之学,果然高深莫测啊!如今淮军在越南暂且留个潘鼎新,台湾给又放一个刘铭传,浙江再保留个薛福成,算是给淮系留点根苗,没彻底拔净了。”

    “那是因为李中堂还是有用之身,他这张老脸其实还是值点钱的。”吴晓带头笑了起来。

    “法国那边也有消息传来,之前派杜森尼前去谈判的米勒将军,如今因身体原因返回国内。不过法国国内舆论充斥着关于他懦弱和畏惧不前的评价,估计这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在大商休整了一个星期后,严复带着迎接来他们舰队的一艘新船,战列舰,天罡号。排水量13500吨,最快航速23节,风帆航速13节,配备三座三联254mm主炮,前二后一,四座双联120mm速射炮,两座防空高射机枪,装有测距仪。

    这船已经完成海试,本来应该交给北洋,但是因为南洋方面目前的需要,所以王一才转手给了严复。这船现在的船长名叫周启明,大商海事军官学院高级指挥班第一名毕业。为人冷静,遇事果决,被成为商毅接班人,比萨镇冰大三岁。

    按理说,天罡号作为战列舰,应该被作为旗舰。但是严复对这船并不熟悉,所以还待在天枢号上指挥。为了防止万一,王一还给这船队配了四艘小型飞艇。他们都在两条大型船舶上面,配备有简单的机炮武器。不过更多的时候,则负责空中指挥,数据传递,这也算是变相的航空母舰。除此之外,王一还给舰队派出了五艘千吨级小型护卫舰,四艘鱼雷艇,另外还有三艘补给舰。

    这舰队规模连商毅看着都眼馋,南洋的人心中却乐开了花!

    严复此次南下的目的,就是在台湾外海,寻求机会,彻底消灭法国远征舰队。

    话说此时法国人见李鸿章和曾国荃不松口,于是就动了自我补偿的心思,而他们的圈定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是台湾的基隆,一个是福州。而法国总理茹费理尤其看好基隆。

    “在所有的‘担保’中,台湾是最良好的,选择得最适当的,最容易守,守起来又是最不费钱的。”

    法国人看上台湾不是没有道理的!

    首先,台湾岛四面环海,与大陆唯一的交通联系方式——海路容易被法国用优势的海军切断,成为孤悬海外的孤岛。

    其次,台湾目前尚属未开化土地,所有供给诸如兵员、枪炮、弹药、部分的粮米都仰仗大陆,一旦来自大陆的援助被切断,靠自身能力很难在现代战争中长期存活。并且岛内交通设施原始落后,大部队难以机动、又因气候恶劣,容易滋生疾病,对防守方都相当不利。

    再次,由于台湾四面环海,可以供登陆的地点选择面大,法军可以依靠海军优势随意选择进攻点,而守军为防止这类情况的发生,依照当时的情况只能处处设防、面面俱到!但是清军兵力薄弱的客观因素则不允许防守一方用优势陆军填满东、西海岸线,无形中弱化了守军本身就不大的人数相对优势,给进攻方以可乘之机。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基隆的煤矿对于法国远东舰队这些战舰的煤舱和锅炉而言,无疑是一个让人馋涎欲滴的巨大诱惑。这虽然算不上说是大清国最好的煤矿,但在法国远东舰队看来,这绝对是本地区最好的煤矿。这是大清朝廷花二百万两白银搞的“国家重点示范工程“,夺取它对于台湾守军哪怕是整个大清朝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所以,台湾岛当时的条件将守军逼到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尴尬地步,他并不适合大兵团驻扎,但是兵力太过单薄又无法守住台湾岛内各处要害。因此只能逐次添兵,用添油战术把兵力一点一点的往台湾运,让台湾的守军保持在一个规模与本岛承受能力之间的相对平衡点上。

    可是法国人一旦进攻,将彻底封锁台湾海峡,到时清军的补给将完全被切断,而能在如此情况下,尚能统兵之人,绝非等闲之辈,而此人就是刘铭传!

    刘铭传,字省三,安徽合肥西乡大潜山人,兄弟中行六,又因为幼年时染过天花,脸上留有麻点,因此被人称为“刘六麻子”。自幼性格顽劣、不服管教,视读书如粪土!就喜欢和儿时伙伴一起玩“打仗”的游戏,后来能识文断字后看得也都是兵书、战阵、五行杂书之类。

    曾言:“大丈夫当生有爵,死有谥,安能龌龊科举间?”跟李鸿章的“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还有“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的袁大头何等相似,怪不得后来都在淮军系统。

    十一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周氏无力管教。年纪轻轻的刘铭传就开始参加走私盐团伙,发展到后来甚至干上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十八岁时,因为自己的私盐服务不到位,被当地豪强责怪,带人骂上门去,连带着死去的父亲也受了侮辱。正所谓人有脸是,树有皮。一股热血上头的刘省三,数里追杀,终将豪强一刀两断!其余精壮见之都大为佩服,愿意跟着他一起作案,于是他手中也有了二百来人的队伍。不过也因为杀人之事传回家,母亲周氏被吓死,刘铭传为此痛不欲生。

    有了这个二百人的队伍刘铭传倒是对未来有着清醒的认识,这是个群雄并起的乱世,他的队伍无疑只是沧海一粟而已。熟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当时,在安徽势力占上风的正是太平天国。本来刘铭传的这二百号人是想投靠太平军的,没想到半路,正恰巧老乡李鸿章正在四处招兵买马。而平日里玩得非常好的“哥们”——诸如张树珊、张树声兄弟,潘鼎新,周盛波、周盛传兄弟或是因为与李鸿章家是世交,或是因为和太平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总之统统投到李鸿章的门下。

    如今碰上了,也是一场缘分。就这样,原本极有希望成为太平天国众“王”中的某一个的刘铭传,转眼间就成了李鸿章手下的左膀右臂,并一路耀升为淮系陆军“五大主力”之首,“铭军”跟随李鸿章东征西讨、剿了与之失之交臂的太平军后,又挥师北上剿了捻军,居功至伟,一路座到了武职里的最高位置提督。

    当然,这里要说一句,刘铭传虽然是个英雄,但是却不是完人!

    同治六年(1867)正月,尹隆河战役。

    李鸿章为了剿灭东路捻军,和曾国荃商定采取分进合击的策略,淮军方面的刘铭传率“铭军”西上,曾国荃派鲍超率“霆军”东下,在尹隆河一带对东路捻军形成两路夹击之势。刘铭传与鲍超约定正月十五日上午七时出兵,但为了争头功,刘铭传率部上午五时就出发。结果,“铭军”与捻军遭遇,被杀得大败,刘铭传几乎成了俘虏。

    这时,鲍超的“霆军”赶到,不仅救出了刘铭传及其残部,而且使战役反败为胜。但刘铭传却推卸责任,一是责备部下刘盛藻“浪战轻敌”,一是责备鲍超未能按时赶到合击敌军。

    结果李鸿章据此上奏朝廷,使得刘盛藻和鲍超受到严厉处分。鲍超本来等着朝廷嘉奖,不想却差点儿丢了脑袋,真是又急又气,当即晕倒。后来,鲍超抑郁成疾,回乡养病,一蹶不振。这一事件引起包括曾国藩在内的湘军将士对刘铭传的强烈不满,李鸿章也十分被动,不得不出面上奏朝廷为鲍超请功。虽然事情总算得以平息,但刘铭传以怨报德的行为却让包括同僚旧友在内的人们觉得过分。他以后长期赋闲在家不被起用,不能说与此无关。

    清廷派左宗棠为陕甘总督并督办陕甘军务,镇压当地的捻军和回民起义。

    同治八年(1869)十二月,回民起义军击毙左宗棠爱将刘松山,一路南下。西太后急命李鸿章入陕督办军务。左宗棠唯恐李鸿章抢功,指使手下奏报陕西“匪患”已经肃清,则李不必西来。李鸿章也不想自讨没趣,因此派刘铭传前往。左宗棠对此也深表不满,不愿刘铭传插手其中。刘铭传自然对左宗棠的阻挠也不满,此时又接到西太后命令他随时密报左宗棠军情的密旨,因而对左宗棠上奏不实之处予以揭露。左宗棠得知内情,与刘铭传交恶。

    两人一直斗起来没完,一直到了台湾也没消停下来。

    后来刘铭传因为厌倦了官场倾轧,再加上有伤在身,于是提出回家休养,结果这病假条请的好,原本三个月,后来延长成了十三年!、

    一直到中法战争爆发,刘铭传才愤然而起!

    清廷任命他为督办台湾事务大臣,筹备抗法,不久又授福建巡抚,加兵部尚书衔。

    1884年7月16日刘铭传抵达基隆,第二天即巡视要塞炮台,检查军事设施,并增筑炮台、护营,加强台北防务。

    十五天后,战争爆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合谋记

    琉球现在是东北自治区的地盘,所以严复的舰队更多的时候是在琉球的冲绳岛驻扎,那里有大商的码头。当初向北一直到过九州鹿儿岛外海,向南去过吕宋北部海域的巴布延群岛。不过就是没碰上法国舰队,而法国人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支舰队存在。

    严复的舰队南下后,毕竟新添了很多战舰,所以一直在大商军港外海域进行演练,重点就是熟悉飞艇指挥攻击系统。虽然这些东西在海事学院学过,都是比较基础的东西。但是学过是一回事,用起来是另外的事情。王一也不想让没经过训练的舰队出来战斗。

    等1884年九月初的时候,整套系统算是勉勉强强可以顺畅使用了。不过此时福建水师已经彻底覆灭,基隆炮战也打完了。如今严复已经开始西进,挂的是大商海军旗。虽然晚些,不过应该能吃上正餐。

    临到台湾前,刘铭传先见了光绪和慈禧,之后军机首脑醇亲王奕譞也跟他见了面,算是指导工作,走个形式。这些事忙完之后,刘铭传又跟自己的老上级李鸿章见了面。

    “大人,多年未见,一向安好,省三给您见礼了。”刘铭传见了李鸿章纳头便拜,两人也是有革命情感的。

    “省三,快快起来。”李鸿章笑着把刘铭传拉了起来。

    二人落坐之后,说了一会子闲话,之后才放在了正题上。

    “省三此去台湾,路途艰辛,万事注意安全。”

    “大人放心。”

    李鸿章此时交给刘铭传一份清单,道:“你手下现在也没什么人手,也没有枪炮弹药,这些也算给你践行的一份别礼。”

    “多谢,大人。”

    其实李鸿章挺够意思,从直隶的铭军,刘铭传的同族刘盛休所部十营内精选教陆操者百人,教炮队者三十人,教水雷者四人,合计一百三十四人。会同铭军旧将,记名提督王贵扬等将领十余人,交由刘铭传带往台湾,充作抵抗骨干。同时,老李还承诺筹措新式毛瑟后装步枪三千杆,配齐子弹送往台湾。另再由南洋大臣曾国荃资助前装大炮十尊,后装小炮二十尊,水雷数十具,用于基隆防务。对于刘爵帅提出的在上海购买得力枪炮用于休整台湾原有的炮台体系所需花费的四十万两白银的预算,李鸿章也答应出面协调。

    两人有交谈了一会儿之后,在临分别时,李鸿章最后嘱咐道:“省三,如今你兵力单弱,在台湾可守则守,不可守则不勉强争此孤注。”

    刘铭传明白,李鸿章叫他别鸡蛋碰石头地硬碰硬!

    此去台湾,法国人如今已经封锁了台湾海峡,怎么去就成了问题。名义上,刘铭传是辅助曾国荃参与谈判的,不过在法国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该在谈判桌上的刘铭传已经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地到了基隆。

    台湾如今的守备部队总共有四十个营,满编者应该为两万人,不过清廷的军队就没有满编的时候,所以目前只有一万六千五百人到编。由台湾兵备道刘璈统一指挥。虽说刘璈也算是干练能臣了,但这只是在满清范围内来说的。不过放在世界范围内,或者说放在法国人面前,就完全落伍了!

    刘璇把全台湾四十营的驻防军中的三十一营放在了台南,因为这里是台湾岛的精华所在。在台北地区仅仅放了孙开华的三个营和曹志忠的六个营,而且刘大人常年经营台南而不肯往台北多投一分钱的防务费用。而作为台北地区最重要的防御工事,基隆炮台仅有阿姆斯特朗170毫米要赛炮五尊,且仅于守正面,不能应敌之旁攻。

    刘铭传对于刘璈的能力有充分的理由质疑,而李鸿章的评价更是不客气:“台湾刘道能办土匪,军事布置,未闻方略。”简单说,就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法国人看上台湾,不是看上了台南的粮食,而是基隆的煤矿。基隆的煤矿让法国人心动到何种程度呢?撇开丰富的煤炭储量不说,而且煤层离地表很近,某些地方甚至只要扒开表面的植物层就可以挖煤了。

    因为刘璇的存在,台南的三十一个营并不在刘铭传的控制之下,而他手中的兵力只有台北和增援而来的几个营,共计五千来人。

    可还没等刘铭传从容布置,1884年8月3日,刘铭传到台湾不过15天的时间,法国远东舰队副司令利士比就已经率领三艘军舰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了基隆外海。兵力并不算多,拉加利桑尼亚小型铁甲舰一艘,这船和大商在长崎炸沉的凯旋号同级。殖民地维拉巡洋舰一艘,鲁汀炮舰一艘,这船也参加了长崎海战,不过顺利逃了出来。总共四十七门大小火炮。其中240mm重炮六门,138mm炮十七门,100mm炮八门,哈乞开斯机关炮十八门,三艘军舰上共有水兵六百八十八人。

    法国人虽然人数少点,当时火力方面占据绝对的优势。

    1884年8月4日,也就是第二天,利斯比向基隆守军发出照会,要求守军将基隆的防御工事移交给法军接管。守军理所应当的置之不理,于是战斗在1884年8月5日打响。

    炮战的持续时间并不长,前后不过一个小时而已。此时的基隆炮台已经成了一堆瓦砾,炮台一片火海,弹药库被炸毁,建筑坍塌造成了清军六十多人伤亡,之后被迫撤退。而法国的拉加利桑尼亚中了三炮,不过并不严重,法国没有人员伤亡。

    基隆炮台被炸成废墟之后,利斯比开始率领陆战队登陆,并且轻松占领了基隆港的高地。

    消息传到法国谈判代表巴德诺耳中后,顿时趾高气扬起来。事实上,无论孤拔,还是利斯比,谁都没想到,这不过是刘铭传摆下的圈套,示敌以弱,诱敌上钩。

    “非诱之以陆战,不足以折彼凶锋。”

    战前刘铭传就对敌我双方的实力,做了分析。法国人最大的优势在于海军的舰炮火力,对守军有不对称的打击能力。法**舰只要保持离海岸一千米左右就根本不用顾及中方的炮弹。故而刘铭传决定放弃滩头,避开法军优势舰炮火力,看准了法国人陆战兵力稀薄,才三百来人来控制滩头阵地。若是要深入内陆,那就是找死。

    刘铭传在基隆滩头后面的山中布下三路伏兵,就等没了火炮支援,又兵力薄弱的法国海军陆战队来钻这个口袋。曹志忠的六营主力负责正面拦截。章高元和苏得胜的精锐亲兵则从东面突袭法军左翼。邓长安的亲军小队负责从西面攻击法军右翼。

    没读过三十六计,不知道孙子兵法的利斯比当然没想到刘铭传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为了法兰西的荣耀,为了贯彻总理茹费理和总司令孤拔的作战精神,要占据基隆为质,好让谈判代表巴德诺坐地起价,利斯比带兵就开始攻占全部基隆地区。前边还好说,可是一进入山中,立刻遭到了清军的攻击。此时因为山头阻隔,法国的火泡支援发挥不出任何的威力,所以利斯比成了孤军。不过还是跑了出来,事实上也没有多大的损失,不过死了两个人,伤了十一个人。

    一场比不上后世车祸死亡人数的基隆大捷!虽说如此,但是确实也取得了一定的威慑作用,孤拔没敢再简单攻击基隆,这位刘铭传从容进行军事部署,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台湾这边安静下来,福建又开始出了新的动静,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七月份的时候,张佩纶来到了福建负责海疆事宜,此时驻扎在福建马尾的防卫力量的主力是福州船政所属的福建船政水师,其实就是船政局工厂护卫舰队,以及驻防闽江、乌龙江、马江三江交汇口的绿营水师,再有就是驻防在福州城和三江口各炮台要塞的驻防军。

    福建船政水师包括:二等木肋木壳无防护巡洋舰扬武号,小型木肋木壳炮舰福星号和艺新号,两艘从英国购入的铁肋钢壳伦道尔炮艇,分别是福胜号和建胜号,运输舰琛航号和永保号。十艘各装有七、八门旧式前膛炮的小炮船,两艘总共载有三百名士兵的大型帆船,七艘机动杆雷艇,若干划桨杆雷艇,二十余艘装载水勇的渔船以及若干火攻船。另外,到七月底,何如璋调回了在外出差的大型木肋木壳炮舰伏波号,小型木肋木壳炮舰振威号和八艘旧式水师船。外调两江的济安号和外调两广的飞云号也被调回福建。

    关于福建水师的战舰,因为养船奇贵的原因。清廷也出不起银子,于是马尾造出的这些战舰,一般都是军商两用。打仗的时候是战舰,平常的时候,负责跑漕运,用来运货。大型炮舰伏波号、济安号、飞云号三舰属于兵商两用的武装运输舰,设有较大的货舱,无形中降低了军舰的战斗力。炮舰福星号、艺新号、振威号的排水量都小于600吨,分别为515吨、245吨、572吨,对付炮舰还可以,要是用来攻击巡洋舰和铁甲舰,那就是作死了。福胜号和建胜号是只适合在岸炮的配合下守卫河口或者海口的水炮台,决战能力很差。真正可堪一战的,只有旗舰扬武号,吨位大,炮位多,190mm主炮1门,160mm副炮8门,100mm小炮2门。

    除了战力底下外,福建水师的船速还极慢,只有扬武号达到了12节,剩下的所有舰船都在10节之下。换句话说,只要打不过,那就是一个死,想跑没门!

    更要命的一点,马尾就是在法国人指导下建立起来的,这里对法国人来说,完全透明,没有秘密。

    临近的南洋水师驻扎在上海和南京,严复之所以去马尾是因为王一的安排。不过王一对这段历史虽然了解,但是相关事件的具体年限和日期记得并不太清楚,只知道大概是这几年的事情。所以他之前就让严复带着舰队在整个南方地区晃荡。可没想到严复刚返回营口迎接新船,马尾就出事了,这也不过才一两个月的时间。

    此时坐镇福州的朝廷大员倒是不少,福州船政大臣何如璋、福州将军穆图善、闽浙总督何璟、福建巡抚张兆栋等,而真正主持大局说了算的,则是1884年7月3日才刚刚抵达的,被听烦了絮叨的老太后一脚踢来的前左督御史,翰林院侍讲学士,奉旨会办福建军务的张佩纶。

    之前张佩纶曾询问何璟关于南洋水师的去向问题,不过何璟也不知道。现在连南洋大臣曾国荃对严复舰队的去向也不了解。因为舰队就没到过上海和南京,一直在台湾和琉球附近巡航。严复倒是到过福建,但是因为双方系统不同,所以严复也和上面那帮大臣谈不到一起去。往往驻扎几天,经过补给之后,就离开了。

    观音桥大捷之后,法国谈判代表巴德诺就威胁武力解决问题。

    李鸿章对此忧心忡忡,道:“若北来,津防尚可勉支,南驶则台北、福州尤可危。刘省三于昨午后由沪赴台,仓卒御敌,更无把握。”于是他立刻给朝廷发了战争警告。

    同日,法国海军殖民部长裴龙中将给远东舰队司令孤拔发报:“派遣你所有可调用的船只到福州和基隆去。我们的用意是拿住这两个埠口作质……你可以逮捕要破坏闽江封锁的中国船只,以阻止战时违禁品的运输。你可以用武力阻止一切战备,尤其是水雷的安放,战备等于攻击。”

    简单来说,裴龙的意思很清楚,要孤拔去封锁闽出海江口,而不是去作战。

    1884年7月14日,孤拔带队从上海出发,铁甲舰两艘,拉加利桑尼亚铁甲舰号、胜利号铁甲舰。巡洋舰四艘,窝尓达号、杜居士路因号舰、费勒斯号、德斯丹号。炮舰包括,野猫号、鲁汀号、巴雅号、德拉克号、尼夫号。另外有四十五号、四十六号两艘杆雷艇和四艘小汽艇。其中,铁甲舰拉加利桑尼亚号、巡洋舰费勒斯号和炮舰鲁汀号跟随远东舰队副司令利士比杀向基隆海面,其余的大小舰艇都被孤拔带到了马江外海。

    从上海出发的孤拔率领十艘军舰中的先头前锋的两艘炮舰于当天就抵达了马江口,并进入闽江。到18日,又有两艘炮舰开入闽江,两次行动都未受到清军的阻拦。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福州早在第一次鸦片战争后签订的《南京条约》里就已经成为了通商口岸,各非交战国的商船和军舰都能自由出入并停泊。

    能不顾及条约,直接干出炮轰法**舰这事的,只是有王一手下的大商舰队这类匪军。可惜严复现在还不在,所以福建只能听之任之。

    从1884年7月3日到1884年8月23日,法国给了福建以张佩纶为首的大人们,五十一天的时间。从7月14日收到李鸿章发来的“战争警报”起,到海战打响也有四十天。

    但是他们全被一封电旨束缚住了手脚,其上道:“彼若不动,我亦不发。”也就是说,北京城的调子早在张佩纶到达福州之前就已经定下了。即便李中堂发出了“南驶则台北、福州尤可危”的战争警报,在朝廷的“电旨”面前,也断无发挥作用之可能。

    当然,张佩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7月19日,他摆了一个疑兵之计。命令扬武号巡洋舰率领两艘旧式水师师船同法舰夹泊,备其猝发撞击同碎,同时穆图善的陆军也开始调动。一时间到把孤拔给唬住了,立刻召集水兵,一晚上没睡,谨防清兵偷袭。后来觉得这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于是接下来两天,五艘炮舰中的三艘退到了壶江的马祖山水面和闽安水面。

    一看计策行之有效,张佩纶一帮人便开始放心起来,还真以为法国人怕了自己。张佩纶在给他恩师李鸿藻的信中道:“法入内港,但我船多于彼,彼必气沮而去。”同时给总理衙门的信中道:“彼深入,非战外海。敌船多,敌胜;我船多,我胜。”

    大商一帮人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差点被气歪了鼻子。你张佩纶也太能卖萌了吧,谁船多谁赢?哪来的规矩,要这样大清还能落到眼下这步田地么?

    果然7月20日的时候,就在法国两艘炮舰稍退的同时,又有两艘法舰开进了闽江。

    张佩纶还在得意洋洋地给总理衙门发电报,闽江内停泊的法舰已经达到了八艘。如此情势猛然急转直下,张佩纶刚把给总理衙门的电报发出去没多久,只得再次发电:速请南洋和北洋派舰增援!何如璋和何景也发了类似内容的电报!

    问题是李鸿章的北洋1884年才成军,目前扼守津京要地,怎么可能派舰队出来帮忙。真把京师丢了,那事情可真就不好收场了。南洋的曾国荃也是有心无力,南洋是有不少战舰,不过真正意义上的战舰全被严复带去了营口。剩下在吴淞口的,还要守卫上海和南京,根主要的是现在中法两国谈判的地点就在上海,只要曾国荃的南洋水师敢动,电报消息一发,孤拔可以随意安排。

    1884年7月26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张佩纶致电总理衙门,言:“闻法又密议船局为屏蔽,据则能禁口岸,轰则得摧。胜负呼吸,争先下手。”被拒绝,原因很简单,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实力在那摆着呢!不能说清廷说的没理,可是总少了一口血气。

    到了1884年8月1日的时候,李鸿章给张佩纶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发电,道:“议无成,难保不即动兵,探确敌情,以马尾以上水浅,兵船难进,不遽攻夺省城,若与接战,即烧船厂,掳兵轮。我自度兵轮不敌,莫如全调他往,腾出一座空厂,彼即暂据,事定仍必原物交还,否则一经轰毁,从此海防根本埽尽,力难兴复。”

    眼下的情形,李鸿章的决定倒也算条出路,可惜法国人封锁了出海口,所以根本无法实行。其实老李的内心更希望大商帮着出面收拾法国人,也暗中给王一和杨秋兴发了消息。不过旋即就被清流知道,告到了慈禧那里,差点成了里通外国。慈禧现在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大商意见大了!不过也惹不起,所以就自动忽略。可你李鸿章竟然敢和大商联系,眉来眼去的,这不是玩笑么。

    张佩纶如今也提出一个方法,就是用三十来艘装沙石的平底船直接沉船堵住长门炮台外的出海口,给法军来个瓮中捉鳖。有可行性,但是仔细想来,机会也不大,所以清廷也没批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美国的企业号军舰带着一帮美国商船也在港内,他们正在中法之间坐着调解的工作。另外英**舰冠军号、蓝宝石号和警觉号也在港内停泊。如果按照张佩纶说的做,到时堵住的可就不仅仅只是一只法鳖了。这种捅娄子的大事,清廷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当然,这要是王一,他才不管那套,让不让我都给你堵上。可惜张佩纶没王一那么疯狂,所以没有命令,他也不敢做。

    1884年8月17日,美国主持的调停正式宣告失败!这年代的美国还就是个小弟,英法这样的强国看他,跟2000年前后,美国看当时看我们国家的感觉差不多。有你这么一号,可也就是有你这么一号而已。

    福建方面此时终于等来了军机处的电报:“法人如有蠢动,即行攻击!”很神奇的电文,跟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意思差不多。人家把你打残了,你才能还手,不残你就得忍着。王一有时在想,军机这帮人真的是努尔哈赤的后人么?虽说遗传与变异是生命的主题,但是在军机这帮人身上,遗传完全看不出来,变异倒是十分真切,莫非这个年代就有类似塑化剂一样的东西了?

    当然,法国人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很绅士的!至少比小日本强,人家打仗是要先宣布的!

    直到1884年8月22日,收到法国政府的开战训令后,孤拔决定于1884年8月23日下午2时左右发动进攻。而法国驻福州领事白藻泰却还根据外交惯例,于8月23日上午8时照会福州的各国领事以及马尾港内的所有英美军舰和外国商船。

    上午11时法国政府的正式宣战照会也送到了正在福州的何璟手中,虽然何璟在22日已经接到了船政学堂法国教习迈达的“昨日法公使出京,事恐决裂”的警告,但这货压根就忘了这茬儿!直到下午一点半后,才慌慌张张地将这份照会转告马尾的张佩纶和长门的穆图善。可人家两点就开战了!

    更倒霉的是福州船政大臣何如璋派船政学堂学生魏瀚前往罗星塔对面的福建海关,向控制那里的英国人打听法国人的动向,可偏偏这条航线要穿越整个法国舰队的队列,而魏瀚同志乘坐的是一艘杆雷艇。

    孤拔看着直向他的舰队驶来的杆雷艇,很自然而然地以为中国方面真的发动le先发制人的打击!随即于8月23日下午1时45分下令向福建船政水师提前发动攻击。

    这仗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打起来了。在马江之战开始七分半钟之后,法正式宣战。

    吃了一亏又一亏,亏亏木体会。上了一当又一当,当当不一样!

    交到王一手中的结果,吴晓正在宣读:

    “福建船政水师旗舰扬武战沉,管带张成落水获救,牺牲一百零七人,包括三名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留美幼童薛有福、黄季良、杨兆楠。福星战沉,牺牲管带陈英以下六十九人。伏波号重伤后撤退到马头江林浦江段搁浅,虽然受损严重,但由于管带吕文经的出色处置,奇迹般的仅阵亡一人。艺新受重伤而逃至林浦搁浅,伤亡不详。福胜战沉,牺牲督带吕翰和管带林森以下四十四人。建胜战沉,牺牲管带叶琛以下二十五人。琛航被轰沉,牺牲三十人。永保中弹焚毁,牺牲六人。振威战沉,牺牲管带许寿山以下五十五人。济安战沉,管带林国祥重伤,牺牲七十人。飞云战沉,牺牲管带高腾云以下四十六人。”

    吴晓的声音原本低沉,忽然间高声了起来,道:“整个战斗小计四百五十三人牺牲,加上师船,火攻船和杆雷艇上的人员阵亡数以及岸上人员和陆军的阵亡数总计七百九十六人殉国!所算上沿岸居民,死伤数千人!船政水师的将士们在海战中不可谓不用命,也不可谓不英勇。但是与之相比!福州前线总指挥张佩纶,却在第一时间临阵脱逃!。”

    一瞬间,讲台下议论纷纷!

    “法国方面,8月29日早晨,从基隆赶来增援的利士比旗舰拉加利桑尼亚号在于长门炮台的对射中受重伤,阵亡六人,受伤二十七人。除此之外,鱼雷艇四十五号和四十六号重伤,孤拔旗舰窝尔达号轻伤,孤拔也受伤。”

    王一此时站起身来,面色阴沉,旋即道:“命令严复,为福建水师众将士报仇雪恨!”——这天是九月八日。

    马江之战第二日,法国又攻击了马尾造船厂。接下来几天,法军开始攻击炸毁闽江沿岸炮台,除长门炮台之外,全部被破坏。马江之战结束后,法国远征舰队开始在马祖澳集结。

    直到8月26日,也就是法国开战三天后。北京紫禁城内,慈禧正在和醇亲王奕譞说话。

    “法人已经宣战,哀家不愿再经历咸丰故事,也不愿大清江山由哀家手上丢失,由哀家示弱。”

    “臣晓得!”奕譞现在也没了主张,他只会一味地排外,对军事外交都不是内行,于是道:“请太后召集群臣商议对策,想来自有解决之道。”

    慈禧想想,点头同意,于是又召集御前大臣,军机大臣,总理衙门大臣,六部九卿,翰詹科道一起开御前会议,议论不决。

    见礼之后,慈禧道:“和亦后悔,不和亦后悔。和就是示弱,不和就会割地赔款而且损兵折将。”

    群臣听了,面面相觑,许久无人发言。

    此时已经成了军机大臣的左宗棠终于缓缓起立,道:“太后,以微臣之见,大清不能永远屈服于洋人,与其赔款,不如拿赔款作战费。”

    没了方寸的慈禧终于含泪点头,这才对法宣战。

    宣战之后,朝廷开始向各地调集军队和粮草的,同时向西南的封疆大吏们征询战略起来。最后拿出办法的就是两广总督——张之洞。不过这策略么……在东南沿海采取守势,而在北越战场采取攻势,最大限度地消耗法军的精锐,从而达到减轻东南沿海战场和台湾战场的压力,最终达到拖垮法军的目的。

    这方略最后落实到北越战场的具体情况就是西线的滇军、黑旗军以及东线的桂军、粤军全线出击,东线主攻而西线助攻,以钳型攻势粉碎法军在北圻的抵抗,一举收复北圻,并争取把战线向南推进到越南地图上那段著名的蜂腰部位,然后再考虑是占据有利态势同法国人和谈还是一鼓作气把法国人赶向大海。

    刚刚接到剿灭法国舰队命令的严复在看到这个方略的时候,简直以为北越边境是自己大商的保险队几大师团在作战。这已经不是战略上藐视敌人了,完全就是把法国人不当人了!别的不说,北越东西两线之间还隔着一个宣光,这地方在法国人的占领下。如今东西两线都缺少重火力的情况下,想要从法国人手中把这个建有工事高墙的地方抢过来。别说严复没信心,就是潘鼎新和岑毓英自己也都没信心。

    不过让严复想不到的是,他拿到这方略还算是快的。清廷出了这方略之后,竟然放着电报不用,依然使用传说中的六百里加急传送消息。等北越的潘鼎新和岑毓英得到消息的时候,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顺便说下马江之战临阵脱逃的张佩纶,他也算是步了徐延旭的后尘,跟何如璋一起革职查办,好在没丢了小命。后来1888年出狱之后,不知道李鸿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于是又把他招入自己的幕僚。后来最后凭借一身出众的文采,借用“老师“的身份,博得李鸿章长女李经寿,小名菊藕的芳心,成就了一段著名的师生恋,于是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李鸿章的女婿,并最终成了一代才女张爱玲的祖父。只是后来因为在对俄问题上,跟老李意见相左,一气之下,改写书去了。

    天枢号上,通信官此时报告道:“司令,台湾来电。”

    严复正在观看海图,寻找法国舰队可能所在的位置,听到这话道:“读!”

    “台湾来电,法军集结四千余人,军舰十余艘,于台湾外海,目前形势危急!”

    “能否派人联系上刘铭传?”严复此时问道。

    通讯官将消息向总部发出去之后,过了一段时间,道:“报告司令,可以。”

    “把这份作战计划,传递过去,之后让联络人与刘铭传待在一起,保持我们之间的联系。”

    天色已晚,刘铭传正在各地回报的军情。

    如今基隆的煤矿已经被破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只会便宜了法国人。因为刘铭传知道,凭借法国舰队的实力,他们进可攻,退可守,完全处于不败之地。而自己只能选择被动防御,手中兵力又不充足,加之基隆地理位置的关系,完全没有守住的可能。

    刘铭传此时皱着眉头,暗自焦心,道:“看来法国人对台湾再次发动攻击,完全是迫在眉睫,如今只能向南北洋求助了。”

    正当他忧心不已的时候,手下人忽然回报说,府外有人说有重大军情求见!

    刘铭传有些纳闷,便把人叫了进来,一看是一个三十上下的青年,长相非常普通,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你是?”

    “草民严峰拜见大人!”

    刘铭传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道:“我们可曾见过?”

    “见过,在下是富通钱庄的掌柜,曾经帮大人筹措过军费。”

    “原来是你!”刘铭传恍然大悟,道:“快请坐!”这是财神爷啊!老刘自然客气。“不知严掌柜此登门拜访所为何事,听下人说,你有重大军情要向我汇报。”

    严峰点点头,道:“正是!不过在说军情之前,在下还有一些话想说!”说完他左右看了看。

    刘铭传明白,于是挥手把身边之人都派出到了门外,不过还是有两名亲卫寸步不离。

    “他们,你可以放心,都是我同族子侄!”

    严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刘大人,实不相瞒,富通钱庄乃是大商银行附属之一,而我也是东北自治区,大商之人!”

    刘铭传一愣,大商他可知道,这两年没多少动静了,不过两年前那可是震惊了整个大清官场。他虽然才被重新启用不久,但是赋闲在家之时,也是非常关心洋务运动。家中也有些心思灵活的子侄如今也到了东北去找营生,现在都过得不错。回来探亲的时候,还和刘铭传谈过那边的生活,好像跟大清不在一个世界中。

    刘铭传虽然吃惊,却没说话。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商的人找上门来,总会有些事情。

    “让大人退去左右,在下也是情非得已。如今京城不喜欢朝中重臣,特别是汉臣与我们走得太近,为了防止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冒昧之举,严某向大人告罪了。”

    “有事你就说吧!”刘铭传为官多年,什么事情不明白。

    “说来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大商有一种特别的无线电报,各国现在目前还在研发,不过只有我们研制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可以与外界保持联系?”刘铭传很快就反应过来。

    严峰点头,道:“如今台湾形势危急,法军兵锋再临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我东北虽然自治,但是依然大清之民,所以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如今董事长,总理,已经拍严复司令率领远征舰队从琉球冲绳岛南下,目前直奔台湾而来。正在寻机彻底消灭法国海上的全部力量!”

    一听此言,刘铭传立刻起身,道:“此言当真?”

    严峰正中地点头,道:“若有半字虚言,必遭五雷轰顶。”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正是严复通过无线电发过来的作战计划,上面一条条,一道道非常的详尽。

    刘铭传看完之后,背手在房间里走了起来,在转了五六圈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才道:“能够带我去看,你说的无线电机器?”

    严峰也知道自己空口白话,刘铭传也不会轻易相信,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来到台北城外,东转西转,在严峰的带领下,刘铭传带着亲兵来到一片隐秘的山区。因为天色已黑,周围一片幽静。这时一座大庄园忽然出现在刘铭传眼前,到真把他吓了一跳。

    “这里是我们惜月山庄,我们大商的产业。大人的卫队请到一旁的茶房休息,您带四名亲卫进入即可。”

    刘铭传点点头,吩咐了一声,然后众人下马。此时庄园的大门大开,借着里面闪出的灯光,刘铭传才发现,这大门处竟然布置有碉堡,里面黑洞洞的射击口,看起来十分的狰狞。这还只是明面上,至于暗中有多少枪口瞄着自己,刘铭传心中也是暗惊。

    “大人请!”

    严峰带着刘铭传上了一辆黑色的马车,而他的亲卫坐着另一辆。

    在山庄里跑了快二十分钟后,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栋三层西洋楼,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不时有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从马车旁经过,刘铭传虽然没见过大商保险队的制式枪械,但是也有过耳闻,心中不由暗道:“大商在台湾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第一百三十章 中法台湾海战

    “你们这里有多少人?”刘铭传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还存在这样一个地方。

    “如果算上全部人员的话,四百人。其中有三十多名文职,六十多名杂役,剩下的都是我们保险队的海军陆战队员,三百人。”

    “你们在这里驻兵是什么意思,朝廷允许了么?”

    严峰微微一笑,道:“大人别误会,这里并不是军事设施,只是防卫比较严格而已。这年头不太平,还望大人理解。”

    对于朝廷是否允许的问题,严峰没说,显然是避而不答,不过给刘铭传更多的感觉是不屑回答。朝廷什么时候,还敢管东北的事情了?

    “那你们来台湾……”

    “做生意!”

    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走进了那栋三层洋楼。三转两转之后,两人进了一间奇怪的房间。

    “大人,这里就是收发报室。”说着严峰引领刘铭传来到窗边,一指窗外不远山头上的高架铁塔,道:“大人,消息从这里可以向外发出,也能接收外部的信号。”

    刘铭传此时已经相信了严峰的话,看完这些设备之后,两人出了房间,进了旁边的一间会议室,这里有一幅作战地图,看起来很直观和醒目。几名参谋正在商谈着一些事情,对于刘铭传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不过看来跟严峰都熟悉,其中一人笑道:“严掌柜,你怎么过来了?”

    严峰一瞪眼,连忙介绍道:“你们还不快过来见礼,这位就是福建巡抚,刘铭传,刘大人。”

    “见过大人。”几人行了保险队的军礼。

    “刘大人见谅,他们是我们这边的几个参谋。”严峰这时转过脸来,对着其中一名参谋道:“吕天,去把你们傅大队长请来。”

    叫吕天的年轻参谋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同一名皮肤黝黑,看起来非常高大魁梧的大汉一起走了进来。

    那大汉见到严峰先打了招呼,然后才对刘铭传,道:“在下是东北自治区保险队驻台湾海军陆战队队长傅庆,见过大人。”

    刘铭传一见傅庆的气质就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职业的军人,而且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经受过历练的军人,心中暗道:“好一员虎将!”

    各报家门之后,众人落座,大家开始商谈起对付法国人进攻的事宜。

    “海上的事情,我们严复司令会解决。当然,为了能够尽可能的全歼法国舰队,严复司令希望在法国对基隆发动进攻的时候,他们在发动进攻,这样把握大些。”

    因为基隆的炮台已经被法国人摧毁,所以法国人的战舰在攻打基隆的时候,就会成为固定炮台。如果严复舰队此时发动进攻,法国人将会非常被动,而且那时陆战队已然登陆。如果法国舰队撤退,陆战队就将被包围。如果不撤退,那么命运将会更加悲惨。

    刘铭传听完傅庆的介绍之后,连日阴沉的脸上终于带出了一丝笑容。当然,法国人不一定就要攻打基隆,他们选择很多,但是结果其实和基隆差不多。

    “如果大人允许,我们东北自治区海军陆战队也愿意在法军进攻的时候,给大人提供必要的帮助。”

    虽然不了解保险队的战力,但是能在东北把俄国人打得四散奔逃,想来应该战力不熟。不过这么明摆着的帮助自己,如果被朝廷知道了……刘铭传不得不考虑后果。

    显然傅庆也知道刘铭传的顾虑,不过他是军人,反正在他的理解中,刘铭传的这种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只要东北自治区施压,清廷就会装孙子,完全不敢反抗。

    严峰此时笑道:“大人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只要您需要,我们就可以按照您的命令发动攻击,而一切问题都有我们自己承担。”

    刘铭传明白了严峰的意思,就是说在打仗的时候,保险队的一切事情都是他们自作主张的,他可以把任何责任都推到保险队身上,这样一来清廷也拿他刘铭传没有办法。对于这个决定,刘铭传没否定,也没肯定。而之于不否定就是肯定的理解,傅庆直接认为刘铭传答应了他们参战的要求,所以立刻开始拿出作战计划。

    当一切讨论完成之后,为了给刘铭传以信心,傅庆邀请刘铭传鉴赏了大商保险队的制式武器。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老刘还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返回台北的路上,刘铭传还在想,自己这官军当得怎么跟人家保险队的差距那么大呢?

    朝鲜如今人心思动,尤其当大清接连战败的消息传到朝鲜国内之后,开化党人越发的活跃起来。

    天色微黑,金玉均此时站在一处小型码头边上眺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一艘客轮终于在他焦急等待中缓缓驶进小港内。不过这船很奇怪,没有任何的标识和旗帜。不多时,从船上走下三十多人,看装扮都是普通人,不过每个人都带着两个藤编箱子。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矮个男子看到了金玉均,立刻很热情地走上前去,笑道:“伯温,一年不见,一向可好?”这人说的竟然是日语。

    金玉均同样用日语回答道:“一切安好,多谢平岗先生关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待到了安全之地后,再行交谈不迟。”

    “一切听从金兄的安排。”

    在金玉均的安排下,这些人一同离开,最后来到了一处村庄,典型的朝鲜建筑,低矮的房屋,屋顶上盖着厚厚的桔梗。自有下人安排平岗浩太郎的手下去休息。现在屋内有三人,除了金玉均和平岗外,还有开化党的干将,朴泳孝,没想到他竟然也跑过来了。三人到是旧识,在日本见过面。以平岗浩太郎为首的玄洋社,对外鼓吹大亚细亚理论。虽然听着有些不太靠谱,但是因为能为朝鲜,更直接地说,能为他们开化党提供必要的支持,因此双方往来密切。

    “经过丙庚洋扰和辛未洋扰之后,虽然都是以洋人退兵结束,并未对我国造成损失,但这并不像大院君为首那些人认为的是闭关锁国带来的胜利。原本的闵妃尚支持开放,但是随着壬午军乱之后,大清插手我国事务,闵妃等人逐渐开始以大清为依靠,长此下去,对我国有害无利。”

    平岗浩太郎放下手中的茶杯,点点头,道:“伯温兄所言有理!大清如今自顾不暇,而且他们在南方与法兰西作战,败多胜少,一副老态龙钟之相,实在不足以保证贵国的安全。”

    朴泳孝这时帮平岗浩太郎再满上一杯茶,然后才忧心忡忡,道:“话虽如此,但是单凭我国的实力,还是很难摆脱清国的束缚,成为一个独立之国家。”

    “两位放心,如果贵党愿意起事,我大日本帝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同时我们玄洋社也绝然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金玉均和朴泳孝同时面带喜色,道:“那真是要多谢平岗先生了。”

    “此次我带来了一些武器,算是我们玄洋社对贵党的支持,以后我们还会继续提供支持,金兄和朴兄放心。”

    平岗浩太郎送给开化党的是日本自产的村田步枪,也叫十三年式步枪,总共30支,外加一批弹药。

    村田式步枪由过去属于萨摩藩的著名射手,在枪械方面造诣很深的村田経芳陆军中校设计。样枪的设计始于1874年,1875年村田到欧洲考察,回国后又经5年研制,于1880年(明治13年)研制成功11mm单发步枪,命名为“大日本帝国村田枪”,简称村田枪或十三年式步枪,并定为日军制式步枪。该枪的外观、大小和内部结构几乎与法国夏斯波步枪相同,据说还参考了荷兰的比蒙步枪。

    该枪由日本东京炮兵工厂小石川步枪制作所生产,并请法**官焦尔朱*鲁邦大尉全面指导,机械加工和弹壳制造技术请比利时和德国的10多名技术员指导,是日本第一把自己设计并制造的制式单发后装线膛步枪。

    十三年式步枪口径为11mm,发射1871年式毛瑟圆头弹,初速435m/s,表尺射程1300m,全枪长1275mm,枪管长817mm,全枪质量4.06kg,配用十三年式刺刀,刀长710mm,质量0.79kg。该枪的大小适合日本人的体形,但批量生产的性能较差。

    一见得了这么多装备,金玉均和朴泳孝大喜,心中也对以后举事成功,多了几分信心。

    自从潘鼎新和岑毓英得了朝廷的对法方略之后,两人都只有摇头苦笑份。因为东西两线合作进攻完全不可能,因为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防守严密的宣光城。

    岑毓英那边还好说,毕竟自己也是云贵总督,在西南地区势力深厚。可是潘鼎新却倒了霉,之前因为自己的一封犯浑的奏折,现在让慈禧老佛爷完全就不待见自己。而朝中那些大臣们也全是顺风倒,一见潘鼎新失宠,各地大员们差点连前线的后勤补给都给断了。而最让阿潘伤心地是,他来广西之前,可是湖南巡抚。但先如今湖南那自己的老地盘都跟着别的省份一样断供,还真他***是人走茶凉!

    要是光这样也就算了,那些看淮系不顺眼的家伙们又抬出了左宗棠的老部下,同时是湘军老将又是楚军老将的王德榜来,此人接替自杀身亡的黄桂兰成了新任的广西提督。本来上面李鸿章和左宗棠就不对付,现在又在下面弄着幺蛾子。不过国内那时倒是别有看法,之前再北越的惨败都算在了李鸿章的脑袋上,所以国内对淮军不满之声四起。而左宗棠的湘军,那可是远征新疆,屡立战功。因此想让湘军解决法国人的,大有人在,于是才有了王德榜的横空出世!

    不过他也难受,他这一空降提督,无论是之前冯子材手下的桂军,还是黄桂兰留下的粤军,谁丫的都不给他面子。后来他也想开了,你们不是不待见我么,那咱就重打鼓,另开张。他自己又弄了“定边军”十个营。话说回来,他自己到是舒心了,可潘鼎新指挥起来可就又麻烦了。更何况他老王也不是一般人,自恃是湘军老将,又兼是左宗棠的老部下,湘系和楚系两头都吃得开,根本不把潘鼎新放在眼里。

    唯一让潘鼎新感到平衡的是,他吃的苦,王德榜也要跟着吃。快成了深闺怨妇的王德榜最后少不得要跟自己的老上级左大人诉诉苦。

    “窃查广西省城至柳州府城,计程七站,山路崎岖。滩河九道,山冲桥梁数十处,多系朽坏,又值春雨正多,山水时常涨发,单身匹马,均属难行,每逢过渡,只得破烂渡船一艘,往来挽渡,迟滞非常。月之初十日,卑军前、左两营勇夫,行至永福县属之拦马地方过河,渡至河心,竟被沉覆,失去洋枪器械数件,溺毙勇夫数名……计西省行至南宁十七站,险阻异常,托马载运军装,倒毙不少。访诸往来商贩,据称,此路林深菁密,向为逋逃渊菽,又因发逆蹂躏,继为土客互斗,以至四乡人畜糟害,因地荒芜,贼盗出入其间,时常拦途截抢等语。本司此次亲历,始知底蕴,将来饷项、军装断不能由陆路运解……无如水程绵长,颇多转折。查由永州至广西,须过陡河,水势涨发不定,不能扣计程期。由西省至梧州至南宁、龙州,则需逆流而上,不遇风雨,四五十日可到;如载军火粗重物件,又当延迟数日,尤因换船三次,方能安抵龙州。即如前奉拨解军火,本司即于去年冬月初旬派委差役由水路运解前进,迄今将及两月,本司现抵南宁,尚未见前途军火经过,可见辗转耽搁,无法可施。”只有派出专员“沿途探听,催促前来”。“似此水陆皆数维艰,今卑军异城从征,长途转运,饷银一切,常虑不继,殊深焦急。惟望我宪台体恤下情,源源接济,庶无号腹荷戈之虞,则感激鸿慈无量矣。”

    王德榜这信写完后一个月才终于到了左宗棠手上,可是老左也无奈啊!这落后的后勤,糟糕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可是他左宗棠又不是神仙,吹口气就在大山密林中吹条路出来?

    不过也由此可见,当初张之洞给朝廷上的那个方略之不靠谱,估计在北越诸将心目中,达到了坑他爹十八辈祖宗的程度。

    “刘大人,依靠北越牵制法国人兵力,显然不现实。”傅庆三天后再次见到了刘铭传,为了给老刘添加信心,他继续道:“上次基隆的事件,法国人虽然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说我们挑衅在前,但是却悄悄把所要赔偿额度从两亿五千万法郎降为了八千万法郎。看来他们也并不像嘴上喊得那么有信心。”

    刘铭传点点头,却不说话。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就是该不该相信面前这个傅庆所言,该不该相信真有那么一支所谓的大商增援舰队存在。不过想想,似乎照傅庆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基隆炮战的巨大损失已经让刘铭传清楚认识到中法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这已经不是简单依靠天时地利人和可以改变的事实。若是与法军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按照大商提议吸引法军登陆,使其脱离优势舰炮火力的支援范围后,再通过设伏这种目前法国人还没有应对之法的游击战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问题同时也来了,法国人拥有海上机动的优势,可以随意选择其登陆的地点。而刘铭传自己手头的兵力实在有限,又无铁路供部队做内线机动调遣。

    自从踏上台湾土地的第一刻起,刘铭传就开始考虑一个问题:既然基隆和淡水(那时还叫沪尾)两头守,必然两头失守的话。那就将有限的兵力集中守性命攸关的一点,放弃相对次要的另外一点,不至于首尾失顾。那么淡水城与基隆城相比,前者相对来说,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特别对于防守的一方。淡水的地势相对于基隆而言更有利于守卫者而不是进攻者!好似一对巨大的蟹钳,围住一片水域,构成一个良港。口北有大屯山,口南有观音山。其地势西低而东高,利于守军观测及发扬火力。

    淡水炮台的火力远胜于基隆炮台,旧炮台装备克虏伯要塞炮五门,新炮台装备着三门李鸿章承诺支援给刘铭传从英国购入没多久的阿姆斯特朗8英寸要塞炮。另外,为了加强港口的防御,淡水守军在港口的狭窄处塞以竹排。排外有竹网,网之外埋水雷十余具。为保护水雷,守军又将满载石头的船只沉于河流的沙洲内,构成堤坝,堤坝内又布设有水雷。如此一来法国远东舰队便没法像在基隆海面那样肆无忌惮的来去自由了。

    而更重要的是:淡水还是开放的通商口岸,各国商业利益云集,人口是基隆城七倍的淡水也是外国人居住较多之地。尤其是海上势力超级强大的英国,法国人惹不起,这些都在无形中增加了法军在淡水的行动难度!

    “为了帮助大人防守台湾,我们大商决定向大人捐赠一批枪支弹药。”严峰此时笑道。

    “哦?”这倒是合了刘铭传的心意,他手头什么都缺,而最缺的就是枪支弹药。“那真要谢谢了!”

    大商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制式步枪捐出来,给老刘的全都是保险队从各地缴获来的枪支弹药。虽然品牌很杂,但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有了这份礼物,刘铭传显然开心了许多,原本面沉似水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模样,此时才道:“二位,不知你们觉得法国人会攻击基隆还是淡水呢?”

    “应该是都会攻打吧!”傅庆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想法。严峰不是军人,只是个联络人,所以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傅庆的判断和刘铭传自己的看法一致。

    “那二位觉得我是守基隆,还是守淡水呢?”

    “基隆虽然山多林密,但是凭借大人手下兵丁的能力。即便占据地利的优势,也很难取得多少战果。”傅庆说的就是上次基隆炮战时,法军利斯比带陆战队攻击基隆,即便他们被刘铭传用计打伏击,可是依然能够从容撤退。“所以相比之下,淡水还是更容易防守一些。若是在两者之间选择登陆地点的话,基隆因为易于攻打,所以似乎是更佳的选择,毕竟那边的炮台已经被彻底摧毁。因此在下的看法是,法军虽然会派兵攻打淡水,但是重点恐怕会放在基隆那边。”

    傅庆的分析正合了刘铭传的心思。当然,也合了法国远征舰队总司令孤拔的心思。不过与孤拔相比,刘铭传似乎有了一个新的麻烦……左宗棠被派到福建来了,而他们算得上是夙怨纠缠。

    左宗棠来之所以回来福建,一方面当然是为国尽忠,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老哥如今一大把年纪。自从进了军机之后,没事就说自己在西北如何如何。当然这是老年人的通病,看不到未来,只能说过去。可是军机那帮人,如孙毓汶,徐用仪,谁没事爱听你个老头在那唠叨,因此……惹不起你,我不见你总成了吧。于是就把身体病重的左宗棠才来了福建,成了刘铭传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1884年10月1日,王一正在办公,楚原此时走了进来,神色焦急道:“队长,法军对基隆发起攻击!”

    王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想了想,才道:“严复那边知道消息了么?”

    “已经知道了!严司令率舰队正在前往台湾的途中,不过飞艇航母拖慢了整个舰队的速度,因此时间要比预计的晚上一些。”

    王一这时又坐了下来,对着楚原道:“知道了,有事情通知我。”说完头也不抬,继续办公,似乎根本没把整个战斗放在眼中。

    法国远征舰队司令孤拔率领舰队和陆战队向基隆发起猛攻,激战一上午,法军顺利登陆成功,并且轻易夺取了仙洞山高地,然后将大炮拖上了山顶,准备为继续挺进的步兵提供炮火支援。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基隆守军抵抗顽强,法军陆战队人数有限,也暂时没有力量再向前突了。孤拔下令停止攻击,准备进一步厚集兵力,准备再次冲击基隆城和狮球岭,在他看来,基隆已经再也经不起他的下一击了。

    也是在这一天,利斯比率领的三艘巡洋舰以及四百陆战队也到达了淡水,可是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他展现了优雅地骑士精神,毫无顾忌地向在淡水的外国人发出照会。

    “我们将在二十四小时后攻击淡水,外侨立即疏散。”

    利斯比显然没把台湾守军放在眼里,心脏琢磨着到时把淡水炮台一炸,全都齐活。

    淡水守备李彤恩一想,去你***吧!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10月2日早上六点,趁着法国舰队迎着阳光,炮手无法睁开眼睛的特殊时机,他就命令炮台对着法军发动了炮击。

    法国炮艇没明白怎么回事呢,桅杆便被打折,船体之后被炸开了一个大洞。而反应过来的利斯比舰队开始反击,只是炮击明显失准,一堆炮弹全落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此时他才明白中国人是非常狡猾的,自己没事装什么大尾巴狼,昨天老实开炮就完了。折腾了一天,利斯比终于发现,自己拿淡水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无奈之下,他只得想孤拔提出了增兵请求。

    刘铭传此时正在基隆对抗孤拔的进攻,此时有传令兵来道:“报告刘帅,淡水守备李彤恩发来求援信,望您率军速援!”

    正愁没借口从基隆退兵的刘铭传,一听,点点头。

    于此同时,另一名传令兵跑了进来,道:“大帅,东北自治区陆战队队长傅庆带人到了狮球岭,将法**队阻挡在那边。”

    刘铭传心中有数,这是两家事先约定好的事情,于是朗声道:“目前淡水形势危急,若失守则台北形势危急。传我将令,召曹志忠和章高元立刻带兵随我连夜支援淡水,不得有误!”

    1884年10月3日凌晨,刘铭传带兵赶到淡水,基隆只剩下了傅庆带兵在狮球岭与法国人对阵。

    孤拔进了基隆城,很开心道:“士兵们,胜利就在眼前!”他不停给手下人鼓舞着士气。

    不过此时手下人却跑来道:“司令,基隆煤矿被炸毁,后来询问当地民众才得知,原来是刘铭传带人做的。”

    孤拔听完这个闹心啊,跟吃了个苍蝇差不多。

    “那存煤呢?”

    “全被烧光了!”

    孤拔气得直拍桌子,此时副官接到前线战报道:“司令,在狮球岭地区我前锋军遭到不明攻击,目前损失惨重,请求支援!”

    傅庆正带着跟法军交战,他手下人不多,三百来人。除了两门75mm山炮外,只有六门保1式迫击炮,算是远程火力。保1式通用机枪倒是不少,有十挺是重机枪模式,剩下十几挺都是轻机枪模式。普通队员都是清一色的保1式卡兵枪,而狙击手都是保1式狙击步枪。

    突一交战,法国人就损失惨重,应该说是非常惨重。五百多人的队伍只是一个交锋,就是躺下了去三分之一,这样凶猛的火力,没把法国人吓死。

    “你们都给我悠着点,别把法国人给吓跑了!”阵地上,傅庆高声传达着命令。负责帮助运输弹药的民工一听,好么,这还是没用全力呢。

    刘铭传赶到淡水的时候,发现孤拔并没有调兵过来攻打淡水,而有了大商电台跟着的他此时已经知道消息。孤拔现在正带人向狮球岭进发,双方交战激烈。见此情形,老刘立刻改变决定,让章高元部的两营淮军精锐留防淡水,曹志中的六营湘军则回援基隆一线,在水返脚一线布防。而曾国荃从大陆新派到的援军,刘朝祜的两营淮军留在了淡水,再加上淡水原有的防卫部队孙开华部三营以及“梨园张阿火”张李成招募的一营土勇,总共八营近四千人。这让刘铭传第一次在淡水有了一支可堪与利斯比一战的队伍!

    刘铭传弃守基隆的消息传回台北之后,整个台北府陷入一片群情激奋中,刘铭传立刻成了众矢之的,跟当年的袁崇焕差不多。

    一想也是,你刘铭传一个安徽混混,跑到台湾宝岛,又是丢城池,又是炸煤矿,万一战事不利,你他***可以脚底涂油往大陆跑。我们WW怎么办?即使你没想逃回大陆,你炸掉了台湾命脉之一的煤矿,我们这一大群失业群众怎么办?

    如果说人民群众闹一闹还有情可原的话,那有些人的动机就十分地不存良了。

    第一个蹦出来地就是老庆记公司——庆郡王奕劻的亲信,台湾候补道朱守谟!因为他被刘铭传给处分了,所以一直怀恨在心,于是和台湾兵备道刘璈密谋后,上书报告诬陷刘铭传贪污公款。刘璈是因为和刘铭传争夺台湾兵权,再加上刘铭传看不起他,所以也是一肚子黑心。紧接着,刘璈自己也紧随其后,上了弹劾刘铭传的折子。到最后,坐镇厦门的左宗棠也向朝廷上了一道弹劾折子,以刘铭传顶头上司的名义,要求重办失城丢地的刘省三。要求将他流放三千里,弄到西北开荒地去,他这也是公报私仇!

    知道后方乱了之后的刘铭传立刻亲自出面安抚群众,要求大家相信他,面包会有的,煤矿会有的,铁路会有地!至于朱守谟和刘璈,刘省三压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反正我上面有人。

    就在朱刘二人将弹公文发出之后,折腾一路的严复终于来到了台湾外海,此时已是十月三日下午两点。

    “报告司令,天眼1号传回消息,在基隆外海发现法国舰队。”

    两座航母平台上的四艘飞艇,这时已近有两艘起飞,另外两艘预备。这东西有动力滞空时间有限,大概才三个多小时。成员三名,一名是驾驶员,一名观察员,一名通信员。长度达到了四十五米长,看起来只比护卫舰小些。因此降落的时候,十分麻烦,一旦天气恶劣,连起飞都不可能了。所以虽然商毅也要求装备这种飞艇航母,但是却被王一骂了回去。你又不远洋,附近海域有空军支援就可以了,造这么笨重,实用性又低的东西干什么?商毅为此还老大的不乐意,王一也懒得理他。

    法国的一名水兵最先发现了天空中飞艇的踪迹,立刻嚷了起来。他参加过上次对营口的远征,只是在长崎留下了噩梦般的回忆,所以现在一见天上飞的飞艇。唯一的感觉,就是那帮恶魔又来了。

    “警报,飞艇。警报,大商的飞艇!”

    严复此来手下共有一艘太平号全钢舰。三艘万吨级巡洋舰,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五艘千吨护卫舰,配备三座双联120mm速射炮,外加一堆高射机枪,都是以东北地区地名命名的。这是大商自己的船,用来保护航路,防范鱼雷艇的。除此之外,还有四艘鱼雷快艇,两艘飞艇航母,以及三艘运输补给舰,里面装着一千人的海军陆战队。

    孤拔正在带兵攻击狮球岭,法国人已经接连进攻了十余次,被放倒了四百多人。狮球岭仿佛成了一道天堑鸿沟,胜利就在眼前,可是孤拔有心无力。

    傅庆自己也不好受,法国人炮火猛烈,己方的两门山炮已经成了一堆废铁,六门迫击炮,还剩下三门勉励维持。而己方的人员损失更为惨重,有一百多人已经负伤,脱离了战场。现在连民工都加入进来,跟着一起放枪,不过这效率可就低多了。之所以有这么大的伤亡,主要也是没有时间从容布置阵地有关,不然绝对不会出现眼前的局面。

    正当法国人和保险队双方都有些无可奈何的时候,基隆外海忽然响起隆隆的炮声!

    此时孤拔就是一惊!一股寒意从脚底板一直延伸到了脑瓜顶。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副官立刻离去,可是没多久。留守在基隆城的军官就跑来道:“报告司令,大事不好!我方突然遭到大清东北自治区远征舰队的攻击……”

    “现在情况如何?”这话一出口,孤拔心就凉了半截。连自己都在这呢,手下的舰队还能怎么样,大半都在港里待着呢!

    “我方在外海的全部舰船都被击沉……对方打来旗语,要求我们全部投降!”

    几个人正说话的时候,一颗迫击炮弹忽然落了下来。孤拔虽然被旁边的亲兵扑倒,可还是受了重伤。

    见此情形,一天前还耀武扬威的法国士兵们明白,一切都完了。

    基隆附近的海战结束的很快,因为法军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加之大商在火力方面占据压制优势。因此前后不过四十分钟,整个法国临时防线就开始彻底崩溃。

    而当大商的海军陆战队登陆之后,法国人自从色当之后,再一次放弃自己的荣耀,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投降。

    刘铭传刚视察完淡水防务,大商派来的通信兵,此时道:“刘帅,电报!”

    “念!”

    “我舰队已成功消灭基隆法国舰队,目前正在转往淡水,还望刘帅坚持。”

    刘铭传一听,先是不敢相信,后来大喜!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往基隆派了探马。折腾半天之后,探马回报,法国舰队总司令孤拔已经成了俘虏,法国战舰要么沉没,要么被俘。

    不多时,淡水炮台也有守军前来报告,道:“大帅!外海法国舰队正在与不明身份舰队发生激烈炮战!”

    “哦,快快带路!”刘铭传现在是完全放下心来,抱着一种逼迫寡妇跳井的心态,去看法国人的最后下场。

    虽然比孤拔完全没有防备的舰队难对付点,但是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利斯比的舰队中,没有一艘超过五千吨的家伙。这并不是法国的本土大西洋舰队,也不是驻扎在土伦的地中海舰队。这只是法国的远东舰队的一小部分,欺负欺负大清的船厂舰队还可以,打打不愿意主动进攻的南北洋,也算马虎。但是在严复面前,在大商面前,不过是只跳蚤。

    第一轮试射测距之后,太平号和巡洋舰们就开始了自己的齐射,两艘天眼不停地回报着各种数据,鱼雷艇发动了最后的攻击。法国的四艘巡洋舰,外加一艘炮艇,现在都成了沉船,大商连俘虏的兴趣都没有。至于落水的法国船员,保险队员权当没看见。有些南洋水师的士兵开始用枪攻击这些落水的法国水兵,后来被保险队的军官制止。原因很简单,法国人的命抵不过一颗子弹钱。

    后来是淡水港内的英**舰开出之后,在礼貌地询问了大商舰队的意见后,才帮忙做起了俘虏的工作。

    对于这场不算激烈的海战,大商舰队的强势对英国人的刺激看来也不小,大商空舰配合的攻击体系,让英国人感到震惊。而那艘13000吨的太平号,在淡水外海像是一只庞大的巨*物。不过与飞艇航母相比,还是小了一些。

    英国海军军官约瑟夫在写给国内的电报中说:他们就像非洲草原上的大象,以雷霆万钧地气势,轻松碾过了挡在面前的法国瘟鸡。他们的技术非常先进。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所使用的技术,但是他们的飞艇似乎能够帮助舰队矫正射击,这是我听一个大商军官无意中提及的……

    中法台湾海战以法国舰队的全军覆没收场,整个过程简单而粗暴,但是却充满着震撼世界的技术。当李鸿章和曾国荃拿到消息的时候,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来,而法国谈判代表巴德诺却觉得世界末日已然来临。

    没错,当长崎之战后,大商与法国之间虽然没再有过直接的冲突,但是双方也从来没有宣布停战,所以战争依然继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逞能的清政府

    拿下法国舰队之后,按照刘铭传的意思,干脆就直接封锁消息,然后严复的舰队南下奔袭越南法国的军港。不过却被严复拒绝,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台湾淡水可是通商口岸,严复可不觉得刘铭传有本事让外国商船和军舰老实地待在淡水港中不出来,而一旦出来,突袭就会变成强攻。所以想法很诱人,仅于纸面之上。

    其实严复也明白,刘铭传未必没有借机送佛的意思。不过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刘铭传也看出来了,严复根本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赖在基隆不走了。

    对此刘铭传觉得脑仁都疼,这帮家伙明显比法国人还生猛,再加上平日里看着讲理,实际上却只盯着利益。唯一值得庆幸地是,东北这帮混蛋没有强行霸占整个台湾,不过旋即刘铭传就收回了自己这个乐观的想法。人家在自己来之前就建好了一个惜月山庄,谁知道台湾其他地方有没有类似的机构。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严复此时已经接到了王一的电令,既然严复手中大部分都是南洋舰队的船只,那就真在南洋住着吧。

    南洋舰队么,你驻防在上海和南京算是怎么回事?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奕譞,奕劻,世铎今天难得齐到。三人正说闲话的功夫,有门子回报说,东北自治区住京办事处处长唐绍仪求见。

    三人一听,心中都是一个字,烦!他们到不是烦唐绍仪,这人长袖善舞,平日里待人也和善。他们烦的是东北,是王一。

    “不知道这个唐少川,此来前来又有什么事情?”奕譞随口说了一句。

    唐绍仪已经走了进来,一脸笑容,对着三位王爷笑道:“大喜,大喜!”

    三个王爷瞧唐绍仪跟神经病差不多,好在奕譞还能忍,道:“少川,坐!”在唐少川面前,他可不敢拿王爷的架子,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三位王爷大喜!”

    “不知何喜之有?”

    “法国的远征舰队已经被我们援助南洋水师的舰队全部消灭,台湾已然平靖。”

    世铎拿在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了地上,惊道:“此言可当真?”

    唐绍仪一笑,帮着世铎稳住身形后,才道:“千真万确。”

    奕譞虽然吃惊,但是心中还是有所盘算,原本低垂的目光忽然望向唐绍仪,道:“少川此来,怕是不仅仅只为报喜吧。”

    唐少川听完这话,一抖衣衫坐了下来,对着三位王爷笑道:“报喜当然只是其一,另外还有两件事情需要朝廷应允。”

    “何事?”

    “第一个,我们东北自治区一直与法国处于敌对状态,所以如今清法在上海的谈判,我们也要参加!第二个,为了防止法国人的势力再次进犯,我们需要朝廷允许我们在台湾和琼州修建三个军港,台湾两个,分别是基隆和高雄。琼州一个,在三亚。”

    只有基隆,这三位王爷听说过,剩下两个地方压根就不知道在哪。

    唐绍仪提出要求之后,又跟三位王爷说了一番话,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其后奕譞三人进宫面见慈禧和光绪,呈报喜讯。虽然这仗跟大清没多少关系,但是总归是解了眼前的困局。慈禧听完,想也没想就允了唐绍仪的要求,这主要也是基隆,高雄,三亚离京城太远,老佛爷根本就不上心。再有她觉得南边海疆多出这样一条看门狗,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东北自治区参与清法谈判,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多了东北这帮土匪,对法国人也是牵制,管怎么说,朝廷能少赔一两银子,是一两!

    上海,巴德诺坐在会议室里,等待曾国荃和李鸿章的到来。现在他也已经知道消息了,原本在自家舰队力挺下十分嚣张的气焰,如今终于恢复了正常。他此时心中真正担忧的是,远征舰队覆灭的消息传回国内,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反应。好一好,茹费理总理都会为此下台。

    大门一开,李鸿章,曾国荃和一个陌生人并排走了进来,三人谈笑风生,也没了往日剑拔弩张的气氛。

    “原来巴德诺先生早到了。”李鸿章笑着跟巴德诺打招呼,旋即道:“忘了跟先生介绍,这位是新加入谈判的代表,我大清东北自治区外交部长,赵烈文,赵先生。”

    屋内除了法国谈判代表巴德诺之外,还有各国负责旁听的一些使节。他们都没见过赵烈文,但是却知道东北有这么号人。

    这两年东北更多地专注于内务,所以赵烈文也不再想从前那样与外界见面。平日的工作基本都是在自学各种外交知识,或者与东北本地的外国人进行交流。如今他正忙着筹备建立外交学院的事情,但是因为这场突起的战事,所以才被总理杨秋兴派了过来,负责谈判。

    说起来赵烈文与大清这两位谈判代表都不见外,李鸿章是曾国藩的学生,曾国荃就跟不用提了。而赵烈文当年是曾国藩的首席幕僚,因此三人相互熟识。谈判之前彼此通了气,大家心里也算了有了个基本盘算。

    “大商的人怎么会加入谈判?”巴德诺忽然起身抗议道。

    “我方已经参战,为什么不可以加入谈判?”赵烈文笑道:“若是你们不愿意,我可以离开,到时我们会亲自去安南与你们打招呼,就怕你们剩不下多少人。”

    巴德诺本想继续强硬,可是后来一想,这帮人手中可是抓着包括孤拔在内的许多法**官和士兵,自己真要招惹他们。听说这帮人可没什么战俘的概念,一急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万一孤拔等人因此死在了对方手掌,那时传回国内,这笔账多半还要算在自己脑袋上。巴德诺一想,算了,要谈就谈吧。眼下的居民虽然不至于崩坏,但也是危如累卵。

    好在越南还有一批军舰,其中包括排水量近6000吨级的巴雅铁甲舰,3500吨的阿塔朗特铁甲舰,还有与孤拔旗舰窝尔达同型号的一千多吨的三等巡洋舰,阿米林号。三艘二等巡洋舰德斯丹,拉佩鲁兹,尼埃利等等不少的舰船。

    他们远行出港与大商南洋舰队交战,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但是依靠炮台做好本地防御,应该还不是太大的问题。这也是严复没有去攻击越南军港的主要原因,当然除了龟缩在军港内,法国在安南的舰队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应该有的作用。

    对于东北加入谈判,巴德诺没敢自作主张,说同意或者是不同意。在谈判当天,他只说要要向国内请示。

    一份电报到了巴黎,不过此时的巴黎早已陷入一片群情激奋之中,民众上街抗议,与军警发生冲突。茹费理此时也是焦头烂额,出面道歉,保证对大清复仇,这才让民众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总理先生,上海来电。”

    茹费理正在与手下部长们开会,秘书走进来,交上了电报。他读完之后,转给了手下几位部长,大家最后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拿不定主意。

    “你们觉得让东北加入谈判如何?”

    海军殖民部长裴龙,说来算是此事的正管,想了想,终于表态道:“我同意。至少先看看他们的要求。”

    茹费理一想也是,法国在远东吃的两次暴亏,都是在东北手中。如今看看他们的条件,要是可以,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几天后,当巴德诺再次传回消息后,茹费理差点把自己的办公室给砸了。

    大商的要求很简单,法国退出北越和柬埔寨,同时赔偿大清和东北一系列损失,总计两亿五千万法郎。换句话说,当初法国狮子大开口要的赔款,现在全都被反向要了回来。

    这种条件无异于扇脸,所以法国绝对不会接受,王一当初也没指望他们接受。钱算什么,帐总要慢慢地还……

    台湾大捷在清国内被宣传成了,刘铭传和南洋曾国荃的功劳。刘铭传算是实至名归,在第一线跟着法国人作战。而曾国荃……毕竟严复手下的大半舰队在名义上都是南洋的舰船,而且出战的名义,也是南洋的旗号,再加上里面确实许多人都是南洋的军官。所以王一也不介意卖给曾国荃一个好,不过舰队现在想要在要回去,那时门都没有了。

    曾国荃后来是被加了爵位,刘铭传是实授了福建巡抚衔,而其余有功之臣如李彤恩、孙开华、张李成、章高元等,也皆有封赏。而对于刘朝祜——作为叔公的刘铭传仅仅记功而不请赏,宁可吃亏自己人,将功劳让给其余诸将的做法,虽然让侄孙心中些许不爽,但是却让众将、尤其是孙开华、曹志忠等湘军将领心服口服,更加对刘铭传忠心不二,台北守军的凝聚力无形中有一提升。

    当然,几家欢喜几家愁。有高兴的,就有不高兴的。而其中最不高兴的,或者说最受伤的,还是要数左宗棠了。本来嘛,满心期望借基隆丢失把刘铭传整到三千里外的西北去种地的。可是由于李鸿章拼命活动,朝廷非但没有惩治刘铭传,反而公开为他撑腰,这不是成心跟我左宗棠作对么!看着刘铭传如今咸鱼翻身,成了巡抚,看来有生之年是没有办法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了,黯然神伤的左宗棠只能无奈的等待他生命最后时刻的到来。

    因为东北自治区出手消灭了法国在沿海地区的威胁,这倒让两广总督张之洞彻底地兴奋起来,接连往朝廷上走着,其言曰:“战之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我军携海战大胜之威,陆军诸军将士定当深受鼓舞,气势澎湃。朝廷应该趁此良机,发动攻击,彻底解决西南边患……”

    光绪,慈禧,还有军机各位王爷,朝廷中的各位重臣在得了这份新攻略之后,仿佛被打了吗啡,在清流的摇旗呐喊之下,主战之声四起。于是在这种大趋势下,朝廷再次给北越东西两线的的指挥官,潘鼎新和岑毓英发了六百里加急。

    当二人拿到新攻略的时候,差点冲到了两广要把张之洞的脑袋塞进夜壶里!

    尼玛,有这么坑人的么!坑一次还不算,还要接着坑,你这夺命连环坑呢啊!

    海军打胜了跟陆军有毛关系,你是能让大商那帮土匪出兵,帮咱们拿回河道控制权,还是能让他们派兵从敌后方登陆,截断法国人的后勤,还是说你有本事让他们拿大炮在丛山密林之中,轰出一条能够顺利同行的路出来?

    海军大胜对潘鼎新和岑毓英来说,基本上没改变任何事情。河道中,跑的依然是法国的炮艇,法国人在陆地上,该怎么嚣张,还是怎么嚣张。

    如今你张之洞空口说白话,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就要我们发动对法国人的全面攻击,开玩笑呢……可惜上命难违!

    1884年9月8日法军中主张稳健行事,不主张扩大战火的陆军中将米乐由于健康原因被召回国。好战的原第一旅旅长波里耶如愿以偿的继任法国远征军陆军司令,相比前任的米乐,波里耶显然更加像一个纯粹的军人。政治在他脑子里绝对不如法兰西军人的荣誉来的重要,而被“观音桥事件”所激怒的巴黎的老爷们则一心要他洗雪观音桥战败的耻辱,决不能助长东方人的傲慢。而波里耶本人也懋足了劲头,要用胜利来捍卫“法兰西的荣耀”。

    但是接下来形势急转直下,孤拔舰队灭亡的消息很快传来,法国人一时间不知所措。不过大商在谈判桌上的打脸要价,彻底激怒了巴黎高层以及法国民众。一份份电报像雪片一样落到波里耶手上,海军失去的,要用陆军赢回来。虽然听着有些怂了的意味,但是听在此刻安南法军的耳朵里,到更像是一种来自祖国的寄托。

    然而让法国人没想到的是,一想懦弱可欺的大清,此次竟然表现出了难得,甚至有些让人瞠目惊舌的勇气!东西两线的清军开始贯彻起新任两广总督张之洞的伟大方略起来。

    1884年十月初,整备较早的岑毓英滇军开始攻击南下。到了十月中旬,潘鼎新的桂军、粤军也开始南下。北圻的第二阶段陆战就此算是打响了。其中唯一的一点不和谐,就是岑琉英再次坚决“抗命不尊”,拒不出任东西线联合总指挥一职。显然他心里也明白,这就是一领头替罪羊的角色。

    到别说,法国人似乎胆怯了,开始收缩兵力,接连放弃了许多重镇,包括西线的馆司和东线的船头,郎甲,陆岸等地,法国人一离开,清军开始进入其中,真可谓高歌猛进,连克数地,法夷披靡。

    捷报传回京城,举国欢腾!

    张之洞在两广也抖了起来,谁说只有东北自治区的土匪能打败法国人,我们大清同样可以!就连在上海参加谈判的曾国荃和李鸿章,在赵烈文面前似乎也多了三分神气。面对各国公使的恭维,二人虽然表面上很镇定,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心花怒放。赵烈文倒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表面上说着恭维的话,但是实际上却完全不将清军在北圻取得的胜利放在眼里。就算双方关系不错,可赵烈文如此表现,但还是让李鸿章和曾国荃有些不喜。

    只是赵烈文眼中那抹冷笑,还是让人觉得发寒。

    东北陆军军官学校,中级指挥班中,吴晓是今天上课的讲师。根据惯例,他开始通报北越方面的战事,说完一连串所谓的捷报之后,许多人都露出了笑容。毕竟是一国之人,而且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南北洋请求送入军官学校培养的学生,虽然平日里与东北出身的军官相处也算不错,但终究还是存了三分隔阂。

    吴晓那边刚说完,忽然听到课堂上有人冷哼了一声。吴晓转头一看,原来是上官申云,第一步兵师的。另外还有两人面色不善,其中一人也是本土军官,名叫范哲,从第三炮兵师出来。最后一个却是个留辫子的,名叫瑞方,是从进城来的满人军官。

    “上官申云,范哲,瑞方!”吴晓忽然叫道。

    三人同时起身,“到!”

    “说说法国人的图谋!”

    晚上的时候,李鸿章和曾国荃越想赵烈文的表情越不对,三人早间年可是相处了不少时间,赵烈文什么脾气,他们都是一清二楚。后来李鸿章和曾国荃一商量,干脆直接点,登门拜访算了。

    对于二人的到来,赵烈文倒是没觉得意外。

    “请坐。”

    仆人上茶,可以看得出来,赵烈文正在看书,书名叫做《战争论》,作者是德国人,克劳塞维茨。

    三人先说了几句闲话,李鸿章和曾国荃对看一眼之后,终于讲明了来意。

    “惠甫贤弟,我们也算相交多年,大家都曾在文正公手下做事,因此我也有话直说。”

    赵烈文一笑,道:“请!”

    李鸿章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今日我看你拿到北越捷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丝毫欢悦的意思。不知所为何故?”

    赵烈文看着李鸿章和曾国荃,忽然叹了口气。

    “此时我本不欲说,因为即便说了也没用。”

    曾国荃不解,道:“惠甫,你这是何意?”

    赵烈文没答他,拿起茶杯,想想,然后说了一段酸文。

    “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逸,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兵书论敌,此为论势,则其旨非择地以待敌;而在以简驭繁,以不变应变,以小变应大变,以不动应动以小动应大动,以枢应环也。如:管仲寓军令于内政,实而备之;孙膑于马陵道伏击庞涓;李牧守雁门,久而不战,而实备之,战而大破匈奴。”赵烈文喝了一口茶,然后微笑地问道:“不知两位兄长,可知此言出处否?”

    李鸿章和曾国荃听完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这是《孙子*虚实篇》中的话,同时《孙子*军争》言:“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

    三十六计之以逸待劳!

    面对两路清军的迎面压来,波里耶并不想马上接招,他倒不是胆怯,而是作为具有近现代战争意识的军人,对敌我双方态势的把握是最基本的素质。波里耶看准了大清根本没有打近现代战争的资格,光后勤这条脆弱的血管就足以将大清国这个原本就不强壮的巨人血脉崩断,最后窒息而死。所以老奸巨猾的波里耶选择的是收缩兵力,以逸待劳。

    前沿的部队收缩,在西、东两线接连主动放弃了数个重镇,包括西线的馆司,东线的船头、朗甲、陆岸等地。以空间来拉长清军原本就细如发丝的补给线,同时缩短自己的补给线。这一消一涨之间,清军可怜的数量优势就会被蒸发得一干二净!饥饿,营养不良和伤病会代替法国人首先消耗一下清军的有生力量,并挫掉清军本身就不是很足的锐气。

    接下来要做的,就十分简单,以自身休养完全的精锐之师去草割那些历经千辛万苦的疲惫之师,以精击疲,这就是以逸待劳的精髓。这是被后世共*党用神了招数,如今清兵还没学明白,倒是先在法国将军的身上开花结果。

    李鸿章和曾国荃都出了一身冷汗,知道,完了!可是也明白赵烈文不说的原因……这种事没法说。特别是太后高兴,皇帝开心,各位王爷,军机大员热烈庆祝,全民热颂大清洪福齐天,国运昌隆的眼下。李鸿章和曾国荃那都是什么人?官精,官迷,一辈子只为做官。

    曾国荃和李鸿章全都不说话了。

    赵烈文明白,现在能看出法国人用疲兵计的肯定不止他一人,大清朝内部没有么?怎么可能,估计前线两位指挥官潘鼎新和岑毓英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他们敢停下来么?

    别总把自己当根葱,没事总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

    天底下,到底还是笨蛋多的,只有把自己伪装成笨蛋,笨蛋才不会把你当做仇视的对象。

    单就今天赵烈文说的这个疲兵计,李鸿章和曾国荃在这听了,也就是听了,回家一定忘了。顶多盘算一下接下来可能的得失利弊,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兵败会威胁到他们自身,那是绝然不会开口半分的。

    真开口,这仗要是赢了,下场还能好些,顶多被朝臣们嘲笑一下,说你这个笨蛋。可你要是说对了……那麻烦就打了!全大清朝,就你能,就你行,就你自己是大清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智力不正确不是问题,可要是政治不正确,敢怀疑太后老佛爷,皇上,外加一帮子王爷大臣,这官还能当下去?

    中国自古以来都是皇上太聪明,那就是孤家寡人。可要是大臣太聪明,那多半就是孤魂野鬼了!

    李鸿章和曾国荃最后走得有点尴尬……赵烈文等他们走了之后,自己弄了点小酒,自斟自饮,后来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甚至在床上直打滚。

    可最后笑声止了,传来的却是哭声。

    王一在和两个丫头说话,吴晓这时来了,笑道:“队长,我来蹭饭了。”

    吃饭完后,吴晓说起了北越的战事。

    “今天在课堂上说起北越的事情,倒是有不少指挥班的学生看出了法国人的疲兵计。”

    “你挺欣慰啊!”王一笑了起来。

    “大清那帮废物,本来我们帮他们消灭了法国人的海上力量,他们就在陆地上老实守着就完了。到时谈判也能占据优势,之后再慢慢改善后勤,以图反攻不迟。”吴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可偏偏就要对法国人发动进攻,真不知自己吃几两干饭了。”

    “算了,算了!”王一从自己那个时代过来,对大清早看开了。“理解万岁,理解万岁,爱国投降派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理解万岁?”沈丫头纳闷了,这事还和皇帝有关了?

    自从法国舰队覆灭之后,巴黎的调门依旧很高,不过他们对大清提出的赔款要求降到了五千万法郎。与最初相比,算是打了二折。至于东北自治区的要求,完全是不予理会。

    清法双方现在也看出来了,陆地上要是不打出个名堂结果,双方谁说什么,对方都在当放屁。

    现在的战场局势是:

    东线方面,署理广西提督苏元春率十营约四千八百人扼守船头,而正牌广西提督王德榜还在来前线的道路上。记名提督方友升带着七营约三千二百人驻守郎甲。其余的清军分散部署在连接船头、郎甲两地与谅山之间的交通要道保障后路的安全和补给线的畅通;潘鼎新自己则率领六营淮军约三千人镇守谅山,统筹全局。

    西线方面,刘永福率四小营,约一千六百余人的黑旗军和张世荣、谢有功等五营,约两千五百人的滇军沿红江向南攻往馆司。黄守忠、吴凤典的六营约两千余人的黑旗军饶山路南下,目标同样是馆司,但是由于馆司被法军主动放弃,两路清军遂合兵一处,进抵到重镇宣光城下,岑毓英率领大队滇军随后跟进,准备会攻宣光。

    郎甲地区离北宁和河内更近,对这两地的威胁也更大,郎甲“地西接安世,直达宣光。南临北宁,威胁河内。”但是船头“在陆南江左岸,北通谅山,东接安州,扼红江、谅江之中枢”,其位于郎甲侧后,若船头有失,则郎甲也失去了守卫的必要,更加重要的是:船头乃谅山的直接门户,虽然对于法国人而言威胁不如郎甲,但是论战略位置之险要,不论是潘鼎新守卫谅山或者是波里耶攻略北圻,都必须占有船头。至于重镇宣光则更是东西两路清军是否能会师的关键所在,只要西线清军一日无法夺取宣光,那么东西两线的“协同作战”就只能是空谈。

    因为船头位置之重要,所以潘鼎新把苏元春安排在了那里。湘军客将出身的苏元春可算是身经百战,剿过发匪、剿过天地会、剿苗匪,战功赫赫。此番出征,以本省人之便利,从广西招募精壮编练成军,带起兵来自然比其他外乡人带本地兵来顺手得多,其勇武和治军能力颇得潘鼎新的赏识。

    之前法国人一路收缩兵力,所以真正的战斗并没打上几场,那么法国人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事实上,就在清军极力拉长自己补给线的同时,法国人在清理自己补给线上的麻烦。原本越南地区有很多的反法武装,没事就骚扰袭击法国人的补给线。虽然未见得是主动想要帮助清军,但确实在很大程度上为清军提供了帮助。如今波里耶忍无可忍,终于开始清剿后方的匪患。如此一来,越南反法游击队的力量突遭重创,短时间内失去了在法国人的补给线兴风作浪的能力,没有后顾之忧的波里耶得以腾出手来,一心一意地对付正面进发而来的清军。

    像如今清军这种东西不能兼顾的进攻套路,波里耶再次展现了自己作为军人的才华。他的战术简单至极:集中兵力,攻其一点,从容击破。看准了清军根本就没有两线协同作战的能力,就是放开空子,还是一样。

    说到具体作战部署: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打东路,还杀西路?

    波里耶手里有不到万人的部队,还有三千人正在前来增援。不过沿路重镇都需要驻守,说实话,兵力也不是很多。

    而西线清军虽然人数少,战斗力较东线清军稍差,但只要重镇宣光在手,西线清军的威胁就可以忽略不记。以宣光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配合坚固的工事,强大的火力加以防守,再加上兴化和端雄两大西线据点成犄角之势,辅以纵横在河流之上的内河炮舰队的火力支援。时间长不敢说,到波里耶自己把东线清军击败,应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正是基于以上谋算,波里耶决心把矛头的目标对准潘鼎新的东线清军。总的来说,这个决定很大胆,而且他对自己的部队和清军的部队都很有自信,只是一个是自信有能力,一个是自信他们没能力。波里耶调给宣光的全部守备兵力从来没有超过七百人,可面对超过十余倍的西线清军。

    这种事要是让王一碰上,跟骂他差不多!只要攻下对方阵地,从上到下一个不留,谁叫你瞧不起我了!

    可是西线清军,还真是让人瞧不起了!

    东西线的问题决定之后,就开始在东线选择首要的攻击目标了。摆在波里耶面前三个人,谅山的潘鼎新,船头的苏元春和郎甲的方友升。打谅山显然不可能,因为船头和郎甲在前面挡着呢,所以目标就剩下了两个。

    这番抽丝剥茧之后,最后波里耶的决定,就是集中兵力四千余。主力三千多攻郎甲,而留一千余对船头进行牵制攻击,阻其增援。待郎甲克后,再两路合围船头之敌。结果苏元春的十营约四千八百人面对的东路法军仅仅是瑞尼埃上校统领的千余人,而方友升的七营约三千二百人却要面对西路法军尼格里的第一旅主力多达三千余。郎甲的命运几乎在战争的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而郎甲的命运直接决定了船头的弃与守!

    朝廷此时还在发严旨,要求东西两路齐头并进,合力进攻!合攻你妹啊!

    1884年10月20日,休整过后的瑞尼埃上校在东路开始对船头发动佯攻,虽然通过情报掌握了船头守军的大体防务布置,但是苏元春部奋勇迎战。法军佯攻受阻,双方各伤亡数十人。瑞尼埃见赚不到苏元春大人的便宜,遂依照波里耶的事先部署停止了进攻,改为牵制苏部,阻其增援郎甲。

    一个星期后,西路军开始猛攻郎甲。不过方有升这位同志眼光有限,对现代战争也不了解。所以法军还是成功应用了自己拿手的作战方式,抢高地,架炮轰,最后解决战斗!尼格里率先集中主力猛攻郎甲外围南堡高低,取得制高点后立刻构筑炮兵阵地,然后依照事先侦察好的,在地图上标注的清军防御工事坐标,架炮轰击其他的清军防御堡垒,同时步兵迅速从两翼包抄清军阵地。战斗持续了四个小时,抵抗虽然烈但是力不从心的方友升带着重伤被部下簇拥着退出了已经是一片废墟的郎甲。而法军方面,尼格里也被弹片击中受伤不轻,双方的最高战地指挥官都负重伤的情况在整个中法战争中恐仅此一例。

    此战双方士兵都堪称勇武顽强,而此时勇气半斤对八两的时候,双方的战斗力差异就成了胜败的关键因素了。方友升事后上报的伤亡数字是:“营哨官役勇丁阵亡者三百余名,伤四百余人。”不过根据清军上报的习惯,战胜多报,战败少报。而实际上法国人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仅仅从中央主阵地就收殓了六百九十具清军士兵的遗体。与此同时法军方面的伤亡数字是二十一人阵亡,五十八人负伤。

    东路的瑞尼埃上校再次率部猛攻船头,苏元春督部拼死不退。阵地几易其手,反复拉锯了整整三天,瑞尼埃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船头。可就在这当口,苏元春接到了郎甲失守,尼格里主力东移的消息。

    因为怕船头孤军遭遇两路法军的合围,所以苏元春深夜率残部放弃船头北撤而去,船头战役法军亡六十余人,伤一百四十余人。而苏部则更是惨烈,营官阵亡者三,受伤者五,兵勇死者千计。虽然东路清军在北宁惨败后给人们留下的糟糕形象被此二战一扫而空,波里耶甚至承认此次清军作战“这样奋不顾身地激烈作战”。但是再怎么也没有办法掩盖清军战败的事实,也掩盖不了因为船头和郎甲的失守而造成的被动局面。

    谅山的门户谷松和屯梅直接暴露在法军的矛头之下,原本清军的大后方,忽然变成了大前方,潘鼎新也慌了,忽然想起自己老上级李鸿章写给自己的信,里面的意思很清楚,总结起来一句话:“胜不追,败则退!”看来也是受了赵烈文的影响,毕竟潘鼎新算是他李鸿章的部下,仗打好了,那是张之洞的方略,太后和皇帝的英明决策,朝臣们的通力协作。可要是败了……潘鼎新就是个被砍头的,而他李鸿章也要跟着吃点小挂烙。

    老潘拿到信的时候,快哭了,心说还是自己的老上级心疼人啊!就咱家的后勤补给,士兵训练水平,他张之洞感情是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可我呢……

    得到消息的巴德诺再次直起了腰板,声称:“尼格里将军在郎甲的胜利,在某种范围内,可减轻台湾消息的令人不快印象……”

    法国总理茹费理此时也终于从法国人民的抗议中,暂时长出了一口气。他给前线的电报写道:“只有乘胜向广西边境推进,方足以有力地引起清帝国政府的忧虑。”换句话说,他要求陆军的战斗继续向北推进。

    不过波里耶显然比他冷静很多,再攻占郎甲和船头之后,鉴于援兵未到,加之后方受到越南义军的牵制,无力继续发展进攻,不得不暂取守势,于是将主力撤回北宁、河内,以一部兵力在船头、郎甲一线巡逻警戒。

    1884年12月以后,法国陆续增兵越南,并将北圻战场的法军从原本的海军指挥,改归陆军部指挥。在待援期间,波里耶积极进行攻取谅山的各种准备,以船头为基地,修筑工事、道路,屯积作战物资。

    如今又快到年底,王一心情不错。不过屠小花忽然给他来了电话,让他眼角再次泛起了寒光……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朝鲜终结

    朝鲜现在被分成了三党,以兴宣大院君为首的,奉行事大主义的事大党。以金玉均为首的开化党,要求的是激进改革,乃至脱离与大清的藩属关系。在开化党和守旧派之间,又产生了中间派。他们也提倡开化思想,要求效仿西方实行改革,又不像开化党那么激进,他们主张维持中朝之间的宗藩关系。这些中间派以金允植、金弘集、鱼允中为代表。

    清法开战之后,金玉均见了日本使节竹添进一郎。说实话,金玉均虽然嘴上说得强硬,但是心里也是千般的顾虑。竹添进一郎此时却劝道:“中法开战,清国将亡,贵国有志于改革之士,不可失此机。”

    如果仅仅只是空口说白话,金玉均当然不会相信。

    “金大人如果愿意起事,我大日本帝国必然不会坐视不理,除了提供必要的物资援助外,也愿意与贵方联合行动。”

    “此言当真?”金玉均眼中闪现出兴奋的光彩。

    “千真万确!”

    金玉均获得日本人的承诺之后,心中多了几分把握。

    当然,所谓的起事说白了就是政变,金玉均自己有了把握,可是其党内意见也必须要统一。于是11月13日,他见了洪英植,对其说:“吾辈以今日之迫切之状,立于垒卵之地。不顾左右,一图变革,即因势而决策者……蔽一言,速图勿迟为上策。”而11月16日,他又见了刘鸿基,说:“日廷之议,存而勿论。似可假使日廷无助援吾辈之意,在我国事势,今几至于背水无梁,其迫切之状,固不待日廷之举动……运付之于灭,以一死之志,吾辈已有所决。”

    这二人听了金玉均的劝说,决定加入其中。其后金玉均又与朴泳孝、徐光范、徐载弼、尹致昊等人密谈。到最后,整个开化党终于统一了意见,决定起事。

    1884年11月19日,金玉均入宫,游说朝鲜国王李熙,这也是他希望争取的最大目标,其言道:“若清日交战则清必败亡,于当今之世,清不足以为屏,朝鲜应该提早思考万全之策。”

    李熙好半天才点点头,道:“那按照爱卿的意思是……”

    “独立自强,摆脱清国纠缠。”

    李熙没说话,低着头,心中甚为犹豫。即便大清在西南与法国人对战接连失利,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朝鲜就有本事脱离大清的掌控。金玉均当然明白李熙的踌躇,于是添油加醋道:“大王若是愿意举事,自强自立,东洋日本已经答应进行全面的协助。”

    李熙抬起头来,道:“这是为何?”

    “未来之东亚,虽有天下列强环踞,但实则乃是日清争霸之局面。每一次消弱清人的机会,日人必不会放过。而我国要是脱离清国的藩属,独立建国,对日本来说也是千载难逢之机会。一方面削弱清国,另一方面多一盟友,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朝鲜高宗想想,觉得金玉均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道:“爱卿所言甚是!”想想便写了一封密旨,授其便宜行事之权利。

    其后几日,金玉均再次见到了日本驻朝公使竹添进一郎,获得其再次保证。同时美国人也找上门来,愿意以低廉的价格出售给开化党三百支步枪。金玉均见此十分激动,顿时有了种如虎添翼的感觉。

    前几天朝鲜下了一场雪,气温也随之大降。不过汉城的百姓们最近却听说了一件新鲜事,官府要开设一个新机构——邮政局,而洪英植被任命为了朝鲜邮政总监,而开幕日期就是12月4日。

    席本雄和金植英接到了总部传来的消息,立刻紧张起来。在汉城的他们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最近开化党人很活跃,活跃得有些不正常。两人正商议事情的时候,有门卫道:“经理,营长,袁世凯在外边求见。”

    自从吴长庆被调回国内之后,朝鲜局势归提督吴兆有,总兵张光前,大清驻朝鲜商务委员陈树棠三人负责,袁世凯依然当他的军需官。这次他是受到了朝鲜的邀请,希望他参加邮政局的开幕晚宴。袁大头本能地感觉到了汉城内的异样,因此才来大商朝鲜分公司寻求门路。

    天气寒冷,袁世凯嘴里喷着哈气,不过他却有些焦躁不安。

    “袁大人,我们经理有请!”

    朝鲜分公司里有暖气,屋内十分温暖。袁世凯一见金植英和席本雄,立刻施礼道:“慰亭,见过两位哥哥。”

    金植英和席本雄连忙客气笑道:“贤弟今日怎么得闲来到我们这里了?”

    袁世凯一笑,道:“一来呢,多日不见,小弟确实有些想念两位哥哥。二来呢,也是有件事情想要向两位哥哥请教。”

    席本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袁世凯现在才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个头不高,但是虎头虎脑的,办事干净利落。

    三人已经落座,他们平日里都有些交往,因此也不见外。

    “有事就说吧,别婆婆妈妈的。”

    袁世凯一听这话,笑了,道:“那小弟就直说了!昨日朝鲜方面给我和陈树棠大人一同送来了请柬,希望我们参加邮政局的开幕仪式。不过我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知道二位哥哥有没有这种感觉?”

    金植英哈哈笑了起来,摇着头,道:“慰亭,你现在都练出神功来了,还没怎么样,你就说你感觉出危险了。”

    “这不总心惊肉跳的么!”袁世凯也有点尴尬。

    “不过你猜的倒是不错!”席本雄此时收了笑脸,取而代之的是出奇的凝重。“你先看看这个……”

    金植英交给过来一张纸,袁世凯看着其中的内容。

    “这是……”

    看完之后,袁大脑袋是大吃一惊,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才一脸惊容道:“想不到,真想不到……”

    “怎么,袁兄弟不信?”金植英一笑,问道。

    “确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那金玉均我也曾打过交道,虽然对大清不善,可怎么看也不是那种……那种……”

    “脑子坏掉的……”

    袁世凯这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笑道:“确实如此!不过他这样帮助日本人偷偷从釜山运兵,并且暗中在汉城集结,难不成是有所图谋?”

    这话一出口,袁世凯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之前金玉均和朴泳孝因为训练新军,而被闵妃和赵宁厦发配到了釜山负责管理东南诸岛问题。而釜山与日本隔着对马海峡相望,这到给了他们可趁之机。利用手中的职权,从日本走私军火,招募日本浪人练军。后来因为要起事,为了取得更大的把握,甚至主动要求日本出兵,总兵力达到了八百人。

    “引狼入室啊!”

    1884年12月4日,朝鲜汉城邮政局落成,在当晚的邮政局落成仪式上,开化党骨干、邮政局总办洪英植举行宴会款待朝廷大臣。

    日本公使竹添进一郎称病缺席。驻朝清军首领袁世凯也推托不去,因此中方只有总办朝鲜商务委员陈树棠出席,不过也就是漏了一面,便离开了会场。

    “清国人都不在!”洪英植有些着急。

    “不在就不在!咱们生米做成熟饭,他们到时也没有办法!”金玉均眼漏凶光,铁了心道。“开始行动!”

    洪英植一想现在也不是犹豫之时,索性把心一横!派人去点火!

    开化党以“东方红”为暗号,在邮政局点火。金玉均等人事先在宴会厅周围埋伏好行动队员,准备在席上酒足饭饱之时别宫纵火,趁人奔赴火场之机逐个干掉守旧派大臣,然后控制国王,夺取政权。

    当王一看到这计划时,鄙夷了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因为变数太多!干什么事,计划越简单,成功率越高,而像这样弄一堆有的没的,太复杂,反而给自己找麻烦。

    果然出去放火的开化党队员忽然发现了一个事先从未想过的问题,邮政局不好放火,弄了半天也没点着!

    “这怎么办?”队员们面面相觑。后来其中一人道:“既然邮政局不好燃火,那就烧周围的房屋!”

    其他人一听,也是个办法。于是邮政局幸免于难,而附近邻里的房子却遭了殃!

    “失火了!”“失火了!”终于把房子点燃的行动队员们开始大喊起来,并且敲起了帮锣。

    禁卫大将闵泳翊最先听到了呼喊,于是立刻冲出邮政局。开化党正等着呢,一见是他不由分说,直接将其砍伤,可是闵泳翊毕竟武将出身,皮糙肉厚,竟然没被砍死。仓皇中,又跑回了邮政局内。

    “有人行刺!”

    这位说完这话,终于失去力气,血污一片,扑倒于地,到是没死。

    其余宾客一见,谁还有心思去救人,真是爹死妈嫁人,个人顾个人了。大家四散奔逃,跳墙,钻狗洞,转眼间邮政局就没了人。

    “这帮贪生怕死,畏刀避剑的胆小鬼!”金玉均骂道。他本来想借此机会将所有大臣一网打尽的,没成想,出了闵泳翊这样的突发情况。

    洪英植焦急,道:“现在怎么办?”

    金玉均眉梢一挑,道:“别慌,进宫!”

    进宫的路上,金玉均骑在马上,旁边还有一妇人。此人乃是宫女高氏,人称高大嫂。因为金玉均对其有恩,所以一心想要报答。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金玉均本来沉默不语,听到此言,叹了口气,道:“依计行事吧!”

    高氏深深施了一礼,进宫之后,直奔德昌宫而去,开始在那里埋设炸药。

    此时金玉均也在德昌宫内见到了当今朝鲜国王李熙,便道:“陛下,大事不好,清军忽然作乱,火烧邮政局,形势十分紧急,还望陛下立刻去景佑宫暂避。

    景佑宫是朝鲜王室供奉先王画像的地方,其地狭,易于守卫。

    一同进宫的洪英植也道:“是啊,陛下,不能在犹豫了,迟则生变!“

    朝鲜国王李熙毕竟不是弱智,不可能空口白话地就被你忽悠,心中依然犹豫不定。可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来,火光瞬间映红了天空。原来是宫女高大嫂引爆了炸药,照成了清军强攻朝鲜王宫的假象。

    这下朝鲜高宗可慌了,带着闵妃,世子,大王大妃等所有王室成员前往景佑宫避难。

    再前往景福宫的路途中,金玉均忽然劝道:“陛下,眼下形势难定,若无外援,我们也是坐以待毙!”

    “那依卿家的意思呢?”

    “既然是清兵作乱,不如遣人去日使馆求救。日本与大清都是大国,想来有了日本插手,清国也不敢太过分。”

    高宗此刻脑子就是一团浆糊,完全是金玉均说什么,就信什么,于是立刻下旨,派人去日使馆求救。用铅笔写了一道教旨,上书“日本公使来护朕”。金玉均把教旨交给尹致昊,让他到日本公使馆搬救兵。

    这边尹致昊刚走,迎面就跑来了一帮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刚从邮政局逃离的左营使李祖渊、右营使沈相黛、前营使韩圭稷、后营使尹泰骏和大殿宦官柳在贤。

    柳在贤此时前迎一步,高声道:“陛下,老奴斗胆,请问您这是前往何地?”

    高宗一见是自己的大殿宦官,立刻道:“听说宫外清兵作乱,金爱卿带朕前往景佑宫避难。”

    刚来这帮人一愣,相互看了看,清兵作乱?没见到啊!

    “陛下,老奴刚从宫外回来,并未见到清兵作乱啊?”柳在贤此时疑问道,旋即将目光望向了金玉均,洪英植等人。

    高宗一听也是一愣,道:“金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金玉均此时也慌了,满头冒汗,自己的谎言当面被人揭穿,那自己的下场也可想而知了。可是此时仁政殿方向忽然传来两声爆炸,金玉均索性把心一横,怒气冲冲,一脸惊怒道:“陛下,千万别被小人蒙骗!宫外清兵作乱乃是臣亲眼所见,如今仁政殿方向亦有爆炸声音传来,想来就是那清军攻打所致。像是柳在贤这样的奸佞小人,罔顾圣恩,看来也是受了清人的收买。不斩不足以平其罪!”

    柳在贤一听,这金玉均竟然要高宗砍自己的脑袋,立刻恼羞成怒,与其他四位大臣一起,与金玉均争辩起来。不过金玉均口舌甚利,几人联手也不是其对手,最后只得跟着一起去了景佑宫。有什么事,到了那边再说。

    高宗一行刚在景佑宫安顿下来,日本公使竹添进一郎率五百多名日军也赶到了。竹添进一郎此刻病也好了,一副神清气爽表情。高宗等人见此就是一惊,壬午军乱之后,日本因为大商的插手干预,并没有取得在汉城的驻军权。如今突然带着如此多的士兵,进入宫中……谁都知道事情不一般,可是面对日本人黑洞洞的枪口,所有人都开始保持沉默,不敢多言。

    “陛下,请恕外臣来迟!”竹添进一郎对着朝鲜高宗一施礼。

    高宗等人明知有问题,这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道:“多谢,竹添进一郎公使先生及时援手,日后本王定当重谢。”

    竹添进一郎笑着道:“陛下您客气,维护朝鲜稳定和王室安全,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理应尽的义务。”

    日本兵把景佑宫内外围得严严实实,金玉均一看形势稳定下来,暗中给一帮人使了个眼色,待他们离去之后,终于走到李祖渊等四名守旧派大臣面前,道:“现在情况危急,我也是不得已,才请日本兵前来护驾。你们身为国家的营使,理应出宫保护陛下才是。”

    这四名守旧派大臣犹豫片刻,才点点头,信以为真地匆忙离开景佑宫。可到宫门时,就被暗中埋伏的开化党刺客全部杀死。

    金玉均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一阵冷笑,然后在景佑宫外,道:“陛下有令,召左议政闵台镐、右议政赵宁夏、总管海防闵泳穆速到景佑宫见驾议事。”

    这三人都是事大党的坚定成员,其中赵宁厦跟大商关系密切。金玉均这也是假传王旨。

    当太监来到赵宁厦家中的时候,赵宁厦正在与一人商谈事情,而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大商朝鲜分公司的金植英。

    “怎么样?我们大商的条件,赵大人可愿意接受?”金植英放下茶杯,看着面前的中年人。

    赵宁厦显然心中甚至犹豫……

    “是生是死就在这一晚了……”金植英冷笑道,“大人可想明白了,我们大商的实力想必你也清楚,愿意在朝鲜帮助我们的,可排着长龙呢。只不过之前与赵大人合作甚为愉快,董事长才让我询问您的意思。”

    “这个……”赵宁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宫里传旨的小太监来到赵府。赵宁厦只得出外迎接,高声道:“大王召右议政赵宁厦大人觐见!”

    赵宁厦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仿佛没听见。

    小太监此时纳闷,旋即又宣读了一遍,道:“大王召右议政赵宁厦大人觐见!”

    赵宁厦还是没有反应。

    小太监急了,道:“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宁厦忽然抬起头来,对着下人摆摆手,道:“请小公公去下去喝茶。”

    小太监还想反抗,旋即就被一帮五大三粗的下人捂嘴拉出屋外,至于最后是什么下场,那就不得而知了。

    金植英这时从后堂走了出来,笑道:“莫非赵大人还下不了决心?”

    赵宁厦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进退两难,十分的犹豫。可就在此时,一名家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惊失色道:“大人,左议政闵台镐和总管海防闵泳穆在宫门前遭人行刺,现在双双身亡了!”

    “什么!?”赵宁厦立刻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金植英此时大笑道:“看来大人是下定决心了!”

    原本侍候在高宗身边的宦官柳在贤,忽然被金玉均等人强行带走,之后丢了性命。高宗对此视若不见。在开化党主导下,赵宁厦因为违抗王旨而被免除了官职,并且被判了斩立决,如今正派兵前往捉拿。

    话说大清驻朝商务委员陈树棠从邮政局回到公署后,立刻就知道了开化党政变的消息。袁世凯即带队至邮政局,却寂无一人。又至宫门巡视,宫中亦无动静。汉城街道、宫墙四周亦无一人。看时间不早,他才收队回营。

    这时金允植找上门来,此人就是之前被派往天津学习技术那一批朝鲜青年的领头人,因此与情营关系良好。

    “大人不好了,以金玉均为首的开化党人发动政变!”

    房间里现在有提督吴兆有,总兵张光前,大清驻朝鲜商务委员陈树棠,还有袁世凯,以及聂士成等人。一听此言当即大吃一惊。

    “如今日本兵已经占据了王宫,若是强攻,必然会因此误会……”袁世凯此时建议道。

    吴兆有和张光前觉得有理,不过他们二人也拿不出什么办法。后来还是袁大头出的主意,道:“这样,我们向高宗上书,要求与日人一样派兵保护,同时立刻向天津请示该如何处理!”中朝间的公文都要靠北洋的兵船送到天津的北洋衙门,往来一次需要好几天时间。如果按常规请示,重大事变的应对决策必由清廷最高层来拍板。

    正当众人在军营中商议事情的时候,汉城王宫方向忽然传来剧烈爆炸声,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吴兆有站起身来,对着手下人问道。

    袁世凯连忙给亲卫使了个眼色,有人立刻出去打探消息。

    屋内忽然变得极为安静,静的可怕,坐在位置上的袁世凯皱着眉头,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事情。日本人和朝鲜人的开化党新军都在王宫,我们大清又没人动手。此时谁还能对朝鲜王宫发动攻击呢……

    袁世凯突然间恍然大悟,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此时跑去打探消息的士兵终于跑了回来,满头大汗,呼哧带喘地回报道:“报告诸位大人,朝鲜右议政大臣赵宁厦正带着……”

    “说!”

    “带着东北自治区保险队,近三千人发动了对王宫的进攻。”

    “什么!?”

    所有人都吃惊不小!

    “现在情况如何?”

    那士兵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跟见了鬼差不多,道:“全……全……全杀了!”

    整个朝鲜王宫随着保险队的推进变成一堆瓦砾,沿途所见只要是抵抗的朝鲜人,一律格杀勿论,而日本人就更不用提了。

    金植英此时谈笑风生地与赵宁厦说着话,不赵宁厦显然就没有这个兴致了,神色黯然。他们现在在保险队的后队中,有专人保护。席本雄带兵发动攻击,事实上,现在整个王宫都被保险队包围。

    “三千人……”赵宁厦怎么也没想到,东北自治区竟然在朝鲜来了这么多人。而这个数字只有一个意思,朝鲜天变了!

    “以后赵大人就是朝鲜的总督了,我们还要精诚合作啊!”

    赵宁厦管怎么说也是朝鲜人,看着自家王室被人屠戮,心情可想而知。

    金植英背手而立,此时笑道:“赵大人,我知你心情。不过我在此倒是要问您一个问题。”

    “金经理请说。”赵宁厦很恭敬。

    “客气……我问得很简单,我们该如何评价一个政府,是好,还是坏呢?”

    “这个……”赵宁厦猛然间还真说不出一个标准。“还请金经理指教。”

    “很简单,我们董事长说得了,标准只有一个,就是看这个政府是在为民谋利,还是在与民争利!”

    “为民谋利,还是与民争利?”赵宁厦思考了起来。

    “赵大人,您觉得你们的王室,是在为民谋利,还是在与民争利呢?”金植英一阵冷笑。

    赵宁厦陷入沉默,无法回答,因为一切都显而易见。

    景佑宫已经乱作了一团,金玉均与日本公使竹添进一郎站在一起,焦急道:“公使先生,外边发生了何事?”

    竹添进一郎脸色铁青,道:“八嘎,是大商保险队,他们对王宫发动了攻击。”

    “怎么会是他们?”金玉均感觉难以置信,如果清国人发兵他还能理解,可是大商为什么要发兵呢?

    竹添进一郎不说话。

    高宗这时传唤金玉均,见到人后立刻道:“金爱卿,这外边是发生了何事?”

    “启禀陛下,是大商保险队谋乱,发动了对王宫的攻击。”

    竹添进一郎安慰道:“陛下放心,我们大日本皇军一定会保卫您的安全的。”说着这位日本公使给手下士兵使了个眼色,几名日本兵冲了上来,立刻接管了整个景佑宫的防务。

    开化党的洪英植此时怒道:“你们要做什么?”

    “保护你们陛下的安全,怎么,洪大人还不同意!?”竹添进一郎看着洪英植冷笑道。

    洪英植与金玉均不同,虽然他是开化党人,但是他坚决反对让日本人参与进来,但是眼下的情况,完全轮不到他们反抗。洪英植看了一眼,竹添进一郎身边的金玉均,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跺脚,转身离开了。

    在这个过程中,朝鲜国王李熙表现得很老实,而闵妃抱着自己的儿子,与一帮女眷一起,在旁边默默掉着眼泪。

    竹添进一郎站在景福宫外,与高山孝云少佐一起谈论着眼下的情况。

    “竹添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抵挡住大商保险队进攻的!在亚洲,我们大日本才是第一路军!”

    竹添进一郎一笑,道:“这个我完全放心!早些时候,要是把全部士兵都带进来好了,这样把握也能更大些!”

    高山孝云不以为意道:“五百士兵足以,剩下三百人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发动内外夹击。

    竹添进一郎对打仗并不是很懂,觉得高山孝云说的也很有道理。可就在这时,手下一名大尉跑了过来,一脸慌张之色。

    “大队长,大商保险队攻过来了!他们火力十分凶猛,而且……”

    正说一枚炮弹忽然从天空滑落下来,在距离三人十多米的地方爆炸,竹添进一郎和高山孝云到是无碍,不过挡在他们前面的那名大尉,此时却是浑身是血。

    “八嘎!”高山孝云立刻吩咐手下士兵进行救治。

    在宫墙附近的日本兵这时已经开火还击,不过宫墙外奇异的嘶嘶声,让被打成了残肢碎肉的日本兵,仿佛有了一种在撕扯破布的错觉。

    日本人带进来的两挺加特林机关枪开始在宫门处发动反击,保险队的攻势一时间倒是被减缓下来。

    高山孝云脸上带着狞笑,在第一线指挥,道:“保持射速,不要让他们有露头的机会!其他人给我狠狠的打!让他们明白,我们才是亚洲第一路军!”

    席本雄负责指挥此次行动,见到日本人的加特林机关枪开始发威,冷冷一笑,对着身后的迫击炮连道:“把宫门给我轰塌!让那两挺机枪闭嘴!”

    那连长一笑道:“放心,小菜一碟!”

    经过计算,十多门迫击炮开始同时发威,第一轮试射之后,开始调整,紧接着就是三轮速射。本来就不高大的景佑宫宫门已经成了一堆瓦砾。日本兵的惨呼声传出去多老远,高山孝云这时也横尸当场。

    席本雄看了一眼,然后吩咐道:“机枪进行火力压制,吹号!”

    当冲锋号响起来之后,原本隐蔽起来的保险队员开始发动冲锋,没有了重火力支援的日本士兵虽然能力都还不错,但是在保1式卡宾枪的连射之下,连拼刺刀的机会都很难找到。刚一路面,就被保险队员一梭子扫到在地。而大商保险队向来没有留下俘虏的传统,一见敌人被击倒,第一反应就是上去补枪。

    五百名的日本士兵,在三千大商保险队士兵的围困下,并没有泛起多大的浪花。竹添进一郎一见眼前形势不妙,立刻就开始收缩队伍,把还剩下的一百多人,全都集中进了景佑宫的大殿之内。他们把朝鲜国王李熙当作了最后的保名牌,不认为保险队会对景福宫大殿动手。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金玉均此时对着大商保险队喊道。

    景佑宫的宫墙全部失守,保险队员沿着宫墙开始架设支撑火力点。这边金玉均刚一喊话,大商的狙击手直接一枪就打中了他的胸口,这位开化党的党魁当场毙命!今天本该是他最荣耀的一天,没曾想却成了来年的祭日。不过一年之后,应该没人会为他扫墓烧纸。

    其他人一见,都吓了一身冷汗!景佑宫里的女眷开始嚎啕大哭。

    竹添进一郎这时把心一横,大声道:“来呀,请陛下出去谈判!”

    剩下的日本兵听到命令,直接冲上来,把已经瘫软无力的朝鲜高宗架了起来。这时,高宗的护卫想要救驾,却被日本人直接开枪打死。眼下的情况,日本人也顾不上许多了,摆明了就是要拿高宗当人质,以此作为与大商保险队谈判的筹码。

    “你们听着,我是日本公使竹添进一郎!”竹添进一郎的汉语并不太好,不过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这位是朝鲜国王陛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还不给国王见礼。”

    席本雄看着,他真以为自己见到了神经病,一个外国国王还想让我们见礼?

    李熙此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赵宁厦……这倒不是李熙眼神好,只是在大商一群穿着军服的士兵中间,忽然出现一名穿着朝鲜官服的朝鲜大臣,当然很显眼。

    “赵爱卿,速来救驾!”李熙也顾不上所谓的仪态了,活命要紧。

    本来不喊还好,结果喊完之后,赵宁厦的脸上却带出鄙夷之色。就在今晚,他也算重活了一次,要不是大商的金植英找上门来,他恐怕也和左议政闵台镐和总管海防闵泳穆一起被开化党刺客杀死在宫门前了。

    “我要被杀的时候,你关心过,过问过么?”

    金植英此时在赵宁厦耳边轻声道:“《孟子*离娄下》曾有言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听完这话,赵宁厦眼角一挑,没说话,直接转身而去。

    金植英嘴角带出了一丝冷笑,忽然高声道:“日本劫杀朝鲜国王,如今罪证确凿!……来呀,提朝鲜国王报仇雪恨!”

    李熙懂得一点汉语,竹添进一郎也懂一点,两人都是在震惊中相互对视,眼神中都残留着最后的难以置信。不过此时已经子弹纷飞,国王也跟普通人一样,挨了子弹也会死。当袁世凯等人带着清兵赶到的时候,景福宫已经被大火吞噬。

    金植英看着面前的一帮大清武官,略作哀容道:“日人嗜杀成性,当我们受赵大人邀请前来营救朝鲜国王的时候,国王还有闵妃等人已经被失去理智地日本人屠戮一尽。”

    吴兆有看着金植英,盯着他的双眼,金植英看着他,带着微笑。

    在场的人谁都不是缺心眼,谁都明白金植英就是在空口说白话!不过,这事也没有揭穿的必要。

    “你们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陈树棠这时开口问道。

    “竟然朝鲜的满朝文武大员只剩下赵大人一位,当然就又他来负责管理目前的朝政。不过为了防止日人借机侵犯,赵大人已经同意让我东北自治区,第三步兵师,第三炮兵师进驻朝鲜接替朝鲜防务。还望几位大人见谅。”

    赵宁厦这时终于收拾了心情,补充道:“各位大人请放心,大清在我朝鲜的利益将完全得到保障,其他各国的利益也是如此。当然……如今我们也和日本结下国仇,此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当天色放亮之后,汉城的居民听了一夜的枪炮声,一个个心惊胆颤地过了一宿。各国公使也听了一夜的消息,不过当赵宁厦宣布日本人偷袭王宫,在景佑宫屠杀了包裹朝鲜国王在内的大部分人员时,一个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本能地感到怀疑,但是从景福宫外围抬出的一具具日本兵的尸体,明明白白地向所有人昭示着事情的真相。

    开化党勾结日本人发动政变,谋反!

    一夜未睡的赵宁厦,有些憔悴,对着前来问候的各国公使道:“日本人在汉城没有驻军的权利,而如今缺有数百士兵在他们的公使竹添进一郎的带领下进入王宫内。现在还有三百士兵待在汉城外,我已经请求保险队进行围剿。”

    美国公使这时想说话,无意中发现大商保险队的席本雄正目带凶光地望着自己,忽然才想起,正是在自己的撮合下,开化党人才从自己国家的商人手中那边购买了三百支火枪。一念至此,他终于很明智地老实下来。

    “从今天起,朝鲜将处于东北自治区的保护之下,以防范日本的威胁!而鉴于眼前的情况,经过与朝臣们的会商,朝鲜暂时由我来进行监政。待局势平稳之后,再由全体国人决定未来朝鲜一切事务。”

    当消息传回天津之时,李鸿章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后来想想,把驻扎在朝鲜的军队全部撤回,也省得跟东北那帮土匪发生冲突。

    “下手还真狠啊!”

    日本则是另一番景象,伊藤博文出来灭火,坚决不承认曾向朝鲜派兵,并且称朝鲜国王死得蹊跷,要求彻查。不过他的要求在大商的海军舰队和空军飞艇大队出现在对马海峡的时候,消失无踪。

    最后虽然不承认朝鲜国王为日本公使所谋还,但还是捏着鼻子赔了朝鲜一百万两白银。

    朝鲜国内一片反日之声,偶尔出现的几点质疑,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不见。朝鲜的命运已经注定,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同化之后,他们会成为大商的一个族,而不再是一个国家。

    王一相信,也许对朝鲜王室来说这并不公平,但是在东北自治区的治理下,朝鲜百姓应该能过上比王权下更好的生活。至于那些心王权的人,王一并不在意。

    这世间本无公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不公平对抗不公平。

第一百三十三章 供女

    朝鲜将会进入东北的版图,而不再是以一个藩属国存在,这是王一制定好的策略。朝鲜于中国而言,狗狼之国。或为狗,摇尾乞怜,或为狼,不是哈士奇。

    当然,朝鲜与之前东北所扩张得到的广袤领土都不同,这里人口要多上许多,因此问题也要多许多。不过因为安东的存在,大量朝鲜纺织女工早已经开始进入东北范围进行工作,同时工厂还利用晚上时间进行汉语培训,所以朝鲜北部的整合其实早已经开始。

    赵宁厦监国的第一条政令,就是为应对日本的威胁,请求东北自治区派兵进驻。王一直接弄去了两个师,然后开始在各地修建基地,同时开始招募朝鲜兵员。而海军开始正式进驻釜山,仁川,元山,建立军港和造船厂。

    第二条,成立新政府,面对全国进行招募考试,择优录用,然后在东北接受培训。

    第三条,就是修建联通安东和海参崴两个方向的铁路网,本来这事一定会受到事大党的全力反对,不过这些守旧的老头子,现在都成了金玉均手下的亡魂。而剩下的那些人,在赵宁厦,金允植,鱼允中的全力压制下,也没了往日的气势。因此已经不足为虑。

    第四条,广开新学,选拔青年去东北留学,推广汉语教育,将汉语定位官方语言。

    第五条,建立与东北自治区接轨的新型税制。

    第六条,鼓励工商业发展。招募民众去东北务工,劳务输出。

    第七条,推广新型农业和牧业。

    第八条,选派民众代表去东北进行旅游访问,促进民间交流。

    现在所有国家都看出来了,朝鲜这是要加入东北自治区啊。现在朝鲜内部声音颇为杂乱,有同意欢喜者,有愤慨反对者,不过更多的朝鲜普通民众是在冷眼旁观。

    王一不在意冷眼旁观,一旦利益链条被建立起来,关系也就建立起来了,在辅以相应的政策,加之方便的陆地交通交流。在这个有铁路和飞艇的年代,朝鲜离东北很近,进到比大清大多数地方都要近。

    关于朝鲜的事情清廷并不想和东北过不去,因为南方还要依仗所谓的南洋舰队。原本在朝鲜的一千五百人,如今全部撤回,连袁世凯都被调往北越战场。

    半年后,赵宁厦正式宣布申请加入东北,后来*经过杨秋兴和政议局商议同意,然后在当年的人民代表大会上进行审议,最后终于获得通过。从此朝鲜成了东北自治区的一部分,而赵宁厦也成了东北自治区的名誉副总理。

    这些事情不过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王一没有过多过问。此时他正在和两个丫头谈论,柏林西非会议的事情。

    “英国人当初怎么会邀请我们去参加这个会议?”沈雅芝靠在王一怀里,奇怪地问道。

    “还不是我们手里的抗生素闹的,不过因为我们给了他们配额,所以英国人才邀请我们的。”

    千佳看着王一,一脸不信。

    王一这时笑了起来,揽住丫头的小蛮腰,道:“好吧,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在美国的盟友杰克*史派罗几年前曾经资助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约翰*洛兰,不过后来改了名字,成了现在亨利*莫顿*史丹利。”

    “这人是干什么的?”

    “他是英裔美国人,职业是记者,供职于《纽约先驱报》。因为前往非洲搜寻失踪的冒险家戴维*利文斯通而闻名于世。1874-1877年间,他从桑给巴尔岛出发,深入大陆,环绕维多利亚湖,至坦噶尼喀湖,过卢阿拉巴河,下刚果河,穿过乌干达等地,直达大西洋南岸。1878年的时候,欧洲那边成立了所谓的国际刚果协会,起初的目标是注重刚果地区的经济发展工作,不过后来被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买通,成了以慈善为幌子的帝国主义扩张组织。当然如今这位国王,也是我们的合作者之一。”

    王一此时起身,从一旁的书桌上拿来了一张地图,之后给两个丫头指点起来,道:“1879年,史丹利再回到刚果,这次他不再是为探险,而是作为利奥波德二世的探子,谋求建立一个刚果的国家。同时,法国的海军军官皮埃尔?萨沃尼昂?德-布拉柴到达刚果盆地西岸,并于1881年在布拉柴维尔(今刚果共和国首都,金沙萨)建立了法属殖民地。而葡萄牙由于曾经与刚果帝国签署过条约,所以在1884年2月26日与英国签署条约,希望阻止刚果协会扩张到刚果对大西洋的海岸线。除了以上国家,其他欧陆国家也想在非洲建立殖民地。法国在1881年占领了突尼西亚和今刚果共和国的领土,又在今年得到几内亚。1882年,英国占领名义上属于奥斯曼帝国的埃及,并因此控制了苏丹与部分的索马里。在1870年与1882年,意大利夺得厄立特里亚。德国也在今年把多哥、喀麦隆与西南非(今纳米比亚)纳入为他的保护国。”

    “那我们参加会议有什么好处?”两个丫头现在也习惯了王一的思维,没好处,他是不会去的。

    “这次柏林会议利奥波德二世成功就有关非洲贸易之事,说服法国与德国。在葡萄牙的倡导下,德国首相奥托*冯*俾斯麦邀请了奥匈帝国、比利时、丹麦、俄罗斯、法国、荷兰、葡萄牙、瑞典与挪威(挪威在1905年前以共主邦联之关系属于瑞典)、西班牙、意大利、英国与奥斯曼帝国,再有就是我们一共十四国代表参加柏林会议,以达成共识。不过真正唱主角的却是英国,法国,德国,葡萄牙。会议首先要解决的是刚果问题,而这里面我们算是比较特别的。因为我们与英国关系良好,与德国关系也很不错,但是与法国关系敌对。而比利时利奥波德二世在刚果的权益有40%其实是归我们所有,因为亨利*莫顿*史丹利爵士在非洲的探索活动,我们也是主要资助人之一。”

    “这么说,我们在非洲也有领土了?”

    王一摇摇头,道:“没有,我们暂时还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那倒是可惜了……”两个丫头完全没有丝毫成为帝国主义头子的觉悟。

    “没什么可惜的,虽然无法获得领土,但是我们可以利用手中的筹码做许多事情。现在法比和葡为争夺刚果河(今扎伊尔河)流域发生矛盾。英支持葡的要求,但遭到德法反对,这些国家对英国在非洲的扩张充满戒备。”

    “我怎么听着这关系有点乱,我们是被英国邀请的,他和葡萄牙一起对抗的法国和比利时。而我们和法国是敌对,但是和比利时又是开发同盟……”

    “就是这样……不过这次柏林会议今年应该不会有结果的,明年还差不多。”

    王一对非洲表现得很平静,但实际上则不然。至少在马达加斯加,王一就通过旗昌洋行与当地的领导人赖尼莱亚里沃尼取得了联系,提供军事装备,武器弹药,还派人进行军事训练,以对抗法国人的殖民入侵。而作为回报,马达加斯加向东北运送了大量初级农产品,还有石墨。当然,最受两个丫头喜欢的,就是各种宝石。

    除此之外,王一在1882年获得了布尔人,英国人和德国人的同意,在阿扎尼亚,也就是后世的南非。目前的德兰士瓦共和国首都比勒陀利亚东北33公里处,取得了附近400多平方公里区域内的土地。代价是五万英镑!同时附加的条件是,大商向这里的提供大批包括阿司匹林,多种抗生素和胰岛素在内特供药品,并且修建了一所新式医院。这年头,大商的药品在国外跟黄金的价格差不多。当然为了安全,王一还是派出了一支两千人左右的保险队,配备了相当的重火力。省得一些人太过眼红,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除此之外,平民也有一万来人。

    这片区域在后世有个名称叫做普列米尔,是世界著名的超大型金刚石矿床,南非最大的金伯利岩岩管,因为产出了3106克拉的浅蓝色名贵巨钻库利南(Cullinan)和599克拉的百年钻(Centanaryme)而闻名于世。

    在普利米尔之外,王一在1879年以英商查理*法玛的名义在瓦尔河上游地区购买了3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价格极其便宜,目前已经回到王一名下,作为农场正在被耕种。王一派在那里的保险队从最初的五百人,增加到现在有了小三千人的规模,平民人口也接近两万人,而且规模还在日渐扩大。从这里出产的粮食供应附近英国人,布尔人,还有德国人。当然只要出得起钱的,大商都卖。因为价格合理公平,所以受到点当地各方势力的欢迎。

    这里在后世也有个名字——约翰内斯堡。

    王一今年的目标就是将两块临近的非洲领地连在一起,目前工作正在进行。

    与欧洲国家的殖民统治不同,王一的大商在非洲奉行的是平等互利的外交政策。虽然也称不上好人,但是在一群欧洲匪徒中间,倒是显得鹤立鸡群,别树一帜。因此也博得了非洲本地黑人的好感,又因为大商对非洲领土没有丝毫要求,至少表面上没有,所以布尔人对大商也没有戒备。总的来说,大商在非洲经营得不错,所有行为都与商业农业有关。目前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前面提到的两颗巨钻都已在普列米尔被找到,皆被安全送回国内。秉着财不外漏的古训,这件事情短期内肯定是不会向外公布了。而约翰内斯堡的金矿,王一短期内还没有开采的打算,至于什么时候开采,海军能够开过来之后再说吧。

    1884年12月24日,王一带着两个丫头一起参加大商工业实验室一帮老外举办的圣诞晚宴。如今的工业实验室,科研人员的总数已经接近一万人,涉及科技发展的各个方面,其中四分之三是外国人,而这些人中也有四分之三的人数加入了东北自治区。而目前排队申请加入的外国人,仅王一知道,就有两千人。

    现在的圣诞节也已经有了后世的气氛,中国人作为一个喜感民族,基本上别管哪地方的洋节,都能过上一过。当然,对着穆斯林说圣诞快乐的,也大有人在。

    沈丫头现在正在举办慈善募捐,她现在把大商灯泡厂的所有事情都推到了童千佳身上,自己则全力投入到了红心会的慈善事业中去。东北各地希望小学的建立,医院的建立,贫困家庭的扶持,戒烟毒等等。总之和公益有关的事情,丫头都会全力参与。她目前的社会声望,甚至隐隐有了超越东北自治区总理杨秋兴的趋势。在民众中口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有了个红心娘娘的外号。

    今天这个场合,沈丫头当然不能错过开拓自己慈善事业的机会,因此一来就很活跃。老外倒是对此非常支持,捐献的额度不断提升,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总捐款已经达到了三万银元的规模,远超王一的预期。

    千佳此时笑道:“先生,我现在在大商照明一个月使劲努力,赚回来的也不过五十万银元而已。可雅芝姐这才多长时间,就弄到三万银币了。”

    王一一笑,道:“行了,你也别羡慕她了。对了,你们的气体激光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千佳有些垂头丧气,道:“还在做,好麻烦!”

    “没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会有突破的时候。”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时楚原说总理杨秋兴来了电话。王一纳闷了,这货怎么把电话打到工业实验室来了。

    “我是王一!”

    “先生好。”

    “你丫的找我啥事?别说你是想和我说圣诞快乐的。”杨秋兴是王一的文班学生,所以私下里王一跟他说话从不客气。

    “先生,圣诞快乐!”杨秋兴故意和王一开玩笑。

    “别竟来没用的,说正事。”

    “是……是……是……”杨秋兴此时笑了起来,王一本能地觉得不怀好意。只听他道:“这不月初的时候,我们不是帮助朝鲜平定了开化党的政变么!”

    “嗯!”

    “那边那位监国赵宁厦如今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就怕咱们玩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套。后来为了安他的心,大商朝鲜分公司的总经理金植英,给他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王一的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

    杨秋兴大笑了起来。

    “你这乐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他们还要贿赂我?”

    “不愧是先生!一猜就中!”杨秋兴感叹道。

    “贿赂什么?给钱……我擦泪,不会是美色吧!”

    杨秋兴爆笑,道:“赵宁厦从朝鲜收罗一番后,找到了四个丫头,给您送过来了!”

    “啥?”

    “估计现在已经到您办公室了……先生,您好好享用啊!”之后杨秋兴直接挂了电话。

    尼玛,坑爹呢是不?不知道我家里已经有俩了!你弄一个来也成啊?这么多人的,谁受得了啊?

    回到童千佳身边,沈雅芝也结束了募捐,看来挺高兴。不过看着王一的表情,奇怪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一一想也别瞒着了,于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朝鲜监国赵宁厦为了安心,从他们那边找了四名……”

    “四名什么?”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王一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立刻感到了冲天的杀气。

    “女孩!”

    预想中的暴打倒是没出现,当然也没出现苦情大悲戏,两个丫头更多是好奇。不过王一那更多的是失落……

    “我说你俩不吃醋?”两个丫头笑着摇摇头。

    “不心疼?”

    “为什么要心疼?”沈雅芝表情耐人寻味。

    “你未来的相公我,可是要为国捐躯了!”

    两个丫头笑弯了腰,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到晚会结束之后,两个丫头显然对朝鲜送来的四个女孩有着比王一还大的好奇。王一说实话,并没有丝毫的期待。就这年代的审美水平,他可是从老照片上领教过的。再加上传统朝鲜人的长相……王一一闭眼,就是一个激灵。

    返回学校办公室后,金植英正在这边等着呢!一见王一回来,这货立刻迎了上来,笑道:“见过先生。”

    王一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摆了摆手。

    金植英这时又开始给两个丫头行礼,道:“见过二位小姐。”

    “免了,免了,新来的人呢?”沈雅芝笑问道。

    “在屋里。”说着金植英一开门,里面坐着四名穿着朝鲜传统服装的女孩。

    王一看了一眼,发现年纪都不大,十四五岁,长得倒是……嗯,金植英这小子不错!我喜欢!

    四个女孩一看王一走了进来,而且身后还跟着金植英,立刻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起身行礼,没想到说的还是汉话,齐声道:“奴婢见过大人!”

    王一一皱眉,道:“以后别让她们称自己奴婢,说自己名字就可以了。”

    “是,先生。”金植英知道王一的脾气,对玩虐没爱好。转过身来,对着四名女孩,道:“跟董事长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

    “奴婢金允儿。”“奴婢林泰熙。”“奴婢韩秀晶。”“奴婢姜佳仁。”

    其他三个女孩不敢看王一,只有第一个金允儿偷看了一眼。不过看到王一也在打量自己,立刻吓得低下了头,脸色通红,心如小鹿乱撞。王一穿着一套自己根据后世款式定做而来的休闲西装,只是在这个年代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

    四个女孩春兰秋菊各有所长,真为难赵宁厦怎么选的,估计也是怕把握不住王一的口味,所以一样来了一个。

    “她们会说汉语么?”沈丫头这时和童千佳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四个女孩,完全一副大妇风范。

    “只会一点点,现在还在学。”金植英恭谨答道。他可不敢表现太过张扬,毕竟今天往先生身边送女孩子,一个不好就把面前二位给得罪了。

    “这样啊!”

    “小姐放心,她们的语言有专人进行训练的。”

    “识字么?”

    “也在学。”

    “语言和文字倒是要抓紧了。”沈雅芝道:“怎么也要先学会汉语,不然根本没办法进学校上课读书。”

    “是!属下会加紧的。”

    “那就让她们先跟我们一起回家吧。”千佳这时道。

    “是!”

    王一在一旁看得有些傻眼,心说这是怎么个意思?我这正主还没拍板呢,这两个丫头就定下来了?

    “先生还有什么问题?”看到王一欲言又止的模样,沈雅芝奇怪道。

    王一想想,算了。

    如今王一早已经不住在学校内,学校规模十分庞大,住在其中人来人往的得不到安静。后来大商建设的总经理为了拍王一马屁,硬是在距离工业实验室十几里地的地方。引附近的河水扩建一片巨型湖泊,内中只有一岛,名曰:宁岛。

    其上戒备森严,都是大商保险队中精挑细选的战士负责执勤,配备着从伊尔76弄下来各种现代武器,总人数三百人,全是王一的亲卫。而附近不远处还有一座空军基地和一座陆军基地。空军每天都有侦查飞艇24小时在附近警戒,一旦出现问题。空军可以在十分钟内赶到现场,而陆军也不过十五分钟而已。

    上岛之后,四个朝鲜女孩跟在沈雅芝和童千佳的身后,亦步亦趋,都有点紧张,谁也不敢说话。

    王一和金植英说着朝鲜的事情,慢慢地在后面走。

    “如今朝鲜已经有了第三步兵师和第三炮兵师,你回去让席本雄从朝鲜人中招募新一个步兵师团出来。”

    “是!”金植英拿着小本记录着王一的话语。

    “总人数不超过一万六千人,走两步两炮的配制。同时对全体士兵进行汉语教育,这点必须做到。待一年之后,在扩招一个步兵师。”

    “这……是不是有点多?按照现在朝鲜的经济能力似乎不足以负担这样多的部队……”

    “没问题的,你们放心扩招,我已经和杨秋兴总理说好了,每年的国防财政预算中,会朝鲜进行专门的补贴。”

    “两个师团,这钱可不会少啊!”

    王一摇摇手指,笑道:“错了,不是两个师,而是每年扩招一个师,最后要达到陆军四个师的规模!”

    金植英大吃一惊,想了想,旋即明白过来。“先生是准备剑指东瀛?”

    “难不成还留着他们?”

    金植英想想,然后坚定地点点头。“这么做也是永绝后患!”

    “以后席本雄就是朝鲜总指挥,你负责经济工作。我会让赵宁厦,金允植配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金植英考虑了一下,道:“是不是能再给我们多派一些人手?”

    “可以!”

    “还有就是在铁路建设完成之前,是不是能先把空中航线建立起来?”

    “这方面航空公司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我可以帮你联系,至于具体的事情,还要你自己去谈。”

    金植英点头。

    “你也要理解航空公司,如今自治区在北方一直与沙俄人交战,那边需要大量的物质补给,而铁路目前运力有限,因此航空公司很大的运力都在被用在那边作为补充的。当然,你想建空运的想法也很好。朝鲜目前原始落后,见到我们的飞艇,估计普通民众在心中也会对我们自治区多几分向心力和敬畏出来。”

    “先生所言甚是,我也是这样考虑的。”

    “这事我尽量帮你协调吧。”王一想想又道:“目前我手头还有一些项目,许多都需要大量人力进行生产,你挑几个带回去,在朝鲜建厂。不要太亏待那边的工人,明白么?”

    “是的,先生。”

    两人说话的时候,沈雅芝和童千佳带着四个女孩已经进了大型的新式玻璃温室,这建筑在四个朝鲜女孩眼中,与传说中的水晶宫无异,里面遍植奇花异草,假山池塘,景色非凡。不过没等几个女孩欣赏里面景色的时候,迎面几条大狗奔了过来,里面有哈士奇,黄金,松狮,拉布拉多。各种奇形怪状的大狗,让四个女孩花容失色。

    沈丫头回头一笑道:“不用怕。”说着跟着几条大狗玩了起来,千佳也跑了过去。

    这时从主楼侧门内走出两人,一男一女,都是人到中年,西式管家打扮。其中男子是名英国人,身材高大,虽然在说汉语,而是鼻音很重,但很有气势。女子则是大清人,年轻时应该颇具风韵,只是如今脸上少了几分表情,看起来有些严厉。

    “小姐回来了。”两人给沈雅芝和童千佳施礼。

    “弗兰管家好,寒云管家好。”两个丫头给两个管家还礼。

    王一现在也算**了,家中请了个英国管家,而寒云则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后来又在欧洲接受过贵族教育。她是大商专门培养的一批礼仪师中的一员,现在成了王一的女管家,地位自然非凡。

    “主人!”男女管家也给王一施礼。

    王一点点头,道:“这四个女孩是朝鲜监国从朝鲜送过来的,你们帮着安排一下房间吧。另外所有一切必要的学习都由寒云管家负责。”

    “是!”

    四个女孩就这样被安排下来,别看王一家挺大,但其实人并不多,亲卫们也在岛的外围并不到内院来。所以即便是圣诞前夜,整个庄园平常是非常安静的。

    主楼是座三层新式建筑,看起来很是简约大方。正厅有一棵圣诞树,闪烁着彩灯,很是漂亮。几名仆人正在摆放餐具,见了王一等人纷纷施礼。

    新来的女孩们对这里显然非常好奇,四处张望着,虽然还有些紧张,但是也被这里的奢华所震惊。

    因为有专门的女性语言教师一同前来,所以交流上并不是问题。在寒云的带领下,四个女孩去换衣服,毕竟穿着韩服,过圣诞节看起来也有些别扭。

    王一则会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之后换了一身宽松的便服,这也是后世的样式。

    吃过晚饭后,王一在弗兰地陪伴下又和金植英说了会儿话,因为舟车劳顿,没多久金植英就显现出了困意,于是王一便放他去睡觉。之后他一个人到了书房,从还活着的平板电脑中抄写东西,这活儿他都干了快十年了,可是2TB的资料真不是短时间能抄写完的。

    看到两个丫头的房间熄灯之后,王一把偷偷摸到她们的房间,把礼物放在她们床头的大袜子里,这也是每年都会有的固定节目了。

    生活就这样平静地度过着,一个月后,朝鲜来的女孩已经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交谈。她们发现自家的男主人似乎与外界传说的并不一样,大商的董事长在东北乃至整个大清那是何等遵从的存在。女孩们原本以为王一是个老头子,事实上连赵宁厦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见了王一之后,女孩们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面前这个长相平凡的男孩,就是王一,就是大商的董事长,外边传中财神和阎王的混合体。

    因为不能交流,王一也没和这些女孩说过什么话。他会的朝鲜语,除了阿尼哈撒哟,就是偶吧,查朗依,一类的,显然不太适合与小姑娘们说,否则很是败坏自己的高大形象。

    这日夜晚,王一把遗传学一篇重要论文抄写完成之后,伸着懒腰长出了一口气,活动活动后,离开了书房。走廊里二灯开一,因此略显昏暗。王一在路过朝鲜女孩们的房间时,隐隐听到了一丝哭声。心中不由一动,看着那个房间的大门,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那名叫韩秀晶女孩的房间。

    这女孩长得跟后世的金泰熙有些相似,不过还要再美上几分。

    王一想了想,便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女孩显然没想到王一会进来,大吃一惊,旋即反应过来,给王一施礼。

    “秀晶见过主人。”

    屋里没开灯,不过也没拉窗帘,月光透进来,照在窗边女孩的脸上,银色的光晕很朦胧,却让王一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似乎见到了指环王中的女精灵。

    王一随手关上了房门,这个动作明显让女孩身体一颤。

    王一自己倒是没注意,轻轻来到女孩身边,伸手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之后拉着女孩在床边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哭呢?”

    韩秀晶低着头,不敢说话。

    “想家了吗?”

    这句话女孩似乎听明白了,点点头。

    王一这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月亮,也是长叹一口气。

    “我也想家啊。”

    女孩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王一转过身来,靠着窗台,笑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看来这段时间女孩的汉语水平确实提高很快,旋即便用有些生硬的汉语回答道:“都没了,被坏人杀,杀没了。”

    王一一皱眉,略带不喜道:“赵宁厦做的?”

    女孩连忙摇摇头,用生涩的汉语回答道:“赵大人……是……好人!要是……没有……赵大人,秀晶就……饿死了。”

    韩秀晶此时脸色通红,显然怕王一误会了赵宁厦。

    王一一笑,道:“我知道了,赵宁厦是好人。”

    女孩看王一很和善,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与这样一个异国他乡来的女孩聊天,王一倒觉得满新奇的。

    说到底,不同民族的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共同之处的,诸如最基本的感情。就像后世来的王一并不喜欢日本人,但是却喜欢日本的动漫,什么虫师,灌篮高手,阿兹漫画大王等等,他也喜欢日本的电视剧,例如《医龙》,《codeblue》,《joker不被原谅的搜查官》。在看这些东西的时候,王一并没注意到里面的主角是日本人这种事,他看的是动漫和电视剧里面的爱恨情仇,恩怨纠缠。这是人性共通的地方,因此也容易产生共鸣,跟一个人爱不爱国没有多大的关系,反倒是跟人不人关系更大些。

    1884年就在这奇怪的气氛中离去,如今已经到了1885年。

    北越战场如今开始新的变化,清军方面,西线滇军和黑旗军已于1884年10月底进抵宣光城下,正在竭力围攻,可惜进展不大,即便数十倍于敌,依然如此。

    东线桂军也陆续补充了兵力,调整了部署:以驻谷松的苏元春、陈嘉所部十八营为中路;以驻观音桥的杨玉科、方友升所部九营为西路;以驻车里、那阳一带的王德榜所部湘军十营为东路,话说这位终于赶到了前线;另以叶家祥所部淮军五营、董履高所部桂军五营驻谅山为后应。此外,马盛治所部桂军六营仍驻新街一带。以上共有兵力五十余营,约二万人。

    为了策应西线的军事行动,打乱北圻法军西守东攻的作战部署,清政府曾命令东线清军乘北圻法军转入防御之机,主动出击,先发制敌。但是,潘鼎新根据李鸿章“切勿攻坚伤*精锐”等指示,仅以小规模的出击牵制船头方向的法军,作出一点策应西线作战的姿态。12月16日,中路清军二千人在纸作社(船头东北)伏击法军巡逻部队,毙伤敌军百余人,取得了胜利。年底,东路湘军进至船头东面的丰谷,准备配合中路进攻船头。

    1885年1月3、4两日,法军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丰谷清军突遭法军四千余人猛烈攻击,王德榜督军苦战,死伤颇多,因缺少后装枪,而且子药已尽,势难抵御,于是被迫丢弃大量物资,撤回车里。潘鼎新恐法军由那阳迂回苏、王两部之后而攻取谅山,急忙从谅山调淮军两营守那阳,并要求清廷迅速增援。

    在此以前,两广总督张之洞也认为法军专注谅山,“桂军各道分防,兵力尚薄,必应由东路再增劲兵,以收犄角夹击之效”,于是有了这番说法,一位老英雄才得以再次出世。

    他就是冯子材!

    话说自从刘坤一对他排挤打击,张之洞暗中使力,广西巡抚徐延旭也因为他曾经弹劾过自己,上任伊始,就把他侄子冯兆金撤职斥退,向他示威之后。这位65岁的老将,终于怀着“为有老罴(pi二声)卧当道,肯教牧马渡临洮”的愤戚心情解甲归乡。

    不过他老家钦州毗邻越南,法国侵略军步步进逼,窥视南疆的消息不断传入他的耳中,也容不得这位“御外性至强的沙场老将骑驴长啸返江乡,闲看时贤补时局”。他忧心国事,多次派人深入越境,探听法人虚实。

    可等到1884年3月北圻失守,黄桂兰畏罪自杀,徐延旭上京当了替罪羊,死在半途中后,清廷担心地除了台湾之外,还有路上人手的缺失。此时终于有人想起了冯子材,不过现在朝廷派来的是潘鼎新,这是李鸿章的人,本来*经过慈禧一番整治,淮军的根苗就所剩不多。现在老冯又跑来分权,李鸿章当然不会同意,可是人家一片拳拳报国之心,也不好太过拒绝,于是就找了一个理由,说他年老血衰,不是法军对手,只给了他一个督办高、雷,廉,琼4府25州县团练的名义。

    冯子材在一无实权,二无饷源的情况下,几个月间,成立了9个州县的团练,其中他亲自挑选和训练的500名钦州练勇成为日后“萃军”的骨干。

    等到1884年5月的时候,张之洞就任两广总督,先赶跑并且间接逼死了张树声,之后就想起给淮军找麻烦的事情。虽然他在京城时,为保了徐延旭当上广西巡抚,没少给冯子材在慈禧面前进义正言辞的谗言,可是毕竟没有当面撕破脸。加之冯子材主动上书,要求统率1.5万军队,从钦州进入越南东北的广安,海阳,开辟陆路第三战场。张之洞一方面欣赏这个大胆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想给前线的潘鼎新找点麻烦,于是就同意了这个要求。

    可是没等冯子材出发,前线就情况大变。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东西皆受挫

    因为形势急转直下,张之洞终于还是让冯子材进入越南战场。

    冯子材部被称为萃军,因为冯子材字萃亭而来。子材统率的萃军,纪律严明,部队行军打仗,严禁扰民,违者都要以军法严处。萃军行军之前,往往先派炊事班到前方地点先去熬粥做饭,等大军来后及时的打尖充饥。在一般情况下,冯子材不准士兵沿途买卖,以防止发生纠纷。在晚上宿营的时候,萃军都是自己搭建帐篷,禁入民房,不得骚扰沿途百姓。萃军官兵如要外出,必须要持有军官发的手令,有违令者,处斩。冯子材还发布严厉的四斩令:“拦路抢劫者斩,强奸妇女者斩,偷牛偷猪者斩,拐卖人口者斩。”

    虽然在王一看来这都是军队应该做到的事情,但是在当时清军来说,考虑到他们的后勤补给条件,萃军就已经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精锐了。要一群拿枪饿肚子的士兵不杀人放火,填饱肚子,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今天沈雅芝被要求去参见盛京第一中学的开学典礼,同去的还有韩秀晶和姜佳仁。王一此时正在和千佳,金允儿和林泰熙一起说话。四个朝鲜女孩被平分给了沈雅芝和童千佳当侍女。当然,也共同伺候王一的起居。

    楚原这时走了进来,道:“大人,北越战报。”

    冯子材率粤军十营,总兵王孝祺率淮军、粤军共八营,分别由钦州、梧州起程,经由广西赴越。由于谅山吃紧,冯子材以八营由上思州直接入越,协同王德榜部守东路;自率两营赴龙州筹办粮饷军械和招募新兵。王孝祺部中途哗变,溃散近半,至龙州时不及二千人,说来这人,也算是奇葩了。

    1885年1月底,法军第一、第二旅主力七千余人,在船头一带集结完毕,准备转守为攻,向广西边境大举进军。波里耶此时也终于能够化被动为主动,他扬言要分两路前进:一路攻谷松,一路攻车里。实则全军指向谷松,并力进攻中路。

    潘鼎新希望阻止法军进攻,命中路清军,包括新配属的董履高部五营,前出到竹山附近高地设防。

    2月4日,法军集中炮火轰击竹山清军营垒,随即展开猛攻。守军顽强抵御,但因仓卒移防,工事不坚,伤亡甚众,被迫后撤。次日,法军再次发起攻击,守军不支,退守谷松。2月6日,法军在炮火掩护下猛攻谷松,清军被迫撤至谅山南面三十五里处的委坡一带。

    中路清军溃败,谅山垂危。

    “东西两军相去远,闻调赴援,一日之间号令屡改。”

    潘鼎新这时已经完全慌了手脚,朝令夕改,时而令王德榜、杨玉科等部回援谅山,时而令其仍扎原处,时而令其夜袭法军后路,最后又令其飞援谅山,但为时已晚,无济于事了。

    就在2月12日,法军攻占委坡,彻底被吓破胆的潘鼎新,心中只记挂着李鸿章的提示——胜不追,败则退。问题是李鸿章说的是在郎甲,船头,那样的前线。如今都到谅山了,还惦记这话,不开玩笑呢么!

    当夜,潘鼎新逃离谅山入关,苏元春随之率部退入关内。2月13日,法军未经战斗,即占领了战略要地谅山。至此,法军在东线达到了预期的作战目的,波里耶随即于2月17日率领第一旅约三千人离开谅山,以便经河内赶赴西线,解救被围于宣光的法军。

    谅山弃守后,冯子材毅然以守关自任,亲率一营从龙州赶到镇南关,和王孝祺部一起拦截溃散兵丁,并急调协守东路的冯军八个营回守镇南关。可是,潘鼎新竟“告以守关无须该军,令仍顾东路”。此时谅山都没了,还守着东路有什么用,可潘鼎新就是这么混。

    2月19日,西路杨玉科部自观音桥、屯梅绕道撤至文渊。杨玉科以主力防守文渊两侧高地,自率一部驻镇南关。换句话说,潘鼎新和苏元春都跑了,现在只有杨玉科被留在了镇南关外!

    杨玉科,字云阶,白族,兰坪营盘区沧东乡西营村人,祖籍湖南。祖父杨纯修靠矿业挖矿起家,后来又做回农民。杨玉科长大后自拉团练,与当时首先攻下云南提督所在地大理,并以大理为中心,陆续攻占滇西53座城池,风头强劲的回民起义者杜文秀作战。他曾多次被杜文秀义军打败乃至生擒,又都数次化险为夷。一路战仗打下来,才有了今天成就。不过因为其与起义军对抗的历史站位,所以……在后世历史唯物主义的定位下,地位不是太高。

    2月23日,尼格里指挥法军第二旅进攻文渊,杨玉科亲临前线指挥战斗,阻止了敌人的前进。守军浴血奋战,节节抵抗。不过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伪劣产品再次出现了!清军发射的炮弹多未爆炸,未能予敌以大量杀伤。午后,杨玉科在指挥时,不幸中炮牺牲,为国捐躯!守军随即溃散,退入关内。法军乘势侵占镇南关,前锋一度侵入我国境内近十公里的幕府附近。

    由于兵力不足,补给困难,加之不时受到当地群众武装的袭扰,法军于2月25日炸毁镇南关城墙及其附近工事,退回文渊、谅山。根据波里也离开谅山前的指令,法军在镇南关废墟上立一木牌,上书“尊重条约较以边境门关保护国家更安全,广西的门户已不再存在了”。但是,当地军民在同一地方写着:“我们将用法国人的头颅重建我们的门户!”以此作为对侵略者的回答。

    战报到此结束,王一摇摇头,给海军总部挂了个电话,道:“我是王一,接商毅。”

    商毅的秘书一听,吓了一跳,立刻道:“您稍等。”

    “队长,我是商毅!”

    “北洋的太平号姐妹舰,还有南洋最后一艘巡洋舰,现在海试完成了么?”

    “刚刚完成,刘步蟾正带人上舰验收呢。”

    “暂时先不要把战舰交出去,让萨镇冰带船去台湾加入严复舰队!”

    “队长的意思是?”商毅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把法国远东舰队彻底消灭!然后派三千海军陆战队,攻占顺化。”

    “可是法军在越南有一万八千多人,我们这点人过去,不一定能防得住吧。”商毅有些担心,法国人毕竟曾经是世界第一陆军,虽然现在逐渐没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打起来,还很不好说。

    “他们不可能一下子集结起来那么多人……算了,也没必要硬拼!这仗看情况,能打则大,不能打就退回海上,然后在越南沿岸其他地方随机登陆,以消灭越南法国人的有生力量为主要目的。同时封锁法国远洋运输路线,我们占了海权,还怕他们么?”

    商毅觉得这样比较好,于是,道:“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刘步蟾一直被李鸿章安排在旅顺,准备接受新舰,不过这时萨镇冰给他打来电话。

    “子香兄,不好意思,董事长来电话说暂时不能交船了。”

    “为什么?”刘步蟾有点生气,上次太平号本来就是给北洋的,结果就被王一弄去了台湾。“这次又因为什么?”

    “北越地区战事恶化,法国人已经打进广西境内!”

    “什么?”刘步蟾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局面竟然崩坏如此。“你们不是几个月前才消灭孤拔的舰队么?”

    “那又怎么样?京城里的那帮大人都以为法国人是纸做的,放着大好的局面不谈判,非要在北越出兵,结局还能怎么样?”

    刘步蟾没说话,好半天之后,才道:“这么说,这艘新战舰你们也要放到台湾去?”

    “现在命令还没下来!”有些事情,萨镇冰也不会多说。

    “那谁领军?”

    萨镇冰一笑道:“我!”

    刘步蟾一想,萨镇冰倒是合适人选,毕竟这艘新船就是萨镇冰带领海试的。若论对船的熟悉程度,应该无人能出其右。

    李鸿章对于王一的做法虽然有些异议,不过一想到此行算是去越南为国出征。当然,更主要的也是给自己的部下潘鼎新解围,否则真拖下去,朝廷把潘鼎新处理了,那淮军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与东线潘鼎新相比,西线的岑毓英战事也不顺利。

    在中法正式宣战前,清廷就要求岑琉英出兵。不过直到1884年10月初,当他听到大商南洋舰队消灭了孤拔舰队的消息传来之后,才无奈地接受了命令。原留驻于文盘、大滩一带的黑旗军十个营,约三千七百人、滇军张世荣部五个营,约二千五百人,分道前进。

    黑旗军黄守忠、吴凤典两部由山路绕赴陆安,出馆司之后;刘永福、张世荣率部沿红河直下,期收夹击之效。岑毓英希望先后夺取馆司、宣光,并以集结于云南边境的滇军主力六千余人沿红河逐次进占夏和、清波以及临洮等地,得手后,再与东线清军会师,并力进攻北宁、河内。总的来说,战略上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也是根据己方后勤情况作出的安排。

    法国人因为兵力有限,为贯彻波里耶司令西守东攻的作战方针,于10月11日撤走馆司守军,以便缩短防线,固守兴化、端雄、宣光,保证河内以西地区的安全。岑毓英鉴于馆司之敌自动撤离,便将黑旗军及滇军张世荣部集中指向宣光。

    宣光城本身筑有石墙,依山傍水,向称天险,城内一山耸峙,悬炮可击外军,城外植竹五六重,兵难破入。说白了,就是天然炮楼!可即便如此,宣光城也并非牢不可破。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法军兵力严重不足,城内最多时只有七百余人!

    等到10月中旬的时候,西线清军陆续进抵宣光附近,因法军水陆防守甚严,便在离城十里的琅玡、中门等处扎营。

    不久,东线桂军已失郎甲、船头,清廷严令滇军速进,以分敌势。岑毓英乃于10月20日由保胜移驻文盘,并调原驻扎于云南边境的记名提督吴永安、邹复胜所部四千人和记名总兵覃修纲所部二千余人进扎馆司、夏和、清波一带,伺机向兴化等地进击,威胁敌军后路;同时,令宣光清军逐步进逼城下,四面围困敌人。

    法军为确保宣光,稳定北圻西线防御态势,从11月4日至12日,多次派兵增援,但大都被清军击退。11月12日起,清军于宣光东南十余华里的左育地方清河两岸挖筑地营,并将以前截获的船只装石塞河,以期截断法军水路交通。11月18日,法军端雄、山西地区指挥官多米尼亲率步、炮、工兵千余人,搭乘炮舰五艘、民船十余只,趁连日大雨、清河水涨之机,增援宣光,遭到埋伏于左育清河两岸的清军夹击,不能通过。次日,法军舍舟登岸,分两路进犯左育。清军依托地营毙伤法军百余人,但因工事尚未全部构成,又遭敌人腹背夹击,被迫撤出阵地。法军立即上船,驶抵宣光,加强了城防力量。

    宣光就像一根大钉子,牢牢钉在东西两线清军之间。

    岑毓英原本还打算越宣光而过,干脆就不打了。可是到了实地考察之后,才发现这完全就是作死的想法。因为清军后勤补给能力之低下,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如果还留宣光这样一座坚城在这里,以清兵跟农民差不多的战斗素质,一旦粮道被截断,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岑毓英之后才强调必须先取宣光,滇桂各军联为一气,才能相机进取,因而使黑旗军和大量滇军长期顿兵于坚城之下,不能东进,坐视法军集中兵力专注谅山。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岑毓英的选择都没有多大过错。不过,此举还是为后世某些人所诟病,在王一看来,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与其指责岑毓英,不如骂张之洞更合适些。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旁听

    1884年12月,清军围城部队又得到补充。月初,唐景崧在龙州招募的四个营,二千人,经牧马进抵宣光城外,之后又扩编为六个营;月底,记名总兵丁槐所部十三小营,共三千人,出马白关,经河阳进至宣光。

    1885年1月中旬,岑毓英由文盘进扎馆司,随即派兵三千六百人由记名提督何秀林率领前往宣光方向,进一步加强围城兵力。在此期间,宣光清军重新调整了部署:由黑旗军和何秀林部担任阻援,唐景崧、丁槐两部驻城北和城南,在距城一公里左右,担任攻城。

    唐景崧大家都认识了,那这个丁槐又是谁呢?

    他乃是滇军名将,王一对中法战争这段历史中,少数能给他留下印象之人。此人字衡三,名门之后。因父亲丁耀南在与杜文秀的战斗中战死,于是丁槐便得了抚恤和官职,五品云骑尉世职。随后丁槐从军于岑毓英,杨玉科帐下为官,参与了镇压杜文秀起义军的活动。由于作战勇敢、屡建功勋,他很快就获得了二品封典与赫勇巴图鲁勇号。这次跟着岑毓英一起攻打西线法军,也算是大展宏图了。

    1885年1月26日,唐、丁两部合力夺取宣光城南法军据点。法军开东门出援,双方展开激战,彼此伤亡很重。后因何秀林部赶来增援,法军又撤入城内。接着,清军采用“滚草龙”的战法,于31日夺取了南门炮台,并歼敌二百余人。

    滚草龙是丁槐提出来的办法,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要是有大口径重炮,谁费这个闲劲啊!所谓的滚草龙,就是距离炮台千米处,潜掘土为垛,可蔽数人,之后伏垛下开壕沟。掘壕沟渐长,容人越多,人行壕中,可避枪炮。其后缚草把长三尺,计数万束,滚掷而进。草把墙立,人不受枪,草压炮台,即可立破,滇人谓之滚草龙。

    这个时候宣光城内,共有正牌法军不足两千人,其余非洲部队,再加上越南仆从军,凑一凑也有一万两千人了。

    此后,法军被迫龟缩城中,由于水路被黑旗军切断,供应日缺,处境极艰,只好用玻璃瓶、竹筒等封装求援信,投入清河顺流而下,向端雄、河内告急。

    2月,清军连续攻城,充分发挥了后世土八路的聪明才智。地道战,地雷战,一样不缺,多次挖地道用地雷炸开城墙,从缺口突入城内,但因法军阻击火力较猛,均未成功。

    没过多长时间,东线战败消息传来。

    因为没有东线清军的压制,波里耶终于可以腾出手来解决西线清军对宣光城的围困!他亲率由谅山撤回的法军第一旅溯河而上,2月27日于端雄登陆,与不久前派出的先遣部队会合,合计有超过五千法国士兵。

    黑旗军侦知法军大队来援,立刻上报,而岑毓英没有犹豫,立即由何秀林部拨一千人前往左育,协助黑旗军阻援。另以覃修纲部二千人出扎临洮府附近,待法军攻左育时,向端雄前进,断敌后路。

    左育的黑旗军摆下地雷阵,取干薄大竹几百个,都装满火药,使木箱、竹筒连环相并,埋藏在大路两旁和江边,上用茅草泥土伪装,使敌人不易察觉,地雷四周再密布大小火箭数百。同时增设八座炮台,加强守备力量。

    3月2日,法军分路进攻左育及对岸的同章。左育黑旗军依托地营顽强抵抗,多次打退法军的冲击,毙伤大量敌人。据说光是地雷阵就弄死了数千人,对此数据王一表示极度怀疑。

    后由于防守同章的黄守忠部黑旗军被敌击溃,法军占据对河高地,安设炮位,向左育黑旗军轮番炮击。刘永福所部黑旗军在伤亡了近千人后,不得不撤出左育阵地。而新赶到的何秀林部,也不支败退。覃修纲部进至端雄,闻法军已抵宣光,只得仍回临洮、清波。

    岑毓英见东线潘鼎新一线清军溃败,而宣光法军兵力大增,随即命令疲惫不堪的围城部队撤至宣光附近山区休整。唐景崧所部六营则经占化撤往牧马。西线清军围攻宣光的计划半途而废,东下河内的意图随之落空。

    总的来说,东西两线相比较而言,西线的岑毓英似乎打得更好些。但是真实战况却不能这样简单比较,因为一攻一守,区别巨大。如果以结果来论说,双方表现都没达到战前的预定目标,因此都是失败者。

    二月末的时候,东北陆军军官学校,校长吴晓负责讲解北越东西两线战事得失。

    “与法国的职业军人相比,清廷的士兵多靠临时招募,与其说是拿枪的士兵,不如说是拿枪的农民。军队体制更加落后,没有参谋部制度,内部派系林立。仅以战力而言,恐怕只比越南本地仆从军强些,与法国非洲军团在伯仲之间,甚至还略有不足。因此经常会出现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依然不能做到有效杀敌法军。双方在武器上的差距,反而没有想象中的巨大,有时清军的火枪装备甚至还要好过法国,但是火枪这样的热兵器,不是随便一个人拿起来就能用的。”

    吴晓这时一笑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东北始终在北方对沙俄保持战争压迫状态,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师团能够定期轮换,体验真正的战场气氛。好兵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打出来!”

    “现在点评一下潘鼎新的东线战场。”

    这时有专人帮着更换了地图,吴晓接着道:“老潘现在是乘船由水路返海村,日驻岸,夜驻船,一直跑到了离镇南关百里外的龙州,要不是被老百姓骂了个狗血淋头,没准就一路逃到我们东北了!”

    讲台下一阵哄笑,一些留辫子的清廷军官,脸色很不好看。

    “东线清军反攻失利,主要原因在于清廷制定的战前方略存在严重的问题,不考虑双方的实力对比,仅仅只是臆断而出的战略,根本就不可能取得胜利!清军前线补给极为困难,可以说举步维艰,而在此情形下,表现出来的就是前敌指挥潘鼎新的消极怯战,畏敌如虎,以致屡误战机……在此我倒要提潘鼎新说句公道话,即便他表现的非常大胆,完全按照清廷的指挥进行,此战也有败无胜,甚至可能败得更惨。”

    “当然,后勤的窘迫并不能掩盖潘鼎新在作战部署和指挥上出现的问题!由于清军在总的战略指导上消极被动,以致在兵力部署上仍将前线数十营部队分散于观音桥、谷松、车里各点,看起来正面宽广。不过这样一来非但加大了后勤补给的压力,而且没有进攻和防守的重点!加上配置于谅山纵深的兵力又没有适时向前机动,起不到预备队的作用,以致形成前后分兵的巨大缺口,呈现被动挨打的态势。”

    “最初,东线清军顺利进抵船头、郎甲一线以后,正值法军兵力分散、援军未到和越南义军纷起袭扰的有利时机,战场的优势和主动,基本上在清军方面。然而,潘鼎新却滞留谅山,与西线方面互相观望,消极等待。此时若出击,完全可以为打破法军的部署,为清军换得更大的战略空间。即便无法取胜,也能为自己赢得更多的喘息机会。”

    “接下来,当法军集结兵力,占领船头,郎甲之后,清军在谅山附近经过调整和增援,实力大大加强。而法军国内援兵未到,再加上宣光被围,所以处境依然尴尬,不得已再次转攻为守。可是潘鼎新依然没有做出反击,以越北山区的有利地形,正面钳制,侧后攻击,粉碎法军的进攻,让波里耶得以再次从容布置。”

    “在作战过程中,潘鼎新决心犹豫,朝令夕改,不能组织第一线各部之间的相互协同,特别是法军专攻中路,苏元春部节节败退之际,没有及时机动翼侧军队加强纵深防御或向敌人侧后出击,使法军得以长驱直入,连续突破中路防御,直逼谅山。”

    “最后一点,跟潘鼎新没什么关系。丰谷之战,苏元春不及时援救王德榜部,法军攻中路苏元春部时,王也就消极观望,不主动支援,给了法军以各个击破的机会。”

    之后开始军官发言,谈论东线战场的得失。此时大阶梯教室的最后坐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两位有年纪之人,穿着便服。其中四十多岁的那人看起来有些消瘦,但是气度不凡。而在他旁边的六十出头的胖老头,看起来带着几分贵气。

    “他就是前任大商保险队的总参谋长,吴晓?”五十多岁那名男子低声问道。

    胖老头点点头,道:“回王爷话,确是此子。”

    “这奴才到有几分本事,比那张南皮强了许多!至少听着是那么回事。”

    那胖老头一听这话,就是一激灵,心说,在东北的地面上,敢管吴晓叫奴才……

    吴晓正在前面上课的时候,忽听阶梯教室后门处,有人高声道:“总理到!”

    一听这话,在阶梯教室里的军官就要起身迎接,吴晓却一瞪眼,道:“上课呢,都给我老实坐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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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末当悍匪介绍:
穿越前,王一,男,二十八岁,辽宁人,口腔系本科毕业,在某陆军学院参加过一年军事培训,职业军医,未婚配,非处男。穿越后,时间,1875年,即:光绪元年。地点:东北奉天府境内。表面职业:团练,后改名保险队。实际职业:胡子,也就是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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