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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末当悍匪全文阅读

作者:老矣     回到清末当悍匪txt下载     回到清末当悍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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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伊尔76的穿越

    世事无常,王一躺在土房旁的茅草堆上,枕着双臂,听着身边的清脆虫鸣,望着天穹上的璀璨夜空,满天星斗,心潮起伏。

    “***,这叫什么事啊!”

    在来这个时代之前,他生活在公元2020年的沈阳,已经二十八岁,辽宁人,毕业于某医科大学本科,就读的是口腔专业。不过毕业后,找工作并不顺利,挑三拣四的,要么是人家看不上他,要么是他看不上人家,说来他丫的就是这么个操性。大学时,没谈恋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他老爹实在看不过眼,剜门子,找路子,总算把他送进了某陆军学院,经过一年的军事培训后,他总算顺理成章的进了军医院,当了军医。

    对于军医这个行当,王一说不上陌生,可也说不上熟悉,在毕业之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进入到军队的系统中去。按照原本的打算应该是留在学校的附属医院,一直混到副主任医师,然后再自己下海开家小规模的口腔美容医院。家里娶着个贤妻良母,外边再养着几名小护士,人生也就美满了。

    可现在……现实中发育不全的翅膀承担不起理想的重量啊!

    王一坐在一架伊尔76运输机上,他在执行一次边远军区的补给任务,顺便也给当地的军队做一次口腔预防学检查。本来怎么也轮不到他去,后来系主任临时有事,才把他弄了上去。机上现在除了他之外,还有七名机组人员,但都各有各事,所以也没谁理会他。机舱内空间宽大,长二十多米,里面的货物不但有军医院转运给军区的大量药品和医疗器械,还有一同被运去的军火。至于军火箱里装的是什么,王一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飞机飞了快半个小时,一直很平稳,王一眯着眼睛装睡觉,身旁放着一只背包,里面有一台国产的平板电脑,以及白大褂和换洗衣物。他平时喜欢看书,不过边远地区的部队里没条件,再加上网络也不是很方便,于是在出发前,便在家里的网络上下了一个懒人包,名字叫做:技术宅统治世界。至于里面是些什么东西,王一还未来得及看。说起来这平板电脑倒是他的最爱,十寸屏,背盖是太阳能电池板,十五分钟充能95%,一个半小时充满,可用一天,2TB固态硬盘,说起来也是居家陆行必备之物。

    睡梦中,王一只觉得飞机开始颤抖起来,起初没在意,以为是遇上了湍流,可随着颤抖的越发激烈,王一吓得立刻睁开了双眼,但眼前的景象诡异莫名。

    十多个拳头大小的光球,不知怎么就飞进了机舱内。它们并不明亮,给人一种边远界限不清的奇怪感觉。

    正当他晃神的时候,驾驶室内传来了数声惊叫,他连忙跑过去,内中的情景却让其大吃一惊。

    光球开始袭击在场的每个人,包括王一在内,只是攻击他的光球数量较少,不过这并不值得庆幸。

    他发誓这辈子从没想过会遇到眼前如此荒谬的状况,被光球攻击的所有人身上都放出了奇怪的青光,同时身体开始诡异的缩小。事实上,说缩小并不确切,更真实的说法应该是返老还童。他亲眼见到那名上机前还在与自己打招呼的副驾驶,就那样从中年,到青年,再到少年,然后成了婴孩,最后消失不见!

    在主驾驶极力的控制下,运输机此时已经开始降落,剧烈的震荡让王一撞在了机舱壁上,之后便晕死了过去。

    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这是王一临昏倒前唯一的想法。

    再睁眼时,周围漆黑一片,习惯地去摸床头的手机,却一无所获。想了半天,他才回忆起来,自己正在伊尔76的机舱内,原来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是了,我正在执行运输任务……飞机出事了……”王一的思绪终于开始重聚,不过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该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他大声的呼喊起来,却无人答话!

    躺了大概十分的时间,他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这是当医生的本能。摔倒后,并不急于起身,先感受自己的身体,发现无碍后,才会起身。这时他从兜里取出手机,打开拍摄功能。

    “我的天啊!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荧幕中的脸还是自己的脸,不过……是二十年前的!身体也是一样……

    “返老还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一才算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慢慢对着手机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身体年龄回到了八岁左右……没有出现失忆的情况,这倒是奇怪了!看来之前发生的一幕,并不是我的幻觉,奇怪的光球确实出现,它们让机组人员的身体发生了时间回溯,而最后的结果……他们全部消失不见了……我之所以还能够存在,大概是受攻击的光球数目不足造成的!虽然也发生了回溯,但只到了**岁便停止下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光球只对人体有效,对其他无生命物体无效……我无法解释发生的事情,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现在开始检查我自己的身体,头部无明显创口……当然,需要48小时才能确认脑内无创,身体无明显损伤,四肢运动正常无阻碍。现在我就要起身了……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幸存者……”

    飞机内没有异味,至少王一没发现,后来终于找到了内舱灯的开关,先闭上眼睛,才慢慢适应了骤然的光亮。

    “在驾驶室内找到八套机组人员的全套衣衫,基本可以确定全员消失!”

    “手机依然无信号,北斗定位失败,短信无法发出!飞机通讯系统失效……具体位置不明!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王一不时对着手机讲着话,透过驾驶舱前窗向外望,周围漆黑一片,不过却有一双双绿色的光珠在不时移动……

    “竟然有野兽,国内还有这样的地方么!”

    反正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王一也就不再多想,重要的是活下去。他没什么食欲,可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两桶方便面,这是机组人员留下来的存货。

    因为身体的骤然改变,让他从原本一八三变成了现在的不足一米六,虽然对**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身高。但对现在穿着的那套衣服和鞋来说,就有些过于渺小了。幸好机组成员中有一人的身高与他现在差不多,体型只是略胖而已。虽然穿别人穿过的衣服,而且还是消逝了人的衣服,总会让人感觉有些不快,但王一显然没有条件抱怨。

    “先睡一觉,天亮之后再说吧!”

    王一到没那么没心没肺,辗转反侧了不知多长时间,最后才终于迷糊过去。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看着机舱的顶棚,叹了口气。

    “不是在做梦啊!”

    手机依然无信号,北斗定位失败,短信无法发出,飞机通讯系统也是一样。

    “看来只能自己出去找路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王一无奈地做着抉择。

    本来打算直接出机舱的,可后来想想,觉得不保险。昨晚曾见到不少野兽在周围活动,再加上身体只有**岁的年纪,即便还有将近一米六十的身高,可对上豺狼虎豹,也没有丝毫的胜算。想来想去,他还是把脑筋动到了后面的军械上……

    “上级应该不会怪我吧?”王一自我安慰道。

    95式突击步枪,95式班用机枪,88通用机枪,88式狙击步枪,09式狙击步枪,92式手枪,还有PP93式60mm迫击炮和榴弹发射器,剩下的就是一些枪械配件,手雷和子弹若干。其中95式突击步枪最多,09式狙击步枪最少。

    王一琢磨了一会儿,弄了一只95式突击步枪,加了瞄准镜,又拿了两个弹匣,外加三枚手雷,想想又加了一把92式手枪。

    “这下遇到狼群也能挺一会儿了……”

    不过再带上水和方便面后,他算明白什么叫做步履蹒跚了,但是少了什么还都不行,最后只能忍了。

    这时的天气是夏初,飞机现在所在的区域是一片大草场,周围群山树林环抱,景色还不错。

    “哎呀,我这也是笨啊!昨天也没出来检查一下飞机,要是漏油出火的,到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好在飞机没什么大碍,我也没什么事,算是万幸了。”四处望了望,王一决定先爬上旁边一座小山,把周围的地形弄清楚了再说。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他终于来到山顶,张目四望,发现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是深山老林。南边地势要平坦一些,不过也是森林遍布,用瞄准镜看了看,在极远处似乎有成片的田地。

    王一一路向南边走了下去,沿途用军刺刻着记号,大约五六个小时之后,他发现自己所在的小山下有一条土路!这是从昨天到现在唯一的好消息!

    “终于见到路了!”

第二章 一场悲剧在上演

    有了路,就有了回家的可能!王一疯了似地往山下跑。

    可就在这么个时候,忽听远处有马褂銮铃之声传来,王一就是一愣,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待仔细看时倒是大吃一惊。

    土路上来了一支马队,足有五六十人,全都带着武器,火枪,马刀和长矛,不过大部分都是很原始的燧发枪,只有十余人用的是相对先进些的后装线膛枪。这些人一起簇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胖子,显然他就是为首之人。

    “这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在拍清装戏?这些人怎么还都盘个辫子?……不过剧组在哪呢?”王一一时之间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这时从对面飞驰来了两骑,在这群人面前停了下来。

    王一离这边足有百米开外,虽然有些远,但因为地形的关系,还是能勉强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大哥,刘家的小车队离这边只有五里的路程了,他们共有四十多人,其中护卫二十人,都带着冒烟的家伙!剩下全是老幼妇孺。”

    白胖子一摆手,道了声辛苦,那踩盘子的二人便自动归入队中。随后白胖子吩咐道:“兄弟开始吧!”

    这帮人显然驾轻就熟,其中有四名背着后装线膛枪的人下了马,直接上了路旁的高树。剩下人也都隐于周围的树林之中,看来是准备守株待兔了。

    “我擦泪,这帮人不会是马匪吧?”王一莫名其妙,心中还在纳闷:“现在国内还有干这个行当的?不都被收编进公路收费站了么?”

    过了半个小时,土路上又来了一支小车队,总共四驾车。头一驾双辕马车上拉着几个箱子,剩下三驾拉着人。两边有背枪护卫,穿的也不是现代衣服。

    王一实在弄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要说拍电影吧,也没个剧组。若说打劫吧,现在谁还干这个行当?即便真当马匪了,不说AK47,怎么也应该用好点的自制手枪吧!不然也太不专业了……

    他正瞎捉摸呢!路边树上的几名枪手同时开了火,四名马车夫同时从车上滚落下来,不是脑袋开了花,就是胸前涌起大片血迹。

    “我擦泪!这是玩真的啊!”

    死人,王一见过,这没什么稀奇的!当年还在医科大学的时候,每年暑假回来,刚进寝室大门,准被导员抓去,要么是往解剖实验室搬新大体,要么是从福尔马林池中拿大铁钩子捞尸或者抛尸。不过当场杀人这种事,王一却是第一次见了。虽然从前在家没少玩诸如使命召唤——现代战争,战地,甚至更血腥点的战争机器,但那毕竟是游戏。如今看着四射飞溅的鲜血,以及充斥着满耳的哀嚎,世界似乎在这一瞬间被人换装上了极慢的镜头。一切都变得拉伸而扭曲,变得极其的不真实!

    “妈的,我这到底是在哪?”躲在半山腰大树后的王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遇上这种事,要是不怕,那是假的。

    交火还在继续,被袭击的车队反应很迅速,那些护卫骑士很快都翻身下了马,一些人负责掩护,而其他的人则尽力让马车围成了一个圆圈。而原本坐在马车上的一家人,此时被推到了马车下躲了起来。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女眷们难免受到惊吓而哭泣。不过一看就是家主的挺拔老人则显得非常刚毅,不时呵斥着自家的女眷,同时又让家里其他的男人们拿起武器,反击已经开始马队冲锋的马贼。

    匪首白胖子显然也没了之前的从容,对于车队的猛烈反击明显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自己带来的五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三十几人,折损了将近四成的人手。虽然对方的损失要大于自己,但这种结果也不是他能接受的!

    “弟兄们,除了王老头之外,男人全杀,女人你们留着玩!”白胖子一脸狰狞地喊道。

    毕竟占着人数上的优势,再加上来去如风,车队的抵抗强度慢慢减缓了下来。大约在半个时辰,车队里只剩下老者一个站着的男人。

    大势已去!

    老人心里明白,看着对面逐渐走来的马匪,一家人绝难幸免!只见他眼中有一丝不忍,不过瞬间又闪现出绝然之色,“夫人,来世再见了!”

    一声枪响,一名老年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四名女眷外加一名男孩,立时哭作一团。

    老人此时又将枪口对准一名年轻女子,可就在这时枪声从远处传来,老人应声倒地!手中的长枪也落在了地上。

    “别介啊!王万山,你把自己老婆,小妾,女儿,都给杀了,我这帮弟兄上哪找乐呵去啊!”开枪的是白胖子!此时他一脸冷笑地挖苦道。

    “你是……”

    “怎么临死还套话啊!放心,我全告诉你,说来咱们之前也还见过呢!”白胖子笑了起来,看着十分的狰狞。“我大哥叫张伯兴,我二哥叫张仲兴,我三哥叫张叔兴,而我叫张季兴。现在倒也不用这个名字了,人们都叫我……白面弥勒。怎么样,我家里几位哥哥的名字你是不是觉得很耳熟啊?”

    王万山脸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旋即道:“白面弥勒?在黑龙江给沙俄人带路劫杀边民的就是你!?……你姓张?你是张家庄的人?”

    “呀,您老还记得啊!”白胖子笑了起来,“我就吉林张家庄的人!不过那庄子现在已经没了,当初为了一个金矿,你亲自带人把我们张家庄一百来口子全给灭了。要不是那天我偷跑出去玩,也就跟哥哥们一起死了!……没错!黑龙江那边的事是我做的,我要是不给毛子当狗……嘿嘿,怎么斗得过您啊,最近听说您又升官了,从奉天府被调到了京城,是王大人,王老爷了!”

    “你是来报仇的!?”王万山眯眼道,身上受了伤,让他脸色有些苍白。

    “你说呢!”白胖子疯狂地大笑着,“兄弟,好好帮我疼疼王大人的妻妾。对了,他女儿不错,细皮嫩肉的,就先让爷尝尝鲜了!”

    马匪们一阵大笑,有两人过来把倒地不起的王万山拉到一边,强迫他观看自己的妾侍被糟蹋。而白胖子此时着抓着王万山女儿的头发,把已经吓得浑身瘫软的少女压在大车上,一边羞辱着王万山,一边撕扯着少女身上的衣物。

    “爹,救救我啊!”

    马匪们陷入癫狂,土路成了地狱。

    王一背靠在大树后,那边的情形让他不忍卒目,怀里抱着95式突击步枪,耳中听着女人们绝望的悲呼,身体却抖若筛糠。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王一快要崩溃了,心里思念着自己的父母亲人,从前生活的世界虽然不算完美,但毕竟还算安定,虽然从电视上也经常看到非洲和中东平民不时死于空袭和自杀袭击,可那毕竟离自己很遥远。而眼前的这个世界……沙俄,奉天……王一不敢再想下去……

    “若是死能结束这一切……”王一颤抖地双手扣着扳机,将95式突击步枪的枪口放在了自己嘴里,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

    “啪——”

    枪声传来,王一被吓得一个机灵!冒出了一身虚汗。

    他没开枪,死的是王万山的女儿和侍妾……

    看着自己的女儿和侍妾被糟蹋,王万山老头子已经彻底疯了,睚眦欲裂地狂喊道:“张季兴,白面弥勒,你记住,今天我王万山认了!这是我欠你们张家的!可你别忘了,你勾结毛子祸害边民,和我王万山当年干的一样的勾当……今天我被你灭了满门,总有一天,你也跟我是一个下场!”王万山双眼含泪地大笑着,“张季兴,老夫在十八层地狱等着你,到时咱一起上刀山下油锅……”

    “啪——”

    王万山倒在了血泊之中,白胖子的脸色铁青,手中的长枪冒着烟。

    “把受伤地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白胖子接着犹豫了一下,道:“至于受伤的弟兄,能救的带走,没救的,也别让他们受罪了!”

    手下们应命,开始处理后事。

    王一这时本想离去,忽听那边传来幼儿的啼哭声。

    “老大,从大车底下找到了这个小崽子,应该是王万山的儿子或者孙子!”

    男童六七岁,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白面弥勒骑马过去,伸手抓头发,将他提了起来。男童吃痛,连踢再踹的,小手无力地对抗着白面弥勒粗大的膀臂,周围马匪笑得前仰后合,而男童的哭嚎声却传出去好几里。

    “兄弟们,这崽子你们说我是摔死,还是拿枪崩了?”

    “摔吧,省得白废了一颗子弹!”旁边一个马匪出着主意。

    “妈的!还是你小子会过日子!”白面弥勒笑骂道。“不过爷就喜欢拿枪崩,不然摔不死,再补枪更麻烦!”

    “还是老大英明!”马匪拍着马屁。

    张季兴把枪口对准男童的胸口,笑道:“小子,我送你去见你爹!”

    在王一的眼中,男童的背后冒出了一串血花,瞬间的绽放,又快速的凋谢,之后他停止了挣扎,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白面弥勒扔在了地上。

    王一不知道自己是种什么感觉……那被枪杀的似乎不是男孩,而是他自己!恐惧和彷徨一瞬间从他身上抽离,剩下的,只是要把一切毁灭的无边愤怒!

    马匪们正在清点收获,一个个眉飞色舞,不时在白面弥勒面前表着功,欢呼声接连不断。

    一个马匪跳上装着四个箱子的双辕马车,掀开上面的遮盖,接着撬开了箱锁,第一箱里面是数件玉器。虽然没什么文化,但马匪也知道这些东西价值连城,于是立刻回头报喜。

    “老大,这下我们发达了!”

    白胖子笑着点点头,周围的马匪也跟着欢呼起来。

    可就在这时,在所有马匪难以置信的眼中,白胖子的脑袋忽然炸开了花,紧接着胖大的身躯从马上跌落下来,正在男童身边不远处。没等众匪明白过来的时候,一种从未听过的枪声如爆豆般接连响起,匪徒们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被击倒。有些想反抗的,顺着声音的方向放着枪,不过很快都成了尸体。剩下的,只能颤抖,最后在莫名的恐慌中,崩溃!

    他们四散奔逃,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此接连不断的枪声,只有达到相当人数的枪队才能办到。而在整个奉天府,除了官军,没人能组织起如此多的人手。

    王一大开杀戒,眼神很疯狂,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没有放过这里任何一个人的打算。他们都是凶手,现在他也一样。

    一米六不到的身高,在使用95式时,多少有些不便。再加上射击时强劲的后座力,已经让他的肩膀隐隐作痛。多亏曾经在陆军院校学习过一年,95式也不算陌生,不然还真驾驭不了。

    土路上,马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只剩下五六人。虽然已经逃出去两三百米,可还是躲不过追魂的子弹。

    短短的时间内,王一打光了两只弹匣的子弹,现在换上了最后的弹匣。不过这不要紧,因为所有马匪都已经倒地不起。将95式背在身后,王一双手持着92式手枪走下山坡,现在他没有丝毫的仁慈,但凡还能动的马匪,都会毫不犹豫的补上一枪。

    直到来到那男童的身边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血泊中的男童并没有死,不过双眼中也仅存着最后一丝光彩。当看到王一后,他微微地抬起小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一切都只是徒劳。当小手颓然落下之后,王一痛哭了起来。

    如果……如果自己再早一步开枪,再早一步……也许他就不会死。

第三章 1875

    许久之后,王一才回过神来,取下背包中的折叠式工兵铲,在不远处的小河边挖了一个坑,将男孩,还有几名女性的尸体一同掩埋。幸好那里土质松软,不然王一还真坚持不下来。

    之后他又将土路上的尸体搜了一遍,除了一些金银细软之外,还从白面弥勒的身上收出了三封信函。有两封是胡子之间的联络,其实就是邀请信,希望白胖子能带人上山入伙。最后一封信则是驻海参崴的沙俄海军军官谢尔盖维奇写给白胖子的命令信,让他配合营口的沙俄间谍做好黑龙江,吉林,奉天的地形绘制,为将来的黄色沙俄计划做准备。当然,这样空口说白话的,白胖子也不是傻子,里面自然许了许多好处。白银十万两,其中大半都已军火的形式发放。它们都被存放在海城附近一处名叫青龙沟的地方,那里有一座俄国人的小型仓库,而军火都是德国的毛瑟71式步枪和骑枪,另外还有子弹。简单来说,沙俄人就是要把白面弥勒张季兴培养成纵横整个清国东北的地方武装头子。至于为什么会用德国人的武器,信上面并没有写清缘由。

    从王万山的行装里,王一也发现了几封家信。原来这王万山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奉天当官,一个在掌管家族事业。而所谓的家族事业就是在盗采金矿,走私朝鲜红参和药材,还有贩卖烟土,也就是鸦片。当然,明面上做的是大豆转运生意。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一心中暗自骂道,此时他已经大致清楚了自己所在的是个什么世界。

    时间——光绪元年,地点是辽阳与海城之间,若是王一猜测得不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后世的鞍山。当然,现在还没这个称谓。虽然不想相信眼前的一切,但王一明白,恐怕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今天已经哭得太多的他,完全麻木了,嘴上起了火泡,形容憔悴。

    以后的事情,他也没有时间多想,因为太阳眼瞧着开始向西转了。土路上这么些东西,总不能白扔了,以后的安身立命……怕也离不开这些东西。

    光是王万山此行带出来的白银数额就足有一百一十多万两,其中大部分都是银票。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箱子的金条金饼金叶,以及四个大箱子的古玩,玉器,瓷器,字画,古籍善本。后边这些东西应该都是王万山的心爱之物,即便王一在眼拙,也知道这些东西价值连城。而最让他意外的是,王万山还有一箱子的外币,里面全是英镑,足有三万。

    这要干多少年的黑道,才能赚出来这么些钱啊!

    白胖子一伙的身家自然比不得王万山,可也不能算少,铜钱不说,光银票也有上万两,看来杀人越货的勾当是没少做。本来杀他们,王一也是一时激愤,现在冷静下来,多少还是有些后悔。不过看了这帮匪徒的身家,他也算有了一丝安慰,至少不再那么过意不去了。

    现场这些财物,除了银票和英镑外,王一其余的自然也带不走,他根本不会赶马车,骑马也是在内蒙游玩的时候,玩过几天。于是找了一僻静之地,把那些大件全都做好标记给埋了。一同埋下去的,还有双方的武器。

    不过今天这事怎么也应该有个垫背的,不然双方都死了,将来也麻烦。于是王一又把连白胖子在内的一部分马匪尸体,推下了不远处的山沟里,之后又清理了多余的痕迹。这样黑锅就被按在了白胖子身上,想想,这也算不上是黑锅。

    现在土路上剩下的,还有十多匹无主的战马,本来不止这些,不过很多都自己跑了,王一也懒得追。他用一根麻绳带住所有马的缰绳,然后骑着原本属于白胖子的大黑马,一转弯进了山。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诸如如何被人发现,如何报官,或者干脆不了了之,王一就不知道了。此时他已经到了之前曾经路过的一个小山谷,里面绿树成荫,水草肥美,一条小溪从中穿过。他把所有马匹的鞍韂全部取了下来,然后放生了它们。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白胖子的这些战马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放在外边太扎眼。而且王一现在打算回运输机那边,其他的不说,弹药也要先补充了。世道太乱,有枪没弹,太不保险。

    不过此时已经天黑,王一找了个僻静之地躲了起来,用小钢锅煮了两袋方便面,里面又加了一些山野菜。好吃是不用指望了,至少能填饱肚子。之后灭了篝火,然后在一棵大树上,用捡来的树枝和蒿草累了一个小窝,这样能防止夜半熟睡时,猛兽的袭击。这可不是后世,狗熊和老虎,还没死绝呢。

    躺在树窝里谈不上舒服,王一虽然劳累,可是因为心潮起伏的关系,一时间也睡不着。先是习惯地看了看手机的讯号,然后又试了试北斗定位,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手机也快没电了,不知道飞机上有电源没有?”思考中,把手机收了起来,又取出背包里的平板电脑。因为有背盖太阳能电池板,所以王一也不怕没电,不过开机的桌面背景就是与父母的合照,这让他的眼圈又红了起来。轻轻抚摸着父母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爸,妈,儿子不孝……”

    伤感烦闷了一段时间之后,王一决定换个心情,不然真就抑郁症了。弄了一个美女的桌面,然后点开之前放下载书的文件夹。因为走得冲忙,他还没来得及看里面的内容呢。

    翻来翻去,还真找到了一本关于历史方面的书籍,后来仔细翻看,王一才明白,原来光绪初年就是公元1875年。

    “1875年?……就是再活100年,也不过是1975年,还没改革开放呢!怎么中国最苦的这段日子都被我赶上了……也算不错,至少还躲过去了太平天国和两次鸦片战争……要是真能活到一百年,也许还能见到老爹老妈!”

    王一难得自嘲地笑了笑,也知道多半是妄想。就这一百年的世道,别说长命百岁,就是能过七十,怕都是难得的高寿了!对于1875年之后的历史,他其实也忘得差不多了,大部分只能说是有印象,至于细节,那就无从谈起了。

    “这书上记录的还算详尽……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啊!”王一叹了口气,之前为父母的事情伤心,现在又为将来的生活担心。他始终有种茫然感,似乎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一时间也想不清今后的打算,王一索性不在浪费脑细胞。好在他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遇到大问题,短时间解决不了的,就先解决眼前的小问题,这能让他从某个思维定式中跳脱出来。而眼前的情况就是……设定门类文件夹,给平板中的所有书籍资料进行分类。这活看着简单,但是在2TB的存量面前,也只能用艰巨来形容了。

    “看来今后要找时间把这些书籍归类总结,然后抄写出来,不然哪天平板出毛病了,到时可没地方修去。”

    这不弄不知道,一弄还真奇妙!

    “只知道那个网站是卖电子书的……当时看那个下载包好像叫……技术宅统治世界,是了,是这个名称。还以为是H漫画和小说的大合集,心里着实期待了一番,没想到竟然是教科书合集,论文合集,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文献资料,连本子武侠小说都没有。我擦泪,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总不能我自己写吧!”

    胡思乱想中,王一终于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可奇怪的是,他总觉得脸上有东西,后来一摸竟然是一坨鸟屎。

    “他***,这叫什么命啊!”王一气得差点从树上摔下去。

    吃早饭的时候,王一也看了看昨天带来的那些战马,本来以为怎么都能剩下几匹,结果现在一看,连马毛都没有,全跑没影了。回运输机的路程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路上倒是遇到了几只野鸡,王一对送上门来的野味,没有客气,打了其中一只,勉强改善下生活。

    在伊尔76上住了五天之后,王一的泡面吃食快要告罄,无奈之下,只能去找个集镇谋生了。临走之前,他用遮布把飞机的重要部位包裹住,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五天的时间内,王一完成了对平板电脑内书籍的整理分类,同时也对飞机上装载的武器进行了记录。至于剩下的那些药品,因为本来就是王一所在医院捐赠的,所以他早就清楚。

    说来现在他还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带几匹马过来,这样就能随身携带大量的物资。可是后来想想,自己要去的是清朝的地方,万一清兵要是进行搜查,难道自己还要杀兵造反?

    想来想去,总不如自己一个人方便。

    再说从书上看到的,奉天府现在出了个《禁止洋枪洋药章程》,自己身上带着的这些,基本都属于违禁品……哎,还真麻烦啊!

    这次出山,王一带的补给要多一些。除枪支弹药和常用药品之外,他还找到了两袋碳水笔和不少A4纸,本来是想多带一把88式狙击步枪的,可是纸张的分量,让狙击步枪完全成了痴心妄想。

    王一此次出山的目的地已经选定,就是现在东北唯一的通商口岸,营口。其实在鸦片战争之后,列强们原本选定的奉天府通商口岸是牛庄,可是因为辽河出海口的淤积,列强们就强改协议,强占了营口。

第四章 救人

    再次找到那条土路的时候,战斗的痕迹大多已然消失不见,看来是有人进行过清理了。王一并没有多做停留,之后一路南下。从后世的鞍山到达营口,需要经过海城和大石桥,期间还有一些小的集镇。不过相比中原和南方地区,奉天府的人口稀少,直到一个名叫八角台的集镇出现在王一的眼前时,才看出了几分热闹。

    “我擦泪!这年代可够土的!”王一不停地腹诽道。当然,这主要是当地居民对他过分关注引起的,总的来说,王一平日里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与后世不同,大街上很少有人皮肤是白白嫩嫩的,无论男女老幼皆是如此。至于穿着,王一甚至都懒得评述。

    其实若按从前的规矩,一名清人出门,除了证明身份的腰牌之外,还有由路引凭证。不过这年头四处乱跑的人不少,再加上东北本来就地广人稀,如今又开了边禁,路引这套东西现在也渐渐没人在意了。

    在清人眼中,王一一看就是个小二鬼子,少不得对他指指点点。有几个地痞流氓还过来挑衅的,要不是这小子今天心情不错,没准就大开杀戒了。

    沿着长街一路向前走,希望能找到一家环境不错的客栈。两边都是低矮的平房,倒是有不少商铺,或是门头支着小招牌帆,或是门口立上一根写着店名的高柱。王一差点把后者当成电线杆子,着实震惊了一瞬间。

    他小子正在街上晃呢,忽听不远处有人惊叫。

    “不好了,张老爷晕倒了……”

    王一一听这话,就要下意识地闪人。虽然他是医生,治病救人说来也是本分,可这也仅限于医院中。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老头老太太碰瓷实在太厉害,简直是防不胜防!后来他爹妈以及医院领导曾经三令五申,让这帮小年轻真爱生命,远离老头老太。省得到时成了彭宇第二,再遇上王浩之流,到时还不把自己气死。

    可忽然想起来,自己待的不是现代,而是清代……毕竟学医的,见死不救……王一还真狠不下心,于是立刻跑了过去。

    张老爷其实没有晕倒,而是捂着心口满头冒汗,倒在地上,不停呻吟。他身边此时还跪着一个小厮,正在啼哭,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都让开!”王一向着一圈围观的百姓大吼,然后来到那小厮旁边,道:“你家老爷平时可有心口疼的毛病……”

    小厮也就十六七岁,见王一问话,哭道:“有,不过都不重,平日也带着药的,不过今天……”

    王一其实还是满庆幸的,这症状一看就是心绞痛。如果要是昏迷,他还真没什么办法了!因为无论是脑出血,或者大面积脑梗,甚至心梗,还是其他什么的,在没有现代医疗设备的帮助下,他可判断不出来。

    “你别急!知道哪有郎中么?”

    小厮哭道:“三德已经去找了……”

    王一当然不知道三德是谁,不过猜来也应该是同来的小厮。他一边找药,一边对那小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四德!”

    “行了,四德,你听好,我这里有药,不过你家老爷耽搁的时间有些长,我不确定能有帮助,若是将来出了问题,你不能怨我。”王一救人之前,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其实这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因为有枪,所以天理昭彰!

    四德答应了,然后还要给王一磕头。

    王一也懒得理他,手中拿出一个粗瓷小葫芦瓶——速效救心丸。

    周围的百姓倒是热心,道:“小哥,你救人吧,到时我们给你作证!”

    “谢谢诸位了!”王一嘴上说着,手上也不闲着,将十粒速效救心丸,含服在老人舌下。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老人原本紧皱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王一是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四德啊,你家老爷福大命大造化大,赶紧回家报信去吧!”

    四德见老爷没什么事了,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这时周围的店家热心,就想把张老爷抬到屋里去,却被王一阻止:“老人昏迷摔倒,切勿移动,而且要保持周围空气流通……嗯,就是不要靠近围观,有过风……”

    王一后边一解释,周围人才明白什么叫做空气流通。其实有些话王一并没说,例如心绞痛,也分为稳定性和不稳定性两种,稳定性的,他还有点把握,至于不稳定性的……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当然,张老爷的症状,以及四德之前所言,还是稳定性的心绞痛可能性比较高。

    张老爷看着王一本想出言道谢,却被其阻止。

    “老人家,您好生休养。”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街道上来了一伙人。一名四十多岁男子身边跟着一位背着药箱的老者,其后还有一帮伙计。再见到张老爷无恙后,终于紧张之色大为缓解。

    在四德的指引下,那男子先来到张老爷身边磕头请罪,然后就给王一跪了下来,高声道:“恩公在上,受张全宝三拜,感谢您的救父大恩!”

    王一还真没见过这架势,连忙相搀,谦虚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应该的,应该的。”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免贵姓王,单名一个一字。”

    “原来是王一王神医……”

    王一难得老脸一红。

    与张全宝同来的老者,这时在旁打量着王一。

    一见此子脸上依然稚气未脱,年纪似乎还不满十岁,但身高却是不矮。短头发,没有留辫子的迹象,怎么看都像是个二鬼子。话说清朝到了现在,辫子虽然不再像清初那样要求金钱鼠尾,但怎么也要意思意思地留个阴阳头。

    老者再看王一的穿着,蓝色的长衣长裤,胸前排扣,看着很硬挺,但与清人的打扮完全不同。这也就是离营口不算太远,老头见过几次洋鬼子,不然王一这套蓝色军装,在他眼中绝对是惊世骇俗的!这还是王一去了一身不和谐的字眼,例如:PLA空军……

    张全宝此时道:“恩公,我也忘了介绍,这是我们十里八村最有名望的郎中,赵鹤赵神医。”

    王一连忙施礼,道:“见过赵神医。”

    赵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之后也不再理会王一,径直走过去给张老爷把脉。

    王一一见,心中略有些不高兴,不过一想自己的年龄,再加上穿着打扮,人家瞧不上自己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一念至此,便想告辞离去。

    张全宝也看出来了,连忙一把拉住王一,忙道:“小兄弟,请到鄙宅做客,愚兄备下酒宴,聊表寸心!”

    说实话,王一还真有点饿了,这几天一直吃方便面,能换个口味,当然求之不得。反正他现在也没个去处,想想便答应下来。

    从旁边一家店铺借了一扇门板,也算临时充作担架,至于张老爷之后的治疗,就完全由赵鹤接手,跟王一没什么关系了。说起来这个时代,西医和中医到底谁更好,还真是个说不准的事情。后世西医构建起来的现代化诊疗手段和医药体系,现在连基本的雏形还不具备,甚至连理论基础都没有。

    王一明白,与那位赵神医相比,如果真遇到病人,自己绝对是完败。

    虽然张府算得上附近十里八村最富贵的所在,但见惯后世高楼大厦的王一,对之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赵鹤护送着张老爷去了后宅,而张全宝则留在前院款待王一,同桌的还有张全宝的一些同辈,应该是张老爷的子侄们。

    席面倒是丰盛,一桌子的大鱼大肉,不过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张全宝很热情,王一也看得出来他是发自真心的,心中对这个时代多少还是有了些改观。

    清末的时代,乡村存在两种制度并存的现象,一种是以血缘和地区为基础,讲求孝道的宗族乡村自治。另一种就是,清廷为了将乡村凝聚起来而推行的保甲制度。在道光和光绪初年,保甲制度隶属于步兵统领和兵马指挥使,等到了光绪中期,又设立了保甲局统一管理。不过总的来说,清末的乡村大多还是实行自治,虽然清廷为士绅和耆老提供了保甲制度上的特权,但这些人并不买账。

    谈话中,王一也对张家,或者说是清末的乡村,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当然兴趣是彼此的,张全宝等人显然也对王一的来历很是好奇。

    “不知道王兄弟那里生人啊?”

    王一一笑道:“小弟这身世就复杂了,祖居其实是山东黄县,后来到祖父一辈移居到了辽阳府。”

    “辽阳府,那不远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忽然插了一句,张全宝一瞪眼,那家伙老实了。

    王一并不介意,继续道:“等到我父亲一辈,再次搬迁,这次远了,到了花旗国。”

    “这么说,小兄弟你是花旗国人了?”

    “也算我们清国人吧!”这年代国籍制度还没有建立,至少清国没有建立。

    “那小兄弟此次回来是……”张全宝显然与一般的清民不同,对王一这种二鬼子并没太多排斥。

    “我在花旗国五岁之后,父亲便带着我周游列国,一年时间先是从西向东横穿了整个花旗国,然后坐船去了英伦三岛,之后德法奥俄皆有停留。大概在一年前经非洲,绕好望角,过天竺,南洋诸国,先去了日本,过朝鲜,才来到了大清。后来我父母同时染了疫症,最后病入膏肓,临去前我父曾经嘱咐道,让我有机会回大清看看,若是有力所能及的就帮衬一把。”

    说着王一真想起自己的父母,也不由动了真情,泪眼婆娑,倒是让张全宝一阵长吁短叹。

    “令严心性高洁,感怀天下,吾辈不及!”周围人也跟着一阵唏嘘。

    饭后,张全宝带着家人去给自己的父亲请安,王一则留在屋里休息,外边有下人服侍。这是典型的东北房间,屋里有长炕,炕尾有炕琴柜。不过此时已近夏季,倒也不用生火。王一在活动一番后,小憩了一会儿。再醒时,精神大好。

    王一正盘算自己今后打算的时候,张全宝再次前来拜访,这次人多了一些,除了刚才一起吃饭的诸人外,连张家的一帮后辈也都来给他磕头见礼。

    王一一开始没弄清楚这帮人的来意,后来才明白,感情张全宝这人还挺开放,远不是王一原本印象中清人那般因循守旧。在知道王一的经历之后,很想了解一下外边世界的情况,顺便也让自己的后辈长长见识。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王贤弟小小年纪便已经周游列国,当真是旷世奇才,世所罕见。”张全宝恭维道,说的王一有点脸红。

    “不敢,不敢!不知张大哥想知道点什么?”这事问得太突然,王一一时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成啊!”

    王一想了想,便道:“大哥,您这有纸么?越大越好。”

    “有,当然有!”

    有下人取来了笔墨纸砚,王一挑了两张大宣纸往墙上一贴,然后道:“既然张大哥想知道外面世界的事情,那我就先将这个世界的地图画出来,到时也好将世界各国逐一评说。”

    王一一边画一边开始讲解,先是大清版图,然后逐步扩展,七大洲四大洋,当王一在南极洲收笔的时候,张家上下已经是目瞪口呆。

    “没想到整个世界竟然是这个样子……”

    “等等,别误会!”王一连忙纠正,道:“世界并不是像这样平铺在一张纸上,而是……”说着他把地图两端连接起来,然后将两极纠结在一起,勉强成了一个球体。

    “王先生,你的意思这个世界是一个球?”一名张家子弟笑了起来,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哄笑。

    “没错,所以我们生活的世界叫做地球!”

    王一也不生气,反倒是微笑以对,张全宝这时冷哼了一声,张家子弟才安静下来。

    “大家觉得很奇怪是吧,不过我说的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知识,相反在泰西诸国,这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一名很年轻的张家子弟此时站起身来,对着王一躬身道:“王先生,您可有凭证说这世界是个球体。若是球体,人们为何没有掉下去呢?”

    “这不是我今天要讲的事情,当然,若是大家有兴趣,其后有时间我再继续讲解。”

    张家子弟大部分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不过有张全宝等老一辈在这压着,倒也不好太过分,很多人开始三心二意起来。张全宝自己也觉得王一说得太过荒唐,只是看王一的神色,到不像说谎的样子,心中也有了几分犹疑,难不成这位小贤弟说的都是真的。

    “我今天要讲的题目就是世界诸强!他们分别是英格兰,法兰西,德意志,奥斯曼,意大利,花旗国,沙俄和将来的强国——日本!”

    “日本……不就是东瀛么,弹丸之地也算强国?”

    王一冷笑道:“可知十几年前,在两次鸦片战争中,把清廷打得满地找牙的英国,当初到底多大么?”

    说话的小子一愣,一时间哑口无言。

    王一用手一指,道:“现在今人谈虎为之色变的英国,不过是几座小岛,孤悬海外。离我们万里之遥,而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却能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能屹立于世界之巅,能将把疆土扩充到全世界,号称日不落帝国。有了英国这样的前车之鉴,你有什么理由瞧不上日本的?”

    王一此时把目光从已经满头虚汗的小子脸上移开,转而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笃信而坚定,带着后世历史沉淀的智慧光芒,冷冷道:“你们可以提问,但是这种自大自狂的问题,还是免开尊口!也许诸位不知,就在不久前日本已经强占了我们原本的属国琉球,去年又攻击了台湾,而清廷所能做的不过是在英国的斡旋下,赔了人家五十万两白银!”

    在这个时代国家的观念并不深入人心,而且消息闭塞,更多的地方是以村镇宗族作为运作的单位,过着一种不问外事的生活。

    虽然如此,依然有着天朝上国想法的在场诸人,还是被王一的话语震撼得无以复加。

    “小哥,你这话可当真?”张全宝脸色颓然。

    “为什么要骗你们!大约十年前,日本开始明治维新之后,国力日强,提出脱亚入欧的口号。我在这里留下一句话,不出二十年,奉天,吉林,黑龙江,将成日人的狩猎场,而在座的诸位,骨头软点的就成为他们的胯下之马,腰板硬点的,也不过是枪下猎物而已。”

    在说这话时,王一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穿越了历史的长河,给人一种洞彻古今的坚定之感,让人不自觉地相信他所言非虚。之后王一没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开始讲述各国的历史,当然以近代强国的发家史为主,针砭其中得失利弊,让在场众人顿觉醍醐灌顶,耳目一新。在最后,王一将日本的发展做了最详尽的描述,并且与同样是岛国的英国做了比较,指出日本侵华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晚饭之后,王一正在屋里整理自己的东西,张全宝此时来访,同来的还有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张全德,以及大儿子张敬孝。其中张全德三十多岁,看起来皮肤黝黑,年富力强,与张全宝的文质彬彬很是不同。张敬孝则十七八岁,不显山不露水的,站在父亲和叔叔背后,总让人不自觉忽略他的存在。

    “王贤弟,今日下午的一番讲解十分精彩,让我等大开眼界。”张全宝恭维道。

    张全德也道:“我老黑没服过谁,不过王兄弟讲得确实有理!”

    王一嘿嘿一笑,道:“岂敢,岂敢,一家之言,玩笑,玩笑!”

    张敬孝站在一旁给三人斟茶,执晚辈礼。

    “贤弟今日所言不知有几分成真的把握?”张全德此时问道。

    “九分以上!”王一后世来的,所以很笃定!不过他也看出二人怀疑,于是又找出下午所画地图,指点道:“大概二位兄台不知道,就在两个多月前,日本派军舰云扬号侦测朝鲜釜山以及江华岛附近地形,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对朝鲜动手了!而日本的策略很清晰,西取朝鲜,南取台湾,一步步蚕食我大清属国和领土。不出二十年,羽翼丰满就会对与朝鲜一江之隔的奉天,吉林,黑龙江动手,然后便是蛇吞整个大清国!”

    张氏兄弟虽然对外边的世界不太了解,但邻国朝鲜还是知道的,一听王一这话大吃一惊。张全德一拍桌子,怒骂道:“倭人欺人太甚,那朝鲜可是我大清属国,竟然如此挑衅!”

    张全宝也是唉声叹气,久久说不出话来。

    王一喝了口茶,继续道:“小弟说的还不是全部的情况呢!”

    “莫非王先生指的是北边的沙俄罗刹鬼子?”站在一边的张敬孝忽然插言道。

    张全宝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王一连忙阻止道:“令郎所言不差!正是沙俄!……世界诸强之中,英格兰,德意志,意大利,奥斯曼,花旗国,都与我们远隔重洋,虽然与我们的战争可以取得一时胜利,但若想并吞我们整个中华,不说难若登天,怕也绝非易事。而沙俄则不同,本身与我们接壤,并且从立国时起,就对外有着强烈的扩张野心。大概三位已经听说过清廷与沙俄签订的《瑷珲条约》以及后续的《北京条约》了吧?”

    张全宝点点头,道:“听说了,俄人占了我们北边的大片土地。“

    王一摇摇头,还不止如此。“失去土地固然可惜,但更主要的是我们失去了北方的出海口,而俄人有了驻扎舰队的港口——海参崴!过不多久,那里就将被建为要塞,有俄人的太平洋舰队驻扎。奉吉黑三地的乱世,怕是从这时开始了。”

    “莫非俄人还不满足?”张全德有些怀疑。

    “全德兄,你要记住,俄人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我在这说句难听的,俄人没有海参崴,东北还有三分活路,但丢了有了海参崴,俄人的大炮军舰就有了远东的落脚点……”王一说着叹了口气,然后又接着道:“况且俄人绝对不会满足于此,因为海参崴虽好,但在冬季却要结冰封港,所以若我所料不错,他们下一步的目标,不是旅顺,就是营口。”

    虽然王一的有些名词让三人摸不着头脑,但联系前言后语,还是能让他们明白其中的大意。原本一个日本,就已经让他们心情不快,如今又添了一个更强大的沙俄,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一般,沉重万分。

    “这么大的朝廷,就没办法了么?”张全德喃喃自语道,似乎是在问王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张敬孝终于忍不住,道:“听闻朝廷已经开始兴办洋务,各省积极,南边已经建了一个马尾造船厂……

    王一虽然年纪看起来很小,但脸上逐渐泛起的冷笑,却让张敬孝不自觉停下了说辞。

    “难道张公子没听说过,官有官道,商有商道么?”王一继续道:“南方那些洋务派办的实业我都看过,与泰西诸国相比,根本就是在东施效颦,官商勾结,任人唯亲,贪污**,里面问题重生。远远看着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但凑前近看,一团糟粕而已!”

    张家有自己的买卖。在场三人当然明白王一说的意思。

    “况且,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大清最大的问题不在南边,而在东北。现在奉天两百多万人口,吉林三十万出头,黑龙江十万,加一起不到三百万人,如此广大的土地,如此丰富的物产,人却如此之少……如果你们是沙俄和日本,你们能忍着不伸手么!”

    张氏兄弟瞠目结舌,哑口无言。而张敬孝抓着托盘的双手,气得不停地颤抖。

    “中华之亡始于东北!而清廷却将力量用在了南边……你们不觉得可笑么?”王一又喝了一口茶,不再言语。

    端茶送客,这三人也都明白,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告辞。走了几步,张全宝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摇摇头,与弟弟儿子,一同离去。

第五章 匪如牛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一因为昨晚整理材料,所以睡得比较晚,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自己房间外有凌乱的脚步声,似乎还不是一人。起初他也并未在意,继续蒙头大睡,可是其后的情况就有些怪异了。

    “我擦泪,这大早晨作妖哪!”王一对于打扰自己睡眠之人,那是相当不满。刚要破口大骂,才想起自己是在别人家。此时心中也不由起了疑问,这干嘛呢?

    勉强打起精神,王一穿衣出了房间,一见,好么,昨晚跟自己聊天那三人,现在都在眼前。瞧意思,似乎睡得都不是很好,三张脸都有些浮肿,而且眼圈发黑。

    “三位这是……”

    “王贤弟,您醒了?”张全宝看到王一惊喜道。

    你们都折腾一早晨了,我要是再不起来,这还不在院里跑上马了!按下一肚子腹诽不提,王一勉强笑道:“刚起,三位这是……”

    这话刚说一半,本来还好好的三人忽然扑通一声,给王一跪了下来,口中悲呼,恨不得声泪俱下道:“先生,请救救我们大清吧!”

    用不用这么煽情啊!王一哪见过这个架势,着实受了一番惊吓。

    原来昨天三人离开后,便聚在一个屋子里,看着王一画的那副地图,然后又再将王一昨天所言逐一回想了一遍。一方面觉得王一虽然年纪小,但却见识不凡。而另一方面也在为大清的将来的担心。当然这只是很小的一个方面,更主要的是在为东北担心,为张家的未来担心。覆巢之下无完卵,三人都是饱读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一番讨论之后,三人忽然沉默下来,因为这就是一死局,无解!

    “难道我们大清就这么完了?”张全宝轻声呢喃道。

    “哎……完了。”张全德坐在椅子上,没有了往日的英武,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完了?”

    “完了!”

    “完了?”与“完了!”之间的对话,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张敬孝忽道:“父亲,二叔……”

    张全宝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有办法?”

    张敬孝摇摇头,不过当看到自己老爹的眼眉就快要立起时,他又连忙解释道:“儿子自然是没有办法,不过王先生未必没有……”

    这才叫一语惊醒梦中人!

    张全宝和张全德同时恍然大悟,是呀,自己没办法,不见得王一就没办法!一念至此,便要冲去王一的房间,不过却被张敬孝拦了下来。这时间不对啊,大半夜的,他爷仨不睡觉,可王一还是要睡觉的,于是这三人无奈只得忍到了天亮……

    王一拉三人起身之后,将他们让进了房间,犹豫了半天,才道:“这话我也就敢在东北说,敢在奉天府说,敢在你们面前说,不过我丑话还要说在前面,这话出我口,入你耳,在这生,在这灭,出去我可不承认。”

    那三人点点头。

    “大清必亡!”王一根本就不客气,直接打碎了三人的幻想。“别说是我,就算是康乾重生,也是一样!”

    三人具是一愣,王一的实在是大逆不道。

    “王贤弟,难道我大清真的就没救了?”

    王一看着张全宝,冷笑道:“日本的明治天皇为了购买军舰,强国强军,每日两餐,勤俭度日。明治的皇后为了帮助丈夫,捐献出自己的头饰。且不说其中几分真假,光是这种态度,是京城中那位老佛爷可以比拟的么?是那帮旗人的王爷亲王可以比的么?是那些满朝文武可以比的么?”

    张全宝颓然,一脸死灰。

    “我说过,英,法,德,意,奥,花旗,不过是癣疥之疾,虽严重,却未必致命。即便法国在安南窥我广东广西,不过当地人口稠密,物丰兵重,虽一时失势,却坏不得大体,至多损些权益和金银,也就罢了。而俄日不同,完全就是心腹大患,偏偏我们越是在边疆之地,越为空虚,黑龙江不过十万人口,吉林多些,也只有三十万人。请问三位,我们用什么与沙俄和日本抗衡?即便现在清廷开了边禁,但来的都是一些毫无抵抗之力的农民,能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一些亡魂而已。”

    “莫非是天亡我大清么!”张全宝悲呼道。

    王一一笑,道:“**!非天之罪!”

    张敬孝神色也颇为凝重,不过与父亲和叔叔相比,他倒是听出了王一话中的一些玄机,转而问道:“王先生,既然大清无救……这天下黎民可有办法救得?”

    张全宝一听这话就豁然站起身来,举起手,可是见到儿子不躲不闪,不卑不亢的眼神,忽然间像老了二十岁,摇摇头,又坐回在了木椅之上。

    “也许有吧!”王一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碗茶,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话却说得不清不楚的。

    “还请先生教我!”张敬孝一躬扫地。

    王一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笑道:“说那些又有什么用?乱世已临,如何保存你们张家才是正经吧。”

    “覆巢之下无完卵……还请先生教我!”

    “你懂所谓的西学么?知道为什么一块钢铁扔在水中会沉,而西洋的铁甲舰却能在水上航行么?”

    张敬孝摇摇头,张全宝和张全德也摇摇头。

    “知道什么叫蒸汽机么?知道什么叫发电机么?知道什么叫电动机么?”

    结果还是一样……

    “要想救天下百姓,泱泱中华,就要知道我们与泰西诸国的差距在哪里?”王一说这话时很平静,他所处的那个年代,虽然中国还算不上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怎么也是联合国五大流氓之一。在国际上,要说单独成事,或许不足,但要坏别人事,却是绰绰有余的!简单说,也有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本事了。

    “是呀,我们的差距在哪里呢?”张家三人沉默下来。不过他们与外国接触不多,自然也思考不出结果,最后还是张敬孝道:“请先生指点。”

    “民智,科学,工业,重商!”

    王一接下来开始解释什么叫做民智,又举了沙俄目前的皇帝亚历山大二世在全国推行中小学教育,建立大学教育等等例子,接着又说了什么叫做科学,什么叫做工业,科学是如何推动工业进步的,而欧洲国家又是如何推动和保护自己国家工业原料获取,工业产品输出,以及贸易保护的,也就是重商。接着他又用经济的视角,将十几年前的两次鸦片战争进行了全新的描述。当然,几天前他还是没这本事的,不过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安全的活下去,王一对着平板电脑也下了一番苦工。

    张全宝思考着王一的话,好半天才道:“王贤弟,您纵横古今,学贯东西,刚才一言,让我等茅塞顿开。老哥在此有个不情之请!”

    王一最讨厌人家的不情之请,既然是不情,干嘛还要请?可还没等他拒绝,张全宝继续道:“请先生收我儿为徒如何?”

    “啊?你说什么?”王一做梦也没想过,张全宝会是这样的提议。

    张敬孝这时走过来躬身施礼道:“还请先生,收下学生!”

    这不开玩乐呢么!不过王一眼珠一转,旋即笑道:“教你一人,无用!”

    “这……”张全宝没想到王一拒绝得如此干脆。

    “那先生的要求是?”

    王一此时坐了下来,盯着面前三人,好半天才笑道:“你们真信我说的么?”

    张全德和张敬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而张全宝则有些迟疑,后来想想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略带悲凉道:“罢了,王贤弟只要能救大……哎……救东北的黎民百姓,您有什么要求就提吧!”东北这词是张全宝从王一这顺来的,现在还很少有人这么提。

    张全德明显比他哥要直愣一些,道:“难不成这死局还有解救之法么?”

    “三位既然信我所言,那在下就以实言相告!”

    “我等洗耳恭听!”

    “东北局势崩坏虽然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却也离之不远!”王一其实是在吓唬人,不过这话也不能算错了!“即便你我同心,齐心协力,东北也不过多了一线生机而已!”

    “先生能否讲解得细致些?”张敬孝恭敬道。

    “当然可以……若说这一线生机,其实就在这时间上。先说日本,虽然十多年前开始明治维新,目前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毕竟与我国相比,他们民少国弱,借助其他列强之威势,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加之清廷官员耳目闭塞,或许能占些便宜,但是要侵占东北,怕是还要十几年的积累。再说俄国,论国力算是列强之一,不过相较于其他列强,还是要弱上一些。最主要是其国东西发展不均,领土广大,西强而东弱,又因为交通不便,所以也暂时无力东顾。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开始讨论修建横贯其国东西的大铁路,此铁路一旦建成,那我们就将无力抗拒了。”

    “铁路?是何物?”张全宝虽然在奉天来说,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不过对于铁路火车,还是没有丝毫的概念。

    王一倒是没显得不耐烦,找来纸笔,轻易便勾勒出火车的形状,然后又将其功用详尽描述。听得张家三人震惊不已,幸亏他们在营口港都见过西洋各国的蒸汽船,不然还真就把王一关于火车的描述当成了信口雌黄。

    “想不到西洋的火车铁路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功用!”张全宝感叹道,同时也为大清的落后感到无奈。

    “三位是没去过泰西诸国,不然会更感压力巨大的!”

    “贤弟所言甚是,我等怕是在那些洋人眼中,也都是井底之蛙了!”

    四人正说话呢,外边有家仆跑来轻声敲门。张全宝就是一皱眉,王一则是一愣,完全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情。

    “进来!”

    家仆此时走进屋内,神情甚是焦急,不过看到王一在场,有些犹豫。王一心领神会,就要找借口离开,哪知张全宝此时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王贤弟也不是外人,有话就直接说吧。”

    家仆只得点点头,道:“老爷,大事不好了,昨夜三怀里被胡子洗劫了?”

    张全德听完此话,立刻从炕头站起身来,眼角带着杀气,怒吼道:“那里不是有二十名团练队员么?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临近几个村子的团练没去支援么?”

    “昨夜天色阴暗,加之贼人势大,所以临近村镇的团练也不敢贸然支援,生怕中了土匪的埋伏。”

    张全德听完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咒骂道:“一帮龟孙子,胆小鬼!”

    王一在一旁看着有些奇怪,这事张全德怎么这么上心,就是三怀里被人给劫了,怎么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张敬孝看出了王一的狐疑,于是在其耳边低声道:“我父乃是本地保长,德叔是本地团总。”

    如此一说,王一才明白,感情张全宝和张全德是本地的武装头子。

    张全宝此时道:“三怀里损失如何?”

    “刘广财被人灭了满门,家宅焚毁,财产洗劫一空,当地的二十名团练死了十余人,剩下的也都有伤在身。”

    “岂有此理!”张全德横眉立目,将牙齿咬得咯嘣嘣作响。“有消息是谁做的么?”

    “据说是大孤山附近的一个绺子做的,具体情况还在打探中。”

    张全宝面沉似水,摆了摆手,家仆退出了房间。

    张全德一直骂骂咧咧的,而张全宝却沉默不语,好半天才想起王一也在场,于是连忙拱手道:“王贤弟见笑了!”

    王一摇摇头,道:“小弟略知医术,特别是在治疗外伤上也算有些心得,不知可否让小弟去三怀里看看,也许能略尽绵薄之力。”

    张氏兄弟互看了一眼道:“王贤弟既然有此意,我等自然全力支持!二弟,你是团总,你就陪王贤弟走一趟吧!”

    “父亲,儿子也想同去!”张敬孝忽然道。

    张全宝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第六章 皆大欢喜

    自然有下人备马,除了三人之外,同去的还有四十名团练队员。王一骑在马上,好奇地看着同去一行人的装备,让他吃惊的是这帮人竟然是清一水的美式枪械,团练队员们还好说,背的是斯普林菲尔德M1861前装步枪,而张全德背的竟然是温切斯特M1873式拉杆步枪。

    “够新潮的!”王一心说。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张家所在的八角台离海城不远,往南不多久就是营口,因此他们与美国人有接触也不奇怪。

    张全德见王一盯着自己的步枪看,便笑道:“王兄弟认识老哥背的这枪?”

    王一点点头,道:“温切斯特M1873拉杆步枪。”

    张全德自己倒是暗吃一惊,他这人表面看着粗犷,实则心细如发。虽然与王一相识不久,表面上也很尊重。当然,主要也是看在王一是自家老爷子救命恩人的身份上。但两天的接触下来,他赫然发现王一的年纪虽小……应该说非常小,却学识渊博,眼界开阔。在许多问题的分析上,能直指根源,找出症结所在。张全德明白,单单王一周游列国的这份见识,就不是自己可以比得了的。这件事他明白,跟在王一身后的侄子张敬孝也明白。

    “古有项橐七岁为孔子师,甘罗十二岁为秦国上卿,难不成天底下还真有生而知之这一说?”张全德心中感叹,旋即笑道:“王贤弟果然好见识,确是你说的那个名字,老哥我愚钝,到现在也记不住那些洋人起的怪名!”

    王一嘿嘿一笑,说实话,这枪他也就在电影里看过,实物也是第一次见,如果不是前两天无意中在平板电脑里看到了此枪的图片以及详细的介绍。他即便觉得此枪眼熟,却也是叫不出名字的。

    “这枪不错,被花旗国称为征服西部之枪,使用简单,用WCF子弹,弹管最多能装17发,不过这样会过度压缩弹簧,所以为了保持弹簧的弹性,一般只装15发子弹,有些短管的型号,只能装10发子弹。”王一尽量显摆道。

    其实说起来这枪虽然大名鼎鼎,但还是有些缺点的。例如:短管步枪和卡宾枪型号,装弹量有限。更大的缺点是因为弹管内子弹首尾相接,所以无法使用尖头弹。不过这两个问题在现今来说还都只是杞人忧天而已,王一自然也不用操这个心。

    “想不到王兄弟对火枪也是这般了解!”

    “略知皮毛而已。”

    之后一路走下去,王一就开始给张全德介绍洋人的装备,军队的组成,还有近几年发生的大的战役。这小子的嘴皮子那是相当的给力,说起事情来条理分明,头头是道。若是今人听来未免有拾人牙慧之嫌,但是对在场的诸人来说,倒是从未有过的新鲜。本来略显烦闷的单调路程,倒是因为他这张嘴而别开生面,不在乏味了。

    整个过程中,听得最仔细最用心的,到不是张全德,而是落后王一半个马身的张敬孝。他看王一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尊敬,甚至崇拜。

    三怀里与八角台之间隔着两座山,大概三五十户人家,除了一座被焚毁了的府宅还算有点规模外,其余的都是简陋的土石房。

    “这就是老刘家,上下十八口,全被胡子给杀了!”

    看到团练来人,三怀里的老少爷们都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穿着破衣的中年人介绍着情况。不少人都在啜泣,有些上岁数的女人则开始嚎啕大哭。看来被害的不光是被灭门的老刘家,整个三怀里怕都没落下好去。

    杀人放火,糟蹋妇女,抢夺粮食财物。不在这个年代,根本就无法体会胡匪们的凶狠歹毒,以及普通村民的生活艰辛。王一看在眼里,只觉得说不出的悲凉。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现今这么个世道,土匪绺子也不会如此多如牛毛。

    光王一知道的就有同治二年(1863年),农民徐五,刘锦凯,刘访等聚集千余人,以大孤山为根据地,武装抗清,打死勒捐增税欺压民众的官吏多人。岫岩城守尉奕榕率兵进行围剿。起义军转移到附近海岛,继续抗争,抗清斗争达三年之久,直至同治六年,盛京将军都兴阿增派安定、色楞额、沙克都林扎布三个都统率领众兵分路围剿,起义军才寡不敌众,被驱散到各地。同治五年7月,以王作福、翟永亮为首的一支三四百人的农民起义军夺取大孤山之后,又转战在西山坡、龙王庙、大东沟一带抗击清军,并有以于正潞为首的农民起义军在龙王庙进行呼应,共同抗清,使得许多清军头目被革职。后来,清军靠人海战术,才将起义军驱散。同治八年8月和同治十年10月,先后有丛俊茂、赵日先率领的起义军刀伤岫岩厅通判英斌和李汶生。义军在岫岩境内抗清,使得官吏和清军终日不得安宁。

    这一路算下来,十多年的时间里就没消停过,而清军对这些造反者没能力围而歼之,只能勉强地进行驱散。虽然表面上似乎平息了反叛,但实际上,大多数的起义者最后都虎啸山林,成了胡匪。过起了天是王大,自己是王二的生活。

    水浒上写梁山好汉,替天行道,聚义分赃,不过在这个年代。兵匪虽然不是一家,可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倒霉的还要数没枪没权的小老百姓。

    刘家的废墟旁铺着几张破草席,下面并排放着二十多具尸体,大部分都是刘家的,还有几具是村中人的。有四具女尸死前明显曾被人强暴过,遗容凄惨,让人不忍卒目。

    见到此情此景,王一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前几天白胖子做过的恶事又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团总,事情查清了!”有一名团练此时骑马赶了过来,在张全德身边低声道。

    “说!”

    “是大孤山万家窑的总瓢把子齐**领人干的!”

    “齐**?……他手下四梁八柱都有谁?多少人马?”

    齐**,张全德还真没听说过。这年头虽然比不得二十多年后,日俄战争时的土匪遍地,可也确实不少。有些人干脆把土匪当成了第二职业,在民和匪的身份中,变来变去的,连自己有时都闹糊涂了。

    四梁八柱是东北土匪行话,通常指土匪中担任一定职务的骨干分子。

    所谓四梁:是指托天梁(搬舵先生),其实就是军师,参谋长和神棍的混合体。顶天梁(炮手),前敌指挥加敢死队长,管要直,百发百中,关键时刻能够一锤定音。顺天梁(粮台),后勤处长,也管粮食安全。应天梁(水香),分配放哨,站岗和警戒任务。

    八柱:分为内四柱和外四柱。

    内四柱:扫清柱(总催),相当于秘书长,办公室主任,督战官,外加讨债队长的集合。狠心柱(秧子房掌柜),负责看押人票,催票,撕票。白马柱(马号),运输和马匹管理。扶保柱,大当家的贴身保镖,侍卫长。

    外四柱:插签柱(刺查),谍报处长。递信柱(传号),联络官。房外柱(花舌子),联络苦主家人,谈人票价钱的。房内柱(字匠),主管文墨。

    四梁八柱的具体设置与绺子规模的大小有关,大的绺子里四梁与八柱是分开的,既有四梁,也有八柱。较小的绺子里四梁八柱是互兼的。有的绺子只有四梁,没有八柱。有的绺子只有八柱没有四梁。有的绺子虽然设有四梁八柱,却不齐全。有的规模很大的绺子所设置的管理性职位远远超出了十二个,比四梁八柱要多的多。

    张全德心中琢磨着,看来这绺子也不算小,估计和老刘家也有仇,不然土匪一般以帮人票为主,即便有时也明火执仗的进行抢劫,可真要这么灭人满门的,其实也不多见。

    听到问话,团练答道:“据熟悉的人说,万家窑共有两百来人,带冒烟家伙的,五十多人。如果算上老人,女人和孩子,人头怕是要超过四百人了。”

    “这么多?!”张全德也吃了一惊。

    “这是唐家房镇赵掌柜传回来的消息,本来要提前两天到的,不过因为路上出了意外,传信人摔折了一条腿,所以信件现在才到。”

    张全德明白了,三怀里这场劫难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不过在阴差阳错下,还是没能幸免。

    王一此时正在给受伤的村民包扎伤口,消毒,清创,缝合,手头可用的东西不多,只有些消毒用的碘伏和云南白药。除此之外他倒是还有两袋青霉素,葡萄糖液,和几管注射麻醉剂,但他却小心眼地没拿出来用。给自己找的理由就是对外解释不清,外加不够用。其实说白了,就是心疼自己的小命,怕出意外的时候,自己没得用。

    想想也能理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当然了,他这二鬼子打扮,敢让他看病的老乡倒是没几个人。张敬孝倒是随前随后的,帮着他烧开水,给器械消毒。

    王一此时也挺郁闷,在离开了现代的诊疗手段之后,他这个正规本科大学毕业的医生,竟然连如何在没有麻醉的情况,替伤者缝合,如何能减少痛楚的下针方法都不知道。

    “老天爷,你是在故意整我呢吧!”

    王一心中呐喊着,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这般没用过,看着老乡们因为疼痛,满头冒出的豆大汗珠,心中也是黯然神伤。

    张全德在接到消息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三怀里。张敬孝倒是陪着王一留了下来,同留下来的还有三十名团练队员。王一知道,他们是负责保护张家大少爷安全的,自己只是借光而已。

    几天之后,大概是老天爷可怜王一,当然更主要的理由是,天气不够炎热潮湿,所以他负责的几名老乡倒是都奇迹般地没有感染。粮食由八角台送来,剩下这些村民要熬过一个夏天,也不算太艰难。期间王一还打发团练队员帮村民重修或加固了房子,当然这话是张敬孝吩咐下去的。王一的话在这帮团练耳中,跟个蔫屁,也没什么区别。

    张家对三怀里也算尽心尽力,而被灭了门的老刘家房产田地,最后也都顺理成章地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本来是老刘家佃户的三怀里村民,现在也都成了张家的佃户。让王一没想到的是,这帮村民还很高兴。

    至于给刘家报仇,踏平大孤山万家窑,这就不是团练该做的事情了。

    而清廷的官军们似乎也忘记了这场死了二十几口子的命案,随便派出一百来人,在大孤山随意放了几枪之后,除了十多名乞丐被砍了脑袋成了土匪之外,案子就这么完结了。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

    骑在回转八角台的大马上,王一心中暗自冷笑:“***,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吧!”

第七章 布局

    回到八角台,这里的人们脸上依然带着麻木,三怀里的惨案似乎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该吃不饱,还是吃不饱,该穿不暖,还是穿不暖。偶尔低眉顺眼地看着骑在马上与张敬孝并肩同行的王一的时候,有诧异,有嘲笑,有惊惧,有厌恶,似乎也就在这么一瞬间,他们的眼神才算活过来一次。

    张家的府宅前,张全宝和张全德亲自出门迎接,见了王一下马,二人亲自迎了上来,抱拳拱手道:“王贤弟辛苦,不愧是一代名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杏林风采值得我辈学习。”

    王一面上赔笑,直说不敢当,不敢当,心中却不免腹诽。少他丫地来这些虚头巴脑的,分老刘家田地的时候,也没见你们犹豫一二。现在到想起跟我道谢了,怎么不说分我点好处。不过仔细再想想,此趟三怀里之行,自己除了给几名受伤的村民包扎伤口之外,似乎也没做什么事情。

    进了大宅,张家依然摆下酒宴,这次上桌的人不多,只有张全宝,张全德,以及张敬孝。这桌上倒是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张全宝和张全德很热情,不时跟王一请教国外的事情。

    王一也很会来事,再喝了一口汤之后,笑道:“这几日不在贵府中,不知张老爷子的病情如何了?”

    张全宝听完一笑,道:“托兄弟的鸿福,在您和赵神医的前后施治下,已经无碍了。”

    王一心里清楚,张老爷子的心绞痛,在这个年代治愈是完全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叫缓解,至于什么时候再发病,到时再说吧。之后王一又说了关于稳定型心绞痛的一般治疗原则,张氏兄弟一一记下。

    酒足饭饱,四人来到了书房,落座之后,有仆人献茶。王一对茶没什么研究,穿越之前,在医院偶尔喝点花茶也就到头了。

    放下茶杯,张全宝此时道:“王贤弟,上次你说的那个挽救东北之策,因为三怀里的事情,也没说完?今次可否继续?”

    王一一听原来是想起这话茬了,便笑道:“其实上次基本也说得差不多了,救清廷,我们无能为力,即便你们能入住中枢,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张全宝点点头,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老哥有一事不明,还望当面请教。”

    “请说。”

    “贤弟之前曾说,日本进行了明治维新……那老哥我有一点不明了,既然日本可以明治维新,那我们大清为何不可以效仿之呢?”

    王一一笑,道:“日本和大清可不同,他们可没有数百万不事劳作,需要靠汉族和其他民族供养的铁杆庄稼。其实我觉得大清这种制度能维持这么长时间,就已经让人觉得够诧异的了。其中的原因无外乎,封闭,愚民,镇压三策。以这种方式统治一个国家,也许两百年前还可以。但在如今这个时代,那就是白日做梦了。英国人来了,法国人来了,俄国人来了,之后日本人也要来,甚至那些鼻屎大的国家也要来。还想闭关锁国,搞愚民政策,行不通了!这门是想开也得开,不想开,他们就用洋枪洋炮军舰给炸开!”

    听到这些话,张全宝坐在椅子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示,但王一看得出来,他的双手因为气愤握拳,而不停地轻微颤抖。可是王一不介意继续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说来说去,四九城里的那帮主子虽然也是大清的主子,但更是旗人的主子。虽然民智的开放,旗人的封闭会注定引起更多汉民的不满。而当天下黎民的利益与旗人的利益发生矛盾的时候,清廷里的那帮人根本不会站在黎民的立场上而去折损旗人的利益。但这大清的天底下,毕竟还是汉民占着多数,旗人要想维持统治,最后势必要借助外部的力量。”

    “贤弟的意思是……”好半天没说话的张全德忽然恍然大悟道。

    “洋人!”

    说出答案的并不是王一,而是一直站在自己父亲身后的张敬孝。当听到儿子冒出的这个答案时,张全宝明显身体一僵,脸色颓然,嘴张了几下,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书房里忽然陷入了沉默,王一端着茶杯装模作样地吮着茶水。其实他挺可怜张全宝的,若不是发生了两次鸦片战争惨败,若不是里通商口岸营口不远,像张宝全这种从小接受阉割篡改后儒家思想教育的读书人,面对信仰的崩塌,怕是难以接受吧。

    张全宝的脑袋像是被装进了浆糊,他面前坐着的王一很像是聊斋志异中的画皮。外边看着就是一**岁的小二鬼子,但内里却藏着谁也猜不透的深沉。表面上说的句句占理,而实际上却是要让张家走一条叛国欺君之路。

    “我到底该怎么做……?将其抓起来报官,还是干脆与他一条道走到黑?”

    张全宝的思想陷入矛盾,一时间天人交战。

    王一并不知道自己竟然正在被张全宝出卖的边缘,其实他对张家也是有戒心的,除了布包中的95式步枪从不离身外,他还随手就可以拿出92式手枪,以及一枚手雷。

    四十多岁的张全宝倒是没让王一失望,脑海中此时盘绕的正是王一画出的世界地图,以及各大国的崛起历史。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萦绕在他心头,

    “王贤弟,今后有何打算?”

    王一想了想,便道:“在此社稷将倾之际,说来也是惭愧。小弟想开间小公司……”

    公司这次倒是中国本土词汇,最早出自孔子的《大同》《列词传》:“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转运之意。”庄子说:“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谓公司。”说法与现代公司的意思基本相同,即:集多人之财,共同运作。而现代意义上的股份公司最早出现在荷兰,也就是为大家所熟知的荷属东印度公司。

    张全宝一听王一竟然想要开买卖,眉头就是一皱。他问王一将来的打算,其实就是在问东北的自保之道。而现今王一给出的答案竟然是想要做生意,这让他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也难怪,商人在读书人眼中……应该说在历朝历代的读书人眼中,都是位卑之人,与他们沾边的词汇,大都是贪婪,狡诈,哄抬物价,发国难财。

    王一对之也能理解,上到春秋时期的田乞篡齐,战国时的秦相吕不韦。商人,特别是在大商人手中,不但有钱,而且还有粮。这要是再给了权,太平年间还好说,一旦中枢生变,统治者怕是一想起这帮大商人,还不得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啊!真说起来,在封建王朝的时代,有权的大商还真为造反准备的,优势得天独厚。

    “贤弟,你这是……”张全宝明显是想要规劝王一,乱世之时,当以天下为己任,这跑去做生意算是怎么回事。

    张敬孝却忽然道:“先生莫非想要把持东北的经济之命脉?”

    这次不但张全宝,张全德吃惊,连王一也吃惊了。说起来,张敬孝陪王一在三怀里救人的时候,没事就求着王一说些国外的事情,。当时王一是说者无心,没想到张敬孝却是听者有意。

    起初的话题是英镑,接着说道了纸币,然后就提到了欧洲纸币的极力推行者,坚信要繁荣,发纸币的苏格兰人约翰劳。这货说来也是一传奇,跟在他身上的定位是,被定罪的杀人犯,越狱者,贪婪的赌徒,一个有缺点的超级金融天才。他曾经是法国国库的总管,被全法国热爱。他是第一次股市泡沫的制造人,经历了资产价格上涨,经历了第一次现代意义上的经济繁荣与萧条的循环,也就是经济危机,间接地引起了法国大革命。他曾用拥有美国四分之一的土地,不过却在首次大崩盘中倾家荡产。之后王一还说到了荷属东印度公司的成立,因为约翰劳当时正住在阿姆斯特丹。然后又从荷属东印度公司引申开来,讲说了现代的公司制度,以及公司的存在意义。

    在经历起初的吃惊之后,王一笑道:“我却没这么大野心!不过我却知道,要救东北,没钱不成。”

    这倒是实话,张全宝也承认,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自家儿子就这么几天时间,已经深受王一的影响。其中有些东西自己还不明白,张敬孝此时也看出了自家老爹的疑虑,于是又将王一讲给自己的那套股份公司的故事,从新讲述了一遍。

    “想不到公司还有这般巨大的作用!”张全德感叹道。

    “那贤弟想要做什么生意?”在开公司的问题上,达成共识后,张全宝此时问道。

    “造纸厂,印刷厂,粮谷豆油加工场,畜牧养殖厂,若是可以,还要开办水泥厂和玻璃及器皿制造厂。”王一想了想道:“这就是我第一年的打算。”

    听王一一口气要开这么多工厂,张家父子也是大吃一惊!

第八章 粮豆的垄断贸易

    书房中,王一讲述着自己的构想。

    “建造纸厂和印刷厂,是为了将来兴办教育做准备,哦,差点忘了,我还要修建一个铅笔厂。”

    铅笔张家人也见过,所以并不觉得稀奇。

    “想不到王贤弟建厂还有如此深意,不知这造纸厂,贤弟想要以何物为原料。”

    “我打算引进国外的机械设备,原料则主选芦苇,也会用到木材。”

    “芦苇?”张全宝想了想,道:“这东西倒是便宜……可以说是不要钱,而且我家就有一片苇塘。”

    奉天府地区的芦苇资源丰富,而且造纸所产生的废水还可以回灌苇塘,成为芦苇生长的肥料。当然,东北地区树木资源同样丰富,放着不用,王一还没那么环保。

    “听闻营口现在有许多的榨油厂和面粉厂?”王一此时问道。

    张全宝对之倒是一清二楚,道:“确实如此,不过绝大部分都掌控在洋人手中!”

    1863年清廷被迫开放豆禁,各通商口岸豆石开禁,准令外国商船运售。豆禁开放以后,大量外轮涌入营口,参与粮豆运输和贸易,营口的大豆,豆饼,豆油输出量逐渐增加。不过此时的大豆主要运往中国的东南沿海地区。直到1869年,清廷才允许大豆进行出口贸易,目的地也逐渐向日本和南洋地区扩展。到了1908年之后,东北的粮豆开始正式进入世界贸易体系,开始在欧洲和美国出售,而这个过程中,销往中国关内的粮豆比例开始逐年下降。就在王一到达奉天的这一年,也就是1875年,营口的大豆贸易输出量达到了275万担,而到1891年,就已经增加到731万担。

    当王一在平板电脑上,无意中看到这篇关于东北粮食贸易的论文时,心中就隐隐有了一个设想。

    在听完王一的说法之后,张敬孝询问着整个计划的具体实施步骤,两人一问一答,说得好不热络。

    张全宝和张全德则在一旁看着,全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王一野心颇大,可也没想过竟然大到了如此程度。张氏兄弟心里清楚,王一这是要建立一个覆盖整个东北地区的粮豆生产和加工的贸易垄断公司。

    好半天,张全宝才自嘲一笑,心说自己虽然才四十多岁,可看着王一和儿子,却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不过旋即他又笑了起来,王一是非常之人,自己比不了,甚至有时候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自己儿子却能跟上他的思维和步伐,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无非是在拥有功名利禄的同时,再有个好孩子。父强于子,是失败。子同于父,也是失败。只有子强于父,那才是成功。我不成,我儿子成,这就成了!

    王一饼画的挺大,成与不成,他也不知道。

    整个粮油加工厂的运作,书房内四人整整谈论了两个多时辰,其后的畜牧养殖场,可以看成是粮谷加工厂的配套。因为制油所余豆饼那可是上好的饲料,而王一本身是学医出身,对于畜牧的繁殖和兽医学,在学习的时候,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更主要的是无论是将来畜牧场出产的驮马,还是驴骡都可以为大豆和小麦的路上运输,提供必要的畜力支持。至于水泥厂和玻璃厂,那完全是王一在为将来的工业大建设做准备。

    其后王一又说了自己的远景规划,整整一天的时间,四人都谈兴颇浓,不过长时间下来也都有些劳累。张全宝此时才道:“王贤弟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东北也因此有了一丝自保的希望,只是不知我张家能在其中帮您做些什么呢?”

    瞧老张这话说的多客气,不过王一却明白,前面谈了几个时辰,都是虚的,只有老张这句话才是实的!换句话说,你王一画了这么大一张饼,我们张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张老哥果然是感怀天下之人,既然提出来,小弟也就却之不恭了。”王一笑道,语气非常客气,一上来就把张家架到了高处。

    “不敢当,贤弟请说!”张全宝也是老油条,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我看这粮谷粮油加工厂就由您家牵头来做吧!”

    王一所提的粮谷加工厂不单单是加工,还要垄断大豆和小麦的原料生产。这需要与大地主和中小农户签订常年的买断供应协议,王一虽然提出了这个计划,但是却没有如此大的能量和人脉来完成这个构想。但他不成,却不代表张家不成!根据所谓的六度空间理论,张家这种奉天府地头蛇,黑白两道通吃,挑头做粮谷加工厂的生意,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这不好吧?”张全宝也没想过王一竟然舍出如此大的本钱。

    “有什么不好的!”王一哈哈一笑,继续道:“当然,单靠我们两家肯定撑不起这样的场面,将来可以成立董事会,把公司的股权分配出去,让大家一起来赚钱。”

    董事会和股东的说法,在说及荷属东印度公司的时候,张敬孝就给自己的老爹和叔叔做过解释,其实这概念也说不上新鲜,而且很好理解。

    “既然王兄弟把任务分配下来,老哥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客气,客气,您这是能者多劳!”

    其他诸如造纸厂,印刷厂等等,王一也没想过独资生产,张家自然也会参与其中。

    两天之后,王一带着张敬孝前往营口,同行的还有张家的一位老管家以及八位随从兼保镖。张家在营口有产业,据说是座挺受老外欢迎的酒楼,同时还是半个买办。对此王一并不感到意外,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理解。

    给了张家偌大的好处之后,王一也没再客气,开始提自己的条件。

    第一条就是让张家给自己找六十名年龄在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身体健康的识字少年。第二个就是王一要组建自己的护卫队,其实就是保安公司,对外宣称是这个时代人们能够理解的——镖局。当然,他们并不承接对外生意。人数是六十人,清一色的棒小伙子,由王一亲自训练,待遇优厚。

    张敬孝如今也正式拜王一为先生,一方面,是张敬孝真的很崇敬王一的学识与见地,另一方面,也是张家拉拢王一的手段。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双方也有点结盟的意思。如果不是张家实在找不出年纪上适合的女孩,没准王一就得多出一房媳妇来。

    营口与八角台相比,当然要繁华许多,街面上可以看到不少外国的水手,大部分都是白人,偶尔也会见到黑人。洋行林立,不过生意更好的是酒楼饭馆妓院赌馆。

    张家在营口的酒楼名叫:“十锦香”。到了地方后,穿着长跑马褂的陈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先给张敬孝见礼打千:“少东家好!”

    “陈掌柜好!”

    进入内堂之后,张敬孝开始给陈掌柜介绍王一,起初陈掌柜拿王一还没太当回事,以为是张家哪房出来的亲戚。后来一听竟然是自家少东的老师,这才认真起来,赔笑道:“王先生,少东,东家吩咐下来的事情已经打探清楚了!”

    此时三人已经到了后院的一间包厢内,清一色的硬木家具,看起来很是豪华气派,也不知道是不是明朝留下来的古董。圆桌上摆着酒席,同来之人自有安排,也不用王一费心。

    “怎么样?”

    “有三家油坊的老板因为各自的原因,准备回国,如果愿意,我可以代为联系,将厂子盘下来。”

    榨油厂的事情王一并不过问,该写的都已经在章程里。张敬孝虽然崇拜王一,但还不至于事事请教。张家本身就有买卖,论眼界见识张敬孝自然比不得王一,但论做生意的手段,恐怕王一还不是人家的对手。

    下午的时候,王一带着张敬孝开始在营口的街道上溜达,先去了三义庙附近的领事馆区,还有海关,然后沿着辽河溜达,那边是港口和洋行,最有名的就是太古船运公司。

    说实话,王一对洋行都没什么好感,之前奉天曾出了一个《禁制洋枪洋药章程》,其中洋枪就是火枪,而所谓的洋药——指得就是鸦片!从1861年到1910年,洋人从营口输入鸦片达到了37027司马担,一司马担相当于60公斤,价值关平银1984万两。东北人民深受其害,可谓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不过王一此来不是惹事的,所以看到沿街的大烟管,只是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张敬孝,道:“敬孝。”

    “先生!”

    “记住,以后你要是吸了大烟,我们之间的情分也就尽了!”

    “敬孝明白!”

    “我在这问你句实话,你张家与鸦片有关系么?”

    张敬孝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不过还是承认地点点头。“在奉天有两家小烟馆。”

    王一的目光转冷,面无表情道:“派人回去告诉你父亲,如是还想与我合作,就把烟馆关了!”

    “是,先生!”

    这是张敬孝第一见到王一生气。

第九章 杀人是安眠药

    “陈掌柜,你对英领事馆熟悉么?”

    “这个……在下人小位卑……”

    “别说没用的,问你和英国领事馆有没有联系,跟位卑位高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陈掌柜连忙道歉,然后道:“没有!”

    王一有些失望。

    不过陈掌柜这时又道:“虽然与英领事馆没什么联系,不过却认得一位能与英国领事说上话的英国商人。”

    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王一差点没把刚喝进嘴的茶给喷了出来,他也知道陈掌柜是在故意噎自己呢。

    “陈掌柜,你可真会开玩笑。行了,说吧,您认识哪位英国商人?”

    “不知王先生可知八田地的公鸡楼?”

    “公鸡楼?”

    王一转脸看了看一旁的张敬孝,对方连忙解释道:“咸丰十一年,由法兰西天主教徒修建的尖顶小木楼,楼顶上有只铁公鸡,是用来侧风向的。因为离老远就可以看到,所以百姓都称之为公鸡楼。”

    “没错,就是这公鸡楼。”陈掌柜肯定道。

    王一纳闷了,自己要找的是英国领事馆,陈掌柜没事说法国天主教徒做什么。

    “这和您说的英国商人有什么关系?”

    陈掌柜一笑,道:“英国商人就住在公鸡楼的旁边,独门独院,颇为讲究。我这么说,您不也好认路么!”

    王一一想也是。

    陈掌柜介绍的这个英国商人,名叫:查理*法玛,乃是英商旗昌洋行的第二任老板(这里的旗昌洋行不是后来被轮船招商局收购的美国洋行)。此人乃是英国水兵中士出身,后来接办了旗昌洋行和旗昌码头。因为经营有方,洋行和码头空前繁荣。他先后买下海平号,新福升号,福康号,新福泰号,星景号海轮以及日本货轮连胜丸,后来又收购了清国商人经营的海昌轮船公司,成了营口欧美商人中的首富。其膝下有三子一女,大儿子早年夭折,二儿子在辽河里游泳淹死了,三子波席翁路*法玛,聪慧过人,后来娶了欢心甸王姓女子为妻,营口人称:三法,后来继承了旗昌洋行。

    这些王一全不知道,一听陈掌柜还有这样的人脉,当然很高兴。他找英国领事其实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如果民间能够解决的,自然不用弄到官面上去。

    “太好了,对了,陈掌柜,您认不认识德意志商人和花旗国的商人?”

    陈掌柜没再开玩笑,点点头。

    “那同样帮我约个时间见面吧!”

    这年代营口只有英国,法国,和瑞典领事馆,至于其他国的领事在什么地方,王一还真不知道。想和美国,德国拉官面上的关系,如今看来是没什么门路。

    “说来,也是先生您福气!”陈掌柜此时笑道。

    “这是何意?”

    “营口虽然外商云集,但英法两国的商人占了大多数,花旗国虽然也有商船过来,但是一年只有几艘而已。现今正好有一位花旗国的商人在,明天我就可以代为约见。”

    “他叫什么名字?”

    “杰克*史派罗。他的好友就是一位德国商人——奥古斯都*艾尔顿。”陈掌柜怕王一记不住二人的名字,故意放慢了语速,然后才道:“明天你可以同时见到他们二人。”

    “这样啊!”王一想了想,道:“也成!”

    当日夜晚,王一实在睡不着,于是解开布袋,开始摆弄95式突击步枪。旁边放着几本书稿,是他抽空为张家找来那六十名识字少年准备的教科书,难度在穿越前的初中水平左右,偶尔会有一些高中的知识。

    “不知道张家找来的少年,能不能学会我教的这些东西。”王一无意识地抚摸着95式的枪身,这是他的习惯,仿佛这样能够与穿越前的世界产生连接。“不管行不行,教育这条路也必须要坚持下去!枪杆子里面出来的只能是一个破败的国家,要做强国,就不能放弃教育和科学!况且自己以后的产业,也不能少了这些人才。”

    现在王一虽然有上百万两的银票,但是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实力,一旦他的产业建立起来之后,他最先要做的就是教育。王一本身是医科出身,学得又是口腔颌面部专业,因为同在头部的原因,王一对人脑也是有非常深入研究的。

    而一个人的成长,其实最根本就是人脑的成长与完善。人脑产生观念,观念影响行动,行动再反过来刺激人脑进行自我改造。

    别看王一二十八岁还没交过女朋友,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但在教育的观念上,他绝对比穿越前社会上的绝大多数父母和老师都要先进,就是因为他能够按照人脑的成长规律,以及孩子的心理成长过程,来教育孩子。

    王一忽然心中升起了一股豪情。

    “我王一也许不能挽救东北,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也许不能把自己那个时代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带回到这个时代。但我只要能把这套最科学的教育理论和方法,留在这个世界上,那我王一就算没白回来一趟!即便身死万次,亦不悔!”

    正当王一在那无边无际地做着豪情美梦的时候,十锦香的前院忽然热闹起来。

    出了房门,王一就看到一名仆人,便问道:“前院发生了何事?”

    仆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原因。

    “是道标营的瑞丰协军校与庆元昌的葛老板,因为喝多了,所以吵起来了。”

    “为什么吵,总要有个有个由头吧?”王一这也是睡不着觉,闲的,平常他可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

    “听说是因为银子的问题,葛老板的买卖是卖洋药的,瑞丰协军校似乎给帮了什么忙。”仆人这时实在不愿意多说了,于是央求道:“小先生,您就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这事实在不能再多说下去了!”

    王一也不好再难为人家,给了十几枚铜钱后,终于让其离去。不过这事他却上了心,主要也是因为洋药的关系,那边争吵还在进行,陈掌柜正在说好话劝架。

    听了一会儿,王一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果然如仆人所言,是因为鸦片的分赃不均,才让二人产生了口角。这也是他们二人喝醉了,不然这种事即便人尽皆知,也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王一偷摸去前院将二人的样貌记在心里,然后也没有声张,偷偷跑回房间取出95式步枪,然后见二人被陈掌柜送出门后,他便偷偷翻出院墙,尾随在后。

    这两人大概也是酒醒了一些,到没再争吵,反而勾肩搭背地开始彼此赔了不是。虽然对彼此都不太满意,但谁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王一眼中寒光四射,心道:“小太爷我虽然也知道杀了这两个货也改变不了鸦片被强行输入的局面,但是外国**害我们,爷还能忍,但你们两个鳖货还干这种事,爷就绝对不能让你们落了善终。”

    一念至此,枪声响起。

    自从上次屠了白胖子一伙子后,王一现在对杀人也没了太多感觉。当初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人。第二个人的时候,也是人,但是现在……死人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与解剖实验室的大体相比,只是身体还热乎,还能流血而已。

    回到房间之后,王一还在琢磨这事。

    “你说我对杀人怎么就没了感觉呢……坏了,恐怕又进入当年养成的习惯里去了。哎呀呀……在医大的时候,起初杀蟾蜍自己下不去手,后来杀得没了感觉。杀小白鼠也是一样,再然后是兔子……莫非这几年医科学下来,反倒把我培养地具有杀人狂魔的潜质了?”

    就这么瞎寻思中,王一还真睡着了!而且睡得那叫一个香,以至于第二天满城的帮锣声,都没把他吵醒。

第十章 外国也有苏秦

    因为王一杀的这两口子人,昨天在营口闹起了轩然大波,不过王一现在就是一八岁孩子,任谁在邪乎,也怀疑不到他的身上去。最后这案子也查不出来个结果,最后只能编出一个离奇的案情,然后再移花接木,找人顶罪了。至于被冤枉的那位,王一也不会有丝毫的愧疚。自己杀的是贪官和烟贩子,而冤枉人的是官府。被冤枉人该恨的不是他,而是冤枉他的人。

    王一如今正坐在一间小旅馆单人间的小客厅里,这里面积狭小,却坐了四个人。张敬孝站在王一身后,羡慕地看着王一用英语与三名老外进行交谈。

    东西南北四张椅子,王一坐在西侧,左右分别是两名年纪都在三十出头,穿着算不上阔气,长相算不上雄奇的美国商人杰克*史派罗以及德国商人奥古斯都*艾尔顿。而坐在王一对面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显然王一好奇心还及不上对方对他的兴趣。

    “在下王一,很高兴见到诸位。这是我的弟子,张先生。”

    张敬孝用王一硬教给他的唯一一句英语,生硬地说道:“奈死土泥鳅。”

    “我是弗朗西斯*P*鼐德,美国驻营口领事,同时还兼任瑞典,挪威,法国,荷兰,德国的领事或副领事。”此时鼐德与王一握起了手,微笑道:“也很高兴见到您。”

    之后,杰克和奥古斯都也与王一握了手,同时和张敬孝打了招呼。

    王一心中还是挺震惊的,面前这位官衔之多,差点让他以为遇到了骗子。战国时有个名叫苏秦的,当了名义上的六国相,手里还有个六国相印。面前这位……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鼐德是美国马萨诸塞州波斯顿生人,早年来营口经商,后来创办了美商的旗昌洋行。从1864年起,除担任美国驻营口领事外,还兼任多国驻营口的领事或者副领事。1877年2月,在中国生活了15年的他根据多年生**会,针对美国对华商会和传教事业的需要,致信哈弗大学的校长查尔斯*W*埃利奥特,提出募集一笔资金,从中国聘请一位教师在该校进行中文讲座,其目的是通过学习中文,而培养一批年轻人,为他们将来在清政府供职提供条件,以便进一步提升美国对清国的商贸能力。哈弗校长接受了鼐德的建议,最后在清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的帮助下,在宁波找到了戈鲲化,而戈鲲化也成了第一位在哈弗大学授课的中国人。

    杰克此时笑道:“昨天听十锦香饭馆的老板陈先生说有人要见我和奥古斯都……”

    “您没想过竟然会是我这样一个小孩吧!”王一先笑了起来。

    其他几人也跟着大笑。

    四人先说了一阵闲话,扯扯欧洲的局势,谈谈阿美利加的近况,三个外国人都为王一的幽默与见识所折服。在绕了一大圈后,终于开始要说向正题,鼐德此时却要起身告辞。毕竟昨天王一约见的是杰克和奥古斯都,自己在留下来似乎有些不方便。王一当然不会放任这样一位大神离开,于是立刻出言挽留。而鼐德本身就是商人,一听有生意上门,当然不会再离开。

    “不知王你需要些什么?”杰克此时笑道。

    王一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然后才不紧不慢从怀里拿出了两张纸分别交给杰克和奥古斯都。

    “鼐德先生,您也可以看看杰克手中的清单,这上面都是我希望能从贵国订购的货物。”

    三人不看则已,一看都大吃一惊!这绝对是一笔大生意。

    王一要买的包括制造水泥的成套设备,制造玻璃及其加工的成套设备,造纸机械,印刷设备,种牛,种羊,种马这是第一需求。其后还有采矿机械,炼钢用的转炉和平炉,各类冶金设备,金属加工设备,煤化工设备,铣床,刨床,磨床,钻床,以及其他各类车床生产制造设备,电动机生产设备等等,同时还聘请大量技师,待遇优厚。

    “王,你是要一口气进口如此多的东西么?”

    “第一栏,是我首要进口的物件。下面一栏是我今后三年内要进口的东西,显然让三位一口拿出这么多东西,有些强人所难,三位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寻找货源。当然,如果能够提前获取,我自然也会提前购买,不过还是以第一栏目为主要需求。”

    三人陷入沉默,很显然王一提出的清单是一条长线生意,只是这孩子能有这么多钱么?

    “资金方面诸位可以安心……”王一随手拿出三万英镑,借以显示财力,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三万英镑,可以兑换黄金,一英镑含7.32238克纯金,这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有了金钱点亮的光辉,四人之间的气氛就热络多了。

    “王,我们德意志毕竟和大清远隔重洋,如果我要是找到你需要的设备,该如何与您保持联系呢?”

    “这个很简单,艾尔顿先生,现在毕竟已经有了越洋电报,虽然在我国还不普及,但是从上海到营口并不是很远的距离,你的人只要到了十锦香,找到陈掌柜,就可以联系到我。”

    三个老外一听,虽然不太方便,倒也勉强可以接受。

    王一此时继续道:“当三位的商船返回之时,在下会送给三位一件特殊的礼物。”

    听到此话,三人一愣,看王一的表情显得莫测高深,虽然不太相信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好东西,但也隐隐有些期待。

    之后三人又谈论了许多细节,话题也开始延展开去,也是王一有意为之,其中很多都涉及到了当时的最新科学进展。在这种潜移默化中,三名老外渐渐认识到,王一这人虽小,却学识渊博,想要像糊弄其他清国人那样糊弄他,恐怕不太容易。

    会面在友好的气氛下结束,鼐德最后还邀请王一过几天去他家做客,王同学愉快地答应下来。再临分别的时候,王一又向鼐德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介绍两位英语教师和两位德语教师。

    幸好鼐德手上就有这样的人选,所以很快便答应下来。

    离开之后,张敬孝陪在王一身边,忽然道:“先生,你招那四名外文先生,是为那六十名少年准备的么?”

    王一点点头。

    “先生,也让我加入他们吧!”

    王一耸耸肩,笑道:“你愿意就去吧,不过作为我的开山大弟子,你可别给我丢人!”

    “先生放心,学生自当努力。”

    “别那么紧张,学习这嘛事求的就是一个主动,只要你有这个心,就一定能学好,不用非得挣个第一第二的。再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如果实在学不好,那就学别的,也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先生这话,学生不太明白!”

    “这话该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吧,我父亲曾经认识一位非常著名的物理学家,在物理学方面是一代宗师泰斗。其死后,他将自己的遗体捐献了出来。”说到这时,王一怕张敬孝不能接受,便又解释道:“洋人与我们不同,他们万事都要求个原因,而捐献遗体给医疗结构,在他们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张敬孝点点头。

    “当然,这不是我说的重点。洋人的医生经过研究之后,发现这位泰斗大脑并不比一般人大,甚至还要小上一些。但是他管理空间记忆的脑部内,脑细胞连接方式与致密程度越要远高于常人。所以说,脑大并不见得聪明,只要达到正常人的标准就好,如果太大,很可能是脑水肿。”

    张敬孝一脸迷糊地听着,即便在认真也只能听明白其中一小部分的事情。

    王一自己倒是并不在意,继续道:“前面那些我知道你可能听不太明白,不过这不重要。后边才是我要说的重点!”

    张敬孝点点头。

    “人们后来研究那位物理学宗师泰斗的信件和演讲稿,发现他竟然是一名语言障碍者,简单来说,就是无法很好的进行书写。有很多单词,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拼写对过,更奇葩的是,同样一个词,他可能每次拼错的顺序还都不相同。其实人脑就那么大,不可能方方面面都擅长。正像外国人常说的那样,玉皇大帝给你开了一扇门,就一定会关上一扇窗,你没必要非为了钻过一扇窗户,而舍弃走大门。”王一说的这位物理学泰斗就是爱因斯坦。

    张敬孝笑了起来,明白了王一的意思。

    “这就对了,学习是件愉快的事情,也是一辈子的事情。”王一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好好的学习吧,尽快让自己成才,我身边需要帮手。因为留给东北和中华民族的时间不多了!”

第十一章 王一献三计

    王一在营口住了五天之后,返回了八角台。在与杰克,奥古斯都和鼐德见面的第二天后,他又会见了英商查理*法码,同样也是交出一份订购清单,同样也是一番讨价还价。不过总得来说,会面还算愉快,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英,德,美,三大家。英德在这个年代科技水平要高些,而美国现在则扮演着当代中国的角色,山寨大国。产品价格相对便宜,但质量上还有所欠缺。总的来说,三家各有好处,至于订购哪家的货物,到时在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就在王一临离开营口的当天下午,四名老外找上门来,后来一问,原来是鼐德介绍来的外语教师。王一大致查看了两位英文教师的教学水平,总得来说,还算可以接受。而他本身不懂德文,所以另外两人,他只考察了他们的汉语水平,沟通上,倒是没问题。

    张家的办事效率还是值得称道的,就在王一离开八角台的这段时间。张家以给老爷子祝寿的名义,将附近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请了过来,只要你肯来,张家就派人去接。同来的还有一帮平日里根本不敢登门的穷亲戚,但凡沾边挂拐的,也都给弄来了。

    当然,张家这也不是白请,目光就盯在人家土地上出产的大豆和小麦上了。

    酒宴之后,张家开始讲明目的,倒是没有仗势欺人,收购价格比上一年提高1.5倍。

    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是不能让人完全满意,但至少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怎么说也是第一年,有人选择观望,也是可以理解的。合同一签五年,有最低收购限价,同时也注明,不得私自将自家大豆小麦卖与他人。如今张家的粮谷榨油厂已经有了足够的原料生产基地,东到岫岩,北到辽阳,西到盘锦,南到大石桥。

    这边的事刚过了没几天,营口那边就来了人。名义上是营口火神庙商界议事会,对方显然来者不善,不过出乎王一预料,张家似乎并不惧怕。直到张敬孝说出其中缘由,王一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张家上面有人!当然,成为众矢之的,毕竟不是太好的事情。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后来根据王一的建议,与其所有人都一身伤痕,不如分化拉拢一部分营口油坊商人,让其以油坊机器和场地换成股份,加入泰安粮油加工场(张家粮油加工场)。把红海弄成蓝海,大家皆有钱赚。

    张全宝对王一的话深以为然,认为这是老成谋国之道。

    当张家的公关攻势展开以后,效果可谓立竿见影,三成以上的营口油坊主选择了投诚。

    之后王一再献一计。

    营口剩下那些油坊除了近一半的中小油坊外,还有几家大的油坊背景深厚,加入泰安显然不太可能。与其成为竞争对手,不如建立价格同盟。

    说来大家开买卖都是为了赚银子,这么闹下去,谁都不好受。当张家把价格同盟的提议抛出来之后,剩下四家大型油坊立刻接受了张家的提议,并且公推家主张全宝的弟弟——张全福出任盟主。

    到此时,王一再献第三计——建立粮油期货交易所。

    王一这个粮油期货交易所,可和后世的粮油期货交易所完全是两码事。他设立这东西完全是为了堵外商嘴的。

    首先:资质要求极为严格,对外宣称是为了保证交易者利益,其实说白了,根本就是为价格联盟几大家量身设定的。目的就是防止外人的强行闯入,要是真有符合资格的新交易商出现,多半也不是价格联盟惹得起的角色。与其拒绝,吸收也就是了。

    其次:数据的完全掌控。说句容易理解的,就是价格联盟想让豆油的价格上涨,那价格就会上涨,想让其下跌,那就会下跌。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交易者出现,价格尽量不出现剧烈波动。

    最后:官面的人出来站台护航。这对价格联盟来说,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一知道,自己这三计扔出来之后,营口剩下那些中小油坊恐怕都难以为续,其中大部分都是外商的油坊,他们破产是早晚的事情。王一对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至于本土油坊,王一的倾向还是让张家在发动一次公关攻势,能加入,自然最好。如果实在顽固到底,那就讲不了说不起,商场上你死我活吧。

    在张全宝的安排下,张家的泰安粮油加工场开始在营口的辽河附近修建,王一亲自去看过,身后的张敬孝那是热血澎湃。那些加入泰安的中小油坊已经开始搬迁机器设备,泰安规定要统一厂房,统一管理。

    王一对张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亏待了种地的农民和泰安里的中小股东。张家也算是农人出身,王一讲的道理也浅显易懂,再加上泰安董事会的存在,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失去制衡。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在张府的小花园里,王一正和张全德下象棋。说来这张全德也挺怪异,论棋力,十个他也不是王一的对手,可他偏偏就是吃一百个豆还不嫌腥,完全一副找虐的个性。

    王一坐在小板凳上,翘着个二郎腿,手里抱着个大茶杯,看着对面一脑门子大汗珠子的张全德在那算棋,一张损嘴就管不住了。

    “我说全德兄,你到是走棋啊!一步棋磨了三个时辰,要不这盘棋咱算平得了!”

    张全德故意装听不见,只是脑门子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走啊!……再等下去,走路都到北京城了……到广州了,快点,我都快要看到印度阿三了!”

    正这时候,张敬孝从院外走了进来,见他二叔那副窘样,他也不好乐。只是在王一面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先生,该是上操的时间了!”

    王一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笑着对张全德道:“您在这慢慢想,今天要是想不出来,咱明天再接着下这盘,别有压力啊!”

    张全德在那蹲着,还是不吱声,王一就带着张敬孝走了。

    路上王一又拿张全德打趣,道:“敬孝啊,还记得我之前曾跟你说的话吗,你这二叔就放着大门不走,非要钻窗户的人。”

    “先生说的是。”张敬孝也点首同意,不过很快脸色一正,道:“先生,十锦香的陈掌柜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说说。”

    “首先是鼐德先生的消息,杰克先生那边的造纸设备和水泥生产机械已经装船了,同来的还有三十名技工。其中造纸厂十人,水泥厂二十人。奥古斯都的印刷设备和玻璃制造及加工设备也已经装船,同来除了二十名技工之外,还有您需要的种牛二十头。种马十匹。”

    王一点地头。“场地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平整好了。”

    “畜牧场呢?”

    “牧民已经就位,而且按照您的要求,开始让他们学习您写下来的那些规章。目前已经开始在本地牛羊身上进行试用,据说效果喜人。”

    “跟畜牧场的赵厂长说,让牧民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明白!”张敬孝这时顿了顿,接着道:“陈掌柜还传来了第二个消息,说您想要招募的银炉职位,目前已经有五十六人报名了。他问您什么时候过去进行面试?”

    王一沉吟了一下,道:“就定在三天后吧,让他们继续招人,参与的人越多越好。同时帮我收拾一片宽大的场地,预备好足够的座椅,还有笔墨。”

    “先生是……”

    “到时你就知道了。”

    银炉这种行业王一在穿越前,还真没听说过,这也他到了营口之后,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营口是东北地区最早出现银炉业的城市,因而也最具代表性。银炉业即加工铸造“元宝银锭”的行业,其铸造的银锭现货称为炉银,它在金融史上曾是东北货币中的一种特殊货币。加工铸造炉银的银炉业者,由单纯加工银锭现货发展到虚银过码的“过炉银”。其为各地商户办理存银转帐,开具三联支票,成为各商户之间的信用中心,具有存银收付的转帐职能。对繁荣本地经济,扩大贸易规模曾起到积极作用。

    1860年(咸丰十年),营口第一家银炉——永成德开业。1861年(咸丰十一年)5月24日,营口代替牛庄成为东北唯一的对外开放口岸。同治初年,英商的太古、远来(后改源来盛)等大洋行到营口置业,修筑码头,贩运货物。国内山东、直隶、广东、上海等地的实业精英也竞相赴营口经商,贸易额日见增长。当时,东北的货币唯有制钱(铜币),且为数不多,难敷周转之用。到营口贸易的商人所带宝银,成色不一,并须称量鉴定,甚为麻烦,于是熔化加工统一规格银锭的银炉业应运而生。银炉业者初始的业务,仅限于买入外地银锭或为顾客进行加工铸成营口炉银——“营平银”,每锭重量五十三两五钱,成色九九二。这种炉银适应了当地贸易的需要,广受各地客商欢迎。此种业务在营口通行多年,市面商业日见繁兴。然而,炉银在流通的过程中,互相扛送过称甚费周折,遂即产生托银炉代为保存之办法。此后,商人之间进行商品交易,买卖双方都在同一银炉存银,由银炉用“转帐拨兑”的方法,将应交货款的银两数目,由买主的存银帐中减除,拨存卖主的存银帐中,即可结清价款,甚为安全简便。此后逐步推广,不在同一银炉交往的买卖双方,亦可通过各所交往的银炉相互转帐而完成交易。这种方法,通称炉银的“抹码”、“过码”。于是“过码炉银”风行于市,银炉业逐渐跃居于经济和金融界的重要地位,类似于近代的银行,成为营口商业交易中资金流动的中枢渠道。

第十二章 背景知识

    开银炉是张家与王一之间的默契,王一尽心尽力为泰安粮油厂出谋划策,张家也同样支持王一在营口开办银炉。一旦泰安开始投产,其客户必然广纳四海,关内,南部沿海,香港,南洋,日本,甚至有可能还会向欧洲和美国出售。那么货币的问题就会摆在所有人眼前,因为铜币数量有限,所以银子就不可避免的被当做媒介。又因为银子成色不同,价值就不同。所以当买卖双方持不同成色的银子交易时,就会非常的麻烦。

    泰安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并且数额一定巨大,与其把这部分手续差价让给其他银炉去赚,还不如交给王一开办的银炉去打理。而且张全宝隐隐有一个预感,王一这银炉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张敬孝此时已经归队,王一站在所有人面前,面沉似水!

    “开始报数!”站在排头的张敬孝高声大喊道。“一!”

    “二!”

    “三!”

    ……

    “一百二十!”

    “一百二十一!”

    张敬孝此时跑到王一身前,敬了一个后世的军礼,高声道:“报告大队长,大队全员一百二十一人,实到一百二十一人,报告完毕,请指示!”

    “归队!”

    “是!”

    “全体稍息,立正!”王一扫视着在场所有人,然后高声道:“同志们好!”

    “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王一心里挺高兴,咱也算在这个时代过把瘾。看着眼前的军容,总算有点后世的意思,能有这番作为,可让小太爷费了不少的心力。王一有值得骄傲的本钱,把左右不分的庄稼汉,训练成令行禁止的士兵,这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这一百二十人是张家给王一选的那六十名识字少年和六十名保险队员的集合,因为教室还没盖好,而且教材也没有刻印好,所以暂时还无法开课。于是王一便想起了后世大学的入学军训,顺便也让这一百二十人明白什么叫做规矩!当然,更重要是,让他们知道他王某人是个谁!

    王一治军很严,基本上就是不苟言笑。在场所有人的年纪都比他大,有些甚至已经到了二十五岁,但在王一面前,都十分的听话。当然,起初也有不听话的,先关小黑屋,然后不让睡觉,几天下来,所有人也就都老实了。在严治的同时,队员的待遇却非常好,在这个年代吃喝不愁,那就是老大的好处了。如果再给点零花钱,外加上努力学习和训练达标后的奖励,哪怕养两口人都不成问题。这也是王一手下没逃跑的主要原因。

    除了张敬孝之外,一百二十人共被分成了四个班,其中识字少年是文一和文二两班,保险队员则被分成了武一武二两班。文武两班都是清晨五点半起床,风雨不误。半个小时后,开始集合跑圈,之后解散。在八点之前,时间自由分配。从八点开始直到中午十二点,文班上英文和德文,而武班在王一的带领下,进行军事训练。午休一个小时,下午一点集合跑圈,然后进行队列练习,两点开始文武班共同上数学课,直到晚上五点吃饭。从六点开始,就是王一讲故事的时间,同时也开展忆苦思甜教育。从七点开始,武班学习识字,而文班学习物理和化学。

    其中有一点要顺便提一下,就是王一讲故事那一个小时。张敬孝曾经请教过,问先生为何如此安排。

    王一一笑,给他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实验。随手拿出一张纸,然后竖着写下12,13,14。

    “念一遍!”

    “十二,十三,十四!”因为跟着王一上了数学课,所以这三个阿拉伯数字,张敬孝自然认识。

    王一此时在12和13之间折了一条横线,然后又在13和14之间折了一条横线,这样12和14就被藏在了背面。

    “敬孝,看好喽,这就是奇迹发生的时刻!”

    王一在十二的左边写上了A,右边写上了C,于是——就变成了A,13,C。

    “现在再读一遍!”

    “ABC。”张敬孝大吃一惊,忙道:“先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呵呵,很简单!这就是背景知识不同照成的。我且问你,如果把你父亲请来,他会怎么念?”

    “家父未曾修习过英文,因此只会读13。”

    “那要是一名只会英文字母,而不会阿拉伯数字的人呢?”

    “那会读成B。”

    “那如果是既不会英文,也不会阿拉伯数字的人呢?……估计就只会觉得我弄了一堆鬼画符吧!”

    “先生说的是!”

    “背景知识对一个人很重要,我们对事物的看法,处理问题的方法,都是它在潜移默化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它们一方面来源于我们的亲身感受,也就是常说的经验。这点很好理解!”

    张敬孝点点头。

    王一此时继续道,不过却又加重了语气:“但更重要的获取方式,则是来源于书本。”

    “原来如此!”

    “可惜我手头上没有什么课外读物以供你们阅读,所以就只能通过讲故事的方式来尽量丰富大家的背景知识水平。”

    “先生深谋远虑!”这话张敬孝倒是发自真心。

    “背景知识的重要,其实还不仅如此。敬孝啊,你知道,我们与洋人不同,那不同在哪呢!没错,我们的外貌特征不一样,但是你觉得如果把一个洋人从出生之后,就开始放在你们八角台张家抚养……刨除可能因为体貌不同而受到的歧视,你觉得最后他是满口之乎者也的清人呢?还是一个正中的外国洋人?”

    “多半还是我们清人的可能性更大!……先生,我明白了,这就是江统在《徙戎论》中所言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

    “哎……”这下到论王一说不出话了,前半句他知道,是出自《左转》,至于江统的《徙戎论》,他就压根没听说过了。不过还是连忙掩饰道:“敬孝,洋人虽然与我们不同,但也没必要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的。若能求同存异,自然可以交往,但若是互看不顺眼,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可如果要是侵犯了我们的利益……”王一此时眼中露出了寒芒,杀人多了,气势自然也是非同凡响。“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张敬孝点点头。

    王一忽然打了个哈哈,继续道:“当然了,谈判桌上能得来的利益,自然没必要动刀动枪的。毕竟谁的命都只有一条,若有必要,军队出去摆摆架势,其实也就足够了。”

    大概是张敬孝把这段谈话的内容告诉了自己的父亲,以至于每天晚饭后,张全宝都会带着自家的小辈前来听王一讲故事。估计也是这年代娱乐项目太少,再加上王一的嘴皮子实在是到了口吐莲花的水准,以至于八角台附近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知道有了王一这么个厉害的小说书先生。

    弄到后来,附近村民每天都还会跑来占座。当然,队员们的位置他们是不敢占的。不过好地终归有限,而为此起的纠纷,连王一都感觉有点无奈。

    不过却也有了个意外的效应,就是不少人跑来询问,王一这边还招人不?现在手下这一百二十人是张家找来的,而如今,若是王一愿意,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两天之后,王一正准备带着张敬孝以及手下十多名识字少年前往营口准备银炉各个职位的应聘考试,没想到却有张家的下人前来找他,说张全宝有要事相商。

    王一觉得奇怪,就立刻赶往八角台。

    到了张家之后,张全宝立刻把他拉进了书房,没想到屋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年纪四十出头,留着长须,身材不高,看穿着,那是典型的清人打扮。皮肤黝黑,脸上微有皱纹,不过一双眼睛精光内敛,嘴角带笑,让人如沐春风,丝毫产生不了隔阂。

    张全宝此时介绍道:“这是内兄,在山西负责管理我家买卖的秦明秦万峰。”

    “万峰啊,这就是我在书信中向你提及的王一,王贤弟!”

    秦万峰倒是没觉得王一年纪太小,而瞧不上,相反很客气地一抱拳,道:“王贤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秦老哥我这边有理了。”

    王一赶紧还礼,连称不敢。

    之后张敬孝也上来给他舅舅见礼,秦万峰又对张敬孝一番夸赞。

    三人落座后,张敬孝站在王一的背后,执弟子礼。本来王一没那么多规矩,可这张敬孝却是个十足的犟眼子,百劝不听,后来王一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秦万峰先喝了一口茶,然后笑看着王一道:“王贤弟,你是如何预料山西要出现一场大旱的?”

    “是家父临终遗训,不过我起初也不太确定,后来只是问了问张大哥的意思,他说应该去查一查。”

    “令严学究天人!可惜……”

    张全宝此时倒是大惊道:“万峰,莫非真出大旱了?”

    秦万峰一脸沉重地点点头,长叹了一声,道:“本来我也不信,可是入夏后,山西大部滴雨不下,后来我询问熟悉天时的老农……”

第十三章 苍天无泪 民如刍狗

    王一关注的这场旱灾,从光绪元年即1875年显露征兆,1876年正式开始,直到1879年才勉强结束,整整五年的时间。受灾区域包括山西,河南,陕西,直隶(今河北),山东五省,波及范围包括苏北,皖北,陇东以及川北,在最严重的1877年,连奉天部分地区也有受灾。大旱致使农产绝收,田园荒芜,饿殍载道,白骨盈野。其后还伴发了蝗灾,雹灾,疫病,最多时全部饥民达两亿人,占到全国的半数人口,其中一千多万人死于饥饿和疫病。从重灾区外逃人数达到了两千万人以上。仅以山西一地为例,当年一千六百万的人口中,死亡五百万人,数百万人逃离家园或被贩卖各地。史称:丁戊奇荒。又因为河南与山西灾情最为严重,于是还被成为晋豫奇荒或者晋豫大饥。

    这年头清廷无力,再加上吏治**,面对如此巨灾,也只能徒呼二百三十余年未见之凄惨,未闻之悲呼。饥民死的死,逃的逃。

    听完秦万峰介绍完山西以及附近几省的大致情况,张全宝忽然看着王一,表情那真叫耐人寻味。

    “贤弟,当初你力主我们张家成立泰安粮油加工场,极力聚拢东北的大豆和小麦资源,不会就是在为这场大旱做谋划吧?”

    这可冤枉王一了,他小子提出建立粮谷加工厂的时候,还不知道历史上曾发生过这样严重的自然灾害呢。他要真有这样的布局手段,当初没穿越前,也不会只是个军医院的小大夫了。最不济也能把院长的女儿搞定,借以飞黄腾达。可你没这本事,你倒说啊!偏王一这货还就好装大尾巴狼这口儿,往那一坐,面带微笑,也不说话,低头吮着茶水。非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王八犊子样!

    秦万峰也惊了,虽然已经很重视,而且也知道自己妹夫张全宝不是个夸夸其谈之人。对于他推崇的王一,秦万峰也相信此子自然有其出众的地方,绝非等闲之辈。但能布局精算到如此程度,难不成这孩子是妖孽变的?

    当然,屋里唯一没觉得奇怪的就是张敬孝,他眼中更多的则是崇拜。现在就说王一是文曲星下凡,张少爷估计都能捏着鼻子信了。

    大概也是被王一的装模作样给震住了,秦万峰开始问起王一的意见,张全宝也是如此。

    “王贤弟,你看该怎么办?”

    王一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才道:“咱不总说一个词么!”

    “什么?”

    “危机!”

    “危机?”

    “危险的背后隐藏着机会!”王一故作莫测高深道。

    张全宝和秦万峰对看了一眼,心说:“危机是这个意思么?”

    “那贤弟的意思是?”

    “我们东北最大的问题是什么?”王一笑问道。

    “人口不足!”说这话的是张敬孝。

    张全宝因为听王一讲诉过自己的理论,所以也理解儿子说的意思。不过秦万峰显然对东北不甚了解,于是眉头微皱,暗暗思量着其中的关节。

    “那天灾下来最怕的是什么?”

    “粮食绝收,百姓无粮可吃!”张全宝说着忽然恍然大悟道:“贤弟的意思是借大旱之机,从灾区移民?”

    王一一笑,不再言语。

    秦万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面前这孩子好大的手笔!”

    张全宝这时低头琢磨了一下,才道:“贤弟这主意好是好,可是做起来怕是困难万分啊!”

    秦万峰也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没这么大的力量!”

    王一笑道:“单靠我们的确没有成功的可能!不需多,两三万人就够把我们压垮了!”

    “那贤弟的意思是?”

    “我们不成,找成的人去啊!”

    “成的人?”张全宝和秦万峰一愣,张敬孝此时却想明白了王一的意思,道:“先生所指莫非是官面上的人?”

    张全宝和秦万峰一想,此策倒不失为一条良策。

    因为春秋时期田氏代齐的事例摆在面前,所以中国历朝历代的人王地主最忌讳的就是大商人不通过官面的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张家自然不想犯这个忌讳,但要是由官员提出来从灾区向东北移民,那难度就小多了。

    “这事该由谁提呢?”张全宝轻声道。

    “当然是谁官最大,谁提啊!”王一笑道。

    奉天谁官最大?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盛京将军!

    如今已经进入八月,就在王一刚穿来奉天没多久,可能也是这小子带衰,原本的盛京将军都兴阿死于任上。其后京城派四川总督崇实巡视关外,然后就直接任命他为盛京将军,兼兵部尚书都御使及奉天府府尹,行总督权。

    崇实,全名完颜崇实,满洲镶黄旗人,其父乃是河道总督完颜麟庆。崇实为家中长子,其弟是完颜崇厚,在一年后他这弟弟就接任他这哥哥的盛京将军官位,原因是崇实一年后也病逝了。崇实到任奉天之后,就招左宝贵入奉统领八旗长矛队,后改长胜营,剿灭宋三好,高希殄。总的来说,崇实要比弟弟崇厚有名望的多,因为后来崇实在俄国偷签了《里瓦几亚条约》,把伊利以西领土全都割让给了毛子,并且没等消息传回国内,就偷偷回国。当然,他也没得好,被人弹劾入狱,最后是降职释放了。

    “趁崇实还有一年活头,瞧这货也不算太糊涂,从灾区移民的事情还是大有可为的。即便以后是他弟弟上位,估计也不太会直接推翻了他哥哥的政策。”这就是王一在最初思考此事的盘算。“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张家有人能在盛京将军面前说上话。”

    几人开始议定其中细节,至于之后的执行问题,就轮不到王一操心了。

    营口辽河边上有一个小茶馆,方桌旁坐着二人。一人年纪在三十一二岁,国字脸,留着八字胡,穿着一套合身西装,没留辫子。另外一人则要比他小上三四岁,却是正常的清人打扮,长得还算英俊。

    “御珍兄!自上次一别,已有数载未见,您如今归国,到正是时机。”

    “哦?何以见得?”八字胡男微微一笑,反问道。

    “君不见各省大力兴办洋务,西洋机械陆续登陆中国。兄游历欧洲多年,此时归国正可借此良机,大展宏图!”

    这位御珍兄拿起茶壶给对面的年轻人满上了一杯,年轻人连说不敢,然后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就那么慢悠悠地品了起来。眼神望着辽河面上穿行如织的船只,一时间也没有言语,好半天才道:“还是咱大清的茶好啊!”

    对面的年轻人显然不以为意,心说:“就这京城来的高沫有什么喝的?”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年轻人开始找话题,便道:“御珍兄,最近咱营口出了一件新鲜事,不知您听说了没有?”

    “哦?何事?”

    “前几天,十锦香的老板在自家大门口放了一把刷了金漆的大号太师椅。”

    “金漆太师椅?”八字胡男微一皱眉,终于有了一点兴趣,笑道:“做什么用的?”

    “听里面的陈掌柜说,原来是有一家新开业的银炉,要招募经理,执事等等各个职位。人家东家吩咐下来,说这叫虚位以待!”

    “这倒是有点意思。”

    “何止是有意思啊?听说这两天跑去想要报名当经理的人,已经有三五十号了!其他职位的应聘者,人数也不少。”

    “这么多人?”

    “哈哈,人家陈掌柜说了,那位东家吩咐过,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不管你是黄皮,白皮,哪怕是黑皮的,只要能通过明天的比试,还有接下来的面试,他就是银炉的经理。听说这个职位,光底薪就有年薪五千两白银!”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收入?”八字胡男终于感觉震惊了。

    “有!陈掌柜说,年底有分红,七天休息一天。除此之外,还有医疗津贴,养老津贴,生育津贴,置地津贴。对了,最主要还有个叫什么来着……啊,啊,啊,股权激励!我是不太明白啦……想来就是做的越好,赚得越多。”

    八字胡男忽然站起身来……

    “御珍兄,你这是要干嘛去啊!”年轻男子微微一愣,这说得好好地,怎么就要走了。

    “行了,你也别喝了,陪我过去报个名吧!”

    王一正拿着明日用于考试的卷纸,查看上面是否有所错误或者遗漏。这些卷纸都是在专人的看管下,印刷的,一路保密到底!就是张敬孝现在想要观看卷纸,王一都不允许。

    其实也无此必要,因为卷纸上的内容,王一相信以目前清人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及格,里面更重要的是隐藏了二十道心里测试题。这可以让王一对应试者,有一个简单的人格分析。

    当然,试卷里还是有许多金融方面的知识的。

    王一在穿越前,那可是正中的股民,对股票,权证,外汇,期货的了解甚至不在自己的本专业之下,他大学毕业找工作,总是高不成低不就,二十八了不交女朋友,却是经验丰富的非处男。原因就是从股票上弄来的糟钱太多!2005后半年入市,从他妈那骗来了一万元钱,用得也是***股票账户。那时他才十四岁,就在有色金属上弄到了第一桶金。之后06年四月,开盘日买入暴跌的五粮液认购权证,三个星期,刨除五一长假,其实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权证价格从他买入的一元八,一路飞到了11元之上,之后获利了结。当此权证价格再度回落到6元多的时候,王一再次买入,最后卖出价格是五十元整。从06年到07年这段时间内,王一是无往不利。直到某天看北京台郭德纲主持的星夜故事秀(娱乐综艺节目)都开始聊股票,王一慌了!第二天不由分说,就将手中全部股票清仓出净,于是顺利躲过了08年的金融危机。后来在股市上又几经征战,未尝败绩。

    王一总结做股票的方法非常简单,第一条就是当狭义货币供应量和广义货币供应量处在一个扩大放量的过程中的时候,也就是国家在大发钱的时候,股票可长期持有。第二条,就是非第一种情况的条件下,只做短线交易,而且只做三成仓位,绝不补仓。所看指标就是大盘日K线下的BOLL线指标,只要BOLL线击穿下轨,并且连续两天收盘价都在BOLL线下轨之下,收盘价离BOLL线下轨越远,越要坚决买入。

    股票期货,无论任何投资都需要直面本心,胜不骄,败不悔,这是天赋,不是谁都可以胜任。赚钱的最基本法则就是卖于阳极,买于阴末。这是王一做股票的秘密,不看悍匪的人,我绝对不告诉他。

第十四章 大商银炉

    “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不允许提前交卷,所有问题都写在答题本上,上面注明了书写格式。另外奉劝诸位一句,我家老师所开银炉,求得就是正直守信之人,你们可以考得不好,但若有违纪,或偷看他人答案者,将会立即取消考试资格,并且今后在我银炉永不录用!”张敬孝负责监堂,说话声音洪亮,脸上没什么表情,自带一股威势。

    “听明白没?”

    泰安粮油加工场大院里搭着凉棚,里面坐着近两百名的应试考生,听到张敬孝的警告,多少都有些紧张,稀稀疏疏地回答着。

    “听明白了!”

    有人心中腹诽,你一个银炉职位的录取,怎么弄得像进京赶考似的。

    “距离考试还有十五分钟,答题需要使用蘸水笔,大家习惯一下。”张敬孝之后又道:“在最后的五道策论题,回答时,请采用从左向右横向书写,并且使用标点符号进行断句,如有书写错误,只需在错误之处划一横线即可,不要进行勾画涂抹,影响卷面干净。”张敬孝此时顿了顿接着道:“卷纸第一页上已经注明了考试的注意事项,书写方式,以及标点符号的使用方法。大家趁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就仔细阅读一下吧!”

    之后考试开始进行,王一带来的识字少年负责答疑,而张家也派人帮忙看管考试秩序。整个考试进行得很顺利,不过还是有近二十名考生因为违纪,被赶出了考场。

    王一此时坐在粮油加工场的值班房内,身边坐着泰安的总经理,也是营口粮油价格联盟的盟主——张全福。他是张家家主张全宝的亲弟弟,在家中同一辈的地位,仅次于张全宝和张全德。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倒是一般,不过人很热情。经常与王一下棋,论棋力比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张全德可强多了。善于交际,在张家人缘很好,可谓八面玲珑,在王一看来,也算颇有才干。

    “全福兄,泰安已经有部分投产了吧?”王一喝着茶,与张全福唠着闲话。

    “是呀,现在就等着你这边的银炉开张了!”

    “我那边都准备好了,这边人手一录用,在经过半个月的培训,月底银炉就能开张了,到时候张老板可要照顾小店生意啊!”

    王一跟张全福也不见外,经常互相开玩笑。

    “得了吧,听十锦香的老陈说,你从洋人那边订购的货物在过一段时间就要到了,到时你的造纸厂,印刷厂,还有水泥厂,玻璃厂,对了……还有畜牧养殖场全部都要建立起来。你忙得过来么!?”

    “到时自然有人去打理,**那么多心干什么!”王一又道:“再说,所有的工厂里都有你张家的股份,要说这些工厂都是我的,让我一个人忙活,你们张家就不觉得亏良心啊!”

    “你小子啊!我说不过你……”

    两人相视大笑了起来。

    “对了,你说的那个粮油情报分析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要你们派专人进行跟你们生意相关的情报收集。”

    “那该收集什么情报呢?”

    “其实也没你想的那般复杂,例如粮食产地的天气变化情况,粮食作物的成长情况,主要出口市场的变化,当地人的饮食习惯等等,不要仅限于国内,也不要局限于自己。对了,有空多读读孙子兵法,正所谓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还有,你们粮油加工场也可以从国外引进一些我们当地没有的品种,或有比我们粮种好的品种。先期试种,然后在大面积推广,这样也好拉近给你们耕地农民之间的关系。”

    “慢着,慢着……你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下来啊!”张全福抱怨道。“我找人,你口述,我记一下。”

    王一摆了摆手,道:“这事暂时先放在这里,算了,你那边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手,情报的事情我亲自来办……不过咱们可讲好了,人你们要帮我出,钱也不能少了!每年我根据获取的情报进行预测,然后以此为依据给你提供一份专业的年度运营计划展望,至于用不用,就是你的事了。每个季度我也会给你一份修正计划,若有什么突发事件,也会及时向你转达。要是这样,你还经营不好泰安,找豆腐撞死得了。”

    张全福现在已然习惯不把王一当成普通的小朋友看待,双方平等,所以也经常在言语上开玩笑。

    “哎呀,你呀,一天脑袋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对了,你们价格联盟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建立粮油期货市场。没这东西当挡箭牌,洋人那边万一惹事,你们可都不好处理。”

    “营口同知已经答应派人进驻了,当然,收了好处他也承诺不对粮油期货进行干预,而且控制权全在我们价格联盟手中。我们花钱请的就是一个牌位,其实同知心里也清楚。”张全福想了想,然后继续道:“现在唯一的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就是能看明白你写那些章程的人非常少。各家派来的账房学起来非常的缓慢,要不有时间,你给他们讲讲课得了?”

    “这不就把我推前台去了么!”王一皱眉道。

    张全福乐了,笑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藏得住啊!有几大家子都想和你见见面,我替你挡了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王一一想,也是!索性道:“既然他们都想见面,那就帮我约个时间,大家一起见一面,先混个脸熟。”

    张全福点点头。

    “交给我吧。”

    “至于粮油期货人才的培训……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我就负责到底,不过你和他们说清楚,培训可以免费,但是以后有什么求到他们的地方,可全得帮忙!”

    “你放心吧!人家都是家大业大的,自然不会跟你斤斤计较。”

    “最好是!”王一也不客气。

    考试完成之后,王一给张敬孝他们分配了一个任务,就是批改卷纸。而他自己则专门负责二十道心理测试,以及五道论述题的部分,再加其他题目的分数,王一将从中选出银炉各个职位的合适人员,再来一轮面试。当然按照他的想法,考试只是一个最初级的门槛,后续的培训还是不可缺少。

    面试将在三天后进行,王一于是带人回了八角台。

    一个星期后,在辽河边上就出现了一家新的银炉,名叫:大商。半个月后,开始试营业。两个月后,正是开张,这就是王一银炉。与其他银炉不同的是,此银炉不但帮助买卖双方抹平因为银子成色不同,而造成的差价,同时还提供大中小定期和非定期的储蓄业务,最重要的是,在大商储蓄给利息!而不是收取管理费。

    当然,有了储蓄业务,就会有贷款业务。虽然审批制度严格了一点,但总的来说,生意还算不错。

    原本按照王一的设想,是不想过早推出这些业务的,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才让他下定了决心。这个人叫……李裁李御珍。

    李御珍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应该也是属于被历史埋没了人。此人十岁离开清国,独自去英国求学,后来凭借刻苦的努力,总算学有所成,可惜在大学要毕业前夕,忽然染了重病。若不是医治及时,怕就要客死他乡了。虽然最后逐渐康复,可也因此没得到学位。之后在外资银行工作了五年,游历欧洲,美国,南美,非洲,中东,也到过印度和南洋。他可比王一这种嘴上游的人,真实多了。

    归国后,本想投身洋务运动的大潮中去,可惜生不逢时,南边的几位大佬一听说他根本没毕业,就不太重视。虽然不至于直接赶走,可也没有委派重要的职务。李御珍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主动离开了。

    这次到营口,本是为了看看亲戚朋友,没想到在辽河边喝茶的时候,就听到王一招人的事情。觉得挺新鲜,也觉得职位待遇不错,就跑来报名。本来都已经过了报名截止时限,后来是求爷爷告奶奶,才获得了报名资格,参加了考试。

    等真正进了考场,在看到卷纸上的题目之后,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的李御珍完全懵了,王一出的题极难,即便是他,也只能做出其中的十之五六。

    不过相比于李御珍的绞尽脑汁,王一得到的惊讶却是更大。有人竟然在考试中及格了,虽然只是刚及格,但这也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于是对李御珍这人就留了意,并且私下派人查了一下对方的底细。

    面试的时候,当李御珍见到屋内的五位主考官竟然以一位**岁少年马首是瞻的时候,他脑袋里只有两个想法,要么是大清国太荒谬,自己被人给骗了。要么就是眼前这位,是当今的皇亲国戚。

    可当少年开始问话的时候,李御珍才发现对方对国际金融以及世界贸易的了解,甚是远在他之上。有些问题看似很简单,但他李御珍就是回答不出个子午卯酉。即便勉强做了解答,也显得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不能信服。

    事实上,王一问的很多问题,都是李御珍从来没想到过的。

    小孩还是刚才的小孩,形象却在李御珍心目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是能在他手下,应该可以学到不同的东西,可惜……

    回家之后的李御珍面如死灰,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好容易出了一个自己想要的职位,却没能力获取,若是走后门被人挤掉,他心里还能好受一点。但以这样一种方式出局,无疑给李御珍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不过人生终究处处有惊喜,当自己的表弟从门外跑进来,告诉他已经被大商银炉录用为总经理的时候,李御珍呆若木鸡。

第十五章 日落西山红霞飞

    李御珍坐在王一的面前,手中拿着王一递过来的材料,正在仔细阅读,好半天才道:“董事长,这上的知识太深奥,我回去之后还要经过一番参悟才能掌握。”

    王一摆摆手,道:“拿回去吧,不过不要外传,银炉的保密制度我已经说过了,经营上的事情你由负责,我不会过多干预。另外我提的那些新业务,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发个章程给我,到时交董事会决议。”

    “是!”李御珍点头道。

    大商银炉现在所谓的董事会其实就俩人,一个是王一,是董事长,另一个就是张敬孝,董事。李御珍现在还没有股权,只有在第三财年结束后,达到王一提出的盈利预期,他才有资格购买大商的低价股权。事实上,这个政策是针对所有大商员工的福利,当然,职位越高所能购买的股票越多。

    非大商的内部人员绝对无法想到,一个建立没多久的小银炉,竟然垄断了营口,乃至整个东北粮油贸易四成银炉交易的市场份额。而随着存贷款业务的增加,李御珍隐隐有了一种感觉,自家的这位董事长是要把整个营口,乃至东北的金融主导权掌控在手中,并且借着手中逐渐聚拢起来的财力,开始向各个行业伸出触角。

    他在营造一个环境,一个有利于工商业发展的环境……李御珍看着王一,心中渐渐有了一丝明悟。事实上,王一确是在这样做,他的确可以建立一些前人没有涉足过的行业,建立一些堪称巨无霸的企业。他可以富可敌国,甚至终有一天能够让整个清廷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生死随心,但即便这样,又能如何!没有广开的教育,民智始终愚昧。没有科技的进步,民族始终落后。没有发达的工商业,国家就不会富强。那王一建立了即便再多的巨无霸,又有什么意义。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创造一个对工商业发展有利的环境,利用接下来相对稳定的二十年,使得东北能够快速的成长起来。

    “对了,董事长,昨天有两名旗人跑来我们大堂闹事……”

    “闹事?”王一眉头微蹙。“知道对方的身份么?”

    “似乎是营口当地的两名无业游民,平日里吸鸦片赌博,有不少的恶习。”

    王一有些不耐烦,转头对身后的张敬孝道:“敬孝,一会儿给你父亲传个信,让他告诉价格联盟里那些旗人家族,让他们给营口的旗人说明白,别没事跑爷的生意上闹事,不然死得不明不白的,可谁脸上都不好看。”

    张敬孝点点头。

    在场的人都知道,王一虽然语带威胁,但张全宝却绝然不会将原话转述。那边的事情不用操心,没谁会为了这两个旗人败类,而毁了现在大家共同赚钱的美好局面。

    张敬孝此时看了眼时间,道:“先生,该是讲上课的时间了。”

    李御珍今天也回不了营口,所以接下来也是无所事事,本想留下来学习王一给他的那些资料,后来一听是王一亲自讲学,而且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便也跟了过来。

    如今王一已经不住在八角台的张府,而是买下了一片原本属于张家的土地。背靠青山,面朝碧湖,一圈围墙之中,立着一座三层红砖楼。其后是宽阔的操场,旁边还有十栋二层红砖楼,都是教师和队员们的宿舍。除此之外,还有一座食堂,一日三餐,免费供应。实验室和图书馆目前还在建设当中,估计夏天过后也就可以正式完工了。

    另外在背后的青山之中,也有几栋类似的建筑,武班的队员就住在那边。同时被建在山中的,还有靶场,马场,体能训练场,能够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下,为武班队员提供正规化的军事训练。

    无论是文班,还是武班,相对来说都远离村镇。王一之所以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噪音会造成智力退化。若是孩子的话,很可能造成大脑的发育不完全。当年法兰克福的研究员曾做过实验,在法兰克福机场附近居住的孩子,智力水平比较低,过动症比例很高。后来检查芝加哥的机场附近的孩子,结果也是一样。研究员用新出生的小白鼠做实验,把它们放在九十分贝的环境中(注:放鞭炮是一百三十分贝,离其5公尺的地方,大概是一百分贝)。三个月的时间之后,小鼠的神经分化完成。研究员便让其去跑迷宫,与控制组相比,这些小鼠学习缓慢。将其大脑切开之后,发现其神经发育不完全,神经外包裹的髓鞘不完整,容易产生癫痫。研究发现,声音一旦超过89分贝,每增加三个分贝,神经细胞死亡的时间减半。当达到一百二十一分贝之后,人体的听觉细胞7秒钟就开始死亡。(注:一百二十一分贝相当于喷气机起飞的声音)

    在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学校相对来说是比较注重学生的眼睛视力保护的,至少课间还有眼保健操。但是对于耳朵的保护,却是无人关心。而在当时的城市环境中,九十分贝的声音污染,简直是随处可闻。

    王一现在就要改变这个局面……

    李御珍听的这堂课是王一给文班武班共同讲故事的时间,因为在大阶梯教室中上课,所以也没有了从前村民们的旁听,于是王一讲得更奔放,而他今天讲述的题目就是世界局势。

    虽然有些观点李御珍并不同意,但听完王一的讲述之后,还是感觉佩服不已,并且发至内心地有了一股深深的危机感,对大清,更是对东北。也正是在此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拯救东北!若是如此,我李御珍把命卖给你又如何!”在那个年代,没有出国的人是无法根本体会李御珍现在的心情的。面对西方列强的无力感,套用海岩的小说名,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第二天上午,王一正在山中的靶场与武班的队员进行射击训练。使用的武器就是夏普斯M1859式卡宾枪,总共只有十支,子弹倒是不少,都是上次王一屠杀白胖子时得到的。如今他已经把那些东西都挖了回来,王万山装金条金叶金豆子的木箱子,如今被放在了营口大商银炉,其余的古玩字画则被王一收在了自己的居所。

    郑海涛是原本武2班的班长,现在叫二连连长,今年二十二岁,细高挑的身材,皮肤黝黑,长相普通,却深得王一的赏识。

    见他骑马带着两名队员从外面赶了回来,王一笑道:“情况打探得怎么样?”

    一同围上来的还有一连连长,也就是从前武1班的班长,项龙。

    “大队长,打探清楚了。”郑海涛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前两天打劫过往商旅的那绺子土匪现在就落脚在离我们二十多里的广缘寺,他们打跑了里面的和尚,把好好的清净禅院变成了匪窟。匪首名叫:李二白,原本是个木匠,后来在村里失手杀了人,于是就跑去加入了宋三好的义军。后来义军被打散,他就带着手下十多号人,跑到广缘寺落了草。如今还有了个匪号,名叫:李天王。”

    王一一笑,道:“这家伙人生故事还挺丰富。”

    “要光如此也就算了,我打听了,这家伙作案可谓心狠手辣,歹毒异常。若是男子,老人,孩子则根本不留活口,而年轻女子则抓回寺中淫乐。一旦玩腻了,就直接扔下广缘寺背后的山崖。”

    武班的这帮队员一听,眼眉立刻就都竖了起来。

    王一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眯缝着眼睛道:“这帮土匪手里什么配置?”

    “有几把前膛枪,再有就是弓箭,剩下的就是马刀和长矛了。”

    王一想想,又道:“地形图绘制出来了么?”

    郑海涛点点头。

    “项龙!”

    “到!”

    “郑海涛!”

    “到!”

    “集合队伍!”

    “是!”

    在两位连长的组织下,武班很快集合起来。

    王一站在阳光下,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道:“今天我要交给诸位一个任务!”

    “请队长指示!”

    “二连长已经将广缘寺的情况探听清楚,如今我的要求就是,根据已知的情况,每人都在今晚晚饭前,上交一份作战计划。谁的计划好,我就安排他做这次战役的总指挥!”

    众人皆是一愣,可没人敢交头接耳。

    王一此时喊道:“项龙,有没有信心成为本次行动的总指挥?”

    项龙略微迟钝了一下,道:“有!”

    “再说一遍!”

    “有!”

    “郑海涛,你呢!”

    “有!”

    “你们呢?是不是甘心做一辈子的士兵!?有没有信心?”

    “有!”

    王一一通大吼之后,武班这帮人各个群情激奋,斗志昂扬。王一暗笑,心说:“军心可用啊!”

    “声音大,很好!不过光声大没用,现在随我回营……向左——转,齐步——走……日落西山红霞飞,一,二,三——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大中午,这帮热血青年就被王一忽悠得唱起了日落西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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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末当悍匪介绍:
穿越前,王一,男,二十八岁,辽宁人,口腔系本科毕业,在某陆军学院参加过一年军事培训,职业军医,未婚配,非处男。穿越后,时间,1875年,即:光绪元年。地点:东北奉天府境内。表面职业:团练,后改名保险队。实际职业:胡子,也就是土匪。
回到清末当悍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回到清末当悍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回到清末当悍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