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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丝色     祸水妖妃txt下载     祸水妖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七章:惊天逆变1

    我窝在西屋辗转反侧了一夜,天稍稍亮便起身了,用冷水洗脸醒了醒精神。便回房呆呆的坐了会,四爷此刻早已出宫去了,连这睡过的床,也已凉透了。

    过没多久子丹便起身了,去西屋寻我不着,便跑来卧房找我,见我一脸呆滞的坐在床沿便楞住了,我见她进来表情尴尬顿时明白了过来:“我刚起身,西屋的床收拾下吧”

    她听我这么一说,便知是自己多想,红着脸退了出去。

    等了许久也没见着子青过来给我梳头,便去院里走了走,天气虽冷,却没有下雪,聚在树头的积雪时不时的掉下一块,啪啪的声响显得格外冷清。

    手臂的伤还是丝丝咧咧的疼着,我从西面踱到东面,又从东面踱到北面,转来转去想着今日的事情该怎么应对才是。四爷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索额图会怎么做,还是很难完全知道。

    吱——的一声,北角一侧小门开了出来,只见子青满面风霜捻手捻脚的走了进来,我正踱到西南角古松树下靠着树身想事情,却见到如此一幕,而她亦是因着角度关系没见到我,只急急忙忙的往我卧房走去。我心下疑惑,这大清早的这般畏畏缩缩,别是去会什么情郎了,但是这深宫里,除了皇帝和尚且年幼的阿哥,哪还有男子?

    心里一慌,不会是太子吧…难保是太子见子青容貌清秀,便起了歹念,而子青虽一向冷静,但毕竟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

    疾步跑回卧房,见她已端正站在门口,一副极力掩饰的模样,我张了张口,还是没有问出声,等过了今日之事,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罢,若真是太子,那可就麻烦了,瞧着子青这性子,也是很难劝动的.

    只听外面钟鼓之声大盛,便知此时太和殿正在举行皇帝的开笔仪式,这个仪式十分繁琐,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听子青说今日早晨天刚亮,百官便已经齐集太和殿广场给皇帝拜年。广场上排列着銮驾仪仗,大殿屋檐下排列着皇家乐队和金钟、玉磬等乐器。而此刻鸣钟击鼓,乐队奏响音乐,应该已是辰时了.

    我却越听越害怕,她竟是去过太和殿了,心里的想法便越落实了…

    “子青,有些话,过了今日,我想严肃的跟你谈谈…”毕竟我也是个知道历史结局的人,子青若是涉足未深,我便及时让她悬崖勒马,也好指个结局好些的人家…免得到时朝廷政变,累及自己性命不说,也使家里遭祸.

    她面上低低了应着我,手却是微微抖了起来,梳的髻也不似平日般位正了.

    本来除夕晚宴之后是有满族舞蹈观看的,但今年因着惠妃别出心致的安排,便把舞蹈改在了今日下午.

    不知四爷那边如何了,希望他今日的带伤奔走,能有所成吧——

    本打算带子青一起去乾清宫看舞,她却推脱说身体不适,我想着她许是昨晚一夜没睡,今早才回的宫,便准她不用去了,由子丹陪我就是了.在永和宫附近又见着了纳兰蕙月,她低头和一行宫女们走过,见我迎面而来便抬眼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十分怨毒,我却不知个中缘由,想着那日在神武门前的对话,也是她占尽上风,我也未来得及反驳便被公公带进宫了,到底是何因由搞的她对我多次怒目相向.遂试着问子丹可曾听说过今年年初选秀的事.子丹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便告诉我说刚走过那纳兰蕙月,本是纳兰明珠的侄女,也是本届秀女的大热人选,却不知是何原因得罪了皇上,便成了当今皇上唯一钦点的宫女了…听说明相为此还找皇上理论过,结果在乾清宫和皇帝见过一面后却灰溜溜的走了,从此不再提起纳兰蕙月之事.

    心里有些明白,康熙处置纳兰蕙月固然可能会有一些我的原因,但绝不会是全部,不然按着明相和索相两派实力不分伯仲来讲,是段段不可能三言两语就灰溜溜的.这里面可能有着一些更加不能为外人道的千秋.

    而那纳兰蕙月,恐怕是对自己所做之事无甚悔意,却一门心思的恼上了我.果真是风爱催秀树,人爱妒宠儿…

    到乾清宫时康熙还没来,众嫔妃们倒是差不多齐全了,阿哥福晋也陆陆续续的来了,我坐敏妃旁边,胤祥此刻正绕在他额娘身边,一见着我就在那嗤嗤的笑,说怎么笨蛋也来了,我气的鼻子喷气,居然被个小娃子取笑了…

    大家在一起吃着小点,晒着太阳,闲话家常,我也找不到什么人说话,边上敏妃倒是时不时会凑过头来讲几句,但我瞧着她精神不是很好…,总是掩嘴咳嗽.

    胤祥在一旁剥了些许花生递给他额娘,我赶忙上去阻止:“你额娘咳嗽,吃不得这些东西。”敏妃却淡淡一笑:“不碍事的,这病也不是一时的了,别扫了孩子兴致,难得孩子懂事。”

    见她一脸幸福的模样,我知也劝不动她,便随她去了。

    “之前良妃给我的香包很好用,我只觉今日已经大好了。”见她提起良妃,便只好作势尴尬一笑,不好再说些什么。

    等了好久才看见康熙銮驾,后面跟着索额图,明相和蒙古亲王,我忧心如焚的往后面瞧去,未见着赫舍里小姐,不知此时索额图是否已经同康熙讲过。

    而康熙走的一本正经,格外严肃的模样,也看不出他此时到底是何心情。

    待康熙坐上他的金龙大椅,台上舞蹈便热热闹闹的开场了。左右两边各上台一波人,一面是脸带面具,头带犀角的怪物模样,一面是身穿虎皮,脚踩猎人靴的狩猎者模样。只见怪物乱舞,狩猎者一步步摇头晃脑的前进,作捕兽状,而怪物那边却是不是出一些呜呜的怪声。

    我自是没有心思看这些舞蹈的,可我却隔着康熙很远,也不知他此时是何状况。

    而四爷到现在还没出现,急的手心冒汗,怕事情出了什么差错,也怕他会否是因为我那一刺而感染伤寒…

    舞蹈未开始多久,我便如坐针毡,实在是时间磨人…事件磨心…

第五十八章:惊天逆变2

    不知舞蹈是何时结束的,子丹在旁猛的推了我一下,才现众人已经散的三三两两,忙转身问子丹:“你可有见到四爷来此?”

    子丹面色尴尬许多,轻轻回了句:“奴婢也未在意。”

    转眼看了一圈众人,见四福晋还未走远,虽知她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但实在是吊钢丝,命悬一线。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提起群褂便往前追了去,赶上她时已经气喘吁吁。

    “福晋请留步。”四福晋一听是我声音,狐疑的转过身来。

    “不知四爷今日可有入宫看舞?”本想试着寻个婉转的方式打听,却是一时情急,路弯难寻。

    “姑娘为何如此过分,那日还嫌给我的难堪不够,今日逮着机会便来寻衅?”她神情激动,话语大声,引的边上众人纷纷侧目.

    “我家小姐没有旁的意思…”子丹一时心急嘴快.

    “啪”四福晋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我知道子丹担心我,昨夜四爷在我宫里过夜,本就让她觉察我两关系非比寻常,今日四福晋又此般针对我,惹的她急急出言辩解…

    虽然心里气不过,却是不宜在此时再生事端…便拉着子丹走了:“这一巴掌,我一定会为你讨回来。”拉着子丹一路向前,却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康熙已经回了乾清宫,宫门紧闭,李德全站在门外候旨伺候。一般李德全在门外站着的时候,都是康熙在内思考大事或者接见重要人物的时刻…里面大概有些什么人,我自是十分清楚了…

    既然早晚都会宣我入殿,便也不想再回景阳宫了,免得来回奔跑,多增疲累.

    提步走上乾清宫台阶,心里竟有初来宫中的枉然…李德全见我一副闯宫架势,便猫着身子轻步走下台阶:“姑娘又有何事啊。”李德全压低声音问我。

    我苦笑了下,公公恐是被我吓怕了…:“索心无事,所以来此等候召见.”李德全愣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怎么老奴没接到皇上要召见姑娘的旨意呢。”

    “公公莫急,一会便会有了。”他仍是狐疑非常,我却还有件事未放下心。

    李德全见我如此神神叨叨的模样,虽不明就里,却是没有再纠根问底。慢慢走回大殿门口守着。

    我啦着子丹慢慢向前走,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去神武门边守着,见四爷入宫便叫他火来乾清宫,性命攸关,一定要快。”见四福晋今日还有闲心来听戏,便知四爷身体肯定无大碍,许是拜托之事有些阻滞。

    “小姐,到底何事如此严重。”子丹一脸担心。

    “关系到我,未来到底会不会去蒙古。”一说到蒙古,我只觉她眼睛忽的亮了起来,想着之前她听的懂蒙古话之事,改日也是需要问个详细明白的.

    她又想说些什么,我却是没有耐心解释清楚,便让他按吩咐办事,改日再详加解释.

    走到大殿门口,我坐在汉白玉栏杆上,甩着花盆底缓缓放松了下脚底,李德全已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不再管我.

    等了好一会,只觉太阳已经微微西斜,却仍听不到里面有何动静,四爷也是没有出现,我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再等一刻钟,再没动静我就回景阳宫,就当什么都没生.

    可是没过五分钟,大殿的门就噶的一声,开了一小半,我忙站起身来,退到离门稍远的左侧柱子边站定,本以为出来的该是索额图或者那蒙古人,却只见八爷一脸铁青,步子沉重的跨出门槛.

    “喂!”我在边上暗打比划,他却似掉了魂般毫无反映,急忙冲过去一把把他啦了过来.

    他一个踉跄,见是我时满脸错愕,眼睛眨都不眨的似乎在确认些什么,我心里吃惊不已,难道他已经见到赫舍里小姐了,或者此刻赫舍里小姐就在里面?

    上一秒心里还是疑惑不已,下一秒就就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因为只听他错愕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那双炯大的双眼此刻空洞的另人害怕,甚至都瞧不见我的影子,心里一阵抽*动,只是偶段花开而已,又何必过于耿耿于怀.

    “八爷心里应该是有答案的…”我无奈的回答.

    本还带着一丝期望的,在听到我的回答后,像泄了个皮球一般,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跌一撞的走了下去.

    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个久惯撒谎的孩子,忽然被自己在乎,珍视的朋友当面戳穿了谎言一样,他心里的难受,我又岂会少他分毫…

    我尴尬的站在这里,西风吹的我四肢麻木,却仍比不过思维的僵硬,脑子空白一片,就似一方小小孤舟,漂泊于瀚海无垠的天地…何去何从,皆由浪不由心…

    想必李德全也把我两的话听了个清楚,此刻也是脸色涮白…一脸的不解.

    只听见殿内终于有了些许声响,只听康熙大声咳嗽的声音,过会便又复于平静…

    “李德全…”康熙在内大声呼喊.

    李德全忙推门入店,关门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或许是愚钝太久,终是没想明白内里的意思.

    才几秒钟时间,大殿的门便又开了,李德全朝我招了招手,便知康熙已经准备召见我.

    紧捏了下拳头,给自己打足了气,便缓缓的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通亮,太阳正对着西开的窗户,窗户不远边放了个铜鼎香炉,此刻正袅袅焚着些幽人的味道,康熙颓然的坐在黄色书案后,单手撑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边上对着康熙方向站着蒙古王子扎那扎特尔和索额图,西面窗边站着两个女子装束的人,稍高的那个自然是赫舍里了,只见她脖上围一黑色围脖,许是用来遮过脸面。边上那个低着个头,看不清脸面。

    “索心参见皇上。”

    康熙见我来的这么快,眉眼一抬,有些吃惊。

    “朕到底该怎么称呼你?”他嘴角扬起,那角度正是最轻贱的模样,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弯角,却犀利到划破了我的尊严,摧毁了我对康熙建立起来的点点信任。

    遂正儿八经的跪她,头着地的那刻,眼泪如珠子般滚落了出来,啪的一声,轻掉在地。

    卷起袖子,悄悄擦了眼泪,才缓缓回到:“回皇上话,奴婢名叫索心”

    我并不想抬头望他,怕他那戏谑的表情,把我剐的偏体鳞伤。

    顿了好一会,他才轻舒一口气,道:“起身吧。”

    我又郑重磕了个头,才打起精神站了起来。见他仍是一脸不信的模样,边上索额图亦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虽然他头低着,官帽压的很低,遮住了他脸的绝大部分,却仍是挡不住他泯笑的嘴巴。

    “你叫索心,那她叫什么?”康熙指着边上的赫舍里说道。

    赫舍里闻言,骄傲的跨出一步,走到了我面前。笑着朝我点了点头,那是种初次见面的娇羞,初次见面时闺秀的礼貌。

    我竟是不由自主的沉醉在她如此谦逊有礼的表演里,诧异的难以置信。

    “子青姐姐,你看边上这位姐姐,是不是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啊?”赫舍里对着后面女人娇声一喊。竟连康熙也不在乎了。

    子青姐姐…

第五十九章:惊天逆变3

    子青姐姐…

    汗毛一凛,似抽搐般挺直了腰背,只听她稍显颤抖的说道:“是啊,很像。”

    顿时急的晕眩了起来,忽然觉得彻骨的悚然,昨日还迎笑恭敬的人,今日便可站在别人面前,对你更恭敬,更冷漠的寒暄…

    难以招架这惊天逆变,心里种种想法穿梭而过,却仍是无法肯定到底是哪种因由,之前子青也未有任何伤害我的举动,为何会一夜之间这般转变.

    或者,她从进相府之时,便已经选好了立场站好了边,枉我自以为聪明的想把她安进相府做耳目,却是让赫舍里小姐顺理成章的安了个人在我身边,而此人,竟是成了我的心腹…事事巨细,都嘱咐于她…我实在是太大意!

    而赫舍里和索额图此番来宫,目的已然明确,是来逼死我的…有了子青的帮助,自然是马到成功.

    但我又岂是这般毫无机心之人,虽然基本上每日的生活我都会和子青交代清楚,但是有我仍是保留了一件我与康熙都了然于胸的事情…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为的就是怕遇见今日的背叛…但最终,还是来了…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要挟我身边的人,我以为赤子之心,丹青不渝,是她两的唯美写证,为何事实再一次告诉我,我又错了…

    然而此刻我要反击么,如果我选择反击,赫舍里肯定会没事,顶多也就是远嫁蒙古而已,可是子青…谁又能保她性命.

    想到此,挣扎许久的内心斗争,终于平静了下来,遂松开了双手,挪动步子,以最最卑微,屈辱的姿势,跪于蒙古亲王一侧,面向康熙,郑重的说道:“奴婢愿意远嫁蒙古!”

    康熙提笔的手僵在半空,墨汁垂直滴了下来,不知有否化开他苍劲的丹青,我想,那应该是狼狈的图案吧,一如此刻的我一样。

    “你…”康熙搁下毛笔,缓缓走到我面前…“你是谁?,又是何时偷入宫中替她安享富贵,又是怎么威胁索相,逼迫索心的,又是如何知道目前形势,又是怎样看出,蒙古结亲必要从你俩中择一位的?你看着朕,告诉朕…!”康熙语气不善,表情另人冰寒…

    我慢慢抬头望向他,忍着泪,心中遍遍默念:索心,你不能哭…不能哭…既是自己选的路,便不能懦弱,不能后悔…

    “回皇上话,具体过程…丞相大人和赫舍里小姐定然已经解释的清楚了…,奴婢只知道,奴婢怎样都可以…但却不能让皇上失去挚爱之人…请皇上成全奴婢.也成全自己…”康熙所提问题,我一个都无法回答…心想这下恐怕无法全身而退了…

    “你…混账!”康熙震怒,伸手一抚,焚香香炉哐啷而落,那龙袍衣袖也丝丝透出一股焦味.

    “来人啊,把她打入大牢!”

    我并不惊讶,惊讶的却是赫舍里和索额图,康熙此命令一出,意味着一切事情都得推倒重来.意味着全部事情都得重新调查.意味着康熙可能斩了我,而她,可能远嫁蒙古.

    外面御林军很快便来了,毫不怜香惜玉的拎起我的手臂就往外面拖,正捏住我刺伤的那里,我疼的冷汗直流,差点晕厥了过去,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一次,康熙不会再为我颤抖,为我心疼…——

    生活真的是一场诙谐的电影,那日索额图在栅栏内,我在栅栏外,而今日却对换了位置.

    冬日里的大牢并没有很浓的腐臭气味.却仍是空气浑浊,老鼠蟑螂满街乱跑,我躺在一堆稻草上,浑身无力,头脑胀,额头滚烫,心里大叫不好,许是伤口炎了…

    但现在除了我的敌人会来对我尽情嘲笑一番以外,又有谁会来救我,脑子里不断闪过许多光影,有儿时简单的快乐,稍大叛逆的烦恼,母亲离开时彻骨的疼痛,以及决定去百慕大时一脸决然的模样,有我,有妈妈,有爸爸,有妹妹,就如前世一般遥远.

    有刚来清朝时遇见的张大妈,张虎,然后是葛布拉,索额图,四爷,八爷,胤祥,姐姐,小衣,浮馨,子丹,子青,纳兰蕙月…康熙,敏妃,良妃,德妃.惠妃…一个一个的人,像走马灯一般穿梭在脑海里,一波又一波,搞的我方寸大乱…

    忽然脑里闪出李德明的那死水般的眼睛…心里一阵抽搐,到底还是我造孽太多,虽然并无害人之心,却是一个个的无辜之人为我而死…若我此次仍是求生,死的,将是子青…

    为何我总是走不出这个怪圈…非要用她人的血命才可换我苟存…

    不可以,绝不可以…

    我已不知自己是否在呓语些什么,只隐隐看见一旁索额图胡须抖动,嘴巴开合,却是一个字也未听见…

    就那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六十章:惊天逆变4

    再次醒来,并没有电影中女主劫后余生的高床软枕,…我仍是扒在那一堆干涩难闻的稻草上,鼻子已略微习惯了淡淡的尿骚味道,不再有恶心作呕的感觉.

    费力的抬头看了看高开的小窗,阳光淡淡,应该已是次日清晨…外面又纷纷扬扬的落起了小雪,细如烟尘一般.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只觉胳膊酸疼,膝盖僵硬…嘎的骨头响声,格外清脆.此刻不会有人来救我,而我仍是高烧不退,再此下去,终不是办法,便挣扎着起身,欲用手镣敲打门框,看看是否能让狱卒找个大夫来看我.

    扶着墙壁才缓移了两步,便瞧见外头李德明拿了药箱跟着狱卒进来了…

    那总是无波无澜的脸,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又为何会来…

    “李太医来诊病,你还不坐好待诊,傻站着作甚!”狱卒小厮没好气的吼道,自知人在屋檐下,也没有争辩的气力,便又在稻草堆边坐下.

    李德明坐在我旁边,轻捏过我手,闭着眼睛诊起脉来,我轻靠在一边墙角,正好看见他线条刚毅的侧脸,不似四爷那般内敛刚强,他的刚毅果敢,是毫不掩饰的散于脸上的,而他的丝丝不苟言笑,更增添了坚硬的程度.

    “你…为何会来”我奋力张口,却是仍然声若蚊唱,几不可闻.

    他却表情未改,一副官派腔调:“奉命而来”我略一吃惊:

    “谁的命?”

    他并未着急答我,却是急急撕开我手臂所缠裹伤白布,只见伤口溃烂流脓,飘着淡淡腐烂气味,我一阵心悸,差点呕了出来,他仍是眉色不变,蘸着掺药的水细细把脓擦去,我咬牙忍疼,见他做的全神贯注,也不好出声打扰。

    过会伤口洗净之后,便上了些新药,灼的伤口火辣的疼了下,待他把伤口再次裹好,我已虚脱的无力动弹。带伤手臂阵阵的颤抖不止.

    他收拾好包裹,轻轻对狱卒说了些什,便提步欲走,我忙出声阻止,仍在等他的回答。

    “是皇上”嘴角微动,蹦出了这三个字。

    康熙…呵…康熙…脑子沉重,这些关系已然理不动,便又躺下合眼睡去.

    睡睡醒醒,浑浑噩噩好些时候,直到胃里咕噜抗议声起,自知既已有饿觉,烧恐怕是退了,轻轻扶上额头,果然已经不再滚烫.

    监牢门口放着一碗饭,里面稍微摆了些青青黄黄的菜色,轻触碗身,早已凉彻,而且有些嗖臭之味…但实在饿极,也管不得这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许是吃的太过专注,就连外面的声响也未在意,就连康熙龙驾于此也未现…待他走近,低眼能瞧见那明黄色龙纹靴子.才知他竟是以天子之尊驾临此巫诧之地!特地来看我这个吃着嗖饭嗖菜的疯妇.

    我缓缓放下饭碗,用手擦了擦嘴角,便低低的磕了个头:“奴婢参见皇上!”抬眼却看见四爷一脸受伤的站在门栏之外,脸上居然挂着刚干的泪痕。

    心里一阵抽搐。

    “谁给她吃这种饭食,拉出去砍了”康熙一脸怒气,我却暗自诧异,不就是他把我送进此地的么…牢里的人,难道还指望大鱼大肉的伺候着么.

    “不…不要.”虽然那狱卒小厮对我并不友善,但是不友善者不代表就是该死之人.我已杀孽太多!况且这天寒地冻的牢里,能有饭吃,已是感恩戴德之事.

    “他不死,就你死!”他似疯癫般从牙齿里恶狠狠的挤出这几个字…

    思维停滞,以我清醒的逻辑思维,是搞不明白此疯癫之人的…但我知他来牢并不是亲自宣读我的死讯:“皇上大可不必亲自宣示要斩奴婢之令,只要皇上在那高高城墙的宫里手指微动,奴婢便早已人头落地。”

    康熙胸膛起伏,压抑着怒气:“朕给过你解释机会,索额图说你冒名进宫,说你在他寿辰之日挟持索心,以她性命相挟要他守住秘密,说你因平妃欲戳穿你秘密而将她毒杀,说你蛇蝎之心要永远替代索心安享富贵…”

    被索额图的造事功力惊讶的一塌糊涂,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他会百般污蔑我,却还是难料他居然把姐姐的死…也彻底的推在了我身上…

    “但这一切朕都不信,朕一个字都不信,朕所念的,只是你对自由的渴望,朕所感的,是你在百般屈辱后仍记得为自己丫鬟求情之事,朕只要知道,你是谁,你是谁而已…为何苦苦骗朕…”康熙已几近哽咽:“朕对你如何,你难道感受不到么!”

    我张口欲言,却见四爷在身后微微摇了摇头,康熙仍然一脸激动:

    “昨夜胤禛在朕寝宫久跪一夜,朕火气未退,终是未见,今日他又阻朕上朝,朕耐着性子听完你的故事,才知原来是非曲折,你竟是走的如此惊心…是朕对不起你,不管你是谁,朕不再计较了,但朕求你,珍惜下自个性命,用自己性命换别人活下去,这不叫英勇!”

    康熙已是气急,我稳住心神,缓缓讲道:“奴婢并非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女子,奴婢若未算计,又怎能活到今日。”

    “是朕的错…朕该想到的…不管前面你曾做过什么,朕都不计较了,只要你留在朕身边,…”康熙缓缓把我抱起,转身出了牢门

    经过四爷身边,竟是瞧见他眼角清泪,夺眶而出,怔怔的望向我带血的手臂…

    我知道他在内疚…虽然不知那日他为何没有出现,但其中必有许多因由,我信他,他为我所做,已经够多够多…

    这次若不是他冒着被康熙猜忌的危险,为我久跪宫前求情,此刻,我估计等不到李德明的诊治,等不到,再见他的那一刻…

    康熙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那日乾清宫,你为何不肯解释?”

    我犹疑了下,却仍是告诉了他:“那日皇上轻佻的眼神,摆明已经不信奴婢,奴婢再说些什么,也是无补,且形势在此,或者奴婢去蒙古,才是对大家都好的结局。”

    “那日朕是气急了,语气不善,也是因你不够坦诚。”他言语又开始温柔了起来。

    “奴婢错了,奴婢不能坦诚啊…”下半句话,却是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朕知道,为了你宫里那判了你的丫头是么?”我猛的一惊,他却是嘴角带着恶毒的笑意.

    “不…不要!”我知他杀心又起…

    “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胤禛说的很对,在你身边,总是有些不安分的人,若她们存在,你便永不能安生…”四爷…我知他对憎恶之人素来狠辣,却总是闭目不想,可今日,又扯上了一条人命…

    “不要这样,我信她是有苦衷的…我真的信.”我几近哀求,若不为她,我今日也不用受此苦楚,但现在却仍是保不得她性命…

    “朕意已决!”

    心里焦急,但愿康熙还未办此事,而我也该冷静下心想想回旋的办法…遂闭起眼睛,斜靠在康熙臂弯里,不再说话…

第六十一章:毒杀1

    “皇上,索相不止说奴婢以索心性命要挟他吧?奴婢一弱小女子,怎有能耐挟持赫舍里姑娘,并且要挟一国丞相?”仍然很多疑惑,照康熙的说法,连我都欺瞒不过,又怎么瞒住康熙。

    康熙愣了愣,没想到我仍在琢磨这个问题:“他说近日他才知道你乃耶稣会内的不安分子,自从朕上次颁了些限制条例以后,便开始愤愤不平,集结了一众力量想借此进入皇宫寻个机会报复朕,却是意外现你与其侄女样貌一样,便在他寿宴那日伺机半路囚禁了索心,李代桃僵进宫…”故事编的倒是非常顺溜合理…

    “后来赫舍里姑娘因缘际会逃脱贼人之手回府,他才知事情严重,所以急忙进宫秉承此事?而赫舍里姑娘也对奴婢出宫为索相庆寿之前的事非常清楚对么?,中间变数便是平妃姐姐在相府觉出不妥,对我有了怀疑,我担心事情败露,便在宴会之上冒险动手毒杀于她?”我接口说道,索额图,还真是个非常狗血的编剧…

    康熙眯眼一笑:“聪明,被你言中了!不知索相精心编排之事,被你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破了,会有何感想。”

    “那皇上怎就不信呢,这些个话听着也很合理啊。”故作轻佻的看了他一眼。

    “大前提都错误的事情,后面都不必细听他让索心入宫,一如多年以前平儿入宫一样,目的朕是很明确的,经过平儿一事,朕怎会再犯同一错误,所以朕才百般监视于你,但也是因此,朕倒现你与外面风闻,毫不一样,要说你并非索相侄女,朕是信的,但说到你乃耶稣会不安教众,想来宫内报复朕,这个朕倒是真未看出来…并且若你真是要对朕不利,最乐见其成的,便是索额图!”说到后面,康熙已是咬牙切齿,君臣做到如此猜忌,康熙却仍是眉色不动,心里又对他多了一分忌惮。

    我大舒了一口气,经过此次牢内转圜,终是把身份转白于天下,终于不必再做别人的影子了,虽然顶着这么些莫虚有的罪名活着,但短暂的谣言换来身份的堂正,我是乐意的.

    顶多也就风闻下,康熙如何爱上了一个祸国反贼…看来又只好委屈他了…

    只是这一连串的事情,使我亏欠康熙的越来越多…若是某天他又提起自由和他,我作何抉择时,不知道那时,是否还能拒绝的理直气壮…

    对于四爷,也是如此…景阳宫夜闯,乾清宫深跪,到如今牢内清泪,不管他对别人如何,对我,竟是真真切切的捧在了手心.挂在了心里.

    “皇上…”康熙轻轻理了理我的额:“怎么了”

    我不好意思的闪缩了下,头靠上了马车门框:“那赫舍里小姐…”

    康熙一脸坏笑:“在景阳宫啊!”

    我尴尬的笑了笑,那我这翻回去,不是得遇着这个“戏子”了么。还要跟她生活一阶段,可又得劳心费神了.

    子青不知还在不在她身边,子丹不知又怎样了…毕竟子青是她姐姐,总比我这个外人亲厚.若是康熙执意要杀了子青,我该如何对得起子丹…

    “出征前她也得出嫁去蒙古了,按着和硕公主的名分,也是得从宫里出去的,朕之前恼怒,便把她置在了景阳宫,你若不高兴,朕便把别个宫赐你住吧。”康熙见我一脸苦瓜样貌,便知我心里所念。

    “奴婢明白了,不用另赐宫邸了,免的又起太多流言,奴婢实在承受不起,皇上也不能老为着我惹的众人非议.”许多事,即使现在避开了,终有一日还是需要面对的.

    “赫舍里姑娘可是已知远嫁蒙古之事?”不知她知此结果,会否恨死了我.

    “朕见完胤禛便已下旨于她,定然是知道了的.”本来还想叫康熙暂且先瞒着以免中途再生事端的,却不想他这么心急.

    “那子青…”

    “你就不要再为她求情了,此番她必死无疑!”康熙一脸决然,我心中凄切,急急说道:“让我听她解释可好!我与她日夜相对,信她不会如此待我,定然有些苦衷。”我睁着哀求的眼神瞧想他。

    他也凝神望了一会,低头捏了捏眉头,便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朕总是纵容你”

    心中感激,便拉着他手臂开心一恸.

    他宠溺一抱,也是一副欢快模样:“以后可别悄悄落泪,大呼奴婢拜朕,你可知那日见你偷抹眼泪,朕心里是如何沉痛.”

    心里一惊,又是感动的一塌糊涂,我又何尝不是因他一个眼神便心神皆碎…

    “索心知道了…”

    眼前又闪过四爷悲伤的眼神,隐隐漏着丝丝愧疚的感觉.

第六十二章:毒杀2

    马车径直开到了景阳宫门口,康熙把我扶下了车,四爷也骑了马随后而来,迎面凛风吹来,揉散了身上飘着的淡淡酸臭之味,假髻已经脱落过半,丝散乱着七垂八歪,又是一标准的疯妇模样

    只见赫舍里和子青子丹在宫门口端正而立,见康熙下车便躬身请安:“奴婢参见皇上,四阿哥。”

    康熙眉目淡淡,清声说道:“起来吧。”

    我本以为赫舍里会神情激动的在宫内哭闹,至少也是郁抑难舒,却没想着一回宫便见此戏剧一幕,她脸带微笑,妆容沉静,举止亦无半点失礼,若不是康熙亲口告诉我他已下旨,我真不相信她已知自己将远嫁蒙古这事.

    我满心错愕的站着,不知该作何表情。

    “姐姐…”她笑脸迎人,顿时香气撩人,一脸谄媚讨好的表情:“你我也是有缘才能有此相似面容,不介意我这般称呼姐姐吧?”她扶着我的手臂,悠然说道。

    要不是此刻手臂吃痛,我真忍不住信了她的言语皆由自肺腑真心。

    “不…不介意,是我高攀了小姐,怎来介意之说.”脸面僵硬的迎和着她笑脸,边上子青却紧咬着牙,表情紧绷.

    “啊…姐姐对不起,妹妹不是故意碰到你伤口的”她忽的缩回了紧捏我伤臂的玉手.

    她有意捏着我伤口,我却执意咬着牙未出声,就是怕康熙又想起此问题,顾忌着四爷不知是如何跟皇上说我此伤何来,怕套不上口供害了他.硬是忍到了现在.

    而她却是故意要提醒康熙,见我不吭声,只好做完导演继续做戏子了.

    我并不搭理他,康熙的注意力却被她的话牵住了思绪.眼光冷淡的瞧向子青.

    手臂虽然换过药后已无血污渗出,但之前的血迹虽干,却仍是晕的触目惊心.

    “姐姐可要小心呢~姑娘家身上有伤疤了可如何是好,妹妹有上好伤药,不知能否帮到姐姐呢”赫舍里眼里满溢焦急之色,伸手就来掀我衣袖欲看伤势轻重.

    我赶紧缩手:“不碍事的,有劳妹妹操心了.”

    只听四爷在后恼怒冷声:“她的伤,可是得问你如今的新侍婢了”难道四爷已将此事推于子青身上?他是当真想置她于死地…

    可我又不能出言维护,若是反驳,即陷四爷于险境!而他是吃定了我的不忍心,明知我想为子青求情,仍是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此话.

    幸好康熙已经答应让我问出千秋,若子青真是有所苦衷,康熙定不会为难于他.

    听完四爷所说,赫舍里瞪大了双眼瞧向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而我也忍不住注意他的神色,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他对着往日旧爱此般淡定神色,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

    “太子驾到!”传礼太监在不远处朗声传驾.

    他今日来此,自然是来者不善了.太子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见康熙也在此,才加快了脚步.

    “儿臣参见皇阿玛!”

    “参见太子殿下”本来相对而立的两拨人,见着太子过来,便都回过身去看着他.

    “你这个时间不去偏殿议事,来这边做什?”康熙面色不太和悦.

    太子满脸陪笑:“回皇阿玛话,儿臣听说索心姑娘出牢了,风闻两位姑娘不仅姓名一样,而且简直乃一模子所刻,所以便忍不住好奇心大起,前来对比一番,以证流言。”虽是答着康熙所问,眼神却是毫不闪缩的盯着我。

    我一直不明白太子对我有如此茂盛好奇心的缘由,要说他中意我的样貌,却也不似,若单是样貌,赫舍里早与他熟来熟往,怎就不见得他两之间曾有暧昧。

    要说真心,那更谈不上了。若论政治目的,他不应该如此对我,明知我是其父皇所爱,竟仍肆无忌惮无所节制,毫不掩饰他对我的兴趣,实在是另人百思不解。

    我无心与他多做交缠,不等康熙说话,便无礼的回嘴于他:“太子爷许是贵人多忘事呢,太子爷可曾记得某日在万春亭内,可是真真正正的把我当成了赫舍里姑娘呢。”

    太子听我提起他欲强,奸我之事,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起来,识相的闭口不言.

    “哦?心儿与胤礽在万春亭畅谈过么。”康熙一脸疑惑的望着我。

    我见威胁目的已经达到,见好就收:“没有,只是我闲来无事,在停中饮茶,遇见太子与太子妃在园中谈话,便邀请一尝清茶而已。”自知康熙定然将信将疑。仍是决定这么说,也只因为本就要这一效果而已。

    太子果然气焰萎靡,不似原先那般跋扈嚣张。

    在门口已经站了许久,个个剑拔弩张,颇感疲累,便对康熙说道:“皇上,索心狼狈,可否先行进宫梳洗?”

    康熙也觉无趣,便点了点头:“李德全,你去内务府另调个宫女来伺候,乖巧文静些的。”

    我知他心中不安,也不想硬回了他的意思惹他担心。

    “你好生休息,梳洗完了便安置吧,身子也没好利索,明儿个早晨朕再来瞧你。”我曲了曲腿目送康熙离开。

    四爷和太子也跟着康熙走了,赫舍里仍是笑脸待我,并没有因康熙离开而变脸,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一能肯定的是,纯良无害这个词语并不适合她.

    我转身进门,子丹忙过来扶我,第一次见她如此讨好的看着我,一脸祈求的模样.应是听见康熙要换新宫女来伺候我,心中害怕了.

    “小姐…”子丹轻声唤我,正想说些什么,我示意她禁声入房后再细讲.

    “你手臂上的伤,果然与四爷有关!”赫舍里在身后如铜铃般遥声大笑.

    本有些疑惑她怎会知我此伤暗有跷蹊,原来是出言刺探,若被她不幸点中我不可告人之事,便大利于她,如若只是寻常琐事,她也毫无害处…

    她气焰极盛,但我急着问清许多原由,也不想多作深究.便拉起子丹的手闭门回了西屋.此时我本惯住的卧房,早已被她急急霸住.

    一进屋门,子丹便重重的跪倒在前:“小姐,子丹请奴婢降罪奴婢,宽恕奴婢姐姐”

    我轻轻扶她起身,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我心里一直存着疑惑,你如实告诉我罢…”

    “小姐请问,奴婢一定如实相告,不敢隐瞒.”她见我口气并不严苛,微微松了口气.

    “你与子青可是亲生姐妹?,可是旗人女子?,为何你会懂蒙古语?”

    子丹略微整理了下思绪,便娓娓道来:“奴婢与姐姐姓陈,乃包衣之身,陕西人士,本就应该入宫为婢,但前些年正逢三藩之乱,局势动荡,陕西又久旱成灾,父亲无奈之下便欲来京求亲收留.怎知途中病来山倒,未到京城便死于半途,奴婢与姐姐二人也因官兵肆虐而冲散失离了…奴婢被一蒙古商人收留,便去蒙古住了两年,也是因那时才学会的蒙古语”她停下微微喘了口气,我指了指前面凳子示意她坐下继续.

    “那对蒙古夫妻对奴婢极好,但却因自己乃是商旅之士,居无定所,奴婢无人照料,便在某次前往京城时候将奴婢送到了舅父那里…父亲临死之前曾把舅父地址塞于奴婢夹袄之中,要奴婢与姐姐一同去寻舅父.但因失散,姐姐却是寻不到舅父了,奴婢也毫无办法,在舅父家一住便是多年,不知是不是奴婢福缘浅薄,累及家人,舅父未几也得病去世,留下舅母与孤子,因我年龄已到,便把我送入宫中,孤儿寡母只好回了舅母娘家.从此在京再无亲人.”

    “那你是如何与你姐姐相认的?”那么多年过去,子丹真能肯定此子青是她亲生姐妹么。

    “那是小姐进宫以后之事了”我心里惊讶,难道这也是个局么!

第六十三章:毒杀3

    “那是什么时候?”我着急的问道,希望从她话里,能寻到蛛丝马迹.

    “奴婢本是在永和宫当差的,负责的也仅是打扫之事,娘娘起居饮食自有贴心丫鬟,那日小姐进宫,宫里娘娘们都震动了,德妃娘娘虽未说过什么,但也常有意无意的提起小姐,奴婢也就知道了小姐.本以为和小姐不会有何瓜葛,却是无意中结识了小姐的贴身丫鬟…”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所有事情又扯回小衣身上,她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何那日四爷说她死有余辜,说他杀她,仅是为了护我…

    “继续说,我在听着…”她见我表情凝重,顿了顿不知是否该讲下去.

    “奴婢与小衣姐姐相识,想来也是缘分,那日我在景阳宫和永和宫之间的宫道上走,只觉头晕眼花,因为春天天气多变,奴婢一不小心便染了风寒,正靠在墙边休息之时,却见不远处一女子竟是昏厥了过去…奴婢上前查看,那人便是小衣姐姐…”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初春时分,我仍未遇到侍寝事件,那会我住的可是长春宫,和景阳宫是反向而建的,小衣又怎会无缘无故跑去景阳宫那边…

    并且记忆中,我也没差遣过她去那边,更没见过她得过如此严重的风寒.

    “奴婢猛掐小衣姐姐人中,她终于醒了,我们互相搀扶去大夫那抓了副药,一起煎了吃,那时奴婢才知她是小姐宫里的人…那次风寒好了以后,我两就经常走动,后来一日,奴婢与她说起自己名字的来历,却被奴婢现了多年绕肠牵心之事…原来她竟是认识我的姐姐子青…”

    “你之前可有同她讲过,你有个姐姐名叫子青?”种种事情,总是透着刻意安排的嫌疑.

    “奴婢只说过曾经有个姐姐,并未说过奴婢姐姐的名字…”照她这么说,子青应是子丹的姐姐无疑…但是,小衣应该是早就知道子丹是子青妹妹,才故意接近的.

    “奴婢欣喜不已,姐姐被小衣父亲收养,但是小衣家却是穷困潦倒,所以一家衣什,都由小衣在相府所得供养.奴婢知道姐姐累及她家,便把自己在宫里所得,都交由小衣姐姐,接济家里.”事情到这里本该是个完满结局…若小衣早些把这等凄苦事情告于我知,我自是不忍袖手旁观.或者求着皇上给她找个家境富庶的人家,下半辈子,也是无忧了…

    “那后面出了些什么事?”心里沉重,原来外表纯净乐天的小衣,背后竟是隐藏了如此多的心机和凄苦.

    “本来大家一直相安无事,遇着熟悉的公公们外出采置物件,还能托着带封信给姐姐,奴婢已是万分庆幸,只等着出宫与姐姐团圆了,但是一日,小衣姐姐很是快乐的来永和宫找奴婢,说以后衣食无忧就在明日了,若是成功,便不用苦挨日子,出宫后能安享富贵了,那时我知她已获皇上降罪,被贬出宫,她却是满脸欢欣的神情,临走时她千万叮嘱奴婢,叫奴婢央求德妃娘娘调去伺候小姐,若她出事,便想法子把姐姐也弄进宫里,不然她一人在外,实在难以生活,奴婢虽不知她出了什么事,却是在多日以后,接到了姐姐来信,要我想法子弄她进宫…”事情到此,已都能理顺了…

    后面生了些什么,我已心中了然:“知道了…没想这其中缘由,竟是这般复杂.”

    “请小姐原谅奴婢姐姐,姐姐也是苦日子过怕了,许是那赫舍里小姐许了她什么好处,所以便判了小姐…请您放过她这一次吧…奴婢求您”子丹已经情急落泪,磕着头孜孜哀求…

    “你起身吧,我会找她谈的,她若有苦衷,我又怎会害了她.”心中却悲恸不已,事到如今…我还能放过她么…

    她定是知道小衣的死与我有关,才来宫中伺机害我,而四爷,恐怕深知其中来龙去脉,便不顾我反对,要置她死地…

    到底该如何…又是翻来覆去,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第六十四章:毒杀4

    第二日一大早,康熙上完朝就来了,我是天光才浅浅的睡了去,却是被康熙朝珠甩动的声响惊醒了.

    康熙咪笑着双眼坐在帐幔前:“醒了啊”

    “皇上这么早?”我挣扎着起身,帐幔上摇动的流苏拨的我心烦气躁。

    康熙猫着身子拿起褥子给我垫背:“朕来跟你说会话,就回去了,你也不用急着起身。”

    “皇上,和亲之事可有定下时间了?”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不好的预感时不时袭上心头.

    “定下了,就在本月底,下月,大军就要随朕出征战葛尔丹了…”康熙低头凝思,怕是最近的事搅的他心神俱乱,没有时间再筹谋征战之事.

    “皇上不必忧心,葛尔丹之战,定能凯旋而归。”我是对历史结果深悉,他却权当是安慰之语,仅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朕…”他话在喉头,不知想说些什么,憋的一脸通红.心下诧异,昔日运筹帷幄的帝王,竟可爱的扭捏了起来…

    “怎么了…”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一般,双眼深闭一刻之后,炯炯的亮了起来:

    “征战回来,给朕个答案吧.”只觉脑袋晕的转了一圈,终于还是近了抉择的时刻.但是到此,我仍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停在了哪里…

    “恩…”感情问题不似政治问题,是权衡不出结果的…尽管如此,所有事情都是需要一个结局的

    “那朕走了…你好生歇息吧.”我微微点了点头,他正撩起珠帘出屋时,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慌忙把他唤住:“皇上…”

    “怎么…”他扭过头来.

    “让子青…随嫁蒙古吧.”我知道这不是个覆灭她心中仇恨的好办法,但总好过她为了心中执念而丧了性命,就让她去蒙古,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淡忘吧…

    我倒是不怕些什么,但不能因为她,毁了四爷的前途…

    “好”康熙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心中唏嘘感慨,我竟也左右了她人的人生.

    李德全去内务府找的丫鬟,一早就已经来了,见我未起身,便在门口候着,此时我歪歪扭扭的起来了,就赶忙进屋伺候梳洗.

    这丫头块头很大,却是一副呆笨迟缓的模样,心里暗暗一笑,李公公怕我身边丫鬟太过灵秀会使心计,竟找了个如此醇厚的来.也真是煞费苦心.

    我见她梳头时候,安了半日也未把我假髻安正,卡子也卡不上去,便笑了笑让她把子丹唤来,做一遍给她看.

    她一脸委屈的吸着鼻子僵站不动,我傻了眼,只好苦笑着自己走出院门唤子丹。赫舍里已经起身,远远瞧见她穿着单薄,似半蹲模样倚在暖炉一侧,我好奇走进,居然地铺毛毯在练着八字步…

    瞥见子丹打了水往西屋走去,便着急回了屋.

    等洗漱妥当,拿了个暖手炉子就出了门,不知这个时辰,四爷是否已经请完安出宫去了…小衣的事,我也是该问个明白了…

    直觉他会去万春亭,自从那日亭内遇见太子之后,我已好久没有去过了,今日走进,却是莫名的一阵心悸.往事像月下波光般点点的亮了起来.

    在亭内小坐了一会,外面雪景宜人,冷风凛冽吹进亭内,吹的我心思清明。

    没过多久,四爷和高毋庸便走了进来,见我在内端坐,他楞了下,随即荡开了笑容.

    我微笑着迎向他:“正等你呢。”

    “伤口可有好些了…”他又忍不住瞧向我手臂,今日穿着厚重衣衫,早就看不出什么了.

    “没事了…幸得那日李德明前来照看.”他听我直呼那太医名讳,眼神蓦的暗了一下,眨眼又自然了起来.

    “我也正好有话要与你讲”他示意高毋庸退到亭外,我也朝子丹使了下眼色,让她亭外等我.

    “我知道,是大年初一下午,为何没有出现之事么?”他眉头一紧,点了点头,我屏息听他说下去.

    “怪我大意,遇你之事,总是不够冷静,那日早晨我出宫后便急忙往亲王下榻之地赶去,怕误了事,怎知半路被你丫鬟追上,说你已改变主意,此刻已在我府里等我…”

    “你…信了?”那丫鬟必是子青,但她是如何出宫的,这是个极大疑问,为何四爷未曾顾虑

    “起初未信,但我回府瞧见她带血手臂,慌了心神,又是你的贴身丫鬟在侧,而且我的福晋,你也知道她对你一向敌视,那日也戏味十足的对府里的她冷嘲热讽…我已没有时间深究她是如何出宫的了.急着拉她往城外奔去,欲寻个安静之地,先安顿好再细想解决之事…”原来是这样

    这出戏果然阵容强大,我苦笑一番:“倒是没看出来,你的福晋,也深得戏剧大师真传…”

    见他脸色僵白,我过意不去的笑了下:“事情大概,也差不多能理出来了…你来景阳宫那夜,子青定是暗里瞧着真切,然后早晨先你一步,派人告知索额图,谋定一切,能迅作成此事的,定是太子!”

    “为何这么说?”四爷一脸疑惑.

    “那日清晨起身,子青从外面回来,我已觉不妥,她帮我整理物什之时,竟提到了太和殿皇上的开笔仪式,一个才进宫未久的姑娘,怎能知道此些排场!,定是一大早,去太和殿附近,寻过太子!”话说到此,心凉了个透彻,那丫头,果真是恨着我的…

    一件件事情过后,我对自己的判断力,已经产生了严重的怀疑.那万春亭内形骸放浪的太子,竟是个精准的阴谋家!

    “本来这些个事,也瞒不了多久,但是一上马车,她便给我喝了杯茶,我便昏昏的睡了过去,等清醒下来,已是黄昏时分,孤身在城外十里地方…纵使再怎么赶马疾行,也是来不及了…”他越说越无力的模样…

    心里的愧疚随着他黯然的眼神蔓延了开来…我该信他的,却仍然执着于真相,仍然要他明白的告诉我,他如此待我,我却还是不能完全信他…

    “对不起…”

    他一怔,抬眼望我:“是我的错,我竟连你也认错了…”

    眼睛酸涩了起来:“不,不是…我本是她的影子,但因为你,我却活的堂而皇之起来…以后,我会信你,我一定信你所做,皆为护我…”

    他把我揽进怀里…久违的淡淡檀香味,竟再也无法令人安神凝气,心,难以抑制的狂跳了起来.

    小衣之事,既已决定信他,便不再开口相问…

    “那日我给你的诗集,别忘了要给我答案…”临走时他在身后低唤…

    难道又是一个选择么…但是,我真有自由选择的能力么?

第六十五章:毒杀5

    有时候,看着院落里那一盏清灯,我会忍不住同情赫舍里…这等相似的样貌,本是千年难寻的缘分,却也是为此,走到了今日的局面.

    她虽有爱人,却不得爱…住进这个院落,已经整整半月,每日翘盼望的人,却是一次都未出现过,她虽有亲人,却也不亲,当每个人都在为各自利益斤斤计较的时候,又有谁会关心,一个小女子孤灯下的凄清…

    想起她父亲曾在姐姐塌前,落泪求我放她一码时老泪纵横的模样,我的心就纠结一团…又何尝是我不肯放过她,若没有这突然的变故,若没有索额图的从中作梗,没有人会去蒙古,没有人会有性命之忧…我要的,只是一方自由,她要的只是自己所爱而已,即便换进宫后,无法得其所爱,至少也能日夜相对,不必隔着这万水千山.

    都是政治硝烟里的点点灰尘而已.

    电视里的后宫女人们,百般诡计只为君心,可我,有了君心又如何,还不是走的一路荆棘刺身,惶惶失魂…

    深知结局又如何,百炼成精又如何…,还不是跌进这一波又一波的变数里,人心,又怎能精准算计.

    我默默跟在她身后,这一路的黑暗,不管与敌人还是与所爱的人一起走,终好过自己一个

    因她和亲日子将近,最近宫里已是忙的不可开交,筹备各种锦缎丝绸,饰物件,白日里人流熙攘,暮色下却是泪眼低垂…子青自那日知道自己将随嫁蒙古,对我的敌意,已经毫无掩饰…子丹明白我是为留她性命,百般解释与子青听,却仍撼动不了她满是仇恨的心.

    或许在她心里,小衣实在是太重要.但若不是她有百般该死的因由,又怎会惹来杀身祸事.

    接下来的半月,赫舍里需要拜别众多娘娘主子,因康熙赐封她为和硕格格,认德妃为额娘,所以今日永和宫小摆家宴.也是为这毫无生气的后宫多添几番热闹.

    进宫一年有余,踏入这永和宫仍是次,我与德妃无甚过节,且她一直深得康熙垂爱,并未因我的入宫而令康熙冷落分毫.从今日的宴会便可见一斑了.

    康熙今日并未来景阳宫,而是忙完后整日都在永和宫,我到宫内时他正满身惬意的坐着,德妃娇.躯微斜,玉手芊芊的为康熙捏着肩颈.如此和谐温馨的一幕,第一次让我忍不住触及心里那不愿多想的问题,过往多次与康熙谈话,都是一对一的局面,且他对我一向呵护,便自然的错觉他仅是对我如此,今日一切面相揭开,才知自己竟是如此天真.忽然走的步伐凌乱,倍感多余.

    赫舍里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满怀希望的盯着门口进来的一拨又一拨的人,不知今日八爷是否会来.与她相反,我仍是难以压抑自己做错事的心情,对他的愧疚总觉得无法面对.

    他同四爷一起进了屋,两人步伐相似,却神情大异,四爷虽面上淡淡,但难掩他意气风,心神具爽的心境,八爷面上温润,却是眼带微伤,眼圈甚重,体态也显佝偻不安.我一阵心疼,便弱弱的朝他尴尬一笑,他眼神及此,蓦的僵住了表情.

    赫舍里见我两眉目有样,双手紧捏丝帕,一副气急的颤抖模样.见来人已差不多齐全,便开始简单仪式.

    康熙与德妃端坐正中,赫舍里捧茶敬奉,德妃眉目慈爱,康熙则是一脸严肃,赫舍里额头轻点,微笑着喊了声:“皇阿玛,额娘”,两人微抿一口清茶,便低低唤道:“起来吧”

    康熙正了正声,眼神不似友善,官派十足的说道:“既是朕女儿,便该辅助朕的江山,蒙古形势并非面上那般平静,汗位之争激烈非常,你所嫁之人,野心如何,朕皆知道,你的责任,是陪着他安分的作个亲王,万不可有危及大清江山之举.”手心一阵寒凉,现场鸦雀无声,只有这凛然的叮嘱之声,凉彻众人.

    康熙竟是把此场政治婚姻,说的如此透彻…

    赫舍里听闻此话,后背难忍的颤动,但却很快压抑情绪,低低磕下头去:“儿臣谨记。”

    德妃见气氛僵硬,便笑着把她扶起,拉到身边,细细端详了一番,语气温和的说道:“江山社稷之事,向来有许多无奈,你可别怨皇阿玛和额娘啊。”

    赫舍里表情僵了僵,硬扯出了个笑容。

    礼既已毕,筵席便开始了,此次并没有其他妃嫔参加,只是些许康熙儿女.也未来全,初次见到康熙一些女儿,所以一个也不认得.只顾着埋头吃饭.

    德妃坐在康熙边上,两人完全是一副大家长的模样,顿觉尴尬,我这身份,应是不该参加此等筵席的,康熙既未把我当做小辈儿女,今日又是认他与德妃的女儿…心里窝气,忍不住站起了身.

    想的太深,竟是忘记如今处境,本该暂避锋芒,却是又把自己推到了浪尖上.众人皆握着筷子不知该作何反应,本就鸦雀无声的筵席,被我此举弄的更显诡异.

    “心儿是否有话要讲.”康熙讶异的看着我.

    今日我穿淡黄棉袄,赫舍里身着粉色,大家自然认得我便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了.

    顿时思维短路,脸烫如灼,支吾了半天才尴尬的说道:“没…没事.”此次饮宴乃是德妃的贴身丫鬟前来告知的,还特地跑来西屋嘱咐我一定要去,她的用心,我此刻才知道…

    原来她,也不似面上这般淡淡无恙.

    不知不觉,自己又作了一回傻子…恐怕康熙也知邀我不妥,却仍是依着德妃这么做了.

    筵席完了皇子格格们围桌而坐,磕着瓜子谈笑,高声谈着些我从未经历之事,我兴味索然,赫舍里此时已换上了她一贯的微笑面具,和边上姐妹们也谈的甚是融洽.心里憋屈尴尬,也不想理会德妃的暗暗示威.便起身请辞了.

    跨出门去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终于耳根清净,身心活络了.今日康熙定是在永和宫安寝了,便安心的在御花园闲逛一番,此时梅花开的正盛,很想爬上景山看看姐姐,不知她坟头的花儿,是否也如这园中一般,我想那里定是凄清很多.如若说初入宫时,对宫中妃嫔无奈的生活仅是抽象概念,那么经此一年,已是亲身体会此中心酸,不是一言即可道尽的.

    在万春亭内小坐一会,觉得身体乏累,遂想着回宫安寝了.只见不远处的小山边上似乎有个人影,我心有戚戚然,今日宴会太子并未参加,心里惊恐太子又故计重来,便急急拉着子丹绕道而走.

    只见那人见我不走那边,提步追起我来,我吓的仓皇逃措.

    “是我…”后面那人轻吼出声,我才惊魂未定的站住脚步,原来竟是八爷.

    “八爷…”回过身去,子丹所提灯笼照的他面目狰狞,我暗吸口气,等他说话.

    “心儿…”见他语气温存,我心里惊讶,慌忙打断他:“八爷既知我非你心中女子…何必…”见他一脸悲痛模样,竟是不忍说下残酷之话.

    “我自己心仪于何人,难道自己会不知道么.”说着大力把我拉过,跌进了他的怀里.

    满心错愕…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竟是夺走了赫舍里所爱…

    左耳贴着他硬实的胸膛,短暂的无法思考…楞了许久,才挣开胸怀说道:“我是你皇阿玛钦点的女子你不可如此…”

    他激动声起:“是他夺我所爱,是他夺我所爱啊!”

    我凄然一笑:“我既非你原先许心的女子,又何来皇上夺你所爱之说,且暂不论你父子情深,单是这权利权衡,你又能改变些什么”

    他眼神黯然…双拳紧捏着说道:“暂时而已…”说的咬牙切齿…另人胆寒.

    我转过身去,他仍在后面轻声唤着:“我缺的,只是时间,你要等我…”

    “娶了郭络罗氏吧,她是个好女子.”除夕那日的才艺表演,我已知她心系八爷,所作一切,皆为博他关注而已.为我这等无望的女子,枉费他人一池痴心,又是何苦来哉.

    话虽说的决然,心却不是滋味…我与四爷处境,也是如此,却为何单单对他,久久难舍.

    走至弯路,只见赫舍里僵站路中,脸如尸白,眼露狠色,似乎下定了某些决心…

    不好的预感,又铺天盖地的卷卷而来.

第六十六章:毒杀6

    转眼已是一月月底,离出和亲只剩三天,每日见着赫舍里似笑非笑的眼神,都背脊凉.不知她想做些什么,也唯有自己小心了,每日饭食,都由子丹亲自端来,我自备了一根银针,先验过毒后方吃,每夜安寝,康熙指给我的两个侍卫,都是贴门而守.如今赫舍里已贵为格格,我自然得遵循这宫里规矩,每次去西屋也得作势请安一番.所以更是轻易不去大屋串门子了.

    瞧着日日平安无事,不免嘲笑起自己的胆小怕事起来.

    但就在今夜深沉,大屋有了很大动静,我被金属器皿砰然落地的声响惊醒,披衣起身,带着侍卫往她屋里走去,只见屋里紊乱不堪,桌椅倒了一片,地上一片湿漉,盛水铜盆反扣于地.

    “生何事?”心里虽揣着怀疑,却被这情景吓了一跳.

    “格格身体抱恙,昏了过去…”子青一边按掐赫舍里人中,一边急急回道.

    “你快去宣太医.”一旁侍卫听我吩咐,快步跑出门去,我瞧着这一地狼藉,心里冷意渐起,我本极易惊醒,醒来除了这水盆落地之声,其他都未听见,那这一地的倒翻桌椅,又是怎么落地的…,且子青只说赫舍里身体抱恙,又不是遭人暗算劫杀,这场面布置的也未免太过宏大了吧?

    走至她所卧床铺,只见床铺地下一边角落里静静躺着一只铜杯,地上水迹溅成直线,想必是赫舍里饮下毒酒,杯落床沿,却是被子青不小心踢进了铺下.

    床上赫舍里嘴角带血,脸色黯然,奄奄一息,喘息之声几不可闻…

    难道她是想借着身体变故,推逃和亲之事么…虽然蒙古亲王此番已经回了蒙古,但这门亲事乃是蒙古亲王自己求来的,若非身死,又怎可找人顶替…难道…

    李德明不久便背着他的医药箱来了,诊了半天才说了两个字:“中毒”,此结果我早已料到,估计也不是什么夺人性命之毒.哪有设计脱身之人,会自饮致命毒药的…

    李德明药方写的飞快,写完便起身递给了子青.我不咸不淡的问了句:“格格想必无碍吧。”

    他听我口气并无关切之音,探究的望了我一眼,顷刻又恢复一脸死水的神情:“格格病势无碍,歇息个半月便可大好,期间只是略有昏沉。”

    难道我真该相信赫舍里的天真,饮下这等温和毒药,仅为逃避和亲…以她的智商,该知此种情况不可能达成目的.

    思忖间子青跪地求我:“望姑娘向皇上请求,格格身体如此,实在不宜和亲”心里清明,就权当看戏了,她们此戏的目的,绝不在此。

    我笑着扶她起身:“嗯,虽然艰难,我尽管一试吧。”说着吩咐子丹整理物件,便回西屋安置了.

    既然她的戏曲已经开演,我也只有安心看戏了…

    天一光亮,便嘱咐子丹去告诉下李德全赫舍里的伤情,相信李公公如此玲珑之人,自然知道话里千秋,果然未过多久,康熙旨意便下到了景阳宫:“和亲照旧,和硕格格身体微恙,则礼仪可减免”里面丝毫未提及纠察为何中毒一事,想必康熙心里也明白,若是细细查下去,恐怕最后这诡计阴谋又得扯到我头上去,所以硬是生生的压了下来,权当无事.难为她们主仆二人辛劳的布置现场。

    子青怨毒的眼神日盛了,我却无法为他解开心结,这其中毕竟牵扯到四爷的杀人之举,要是传了出去,可就大大的祸害于他了…

    终于到了出嫁当日,宫里内务府派了位年长富态的嬷嬷来伺候梳洗,又特地指了位宫女来与子青一左一右的扶着赫舍里,细细瞧去,竟是纳兰蕙月.

    纳兰蕙月今日低眉顺眼,表情自然,也未再恶毒的瞧过我,想来也对,她的恩怨恐怕是与赫舍里结下的,如今身份问题已经人尽皆知,她也该没有恨我的理由了罢!今日难得的艳阳天气,想着从她踏出此门开始便可恢复先前安定的日子,便由衷的高兴起来,子丹把茶几和一把摇椅搬到院内,我披了个裘子就躺在椅内眯眼晒着太阳.

    她们那屋却是忙里忙外,乱作一团,一会丫头带着如意锁来了,一会又有公公拿着哪个宫里的赏赐来了,晃来晃去转的我眼晕,就索性闭起双眼自在的睡一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落里来往的脚步声终于停下了,只觉得头脑昏沉便不想再睡下去,起身饮了口茶便欲回屋.

    “姐姐…”赫舍里轻唤于我,声音许是被那日毒药所灼,嘶哑非常.

    她身着格格朝服,头顶二层镂金薰貂朝冠,石青色朝袍披领上的五爪金丝龙纹在太阳底下着耀人的光芒.红缎朝裙波荡起伏,走的如此优雅身正.

    我起身迎向她:“格格有礼,姐姐二字,索心承受不起.”

    她见我如此冷漠模样,眼神暗淡无光,仿佛失去所有力气:“我就要去蒙古了,我知道我输的彻底,前些日子我找过胤禩,他的心里…已经没有我.”

    或许是如此热闹的出嫁情景,实在衬不起她的心酸泪水,竟是让我忍不住的为她颤心…对于恨,若非刻骨,总是难以坚持.

    或者昨日的饮毒,也是因她生无可恋.而我敏感的神经,又把此事想成了一个局.

    “我是形势所逼,并非存心夺你所爱,且我从未钟情八爷…怪只怪这无奈的情势.”此些话说的句句真心.

    “我知道,姐姐对不起…未按原来计划把你换出宫去,我亦是身不由己,一切皆是叔父安排,我唯有遵从…姐姐你原谅我.”说着便双膝点地,跪在了我面前.

    心里震惊不已,边上嬷嬷宫女们,也是目瞪口呆…

    “你…万万不必如此…”语塞阻滞,急急把她扶了起来.

    “姐姐,此番妹妹就要远嫁蒙古,请否允妹妹敬姐姐一杯,以解这一年来的种种心酸.”说到酒,心里就有着某些难解的心结.

    似乎酒这个字,总是伴着毒而存在…特别是昔日敌人所敬.三言两语,虽有动容之处,离朋友二字,实在是相差太远.

第六十七章:毒杀7

    “姐姐…”她珊珊落下泪来.

    心里一软,脚步忍不住的随她进了屋,…桌上流苏盘子里放着两杯清酒,弯炳铜杯,环上绕着凤凰羽毛,很是玲珑细致,从不知道景阳宫内还有着这等精致之物.

    她见我对着酒杯出神,便解释道:“这是叔父送我的和卺酒杯…供我新婚之夜与王爷对饮之用…今日特地拿出来与姐姐对饮,望姐姐能忘记我两的种种纠葛,若日后还能相见,盼姐姐能真心认下我这个妹妹…”她说的动情,脸上挂着两行孤泪,我的思绪皆被这盘里的清酒牵引,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赫舍里已举起酒杯,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泪眼迷蒙地望着我,手里这轻巧小杯,竟是让我左右为难,沉重不已…

    我仍犹豫不决,她浅笑着把酒杯接过,细细泯了一口:“姐姐…我并无害你之心.”此举令我颇感汗颜

    遂拿起酒杯,慢慢把杯口转到他饮过那面,正欲饮下,却被纳兰蕙月碰了下手臂,身体一晃,还好靠着墙壁,稳住了身子.

    “对不起…奴婢冒失…”我并未多想,把酒一饮而下.

    “以后有缘再见.”微笑着跟她道别,退出门去,只觉得头有些晕乎,想着回房休息一会,她那边已经差不多准备妥当,所以闲杂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了出去,只留那福相嬷嬷,子青和纳兰蕙月在大屋里伺候.只等吉时一到便去太和殿行礼出嫁.

    回屋未过多久,子青便来找子丹话别,子丹眼巴巴的看着我,怕我不甚高兴,我点了点头,心想此番一走,恐怕是相见无期了…

    刚走到床铺正欲躺下,喉口一阵腥甜之味冲上嘴里,五脏六五似抽搐般猛然收缩,冷汗攀上额头,强烈的酸涩感泛上手脚中心,顿时四肢无力,手难握拳,颤抖不已,鲜血难以遏制的冲口而出…

    心里一片悲凉,纵然万般小心,仍是防不胜防.

    蜷缩在床沿,任身体一点点变凉,就这么算了吧…不想再挣扎了,过了这关又如何,下一次,仍然险象环生.或者就这么毒死,也算是一种解脱,此刻唯一的遗憾是,为什么我的意识这么清明.若我能沉沉睡去,便可不再醒来,该是多大的幸福.

    随着沉闷的吱嘎声,房内透进一股光线,赫舍里的身影便印在了不远处的方石之上,如此的娉婷袅娜,款款生姿.

    她缓步走到我跟前,见我胸前满是血污,一片惊讶之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下的,只是昏睡药而已…”艰难的扯起嘴角想冷笑她一番,却是连这点气力也使不出了…

    疼痛把最后一丝睁眼的气力也磨耗殆尽,眼前一暗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脸上的一阵冰凉惊醒.

    身前站着纳兰蕙月,赫舍里躺在边上,嘴角带血.毫无生息的模样…

    她紧捏我的下颚,像瞧件艺术品一般,凑近着仔细端详,然后嗤嗤的笑出了声:“我始终想不明白,论姿色,不过尔尔,论品性,也是毫无闺秀样子,为何他会钟情你?”

    我张口想问明来龙去脉,却是一点声音也不出,体内又是猛然抽搐,鲜血再次吐了出来,才现自己此刻已穿上了赫舍里的和硕公主朝服…而赫舍里此刻穿的正是我的衣物.

    “想我身份容貌皆不在你两之下,却得不到八爷钟爱,我对他许心甚久,甚至不顾矜持对他百般引诱,可他呢,先是爱上赫舍里,后又钟情于你…”她抽搐了下,眼睛瞪大,一副疯癫的模样:“我借着机会接近赫舍里,与她同去拜月亭等她情郎,为的,也只是见他一面而已。”

    心下诧然,她用情如此之深。

    纳兰蕙月提脚踹在赫舍里身上,她竟是纹丝未动:“结果呢…结果左右等不到他,我心里高兴,欲拉着她回府,可她硬是守到暗夜,守到一帮男人污了我们身子…!,哈哈哈哈…”

    越听越心凉,难怪赫舍里隔了那么长时间才回府,原来是出走途中被人污了身子…之后可能犹豫着一直无勇气回家.

    “百般**后我两关于同一屋子,她那绳结未绑牢,便松绑欲逃,我急急哀求她,让她帮我解绑,她却因着听见外面有了稍许动静,便撒腿就跑…还好我福佑无双,不久便被旅店老板所救…本以为选秀那日是她,却没想是你…如今身份大白天下,她却仍能嫁给蒙古亲贵!,而我,却成了本朝第一钦点宫女…叔父明珠前去找皇上理论,验身嬷嬷告知皇上我非完璧,他又想着我与你神武门的诸多冲突,硬是夺了我妃子的身份!”难怪她几次三番眼神怨毒,原来期间,如此曲折绕心…

    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如何下毒的…

    “不要着急,让我来告诉你…”纳兰蕙月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脸得意:“我早就看出了那酒杯的窍门,那酒杯本是索额图专门做了送你去蒙古的,却是生生断送了自己侄女的性命,活该啊活该…”又是一阵疯笑:“此对酒杯铜环乃是空心的,下毒之人,只要把毒点在空心铜环内里上端,那么,当饮酒之人把仅盛半杯的清酒一饮而尽的时候,便使酒水通过了点毒之处,自然而然的与酒和在一起送入肚中。而因着赫舍里浅酌了你杯中些酒,我为了确保万一,硬是撞了你一下,好使酒杯震颤,毒入杯中”真相竟是这般用尽苦心…惘我看了那么多宫廷斗争电视,却是毫无用处…

    “我所做的,只是趁着她与你在外演戏之时,把毒点在两杯酒内而已…早知她会在酒中下药,换了你衣物让你去蒙古,我便在你酒杯点了些毒性强的,她酒杯点了稍缓作的…看她演戏也是一种享受呢…”对于这个疯癫的女人,我已是毫无办法,只期盼着子丹能早点回来…这一连串的事情,摆明是个计中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是这幅模样.

    五脏六腑隔段时间便抽搐一次,意识也开始迷糊,凝结在额头的冷汗,已如豆大的雨点般,颗颗落了下来,划过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像泪的模样…

    她在屋内踱了几圈,忽然神情一恸,忧伤立马爬上了她的粉色面容…“来人那,来人那,出人命啦,两位姑娘互饮毒酒相残拉…”她一路叫喧着出去,只觉边上没了压迫的气势,重重的靠在床沿喘着大气…赫舍里侧躺于地,嘴边大滩鲜红,眉目扭曲着没了气息.

    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但愿自己死后,不是她这般面容,惊扰了一众爱我之人…

    没过多久,外面脚步声急急传来,康熙步如疾风的抱起赫舍里,泪眼迷蒙的含情低唤:“心儿,心儿…你醒醒,你醒醒啊…”我张口欲言,却是只语不得出…边上纳兰蕙月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戏谑的看着我…而子青定知此刻死于非命的乃是赫舍里…命有一息的,才是我…却是句语未…

    “太医在哪里…太医…”康熙已经几近呜咽.李德明踉跄的走了进来,眼神扶过我脸,震惊的神情一闪而过,只轻轻一压赫舍里的手腕,便向康熙磕头大拜:“姑娘已经没了。”

    康熙闻言,瘫坐于地,紧紧的抱着赫舍里,嘴里却遍遍唤着我的名字…这的确是一出很精彩的戏,精彩到撕心裂肺…

    此事李德明双指已搭上我腕,闭眼细听脉动,未几却双目大开…一脸错愕的望向我,又望了眼康熙.

    接着便拿出细针,不知在头上什么部位扎了几下,只觉麻痹难忍.

    “皇上…这位姑娘毒性虽急,却是可以医治,但是颇费时日,微臣需要细细研究.”康熙闻言回过神来,怒目圆睁的看着我,狠辣的眼睛竟是从未见过,像是要生生吞我下去一般:“和亲照旧!”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声若雷鸣…

    “皇…皇上…!”李德明不理解皇上为何作此决定,在场任何一人,都该知道如此情景,别说和亲,恐怕保得性命,都是耗费心力之事…

    “传朕旨意,减半所有随嫁物品,仪仗,马车一,侍卫四,御医一,送嫁和硕公主!”康熙如此态度,表名我以后再蒙古的日子,将不会安生.

第六十八章:和亲启航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北京城内漫天飞雪,康熙抱着满身血污的赫舍里,踏进这一地的没足冰寒.龙袍随着凛冽的西风猎猎作响,那袍子上的金丝瑞龙,格外狰狞的望着我,乱舞着越飞越远…

    望着那瘦削单薄的背影,在风暴中渐缩成点,凝结许久的眼泪倾眶而出,像兵锋一般,划痛了脸颊.

    上苍啊上苍,我是否该感激你别样的仁慈,感激你在我摇摆不定,左右为难的时刻,替我做了如此选择…我与康熙,缘尽于此.

    感觉边上有股异样的目光,转眼一望,李德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见我又是这般满面泪光,浑身血污的狼狈模样,弯身替我擦干了眼泪.

    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冷血太医如此温柔的举动,没有半点僵硬,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不用害怕,我陪你去蒙古。”声音低柔,却坚定不已…

    再次能开口说话,已是两月之后,那日康熙走后,李德全便冒着风雪前来宣旨,三言两语的听见一些,大多是些溢美之词以及帝王的殷切希望。这本是该在太和殿行礼拜别的时候当众宣读的,按着我如今的身子,已是不可能再受这些繁文礼仪了…

    且康熙对我的恨意,就像这北京城的大雪一样,抬眼望天,尽是绵绵无尽的姿势.

    如此局面,已经无关所有悲喜…我没有任何立场与身份去责怪康熙对我的冷漠,因为在他心里,是我害死了他心爱之人…如此哭笑不得的局面,又如何悲,如何喜.

    “今日药已备好”李德明站在马车外轻声说道,子青微掀帘子,把药碗端了进来,我隔着大红色垂地纱曼,朦胧的瞧着他单薄的轮廓,两月来似乎瘦了许多…

    从北京出至今,已经整整两月,却是因着我时好时坏的身子,慢悠悠的只行至归化城土默特,离乌兰巴托还有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

    李德明时时骑马跟着马车,一有变化便躬身入车诊脉施针,昼夜不休,细致的令我心疼,好在功夫未负有心人,体内抽搐的感觉逐渐减缓,只是时不时还是会有呕血现象,前日他来送药之时,我努力的卯足了气力,终于把久憋于心的“谢谢”二字说出了口。

    而他,竟是失神到打翻了手中药碗。

    至于子青,一路来虽话语不多,但从她时不时眼露得意之色便可看出,她的仇恨,并未因我如今的凄凉遭遇而减少半分.

    她早就知道赫舍里的计划,就在我恳求皇上让她随嫁蒙古之时,她就明白,将和我一起上路…所以她心里笃定,处之自若,而我,却是担心不已…心结未开,又不得不防着她…日夜相对,煎熬不已.

    雪已经止了好久,不知道远征的队伍,是否已经出.不知道若四爷看见康熙所抱尸体,能否一眼便认出,那并不是我…不知道那罪魁祸纳兰蕙月,在北京漆黑的夜下,会否忏悔所作一切…

    终是不知道了…这一切,已经随着我的马车,越行越远…

    在归化休息了两日,采置了一些用品,便再次上路了,身子已经越来越好,虽然仍不能自已下车走动,却是两日都不曾吐血了,嗓子也慢慢的恢复了,说话声虽然嘶哑,终于能清晰的连起一句话了.不管未来如何,在李德明微笑的目光下,我是满心欢喜的…

    出城不久,车队后面响起凌乱的马步声,嘚嘚嘚的越跑越近。掀起帘子却只看到了马蹄飞奔而起的滚滚烟尘。

    “咳咳咳!”被这烟雾呛的直咳嗽.

    “姑娘没事吧”李德明骑马走到窗边,焦急的问道.

    “没事,被这尘土呛到了”朝他挤了个笑容他才放下心去.自从出了张家口,李德明的心情似乎越来越好,往日僵硬紧绷的神经,也缓缓的舒缓开来.甚至今晨出城之前,还匆匆去集市买了些鲜嫩的花儿,一脸羞涩的递给了我.子青见此,满是调侃的说道:“姑娘还真是桃花不断呢”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本就不是我的桃花,若他知道此刻坐于车中的乃是其父遭杀身祸端的罪魁祸,不知还能否如此平静的与我说话。

    但心里又好奇着他与赫舍里的纠葛,京城的每个人,似乎都有一个与人不同的背后故事,其中心酸也好,无奈也罢,权势角逐也好,爱情争抢也罢,到最后都把我牵入了这风暴中心.

    只能叹一句,我与北京,或许真的八字不合…只能把余生的种种期望,随着这慢奔的马车,带入蒙古…

    “砰——”马车急的刹停,窗帘珠子哗啦啦的碰撞声起,一个趔趄,头撞上了一边门框.

    车队骤然停滞,不知前方出现何事.

卷首语

    一个人的心,若能分成两瓣.那么命里注定,我的半颗心.将永远留在蒙古.

    不管未来如何灵犀缠绵,都已是半心之人

第六十九章:望断回程路1

    子青搀着我勉强起身,扶帘而出,颤立于马车方台,前面长龙尽收眼底,端严凤旗面面矗立,底下流苏似琴键般随风跳跃.

    远远望去,一群兵士模样的男子骑马立于前处,阻住了去路…定睛一看,忽的心脏停滞,脚下软…那抹熟悉的身影,与梦里的他映照一处,低低唤醒着心角阵阵抽痛…

    他一人一马飞奔而来,停下之时,有种隔世的怔忡.对望许久,大家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日饮毒之事过后,康熙对我恨之入骨,硬是一日未等,把我送上了和亲马车…与他一面未见.

    原来他还是认了出来么…

    “四爷…”声音仍是嘶哑,但他灼灼的目光,已经不用言语,便可知道我是谁…

    “心儿…对不起”他蓦的一跃,跳上了方台,车子一阵摇晃,脚下一软便跌进他的怀里…车前扛旗兵士们纷纷侧目,一脸好奇的转头探望,队送嫁武士紧握佩剑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我慌忙挣开他的双手,急急站定,却是眼前一黑,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爷,进去说话吧.”虽然按着规矩,我是不该请他入帐的…但总好过众目睽睽.

    扶着门框进去,我把子青留在了门外,唤了另一名丫鬟进来,也好堵住外面多人之口.

    四爷跟着进来,门帘一落,便紧紧的帖上身来:“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已到了乌兰巴托,一路上连连换马,生怕赶不及…”

    “我身子不太好,所以延慢了行程…”话未说完,嘴唇一片温软,睁眼瞧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手脚僵硬到毫无知觉…这便是电流袭身的感觉么…冬日凛然的温度,仍挡不住心里段段花开的声音,响彻耳际,久久不息…

    许久,我两都相对喘气,相视而笑…

    进来的侍女,已经羞的面目赤红,哆嗦着低叩跪于地…顿感尴尬,却又不能让她出去.

    “我好心叫你入帐,你倒借机轻薄起来了…”已经羞的满脸滚烫.

    “那日皇阿玛抱着她,我以为是你,吓的魂都没了…皇阿玛也曾怀疑过,但她手臂的伤口,及肩的短,让皇阿玛一次次的黯然了…我也差点被骗了过去.”我暗吸一口凉气,无奈的说道:

    “这些,就该归功于此刻站在门口的子青了…”我的所有细节,她又怎会不知,且又与赫舍里同檐之下相处一月,要作成这些,自然轻而易举…

    “还好…还好我认出来了…”他眼神锃亮.

    “爷…怎么认出来的…”他与我相对的时间,还不及康熙的十分之一.

    “小衣你还记得么,是她告诉我的.”他说的严肃,小衣…眼前浮起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耳边响起的,却是子丹跟我说的:“衣食无忧就在明日了…”试着把这两个光影重叠在一起,却是怎么也叠不起来…

    “小衣…”嘴里喃念,尽是苦涩.

    “小衣之事,我也是时候告诉你了.瞒了许久,只是不想提及那段我伤你又伤己的往事…”我赶忙用丝帕唔住了他的嘴:“不要讲,此地多少耳目,若被人听去,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虽她只是丫鬟之身,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康熙素喜友爱,不管何种因由,怕折了他在康熙心里印象.

    “心儿,谢谢你信我,可知那日府里你说的那些话,就像匕一样,扎的我差点不治.”见他一副娇作模样,我笑着打了下他胸膛.

    却见他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才现他精神不济,应是连夜赶路所致…

    “啊…对不起…”连忙拉过他在边上坐定,低头给他理了理衣冠,瞧见腰间那个怪异的荷包…分明就是那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绣出来的“杰作”.

    他见我盯着荷包出了神,笑着打我脑袋:“怎么,绣功那么差如今羞涩的头都抬不起了嘛.”

    “是哦,是哦,可是偏生某些个王子皇孙的,就争着抢着要呢.”我一脸坏笑的瞥了他一眼.

    “别人要不要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定然是我的福晋…阻我之人,皆要付出代价.”浑身一凛.他那狠辣的神色,又爬上了眉梢.

    “爷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意义,心儿权当爷此番前来,是为送我而已.”心里黯然,不管走的如何缓慢,终有到达蒙古的一天.

    “我就是为此赶来的…早就现你无恙,但我又不能挑明着跟皇阿玛说我是如何认出你的,之前阶段又是焦急备战,此番皇阿玛命先锋部队前去探路,我才寻着机会前来找你,为的只是来问你一事.”他焦急不已,额上都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我捏着丝帕轻轻擦去.

    “何事?”

    “你与皇阿玛,可有仅仅你知他知的事情,或者约定?.我要让皇阿玛信你身份,然后招你回去…对蒙古宣布她的死讯…”四爷果然是四爷,生命关头,仍是顾虑周全…

    “回去了又能如何…你可知道,此事未出之前,皇上已经说过,征战回来之时,便是我给他答案之时…到时,不还是两难局面…且此次征战事关重要,皇上是不会取消和亲的.”种种形势表名,我已经骑虎难下…

    “你可知道,如今你所和亲的土谢图汗部前任汗王,乃是敏妃的阿玛…他是死于葛尔丹之手的,所以即便你不去和亲,他们也不会出手帮助葛尔丹,动摇不了他们与我大清的君臣关系.”我竟是被他的情绪带动了起来,若局势真是这样…或者,我的命运真的可以逆转…

    “至于回去以后如何,你不必忧心…自有我来安排.”看着他一脸坚定的模样,那颗放弃挣扎的心,种种顺从命运的想法,又开始狂乱的挣斗起来.

    “爷…”我扑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定温柔的檀香味,决心再与命运抗争一次…同他一起,再抗争一次!

    遂把第一次与康熙见面时说过的避震器之事,告诉了四爷.

    四爷带着我全部的希望,急急的策马而去…心里有了盼望,人便神清气爽了起来,我轻点脚尖,在方台上缓缓的转了一圈,如果此刻穿着宽大的裙袍,定是一副飞天的姿势.

    眼前无穷尽的地方,铺天盖地的满满红潮…似春日里的瓣瓣飞花…一片,一片,又一片的随风轻舞…

    未来的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七十章:望断回程路2

    不知是不是心情愉悦的关系,身体一日好似一日,可李德明的脸,却又恢复了往日深沉的模样.三番几次失神凝思,连我唤他都半点不闻…身体大好,便寻着送嫁武士了解一些蒙古之事.虽不识得此武士,但想来也不是池中之物,对蒙古军情竟是了如指掌.

    此地已是土谢图汗辖地,漠北蒙古主要有喀尔喀三部,自东向西依次为:车臣汗部,土谢图汗部,扎萨克图汗部.以及位于西北的科布多,唐努乌梁海两个地区.

    而自康熙三十年土谢图汗部察珲多尔济率先归顺清朝,才有了车臣汗乌默客、扎萨克图汗成衮子策旺扎布接踵而至,开创了喀尔喀全部内附的盛大局势.

    同年四月,喀尔喀汗、济农(职位)、诺颜(职位)、台吉等三十五人朝见康熙,康熙废除喀尔喀原先等级体制,亲授郡王,亲王之衔,保留汗位,钦点察珲多尔济汗号统领众人.

    葛尔丹乃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领,一直以一统蒙古为毕生志向,曾于康熙二十七年在沙俄的怂恿和支持下,开始进攻当时土谢图汗部,多次滋扰,才掀起了察珲多尔济的归附之心,终于在康熙三十一年,葛尔丹重创察珲多尔济,致其半身瘫痪,同年含愤殒命.

    那时敏妃已远嫁康熙多时,听此噩耗痛彻其心,身子便开始一日不如一日…

    察珲多尔济死后,便留下二子,长子为哈布多尔济,已成家育子,其中最有能力的儿子名唤敦多卜多尔济(察珲多尔济之孙),二子为扎那扎特尔多尔济,与长子年岁差距八岁有余,尚未娶一门亲事.此些为察珲多尔济嫡系.本来汗位自然是由长子世袭,却因着土谢图汗部另一庞大家族而久悬不决.导致如今一大家族,两大血亲的汗位争抢局面.

    或者这也是康熙所乐见的,因为另一家族大系,乃是以彪悍的战斗力以及军事统辖能力著称的.那便是丹津多尔济家族,。丹津多尔济是敦多卜多尔济的族叔,乃察珲多尔济弟弟之子,统掌漠北蒙古喇嘛教的大活佛哲布尊丹巴一世之子,这等兼备精神宗教与政治武力的强大结合,也难免使得康熙顾虑重重.

    所以在康熙三十三年时候,康熙以君臣关系相挟,强令丹津多尔济与哈布多尔济同理政务,并未就汗位一事多作处理,为的就是能让两方势力互相制衡.但如今丹津多尔济实力大增民心所向,已经偏离皇上初衷,便应允了察珲多尔济二子,扎那扎特儿多尔济的求亲之举,为的就是实力平衡的问题.

    虽然哈布多尔济与扎纳扎特尔多尔济也有夺位之争,但毕竟为嫡亲血亲,此番面对丹津多尔济,必是全力制衡.

    康熙啊康熙,我本以为他的和亲之举,只是为平叛葛尔丹作的铺道举措,却是在听见送嫁武士对多尔济家族介绍之后,理明了内里千秋…

    若非千古一帝,又怎能在如此复杂形势中游刃有余…眼前暗淡一片,形式真是如此,那四爷所说,仅是冰山一脚…他会不明白个中形势么,还是…仅为慰藉我心而已.

    康熙虽是爱我之人,却也是一国帝王…对自己的和亲之路,此刻已无半点怀疑,怕是毫无转圜之地了.刚跳出紫禁城这个牢笼,又被丢进了喀尔喀这个污谭.在紫禁城内,至少还有康熙护着,四爷暗里帮着.到了蒙古,就真的只剩我一人了…

    心里空落落的,回想来清这一年,想做之事未成,却是被着种种形势逼到了如此境地!来此才深刻体会到何为身不由己…何为形势所逼.

    结局果然如我预料一般,当见着声势浩大的皇家仪仗队伍疾步追来,鼓乐之声悠扬而奏的时候,那颗生生企盼回去的心,彻底沉没了…这便是康熙的答案.

    纵然万般不舍,千般心痛,他仍是一朝帝王,江山美人不可兼得之时,所取,只能是江山而已.这不是个选择题…对康熙而言,这亦是他这一生,不可抉择的宿命.

    何为贤,忧天下者可为贤,何为君,为天下者才能君.

    如此阵仗,如此厚爱,已是他对我的最后依恋…我心足矣,足矣…

    一阵怔忡,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滴滴落了下来,敲痛了自己,也敲痛了旁人…一旁李德明递手帕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我接过手帕,细细的抹了把泪,转身对他浅浅一笑:“没事,我没事…女子可做到我这般,已是千年修来的福气,还能奢望些什么呢”

    李德明微微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子青却是一脸嘲笑的冷言冷语:“呵呵…看你那模样,别以为勾了四爷就能脱困了,如今还不是落难凤凰不如鸡!,嫁了蒙古,指不定被亲王冷落成什么样呢.”

    “你放肆!”李德明闻言一脸怒火,狠瞪着子青.

    “啪——!”当我亲手提起胳膊猛甩了她一耳刮子之时,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舒爽,不管小衣是为何而死,那是她的选择,由不得别人…我不能,不能由着子青,在这条偏执的道路上走下去,她今日的选择,定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遂冷冷的对她说道:“纵然我是落难凤凰不如鸡,那么你也只是鸡身边的一个奴才!我劝你谨言慎行,理明白自个的身份,若还想我顾念往日情谊,就收敛言行尽心服侍,若还是要与我相争!那光就助纣为虐那一次!我便有足够理由让你葬在这茫茫大地!”不知自己表情是何等冷虐,只知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牙根抖.

    她傻愣的站在原地,久久不再说话,我使了太多气力,头又开始昏眩,便不再理会她,蹒跚着走回车内.

    仪仗队伍合二为一,乐师们已经行至队,前来送仪的另一位武士,向送嫁武士跪告别,只见送嫁武士微微点了下头,便扶他起了身.

    他依着队伍,缓缓朝马车走来,入定后跪于车前:“微臣参见格格,格格吉祥。”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起身吧”我清了清喉咙说道。

    “微臣有一信件,乃格格故人所托,望格格能出账亲自收下。”故人…心里惊诧,不知是谁.

    急忙起身撩起沙曼…接过他递来的信件,四爷刚劲强势的字体便印进了眼里…嘴里苦涩的不是滋味“故人”二字,刺的我仓皇不已。

    这么快,便已是故人了么…

    “姑娘…姑娘…”正失神间,只闻得这颇为清澈的称呼…是啊,我宁为姑娘,宁为平民,也不想作这莫名其妙的格格!

    寻声一望,那张颇具个性的大胡子脸此刻正对着我笑开了花.

    “年羹尧!”我高兴的唤出了声,没想到我这和亲前最后一见的故人,竟是年羹尧!

    “姑娘竟还认得我!”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本还想着这帐里的是何人,却不想又遇见了姑娘,姑娘怎会去蒙古和亲呢…”想来此时四爷还未对他完全放心,这内里的事也未全部告诉于他

    “一言难尽啊…小女子也无时间细细解释与壮士听,只是形势所迫,我也无甚办法.”只见年羹尧眼神暗了暗,便不再说话.

    “壮士…”

    他抬头望我:“姑娘有何吩咐?”

    “我知壮士急于赶路,但可否略等一会,让我写个回信给故人,不会耽误壮士太多时间。”我此番去了蒙古,恐怕寻我妹妹之事,是一点着落都没有了,本想等解决了赫舍里之事,便寻个机会让康熙帮忙寻人,但现在弄成这样,也只能靠着四爷了。

    “姑娘客气,年羹尧愿意为姑娘效犬马之劳的!”他爽朗一笑。

    我转身回了马车,摊开四爷的信,细细读了起来:

    心儿,知你拿到此信,心中不是滋味,但我仍决心提笔倾诉,也实在是伤你七分,痛我八分…此刻我再解释些什么,辩驳些什么,都已无法改变这决然形势…皇阿玛乃天下之君,他的抉择,我无力驳斥,但若换是我,定不忍让你受此轮回…

    若你还信我,请在心里存着希望,万不可放弃抗争之心,不管何种形势,请保得自己性命,成熟时刻,我定会接你回来…我,爱新觉罗胤禛,指天启誓,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大福晋!

    了了几语,却已使我泪流满面,若无此信,我定然能决了对他的念想…

    可是偏偏,为何要如此对我…要我带着与四爷的盟誓,与别人成婚.荒诞的政治爱情剧码,何时才能结束.

    泪湿润了手帕,我已是欲哭无泪,拿起鹅毛笔,就着随身带的纸张,轻轻写道:胤禛…忆往昔,只叹空措这悠然岁月,万般无奈,审时度势,揣度人心,索心已是心力交瘁,几欲放弃挣扎,但念及对自由的拳拳之爱,对爷的点点钟情,总是使自己沉溺在尔虞我诈的角逐里,索心累了…索心只想割开政治,割开斗争,只是纯纯粹粹的爱一人…

    爱一人而已,可是此等奢望,爷给不了索心,皇上给不了索心,而蒙古亲王,更给不了索心…

    既是如此,索心也无所求,本是浮萍命,随波淡淡飘而已…忘了索心吧.这仅是爷生命里偶然花开,又何必痴缠呢.

    索心仅有一愿,望爷念着往日的好,成全了索心…

    索心乃苏州人士…家中仍有一亲妹,唤作索爱,望爷寻找…寻到了,代我好好对她,不要告诉她,她的姐姐仍然活着…

    索心定会在千里之外跪拜爷的恩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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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妖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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