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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合罗传全文阅读

作者:飞花     摩合罗传txt下载     摩合罗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节

    无双走出太后寝宫的时候看见缘空垂手站在檐下。他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辞。无双听了一会儿现他正在念一段佛说地婆达兜掷石缘经。

    这段经文她也是自幼就背熟的如今听缘空念起来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她不由重新打量着缘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年僧人相貌也看不出是俊还是丑年老之人看起来几乎都是一个样子的。有一瞬间她似乎又看见了他身上的金色辉光。

    如果身有金色辉光他该是个提婆族的人才对。

    她默然肃立等待着缘空将那段经文念完。

    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位名迈的父亲和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须摩提二儿子名叫修耶舍。父亲的家中非常富有财宝如同恒河之沙数也数不清。父亲年纪大了就要死去了。须摩提想到若是父亲死后家中的财富就要与弟弟平分财富就会减半。想到会失去一半的财富他的心里不由地生出贪念:我该如何才能保住这数也数不清的财宝呢?

    思量再三须摩提想到一个好办法只要杀死修耶舍我才能够独占这些财宝。

    须摩提对弟弟修耶舍说:我们一起到山上为父亲祈福吧!希望他可以长命百岁。

    修耶舍回答:这是一个好提议。

    兄弟两人一起上了山到了最高的悬崖之旁。须摩提将修耶舍推下了悬崖怕弟弟不死又将大石推了下去。修耶舍命丧亲兄长之手临死那一刻他的怨恨与不甘是如此深重纠缠于灵魂之间随着灵魂一起转世。

    缘空忽然停了下来问道:“你可知这须摩提是谁?”

    无双下意识地回答:“须摩提经过历次转世后成为佛陀释伽牟尼。”

    缘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么这位修耶舍又是谁?”

    无双道:“修耶舍就是佛陀的堂兄提婆达多。”

    她熟读经书这当然难不倒她。

    缘空冷笑道:“你说这个弟弟是不是应该报仇?”

    无双怔了怔:“就是因为他的灵魂之中有仇恨因而他虽然加入了僧团却最终成为逆徒。数次谋害佛陀令大象向佛陀冲击又以石抛伤佛陀的脚拇指。”

    缘空点了点头:“可是佛陀被他杀死了吗?”

    无双摇了摇头:“不曾。”

    “但前世的哥哥却杀死了弟弟。这报复算完了吗?”

    无双默然不语她忽然想到影雪和水澜报复是永远不会完的。她道:“怨怨相报终究是全无止境若是一直执著于报复之心只怕千秋万世也报复不完。”

    缘空默然神情木然也不知无双的答复是否使他满意。他忽然伸手向着前方指了指“又有人找你了。”

    无双抬起头只见一个紫衣女子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她。

    无双心里一凛是兰秀。她似比以前要清瘦了一些脸色苍白双眸之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寒光。这寒光使无双暗生警剔不过才半年的时间她就完全变了。以前的兰秀虽然骄傲却是单纯的现在的兰秀仍然骄傲但却变得如同一把鞘中之剑虽然韬光晦迹却暗藏危机。

    两人目光轻轻一触兰秀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你回来了?我一直很思念你终于又一次见到你了。”

    她用了一个古怪的字眼“思念”然而无双却感觉到她的思念与普通人的思念是绝不相同的。

    兰秀道:“我们久别重逢你也该见一见我的夫婿他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许将来有一天他就会成为皇上到时候我就是皇后了。”

    兰秀脸上的笑容更加冰冷:“我真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成为平原公的夫人?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已经成了一个江南士子的妻子平平庸庸地过完这一生。但现在我却不同了我很快就会成为皇后这都是拜你所赐。”

    无双跟随着兰秀上了一辆马车奇怪的是无论是谁想见无双或者想把无双带到何处缘空都不阻止。他只是远远地跟在马车之后虽然他是步行而且走得看似很慢。但无论马车奔驶地多么快他总是能够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之后。

    兰秀掀起车帘向外面张望了一会儿“那个老和尚是你什么人?上一次有一个叫流火的男人跟在你身边他人呢?”

    无双以手支颐流火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虽然离别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她却感觉不到刻骨的思念也许会有相思吧!但却很是平淡偶然会在无人的时候想到他想到他便难免想到自己古怪的经历到底这样的生命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璎珞的转世而存在现在璎珞已经回来了她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呢?

    平原公府居然就是慕容盛做侍中时的府第只将门前的牌篇换了除此之外便与以前别无二致。

    兰秀似笑非笑地道:“这座府第也是我的主意皇上未登大宝以前住在这里现在我和我的夫婿住在这里这是多好的兆头。”

    无双道:“你以为所有住在这里的人都会成为皇上吗?”

    兰秀半转过身眼中那一丝寒光更甚:“皇上至今没有子嗣而且自从兰蕊姐姐死后皇上虽然多近女色却日日服食五石寒。听说吃多了那种药的男人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只怕皇上到死之时也不会有一儿半女留下来。到时候我的夫婿就顺理成章成为未来的皇帝这有什么不对吗?”

    无双微微一笑:“没有什么不对不过世事未必尽如人意。”

    兰秀静静地看着无双她的脸上慢慢地牵起一丝笑容:“你又来燕国了但这一次你再也不能牵着我的鼻子走了。我已经不再是半年前的兰秀你再也休想骗我。我的夫君必然会成为燕国的皇帝你很快就会看到那一天。”

    两个女人对视着有一刻时间似乎也停止了。

    但她们很快便听见了慕容元策马回府的声音两人一起转过头望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一个二十多岁的精壮年轻人骑着一匹黄骠俊马倏然而至。他长得很象慕容盛相貌也颇为英俊。

    蓦然见到无双他微微一愕目光毫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无双“你是谁?”

    无双施一礼:“秦国姚无双见过平原公。”

    “是秦国公主?”慕容元饶有兴味地看着无双:“听说只要是你经过的地方就会战争不断现在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无双微笑道:“是什么原因?”

    慕容元眯起眼睛:“男人见了你当然会为你大打出手女人见了你也一样。”

    无双笑道:“为何女人见我也一样?”

    慕容元道:“因为她们必然会嫉妒你的美貌光这个原因就已经足够了。”

    他虽然说得无礼无双却全不以为忖微笑道:“夫人慧质兰心美貌出众我在夫人面前如同萤火之与皓月平原公却要如此说分明就是在嘲笑我。”

    慕容元看了兰秀一眼笑道:“你们是春兰秋菊告擅胜场。”

    兰秀的脸微微沉了下来“老爷刚刚回府快进去换件衣服吧!”

    她脸一沉慕容元就不敢再嘻皮笑脸居然真地乖乖地进去了一边走一边还悄眼偷看无双。

    无双道:“平原公倒是对夫人百依百顺。”

    兰秀默然忽然道:“你还是走吧!我真不该带你到这里来。象你这样讨厌的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难道这是上天对世人的惩罚吗?”

    她转身向府内行去无双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兰秀。”

    兰秀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还要说什么?”

    无双道:“你爱你的夫君吗?”

    “爱?”兰秀嗤之以鼻“贵族的女子生来就不是为了这个字而存在的。”

    无双咬了咬唇“你为什么要回到中山来?你还是走吧!和你的夫君一起离开吧!”

    兰秀蓦然回过头她一双秀气的眼睛中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我本来就住在中山是谁把我和我父亲逼走?是谁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本来只是一个不解世事的无知女子是谁让我将世情看得如此清楚?”

    无双默然半晌她才笑了笑:“看来你是一心想要拿回兰家失去的东西?”

    兰秀也笑了笑道:“不错这一次除非是我死否则我绝不会再离开中山。”

第十一节

    无双手中持着一卷经书但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忽然有些困惑这世间纷纷扰扰的世情到底与她有何相干?为何她每每纠缠于其中无法自拔?仿佛有什么人正在悄悄地织着一张网而她就是一步步走入这个不可见罗网的猎物。

    她分明感觉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圈套之中但她却完全不知道这个圈套的目的何在始作俑又是谁。

    禅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缘空走了进来。

    老和尚手中托着一壶清茶放在她身边的几上。她看见缘空死寂的脸在这样一张脸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为何要劝说兰秀离开?”

    她若有若无地笑笑“她离开了就少了许多麻烦。”

    缘空摇了摇头“并非如此你的心中还存在着善念和不忍你觉得对她有所歉疚因而你才劝说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无双笑了笑“我是佛门弟子怀有慈悲之心是应该的。就算是我心存不忍想要叫她离开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缘空高深莫测地笑笑:“你确是应该怀有慈悲之心但却不应该是对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你的大慈大悲是应该施与所有有情众生的。无论天上天下到处都应感受到你的慈悲。”

    无双好笑地抬起头:“你在说谁?说我还是说佛陀?”

    缘空的脸在禅房若隐若现的烟气之中如同是一副不真实的幻影“你!”

    无双很没风度地仰天长笑:“你说的人是我吗?只怕是连璎珞都做不到这一点你这样形容我我会觉得汗颜的。”

    缘空淡然一笑:“你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等你把一切都想起来时就知道我没有说错。”

    无双一怔连影雪的事情她都已经想起来了还有什么是她忘记的?

    她试探着道:“是璎珞的事情吗?”

    缘空笑了笑:“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你就明了一切天上天下再也没有什么是可以欺瞒你的。”

    无双叹了口气怎么听也不象是说她。“若是你不说我只怕这一生都想不起来了。”

    缘空道:“河间公夫人来访。”

    他忽然便转移了话题无双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缘空说她未曾想起来的事情与璎珞隐瞒的事情其实是同一件事情。两个人都在刻意回避也许是因为那件事情太过于重大。

    她道:“请苻夫人进来吧!”不必问她也知道所谓的河间公夫人必然是苻训英。

    一阵香风袭过苻训英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两人见过礼后苻训英亲亲热热地拉着无双的手道:“一见妹妹就觉得妹妹是神仙中人只怕是偶然贬落凡间的吧!”

    无双笑道:“姐姐说笑了象姐姐这样的可人儿才希罕得很呢!”

    两人东拉西扯地互相吹捧了一会儿苻训英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我知道妹妹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宝贝都见过。我来拜访妹妹也没什么象样的礼物这盒子里是一只碧玉簪前些时我家老爷征讨百济夷人时得到的也算是一件宝贝就送给妹妹做个见面礼。妹妹千万别嫌弃才是。”

    无双道:“怎么敢收姐姐的礼物?”

    苻训英道:“如何不能收?我只怕这个簪子进不了妹妹的眼。”

    无双也不再推辞“只是我来得仓促身上没有带着回礼。”

    苻训英道:“妹妹远来是客怎么还敢要妹妹的回礼。”

    无双心知苻训英必有来意她也不问仍然天南海北的说着闲话。苻训英居然也很沉得住气一直陪着无双聊了一个时辰才终于道:“妹妹在太后面前提过的那件事情太后已经考虑过了。”

    无双道:“太后可有合适的人选?”

    苻训英道:“其实在京中的王孙贵族中也只有河间公和平原公两个人是最有资格被立为皇储的。前些时兰汗逆篡太后和河间公一直退居建安故地太后是知道河间公的。河间公对皇上忠心不二绝对是最理想的人选。”

    无双笑笑道:“既然如此太后大可以选择河间公做皇位继承人。”

    苻训英道:“太后那里当然是没有问题只怕皇上不会同意。”

    无双问道:“为何皇上不会同意?”

    苻训英叹了口气:“不瞒公主说河间公本是皇上最幼的叔叔也只比皇上年长不了几岁。咱们鲜卑人向来有个传统哥哥死了嫂子可以另嫁弟弟。汉人喜欢说什么伦常道德咱们鲜卑人可管不了那么多。”

    无双点了点头:“不错北方各民族的风俗大抵如此我们羌人亦是如此。”

    苻训英道:“自从先皇死后按照规矩太后本来是可以与河间公成亲的。太后很中意河间公河间公也是如此虽然收了我和我妹妹做小妾正室之位却是一直闲置。我们姐妹两人翘以待都盼着这门亲事能早日玉成。但可惜的是皇上偏偏受了汉人的影响说什么兄死妻嫂这是有违伦常的。而且太后又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身为国母若这事让别国的人知道了必然会耻笑我们燕国。”

    无双道:“因为皇上的反对太后才没有与河间公成亲?”

    苻训英道:“正是如此。皇上心中也对河间公有了嫌隙近来都刻意疏远河间公倒不如与平原公来得亲近了。”

    无双道:“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太后反而不便向皇上提起以河间公为皇储之事对吗?”

    苻训英连连点头:“妹妹果然冰雪聪明太后虽然有意以河间公为储但碍于前事却怎么也不方便说出口。我和太后思量再三觉得只有求妹妹给我们想个法子怎么才能让皇上心甘情愿地立河间公为皇太叔。”

    无双道:“这是燕国之事我身为秦国的公主本来是不方便过问的。而且就算我想劝说皇上皇上也一定不会听我的。”

    苻训英道:“我知道妹妹的身份也不方便说话但妹妹如此聪明一定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若是可以消除燕国的危机姐姐我来世一定会结草衔环报答妹妹。”

    无双笑道:“姐姐也不用说得那么严重其实这件事情也并不难办。我听说皇上自登基后就性情大变当时太后在场不便详谈不知姐姐可不可以告诉我皇上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苻训英叹了口气:“皇上年少之时就精明能干先帝在世时也曾经屡次褒奖皇上慕容家的人都以为皇上是中兴慕容一门的希望。但想不到兰夫人死去皇上变得暴戾无比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就杀死臣子。又不知听了哪些方士的话每日服食五石散整天恍恍惚惚。偏又极是多疑连慕容奇都以谋逆的罪名杀死了。现在无论是王公贵族或者是文武大臣人人自危不敢有一点点差错唯恐连死了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

    “我听说燕国来了一位国师这位国师大人可干涉朝政?”

    苻训英道:“他倒是不干涉朝政但皇上却对他礼敬有加若是他愿意说一句话皇上必然会听从的。只是国师大人很是神秘平日里很少有人能见到他。”

    无双道:“也许我可以说服这位国师。另外你们也需做一件事情。”

    苻训英道:“什么事情?”

    无双道:“就是让太后进言请皇上立平原公为皇太弟。”

    苻训英呆了呆:“立平原公为皇太弟?”

    无双道:“不错不仅如此你们还需得联合朝中大臣请他们一起上书请求皇上立平原公为皇太弟。”

    苻训英皱眉道:“为何如此?”

    无双道:“我相信你们一旦提出来平原公一系的大臣必然也会跟着提出来到时候整个朝野上下就都是请立平原公为皇太弟之声。如果你是皇上你听见周围所有的人都要提议立平原公为皇太弟你会怎么想?”

    苻训英喜道:“不错皇上青春正盛身体也健朗这个时候有人提出立皇太弟他心里一定会生出猜忌。而且越多的人拥立平原公为皇太弟他就会益猜忌认为平原公私下结交朋党。以皇上现在的个性只怕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定平原公的罪了。”

    无双道:“平原公到底是皇上的弟弟如果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除去平原公。但至少为了平衡平原公的势力皇上大概会想到河间公。”

    苻训英连连点头:“如果这个时候国师能够再进言请求皇上立河间公为皇太叔皇上为了挟制平原公就一定会答应。”

    无双道:“但我还需得见一见国师。”

    苻训英道:“虽然我们见不得国师但太后一定能见到国师只要太后愿意安排公主就一定可以见到他。”

第十二节

    无双在次日的傍晚时分跟着苻训英进了皇宫。她不知为何国师也住在皇宫之中照道理说国师应该有他自己的宅第。但苻训英说自从国师来了以后就一直住在皇宫最深处。

    缘空远远地跟在她们的车马之后苻训英亦如同兰秀一样好奇地从马车中向后张望着“这个老和尚到底是什么人?”

    无双看见街上的碧桃花都开了许多孩子换上了轻巧的春装。春天到了人们因为天气的和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多了起来。

    有一瞬间无双忽然产生奇异的预感这将会是她一生中最后一个春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并不真觉得恐惧却充满了无奈难道生命要结束了吗?

    她并不确知她是否真地能够预知吉凶但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春日的傍晚她却敏锐地预知了自己的命运。若是生命真地要走到尽头那未尽之事总是要有个了断吧!

    国师的居处亦开满了碧桃花在零落的花瓣间她看见身着蓝色长衫的寻香。空气之中充满着曼陀罗花的香气有些是寻香的身上有些是无双的身上。

    两人乍一见面似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不由相视一笑。“你身上的香气越浓了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我知道毒之日越来越近了。”

    “你不怕吗?”

    “当然怕。”

    “那你为何不求我救你?”

    “若是你愿意救我我不求你也会救若是你不愿意救我我求也无用。”

    寻香沉默不语一阵风吹过树上的碧桃花瓣便落了下来。他淡蓝的衣袂于飘摇的落英间如同是神仙中人。

    远远近近的宫宇次第错落几只灰色的鸽子拍着翅膀从湛蓝的天空中飞过。

    “多美丽的尘世啊!”寻香忽然道。

    无双的心里便又生出了愁绪“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无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明了了一切但现在我却真地糊涂了。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为什么我的命运是这样的?为什么我是我而不是别的随便什么人?”

    寻香道:“我可以杀死你也可以为你而死但不是现在而是将来等你记起一切的时候。”

    “你也知道那些事情?你苦心经营将我引到乾闼婆城我本来以为你是为了杀死我现在我却又产生了一丝疑惑。若是你想杀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虽然偶然会使用灵力但以你的本事也可以轻易地杀死我。”

    寻香道:“我本是想杀你但却又迟疑不定到底是应该杀死你或者为你而死。”

    “难道我们两人不能并存于这个世上吗?”

    寻香古怪地笑了笑:“应该是这样吧!”

    他忽然道:“你本来避我还来不及为何今日主动来见我?”

    无双笑笑道“同活在这世上的人就算再逃避也终有见面的一日。”

    寻香道:“如此说来你来见我只是为了不再逃避?”

    无双眨眨眼睛笑道:“不过我真地有一事相求。”

    寻香道:“你求我的事情我未必会答应。”

    无双道:“但我有一种感觉你一定会答应我。”

    寻香笑笑“你的感觉很灵我确实想要答应你。我很好奇想要看一看你到底能将这个世界变乱到什么样的地步。”

    无双心里一动把这个世界变乱到什么样的地步寻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到这半年所经过的地方似乎真如寻香所言她正在不断地挑起战乱。战乱的原因或与她有关或与她无关但无论有关与否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有人死亡朝代更叠说起来也都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她定了定神努力忽略纷乱如麻的心绪“近一两天内皇上就会询问国师有关立储之事。到时国师无需多言只要说一句话便罢。”

    寻香问道:“什么话?”

    无双本待要说出这句话但她忽然见到寻香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心里道虽然寻香说会帮助她但人心不可测寻香之心更是其深如海谁也不知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微微一笑道:“国师只要说平原公是皇上的亲弟河间公不过是皇上的叔叔亲疏之别立见当然是以平原公为储。”

    她和自己打了个赌若是她说以平原公为皇储寻香就必然会劝慕容盛以河间公为储。她并不真地相信寻香会帮助她而谁做皇储对于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无论是河间公为储或者是平原公为储另一方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只要燕国内乱国力削弱邻邦的秦国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一名纤秀的宫女打扫着碧桃树的落花南风悠然而至已经被归拢在一起的花瓣复又被吹得翩然飞起落满宫闱。宫女亦不情急也不埋怨仔仔细细地将落花再一次扫于一处。然而当她转身拿箕时风又一次将花瓣吹乱。她便天真地重复着这一项单调的工作一点也不厌倦似乎她生命的意义早已经寄托于这些失去生命的花瓣之中。

    无双感受到这简单动作中的禅意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命就是单调的重复或者堕入轮回进入一个全新的生命但仍然不过是重复生老病死罢了。

    如果活着充满了痛苦那么死亡是否就是一种慈悲。她想到那些曾经遇见过又逝去如同轻烟般的人们。每个人的生命都脆弱如同这春天的碧桃花瓣被风轻轻一吹便下落不明了。

    数日之后朝野上下便盛传皇上要立河间公为皇储的消息。据说满朝文武都提出立平原公为皇储只有国师一个人反对认为河间公文韬武略是皇储的不二人选。

    消息传到无双的耳中她心下了然寻香果然如同她所料故意反其道行之。寻香虽然精通幻术却并非如同玉蟾一般身有他心通的神通终究还是难免上了无双的当。

    无双又有所领悟原来所谓神仙或者是半神都不如人类心机深沉。也许人很脆弱又全无神通但却处心积虑深谙说谎的技巧。再神通广大的半神在谎话的面前也一样一筹莫展。

第十三节

    兰秀派人送来的请柬是浅蓝色的洒花镶金硬绢纸制成的还未翻开就能闻到淡淡的碧桃花香。这种请柬在胡地的人们看来高雅地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那些生着花花肚肠的汉人们才能想出把请人吃饭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弄得如此复杂。

    请柬的内容是请无双在当天的夜晚到平原公府赴宴据说满朝的权贵都被请去了连皇上和太后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之中。

    无双手持着请柬自言自语道:“慕容元可真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有所行动了。”

    如同是回答她的话一般门被推开了阿丝黛略有些慌乱地走了进来。无双似乎早就猜到她会前来微笑道:“今天夜里就是你的机会了。”

    阿丝黛怔了怔:“什么机会?你可知道平原公把王公贵胃都请去赴宴只怕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蓦然看见无双手中持着的请柬“你也收到请柬了吗?看来兰秀并不想放过你。”

    无双笑道:“她不愿意放过我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你就不必替我担心了。我倒是想问你你如今还在帮助慕容盛吗?”

    阿丝黛无奈地叹息:“其实自他登上帝位之后我就想离开了。只是因为兰夫人之死我一直不忍才始终留在他的身边。我本以为我已经明白人情事故知道人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这些日子以来我却现入世越深我反而越是迷糊。人的心远比妖怪的心更加难以琢磨。可惜的是我的内丹却被国师控制了想走也走不了。”

    无双道:“你可知道内丹被国师收在哪里?”

    阿丝黛道:“国师所住的地方是宫中的禁地我想内丹一定被藏在国师的居处。”

    无双道:“那就很容易了今天晚上你劝说皇上一定要带着国师赴宴到时候你就可以到国师的住处去寻找内丹。但你记住找到内丹以后你一定要立刻离开。无论这里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停留也绝不能再回来。回到天山去不要再到这个尘世来了。”

    阿丝黛一呆:“你叫我走?”

    无双点了点头:“是的你应该走了。”

    “可是你呢?如果连我都走了你的身边岂非一个人也没有了?”

    无双笑笑:“以你的能力已经不再能保护我了如果你还留下来我担心你只是徒送性命罢了。能走就走吧!留下性命总比连自己为什么死都不知道要好得多。”

    阿丝黛倒有些不舍起来“我这一走以后就再也不能见面了。”

    无双勉强一笑:“我答应你如果我还能活着以后我会去天山看你。”

    阿丝黛握住无双的手:“你可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千万不要食言。”

    两个女子默然相对一时之间愁绪如潮般涌上心头。无双从袖中取出一串菩提子“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劳烦你。”

    “什么事?”

    “这串菩提子请你帮我交到流火的手中。”

    阿丝黛接过菩提子:“他在哪里?”

    无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语气之中难掩黯然落寞之情。

    阿丝黛道:“你不用担心就算我找不到我的狐子狐孙也一定能找到他我一定会将这串菩提子交到他的手中。”

    无双轻轻叹了口气僧人们开始诵经了时而可以听见法器被敲响的声音。这是一个普通的春日碧桃花疯狂地开放着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生命都在一日间挥霍殆尽。

    平原公府、河间公府乃至于皇宫之中到处充满了满腹心事的人们。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气氛使宫人和侍女们惴惴不安大家互相问候着:“是要生什么事情了吗?”

    聪明的宫人从主人欲盖弥彰的神情中已经猜到了一二要生大事情了。

    这一天从南方的晋国传来消息刘裕和谢灵运率领的北府军推翻了篡夺晋室皇位的桓玄重新迎回了晋帝司马德宗。

    又一次改朝换代的消息刺激着人们脆弱的神经预感到会有大事生的人们从这件事情上得到了奇异的验证。他们认为南朝政权的更叠同样预示着燕国内乱的生。类比使人们兴奋不已也同样踌躇不安。迫在眉睫的危机使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种焦燥不安的半疯狂情绪中。

    阿丝黛刚刚走后不久苻训英便紧接着来访。无双早就料到她一定会在夜宴之前前来她命知客僧泡了一壶香茗一边品茗一边等待苻训英。果然才饮了三盏茶苻训英便到了。

    连她这般妩媚的人一双娇艳欲滴的大眼睛中也带着几许难掩兴奋的神情。无双含笑道:“想必夫人今日也要到平原公府赴宴吧!”

    苻训英点头道:“平原公请了所有的王公贵族难道他真有那么大的野心想要将所有可能的敌人一网打尽吗?”

    无双淡然一笑:“这不正是夫人想看到的结果吗?”

    苻训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到底大家都是亲戚若是能相安无事谁又愿意兵戎相见。只是事情到了这件田地也不是哪一个人能左右得了了。”

    无双浅浅地饮了一口茶“虽然皇上还没有正式下诏立河间公为皇太叔但只要平原公一死这朝野上下只怕就都是河间公的天下了。立储之事不过是迟早罢了。”

    苻训英道:“只是我还有些担心。平原公自从娶了兰秀以后就接受了兰家的旧部。如今他手握着兰家的兵权如果不能一举将他除去他若是起兵造反说不定反会弄巧成拙。而且我听说平原公的手下已经乔装改扮悄悄地潜入城中。只怕今天晚上平原公府附近都是平原公的人。”

    无双略一沉吟“如果是乔装改扮就不可能有太多的人进来。但既然是到平原公府赴宴他是主我们是客不可不防。因此要想个法子把平原公手下的人引开。”

    苻训英皱眉道:“他既然专程调了人来又怎么能够轻易就引开呢?”

    无双笑笑道:“其实也不难。你过一会儿回府让人送一张贴子到平原公府就说河间公身体抱恙不能赴宴。由你和你妹妹代替河间公赴宴。然后你再派府中的下人到街上收购所有商人的货物随便什么货物都收购但只有一个条件要那些商人亲自送到河间公府去。然后不能放商人们离开一定把他们留在府中用晚饭。只要能留到傍晚时分平原公手下的人就一定会上当。”

    苻训英想了想问道:“这个法子有用吗?”

    无双道:“你只要找这几天刚进城的商人收购货物这个法子就一定有用。”

    苻训英又道:“但如果我的夫君今天不去赴宴万一平原公在宴上难又有谁来对付?”

    无双道:“我相信太后一定不会全无准备就前去的只要把平原公手下的人调来太后带去的人应该足以应付一切变故了。”

    苻训英笑道:“对!而且公主也会在那里如果真生什么事情公主也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无双似笑非笑地道:“你可不要太相信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并非一切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若是真地出现什么意外我同样无能为力。”

    苻训英笑咪咪地道:“公主不要谦虚了大家都传说公主运筹帷幄便能决胜在外。以往公主所设下的计策可从来不曾失败过。我能得到公主的帮助真是三生之幸。”

    无双默然不语无论多高妙的计策总会有失败的时候。她的计策一直成功真地是因为计划周详出人意表或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第十四节

    宴会设在平原公府的花园中天气转暖使露天的夜宴变成了一件颇为风雅的事情。兰秀别出心裁地在整个花园中都点燃了孔明灯那些飘浮在半空之中灯火随着清风而摇摆不定带着莫名的惊险意味。

    南国的丝竹班子吹奏着若有若无的音乐这轻柔如风的南国音乐使惯于跃马扬鞭的鲜卑族王公们有些无所适从。他们习惯了胡笳略带苍茫的粗犷之声丝竹音乐的奢靡使人不由泛起一丝难耐的寂寞与**交织的情绪。

    侍女们如同穿花蝴蝶般送上南国的菜肴兰秀则含笑掬客态度即高贵又含蓄。当所有赴宴的宾客都到齐后仍然不见平原公的身影。

    忽听阍者喝道的声音:“太后殿下驾到。”

    四个宫人抬着步撵进入花园丁太后坐在撵上身边不过只带了几名宫人。兰秀连忙上前迎接见礼过后丁太后道:“皇上还没到吗?”

    兰秀脸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皇上还未到大概过会儿也要到了吧!”

    丁太后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平原公竟然不见她便有些薄怒:“元儿呢?即是他设的宴席为何客人都到了却不见主人。”

    兰秀仍然古里古怪地笑了笑:“夫君正在准备一项余兴节目想要给太后一个惊喜。”

    丁太后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哀家年纪大了只怕这惊喜会使哀家受惊。”

    兰秀笑道:“谁不知道太后自先帝逝后忍辱负重退居建安是个女中豪杰哪里就那么容易受惊?”

    她居然敢提到慕容宝宾客们都吃了一惊心道先帝是死于兰家之手兰秀居然在太后面前提起只怕她是不想活了。

    丁太后脸色一沉似笑非笑地道:“幸好盛儿争气才不至于将这江山落入贼子之手。”

    兰秀淡然一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所谓世事多变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最终的赢家是谁。太后不如拭目以待也许峰回路转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丁太后冷笑道:“年轻人果然锋芒毕露好我就拭目以待看看还能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变化。”

    宴席还未开始兰秀居然已经与丁太后明争暗斗看来她是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就撕破脸皮。

    无双冷眼旁观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为何慕容元不在这里?她看见苻训英对着她使了个眼色她便借故踱到苻训英身边。

    苻训英低声道:“我今天下午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将所有的商人都招入府中。想必平原公一直对于我府中的一举一动十分关注他果然如同公主所料以为那些商人是河间公招入城中的士兵。刚才我出来以前看见我府外有许多陌生人想必平原公已经将手下的人调到我府外去了。”

    无双点了点头“大概只调过去一部分。不过太后一定已经安排了援兵而且只要慕容元出现他外面的士兵投鼠忌器也不敢有所行动。现在只怕慕容元不敢出现。”

    苻训英道:“但兰秀还在这里。”

    无双摇头叹息道:“只怕慕容元并不在乎兰秀的生死。”

    苻训英怔了怔:“可是慕容元还要借助兰家的势力。”

    无双微微蹙起眉毛:“我本来也以为慕容元绝不会让兰秀死但如果兰秀是死在太后的手中那就不一样了。”

    苻训英道:“不错如果兰秀是死于太后的手中兰家不仅不会收回兵权反而会全力支持慕容元杀太后报仇到时兰家的兵权就真地全都落入慕容元的手中了。”

    无双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一定要设法让兰秀活着不能让她死。如果她死了慕容元就没有了禁忌。”

    苻训英看了看太后身边的宫人“太后身边的这几个人都是高手如果真地动起手来应该可以以一挡十。”

    无双轻叹道:“我只怕到时他们要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人类。”

    苻训英呆了呆:“你说什么?”

    无双微微一笑:“没什么过会儿见机行事。”

    两人窃窃私语忽见一名青衣不寰走到兰秀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兰秀的脸上立刻现出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她站起身拿起酒杯:“我家夫君马上就要到了请各位先饮一杯压惊酒以免过会儿这个余兴节目太刺激无法忍受。”

    她这话说得不伦不类众王公贵族面面相觑心道有什么余兴节目还得饮压惊酒?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无双心里一动脸色忽然变了低声道:“糟糕只怕事情有变。”

    苻训英正想问她事情有什么变化却见慕容元已经大步走入花园。他手中托着一只锦盒满脸俱是意气风不可一世。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朗声笑道:“大家都到齐了吗?”

    兰秀微笑道:“除了河间公该来的都来了。”

    慕容元仰天长笑:“他为何不来是胆小怕事吗?”

    兰秀笑道:“听说他是抱恙在身不能出席夜宴。”

    慕容元冷笑道:“很好不管他是真地抱恙或者假装抱恙他很快就会真地抱恙在身无法出席任何宴会了。”

    众王公都皱起了眉头目光纷纷落在丁太后的身上。丁太后与河间公之间的私情早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更何况皇上又有意立河间公为皇太叔本书转载当此之时河间公正是炙手可热人人都想巴结的人物。而慕容元居然当着丁太后的面说出这种话来想必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平原公的晚宴危机重重却又都不敢推辞不来。唯恐平原公万一掌握了实权而对那些不愿意服从他的人怀恨在心以后再慢慢地清算。而且许多人想到都是慕容一系无论是谁得胜也不过是他们叔侄的内斗不会牵扯到不相干的人。

    丁太后冷笑道:“元儿还未开席你就已经喝醉了吗?”

    慕容元哈哈大笑:“我并非是喝醉了只是有一样东西想要给大家看。”

    丁太后冷笑道:“什么东西?”

    慕容元笑道:“我今天下午就进了宫特意赶在晚宴之前向皇兄讨了这样东西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不过我只怕太后看了只有惊没有喜。”

    丁太后怒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快点拿出来。”

    慕容元托起手中的锦盒:“东西就在这里太后不必心急只怕你看了以后就希望自己永远没有看见这样东西。”

    他慢慢地打开锦盒。

    丁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死怔怔地盯着那盒中之物失声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第十五节

    入夜以后整个皇宫就变得安静得多了。阿丝黛悄无声息地走到国师的居所之外这个地方除了皇上太后外再也没有人可以靠近。

    她停在国师的寝宫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春虫的鸣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风儿悠然飘过吹落了枝头的花瓣。她听见露水刚刚凝结的声音夜来香绽放时出的轻响。

    她想国师一定已经和皇上去赴宴了她没有听见一丝人声。

    她是一只狐狸修行了几百年无论听觉或者是嗅觉都出了常人数十倍。她闻到空气之中的曼陀罗花香气但她知道只要是寻香停留过的地方就会留下这种香气。

    她在黑暗之中等了一会儿看见一轮弯月在天空的正中散着清冷的幽光。几颗疏星懒散地分布在深蓝的天宇之中象是一些不经意掉落的水晶碎片。

    想到了水晶她就想到自从吃了龟兹公主以后的生活。与鸠摩罗什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他不过是坐在灯下译经或者小声诵读似乎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最初的时候她觉得这种日子枯燥地使人快疯了但想到只要得到圣僧的元阳她的功力就可以陡增数倍。为了这个原因她努力劝服自己忍耐吧再忍耐一些时候只要能够色诱圣僧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然而却使尽浑身解数到底也无法色诱圣僧。

    渐渐地鸠摩罗什低声诵读的经文不经意地流入耳中。初时不过是百无聊赖地听着无所是事的时候总得找点什么事情来做。那些经文倒象是有生命的从耳朵里一直钻到心里去逐渐就开始用上了心思。

    听得多了却觉得疑惑难道真如经上所说活着的生命都是在无休止的痛苦中吗?为什么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痛苦只是总有一些**是没有办法满足的。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因为艳羡人类的生活和外表总想要有一天能够象人一样。那时的生活中唯一的恐惧就是猎人的陷阱只要逃过了陷阱那么一切就是美好简单而快乐的。

    终于修炼成精了陷阱再也不能构成任何威胁却开始惧怕人类的阴阳师会捉鬼降妖的道士和尚乃至于半神的八部众。就希望自己的法力更加高强只要法力足够高了就不必再怕那些与妖怪为敌的人和神了。

    只是单纯的**促使着她简单地安排着自己的生命却从未想过满足了每一个**以后就会产生新的**。

    她终于忍不住去想法力足够高了以后是否还会有新的恐惧?如同八部众这般高高在上的半神也同样生活在悲伤和无奈之中。她忽然有些怀念身为小狐狸的光景不过是单调的生活每天想着爬到最高的枝桠上晒晒太阳罢了。

    虽然没有快乐但也同样没有悲伤和烦恼不被这纷扰的世情撩乱了自己的心绪。她不知自己是受了鸠摩罗什的影响或者真是人情世故使她开悟。她想只要拿到了元丹就不再理这尘世的一切事情回到天山去重新过她简单的狐狸生活。

    只要找到了内丹立刻就离开这里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宫门是半掩着的是走前忘记关了吗?就算是大开着也没有人敢靠近。国师是一个神秘而可怕的人而且如此受宠说出来的话比皇上的话还更加重要。

    她静悄悄地踏入宫内落地无声。狐狸如同狸猫一样走路的时候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宫内很暗在黑暗的环境中她的眼睛就开始泛出暗绿的光芒。

    她向着四处张望了一下一眼看见书架之上放着一只小小的陶罐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出淡淡的绿光。

    她心里一喜是她的内丹不用靠近也能感觉得到。

    她快步向着书架走去一把将陶罐抓在手中只要拿到了内丹她便自由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挟制她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由人类制造的世界重新回到世外去。

    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想到天山上美丽的天湖和她一起修炼成精的雄狐是否还在那里等她呢?

    她转过身蓦然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大吃一惊这个人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他身上穿着的是淡蓝的轻衫周身都被一层忧伤的蓝色光芒笼罩着。

    这光芒是如此温柔如同春日的天空或者是天空下的海洋。然而这光芒落在阿丝黛的眼中却比地狱里的火焰还要更加可怕。

    她张口结舌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失声道:“你没有和皇上去赴宴?”

    寻香笑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柔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做什么?”

    阿丝黛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寻香仍然温柔地微笑着如同最体贴的情人“我最喜欢让别人的希望破灭看着别人绝望我就会觉得很快乐。”

    阿丝黛怔了怔心里还在思索寻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她便看见寻香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不过是轻轻地一扬她便听见“叭”地一声轻响。低下头她看见自己手中的陶罐正碎成千百片与陶罐一起碎的还有那罐中装着的闪烁着淡绿色光芒的一个小小的圆球。

    她的心一下子凉了。

    寻香温柔地看着:“走吧!趁你还能走离开这里吧!若是你死在宫里你的皮毛一定会被宫人做成围巾。如同你这样修炼了多年的狐狸皮毛只怕宫人们要为了这块皮毛抢破了头。”

    他虽然说着很残忍恐怖的话但语音却仍然如此温柔。

    阿丝黛只觉得不寒而栗这个可怕的人他到底是半神还是魔鬼?

    她向着宫外落荒而逃只觉得全身正在慢慢地冷下去。等到血液完全冷却了她就会死了。她仓皇地奔逃她想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那个魔鬼的面前。

    那一天晚上几名值夜的宫人看见一只雪白的狐狸从宫院中窜过。他们不由失声惊呼随手拿起一切可用的工具扫帚、晾衣杆、打更的棍子向着那逃窜的狐狸扔过去。

    狐狸逃得太快也不知是否打中了。一名官阶比较高的太监尖着嗓子说:“叫你们好好打扫卫生从来就不听话怎么宫里好端端的连狐狸都冒出来。这要是让太后娘娘看见还不活扒了你们的皮。”

    另一个太监则说:“可惜让它跑了要是捉住了能给您老做一条多好的白狐皮背心啊!”

    前面的太监似被提醒了声音更加尖利:“还等什么?这群猴崽子还不快点给我去抓来。”

第一节

    流火想璎珞到底还是与以前不同了。

    他借着月色反复赏玩着手中的绢画。这一夜的月光并不十分明朗海边起了薄雾点点星辰便如同被罩在轻纱之后气若游丝地散着微光。然而那光却又是顽强无比地若是人错以为星光已经熄灭了在某一个合适的时机它们又会蓦然出现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璎珞便坐在他身边的一块大石上身边的地上七零八落地放着几只酒坛。在过去的几个时辰之中他们两人一直这样向海端坐他低着头研究手中的绢画并不曾抬头看璎珞一眼。然而璎珞的一举一动却都落入他的眼中。

    璎珞唯饮酒而已。

    他想其实璎珞并不能真地算是一个人或者是半神吧!

    她的生命到底是虚假的他不能确知是什么原因可以使一个死去一百年的人又一次有了生机能说能动能使用法力甚至能够饮酒。

    百年前的璎珞是滴酒不沾的然而此时当她开始饮酒之后便不停地饮下去。虽然饮得很慢却一直在饮原来她的酒量也如此地令人乍舌。

    不可望尽的天边是偶然飞掠而过的渔船不知来自何方也不知这一去到了哪里。海鸟很多倏然来去飞行的迹象不可捉摸。人是这样一种动物如果一直不曾开口那么便仿佛会永远沉默下去。如果一旦开口说话似乎就会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半神和妖大概也是一样的吧!

    璎珞比以前更加沉默似已打定主意绝不会先开口说话。而流火也不再是百年前那轻狂的小妖惜字如金三缄其口。

    两人倒象是赌气一样越是沉默但越要沉默下去。

    许是这样沉默着的关系他到底还是无可避免地想起了无双。

    飞鸟飞翔的姿态带着动人心魄的惊险意味等待它们捕捉水中的小鱼令人无由地焦燥不安。疾冲而下的结果可能一无所获也可能满载而归。但无论得到了多少却似乎永远没有厌足的时候。

    流火的目光停滞在绢画之上周遭的一切哪怕是最细小的变化却都不曾逃过他的眼底。他想若是无双大概早已经东拉西扯地说了许多不相干的话了。

    这样想的时候他便又不可避免地想到离别之后她会否感觉到一丝悲哀呢?

    他猛然惊觉自己的神情似有些异样一种陌生的东西正在悄然出现这东西使他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尴尬是温柔吗?虽然无法看见自己的眼睛但他也同样感觉到自己一闪而逝的温柔目光。

    “是吉蔗山吧!”璎珞淡淡地说。

    流火没有回答这其实正是他心中想的地方。

    “一百年前你住在那里不就是因为多方查探后知道那里是你母亲死前最后到过的地方吗?”

    “为何你会知道这些?”

    “因为另一个摩合罗的下落一直是我族中人最关心的事情。”

    流火努力忽略着心底的不安一百年前的璎珞天之骄女的璎珞为何会愿意接近如同他一般的妖怪呢?在见到他的时候璎珞便已经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可是她对于他来说却如同是一个深潭。潭水清可见底让人乍一见之下以为那潭很浅但若是真地落入潭中便会现原来这潭深不可测只是因为水很清沏让旁观的人产生了错觉罢了。

    他却只是固执己见地深爱着她那爱是一见钟情的前生便已经注定前情虽不可知但早已深入骨血乍然相见之下唯有堕入其中是冥冥中的注定也是自己的懒于逃避。

    又何必逃避什么呢?如果这是再次降生于此世间的宿命。

    流火离开海边时璎珞似已经有些微薰了。两人的亲事再次不了了之谁也没有认真地探究是否一定要找到摩合罗后才可成亲或者有一些事情一直是想要去做的但不过是心底一个秘密的愿望只是因为不能实现而变得更加珍贵若真地让它成为了事实才现也不过如此。

    他心中并不真地动念与璎珞同去寻找摩合罗而璎珞似乎也全无这样的心思。但他仍忍不住回见璎珞于淡然如水的月光中单薄憔悴如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纸人。

    他的心便不由地刺痛璎珞人的生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使相爱的人受伤害吗?若是如此你的复生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继续百年前未完的伤害吗?

第二节

    若隐若现的琵琶声使流火停住了脚步。吉蔗山近在眼前山下的那条大河横亘而过。他看见不远处小小的村落琵琶声便是从那个村子里传来的。

    他并非是一个酷爱音乐之人却仍然被那琵琶声打动。他也曾听过由高的艺人所演奏的音乐甚至是紧那罗族可以控制人心智的乐声但却都与此时听到的琵琶声不同。

    这乐声说不上有哪里不妥其实是极高明的艺人也未必能演奏出来的美妙音乐然而古怪的是在这乐声里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一个乐人必会将自己的感情投入到音乐之中若只是置身事外地冰冷地弹奏这音乐必不可能是好的音乐。多少年来艺人们或者是听众都是这样奉为真理地相信着。只不过现在所听到的乐声却已使这真理颠覆。

    流火凝视倾听全无情感的音乐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他?

    他巡着乐声走去见到村前一棵高大的桑树树下坐着一名老者。老者手中抱着的琵琶似是多年的旧物灰蒙蒙的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然而老者的手指轻拨间偏又出珠玉般的声音。

    一曲弹毕那老者抬起头微微一笑道:“许久没有知音人了客人远来不如再听一曲。”

    老者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筝”地一声轻响流火心里一动琴声中隐含杀机。他仔细审视着老者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老汉身上穿的灰布衣服缝缝补补也不知有多少补丁脚上则着一双几乎就要破烂的草鞋。老者须皆白眉目甚为平和若说他心存杀机为何目光却又如此坦荡。

    忽听草丛之中“瑟瑟”做响流火目光轻转只见一条红色小蛇正从草丛之中游了出来停在老者身前蛇头高高地昂起做势欲博。

    那老者便如不见十指疾弹音乐声蓦得高亢起来如同利箭般划破天宇。流火也不说破冷眼旁观还会有什么样的伎俩?

    那小蛇蓦得跃起张口向着老者飞扑那老者安然端坐稳如泰山。眼见小蛇就要咬中老者老者仍然没有任何行动。流火也仍然镇定自若地旁观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忽见一道白光闪过空中的小蛇似也知道的厉害虽然身在半空之中却仍然身子一扭硬生生地躲过那道白光。小蛇落在地上全神戒备口中不时出“斯斯”之声。

    那白光也停了下来却原来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手中持着一把亮闪闪的宝剑。这少年不过是弱冠年纪眉清目秀让人一见之下就不由暗赞好一个翩翩浊世之佳公子。

    那小蛇对着少年怒目而视似乎恨不能一口将他吞入肚中。那少年微笑道:“赤龙你还想与我斗吗?”

    小蛇似能听懂少年的话蛇头微微低了低算是点了点头。那少年笑道:“若是你再不走我便把你斩成两段。”

    小蛇的眼中居然闪过一丝嘲讽之色虽然不过是一条小小的蛇也有如此复杂的表情。

    少年笑道:“你不信就再试一试我保证这一次你一定会被我斩断。”

    小蛇围着小年转了两圈似乎正在心里惦量着这话的可能性。少年含笑看着小蛇无论小蛇转到哪里他只是岿然不动。那蛇绕到少年身后忽然又跃了起来向着少年的后颈一口咬了过去。

    蛇的动作极快如同红色的闪电一般。少年头也不回手中的剑反手向后一撩这一次剑光更是快得惊人只听“斯”地一声轻响那小蛇居然真地被他从中斩成两段。

    蛇头和蛇尾分别落在地上尤自扭个不住。

    少年仰天清啸一声朗声道:“总算把你斩断了。”眉间颇为意气似乎与那蛇积怨已久。

    忽听一个小孩尖细的声音传过来“赤龙!你死了吗?”

    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肚兜的小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那小孩头上梳着两个冲天羊角辫蹦蹦跳跳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年纪。

    小孩一见地上的断成两段的红蛇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踢着两只小脚道:“你把我的蛇斩死了我要你赔。”

    少年人笑道:“这怎么能怪我你自己不管好你的宠物让它经常出来惹事我今天若不是来得早它就把老头给吃掉了。”

    小孩怒道:“老头那么大的人怎么可能被一只小蛇吃掉?”

    少年道:“如何不能?这蛇的嘴如此之大连一头牛都吞得下怎么不能吞得下老头?”

    小孩怒道:“它那么小怎么说它大?”

    少年道:“它哪里小了?明明很大。”说罢便伸手向着地上的断蛇指了一下。

    说来也怪那地上的两段死蛇被少年一指迅地膨胀起来本来不过是比手指略粗的蛇忽然就变得粗过巨碗。

    小孩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道:“你把我的蛇斩死了还把它变成了怪物大人欺负小孩。”

    他哭得性起一把抓住老者道:“老头你给评评理是不是他的错?”

    那老者任他们闹得天翻地覆仍然弹琵琶不止此时被小孩拉住他的手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们闹你们的为什么又打扰我弹琴?”

    小孩道:“娘娘腔欺负我你快给评评理。”

    少年则道:“我可是为你才斩断那条蛇的。”

    老者皱眉道:“蛇来咬我他斩断了蛇也没什么不对。”

    小孩怒道:“大人都是一伙的欺负我一个小孩。”

    老者又道:“可是娘娘腔明知道蛇是小孩的宠物还要斩就是他不对了。”

    少年道:“你说来说去到底谁不对啊?”

    老者抬头对着流火一笑道:“客人不如你给评评理吧!”

    流火淡然一笑道:“我看是老丈不对。”

    老者略现出些吃惊的神色:“我只是坐着弹琵琶又关我什么事?”

    流火笑道:“若是您老不坐在这里弹琵琶蛇也不会过来咬您如果蛇不来咬您那位少年人又怎么会斩断蛇?所以说到底不对的人是您老。”

    少年和小孩一起拍手道:“说得对说得对还是这位客人明白事理看来今日之事全是老头的错。”

    那小孩拉着老者的衣服道:“现在我的蛇死了我一定要你赔给我要不然我不会善罢干休的。”

    那老者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不过是坐着弹了会儿琵琶倒都成了我的错了。好我就把这条死蛇赔给你。”

    他站起身驼着背走到半截死蛇的面前吃力地拖起半截蛇向着另外半截拖去。那蛇如此之大自然是十分沉重老者又是拖又是拽似已经使尽了平生的力气。少年与小孩只冷眼旁观谁也不肯施以援手。

    老者慢腾腾地拖了半天总算将两段蛇的断口接在一起。虽然接在一起但蛇已经断开断处尚流血不止。

    那老者叹道:“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再复生呢?”

    流火一怔老者虽然是说那条蛇但听起来却又似隐有它指。他道:“虽然死去了但救一条生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死了便死了一了百了若是人人都死了再活那这世间不是乱了吗?”

    流火默然也不与老者争辩。

    老者用手在蛇断开的地方来回抚摸着口中念念有辞蛇断开的地方便不再流血更奇的是那两截断蛇居然真地越来越接近正在慢慢地结合在一起。

    流火心中暗道终于现出原形了。

    过不片刻断蛇再次合而为一紧闭的蛇眼也重新睁开。老者抹了抹头上渗出的汗道:“好了好了要是治不好这蛇只怕小孩要与我拼命了。”

    小孩破涕为笑欢天喜地地拍着蛇头道:“赤龙赤龙如我心意听我号令快快变小。”

    那蛇听了小孩的话忽然腾身到空中一阵翻腾只见狂风骤起飞砂走石吹得那棵桑树上树叶纷纷堕了下来。蛇的身体却并不曾变小反而越长越大蛇眼也亮如火炬。

    小孩骂道:“叫你变小你怎么越变越大?难道是因为有外人在这里故意要现出自己的本事不成?”

    那蛇居然点了点头从空而降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向着流火压了过来。

    小孩惊呼了一声:“你要杀死人了。”手忙脚乱地拉住流火的双手似乎要将流火拖出巨蛇的范围。

    而那少年人也仗剑在手清叱道:“你这死蛇居然还敢逞凶。”他口中这样叫着却一剑向着流火刺了过来。

    与此同时那老者也微微一笑手指在琵琶上“铮”地弹了一下。这一声琴音落在流火的耳中他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眼前就有些迷糊起来。那琴声却似可以控制人的心智一般。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还是看见少年的剑光正在向着自己当胸刺来。他的双手被小孩拉着用力一挣居然没有挣脱。他不由低头见那小孩的双眼中精光四射笑咪咪地盯着自己。

    他此时倒不觉得如何恐惧反而有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三个人明明都身有异能却要三人联手对付自己而他不过是一个神通时灵时不灵的妖怪罢了。虽然自从苏醒后神通正在慢慢恢复中但到底还不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而这三人随便哪一个都已经强出他许多。

    即便是如此他也不会轻易束手就擒。虽然挣不脱小孩的掌握他却凌空跃起一个跟斗翻到小孩身后。如此一来就变成小孩在他身前而少年的一剑便向着小孩刺去。

    少年剑极快堪堪刺到小孩面前却猛然凝住不动而天上的巨蛇就变成了向着少年和小孩落了下来。

    少年惊呼了一声转身飞掠一边跑一边骂:“死蛇就会误事。”

    那小孩则笑道:“这妖怪好厉害连老头子的**天音也可以抵挡。”他亦是拉着流火急退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巨蛇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整个大地都震动不止。

    那老者低哼了一声手指在琵琶上轻拨一股劲风从弦上射了出来流火只觉得胸口一麻被那股风射中全身一下子便失去了力气。

    少年拍手笑道:“到底是老头子一出手就把妖怪给制服了。”

    那小孩不服道:“如果不是我拉着这妖怪的手那老头怎么能一下子就射中他呢?”他对着少年人撇了撇嘴道:“你什么事也没干啊!”

    少年道:“如果不是你的死蛇碍着我的事我早就把这妖怪制服了。”

    两个人争吵不休看样子还打算再争吵下去。那老者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人到底有完没完?我们还有正经事未了呢!”

    小孩用手一指地上的巨蛇又缩小如同小儿手指轻轻一跃盘在小孩左臂之上。小孩将手中流火往背后一甩象是背一个空麻袋一样将流火背在身上大声道:“走吧!”说罢率先向着吉蔗山的方向行去。

    那少年跟在他身后笑道:“你对这妖怪倒是好得很若是平时你只怕会把他丢在地上拖着走。”

    小孩笑道:“这妖怪可死不得若是没有了他到哪里去找摩合罗?”

    流火被那小孩背在背上虽然不能行动但意识却是清醒的。他只觉得小孩行动自如身上背着这么大一个人却象是什么也不曾背着。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一次产生了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什么样的经验都曾经有过但被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背着却是平生第一次。

    三人脚步极快只是须臾时间便到了吉蔗山下。少年抬头看了看山峰:“感觉不到一点灵力摩合罗真在这里吗?”

    老者道:“应该是在这里不假听说一百多年前女狼妖死以前最后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流火心中黯然他们口中的女狼妖必是指他的母亲幽姬但这件事情本来就很是秘密他们却又是从何得知?

    小孩将流火重重地摔在地上探手从流火的怀中摸出那卷绢画展开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山皱眉道:“这画是谁画的?看起来又象又不象。”

    少年伸头过来看了看道:“怎么会不象?山上不是也有树吗?画上也有树。”

    小孩嘲笑道:“哪座山上没树?”

    少年道:“压着假正经的那座山没树。”

    流火心里一动心道少年口中的假正经又是谁。他忽然隐隐想到了一些事情不由暗道:“难道真是他们吗?”

    那小孩一脚踢在流火身上道:“摩合罗到底藏在哪里你快点说。”

    流火苦笑道:“我也很想知道摩合罗在哪里。”

    小孩脸色一沉冷笑道:“若是你不说我总有办法让你说出来。”

    流火笑道:“你有什么办法?”

    小孩道:“你再不说我就脱掉你的裤子打你的屁股。”

    流火呆了呆再次产生强烈地哭笑不得的感觉若是别人逼供只怕会说出挖眼睛、断手之类的话想不到这小孩居然说脱掉裤子打屁股。但转念一想象他这样大的一个人被一个小孩脱掉裤子打屁股还不如死了的好。他道:“你让我再看一看那幅画说不定我可以看出些什么。”

    小孩将画扔到流火怀中又在他胸口重重地踢了一脚“料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他一脚踢过流火身上的麻痹感觉便消失不见翻身坐了起来。他也知这三人的本事都胜过他许多想要在三人眼皮底下逃走是千难万难。

    流火展开绢画凝神看去。画功并非十分上乘用墨及笔法都平平无奇。流火知道这是出现她母亲的亲笔在遇到啖鬼以前的日子她经常是过于顽劣无论学什么都不曾真地用心。虽然因为天生的聪明什么都可学到七分象但却又什么都不是绝顶地好。

    墨迹已经很陈旧了绢布的旁边都已经变黄甚至有些破损。画是普通的画一入他的手中就知道不会有夹层之类的机关。

    他双眼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身边的三个人老者手持琵琶若有所思少年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似乎正在创什么新奇的招式小孩则坐在地上与小蛇玩耍三个人都不曾注意他但他也同样感觉到三人身上可怕的杀机。

    那种逼人的气势并不单纯只是杀气还有排山倒海般的灵力。这种感觉一百年前曾经遇到过一次。

    他的目光忽然扫到了一些什么东西远远近近悄然隐藏在山林岩石之间。风声飒飒作响掩盖了那些东西出的声音。

    那些东西落地无声悄然掩近虽然是世上的生物却如同风一般轻盈快疾。

    老者忽然抬起头少年与小孩也同时有所查觉三人向着林中望去。一只银白的狼从岩石后面探头向众人望来那狼生着一双淡黄色的眼睛目光明亮如同火炬。狼一探出头从草丛山石树间群狼也纷纷现身出来。

    狼群并非完全是白色也有土狼灰狼才一出现便铺满了整个山林。狼的数目之多已经无法计算似乎整个世间的狼都在这一时刻集中在这个地方一样。

    小孩惊呼了一声一下子跳到老者的背上尖声叫道:“好多狼好可怕我最怕毛绒绒的动物了。”

    少年仰天长笑朗声道:“来得好!”手中长剑一震剑上出夺目的光华。

    老者叹了口气道:“少造杀孽吧!”

    少年道:“并非是我想造杀孽我也是被逼无奈。”

    为的雪狼仰天一声长嚎狼群纷纷响应一时之间狼嚎声震耳欲聋整座山似乎都在这叫声之下微微震动了起来。

    小孩用手紧紧地捂着耳朵脸色惨白想要说什么但却只见他张口完全听不到声音。

    老者皱了皱眉手指在琵琶上轻轻弹了几下虽然他的琵琶声势单力薄本该轻易地被群狼的嚎叫琵琶声却如同一支利箭轻易地刺破了群狼的嚎叫。

    狼群被琵琶声这样一扰叫声逐渐减弱。

    小孩松了口气用手紧紧地捂着鼻子道:“好臭都是狼屎味。”

    狼群的叫声虽然停了下来攻击却已经开始了。狼群们从四面八方向着三人飞扑过来。少年长啸一声手中长剑挥舞成一道光环只听哀嚎不断最前面的狼群被剑光一扫之下四肢血肉立刻向着四处飞散了开来。

    少年身形如同穿花蝴蝶般地血雨之中穿过身上的白衣居然一滴血也未染上。群狼却并不知惧畏前面的倒在地上后面的便又扑了上来。每只狼皆张牙舞爪似是要与三人同归于尽。

    那少年手中剑光不断地上的狼尸便越积越多他虽然本领高强但从未一下子杀过如此多的生命心里只觉得甚是不安手中的剑光也便缓了下来。

    而空气中的血腥气更是沉重地中人欲呕小孩紧紧地抱着老者的腿翻着白眼道:“我不行了这臭味薰死我了我要死了我立刻就要死了。”

    而少年心中不安身形也便跟着迟疑下来几滴鲜血落在他的衣襟之上。他大叫一声如同见到世上最可怕的恶魔紧盯着衣襟上那几滴鲜血口中喃喃道:“我的衣服我干净的衣服居然被弄脏了。”

    想必少年生有洁癖绝不能容忍身上沾上一滴鲜血。他忽地又跳了起来转身便跑。老者忙道:“你去哪里?”

    少年道:“我要去河里洗澡太肮脏了。”

    那小孩也大叫道:“我不管了我受不了了这些毛绒绒的动物太可怕了交给你了。”他居然也跟着少年一起落荒而逃。

    老者叹了口气四周的狼群正在慢慢逼近。他摇头道:“我并非是怕你们可是我实在也不愿杀生。但若是我不杀生就难免成了你们口中之物这可是好?”

    他骚着花白的头道:“看来只能先逃跑了以后再找你这妖怪算帐。”他说跑便跑追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跑去。

    转眼之间三人便踪影全无只留下满地的狼尸。这三人来得奇怪走得更奇怪若说他们可以将狼群全部杀死也不在话下想不到却因为怕动物的气味和鲜血就全部走*光了。

    群狼围着流火团团转了几个圈子将地上的死狼吃了个干净连鲜血都舔光了方才退去。转眼之间狼群便踪影全无只剩下地上嶙峋的白骨。

    流火当然知道狼群必然是如风所召集的想到死了那么多的狼无非就是为了助他脱离困境他的心里也不由地有些黯然。世人并不曾真地将动物的生命视做与自己等同然而身为狼妖的他却知道无论是人或者是狼都不过是六道轮回的偶然产物罢了。今日是人也许明朝就是狼。

    他只觉得胸中意气难平不由仰天长啸。

    远远近近的狼也因他的啸声而纷纷回应此起彼伏天地之间平添了许多苍凉之意。

第三节

    如风说过这秘密是用他的血才可开启的。他用右手食指的指甲在左手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鲜血倾泄而出滴在画上。血还未曾变成黑色以前是有生命的它慢慢地在画上延展似乎要找一个归所。

    鲜血所到之处山峦亦变了颜色天空不再是晴朗的湛蓝因鲜血之色而显得妖异。

    画中的青山之上隐隐显出几行字来字迹很淡在画上若隐若现。流火凝神去看见那山上写着:莫失莫忘邪祟难当。剑气尽处在洽之阳。半世萍散山河俱殇。洞窥幽冥底事神伤。

    幽姬临死之时还是感觉到心凉如水的悲伤吗?

    他怔怔地看着那几行字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想到幽姬与啖鬼的平生他本来如此痛恨啖鬼只觉得再也无法原谅他。

    然而心念一转间忽然又想到无双。她现在身在何处?是否正在痛恨着他或者根本全不在意?他第一次明白被称做责任的东西当面对责任之时到底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呢?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但他知道若是啖鬼选择了幽姬而逃避了责任也许他可以与幽姬白头终老但他一样会看不起啖鬼。

    于此之时他也是第一次原谅了啖鬼无论多么无情他到底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目光一扫间就已经看到这几行话的奥秘。只要将每句的字连在一起便是一句话:莫邪剑在半山洞底。

    如风说这图中所藏的是摩合罗的所在为何图上现出的却是莫邪剑的处所?

    他也知道干将莫邪的传说难道莫邪剑丢失了以后是落在幽姬的手中?

    吉蔗山的一草一木他都了如指掌半山之上只有他当年藏身的一个山洞而已。如果莫邪剑就在那洞底一百年来他原来一直与莫邪剑近在咫尺。

    他一路向着半山的洞穴攀援而去不多时便回到洞中。虽然在这洞中沉睡了一百年但一百年的时间在睡梦之中短暂如同一弹指。

    他时而能听见来自尘世的声音人们临死时的哀鸣军队战争之中刀剑砍入血肉之躯的声音。或者杏花在春雨中绽放秋月自海波中升起。他更多地注意到雪花飘荡在天空之中的声音这声音总是使他怀念起遥远的北方。

    然而他却固执地沉睡着直到那一天那个女子忽然来到他的身边。虽然没有睁眼去看他却感觉到了她的气味一百年来一直深深地怀念着。

    他的睡眠无可救药地被打断了他可以忽视整个世界却不能忽视她。

    但是他却真地有些迷糊了。她到底是不是璎珞?她分明就应该是璎珞却偏偏又象是另一个人。

    他亦不能再确知自己的心情。如果两个都是璎珞那似也无关紧要可是无双到底是无双她与璎珞是不同的。

    他看见天空盘旋着的飞鸟白云漫不经心地在落日的身前穿过思念并不会让人觉得孤独寂寞只来源于缺乏牵挂。无论灵魂如何流转只要知道你我共存于这个世间便有了生存下去了勇气。

    他用手挖开地上的泥土多少带着一丝自虐般的情绪。听说一个人离开他最爱的人后就会想尽办法折磨自己只有这样才能不使自己过于悲伤。

    他不知他的悲伤是源于哪个女子无双或者是璎珞。无论是谁都没有关系如果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完成悲伤的宿命那么就让悲伤来得更强烈一些。

    不多时地上已经被他挖了一个大坑然而却仍然不见莫邪剑的影子。他停了下来忽然想到应该不会就这样单纯地埋在地下。如果只是这样埋下去剑气一定已经显露出来又怎么会一百年都没人现。

    幽姬一定是用法术封住了剑也阻止了剑气外泄。他并不知幽姬用了什么样的法术也不知该如何破解。忽然想到既然他的鲜血是关键何不再试一试呢?

    他重新划破手腕几滴鲜血一直滴入泥土之中。血一进入泥土立刻便渗了进去也不知渗到多深的地方。

    地下起了一丝反应泥土之中升起淡淡的暗红色的光芒。光芒先浅后深逐渐增强。红光之中又隐隐透出青光剑气忽然便升腾了起来。

    流火心里一喜他伸手到泥土之中轻轻一拍一把淡青色的剑蓦地腾空跃起。

    剑一出土剑气立刻直冲到洞外。只听到天上群鸟齐鸣他向着洞外望去许多飞鸟正纷纷从天空坠下想必是剑气被封日久乍一出现积聚了一百多年的剑光太过强烈将飞经的鸟儿都震了下来。

    流火脱下外衣将剑仔细包裹起来。也许因为是一把雌剑的关系这剑气颇有一些温柔之意不似湛庐剑那般霸道。但即便是如此宝剑到底是宝剑才一出世便已经夺去了许多生命。

    忽听洞外传来狼的悲鸣声他连忙走出山洞见一只银白的狼蹲在洞口。他拍了拍狼问道:“生了什么事?”

    那狼低嚎了几声流火微微皱起眉头:“你说如风被那三个人带走了?”

    狼点了点头向着西方仰起头来长嚎。

    流火望向西方落日正如血色倦鸟亦是思归。他们把如风带往西方去了?他们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为何要抓一只微不足道的狼妖?

    他不敢怠慢向着西方疾追而去。

第四节

    沿途见到三三两两的狼狼们始终向西指示。便这样一路追过去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本事比那三人差了许多但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如风对于他来说亦师亦友也正象是他的父亲。

    越是向西他的心中便越是疑惑看他们前进的方向分明就是向着修罗火山而去难道他们真是为了救火山下所镇制的毗沙门天?

    忽又觉得风声鹤唳只见天上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疾飞而去大鸟身后不远处一个老者亦在天空飞行。那老者一边飞一边大叫:“精卫你别跑你到底要跑到哪里去?”

    那老者须老皆白居然是久违的列子。

    流火大惊失色他在天上飞行难道说……

    他还来不及多想列子也已经看到地上的流火他连忙从天上落了下来落在流火面前嘻皮笑脸道:“那个女娃娃呢?怎么她没有和你在一起?”

    流火皱眉道:“你未曾将千年冰魄送回到雪狼故地吗?”

    列子拍了拍头满面疑惑:“你曾经叫我把千年冰魄送到雪狼故地吗?我为何一点也不记得?”

    流火叹了口气知道已经不可挽回他也不再多问只道:“我有正经事要办没有时间和你闲扯。”

    列子笑道:“有什么正经事带我一起去玩好不好?”

    流火道:“既然说了是正经事又如何能带你?”

    忽又见精卫鸟飞了回来在天空之中向着两人鸣叫不止。列子笑骂道:“你这死鸟我若是不捉到你如何对得起那条死鱼?”

    他一言方毕一跃飞起向着精卫追去。

    精卫见他追了过来一边长鸣一边又拍着翅膀向前飞走显然是故意逗弄于他。它越是如此列子便越是不服气一人一鸟转眼飞远消失在云间。

    终于见到前面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红色山峰空气也变得炎热了许多。一阵琵琶声若隐若现地传了过来流火心里一震既然听到琵琶声他们必然近在眼前。

    他忙寻着琵琶声走过去见那老者坐在山脚之下怀中抱着琵琶正弹奏一从未听过的乐曲。在他身后不远的一块大石之上如风亦是呆呆地坐着脸色麻木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看见流火走近便仿佛不认识一般。

    流火在老者的身前停了下来行了一礼道:“老丈一别数日一切都安好吗?”

    那老者却不回答一直将一曲弹毕才抬起头笑道:“你一路追过来难道你一点也不怕吗?”

    流火微微一笑:“怎么会不怕?三位无论哪一个都强出在下许多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三位又何必联手对付我呢?实在是杀鸡用牛刀太大材小用了吧?”

    老者高深莫测地笑笑“虽然你只是一个妖怪我们却也不敢轻视你你身上的潜力一直没有挥出来在你的身上有妖怪和半神共同的力量就算是神也不能视做等闲。”

    流火哑然笑道:“老丈真是太抬举我了。”

    老者指了指如风:“这个妖怪对你很重要吗?”

    流火点了点头:“他如同是我的父亲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命来交换他的命。”

    老者仰天长笑“你真地愿意用你的命来换他的命吗?只怕说出来容易真地做起来就未必那么容易了。”

    流火微笑道:“不知老丈想要我做些什么?难不成要我立刻自尽吗?”

    老者摇了摇头:“那倒也不必我只是想让你听我弹奏一曲。这曲子我也有几百年未曾弹过了只怕生疏了许多。”

    流火知道老者所说的听他弹奏一曲不会只是普通的一乐曲他盘膝坐下道:“在下虽非雅人但也粗通音律既然老丈要我听上一曲想必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我当然会洗耳恭听。”

    老者半闭起眼睛手指在琵琶弦上轻轻一拨“筝”地一声流火只觉得心头一跳那琵琶声便似穿过了耳朵一直进入人的心底一般。

    老者琵琶声不断流火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全都被老者的琵琶声牵引着老者每弹一个音他的心便猛地跳一下。

    那老者越弹越快琵琶声如同雨点一般不绝而下流火便觉得自己的心也越跳越快似乎就要从胸口中跳出来一样。

    他大惊心道要是再这样跳下去只怕过不多久就会心脏崩裂而死。他连忙收敛心神努力想要忽视老者的琵琶声以他的修行如果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周围的一切都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无论他如何努力琵琶声仍然不停地钻入他的耳中。

    他只觉得心脏里的血液正如同火山崩般一下一下地向着血管中冲了进去而心脏也越来越是涨大似乎转眼就要碎裂。

    老者的琵琶声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老者的脸上也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即是觉得快慰又颇有些不忍想必是他一直不愿杀生现在想到可以除去流火也算是除去了一个大患但却又有违他不可杀生的宗旨。

    流火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双眼似乎也要夺眶而出任谁都知道他是再也支持不了多久了。老者手上的琵琶声忽然音调一转曲音更加高亢想必也到了乐曲的终章。

    流火咬了咬牙反手一掌击在自己的胸口他这一掌打得很重一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这样做虽然使自己受了重伤但却也因为张口吐血的原因而使胸口中翻腾着的鲜血得到了缓解。

    此时那老者的琵琶声也终于停了下来。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流火道:“居然想出打伤自己来破解我的琴声你这妖怪果然不是一般的妖怪。”

    流火勉强一笑只觉得心脏仍然狂跳不止。他道:“不可老丈是否可将如风赐还?”

    老者笑道:“这样你就想换回这妖怪的命?就算我答应可我的同伴也不会答应。”

    他站起身将如同挟在肋下向着山上奔去一边奔一边叫道:“若是你真想要这个妖怪的命就准备说服娘娘腔和小孩子吧!”

    流火也知道没有那么容易他站起身拱了拱手道:“多谢老丈。”

    那老者一声长笑道:“虽然你是个妖怪但重情重义却比许多人类要强多了。不过我也提醒你你已经受了重伤我那两个朋友没有我这么仁慈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流火含笑道:“只要老丈能够袖手旁观在下已经感激不尽。”

    老者身形已经消失在山上但声音仍然隐隐传过来:“几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听完我这乐曲的人如果你不是个妖怪也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流火默然不语只觉这世上若不是有了人、妖、神之分也许就少了许多事端。他忽然想到岑昏的理想重新建立世界的秩序将一切都打乱不再有种族的成见那样的世界会否就是一个理解的国度?

    一念及此他只觉得甚是不安。这正是当年啖鬼拼了性命所要阻止的事情可现在他却正在设想着这种可能性。

    这世上的万事万物是否有一个衡量的标准到底哪些是正确的又有哪些是错误的呢?

    他忽然有些迷糊起来啖鬼他似也一度有所怀疑然而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用生命来维持已有的秩序。

第五节

    流火心绪烦乱一路向着山上行去。走到半山左右面前出现一棵大树只见那个小孩被一条绳索系着倒吊在树上。

    小孩一见流火走近立刻大声呼喊:“救命啊!妖怪快来救救我。”

    流火走到小孩身前三尺停下脚步笑道:“是谁把你吊在这里?”

    小孩哭丧着脸道:“还不是那个死娘娘腔。”

    流火笑道:“即是他把你吊起来的你就等他来救你吧!”

    小孩眨眨眼道:“他才不会来救我你是大人大人不能欺负小孩快点把我放下来。”

    流火摇了摇头:“你这小孩不欺负大人已经谢天谢地哪个大人又能欺负得了你?”

    小孩道:“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见死不救我已经被员在这里半个时辰了再这样吊下去我娇嫩的小手就要被磨破了。”

    流火只被这小孩气得哭笑不得笑道:“我看你娇嫩的小手还结实得很就算再吊上几个时辰也没有问题。我要上山去找我的朋友了等我找到他再来救你吧!”

    小孩眼珠一转道:“你若是把我放下来我就告诉你你朋友的下落。”

    流火忙道:“当真?”

    小孩笑道:“是真是假很难说但有这种可能。”

    流火忙走上前去解开缚着小孩的绳索。那小孩一跃跳下地来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笑容:“真是一个傻瓜妖怪小孩的话怎么相信呢?你不知道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吗?小人指的就是小孩。”

    流火一怔忽见手中拿着的绳索昂起头来在他的手腕上快如闪电般地咬了一口。他连忙将绳索甩落在地那绳索一落在地上便现出原形原来竟是那条赤蛇化的。

    流火低头一看见手腕上一条红线正缓慢地向着手臂方向移动。

    小孩笑道:“你已经中了赤练之毒快点求我救你吧!”

    流火摇了摇头:“我不会求你。”

    他知道小孩是不会将如风的下落告诉他转身向着山顶行去。

    那小孩倒有些讶异:“你可知道这赤练之毒只有我能解得了世上再也没有解药了。”

    流火头也不回仍然向山顶攀去。小孩见他不理睬自己更动了好奇之心他紧紧地跟随在流火身后道:“你不怕死吗?”

    流火道:“怕。”

    小孩道:“那为何不求我?”

    流火道:“一向只有别人求我我从来不求人。”

    小孩拍手笑道:“你说谎你一定求过人。”

    流火默然想到无双刚刚中毒之中他确是为了她求过人。

    小孩道:“你这妖怪倒真地有点意思那么倔强的妖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流火叹了口气“你们为何要到这里来。”

    小孩一怔“我喜欢到哪里就到哪里谁也管不着我。”

    流火道:“三界各不相犯你们私离天界已经犯了很大的过错了。”

    小孩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是谁居然还不怕我们。”

    流火仰起头山风吹动他漆黑的长“一个人惧怕别的人无非在是怕那个人会杀死自己或者是夺走自己已得到的利益。现在我已经中了赤练之毒再不济也不过是一死罢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小孩侧着头想了想“你挺有智慧的。有一段经文上说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令你牵挂吗?世人很容易产生恐惧是因为世上可牵挂的东西太多了难道你会没有吗?”

    牵挂?他不由地想到无双和璎珞你们两个就算没有我也一样可以勇敢地存活在这个世上吧!

    小孩笑道:“原来你也有牵挂就算离开她们你也无所谓吗?我听说人和妖最喜欢谈感情据说人间的情爱是最可怕的诱惑也是神最厌弃的东西。我倒是很想体会一下这种感情到底有多么可怕。”

    他的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居然说要体会人间之情流火道:“等你再长大一点吧!”

    小孩抓了抓头:“还要再长大点吗?我都已经活了几百岁了难道还不够大吗?”

    流火道:“要是你不能找成大人再活几百岁也是一样。”

    小孩哭丧着脸道:“几百年的时间我一点也没长过这可怎么办?”

    两人谈谈说说倒如同是多年的好友一路走以了山顶。忽见那白衣少年手持着长剑站在山顶的崖衅崖上生着一棵大树大树的枝桠一直横伸出崖外。枝上吊着一个白衣白的人正是如风。

    小孩叹了口气道:“这个娘娘腔有了新的嗜好了吊了我又吊别人。以后他吊人上瘾可怎么办?”

    吊着如风的绳索极细似乎马上就要断开了。而少年手中长剑的剑锋则抵在绳索之上。绳索已经有一部分被割破只要少年再微一用力如风必然会落下悬崖。

    本来以如风的本事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也不会有大碍但看如风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昏迷不醒若是这样落下去的话只怕一定会凶多吉少。

    小孩笑道:“你可要小心娘娘腔起疯了说不定真地会把你朋友丢下山去。”

    流火叹了口气拱手道:“请阁下放下敞友。”

    那少年笑道:“你可知我生平最痛恨什么?”

    流火摇了摇头。

    少年道:“我最痛恨别人把我的衣服弄脏这个人居然把狼血洒在我身上实在是罪大恶极。”

    流火道:“他也是无心之失而且我听说你们最是慈悲难道为了一件衣服也要杀人吗?”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他不是人他是狼。”

    流火道:“众生平等就算他是狼又与人有什么不同?”

    少年想了想“好象也对啊!”

    小孩笑道:“娘娘腔你已经屡犯杀戒了何必再为难这些小妖怪。”

    少年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想犯杀戒吗?这一次偷跑下来我们说好了要解决这件事情你和老头子却总是躲在后面什么事也不做。”

    小孩叹道:“已经乱成这个样子连假正经都解决不了的事我们也不要太勉强了吧!”

    少年道:“不管怎么样我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一阵风吹过绳索与少年的剑相碰又断了少许。流火忙道:“要如何你才愿意放下他?”

    少年道:“你已经中了赤练之毒也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还敢来见我到底是什么原因?”

    流火沉吟了一下道:“我想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小孩拍手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快说给我听。”

    少年道:“要说快说这绳索可支持不了多久了。”

    流火道:“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北方住着一群狼。它们都是白色的是冰雪的精灵。其中有一只小狼还很年幼大概只有二三岁的年纪他每天都被一匹老狼带着。那老狼是一匹公狼从小狼有记忆开始就一直与这老狼在一起。在小狼的心里老狼就象是他的父亲一样。”

    小孩问道:“小狼是你吗?”

    流火不去理他继续说道:“有一天小狼一个人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玩他不知道有一些地方是不能去了到了那些地方他就会象是一只普通的小狼一样只能任人宰割。他很不小心地到了一座山上这山是一位菩萨的道场在这山上一切妖法都不能施展。更不幸的是他不小心掉进了猎人的陷阱。落入了陷阱以后他才现所有的法力都不见了。他只能在陷阱底大声呼救却连跳出来的力气也没有。”

    小孩叹了口气:“所以说身为妖怪就要小心一点如果总是乱跑乱走很容易就会被菩萨的圣光破除了妖法。”

    少年皱眉道:“小孩你有完没完?快听他把话说完。”

    小孩吐了吐舌头“你快点说我不说话便是了。”

    流火道:“他叫了很久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了。但忽然他看见老狼在陷阱上面探出头。他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因为他知道老狼来了他就一定会得救。可是他又怕老狼会责骂他因为他是偷偷跑出来的。”

    可是他却不知道在这个地方老狼的妖法也一样完全失去了作用。老狼用嘴咬着树枝垂下陷阱叫他咬住树枝他用力咬住树枝老狼想要将他拖出陷阱。可是妖力消失后他就变得孱弱如同任何一个幼兽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牙齿却没有办法支持他的体重。

    无论他试了多少次都在半途就力尽而松开了树枝。

    他这才真正的害怕起来他对老狼说:“让我死吧!你快点走吧要是猎人们回来了连你也没有办法逃走。”

    老狼却不愿走坐在陷阱的旁边安慰他说:“不用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就算那些猎人来了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夜晚来到后他抬头看见天上的星星老狼说“天上的星星会保佑你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其中一颗只要有星光的夜晚都不用害怕因为和你叫同一个名字的星星会在天上照耀着你无论你走到哪里天涯海角只要能看见星光的地方它都会默默地保护你永远不用抛弃你。”

    因为老狼的鼓励恐惧慢慢地离开了他他也不再觉得那么寒冷。他想其实不必有什么星星来保佑只要世间有这匹老狼他就不再会惧怕什么。

    黎明终于无可避免的来临老狼在陷阱旁一直陪伴着他直到猎人和猎狗也来了。

    老狼勇敢地冲出去与猎人搏斗但他是一个已经失去了妖力的普通的狼虽然他咬伤了猎狗却终于还是被猎人打伤。猎人也看见陷阱里的小狼这使猎人很高兴他说:“这是一个多美妙的早晨啊!一下子就得了两匹如此罕见的雪狼。要知道这种狼只生活在极寒冷的北方在这个地方根本是看不见的。”

    猎人叫唤着猎狗“快跟我走吧!把这两匹狼剥了皮可以卖很好的价钱。”

    猎狗摇着尾巴跟在猎人的身后因为被老狼咬伤的原因在猎狗的心中只觉得这两匹狼是世上最坏的动物了。

    他们很快回到猎人住着的小木屋。猎人在两匹狼的脖子上系了绳索将他们紧紧地系在木桩的上面。然后猎人就去烧水磨刀准备将两匹狼的皮活剥。

    因为据说活剥的皮是有生命的就算是离开了主人的身体仍然会保持着油光水滑般的手感这样的皮才真正能卖个好价钱。

    小狼低声哭泣自责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贪玩也不会连累了你。”

    老狼却说:“不要怕我们还没有死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那猎狗听懂了他们的话嘲笑他们说:“虽然现在还活着但一会儿就要死了主人就要把你们的皮剥下来还会赏我一块肉呢!”

    老狼呲起牙对着猎狗怒目而视他越是这样猎狗就觉得越可笑在刀俎上的肉还想威吗?

    猎人磨好的刀带着刀进来他先拎过小狼盘算着应该从哪里下刀最能保存下完好的皮毛。他在小狼的脖子上比了比完全不管老狼恼怒的吼叫声。

    但他忽然想起还是将热水先拿起来这样一剥了皮立刻就可以放入热水之中。

    他便将刀和小狼放下走到外面去拿水。

    老狼一看见猎人走出去立刻就叼起了那把屠刀他东张西望想找一个地方把这把刀藏起来。

    猎狗嘲笑他道:“还在垂死挣扎吗?这个屋子就那么大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藏这把刀了除非你把它吞到肚子里去。”

    猎狗只不过是开玩笑但老狼四处张望了一番都没有看到可以藏刀的地方他居然真地如同猎狗所说的将刀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猎狗大惊失色把一把刀吞进肚子里就算不被杀也活不成了老狼竟然为了救小狼做出这种事情为。

    猎狗立刻狂叫起来他觉得很害怕为什么可以为了另一匹狼而牺牲呢?

    他以前抓住过许多猎物每一个一见到他和猎人都吓得落荒而逃或者都巴不得猎人能抓住别的人而放过自己但这只老狼却为了小狼连性命也不要了。

    猎人听见猎狗的狂叫走进木屋他现刀不见了就狠狠地踢了猎狗一脚“刀呢?刚才明明在这里?叫你看着他们连我的刀也不见了。”

    猎狗冲着老狼狂叫他是想说“刀被老狼吞进肚子里了。”

    可是猎人却听不懂他的话他急着想剥掉两匹狼的皮叮嘱猎狗道:“你看着他们我再去借一把刀。”

    猎人转身离去猎狗仍然没有办法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他看见老狼趴在地上似乎是出气多进气少他忍不住说:“一会儿那把刀就会割破你的肚子。”

    老狼恳求猎狗“放了小狼吧!把我杀死。”

    猎狗迟疑着他从来不敢背叛主人。

    老狼不停地哀求猎狗却不敢真地放了他们。

    猎人很快回来了手中又拿了一把刀他把刀放在小狼的身边大声叱责猎狗:“你看着狼和刀我去把水拿进来。”

    但他刚走出木屋老狼居然又一口将第二把刀吞进了肚子里。

    猎狗真地被折服了他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狼回答说:“我宁可死也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猎人拿着水盘走进来惊讶地现第二把刀也不见了。猎人愤怒极了重重地踢了猎狗几脚。骂道:“连借来的刀也不见了你叫我怎么赔给人家。养了你这条狗还不如不养有什么用?”

    猎人说:“我要再去借刀给我仔细看管好这两匹狼如果我回来的时候狼不见了我就把你宰了。”

    猎人又出门去了猎狗等他走后立刻用牙把系着两匹狼的绳索咬断了。“你们走吧!在主人回来以前快点逃走不要让主人追到你们。”

    老狼虽然步履蹒跚但仍然拖着小狼离开木屋。小狼忍不住问猎狗“为什么要放走我们?”

    猎狗摇摇头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狼为了自己珍爱的孩子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小狼很想告诉猎狗老狼并非是他的父亲但他转念一想他就象是他的父亲一样。他问:“我们走了猎人不会放过你的。”

    猎狗笑了笑此时他表现出来的骄傲与尊严是一生中最强烈的“就算主人会杀死我我也不会走。因为我是一条狗为了捍卫狗类的忠诚我宁可死在主人的手中。”

    狗的忠诚如同狼的情义一样都是小狼第一次明白的概念他以前只知道狼是孤独的现在他知道越是孤独的动物就越是重情重义。

    两匹狼落荒而逃终于离开了菩萨的道场。小狼恢复了妖力而老狼则气息奄奄。小狼拼命背着老狼回到遥远的北方无论路上跌倒了多少次他都不曾放弃。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倒下了老狼就真地会死去了。所以无论多累他都咬牙坚持了下去。

    后来小狼的母亲用了很高明的妖术打开了老狼的肚子取出他肚子里的那两把刀。为了这个原因小狼誓有生之年一定会报答老狼就算是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他的命。

    猎狗真地被恼怒的主人杀死了主人将狗皮剥了下来以偿还那把借来后丢失的刀。他用多余的钱又买了一把新刀但他很快现失去猎狗以后他再也捉不住值钱的动物了。

    他不得不改行当了一名樵夫。但他的一生都在觉得疑惑那两把刀到底去了哪里。

第六节

    小孩叹了口气:“若我是那小狼也必然会报答老狼。难道你所说的老狼就是这个被吊着的半死不活的家伙吗?”

    谁也不曾注意到有一滴眼泪正悄悄地从如风的眼角流了出来。那滴泪水在堕落时很快被风吹散还未曾落下来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流火微微一笑:“我只是讲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人也许是我也许不是。但无论是与不是我都要救他。”

    小孩道:“娘娘腔难道你还能铁石心肠把这个人扔下悬崖吗?”

    白衣少年亦是叹了口气收回手中的剑双手合什诵道:“为仁不杀常能摄身。是处不死所适无患。不杀为仁慎言守心。是处不死所适无患。垂拱无为不害众生。无所娆恼是应梵天。常以慈哀净如佛教。知足知止是度生死。”

    他收回手中的剑道:“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妖怪居然可以一一劝服我们三人。”

    流火不及多言连忙上前去解开缚住如风的绳索正想问少年如风为何会昏迷不醒。忽见如风睁开眼睛对着他诧异的一笑。

    流火心里一动正想开口如风却一掌向着他胸口击了过来。

    此时他与如风都在崖边如风一掌击向他如果他还手的话只怕就会将如风打下崖去。他一念及此居然不躲不闪任由如风一掌击中他。

    如风这一掌却是用了全力流火只觉得胸口一甜几乎吐出一口血来。但更糟的是他却已经被如风从崖上击了下去。

    他神通并未全复此时不仅身受重伤又中了赤练之毒刚想在空中扭身却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头脑也晕眩起来。

    耳听白衣少年和小孩的惊呼声他只觉得自己正在向下疾落。虽然只是电光石火的时间他却仍然想到若是这样掉下去只怕真地要死了。他忽然想到无双她是否已经回到长安了呢?

    他惊觉自己想到无双的次数竟然过的相信璎珞的次数这使他很生起惭愧之意。如果要思念思念的人应该是璎珞才对。

    这个念头还未转完他便听见“呯”地一声巨响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朦胧中似乎听见那小孩的声音:“赤龙快咬他把他身上的毒都吸出来。”

    然后便是少年人声音:“要不是赤龙开始的时候咬了他他也不会伤得那么重。”

    小孩不服道:“也是你说要杀了这个妖怪的现在你又急着要救他。”

    老者的声音也加了进来“别吵了这妖怪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还没变成几块说明这妖怪不是那么容易死我看用我的还魂天音一定能救活他。”

    小孩道:“那你就快试试啊!其实说起来还是你先用摄魂天音伤了他呢!”

    琵琶声蓦然响了起来音乐很是温柔悦耳似乎是童年时母亲的私语。流火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不到居然是这三个人救了他。

    他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

第七节

    流火再次苏醒过来又是一个夕阳如血色的黄昏。

    小孩与少年人无休止的争吵声一如既往地传入他的耳中然而当他一睁开眼睛时小孩便立刻察觉一张嘻皮笑脸的顽皮小脸蓦得进入他的眼帘。

    “妖怪你总算醒了你都已经睡了四天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流火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身轻体健好象比未受伤的时候还要健康得多了。他道:“多谢你们了。”

    小孩笑道:“谢倒不必了连我们自己也没想到我们三人居然会救了一个妖怪。”

    流火淡然一笑“三位毕竟是菩萨心肠慈悲之念胜过了一切。”

    小孩叹了口气:“陪了你四天你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流火一怔:“我叫谁的名字?”

    小孩道:“是一个叫璎珞的人你叫了她的名字七百九十八次。”

    流火叹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大概太思念她了。”

    那少年插嘴道:“但你叫无双这个名字却叫了九千六百七十九次。”

    流火呆了呆张口结舌一时不可该如何回答。

    那少年叹道:“九千六百七十九次”正想继续说些什么那小孩已经截口道:“若是你想说这个无双一定欠了你很多钱就太没有创意了。”

    少年似乎正是想说这句话张开口一时噎在那里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小孩笑道:“和你吵了几百年的架了连你的这点心思都不懂吗?”

    少年皱眉道:“若不是欠钱为何要不停地叫那人的名字?难道对于这世上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比钱更重要的吗?”

    小孩拍了拍头:“你说得不错在世人的眼中真地好象没什么比钱更重要如此说来我也相信这个无双一定是欠了妖怪许多钱。”

    两人又开始纠缠不清流火叹了口气道:“如风呢?”

    小孩道:“你是说那个把你扔下悬崖的妖怪吗?”

    流火点了点头。

    小孩道:“走了。”

    流火道:“你们不曾伤害他吧?”

    小孩笑道:“他跑得象风一样快转眼就不见了而且你不是说过就算是用你的命来换他的命你也愿意吗?那他把你丢下悬崖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会为了这个原因而难为他呢?只是我觉得很奇怪既然他曾经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为何现在又要杀死你。”

    流火轻叹道:“我做错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却又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就算是把我丢到悬崖下十次也无法弥补我的过失。”

    小孩道:“你是不是欠了他更多的钱?”

    流火一怔笑骂道:“为何总是提到钱我以为你们不知道钱是何物。”

    小孩笑道:“别把我们当成傻瓜钱是世人最喜欢的东西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他如同一个大人一般拍了拍流火的肩膀向着远处一指“那个女人已经来了三天了我想她是找你的。”

    流火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夕阳之下一个白衣女子俏然伫立远远近近的红霞更衬得她衣袂如雪。有风或无风之时低垂的裙裾便若有意若无意地轻拂如同人的心事。

    是璎珞!

    他多少有些惭愧她已经来了三日是否听到他在昏迷时的呓语。

    他尴尬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璎珞却坦然一笑道:“你终于醒过来了幸好有三位天神相助。”

    他道:“你为何也来了。”

    “为了了结一百年前的那件事。”

    两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前方红色的山峰上“一百年前我们把他封印在此是因为他一心想要杀光八部众。”

    老者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他离开天界已久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把他带回去。”

    流火道:“四天王天中的另外三天一起来到人间却为何到现在也没有解开封印?”

    老者道:“不要小看了八部众的封印封印的力量来自佛陀的教诲就算是天界的神也不能轻易打破。”

    小孩插口道:“这山上有火、风、水三种封印只有当初设下封印的修罗族人、夜叉族人和那迦族人才能解开。”

    璎珞微微一笑道:“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助你们解开封印。”

    流火心里多少有些疑惑一百年前颇费周章才把毗沙门天封印住现在璎珞却主动要解开封印到底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便仿佛是看穿了流火的心思一般璎珞道:“封印他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来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也许他的选择是对的。”

    流火怔了怔便不再多问他早习惯了璎珞无论什么事都自有决断只觉她若是想让自己知道的时候必会告诉自己。

    璎珞伸出手手中托着火中红莲:“用红莲与我的力量可以解开火与水的封印但风的封印就要靠你来解开了。”

    流火苦笑道:“我从来没有学习过破解封印。”

    璎珞微微一笑:“你不必学习结果与封印之法都深藏在你的血液之中只要是夜叉皇族的后人天生就会的。”

    流火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就算天生就会也该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行。

    见璎珞双手结成宝镜手印轻诵咒语山峰之上银色与红色双色光芒闪烁。流火忽觉得右手手心有些异样他不由张开手只见手心之中正在慢慢地长出一把黑色的长剑。

    流火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把剑但上一次的时候完全是情急之下剑就忽然形成而这一次却慢慢地从手心之中长出来。

    他知道他身为夜叉的潜能正在被璎珞呼唤出来也许是因为妖力消褪的原因夜叉的本性正在越来越强地表现出来。

    手中的长剑已经形成流火不由地握紧剑向着山中全力斩去。

    黑金般的光芒忽然暴长了出来与红光银光纠缠在一起三道光线一起落向山峰。光芒所到之处地上的土地逐渐生出裂缝。

    山峰开始摇晃如同一百年前毗沙门天被囚禁的那一刻。地底之下被禁锢了一百年的天神正欲破土而出。

    忽见一道光芒闪过山石纷纷向着四周飞泻出去。小孩惊呼了一声:“假正经就是假正经连从地底下出来也要那么夸张。”连忙跳到少年身后躲避着纷纷飞溅的石屑。

    只见一条人影随着石屑从山底跃上半空天空之中立时浓去密布狂风也开始呼啸似乎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

    小孩拍手道:“假正经你终于出来了不必一出来就下雨吧!你那把破伞还带着吗?”

    毗沙门天此时也见到了三人脸上现出惊讶的神情:“你们三人怎么也来了。”

    老者慢腾腾地道:“你已经离开天界一百年了若是再不回去你私离天界的事情就会被人知道了。到时候我们三人也会受到牵连为了自己的安全|:bsp;毗沙门天不由地有些失神:“一百年?已经那么久了吗?”

    老者道:“不错你一直住在地下不见天日连时间也不知道了。”

    毗沙门叹道:“都一百年了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八节

    到此之时三人与流火璎珞重新见礼。老者便是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咤少年人则是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小孩是西方广目天王留博叉及在人间的北方多闻天王毗沙门天。

    “一百年来他到底如何了?”

    老者摇了摇头“我们都不曾有过他的消息他一定还在人间的某处。但他藏得很好我们来到人间以后也尝试寻找他的灵光却始终无法找到。”

    流火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他到底是谁?”

    四人对望了一眼毗沙门天道:“你就是一百年前封印我的那个妖怪你受了伤吗?身上的妖气弱了很多。”

    他围着流火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虽然妖力弱了半神之力却强了许多看来你还不知道如何使用半神之力。”

    流火道:“我不是半神我是个妖怪。”

    毗沙门天笑了笑:“若你只是一个妖怪又如何能抵抗四天王天的神力?”

    多罗咤道:“他虽然是一个妖怪但这件事情我却不想再瞒他听说他的父亲之死也与此事多少有点关系。”

    流火心里一震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多罗咤叹了口气“说起来这本是天界的一个秘密但那个女娃娃却好象已经知道了一切。”

    璎珞不置可否脸上的神情始终莫测高深谁也不知她到底知道了多少秘密。

    留博叉道:“老头子说话就是罗里罗索到现在也没有说出重点。其实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天界被囚着的最重要的灵魂私自逃离了天界来到人间。这个人在人间最后一世的名字叫做提婆达多。自他的灵魂被囚禁在天界之后就一直被严密地看守起来。但他却终于还是想尽办法离开了天界。”

    提婆达多!

    留博叉道:“提婆达多本是佛陀的堂弟智慧与佛陀相仿神力仅次于佛陀而已。他活在世间的时候本来也是僧团的重要领袖是佛陀之下最伟大的一位尊者僧团的人们倒有一半是他的信徒。但他却心生邪念带领着一部分僧人离开僧团并且挑唆阿阇世王子杀死自己的父亲自立为王。他甚至唆使象群冲向世尊想要杀死世尊。”

    留博叉一口气说了长长的一段话见众人都没理他他只得自嘲道:“当然了这么著名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们也都知道了。”

    毗琉璃道:“你还说老头子罗嗦我看你更加罗嗦八部众都是佛陀的弟子佛陀以前的故事怎么会不知道?”

    留博叉负气道:“那我不说了你来说好了。”

    毗琉璃道:“提婆达多的灵魂一直被囚禁在天界谁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逃出来的最先现他逃脱的就是我们四个。他具有仅次于佛陀的神通而且野心勃勃。如果让他齐集了八部众的辉光得到了创世之神的力量他就可以将这个世界完全颠覆。创世之神力已经分散在八部众之中只要将八部众皇族的辉光都收集起来才能完全拥有创世神的力量。毗沙门虽然不知道提婆达多的灵魂去了哪里但他想到只要将八部众的皇族都消灭就可以阻止创世神力再次出现。”

    流火道:“如果这是提婆达多的理想倒是与岑昏很是相似。”

    毗琉璃道:“我们也听说过岑昏的事情还曾经到封印他的钟山去查探但奇怪的是岑昏的肉身虽然在钟山之下他的灵魂却似乎已经不在那里了。”

    流火道:“他的灵魂已经逃离了被囚之地正在四处吸取辉光。”

    留博叉笑嘻嘻地道:“其实假正经的方法也没错如果杀光了八部众灭世之力就不会再出现三界也就安全了。但当初他在天界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诸天都一力反对认为杀戮太重有违我佛慈悲之意。假正经就一个人跑了出来连我们也被他欺瞒了。”

    留博叉撇了撇嘴道:“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会被半神和妖怪封印起来。这件事情如果让诸天知道了他这脸可丢大了。”

    毗沙门瞪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死蛇剥了皮煮蛇羹。”

    留博叉吐了吐舌头道:“就算我不说老头子和娘娘腔也难保不说。”

    毗琉璃道:“就你话最多我和老头子就算是要说也不会说得那么大声。”

    两人只顾纠缠不清地吵架流火问道:“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们却愿意让我知道难道你们不再视我为敌了吗?”

    四人对望了一眼多罗咤道:“我们商量过了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把八部众当成敌人也许本来就是我们错了。如果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能够将八部众当成朋友请你们帮助我们来阻止提婆达多也许事情就不会闹到这个田地。”

    留博叉道:“而且假正经已经离开天界这么久了也不能久居人世三界殊途本来就不应该多相往来我们也不可以在人间停留得过久。”

    流火看了璎珞一眼见她仍然神色淡然显然有关提婆达多的一切她都早就知道了。他道:“如果你们返回天界又有谁来阻止提婆达多呢?”

    留博叉伸出手指了指流火和璎珞:“你们两个还有八部众的其他人你们来阻止提婆达多。”

    流火轻叹道:“只不过八部众早已经不存在了而且我只是一个妖怪只怕未必能帮什么忙。”

    毗琉璃摇了摇头:“你不只是一个妖怪你是妖怪和半神的杂种。”

    流火皱了皱眉心道这算是挖苦还是称赞。

    毗琉璃道:“诸天一直忽视着妖的力量各种族之间也严禁通婚所以你是一个品种很奇特的妖怪。”

    流火叹了口气心道为何把我说得象一口猪一样。

    毗琉璃道:“无论如何我们四个人决定不再管这件事了其实诸天当初的决定也是顺其自然。”

    毗沙门摇头叹息道:“你可知人比诸天强胜的地方在哪里?”

    流火摇了摇毗沙门道:“人比诸天拥有更坚强的意志无论什么事就算是出自己能力的也会尝试去做不断努力。但诸天却不同。虽然诸天有着人与妖都没有的强大力量却正因为力量的强大而意志力薄弱一受阻碍就不再努力或者觉得出自己的能力范围就听天由命。也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人最终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妖虽然不是人但与人类混居以久也学习了人类的坚强。我相信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你们一定能够办到。”

    留博叉如同大人一般地拍了拍流火的肩膀:“小妖怪为了天下的苍生好好努力吧!”

    流火默然不语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毗沙门道:“最后再告诉你一句话提婆族的凌日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我怀疑他还在这个人间如果你见到他一定要小心。”

    流火从未见过凌日只知他是提婆族的宗主。一个连神都觉得恐惧的人他会是怎么样的呢?

第九节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人、神、妖的区别是不是会变得幸福一些?

    如果三界重新归为混沌将一切都重新开始是否就不再会感觉到悲伤?

    流火一直在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越是思索他就越是迷惑重新建立这个世界会否更好一些呢?

    他看见路边正在嘻戏的幼童他们的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他也看见正在凋谢或者盛开的花朵如同是美丽的少女不解闲愁。他亦看见蓝天白云每日定时升起落下的太阳。或者是夜晚之时的圆月那千年的桂树仍然默默地展着芬芳。

    然而他却仍然疑惑不安美丽与哀愁总是纠缠于人世间活着的有情众生就算偶尔能享受快乐却终于还是会陷入无边的痛苦之中。

    灭世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世上的一切生物都会随着灭世而消失。然而这同样也一件慈悲的事情当提前解决一切无法解决的痛苦时难道这不算是大慈大悲吗?

    他忽见一个猎户手提着一只死去的白狐走了过来白狐虽然已经死了却仍然张着眼睛口中也似乎衔着什么东西。

    那猎户从他的身边经过他的心微微有些摇动了。

    一个乡野村夫叫住了那个猎户:“张家大哥从哪里打来的白狐?看这毛色极品货色啊!”

    猎户笑道:“今天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在山林里捡到这只狐狸。捡到她时她已经死去了嘴里却死死地刁着这样东西就是拿不出来。”

    村夫好奇地研究着白狐的嘴:“好象是一串珠子啊!”

    猎户道:“等我回家叫我娘子烧了水把狐皮剥下来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两个的对话声若有若无地传入流火的耳中他已经走出了很远。不知为何他的心却一直在摇动不安他终于回过头叫住了那名猎户:“大哥你这狐狸可卖吗?”

    猎户忙道:“卖啊你看多上等的货色这种纯白的狐狸千年难遇啊。”

    流火道:“多少钱?”

    猎户小心翼翼地开了个价道:“别以为我这价开得高这样的狐狸你到哪里去找?”

    流火笑了笑将身上所有的钱都交给了猎户大概是猎户所开价钱的三倍。

    那猎户倒有些后悔起来道:“我不卖了除非你给我五倍的价钱。”

    流火叹了口气心道世人之贪婪真是无药可救了吗?他道:“不卖就算了。”

    他做势转身欲去那猎户又急了起来忙道:“看你诚心想要卖就卖吧!”

    猎户收了钱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今天这生意做亏本了本应该再卖得贵一些。”

    村夫则道:“张家大哥地上捡来的钱财也够你吃喝几年了别太贪得无厌。”

    猎户笑道:“钱谁会嫌多呢?”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远了。

    流火看了看手中的白狐这狐虽然已经死了却觉得似曾相识。那已死了的狐忽然张开嘴从狐口之中落出一串菩提子。

    菩提子一落入手中流火心里又是一阵摇动。他莫名地想到了无双从这菩提子上能够感觉到无双的气息。

    白狐似已经解开了心事本来一直大睁的双眼蓦然闭上了。

    流火低声道:“真地是无双托你带给我的吗?”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一切可安好如初?

    他将菩提子戴在手腕上用手指在路边挖了一个深坑将白狐埋入坑中。虽然白狐已死去这皮相对于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但他却仍不想见到她被人剥皮去骨的悲惨情形。

    当此之时他的心中忽然有所决断也许这个世界不够好也许人们的痛苦永无止境但他却还是要尽全力使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下去。因为在这个世上还有人是他要守护的是他一心想要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的。为了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任由这个世界被毁灭。

    想通了这一点他只觉得心中一直郁积不安的块垒终于放了下来。他真正明白了啖鬼的选择就算是性命不要为了所要守护的人也要保住这个世界的安全。

    于是他便也暗暗地下定决心有生之年他必会遵循啖鬼所做的决定用全部生命来保卫世界。对与错轮不到他去想为了需要守护的人就算付出性命又何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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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合罗传介绍:
《摩合罗传》,共三册。连载于《今古传奇奇幻版》。
百年前,璎珞与流火因摩合罗一死一伤,一百年后,再世的无双与苏醒的流火又因摩合罗而重遇。五胡乱华后的十六国仙侠故事。摩合罗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摩合罗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摩合罗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