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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泥男     修仙归来txt下载     修仙归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 误是修道人

    任远的到来,让很少来客人的冯三一家很是忙碌起来。

    在与村长冯三的交谈当中,任远知道阁皂山平常来的游客其实并不多,只有在神仙的诞辰时才会有一些香客来这。说到这,村长冯三补充说明,说这里还有一个道观,但是很破落了,他老婆没事的时候会去观里帮忙。

    任远说话不多,多是听冯三一家人说。虽然任远心事满满,但是冯三的女儿冯雨还是引起任远的注意。

    冯雨丫头才八岁,长得一副山里清秀妹子模样,若按照任远大学时同寝室的那些色友评价,这就是一个小美人胚子,很有展潜力。

    任远一想到江尚与宋晨等大学时代的好友兼死党,心里估量,这个时候,这些家伙大概在满世界找他。想着想着,任远有些受不了,把脸转过去。

    “叔叔,你怎么呢?”冯雨丫头眨着一双可爱的眼睛问道。

    “哦,没什么,刚刚一只小虫飞到眼睛里去了。”

    “是啊,那我帮你吹吹!”实际上面对外人有些羞怯冯雨丫头,面对任远,不知怎的,却觉得这个叔叔可亲。

    冯三做父亲的,自然比外人更知道自己丫头性格。

    雨丫头性子冷,甚至有些傲,很少见她主动跟人说话,特别是外人,是以,冯三见丫头如此亲近任远,心中大奇,越有些肯定这个人就是自己要等的人。冯三还没来得及问,却听任远道:“冯三大哥,我可能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不知道,你们这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住,”说到这,任远停顿了一下,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住的,然后我会向你买一点米、菜、柴米油盐之类的。”

    冯三眼睛一亮,心中已是笃定,口中说道:“是一个偏僻,干净,不受干扰的地方?”

    任远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

    “有的,有这样的地方,只要你愿意住,住多久都没问题。”

    冯三的话其实有些让任远奇怪,只是他现在是个基本没什么好奇心的人,也就没去琢磨。任远心中想的是,等到自己一个人住也感觉受不住的时候,再向冯三一家告别,然后向深山里去,自己挖一个坑然后躺进去,了结此生。

    任远眼睛中一抹难以掩饰的忧郁,以及脸上时常显露出的决然,让冯三心头越确定。

    冯三要等的人,是一个千里迢迢来阁皂山修行的人,而冯三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昨天晚上,最疼爱他的爷爷托梦而来,告诉他今天有这么一个人要来。爷爷在梦中嘱托他,一定要好好接待这个人。

    山中的夜晚,到了九点,四处零星的灯火就已经完全熄灭。任远躺在木床上。他的房间是冯雨丫头的房间,而冯雨,自然就挤到她爸妈房间去了。

    任远听到这一家三口的在说话,说的是当地话,任远听不太懂,大概冯三大哥在打地铺什么的,反正一家三口言笑晏晏,虽穷却乐。

    任远听了很羡慕。

    任远当然也有些好奇,山里人就这样对外乡人毫无防范,若是自己是个通缉犯怎么办?

    不过,任远也是想想而已,更多的时候脑袋反反复复在想:

    自己为什么在这?

    为什么不在医院里?

    苏夜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自己还有几天的生命?

    …………

    这些念头一个接一个的砸下来。

    夜渐深了,任远似乎能感觉到地球内部的大火球在尽情地收敛其热气,开始感觉四处的寒冷与凉意,皮肤与肌肉都能感觉这种逼人的寒意。

    任远知道这并不全是天气冷的缘故,而是自己,按照中医的理论就是体内的阳气越来越少的缘故。老人说人死如灯灭,任远觉得形容自己目下的状况最合适不过,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就像是一盏在风中摇曳微弱光芒的灯吗?

    冯三大哥说了明天要带他去一个住所,在那里,他可以不受干扰地住下去。

    那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他的语气好象他早已有准备的样子?

    这个冯村,实在有些奇怪。

    在华山医院的每一个夜晚,在入睡之前,仿佛是必经的仪式一般,任远心头会反复思考许许多多事。人一辈子为外物所劳碌,却只有病中才能对己身做诸多深刻的追问,这实在是很讽刺的一件事。

    任远一度想过记录这些想法的念头,记录完了就是编辑出版成一本书,而这本书就是遗留给苏夜的,至少在物质方面能够给她一些弥补。但是,任远后想了想也就算了。这样的事,已经有人做过了。的确,亲人会获得一些物质上东西,可是在世的亲人想一想,那些钱,却是用最亲的人的生命一点一滴换来的,这情,又何以堪?!

    每每想到这,任远心头以及脸上都会显露出一种决然。苏夜必须忘了他,若干年后,然后重新开始她崭新的人生。她,一定会有她崭新的人生的。

    想到这,任远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那么,从现在开始,他也要忘了苏夜。就在这时,任远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句话: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大概这才是真正对对方的好,对对方的爱!

    终于,任远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

    任远醒过来的时候觉天已经大亮了,睁开眼睛,耳朵里也顺着立刻挤进清脆的布谷鸟的“布谷”啼鸣声。

    任远爬了起来,感觉今天的状况比昨天要好上一些,挥了挥手臂,好象也有些力气了。这个时候,冯三进来,见任远醒了过来,道:“小任,你醒了,快起来吃早饭。”

    任远有些不好意思,道:“睡迟了。”

    冯三笑了笑,道:“没事,昨天你辛苦一天,睡得好,才休息得好。”

    任远起身,洗漱完毕后开始用早饭。

    冯雨丫头已经不见,下山去小学上课去了。冯三老婆也不在,大概也出去忙碌了。、

    早饭是浓浓的大米稀饭,还未吃闻着就觉得香得很,任远很快吃完一碗,然后接着吃,一连吃了五碗。吃完稀饭,看桌上还有三个鸡蛋,任远剥了一个吃,感觉非常好,连着昨天晚上的晚餐,任远盛赞这是自己从未吃过的美味。

    冯三憨憨地一笑,说道:“山里面没什么东西,但是,按照城里人讲的,这些都是纯天然的东西。”说完,又问道:“吃好了吗?吃好我们就上路了。”

    任远点点头,把背包背上,见冯三扛了一大编织带包,就问他这是干什么。

    冯三回答这是给他用的,晚上天凉,包里面有一床被褥,被子,毛毯。

    任远赶紧说道:“昨天,没好意思问,冯三大哥,你看,这些以及住宿,米菜之类得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我们现在不谈这个。”

    任远想也没想,立刻把自己包里五千块,也就是他所有的财产掏了出来,“啪”的放在冯三手心,正色道:“这是五千,不多,冯三大哥无论如何先收着!”

    冯三深深地看了任远一眼,也不多问那我先收着!”

    虽然接触不多,但任远已看出来,冯三大哥是爽快质朴的汉子,心里也觉得亲切,喜欢,一想到自己要身死此地,多少有些累及他,心里不禁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冯三村长哪知道任远有这么复杂的心思,见任远愣,拍了拍任远肩膀,说道:“我们走吧!”

    “好!”任远应了一声,随即跟在冯三后面。

    这一走,任远就走出另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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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仙人洞

    走了两个小时,任远与冯三大哥才到地方。

    通过这一路观察,冯三也看出任远身体弱,因此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

    路,其实基本没什么路。有的话也是采药的人走出的一条路,早已荆棘密布。任远就感觉在不断地迂回上山,难行得很,他甚至想,如果自己下山,不一定就能找到下山的路,说不定转到冯村的山那头去了。

    “好了,就是这!”冯三停住,指着前面的建筑物说道。

    任远绕过及人高的篙草,就见一木栅栏样的房间呈现在眼前。

    这建筑半是人工半依天然。

    往上看是、,高大的岩壁往下延伸然后突然凹进去好大一块,于是形成一个偌大的空间,这就是房屋内天然的“墙壁”,房外就是用十来公分宽的木板围了起来,形成一栅栏式的外墙面,中间当然还有一扇木门。

    冯三也不跟任远细说,推开木门。任远赶紧跟进去,见里面倒也是干燥,只是飘落了许多松针落叶,加上一些不知名野兽大概留下的粪便散出一股清新的正对着房间门的家什就是简单的一个床铺以及一张桌子。值得说的是床铺,只是一张床板,两头简单地垫了两块齐高青石板,这就构成了一张床。任远的目光落在床铺上一个外面有些陈旧的蒲团。任远正纳闷之际,冯三说道:“里面就是这样了,外面有炉子,上面有石锅,左右还有一些枯柴,不够的话我会送过来,再旁边就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都是干净可以饮用,米菜,我会一个月送一次上来。”

    任远张大了嘴,望着冯三。冯三笑了笑,说道:“这些安排,你还满意吧。”

    冯三这么一说,任远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细细想,自己留书医院,告诉苏夜是剑仙收留,然后远入深山学道。任远这一路走来,自己都觉得荒诞,是个故事中的故事,但是,眼下,似乎好象变成现实。任远正要开口解释。冯三脸露羞赧,说道:“不好意思,只能提供这些了。”见任远脸露疑惑之色,立刻说道:“哦,是这样的,小任,在你未来之前,我故去的祖父入梦,告诉我,有一个修行人来,要我好生接待。”

    听到这,任远心中一动,竟有此等奇事,脱口而出:“修行?”

    “先生不是来此地修行的吗?”冯三反问道。

    任远嘴微张,心道,好象又是那么一回事,于是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那就没错。”

    “不是,这个,冯三大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冯三笑了笑,说道:“我们祖上有观人之法,小任你骨骼清奇,相貌俊朗,隐有出尘之意,只是双眉紧锁,恐身有痼疾。”

    任远不禁“啊”了一声,难道自己随意来到一地,就遇高人了?还真有奇遇?任远连忙问道:“冯三大哥,你这么厉害,那你,那你有解决的办法?”说到这,任远的声音都不禁有些颤抖起来。

    冯三马上摇头道:“医术,我是不知,我想这恐就是先生求道之缘起。”

    任远越听越奇,说道:“冯三大哥,你怎么知晓这么多?”

    冯三拍了拍床铺,道:“我们坐下再说。”

    任远依言坐下,心中顿有迫不及待之感,就连因一路上山剧烈运动引的隐疼也忘记了。

    冯三坦然道:“我知你心中疑虑,因为,这其实牵涉到我们冯氏家族于此山居住的使命。”

    “使命?”

    冯三嘿嘿一笑,道:“说使命好象大了一些,应该是祖训吧。当年老祖宗随葛仙翁在此阁皂山结庐炼丹,后来葛仙翁丹成仙去,飞升之前告之我老祖宗,说我们冯氏一脉,少有真修行之人。我老祖宗当然知道葛仙翁所言不虚,一度意志消沉,后来老祖宗就想,既然自己修仙不成,就愿子子孙孙为真修行之人挑水担饭,随伺左右,绝不后悔。”

    冯三这话滔滔说来,若是换作旁人,他这个村夫般的人说这样的话定会拿他当神汉,但任远不同。任远之所以会以“仙剑收他”的这样的桥段来哄骗苏夜,实在是他内心也时常存在这种浪漫的妄想。而任远申请的揭秘古代炼丹化学的课题,在长期的科研以及思考当中,他的心神不自觉地进入中国古代的另类文化领域,也就是仙学领域,对里面一些术语、理论还是很有些涉猎的,甚至读过一些金丹经典。当然,这一切都是站在一个自然科学研究者的批判立场去看的。

    但是,不管金丹术是否真实可行,古代孜孜以求的修真修丹的人与事那肯定是存在的,因为历朝历代无论王公贵族,富庶百姓都渴望长生。因此,冯三说他们冯家是自古以来辅助修真的话,任远是信的。

    听罢冯三的这番话,任远亦能感觉冯三老祖宗心中的悲凉之意,而正因为如此,任远就不得不佩服冯家的胸襟,下意识脱口而出:“冯三大哥,你老祖宗是为大善。”

    冯三脸露喜色,自是因为得任远称赞,在他眼中,已当任远是半修行人了,无论如何,今后肯定有些成就的,于是说道:“是这样的,我祖父在世之日就被方圆百里人称之冯大贤人。我们冯家人,别的方法行不得,就从这善、德事下手,希望积累功德,冯氏子孙中能出有仙缘之人。”

    任远暗自点头,这就对了,行善积德,道家有说积三千善,而成真人。

    这个听起来很容易,其实很难,关键是这“善”的标准。

    一善基本上就是救人一命级别的,且不能做一恶,做一恶者前善统统抵消,得重新来过。倘若就事论事尚好控制,但是,这恶还包括恶念,就是连恶念一丝一时都不能起,这般说起来,难度就太高了,试问谁能控制自己的念头呢?特别是现代人!

    这个时候,任远倒不需否认自己就是冯三大哥要等的修行人,因为他已感觉,从自己留书寄信开始,自己上火车然后随意下车,最终来到这里,冥冥中似乎透着某种难窥的天意。任远想,这大概也是自己的一种奇遇。

    有这等奇遇,任远却没存侥幸,他不相信就靠自己在这独住,在这山中呆上一阵子,恶疾就能祛除。任远二十多年接受科学教育与培训毕竟根深蒂固,终究还是不信。不管怎样,冯三大哥这样认为,倒是省了任远这等行迹着实可疑的人向旁人费的口。

    任远环顾左右,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也不错。米尽菜没了自己下山去冯三大哥家中取,自己的五千元应还能应付一段时间。

    想到这,任远露出有些高深莫测的微笑,说道:“那就有劳冯三大哥。不过,冯三大哥,我会每月的十五下山来你家中取一些米菜,若是我没来,你可上山寻我,如果我离开这,自会留书给你的。”这最后一句,自是任远给自己离开这打下的伏笔。

    冯三连忙点头道:“我省的,我省的。”冯三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事实上,这阁皂山有近三十年没人寻到这山上来了。

    二三十年前,全国的庙宇、道观拆了不少,出家修行之人赶走不少。

    冯三小时候经常听父亲说过他年轻时侍奉过一个修行人。

    现在村子里的人不多,祖宗交代的事渐渐也遗忘了,一些青壮劳力也都纷纷外出打工了,如今算来,正经也就冯三惦记着一直传乘下来祖训了。当然,这还得加上祖父托梦这一前提,否则,冯三也不会这么认真对待。

第五章 任他来去

    看着冯三大哥下山的背影一转,很快消失,任远的视线中于是只看得到疯长的野草,再无其它。

    任远抬头看了看四周,观察着这个现如今属于自己的居所。

    冯三大哥说庐山的仙人洞都没这般好。

    庐山的仙人洞任远去过,是和苏夜结伴一起去的。

    苏夜在长江三峡参加考古队,任务完成顺江而下,而任远则在上海市溯江而上,两个人在九江会合,然后携手登庐山。

    那是金子一般灿烂的秋季。

    一阵突如其来暴雨照脚乱扫过来,两个青春活泼的年轻人跑到仙人洞。

    一个道士睁开眼斜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所谓的打坐式的沉睡。

    那个仙人洞,的确比不得这。

    任远心道,这个洞自己以后也就叫仙人洞吧。

    想到这,任远终觉得大脑一沉,体内不可遏止的疼终全面泛滥起来,身子一软,倒在床上,然后整个弓成了一大虾公。

    床铺已经扑上被褥以及被子,任远下意识地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就彻底失去对自己肢体的控制能力,整个人激烈的颤抖当中,就像一艘注定要倾覆的小船正在汪洋大海惊涛骇浪中一般。

    任远不住地出呻吟声,一开始毫无意义,到后面就自动变成“苏夜、苏夜……”

    任远不想呼喊出来的,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呼喊千里之外的苏夜能感应得到。他努力,拼死不喊出来的,但是,他实在挡不住。

    “啊!”任远最终出惊人的吼声,像野兽一般,没有杜冷丁的支持,痛感在身体肆虐。

    “砰!”任远终忍不住,拿被子裹着头朝墙上猛烈地撞去,一下比一下更猛烈,最终,他成功地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任远依然没有醒过来。他像是已经死去,躺在那一动不动。当月光如水一般倾泄在任远身上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动。过了一会,任远总算苏醒过来,双臂支撑着躯体坐了起来。再过了一会,任远双脚落地。

    一站立,任远立刻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手赶紧扶了一下墙壁,四处看了看。

    什么时候,任远下意识想掏手机看看时间。很快,他意识到手机,以及诸如电器类的物件自己再不需要使用得上。任远倾耳听了听,四处却是从未有的安静,直透入人心灵的静。

    真静,仿佛一切都沉醉在某种玄妙的境界当中,任远心中叹道。

    仙人洞,这就是自己的仙人洞了。

    任远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仙人洞倒是有些神仙府第的样子,呆在这,心绪有格外的安宁,可惜自己却是再真不过的俗人一个,恐怕辜负了这个好地方。

    洞中有月光,目能见物。晚饭好象没吃,任远摸了摸肚子,决定自己动手给自己弄一顿饭。

    这是个艰巨的任务,倒水、火,这些很平常的是花了任远大约一个小时才搞定。

    任远歇了一个小时,石锅里即散出浓浓的粥香。

    胃口似乎比前几日好一些,这似乎是个好兆头。

    任远在自己的洞府中用了第一次餐后,终支撑不住,又倒下睡去。

    半夜,任远忽然又疼醒,而一旦醒过来,无数疼的感觉就像汪洋大海一般向任远扑来。

    从医院逃出来,一路火车,然后来到这,在冯三大哥家住了一晚,然后到这所谓的洞府,身边再无一个人,就只有任远一个,那些所谓的坚强面具终于被撕得粉碎,彻底的孤单,悲苦瞬间把任远完全抓住。

    刹那间,任远失去平时模样,歇斯底里,号啕大叫起来!

    这声音包含无比绝望,不屈,以及不舍。声浪击在石壁上,然后又狠狠撞了出去,最终,在整个山谷震荡。

    仿佛是没有穷尽,任远拼命地泄,在这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天地里,他还有什么好顾忌?

    很多感觉的极处,无论是悲还是喜,都是死!

    呼号到后面,任远于是觉得自己真要死了,就像看到了自己朝向那个目的的奔去,也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当然,任远也不愿挽回了,对他来说,生命原本就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苦,太累了,太辛苦,死就死了吧,这样也好。

    任远于是放任着自己,而那黑色无边的浪潮更加叫嚣地越掀越高,不断攀升!

    终于,就要死了吗?

    任远觉得自己入气越来越比出气少了,就像不断向外拉的风箱,整个身体已经心灵都好象要奔到一个临界值,然后,就等那最后猛烈的爆炸声,自己碎裂成每一个无意识的分子,最后飘散在无名的空间当中。

    少年丧父母的不幸,大学时代一手带他大外婆的离去,这些痛苦都逐渐没有了,最后,就剩下的就是苏夜。

    这个那么深切爱着自己的女人,自己誓一生一世都要好好爱护她,照顾她的,这些誓言,现在统统不能兑现了。

    任远心头的悲苦经过泄后,忽然进入一种纯净得近乎凝结为实质的地步,就在任远以为就这样死去的时候,天地之间仿佛忽然出巨雷一般的就像雨后一般,所有的乌云在一瞬间被驱散。任远整个的身心,突然一下就定那,一动不动,非有非无。

    不知过了多久,任远醒了过来。

    天亮了!

    任远睁开双目,眼前是明净动人的天地。

    任远缓步出了栅栏门,心绪一派宁静。

    任远四处望了望,现自己仙人洞果然是个好地方。

    整个仙人洞所在的岩壁,以及所靠的阁皂山主峰正是背对西北而朝向东南。这个方向好,冬日寒冷的北风刮不进洞来,白天的日头可以照足。

    仙人洞两侧是青翠的竹林,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松柏,山风过去,出阵阵悦耳的“沙沙”声。

    任远往南望去,这一望这下,就感觉全身皮肤上的毫毛好象被一种奇异的气场搅动,只见南面是壮观的群山蜿蜒,气势恢弘,令人称奇的是群山竟有向任远所在阁皂山主峰臣礼之势。任远虽是纯自然学科研究者,此时此刻,身体内也不免被天地之间浩大的气势所感染,不禁楞在当场。

    许久,任远醒过来后,喝了几口仙人洞旁的清泉水,入口感觉十分甘甜。

    上午两个小时,任远大概把自己周围环境看清楚。很快,细心的任远又现一些奇异之处,就是仙人洞外的草地树根下有一些蚁虫,但是仙人洞内却无一只。任远心道,自己大概真的撞着了传说中的修真福地。

    中午,吃了一顿自己的做的粥饭,任远开始思量,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该怎么度过?

    任远想去想苏夜,却又本能地回避,以免心中的隐疼激起体内的恶魔。

    作为一个一被现癌症医生就宣判他已是晚期然后被宣告只有半年多生命的病人,一天当中,能享受无疼的时光,已是难得的幸福。

    一想起病房中的病友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任远就有一直不寒而栗的感觉,那种疼感,足以让人彻底缴械投降,灭了所有尊严与傲气。

    任远等不及半年就跑出来,也是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任远知道,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很没骨头,很没争气地抓住苏夜的手,像是抓住妈妈的手一样,哭着说他害怕,说他疼,说他不想死!任远无法容忍自己这副模样落在苏夜眼中。因为这样的记忆,她会记一辈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任远体内的魔鬼就等于从他骨头皮肤中散出,传到了苏夜身上,侵到她骨子里,让她以后的日子不得安宁!

    山中岁月,一秒似乎真等若山下人间一分,置身其中,果有一种迷失时空坐标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任远现月亮东升,无数银毫遍洒仙人洞,洞内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无限美感。任远动了动身子,兀的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双腿盘坐,且是双盘。

    这是标准的跏趺坐,一般人要盘上一段时间才能这般盘上。对于为什么盘上,任远却没有多想,只是习惯使然。

    从前在沙上与苏夜争看不同电视台的节目,任远也是这样盘坐的。苏夜还就此取笑任远,说他学老和尚打坐。任远于是饶有兴致地跟苏夜讲,他小时候和外婆到庙里进香的故事。

    任远说外婆进香去,自己就乱转,不认识字的他就跑到方丈房。方丈没在,看到一个泥菩萨,一时兴起,就学泥菩萨样盘腿,还挤眉弄眼。老和尚进来,瞧得任远这个样子,硬要说他有慧根,要留下他来当小沙弥。一向信佛的外婆却是不肯,一时情急,跟老和尚说他这个小外孙长大还要娶一堆媳妇生一堆娃的!

    苏夜听到这,笑得在沙上前仰后合。任远也笑得不行,直说他外婆可说是并非真正打心眼信佛,要不然的话,自会把大和尚的青睐视作无上光荣。

    现在,外婆已去,苏夜也永别,月光下就剩下自己孤身一个,还随着月光自然而然盘坐起来,看来,自己前世还真有可能是个和尚。

    任远就这样大脑一会清醒过来,一会又沉浸在月光中,找不到自己的思绪。过了一会,任远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个想法,既然冯三大哥说自己是来修行的,那就不如修行。自己跟苏夜留书是这样说的,千里之外素相认识的冯三大哥一见自己面就当自己是来修行的,看来,这是天意!

    但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如何修行?

    任远看过不少炼丹书,包括被誉为万丹之的《周易参同契》,也看过《悟真篇》,但是书归书,他归他,根本就互不相应,倒是其中一些美文让任远有些朗朗上口。

    任远脑袋里一时间晃过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最终,他把这些念头一同驱散,管它那么多了,如今泡在月光下,感觉舒服,舒服就行,不想其它。这正合了它来它自来,它去它子去的心境,任远渐渐万念归无,进入他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奇妙无比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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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灵气人气相夺

    寂静的阁皂山并不如任远想象中那么寂静,事实上,从任远一来到这就引起了方方面面的注意。

    这方方面面可以说是老百姓口中的山鬼林魅,却又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山鬼林魅。这阁皂山,实际通着另外的空间。

    这就是各类传说中“天外天”。

    道家有人界之外三十三重天之说,佛教也有类似的说法。

    对于这些“天”,世人顶礼膜拜,崇尚得不行,开玩笑,那就是仙界,谁不羡慕?!

    然而,仙界固然好,人界其实也不需妄自菲薄。

    这些“天”,说白了就是地球的附属空间。按照中国古人的哲学观点,地最卑下,却也最能孕育万物,也包括孕养这些空间。因而最卑下的地球,其实是地地道道的主空间。

    这两者最显著不同的就是地球是有形有质的空间,而这些“天”却是无形无可名状的空间。

    附属空间优于地球的地方就在于它们精纯。精纯主要是指灵气。

    打个比方,就任远的化学专业而言,这附属空间就好象对地球上的灵气做了精练纯净化后提取制造出来的。

    在远古时代,无论是这附属空间的三十三重天,还是地球都是灵气充沛,生机盎然,且相互稳定和谐存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地之间灵气越来越少,情况就开始生巨大变化了。

    这其中有许多原因。其中一个,等若于质量守恒原理一般,这地球上的灵气终究是有个上限的。远古时代,神佛频出,每一个单位的神佛耗费不少灵气,而要劈出另外个空间来,更是耗费巨量的灵气。

    五代十国是天地灵气最后一次爆,那个时代出了许多高僧高道,这之后成仙求道一下子变得无比艰难起来。

    灵气守恒使得依托地球的灵气有一个上限,于是后来修道者面对越来越紧迫的窘境。然而,灵气耗散这么快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却在于人!

    万物皆有灵,而人更甚,假设其他动物都是一个单位,那么人就有十个单位,在这个基础上,人的聪明才智能力方面才能凌驾其他动物之上,渐渐成为地球上的主宰。然人是最不节制的。一个人的灵气可能不及一仙的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但架不住人多。人繁殖得快,加上战乱频繁,去得也快,一来一去更是加剧了地球上灵气的消耗。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人与人聚集一起之后,所谓团结力量大了,于是乎产生了可怕的人气。

    人气根源于灵气,然而一旦产生就有独立之趋势。

    其势越来越大,特别是近代科学展昌盛,人类力量越来越大,自信心也越来越膨胀,人气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由灵气相生出来的人气,一旦独立壮大,反过来开始与天地间灵气相夺,这一结果直接导致天地间的灵气所剩无几。

    就像是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之所以生,就是因为在潜意识中人类已不再认为自然是其对手。没有了对手,就只能人与人之间相斗,于是开始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搅得天地日月无光,灵气更加以无比迅疾的度消逝,到如今,整个地球就只剩下若干几个地方还残留一些灵气,而一直不显名于外的阁皂山,恰恰是这其中最精粹最充沛的!

    灵气消逝,接着就是道家所言那三十三重天的破败,因为这些附属空间是受地球涵养的。

    这副图景可用气泡上窜来形容:

    水中土壤的气泡源就好象是地球,而它每冒出一个气泡就是它的一个附属空间,而这些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涌之势,就是附属空间逃离破败地球的真实写照。

    三十三重天,一些天中的真仙已经彻底逃离地球,逃离太阳系,一些天已经彻底破败,还有一些在挣扎,而这些空间,其实已经没多少真仙在里面。

    阁皂山这个地方,打个比方就是地球通往这些空间的脐带。

    这样一来,阁皂山的原住民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残败的天外天中仙人。他们人数不多,大多达到阳神境界,只不过还不纯粹,不是纯阳之体,虽可在三十三外天顷刻飞腾万里,但已不再过去俯视万里河山的壮丽景象,而是很有些凄荒。这部分人通过灵气的流动,当然知道阁皂山生的动静,但是一个个自持身份,没有现身的打算。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一部分绝大多数都在闭关,苦苦思索怎么炼成纯阳之体,然后飞升到其它空间去。

    这一部分原住民可谓阁皂山外层空间。而阁皂山原住民的主体自然是居住阁皂山内这些老家伙。这部门居民修为就低得多,绝大多数只是鬼仙境界。

    世界上鬼仙还是数量比较多,特别灵气几乎为零的状况下,地球上近年来修真的人死后都只成就鬼仙了,所以数量可观。只是这些鬼仙,绝大多数心性不高,留恋红尘,于是寄托在庙宇或者道观,当然主要是一些地方神的泥塑身上,接受当地老百姓的香火以及信念,这也算是延续生存的一种方式。

    而阁皂山的鬼仙境界就要高许多,他们心性更为纯净,因此能感受到阁皂山的非凡,自动来此报到。这一部分是阁皂山原住民的主体,而冯三的爷爷冯公,就是其中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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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阁皂山的老鬼们

    冯三的爷爷冯公在诸位鬼仙面前算是新进。

    冯公能成就阴神之身,寄托于此,实在是因为一生所做只是一件事,那就在方圆百里乡村广设讲堂,只讲老子的《道德经》。在他一生之中,也算是有弟子三千,生前有贤人之称。

    冯公死后魂魄不散,飘荡云间,又是阁皂山人士,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眼“见”阁皂山灵光闪现,不用说,受其吸引,常聚于此。

    阁皂山此时已聚集了佛妖等各类修行者的鬼仙。

    他们信仰各异,在世上是死敌,往往斗个你死我活,但在这却相安无事。原因很简单,从前大家懵懂无知,现在以鬼仙之体,居于此,倒是对天地间未来大势更为清楚。

    想那天人也有五衰,进恶鬼道历万劫之苦,鬼仙更是飘荡无依,苦寻大道不得之苦,这些阁皂山原住民最是了解,也最是畏惧,哪还有闲心思互斗?再说,随着这些破败的空间越来越衰败,灵气越来越少,原住民们的功力也锐减,换句话说,即使想斗也要有力气才行!

    人气与灵气相夺,阁皂山山中的原住民们现在隐隐知道这一点,若是他们早知大势,自会早做准备,说不定也能成功跳到它处去眼下阁皂山尚有灵气,却也是渐渐减少,就像人陷沼泽当中,当下还能呼吸,却不知下个呼吸之间,自己是否就要彻底埋葬在这个地方。

    远在千里之外的任远一爬窗户,这边就有家伙心灵感应,很快,阁皂山的“原住民”纷纷醒来,就像千里之外的水面上一个波纹起,一荡就荡到他们这里。原住民们纷纷直觉到一个与他们有大关联的人,正在向阁皂山挺进。

    冯公后代就在这阁皂山居住,算是真正的土著,于是公推出他到他孙子冯三梦中告之任远要来的消息,而至于任远是否真是修行人,是否能修出个名堂来?这都是以后的事。

    任远这第一天日夜在仙人洞的表现,又是哭又是闹的,整个就四个字——歇斯底里。

    任远不知道原住民的存在,自以一个人的独角戏,却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一帮老家伙都在旁围着看着了。

    阁皂山的原住民见状,个个摇头叹息,有许多开始不看好任远的修行前景。他们都明白修道之难,同时大都自以为自己是天才,自己都修成这样,这后生,大概也没什么前途。

    但是,当任远顺着月光自然盘腿,摆出一副标准修炼的架势时,这帮子老家伙开始稍微觉得有些希望了。不过,任远的身体状况摆在那,体内分明有一凶恶力量正在吞噬他的精神**。他的要功夫就得把这病给去了,然后才谈得上筑基,再炼精化气,炼气还神,炼神还虚,也就是通大小周天,结金丹,出阳神,再到后面炼虚合道,这个路程,这个岁月,是何其漫长?!

    老家伙开始一个个讨论起来,这些任远自然是不知。

    讨论来讨论去,一个老家伙提议由他把的独门秘典传授给任远,以加快他的学习进度。

    说到这,该老家伙有些得意,说自己的东西很适合任远目前状态。这有人开了口,其他的自然都不落后,争先恐后要给任远传授他们的独门秘技。

    说着、说着,还争吵起来,都说自己的好,大有打闹一番的架势。就当这帮被世人尊称为神仙的家伙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记冷哼敲在众老家伙心中。

    众人不闹了,一看,是向来孤傲的一位老鬼。

    他说道:“你们这帮老鬼,越活越回去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不怎么乐意了。

    这个老鬼却不管这些,兀自说道:“你们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跟这个年轻人结下一个因,他若能看上你们的东西,就有了,有因就有果,若他日得证大道,不管届时你们是什么样,怎么也会回转过来提携你们。”

    这老鬼这么一说,众人顿觉羞愧,心道这老鬼倒是把众人不好意思说的话都直接说了出来。

    原来,阁皂山的原住民之所以这么落力,实在是如同押宝一般,而原住民其中几个预感比较强的家伙,隐隐都觉得,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得证大罗金仙的,好象就该落在此子身上。

    当然,这是远测,若是近看,这几个心头又有些泛迷糊,觉得此子前途一片渺茫,眼下若没意外,分明是必死之局,但是,天机难测,这些老家伙自然懂得越早押宝收益越大的道理,再说这也不损失什么,只好过在这里空耗时日。

    “你这个老鬼,我们这些人,除了一部分天外天还有真身存在,绝大多数只是鬼仙。鬼仙鬼仙,说到底还是一个鬼。谁愿意这样?谁不盼着有朝一日能证大道,不用躲在这苟延残喘?这一点,难道有错吗?”一个老家伙忍不住说道。

    这个有见识的老鬼摇了摇头,道:“这没错,但你们想想,你们这套东西你们最是熟悉,你们也修炼过了,结果如何,能证大道吗?不能吧。那么,你们用这套注定不能成功的东西去教人家,能教出什么来?这样教出来的人,又怎么能反过来提携你呢?”

    这么话一出,众人恍然,也是关心则乱,心里感叹这老鬼道术手段虽然不怎么样,但心性还是很不错,一眼看到问题本质,有人于是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该老鬼抬头望了望月亮,说道:“一切顺其自然,他若是能自己捱过来,能祛除身上的恶疾,就等若证明他是我们要等的人,这个时候,我们再依次出现,与他结个善缘。”说到这,其脸上现出嘻嘻笑容。

    众人一看,原来这老家伙也不是没有心动啊,于是个个点头称是,瞬间化作清风,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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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太上忘情

    时光匆匆,阁皂山山中的老鬼们不再聚集在一起谈玄论道,而是每天都聚在任远周围,忠实无比地给任远充当护法。

    他们不敢出声、现形打扰任远,更不再想着做向任远急急从空中抛下宝典的傻事,因为那老鬼提醒得对,这样做,反对任远不好。

    这个过程,着实让阁皂山的原住民们很受煎熬。

    修道人士,心性原本无比坚强,只是三十三重天的迅破败,灵气看着减少,适合生存的空间越来越狭,至于污浊的世间,他们从前可是拼尽全力才摆脱的,好汉不吃回头草的心态在神仙当中一样存在,他们是绝对不想回去的,那太没面子。

    那么希望,就在任远身上。在一次又一次显得老土但准确度、信誉良好的原始占卜当中,他们的希望的的确确就应在任远身上,这叫这些老鬼们怎么能不紧张?

    只能看,不能出声提醒,不能出力帮助,煎熬就体现在这个地方。

    有好几次,几个道士出身的鬼仙实在想跳出来,在任远梦中,假扮自己金光灿烂的神圣权威的样子,然后给任远传授一套完整符咒,定可以让任远身体迅强健,抵御住他体内那头凶恶的病魔。

    他们终忍住,知道任远必须自己一个人扛过来,这样才有资格充当他们的拯救者。

    这一年,任远硬生生扛过来了。

    任远身体内的病并没有祛除,半分都没有。

    任远一开始以为自己祛除了,于是懈怠下来,觉得有希望,可以偶尔想想苏夜,想着这样下去病会好转,下山与苏夜重会之日即便遥遥但已是可期的!

    但是,任远一这样想就不行,一想就整个状况退回去。反复几回,也就是生死边打转。可以说,任远这一年的每一天都在生死关头打转。这份刻苦的磨砺,即便是阁皂山这些老鬼们看了也咋舌,因为在他们的修行道路上也是没有过的。

    每日,甚至每时在生死面打转,就是这般的惨烈。

    他们面面相觑,但同时心头也惊喜,因为他们心头看中的这位大大,果然与众不同。

    任远终不再惧怕体内的病魔了,但是,代价是他渐渐忘了苏夜。

    病半分没有除,就像滔天的洪水依然存在一般,只是任远这时已经在身心处处都建好了坚固的拦河大坝,而苏夜就是大坝缝隙,心系一念,大坝就出现裂缝,就岌岌可危,任远身心也就再一次在生杀这两把大剑中的砍杀,痛苦不堪。

    反复反复无休止地折腾,让任远心中关于苏夜的影子渐渐淡去。

    要想有重见苏夜之日,前提就是先忘了她,任远明悟这一点,这原本就在自己留给苏夜信中交代的,看来,这是任远潜意识里老早就意识到这个自我拯救的方法。

    一年下来,仙人洞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内部更加整洁了,栅栏门外有土壤的地方任远已种上了菜。

    菜种自然是从冯三大哥那边拿来的,这里温度适宜,春夏秋冬都适宜种各类蔬菜,任远怕自己营养缺乏,更重要的是他的钱估摸着不够了,任远好歹得自食其力。

    现在的任远,不敢说已窥修真门径,只是初步树立信心。

    任远知道自己现在没资格多想,不该惦记的人不能惦记,一年功夫下来,终于在自己病躯内拉起一队人马。

    癌细胞这玩意,任远有点感受。这玩意力量强,破坏力强,偏偏不能被自己支配。这支凶恶的军队就要在体内肆意胡为,直到本体玩完,面对这种情况,任远就得先重新拉起属于自己的队伍。目下,队伍拉起来了,攻守双方正是势均力敌,所以,任远不敢半点懈怠,继续自己的修炼。

    对于任远自我摸索的修炼,在任远来仙人洞一周年之际,任远所不知的空间内,阁皂山的原住民展开了热烈的探讨。

    念咒念佛修行者说,任远是走这个路子的。

    任远念苏夜,出声,乃至不出声都是音陀罗。音出口中出,震动内外,自然有调节五脏六腑之功效,更何况“苏夜”两个字对任远意义非凡,与其精神魄力紧密相连。此音越是大声念出,越是能很好地抵抗那身体内的剧疼。而疼到极处,念到极处,就能万念一念,一念归无,整个人很好地入定。

    这个结论很多阁皂山的原住民都赞同,也有一部分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任远走的其实是太上忘情之道。爱到极深处,就是忘情时,并根据任远的心理波纹分析,他自己其实也意识到这一点,是以,他现在主意识里已没有苏夜,就连潜意识都没有,只不过第七意识里还有一些残影子。这样七情再无法伤他,身体自然慢慢好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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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小周天

    任远在山中的第二年,无时无刻不在病痛当中度过。

    第一年在生死边打转,临死的痛苦虽然巨大,却有一点,人的状态此时不是很清醒,这变相抵消了部分痛苦。但病不一样,多半在清醒状态下。痛感清晰,甚至在体内怎么传递的都十分清楚,因此,经常能看到一些病人,因为病疼,口中呼喊:不如死掉!

    事实上,许多人到了这一步,都不怕死了,都盼着死了。

    人说来是很可怜的动物,许多人到老了难免都要遭受这般疼楚折磨,而这多半是因为年轻时太过纵意生活不知养生之故。

    任远的身体状况是攻守双方势均力敌。这时,任远的俗世的专业挥了特长,他琢磨,如果双方都不动,就是一种动态平衡。

    平衡,其实就是静,就是相安无事。但是,任远显然不能满足这种状况。他积蓄了力量之后,就要频频对准备要他命的那一方起攻击。这一攻击,任远的体内自然是厮杀声一片,立刻就天翻地覆。任远一次次疼晕过去,一次次调息,恢复体力,然后一次次再起冲击。

    一开始犹如海浪与磐石做斗争,到后面,如磐石的东西也开始松动。但是,任远只要稍微一松劲,状况又回来了。

    就这样,任远艰难前进。终于半年之后,任远不再有那么剧烈疼感,但是身体开始全面出现反应。

    在长达四个月的上吐下泻之后,任远瘦得不**形,但人的精神真正开始好转起来。任远继续打坐调息,然后好生补充一些营养,终于在一日,任远体内剩下癌细胞都不再有动静了。

    任远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状况,因为癌细胞并没有彻底消灭,还有相当量的存在,但是,它们好象去了毒性,就好象病毒被科学家拿走其中内核只剩下一个透明的外壳一般。

    在此刻,任远他心里,已忘了苏夜,甚至,忘了俗世中的一切。

    这就是坐忘,简单说,就是坐着坐着就忘了。

    不忘就死,没第二条路可走!

    任远这时甚至感觉,自己是从一出生就是坐在这修丹学道的。

    可以说,在任远面前,修道大门已经敞开,一个灵动无比,永恒终极的世界徐徐展现,而这,对于一个注定要遭受生死、爱别离之苦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吸引人的呢?

    任远的潜潜意识里面认为,他有一天,会乘着一把很拉风的仙剑,出现在苏夜面前。于是,任远继续他的第三年修真之旅。

    一般道家书上说,炼丹修道三年筑基,再经九年可成。禅宗祖师达摩也是九年面壁才得成就。这九年又称为九年关,一般是指达到炼神还虚地步。

    并非说经过这么多年修炼就一定有所成就,实在是针对有修道宿缘者,针对万缘放下,肯狠心力者,这样的人,必有成就!但这个世界上,有几个这样的人?特别是当代,一些物质享受,连诸天之上都无法想象,一般人哪能抵抗住这些诱惑,哪来这样的毅力?而任远,却是这么一个意外。

    任远自上海市出来。他不从医院出来,就是等死,就是认命!但是一出来,那一刹那,就是任远主动向狰狞的命运挥起一把力量巨大的剑。

    这是一把大智大勇之剑。一剑下去,刹那间血肉模糊,割断了以往,显示其破釜沉舟之勇气与胆略,是任远爆出其生命最后的对命运猛烈的反抗,从那一刻起,任远就走上一条属于他的逆天之道。

    病魔祛除,令任远信心大增,而一次次打坐过程中越来越明晰心性,可谓无师自通,万念归一为清,一心不起为净。

    瞧得任远此种状况,阁皂山的原住民们大受鼓舞,各位过来人纷纷判定任远,他现在是走上道家清修派。

    清修派,简单说自己一个人“玩”,不是双修。

    有些老家伙又有些蠢蠢欲动,但是在众人制止下,终是忍着没做“天授宝典”勾当。

    一个月后,任远体内时时真气熏蒸,日充月盈,达于四肢,流于百脉,全身上下舒畅得很。

    一夜,夜深人静时,任远河车忽然动,充盈的真气豁然冲出尾闾关,然后狠狠撞击任远的夹脊,冲过后直升泥丸,然后再降,经十二重楼,达绛宫,最后落到丹田。

    任远见之不奇,任其自动,勿忘勿助,一夜间经九九八十一转。

    清晨,任远醒来,自然知晓自己筑基功夫已成。

    道无可名,无可说,极飘渺,极玄妙,强以“道”说之。

    而现在任远心中十分欢喜鼓舞,因为他明白飘渺之道,已在自己面前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得到验证。自此,任远更是猛力前行,一日中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全用来打坐,而辅助打坐的,却是任远自行明了一种舞蹈。

    久坐体操,任远下坐之时候按摩完肢体后,就会站在岩壁上,迎着山风,学那些竹松的摇摆,半个小时不到,因打坐带来的肢体的酸麻感就完全消失。

    两个月后,任远降住龙伏住虎,小周天初成,三年苦行都换来大乐。

    小周天初成之时,任远感到浑身酥软,美快无比。这样的快感竟然抵得过世间极登对极相谐的夫妇之乐。任远每日有这快乐,却也知不可着相,而是继续收神养气。

    百日小周天功夫,任远仅用了两个月,这让守侯在任远身旁的阁皂山原住民格外惊喜,见他不留恋,继续前行,一个个更是兴奋不已,这些老鬼们闲来无事,甚至以任远多少日大周天成,也就是黄芽丹成来做赌注。

    是年十二月月底,一夜,任远照例盘坐,月光皎洁,洞内洞外晶莹透亮。

    子时降临,正是一阳初动之时,任远双目内视,忽看到丹田中一点灵光冒出,转眼间这点灵光就犹如鸡卵一般大,很快任远全身恍若红日初升普照沧海的场景,体内真气如烟如雾,若隐若现。任远见此景,却不分心半毫,不管不顾,体内阳光渐渐寂灭,一点灵光转眼逝去。任远也不可惜,只是一味神凝其中。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灵光再现,这一次灿如高上日头,照临整个山河大地,任远耳中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体内真气自动沿着大周天线路运转起来。

    这一转又是九九八十一转。

    清晨,任远松腿下坐,心中明了,大周天功,即所谓炼气还神的功夫他已完成。

    接下来的几天,任远却没有着急修炼,而是经常一个人呆。

    守在一旁的老家伙们有些急,但他们很快明白任远这是在咀嚼,纷纷又为任远高兴起来,觉得这个小伙子,毅力足,吃得苦,走的路也正,修仙前景一路光明。

    任远的确是在咀嚼,在消化。而这个时候,任远的人性就有些回转。这个人性就是俗世的人性。

    苏夜从潜潜意识冒出来。

    一念及此,任远顿时有一种收拾东西马上下山与苏夜见面的冲动。

    然而,任远很快打消了这股执念。

    一来,三年过去了,苏夜状况如何他一无所知,若是苏夜此时已经嫁人生子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自己又何必出现让人家徒增烦恼呢?二来,三年修炼,任远已不是三年前的任远。在他面前有一个无比广阔的天地,因为在他现在看来,短暂的分别已算不了什么。而在修行路上,任远更加明白人生生老病死之痛苦。就算他现在回去,与苏夜在一起,那么他们两个终有一天还是要阴阳相隔,可见人生路上分别是一种必然,只有一心问大道,得证这天地同寿之身,两个人才有可能永远在一起。三来,却是最主要的原因,任远眼下对未来并不能预测,但是他却感觉自己的留书,实在透着天意。三年,显然不是他与苏夜相遇的时候,任远隐隐觉得,自己无意留下的十六年后相见,应是二人重逢的最佳时间。

    任远把这个里里外外想了通透后,也就把心理上的这一点负担彻底放下,在冯三大哥再一次挑担子进山的时候,任远却告诉他,以后他不用来了。

    冯三大哥有些错愕。任远微笑说,他要闭关!

    冯三点头明白,挑担下山。这三年来,祖父冯公没少入他梦来。而三年下来,任远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看得分明。冯三心头羡慕,却不嫉妒,知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冯三刚一下山,回到半山腰的冯村。由冯村通往仙人洞的山路两旁的草木荆棘瞬间疯长,完全把路挡住,两条头上有突起似龙的长长巨蟒,阁皂山从未出过的家伙竟然一前一后守卫在路上,接着迷雾漫起,仙人洞与外界的联系,顿时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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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阳神境界

    任远这一坐就是一年一动不动。

    阁皂山的原住民一个个大喜,任远这个样子,炼神还虚那是指日可待。

    至于炼虚合道,成就大罗金仙,那不同,肯定需要更漫长的岁月,还得有无上机缘,毕竟任远这一路修行度实在是太快,还少历练。不过,这个漫长岁月,老鬼们却也等得,只要有希望,山中岁月就不难熬。只要任远成就了,稍加提携,他们的日子至少要比现在好。

    可是一年过去,任远的情况虽未变,但阁皂山的灵气却大为减少,这让众老鬼们大惊,连那些天外天闭关的一些老仙们也惊动了。

    阁皂山的原住民虽不明白培养一个大罗金仙来需要不少灵气的道理,但是却都直觉到阁皂山灵气锐减与任远直接有关。

    任远闭关修炼的状况,打个比方,就像是一个系统每时每刻都处在不断升级当中一般,而按照道家的话来讲,就是在一遍一遍反复荡去体内的阴质,直到最后形成纯阳之体,而这自然消耗灵气。

    阁皂山原住民们立刻召开大会,商讨目前状况。有些家伙提出,应该采取手段,强行终止任远的修炼,这样才能保证阁皂山的灵气不再减少,若按照任远这个度下去,整个阁皂山的灵气非得被任远一个消耗干净。而有些却不同意,认为阁皂山灵气还充沛,能滋养着天外天总量可想而知,不是他一个人能消耗掉的,假设任远能消耗掉,却正说明他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如果强行终止的话,这也算是种下一因,任远日后在它处获得成就的话,返过来对待阁皂山的遗老遗少们,那就不是提携了,而是另外一种态度。修道之人,最重因果,所以慎为。

    最后,会议的结果是维持现状,看看再说。

    三年后,阁皂山灵气消耗度渐少,再过一年,终于一夜,众老鬼就看到任远身上灵光闪现,竟然反吐出灵气,这下,众老鬼喜笑颜开,阁皂山山谷灵气不减反增。

    这个时候,远远看去,端正的任远浑身几如透明,腹中一颗圆沱沱的金丹看得分明,光耀十方。

    众老鬼感叹,任远此时境界,过他们太多,已是“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从此由己不由天”。这时,任远若是醒来,自是能感应他们的存在。

    不等了,要结善缘者现在正是时候,特别是那些之前提出要终结任远修炼者更是迫不及待。于是,他们各显神通,在任远定中排队出现,依次把自己最宝贵的秘诀、道法、绝技等毫无保留地传给任远。

    任远却也不烦,他于定中自然见十方世界,上天下地,修罗地狱历历在目,极美好的,极惨烈的,一切如如不动。这些老鬼排队献宝,任远视而不见,只是一一接纳,这般状态,却有些类似世俗间的电脑,你若要存进硬盘来你自存来,却与我无关。

    一转眼,任远静坐九年过去。

    这一日,似乎一切如常。

    阁皂山原住民们却早早各自藏匿,因为纷纷有感,任远破关而出之日在即。一旦破关,必气壮山河,景致非一般可比,特别是那些鬼仙,不可抵挡。

    只见夜渐深沉,月光宁静如昨,恰是无情似有情,尽情倾泻在任远身上。

    子时刚临,忽然一道金光从任远体**出,直射云霄,接着一阵仿佛来自天地之际的声音如波涛一般汹涌而来。

    声音渐隆,接着就是一声清啸从任远口中出,金光从身体十万八千毫孔一齐出,一阵嘎嘎沉重的声音响起,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就见任远头顶天门赫然打开,任远的阳神赫然成就,刹那间透顶而出,直冲云霄,其光灿烂无比。

    众老鬼惊察,从各自藏匿地方探出头来仰观,见此壮丽之景,心中羡慕不已,心里说道,阳神出,从此可高踏云霞,俯观山海,千变万化,从心所欲,享无比逍遥自在。

    这任远大概会走吧,一般阳神成就后,返观身体,虽也经历锤炼,但毕竟凡躯,极可能蜕之不用。

    众人思想各异,但见任远阳神在空中凝视片刻,倏地就钻回体内。

    但见月光下,任远的眼睛微微睁开,脸上却是带有一丝悲凉。

    原来,在任远阳神出时,心头自是雀跃欣喜,见自己身躯,亦准备弃之,却忽然心中一疼,当下感应,苏夜已不在人间,于是神光扫射,宇内竟不见苏夜魂魄,任远原本纯阳之质顿时有了一丝杂质,因而瞬间退回躯体。

    苏夜不在人间,若是从前的自己,自然肝肠寸断,然现在,任远却知道死不过是另外一个旅程的开始,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能再遇苏夜。更何况,任远坚信,十六年后再相见的誓约依然有效。

    任远站起身,目光湛然如星辰一般,整个人犹如披星戴月,说不出飘飘若仙,世人若见,任远此等好相貌,心中自然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任远此刻当然完全清楚,阁皂山周围是怎样的状况,那些天外天,那些老鬼,只要任远愿意,一目过去,自然洞彻。他们在定中争先恐后示好,任远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任远于是遥遥一拜,表示笑纳。这一拜下去,空气犹如波纹群动,各式各样的声音清晰无比在任远耳中出,大意都是恭贺任真人得证阳神境地!

    任远心中觉得好笑,这些老鬼心性,倒与世上的商人一般无二,先在自己身上做投资,日后了,好一起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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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百变任郎君

    在接下来的一天,任远并未修炼,而是继续思索肉身存在的一样。

    修道之人,常说肉身为筏,一旦到了彼岸,该筏就该弃之不用了。

    任远得阳神初时,的确有个放弃肉身的打算,因为太过累赘,只因瞬间感应到苏夜已去,又想到十六年相见的誓言,才重回肉身。

    这是他任远的机缘,实在强求不得。

    然肉身,就一定是修道一定阶段后的累赘吗?

    一天思考下来,任远的结论是肉身其实自有一番天地,这天地与外在天地相应,其中似乎还有更深藏的秘密没有揭示。任远想,自己在心性方面的修炼已到了一个极点,剩下可为的,就是这肉身了。

    任远灵光一现,心内那藏着无数的仙家秘籍,道家法术,佛家密炼顿时闪现。

    这般情景,任远倒是觉得自己像是藏着一巨大的图书馆,且是极好的数据库。而任远对于其中有多少典籍,并不清楚,但是一旦有了疑问,就像是出了“关键词”一般搜索,相关的数据就立刻无比迅疾的度出现。自己一目过去,自然达到知用一体,随知随用的地步。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当中,任远依然没有开始常规修炼,而是就这些老鬼赠送的好东东当中尝试其中一二。

    于是在这一个月,阁皂山变得相当热闹。

    任远最喜演练的是神宵雷法,威力很是不错。

    但见阁皂山上空云团中时常一凌厉的巨雷响起,从风起、云涌、闪电、雷响,一气呵成不过也就0.5秒。任远甚至可以玩出花样,像在地上乱滚的滚地雷,像一直跟着人跑既不能把人炸死但能把人活活折磨死的球形雷,当然还有悬停在半空让人以为是uFo的碟状雷以及梭形雷,而这些类型雷任远瞬间就可以完成,不需经风起、云涌的过程。

    任远还尝试了各式各样言说天地奥秘可调动借用天地之力的道家的符咒。任远试验其中一二,灵验无比。

    比如一个开言符咒,任远打到一株松树上,它即开言,把它简单的思路与情感整理出人类语言向任远诉说。

    松树像喋喋不休的老人,竹子倒真像人们所说的君子一般显得相当礼貌谦和,语言也大多轻柔。当然,还有更多古怪奇用的符咒,任远并没有把这些按照常规分类,却是换了个更现代的名称,比如说,让人开言袒露心迹的咒语任远就命名为“真心话”。

    而任远使用符咒,完全不需朱砂、黄纸,只需剑指在另一手手心虚画,然后弹出,一道符咒的金光就射了出去,马上见功效。

    这一月,任远天真烂漫,似玩耍般,其实别有他意,想借他山之石。任远想,这些历经几千年法术,任远其实本不需借助,阳神境界本都俱足,只是,法术应用,是通过载体,让肉身与天地产生沟通,以获得力量。任远就是通过这个尝试过程,来感觉与体会体内的细微变化。

    很快,任远再次闭关,这一次却是专心凝视肉身,而不是心神。

    这一看,就是层层剥进。

    皮肉筋骨、五脏六腑其实是武师境界,太过宏观;中医常说的十二经脉,奇经八脉,渐由表及里,且系统化,却是养生境界;再接着是密宗瑜珈的七轮八脉,知其奥秘,是为修行境界,但都太浅层次的,在任远说看到的,人身上的**位记载与没记载的,就如同浩瀚的宇宙一般无比广大,无比深邃。这是任远目前内视所及,应是另外一个天地。

    任远突奇想,这些**位,完全可按照自己的意愿连成不同线路。

    刹那间,任远明确自己修炼的方向。

    任远先前一年祛病,三年筑基,这就是有为,是为炼身,炼命;九年闭关,却是无为,专心炼性。任远选择继续存在肉身,那一刹那,性功暂时已到顶点。他现在所做,就是重新从无为转为有为,如此,有为,无为;无为,有为周而复始,循环不段。

    任远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肉身千烧万炼,以纯火烹之,使得形骸骨肉,尽变微尘,如此方形神俱妙,不再受那三十三外天约束,纵横整个宇宙。

    所谓微尘,不过就是分子状态,甚至更细微层次,任远哈哈大笑,长身而起,再次破关,原来,七十二变化竟是如此。

    任远泥丸宫收录无数珍贵典籍,值得一说当中有一本《百兽经》,此图功效于世间科学家建立的各动物基因谱有异曲同工之处,是专记录各兽的**位以及经脉走向以及修炼奥秘,是为妖中修炼宝典。

    任远立刻调出与人最接近大猩猩的**位经脉图,微一凝神,体内**位重建线路,但是一道金光之后,任远虽然有雄浑粗犷之感,却现自己肉身并未变成大猩猩。

    任远想了想,失败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未把肉身锻成微尘境界。变动物不行,若是变一个人如何?一瞬间,任远身体不断变化,或老,或少,甚至女人,任远都可以成功瞬间变成,只因任远人身本自具有,所要做的功夫只是外在的修正、调整。当然,这只是外表相象而已,内部还是不同。

    任远的淘气期一过,遂把那些老鬼们珍贵无比的东西当成零零碎碎无用的家伙搁置到脑后。

    任远继续修炼,只等十六年后,再踏入红尘,与苏夜再聚,不管何种形式,是为他任远再一重要机缘。

    然而,任远这一再修炼,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从个人清修转为双修。

    世俗修真派道家南宗就分清修派和双修派,清修派认为一人之中就有坎离,一人足够搞定,不过双修派主张男女双修,采彼中阳,接己身阴。不过,双修派往往为世人误会,因此相当隐秘。

    任远境界,本不需要双修。但是双修,对淬炼肉身却有独到之功。任远所知法门,不敢说知八万四千法门,一万多总是有,这双修自然也是知晓。

    任远并未起心动念,却于定中香熏十方时,惹来天女妙莲、妙音从天而降,硬是要伺候左右。

    二女出现,犹如天女散花,从空而降,端的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肌肤赛雪,体态优美轻盈,一举一动媚出天然。

    任远心知二女来意,故意问道:“二位天女,所为何来?”

    二女脸现羞涩之色,答道:“与任郎宿缘在,今任郎金丹成就,特来伺候左右,合籍双修。”

    任远正待拒绝,心念一动,知道双修对肉身好处,且目力扫及,二女底细也瞧出,的确与自己有缘。想到这,任远笑了笑,道:“那好,开始!”

    二女互看一眼,坐下准备盘腿。

    任远脸现一丝诡异,口中却说道:“这是如何?”

    二女答道:“双修上乘之神交之法。”

    所谓神交,却不动手动脚,相隔而坐,相互心神造境,携手共入。

    任远摇了摇头,道:“如今我心性无法再炼,惟有肉身入手,还是合体。”

    任远这么一说,二女脸上顿时大红,现出千古难得之羞意。转念一想,二女知道自己能顺利进入任远定中,实在是他们之间有莫大缘分,如此一来,也是宿愿相偿,把那该了未了将忘之记忆重拾起罢了。因此,二女虽羞赧,动作却不扭捏,很快,一左一右,投怀入抱。任远挥出一道豪光,彻底把他们三人与外界隔绝,这一派春宫活图岂能让那些鬼家伙看去?!未几,荡声起,波纹动,春色山间无边。

第十二章 冯村异变 (上)求推荐票!!!

    寒去暑来,自任远上山学道后倏忽十四年过去,阁皂山半山腰上的冯村似乎并没有生任何变化。房屋还是那样的房屋,田地还是那样的田地,冯村整个的景致似乎已沉沉融入山林之中,岁月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依然有变化,世事沧桑,哪怕这封闭自成体系的村落。

    冯三嫂子这天一大早就起来。

    她忙了个不停,家里家外的事。

    忙完这些,她也不关门,抬腿就往灵宝观去。

    现在在家就她一个人。冯雨丫头到上海震旦大学大学读书去了,冯三不放心女儿,也是出外打工赚钱供女儿读书,也跟着去了。冯三走的时候要她注意,山上随时可能下来人。

    冯三嫂子记得那个叫任远的后生,一上山就没下来。

    冯三说他在修炼,以后会了不起。冯三嫂子信。她老早就在灵宝观帮忙做事,偶尔也看一些道家书,知道世界上有神仙在,虽然没见过,但是就是信。

    快到灵宝观大殿门,冯三嫂子心头就会自然涌上一种亲切感。冯三就此说过,说她比较适合侍奉神灵。冯三嫂子觉得丈夫说的对。她平时走到这山门,无论来之前是怎样不好的心情,或是劳累了,冯三嫂子眉头都会会舒展开来,一副笑模样。

    今天她却有心事,穿好道袍,正好赶上早课末尾,冯三嫂子即恭恭敬敬跪倒,和一伙既是村姑也是道姑的唱念《灵源大道歌》:我为诸君说端的,命蒂从来在真息。照体长生空不空,灵鉴含天容万物……

    声音朗朗、清脆,有女子的阴柔,且夹杂着当地口音,一种很古朴楚吴之间的古音悠悠传出,让久呆都市的人听了,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半个小时后,冯三嫂子唱完,站起身,接着做些添油之类的杂事,然后打开山门,等待一天的游客。

    这时节正是初夏,却是这灵宝观香火旺的时候,光景显然不同以往。

    十年前这是破道观,五年前大修后,冯三嫂子听专家说,这是道家赫赫有名三派之一的灵宝派祖庭,南极仙翁就是在这里修丹得道的。专家就住在他们家,冯三嫂子每听一句,心里就记一句,觉得这是上级,不知级领导的肯定。

    冯三嫂子不知道,这时节,全国上下都以旅游开为名,庙宇道观一下如雨后春笋一般建起来。她是见过十年动乱末尾的,也听老人家说过,那时天下庙宇道观到处拆,牛鼻子老道和光头和尚更是放回务产。冯三嫂子心中一比较,就晓得,老话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是一点都没有错。

    冯三嫂子忙了一个来小时,一身青灰色道袍的主持吴玄子出来,向她招呼了一句,然后说道:“冯三嫂子,我跟你说个事。”

    冯三嫂子施了一个礼,问道:“道长,有什么吩咐?”

    吴玄子是灵宝观重修之后由省道教协会派来这主持的,五十来年纪,外表看起来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而在冯三嫂子看来,她只知道道长侍奉神灵很是虔诚,有没有道法她不知,但是解签很灵,这方圆百里,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有人跑来抽签解签的。

    吴玄子未说话,眉头先皱了皱,感觉到有些颇不好开口,嘴唇动了动,终于说道:“还是昨天说的那个事!”

    冯三嫂子说道:“我给当家的打了电话,他不同意。他现在在回来的路上,过两天就会回来。”

    吴玄子知道冯三嫂子执拗的脾气,叹了一口气,道:“冯三嫂子,你怎么就不明白,镇上要修上山的公路,一直修到我们灵宝观,对我们观不是也有好处?”

    地方政府近来越来越多看重打旅游牌,纷纷圈地做景区大门,临江这一带有独特的炼丹,药材文化,现在都被当地文人挖掘出来。

    现在,从镇到阁皂山山脚下的公路都修好,但只是修到那两棵千年的老银杏树下就没修。灵宝观建好后,香火不错,镇政府想把上山的路列上会议日程,讨论来修,结果和冯村的村长冯三一沟通,冯三坚决表示反对。

    在冯三嫂子心中,灵宝观主持的威信毕竟没有冯三大。

    丈夫是什么?丈夫就是自己的天,怎能不听天的呢?

    其实,冯三嫂子心中也隐隐觉得,路直通到道观来,香火一定比之前旺盛。道观的香火钱好,大家的日子都跟着好些,更主要的是这道观只有个大殿,听说还有偏殿,藏书阁之类的,这些都没修,有了钱自然就好办。但是,冯三说不能修,那就不能修,丈夫一定是看到自己没看到的。

    冯三嫂子想起丈夫的话,期期艾艾道:“我当家说了,这样,会、会破坏环境!”

    说到环境,冯三嫂子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义,但是,冯三说修路就要把山上好看的竹子、松树都要砍掉。冯三这样一讲,冯三嫂子感情上也就接受不了。

    冯村人,自建村以来,祖训就是绝对不可以砍村后山上的柴,甚至连拾也不能拾,拾者处于砍手的重刑,厉害得吓人。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当然不可能执行这样严厉的家法,但是上千年的巨大家族习惯让村人依然遵照祖训,家中用柴都是往山下去拾,而正因为如此,才保得阁皂山上下一派原始生态的风貌。

    其实,就吴玄子而言,并不想充当这么一个说服冯三嫂子的角色,但是,政府开旅游,也是为带动灵宝观的香火不是。

    钱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来往的人多了,吴玄子也好宣扬一下道教的教义。

    看看现在,都是外来和尚好念经,偏偏土生土长的道教展落人于后。吴玄子虽讲究清修,这方面还是觉得有些不甘,特别是上一个月到省城开会,接着到庐山去学习参观,觉得人家道观是与时俱进了,应大势,在道观下属单位建了养生馆、国学馆,这就很符合现代人的口味,颇受欢迎。吴玄子看得有些眼热,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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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冯村异变 (下)

    冯三嫂子终究还是有惧吴玄子的,于是又说道:“我当家说了,开山修路,这是会惊动山中神灵的。

    神灵?吴玄子心道,他是信的,也是虔诚的,但是,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悲哀,那就是他这个世界,神灵基本已是传说了。

    吴玄子的师傅就被世人尊称为活神仙,但是吴玄子和师傅都清楚,他们只是精通易理而已,如果有一些道术的话,也是祖宗留下来的一些法器、符咒帮助下才达到世人觉得神乎奇神的效果,说到底,就是在吃老本。

    吴玄子自小修道,却是仅仅感觉到气的存在而已,然后在身体搬来搬去,这鼓捣了三十年,也就面色红润,体态轻盈而已,哄骗一下世人如何养生还是稍微管用。

    吴玄子被冯三嫂子“惊动神灵”的话憋了一下,不得不顿了一顿,道:“这些话,其实不是我跟你说的,是镇长要我跟你说的。我想,他们的好意我也要领,所以出面跟你说,至于你是否接受,那是你的选择,我不干涉。”说到这,吴玄子轻松了一些,脸上露出一贯和蔼的笑容,“不过,冯三回来,这次镇长可能要拿下他的村长之职,理由嘛,就是他常年在外,已经没办法履行这个村长之职了。”

    冯三嫂子爽快道:“我早盼着拿下了,不过,不管谁当这个村长,都不会同意修路,真要来推土机,全村老的少的都会上。”

    吴玄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自己该做也做了,至于以后该怎么展,一切顺其自然。

    下午四、五点时分,冯三嫂子脱了道袍在自己家中喂猪,就在这时,门推开,跑进一小媳妇来,口里喊道:“嫂子,嫂子,山下来人了!”

    冯三嫂子放下手中的勺子,进到屋堂,见着这小媳妇,还没等说话,小媳妇就一把拉着她,道:“嫂子,嫂子,快走,上下来了修路,听说明天就要放炮修路了!”

    冯三嫂子听得心里一惊,马上扯掉围在身上围裙,说道:“走!”

    出了门,来到村口,冯三嫂子就看到路口大数下已出来一些村里的老少,正在议论着了。

    “谁看到呢?谁看到呢?”冯三嫂子连忙问道。

    一个中年汉子说道:“冯三嫂子,我看到,我今天大早进城卖药去了,回来时就看到山下6续来了许多人,开始扎棚子,还来了推土机,我在旁一问,就是开山造路的,听说是镇长小舅子带队的!”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众人纷纷问道,一点没有是“镇中领导为百姓办好事”的觉悟。

    从前冯三村长在村时,镇里也打算过修路,但是时间正好是过春节没多久,村里不少青壮都在,在冯三率领下,扛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下山,冯村人又是在临江闻名的出打师傅的,一下把场面给震住。路就没修下去,后来施工单位怕了冯村人彪悍,也就不再继续,再说镇里面也没钱。

    冯三嫂子终究一妇道人家,遇到这种情形,心里慌慌,好半晌才想起了,说道:“大家不要慌,我家当家的过两天就回来!”

    冯三嫂子这么一喊,效果好一些,但是马上又有人说道:“冯三大哥两天后才回来,恐怕就已经晚了。”

    村民在热议怎么处理这事的时,吴玄子道长也忙完了一天解签。这灵宝观的收入远比不得大道观,但是却也远比这世上其他营生要好赚得多。吴玄子贪钱,自然也是贪这些钱能迅积起来,道观能扩建,这样上头才能多派一些同修过来,这样,这个道场才真正建起来。

    吴玄子站在山门,眺望下去,看到村民站在路口议论纷纷,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吴玄子是镇长知会了的,知道不管村里面同意不同意,这路一定是修的。镇长新上任,这把火烧起来,谁敢灭?吴玄子心里叹道:自古是民不与官斗,即便是宗教也是如此。虽然冯村人分外团结,但是,机器一响,推车一推,那种力量,实在也是巨大。

    吴玄子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因为冯三嫂子带着一帮人朝观里面来,难道要自己出面,吴玄子有些狐疑,过了一会,他猜到冯三嫂子大概认为自己是个政协委员的身份,可以出面说道说道。吴玄子心道:这是浑水,且人家打着的名义就是为了灵宝观的展而来的,自己出面,这不是扇领导的脸,比这些村民出面的状况还严重。

    果然,冯三嫂子带人来观前就是要吴玄子道长出面的。

    吴玄子苦着脸,道:“我是一个出家人,不管俗事的!”

    吴玄子这么一说,冯三嫂子是个直脾气,就觉得这道长终究是个怕事的,说道:“道长若是不管,我们明天都一起躺在推土机下,他们想修路,就得从我们身上过去!”

    吴玄子叹了一口气,道:“你躺一天,还能躺一辈子?人家抽个空,就能进行下去,再说,各位父老乡亲。我虽是个出家人,但是来往各地,哪里都见‘要想富,先修路’的标语,修路对村里也是有好处的。”

    一个长者这时说道:“道长,话不能这样说,外面的人心思坏,会勾坏了村里的娃。”

    另一个老人家,道:“我们有看电视的,那些搞旅游开的,尽是祸害娃娃,见着有钱,娃娃学也不去上就去给游客唱歌讨钱。老话说,宁要一门技,不要千万金!”

    冯三嫂子也说道:“开山造路,迫害环境的,惊吓神灵,神灵会怪罪!”

    一个小孩也跳起脚喊道:“老师说了,树砍了,泥石流就来了,房子就倒了!”

    吴玄子心道这是哪跟哪,怎么和自己说这些,不管想归想,却也觉得村人想法有些道理,道家最讲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协调,这开山造路的确是让山体伤筋动骨,这能不开山造路当然是最好。

    吴玄子拱了拱手,面露难色,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也深表同情,但是,我真不好为大家出面啊。”

    见平时仙风道骨的吴玄子道长怎么都不肯帮忙,冯三嫂子来了脾气,道:“道长有难处,我们不找他了,没办法,只有惊动活神仙了。”

    “活神仙?!”有人惊叹道。

    刚才说话的老者道:“冯三媳妇,就是进山学道十多年那个后生。”

    冯三嫂子正色道:“那不是什么后生,他是活神仙!”

    “惊动活神仙,不好吧?”有人喃喃道。

    “活神仙就是我们一家人,见自家受欺负,他不会不管的。”冯三嫂子呼道,很有些巾帼风范,就差振臂一挥了。

    “但是,冯三嫂子,你怎么去啊?”

    村人议论渐离自身,吴玄子一听,自然明白村人说的是谁。

    吴玄子刚到灵宝观没多久,就听村人说有一人进后山学道去了。说多少多少年前,从大城市来了一个后生,后来就一个人住在后山那个洞中。一开始几年,冯三嫂子男人还经常去送米送菜,几年后,不去送了。老人有了解一些的,说那后生是在辟谷。吴玄子听得希奇,若是从时间算起来,有十年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师傅,顶多也是闭关两个月。说实话,吴玄子并不太信,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自己在这的五年,就只是听,从来没见识过。一个人跑到深山来修道,吴玄子觉得难以想象,没有明师指点,这人学道那是边都摸不着,学道之路,哪是光有毅力才行?光是那么什么十阴魔,就足够把一个人从正道彻底带到沟里去,那是一步都不能错的。

    这会子,吴玄子听到村人要去找活神仙,若是能见到这个人,吴玄子倒是有些兴趣看上一看。

    冯三嫂子听人问她怎么去,硬声道:“我就站在路口,喊,说有要紧事要见活神仙!”

    冯三嫂子的话,立刻引来善意的笑声。听的这笑声,吴玄子知道村人多半是也是不信,只是心灵上有些寄托口中才这么说的。

    村人正议论着时,有小孩忽然叫道:“看,后山下来了一个人!”

    人们一听,纷纷转头看去,此时已是七点,正是晚霞漫天时分,众人恰看到任远慢悠悠从山上走下来,背后顶着灿烂的晚霞,壮观美丽,真如神仙一般。

    吴玄子目光一缩,就觉得眼前此人,一走一跳,无不以周围环境相融,竟有彼此不分之感,庄子所言与万物齐的境界,吴玄子心中一跳,心道:这是何人?难道就是那活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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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道士下山

    任远提前下山,本待山上呆足十六年再下山。就在前夜,任远心中一动,知道冯村现下就有一劫,自己为其解灾,也是份内之事,趁着这事,正是自己下山之时。

    这一年多来,与妙莲、妙音两个,倒是极相契。

    她们两个也知道任远是为了淬炼肉身才不采取神交的,因此也乐得奉献自身。而任远起念动心下山时,双修于肉身已达到极致,再进去下去,那只是贪乐,于修道反见不好。

    不用任远说,二女也知道任远下上再即,这一年,把那千万劫难尘世中为妻、为妾、为婢的感觉都一起勾**来,心中对任远下山自是有十分不舍,是夜,二女极进缠绵,再不管所谓口诀以及规仪,效尽世间一切浪荡娘子。

    一**欢喜过后,柔媚的妙莲抬头,深情凝望任远,颤声道:“不要忘了我们。”

    妙音则说道:“我姐妹俩,无法再助任郎。不过,任郎肉身淬炼,凡间若遇到玄阴质女子,对任郎帮助比我们姐妹更大。”

    任远呵呵一笑,道:“这我自是知晓,下山之后,自是得风流时且风流,你们姐妹,可不要吃醋!”

    妙莲妩媚一笑,道:“修道之人,天长地久,岂会为刹那的恩爱吃醋呢?”

    妙音叹道:“可惜凡间浊浪熏天,我们实在不适,不能相陪任郎。”

    任远笑了笑,把二女搂得更紧,忽然觉得,尘世与仙界,各有微妙,世人只道神仙好,却不知神仙念世人。一念及此,任远竟然对尘世当中起了一股强烈的想念,直觉这一返回人间,会有故事不断生。

    任远告别二女,从容下山,一步一跳,走到灵宝观前。这一过程,任远逐一把自身那飘逸脱尘的仙气尽数遮去,可谓十四年那个任远是什么样,现在几乎也是什么样。

    吴玄子这下看得清楚,眼前这个后生,以他的相人之术,似乎并无与众不同之处,心下正有些失望,任远却开口说道:“这位道长,世界需极通达之处,物流八方,却也需幽密之所,藏心养性,一动一静,是为道理。而道家最重天人合一,冯村村人正是如此,外人看愚且直,这正常,难道道长也是这么看?”

    任远的话在理,更主要是微显玄功,吴玄子修道之人,对这方面自是敏感,任远的话无异暮鼓晨钟,当下吴玄子神色一敛,当下拱手道:“请先生教我。”

    任远心道,孺子可教,于是说道:“为一方民,保一方宁静,如此,”任远说着,手指着心脏部位,道:“这里才能宁静,而不是要那漫天的香烛!”

    吴玄子见任远目中神光闪现,心中已知晓这就是所谓真人不露相,连忙深施一礼,知道这是自己的机缘,不可错过,当下说道:“我明日当到镇里与镇长游说,只是,未必能成?”

    任远说道:“没事,第二天,山下的人马就会撤掉。”

    这时间,冯三嫂子却是定睛反复看着任远。任远一直与道长在说话,不好插话,这时再不忍住你真是?”

    任远连忙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活神仙,冯三嫂子,一向可好啊。”

    “好,好啊,”冯三嫂子乐呵呵道:“小任,你还是过去那个样子,一点都没没是变化。”

    任远应道:“山中无岁月,世间有情老。”

    吴玄子听得心中大动,连忙说道:“各自散了吧,来来,任真人,还请在小观盘桓几日。”

    任远也不去辩吴玄子称他“真人”,微笑点头。吴玄子连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任远抬腿跟着吴玄子进了山门。

    村人又是一阵嗡嗡议论,对刚才的谈话有些不明就了,倒是年长的几个看出端倪,加上冯三嫂子在旁说,修路的事有小任在,一定没事了。

    村人渐渐散掉,而那是小孩们则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在山门前探头探脑。

    这帮小孩却是知道任远的。

    山中小孩可没城市小孩那么多游戏,也没电脑,但是他们想象力却是更好,在他们的口中,任远早就在一个一个斩妖除魔的故事中充当主角了。

    几个胆大已经跑进灵宝观里去,在主持房门外偷看,当然,一现里面有目光投出,这些小孩立刻装作在旁玩耍的模样,这个时候,主持室内已经茶香飘溢。

    吴玄子恭恭敬敬地说道:“真人,这是阁皂山山腰上的茶,清明前的,真人尝尝。”

    任远端起茶杯,轻轻酌了一口,果然清香宜人,不过山中无名茶,却是远胜山下名茶。任远放下茶杯,笑道:“道长不要唤我什么真人,就跟冯三嫂子一般叫我小任。”

    “那好,贫道就不客气了。”说到这,吴玄子平静的脸色终忍不住起了许多变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还是先对外头喊了一句:“冯三嫂子在吗?”

    冯三嫂子就在外头,应了一句。

    “还请冯三嫂子熬上一锅米粥!”

    冯三嫂子答应了一声,转到厨房忙去了。

    吴玄子转对着任远道:“贫道听说,小任你在山中多年,若贫道没猜错的话,你行的辟谷之道。”

    任远山中修行,自然远不是这么简单,事实上,世人多从辟谷、断食求道,任远却是因修道而自然而出现辟谷、断食,这两个差别显然很大,但是吴玄子道长这么说,任远却也微微点点头。

    吴玄子道:“那刚刚下山,还需这些饮用些流体,先把肠子润开。”

    任远心道,这道士倒也是有些见识。以任远修为,餐风饮露都不需要了,但是既然下山,不食不喝,人都以为异,这肠道因长期辟谷,已完全干皱,犹如一条筋在那一般,全身上下,由里到外,任远更是一股清香徐徐散出来,现在润开肠道,倒真是任远和光同尘的第一步。任远微微一笑:“那就有劳道长了!”

    夜深了,观了掌上灯,吴玄子腆着老脸与任远彻谈,特别知道任远即将下山后更是抓紧时间。

    不过在任远听来,吴玄子所问都是相当浅显的问题,任远一一作了解答。

    吴玄子问了修行实践方面的问题之后,又请教任远是否真有长生之术。

    道长这么一问,任远就知道道长心中也是没数。

    现代人心思远没有古人单纯,因此信念力量也不够大,吴玄子道长虽是自小在道观中,也是道门有缘,但是所见所闻与经中记载相差甚远,心中自然难免有所疑问。

    这个问题,任远并不做肯定回答。虽然他就是个例子,但是,说给吴玄子听,当面信,过后他依然会有所怀疑,所以,任远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要想生,先要死!”

    这话说得矛盾,一般人不太懂,但道门中人多少却是了解一二。

    任远当下把自己得重病入深山学道的经历简要向吴玄子说了一遍。吴玄子听罢,心中感叹,像这般独特经历,却是自己所没有。

    任远今日得阳神成就,实在是因为他日夜在生死轮转的缘故,那一段时间,基本抵得上人千世万劫的体悟,因而才有这般飞成就。

    夜渐深,吴玄子见时候不晚了,知道这样谈一夜也是没问题,但是打扰他人清修,也是罪过。吴玄子于是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吴玄子想起山下的事,问任远山下大批准备修路的人马他有什么办法。

    任远笑了笑,却未作声。吴玄子于是会意,知道这位山上下来的高人定会显出一些神通。

    第二天,一大早,冯村人早早涌到山下,准备和山下的施工队对抗。

    有传说中活神仙帮忙,村人自然底气足,但却不可全依赖活神仙。村人的想法很朴素,那就是人不自救,要谈何别人来救你?

    等到,冯村人下来山下一看,吃了一惊,原来山下的人一夜之间都跑了,只留下一些拖拉机、推土机孤零零的搁在路两旁。

    村人奇怪得很,后来一打听,才闹明白。原来晚上雷雨大作,把安营扎寨的施工的吓坏,一个又一个雷好象盯着人直接劈在人的头上,更有无数仿佛从地底冒出的球形雷电撵得到处跑,特别是那镇长的小舅子,**更是炸开了花。

    村人这下知道那个后生小任真是神仙。晚上山下雷电交加,可是冯村这半山腰却没一点动静,一个人睡熟了没听着还情有可原,可是全村人都睡了一个甜美的觉,没一个知道晚上山下雷雨大作,这就奇了。

    等到冯三嫂子等村人回到冯村,那个叫任远的后生却不见了。

    吴玄子道长这个时候冒出来,恰好充当神仙的代言人,告诉村人不用在担心修路的事,他为整个阁皂山外山,路口都做了布置。

    这个布置自然是一个阵法,说给村人他们听不懂,吴玄子就只说是做了布置,反正是不用再担心了。

    只要坏人,存着坏心思的人靠近冯村,靠近阁皂山,就会引天雷、地雷降临,不过也不害其性命,把他轰走就行了。

    这一场阁皂山的突如其来的狂雷,多少年都成为临江市市民津津乐道的灵异事件。

    那些天雷、地雷是长眼睛的,工人当中孝子孝孙的,心正良善的没一个雷炸到他们身上,那些满山跑的,一总结,都是德性不够,做了亏心事的。

    镇长的小舅子不服这个口气,后来又来了两次,结果依然被雷轰走,这下吓着了,赶紧四处筹钱,就在进阁皂山入口修了一个小的雷公祠。这个事,到此才算结了。

    且说翩翩出了阁皂山的任远,一路风餐露宿,尽择小路,没人走的路走去,虽比阁皂山原生态景致差一些,却别有滋味;或一人独行,或混迹游人当中,不需担心食宿问题,一路上好不逍遥自在。

    江西境内有龙虎山,丹霞山面貌奇特,任远着实留连了几日。那些老道士,虽然吴玄子道长曾经极力建议他去走一走,但是他没多大兴趣,只是看了看道观,游了游庙宇。到玉山,登了三清山,然后下山,北上婺源,接着上黄山,入安徽,一路赏徽州民居,任远感叹人类文明成果,的确能在天地之间获得独得的地位。过安徽再入浙江,然后在浙江与江苏中间地古镇流连忘返,慢慢行来,恰是两个月后,初秋时分任远回到上海。

    远远的地平线,无比庞大的城市展现在自己面前,作为步行者,任远看得非常真切,联想自己十四年前出上海的情景,恰也是这般初秋季节,即便以任远的心境,也不禁有些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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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同学共忆旧时事 (上)

    任远刚刚回上海时是一副标准的老道打扮。他的头上挽了个道士髻,胡子老长,披着件长袍子(是从吴玄子道长那淘来的),全身上下邋里邋遢。任远这个样子,街头的美丽少女、少妇们一般都会隔着三丈远就捏着鼻子跳开。她们却不知道,真要凑到任远近旁,就会知道什么叫清香宜人,远远不是那些香水所能比拟的,若是环抱任远,更是等若抱了整个大自然。

    任远之所以做道人状,是因为这样的装扮在他两个月步行闲游途中甚是方便,可以减少不少路人对他行的侧目礼;而之所以邋遢,也并不是任远故意要学历史上著名的张三丰道长,而是这样一路走来,风尘仆仆的,注定会变邋遢的。

    一个人在自然当中,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无比美妙,但这感觉还不甚强烈,现在这人在大都市,看到到处都是紧张忙碌整个身心都是提到警戒紧张状的人,对比之下,任远身心的自由自在,味道更浓了。

    小隐于野,中隐于市,是有次序的。

    仙人,从造字法来说,就是山中人,说的其实就是小隐于野的阶段。而仙味真正要出来,还得重回都市,这不,任远往十字街头那么一站,刹那间就与纭纭众生隔绝开来,仙味四溢。

    当然,时尚美女、美妇见着任远绕路走,毕竟是肉眼凡胎,认不得任远这个真仙,其他人也是一般,但毕竟是上千万人口的都市,有一群人,先敏感到任远的与众不同。

    这些人是都市流浪者,拾荒人,搁在古代就是丐帮。

    有任远在尘而出尘味道,他们是最先感觉。因此,他们投向任远的目光总是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景仰。

    任远食宿与都市拾荒者相同,睡在大地,抬头见天。只不过,在都市是睡在水泥地上,抬头见着的是被一幢幢高楼分割的天。

    当然,任远有时候也会找一些公园睡上一睡,那也有泥土的芬芳,而白日,任远偶然也会遭遇到城市的城管追剿。

    任远对这一群人并不太感冒,只是他在那些小商小贩的脸上看到惊恐,才感觉这些人实在有些魔头的味道。

    任远就这样在上海“晃荡”了一个月。

    十多年不见的城市,任远在这一个月中有了更深刻理解。

    这个城市更加繁华了,几乎每一天都有无比精彩的故事在这个城市上演。同时,这是一个激荡中无数人**、**的大炼炉,在任远看来,相当有趣。

    值得一说的是,任远处于这巨大的有着巨大推动力在向前展的城市当中,其整体的状态受到了某种奇妙限制,也就是任远所具的种种道术威力都会有一个上限值,不能尽情挥。

    任远知道这是因为这个世界是凝聚无数人力以及智力而成的。

    世界以各“界”形式存在,有天界自然就有地界,有人界。不同的“界”自有不同的规则。天仙在人界,若不行人道,亦不能任意而为。所以,仙在人世经常说的是“游戏人间”而不是“颠覆人间”,就是这个道理。

    在限制的同时,还有更多其他的意味,比如说诱惑,比如说亲近,让处于人界的所有生灵都渐渐认同人界的规则,从一开始的心有抵制到慢慢心甘情愿。任远这个时候知道,古代那些个神仙恋凡尘的故事并不仅仅是故事,并是就文学意义上打动人心的,而是真实存在。就任远而言,上海在他眼里,依然是那么充满了魅力,可谓妩媚与性感并存。

    在结束一个月的“逛荡”之后,任远来到震旦大学。

    凌晨时分,任远“潜入”震旦大学图书馆前银杉树林里。

    他坐在一刻有芳憩园字样的大石头上。

    树林茂密,一片漆黑,任远不担心有人看到他。

    任远这个时候已不是道士模样,头剔了,胡子刮了,上身是白色衬衫,下身是件牛仔裤。这些衣服是任远在地道口小摊购置的,而钱却是任远这一个月在街头逛荡路人丢给他的。这种时候,路人显然把他当个乞丐了,而其中最大的一笔竟是一千元。

    那是一个公子哥们,大概车内有的女朋友,要表演有多富有,而任远与其它人相比,是道士装。公子哥于是说要和师傅结个善缘,然后就给任远扔这十张钞票。是以,任远袋中还是有些钱的。

    任远这副打扮,若是再夹一个公文包,就像一个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梭不停泼溅口水的推销员。

    这个时分,国庆已过,新生的军训也结束,开始他们正式的大学之旅。

    月光透过细密的树叶缝隙,照在任远身上,留下了细细点点的光亮,过去往来在这一刻奇异地绘织在一起,任远的心湖,不经意之间泛滥起一丝涟漪。

    校园正是一片静悄悄,而学校东头的学生街却是一派热闹。

    学生街在震旦大学东头,任远那个时代还是主要针对学生群体,经过十多年的展,已经把营业对象转为都市白领。

    学生街有各式各样的酒吧,以及kTV,侍应生基本都是清纯的大学生,但不要想歪了,这是一个相对纯净的地方,经常来这的都市白领有许多就是震旦大学的校友。他们来这里,在母校附近,可以缓解白日紧张工作带来的压力,也可以和一些当年同宿舍的一起青春孟浪过的家伙们追忆那逝水年华。

    任远在银杉树林静待天明时,学生街道白桦林咖啡厅,一间包厢他当年大学宿舍的狐朋狗友们聊着天。

    白桦林的老板与老板娘也是震旦大学毕业的,有近二十年的岁月。他们两个的故事,似乎在一代又一代震旦大学学生口中传诵。两个同样单纯的,不喜社会挣扎的年轻人毕业后都没有天南地北去打拼,而是心甘情愿选择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家小门店,开始清淡如水的日子。

    生意渐渐做起来,从小炒店展到现在小有规模的咖啡厅,老板与老板娘十分满足,虽然与他们的同学比起来,他们这点成就实在不值一提,但是,他们绝对是被羡慕。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幸福。而幸福,并非等于地位,不等于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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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同学共忆旧时事(下)

    白桦林咖啡厅,包厢。

    这个时候,十四年前震旦大学宿舍的两位都到了,还有考古系副教授江尚和妻子袁兰两个。

    113宿舍的猴子,长期在北方工作,这次来上海出差,忙完公事,能挤出个一晚上的时间,正好第二天也是周末,一打手机,就约好了时间,至于地点,自然就选在震旦大学的白桦林咖啡厅。

    猴子和宋明坐在一排,他们对面是江尚与袁兰。

    猴子与宋明都是任远当年大学时代的死党,他们都是化学系的学生。江尚是因为社团活动认识的,比他们长一届,袁兰则是图书文献专业的,现在在震旦大学图书馆工作。

    这几个人,毕业十五六年了,各自忙碌。宋明与猴子不用说,他与江尚袁兰他们虽在同一城市,一年到头也很少见面。江尚是考古专业,一年到头大多时间在外头,宋明化学出身毕业后却考了司法考试,取得律师资格,改行做了律师,这一行当更是到处跑,把旅馆当家的那种。

    因此,这四个人聚在一起,也是相当不容易。

    一开初,聚会的气氛都有些平静,大家把那平时老练、成熟的样子端着,过了一会,宋明忍不住暴露十几年前的原形,对猴子的身材打趣道:“猴子,你看现在哪还有半点猴子的样子?”

    猴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呵呵一笑道:“应酬多就这样,没办法,正琢磨着去减肥了,但是总没时间。”

    宋明的身材却是十多年如一日,并没变化;样子也没什么变,大学时代的他,脸蛋上是花花公子神情初现端倪,现在是标准的花花公子。宋明听得猴子的话,由衷感叹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可能口里说的最多的,就是这‘没时间’了。”说着,又对江尚与袁兰两个,以夸张的羡慕语气:“我是真羡慕你们两个,有你们两个存在,我才相信爱情在这个世界上,依然是存在的。”

    袁兰听得这话,瞪了江尚一眼,说道:“我们啊,只不过是日子还过得而已,爱情嘛,现在就只剩下柴米油盐外带儿子的学业了。”

    江尚皮肤黝黑,过去他要白皙一些,长年的户外工作导致他的皮肤这个样子,他听宋明出感叹,说道:“宋明,我们四个,就你没解决个人问题,怎么样,有没有最新动向,猴子难得在这里,向组织汇报一下?”

    宋明摇了摇头,道:“难啊,这世界上各式各样有魅力,有个性女人很多,可就是适合做老婆的女人,屈指可数。”

    “切!”袁兰不屑道:“我还不知道你。不过,听说你有新意向?!”

    “你怎么知道?”宋明翘起自己的脸上流露出十多年前熟悉的贱样。

    “呵呵,招了吧,有人看到了,跟我说的。”袁兰嘻嘻笑道。

    “同行,正追着了,不过没什么希望,因为追她的可以从这里一直排到黄浦江上去。”

    “切,有这么夸张吗?”袁兰说道:“那不是全民皆追。”

    作为女人,听到男人盛赞另外一个女人,多少有些本能的反应,而在宋明面前,袁兰自然不需要表现自己大度知礼的样子。

    宋明拿起杯子,把杯中的啤酒一口干了,然后“砰”的放在桌上,长吸了一口气,说道:“她像一个人?”

    “像谁?”袁兰好奇问道。

    “苏夜!”宋明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袁兰吃了一惊,又问道:“有多像?”

    宋明答道:“不能说五官很像,但是就是感觉很像,或者说她们站在一起绝对是同一级别的,如果让你必须在其中选择一个,绝对最后自己会郁闷至死的那种。”

    袁兰目光一亮,脑海中浮现苏夜的绝代娇容,点头道:“那是可以排队到黄浦江去!”

    宋明呵呵一笑,又喝了一杯,道:“而且,她是苏夜的堂妹。”

    “啊!”袁兰张大了嘴。

    不仅她,江尚与猴子两个对张大了嘴。

    猴子也猛地喝了一口酒,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江尚手指着宋明,说了一句:“你小子!”

    下一句,自不用说出,在座的都知道宋明同学暗恋苏夜的事,只不过见苏夜与任远两个那时是天拆不散地打不乱的,老早就死了那颗贼心。死归死,却影响英俊潇洒的宋大律师择偶标准。这么多年风流在外虽是这家伙的天性,但也是因为眼界过高的缘故。这会子坦然承认,宋明心里确实是喜欢苏晨。

    袁兰道:“她知道你认识苏夜吗?”

    “哦,我还没说了。”

    猴子在旁敲了一下宋明的手臂,道:“这家伙,准是憋着这一点,造成一个机会让人家大吃一惊,以期留下无比深刻印象。”

    宋明贱笑着,道:“知我者,猴子也!”

    江尚也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一准是带人家姑娘上门,然后有意无意把咱们大家伙当年的照片摆在显露位置,姑娘一看,自然问起。”

    宋明借着酒意,哈哈大笑起来,好象一副已经得手的得意状。

    这时,袁兰忽然幽幽叹道:“就是可惜苏夜和任远他们两个。”

    袁兰一提到任远与苏夜两个,大家都立刻沉默,一个个都回想到当初惊心动魄的那几夜,那些经历,对他们这些旁观者来说都是终生难忘。

    过了半晌,猴子说道:“他们两个,有个非常非常幸福的开始,但是,结局却不好,但是,我想我如果是他们,这一辈子也是觉得无怨无悔了,因为,毕竟那样的去爱过,而那样的滋味,我们可能永远不能真正品尝到。”

    宋明从刚才大笑状态出来,闷着头喝着酒,眼睛渐渐有些红了。

    连喝了两杯酒后,宋明感觉恢复了一些,叹气道:“任远这个家伙,最后玩一出被剑仙虏去,进山修炼的把戏,可叹我们这些兄弟最后还要为使劲他去圆这个谎。袁兰,苏夜她后来到底有没有相信?!”

    宋明这么一问,袁兰,这个苏夜当年同寝室的好姐妹目现异色,迟疑了片刻,点头道:“她好象真的信了!”

    江尚冷静道:“所谓信,只是自己不愿意不信而已。”

    江尚的话出,总算能换取片刻的沉默,一时间,仿佛往事重放。

第二章 那一天的疯狂 (上)

    大约十四年前的那一个清晨,华山医院并没有与以往有任何不同。

    六点左右的时候,事实上天还是黑的,华山医院门口出现一位单看其剪影都让人觉得无比美丽的女子。

    这女子若是立在华灯之下,在那歌舞宴会大厅,是何等的明艳?!

    她的眉,她的眸子,她的鼻,她的唇,她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是女人渴望、男人向往的极致。甚至,她的美,每一个人都无法准确用什么词来形容,如果真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么,此女只应天上有还算是差强人意。

    那时苏夜正有些懊恼,因为这天起来的着实有些晚了。

    苏夜昨晚上不想回去的,就在旁边加一床陪着任远的,但任远非要让她回去。苏夜想,任远说的也对,自己的确是很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把体力补充过来,若是自己也病倒了,任远不知道有多心疼。

    可是,这难得的休息之夜,苏夜并没有休息好。

    躺在床上,很累很想睡,可偏偏不能马上睡着,这种感觉很烦,让人在床上不禁颠过来倒过去。

    终于浑浑噩噩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夜忽然惊醒过来。

    她快步从床上跳了下来,径直来到小阳台上,掀开窗帘,正好看到遥远的天际一道流星闪过的身影。

    苏夜的心刹那间跳得厉害,她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醒过来,而醒过来又为什么直奔阳台上来?!

    这些,苏夜都无法解释,但是,她能感觉到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不过,心头虽然有不好的感觉,但苏夜还是强迫自己回床去睡,因为她这些日来经常有这样的感觉。她都顾不上了,只能努力睡着,因为她一定得保持足够的精力。这样一折腾,苏夜醒来时就觉有些迟了,闹钟已经闹过一刻钟了,她才醒过来。苏夜立刻穿好衣裳,在卫生间对着镜子装扮自己。

    装扮自己的时间不能少,苏夜每天都精心打扮一番才出门,务求自己神采奕奕的,以感染和鼓舞任远。

    忙完这些,苏夜就转到厨房,把早已清好的粥盒摆好,然后拿勺子从那紫砂炖锅里舀粥到盒里。

    粥是香菇鸡肉粥,晚上回家的时候就打开紫砂炖锅慢火熬的,一到早上自然熬熟。

    忙完这些,苏夜巡视完一遍,利落地关好水电,然后披上任远最喜欢看她穿的那件玫瑰色风衣出门。

    化了一些彩妆,玫瑰色的风衣也透着一种格外热情,但却依然遮掩不了苏夜眉宇之间的郁色。

    掩门时,苏夜心中轻轻叹了一声,这小小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小居室,是她与任远今年刚刚贷款买下来,原本是准备他们两个新房的,但是过不了几天,这套房就有人来看,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曾经憧憬乃至实现的小爱巢,马上又要换主人了。

    苏夜也仅仅是短暂的感叹,很快把这种情绪丢到脑后,想到,只要任远能好转过来,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可以重来!

    苏夜很快进了医院大门。值班大爷和她打了招呼,叫了一声“闺女”,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同情之色。

    苏夜微笑着点头,直起了身板,快步走了进去。路过门诊大厅的时候,苏夜已经看到排号的人已经排到大厅外。

    苏夜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这样的情景,这让她很难过,因为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跑到这华生医院来看病。而这些人,大多数还是外地来的,不来则已,一来就是重病。对于苏夜而言,任远病了的这三个月,是她人生深刻变化的三个月。她一下看清楚,原来人生下来,是要经受这么多这么多的痛苦与磨难。

    苏夜脸上悲天悯人的神色越浓了,但却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办法,于是,她继续前行。

    正当她一脚踏进肿瘤分部门口时,护士小叶忽然从楼梯口跑了下来,口中喊道:“12号的病人不见了!12号的病人不见了!”

    苏夜当时就站在那不动了,眼前视线有些模糊。小叶护士看到苏夜,眼睛一亮,赶紧过来,叫道:“苏夜姐姐,任远他不见了。”话说到这,小姑娘眼睛里已明显有泪水打转了。三个月的时间,让小姑娘彻底喜欢上苏夜姐姐和任远。

    苏夜的手一哆嗦,手中的粥盒差点掉下去,但她立刻紧了紧,又抓牢了粥盒,因为任远还要喝的,尽量以镇定的语气说道:“小叶,快带我上去看看。”

    二人急急上楼,推开12号病房的门,苏夜一眼扫过去,那病床上果然空空如也。苏夜看到被子与病号服都折叠得好好的,当下就有些脚步不稳,胸中立刻有一团热血翻涌。

    小叶忙扶住苏夜,语很快地说道:“苏夜姐姐,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值夜班,没看到有人进出的啊,但是就在刚刚,我去给病人量体温的时候才现他不在的。在床头柜上,他好象给你留了一封信,你不在,我没、没敢看!”说到后面,小叶的声音有些哆嗦起来。

    听到小叶说任远给自己留了信,苏夜再等不及,立刻挣开了小叶,快步来到床头柜旁,果然,一封信端端正正放在上面,字迹无疑是任远的。

    还未看,苏夜的眼泪就已经下来了。她连忙拿起信封,手哆哆嗦嗦地把里面信抽了出来,展开看去。

    几眼看罢,苏夜一仰头,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眼一黑,立刻倒了下去,不管旁边小叶护士的呼喊,心里只在说一句话: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等到苏夜苏醒过来时,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床头站着一脸担忧的江尚。

    江尚是苏夜的师兄,也是同事,两个人都在震旦大学考古与文博学院担任助教。

    苏夜挣扎着爬起来,江尚自然知道此时此刻不能按住苏夜,只得扶起她来,急急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都已经分散到火车站以及各汽车站去找了。”

    “我也去!”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江尚没法不担忧,苏夜为任远生病的事已经严重透支了自己,再逢这样的打击,硬撑下去,恐怕真会垮掉。

    苏夜狠狠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坐在这里!我一定得去找!我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人,他别想舍弃我!他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的?你们是找不到的!他那么一个聪明的人,只有我才能找到的!”说到这,苏夜脸上露出一丝凄艳的笑容。

    江尚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要知道,这两个才子佳人能走到一起,自己算是有一份功劳,而现在眼睁睁看到是这样一个生离死别的结局,叫向来古道热肠的他怎能不痛心?!

    江尚答应道:“好,苏夜,我陪你!但是,你答应我,一定得坚强,不能倒下,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一定还有希望,一定还有希望!”说到后面,江尚连着重复说“一定还有希望”。

    两个人当下立刻离开医院,出外打的,疯狂找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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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归来介绍:
一个现代人,抱病之躯,入山求仙一去多年,终获何等成就?!
他不知天地灵气所剩无几,这一残酷的修仙事实吗?
山中有仙,亦有老鬼,纷纷与之结交,是真的看好他的修仙前途,还是无奈中押宝?!
再下山时,人间繁华,另一番天地,他是选择当一个古楼宅男深居简出,还是游戏风尘勇闯情劫?!美丽女老总与律政俏佳人,个性校花与古典美女,尽在这段都市修真浪漫之旅!修仙归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归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归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