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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年早肥     品花时录txt下载     品花时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一六二 定鼎(一)

    烈焰烛天,苍红如血,这一夜的长安城,彻底乱了!

    处处都是喊杀声,处处都是呻吟声,处处都是火把的噼剥声。

    每一个人都自称奉了圣旨,每一个人都一脸正气大义凛然,每一个人都说自己在勤王。

    一直到皇城内的喊杀声渐次熄落,郭兴一直紧绷着的脸色才稍稍放松了些,却又有另一种担心搅得心里难以安泰,他招手叫人过来问:“刑部那边有回信没有?陈羽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回将军,至今没有消息,不过想来应是万无一失的。”

    郭兴点点头正想说话,却又突然听得东北边喊杀声再起,他不由得皱皱眉头,只能暂时抛开那件事,抬起手马鞭一指,凛然问道:“那里现在是谁负责?为何还有喊杀声?”

    手下将官往那边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回禀将军,您忘了吗?那里是陈登陈大人的人在把守着,至于喊杀声再起……末将以为定是宫内余孽意欲逃出,而陈大人手下之人已经无力控制局面了,所以末将以为,不如咱们借此时机派人去接过防务……”

    “嗯?”郭兴眉头一皱,唬的那将官把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他捻着颌下胡须细想了想,问道:“其他地方,都确定控制住了吗?”

    那将官闻言抬头,眼眸中似有野火闪动。“回禀将军,全都控制住了!”

    郭兴点点头,问:“宫中可有消息传出?”

    “回禀将军。陈氏父子派出来地人已经再三敦请您入宫了,据说陈登陈大人已经决意要拥立新帝……”

    郭兴闻言嘴角微不可查地漾起一抹微笑,却又很快就消失无踪了。他皱皱眉头,这个当儿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了,眼前这座皇宫才是对重要的。

    他深深地看了眼前将佐一眼,确信他是跟了自己二十年的,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地,是绝对可信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可是明白,现在他盔甲里面的贴身小衣早就已经湿透了!

    “既然如此,你亲自带人去那边,务必要把整个皇宫完全控制住!”顿了顿他转过身,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的刺向大周皇宫上方黑涔涔的夜空,“我要进宫了!”

    “是,将军!”

    陈梧袖手走出集英殿,刀剑加颈的情况下,说不得那两个集英殿大学士只好帮一下忙了。所以,先皇亲笔御书的圣旨已然轻松到手。

    他走向勤政殿,摆手命殿门口的卫士们稍稍撤远一点,然后才走进殿去。抬头看见父亲地神情,他不由得一愣,按说现在正是烈火烹油的鼎盛时刻,为何父亲竟是一副突然苍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父亲,圣旨已经到手了!”他试探着说了句话,见父亲只是“唔”了一声,眼睛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殿中两排盘龙柱。恍若失神一般。

    他左右看看,见殿内确实没有旁人,心里又犹豫了一下,这才突然一撩袍子在陈登身侧跪下。小声道:“父皇,您真的想好了?扶一个儿皇帝,岂如自己做皇帝!”

    陈登正跌坐在龙椅下华美的台阶上,闻言又“唔”了一下,却是很快回过神来,突然之间目光又凛冽起来,他瞪了陈梧一眼,“混账。这父皇……岂是能随便叫的!”

    说到最后他也忍不住有些心动。.但是一想到现在宫内宫外的形式,他又不由得叹了口气。抬起手阻止了陈梧再说话,“梧儿,扶我起来!”

    陈梧慌忙上前搀着自己父亲站起来,陈登在殿内来回走了几步,这时陈梧已经忍不住又道:“父皇,这是咱们最好的机会呀!”

    陈登突然转身,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将陈梧打倒在地。

    “混蛋!”他指着自己地太阳穴,“你脑子里只有皇位吗?”他抬起手指着高踞在大殿之上的那把椅子,“难道你不知道那把椅子是天底下最危险的东西?”

    说话之间,他似乎又恢复了不少精气神儿,此时竟越的显出些矍铄的意思来,当下他没工夫跟自己儿子上课,只是转过身去目光炯炯地盯着殿门口。

    “梧儿啊,为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哪!”他摇摇头,似乎想赶跑自己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咱们的兵还没到之前,现在咱们手上说话的权力就只有东门的两千人!”

    他叹了口气,“关键是郭兴这个人……不知肺腑啊!”

    “所以,咱们必须先扶个小皇帝上去,而不是立刻就反了这大周朝。到时候……充其量不过是与那郭兴分些权力罢了,有我在,你还怕翌日不能身登九五吗?”

    “其实,如果不是那老东西开始想着利用陈羽来杀老夫的话,老夫怎么会……唉,陛下呀,说起来你我君臣相得几十年……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陈梧此时已经站起身来,脸上不敢再露出其他地心思,只是在旁诺诺听命,他瞅了个空隙把自己刚刚拿到的圣旨递过去,“父亲,这是集英殿大学士高月和陈风笑联手拟出的圣旨,已经加过玉玺了!”

    陈登转身看了一眼,又转过身去,“这东西,不过是给别人遮遮眼罢了,我还当真的去看它吗?”

    他双手负在背后,看着外面暗红地天空,听着远处喊杀声渐渐渺远,不由得问:“已经派人去请了三次了吧?郭兴呢,怎么还不来?”

    陈梧正想接话,却突然听得殿外有人高声唱喏,“启禀大人,陈妃娘娘求见!”

    陈登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妃,不就是自己亲手送进宫来,却最终并没有成为自己助力的柳隐嘛!她是入宫的时候被赐姓为陈的。

    他微微笑了笑,心想按照自己和郭兴的协议,现在陈羽应该已经命归黄泉了吧,说起来不管自己还是陈羽,抑或是这柳隐,那些过去的事情……还真得都不过是一枕黄粱呢!

    最关键的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只有胜利者,才有机会也有资格做出些貌似沧桑地感慨。

    他摆摆手,“让人把她带进来吧!”

    陈梧闻言立刻大声对外喊道:“把那陈妃带上殿来!”

    柳隐显然是在梦中被惊醒地,而且也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梳妆,因此她只是松松的挽着髻,脸上清清亮亮地便连胭脂底子都没有,虽是淡扫蛾眉,却也绝对清艳。

    陈登看她在自己面前站定了,长长的曳地宫裙再身后拖出了三四步远,一条雅素的藕色帔子上露出秀美的脖颈,面上不苟言笑,倒是颇有些母仪天下的意思了。

    说起来自从米贵妃随着何进远的倒台而被皇上疏远之后,这后宫帷幄之内可不就数着她的地位最高了嘛,至于那位蒋皇后……早就不过只是个空架子罢了!

    他不由得笑笑,“你的梦,落空啦!”

    柳隐却是笑不出来,“我没想到你居然肯见我,这么说……在你的计划里我还应该是有点用处的,说吧,你到底想怎样,想让我帮你演什么戏?”

    陈登在殿内来回走了几步,停下后看着柳隐,“蒋皇后是蒋家的人……我不能用,所以,只好让你出来帮我站个幌子啦,这个皇太后的位子,你觉得怎么样?”

    柳隐闻言宫袖下的手倏然握紧成拳,“你……把皇后娘娘杀了?”

    “杀她?不,不,没有,她还没到该死的时候,等什么时候我把蒋家灭掉了,她才能死!”说完了他继续盯着柳隐的眼睛,微微笑道:“说起来从一个妓女到皇妃,再到皇太后……你也算是亘古一人啦!”

    他的身子微微前探,笑着问柳隐,“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柳隐深吸了一口气,不答反问:“陈羽他……怎么样了?”

    陈登收回目光双手负后,“陈羽,唔,他现在应该是在刑部大牢里,这个人哪……唉,说起来你还真是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啊,你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他这个人……太儿女情长啦,心不够狠,怎么能成事呢!”

    柳隐闻言松了口气,其实他跑来这里最想问的就是这一句。

    “饶他一条性命,我来做皇太后!”她淡淡地道。

章一六二 定鼎(二)

    “饶他一条性命?”陈登闻言好奇地转看着她,脸上满是讶色,“你不会是……对他动情了吧?或者你觉得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柳隐叹了口气,“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把他带进来的,他本来可以生活得很好,是我,把他拉进了这莫测的时局中……我只是想要保住他一条命,这是我欠他的!”

    说完了她转过身看着远处高阶上空空的龙椅,“其他的,与我无关!”

    陈登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背着双手在殿里来回徘徊,其实他心里知道,现在的陈羽……十有**是已经死掉了的,但是眼下么,可不能说,他还需要面前这个女人来帮自己支撑一下场面。

    “陈羽活着一天,蒋家就不会死心,蒋家不死心,你我都睡不踏实呀,唔……难道你觉得救下这么一个小男人比保住自己的命还重要?难道你觉得,你还有这样跟我谈价还价的资本吗?”

    他摇摇头,“不,你没有,你从来都没有跟我平等说话的资格!”

    柳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样?难道陈羽死了,蒋家就会死心不成?他们的怒火只怕会更大!你为什么不敢杀蒋皇后,这还需要我再跟你分析一遍吗?”

    “唔……”陈登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我现你现在比以前厉害了很多啊。不但眼睛亮地多了,就连这张小嘴儿也变得厉害多了!”

    柳隐垂,“是。我是没有资格跟你讨价还价,那么……算我求你好么?”

    “嗯,”陈登仰望着殿宇的穹顶,陈梧紧张地叫他,“父亲,您三思!”与父亲陈登不同,他始终是深深的忌惮着陈羽地,在眼下还不知道陈羽生死的时候。||||他无法想象父亲如果许下这个承诺将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不安。

    陈登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其实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把二儿子陈桐扶植起来,那小子虽然贪花好色兼胆小怕事,但是却比陈梧聪明多了。

    关键是从母亲那里带来的天生根子就不一样啊!不过可惜也就可惜在,他身上毕竟还流着一半蒋家的血液啊!

    转身面向柳隐,陈登与她充满期待与祈求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你求我么,唔……好,我可以饶他不死!”

    柳隐闻言倏然松了口气。陈羽的安全便是她醒来后横亘在心中最大的担忧。

    她拍拍胸口,肥美地胸乳随之颤动,也带着胸衣跟了一阵的乱晃,要说起来,她入宫这一年来,不似当初在宫外的时候日日疏食淡茶,身子倒是越丰腴了起来。

    “你准备立谁做……嗯,算了,我不问了,我一切惟你之命是从就是了!”

    陈登笑笑。伸手手来指点着她笑道:“要说起来老夫这辈子看人最大的失误就是看错了你,老夫没有想到,你一个风尘女子一旦有了机会,居然是如此的渴求权力。”他翻转手腕指着自己的胸口,“唔,你比我的权力欲都要厉害了许多!已是到了这般境况了,你居然还想关心一下谁做皇帝,呵呵,有点可笑,有点可叹!”

    面对他的讥讽,或者说是羞辱。^^柳隐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这都是拜你所赐!”

    陈登闻言一愣,柳隐却笑得越和煦了些。“当年……如果不是你,只怕我现在还在侍郎府上相夫教子呢!是你硬是我把从他身边抢走,然后送进宫来,是你,让我明白了权力大于一切,你没有经历过那种让人无力到几乎想要自杀的境况,所以……你不明白!”

    她笑笑,“不过现在,我倒是并不恨你!”

    陈登看了她一眼,突然哈哈地大笑起来,而且一笑起来便再也控制不住,直到那笑声被一阵咳嗽打断,他还是笑个不住,似乎是遇到了这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和最可笑地人。郭兴进宫的时候,只带了随身的三百甲士。

    整个皇宫的外围到处都是火把,好似天上突然下了大火一般,映的半天尽是残红,但是在这皇宫里,却只有通往勤政殿的辇道旁有瑟瑟抖的小太监们排成两排打着昏黄的灯笼。

    远处很乱,身边很静,以至于重靴踩在青石上的咯咋声与远处若有若无的呐喊声混在了一起,让人难以辨得清楚哪里还在混乱,哪里已经重归安静。

    勤政楼已经在望,远远看去那里倒是***通明,但是却不闻丝毫人声,似乎只是一座人去楼空只余***寂寂燃烧地空殿。

    郭兴汗毛耸立,这种诡异的安静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

    夜风吹凉汗,很快他那厚厚的铁叶连心甲里面地小衣已经被风吹凉,贴在胸口上后背上冰得难受。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随即倏然停步,侧看了那带路的太监一眼,问道:“皇上已经……唔,龙御归天了么?”

    那太监哭丧着脸,身子也在着抖,他倒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心悸。

    他躬下身子,不敢看郭兴那在黑暗中仍然凛冽可感的目光,“回、回、回将军大人,三刻以前,皇上已经在御书房……归、归天了!”

    “唔……”郭兴仰望天,然后转身冲身旁一个甲士看了一眼,那甲士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转身对那带路太监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煦一些,“劳烦公公带路了,请吧!”

    那太监闻言谄笑着,“奴婢不敢当,将军请!陈大人就在勤政楼等着将军您呢!”

    “好!”郭兴又笑了笑,眼睛微微地眯起来,那眼眸深处却锐利如刀,似乎有一股鬼火正在其中游弋。

    是陈梧亲自出去,迎接郭兴进了勤政殿。

    殿里只有五个人,陈登父子,郭兴,陈妃柳隐,和她怀里那个穿着黄袍瑟瑟抖的六七岁孩子。

    陈登迎上去,“郭将军!”

    郭兴没有回礼,他的眼睛在殿内四处扫了一眼,已经大约可以断定,这殿内确实没有伏兵。

    陈登洒然一笑,“郭将军多虑了,如今是你我联手行事,即便你信不过我陈某人,总该知道如今大局未定,你我两人仍是唇齿相依的呀!”

    郭兴笑笑,仍是单手按剑,“陈大人误会了,末将只是想知道,皇上是怎么死的。”

    陈登一愣,旋即笑道:“皇上龙体久已欠安,此事天下皆知,昨晚入夜后突然头痛之疾作,未等御医赶到,便已然龙御归天,此事明日便可由你我二人联合诏告天下!”

    郭兴点点头,转看向坐在殿阶上的柳隐,和她怀里那个七八岁地孩子。

    “这是……皇上唯一地骨血了吧?”

    “呃……”陈登的眼睛倏然瞪大,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现在还不是,不过据老夫所知,等不到天明,就会是了。”

    “唔……”郭兴点点头,终于松开了按着剑柄地手,他向前走了几步,越过陈氏父子走到御阶前,双膝跪地,顿道:“臣郭兴,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登愕然转身,见他这般做作,不由得嘴角扯出一道讥讽的笑意,但是很快,那笑意却冻结在了脸上,然后,他的嘴角开始抽搐,他张开嘴便可看见,那齿舌间已经溢满了鲜血。

    “嗬……你……你……嗬……”他的身子抽搐着,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面前的郭兴,而郭兴手中的那柄剑,不知何时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汩汩而出,顺着衣服流下来,很快便已经洇到了地上,站在陈登身侧的陈梧已经完全惊呆了,他甚至没有看清郭兴是怎么拔剑的!

    郭兴的手臂猛地收回,带动陈登的身子向前一顿,然后仆倒在地。陈梧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拔剑,郭兴的身子已经猛地向一侧跨了一大步,他手中的剑犹自带着淋漓的鲜血便被再次挥起,还没等陈梧把剑拔出来,一颗大好头颅便已然冲天飞起!

    “吾为国诛贼!”

章一六三 贵妃娘娘

    郭兴的将佐刘安奉命调遣了五千人马,急匆匆赶往陈登手下占领的东门,本想一举将之歼灭。岂料刚刚赶到距离东门还有数十丈远的地方,就被前方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惊呆了。

    放眼望去,高高的东门城墙外,硝烟弥漫火光映天,让人纵使看不到,也能想象出此时城门外面是怎样的一番惨烈战况。

    竟然有人攻打东门!

    刘安挥手止住了自己的队伍,定定的望着前方,心下不由一紧,自家将军与陈登联手造反。趁夜攻占了皇城,现在应该已经控制住了四座城门,就算是镇抚司衙门的羽林军也不可能轻易攻城,这拨人马又是打从哪里冒出来的?

    刘安一时之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想先按兵不动,可是眼见着东门的守军已经无力抵挡外面的强攻,不少士兵生出了怯战之意纷纷倒戈后退,东门危在旦夕,他无奈之下只得当机立断命人火进宫向郭兴报信,自己则一声大喊,带着五千人马呼啸着奔向东门。

    “兄弟们给我冲!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东门!”

    镇守东门的将军见手下人马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二,派去求援的人也没有消息,城门外的攻势又越来越猛烈,后续人马也愈来越多,无奈之下就想要弃门而走。今夜长安大乱,生死不过一念之间的事,而且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军队和那个在后方压阵之人,他的心也已经凉了半截,看来自己效命的辅大人”怕是反不成了。

    他一咬牙转身欲走。正好瞧见一队皇城内的人马向东门疾驰而来,明火执仗犹如五条长龙,当下大喜不已。

    “援军到了!都给我挺住!”

    众将士闻言个个面露喜色,精神也抖擞了三分,尽管如此,那一双双望向攻城军队的眼睛中。仍旧蒙着一层挥散不去的惊惧之色,攻城军队后方那震天一般的高喊更是让他们脊背凉双脚软,手中的刀无论如何也握不紧。

    “尔等叛军,投降者不杀,倒戈者有赏,助纣为虐者杀无赦,灭九族!”

    这个口号从成干上万名将士的口中喊出,一遍接着一遍,一声高过一声,好似一支支利箭刺中了守军将士的心窝,让那些在东门外厮杀的守军心胆俱颤,面对猛烈的攻势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被平乱的军队杀到了东门下。

    “哈哈,陈大人好计谋!两兵交战重在攻心,一旦这心气败了,就必无胜算。”

    郑将军稳稳当当的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情景,一脸的波澜不惊,纵横沙场几十年,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只不过当着陈羽的面还要象征性的夸上几句。

    “郑老将军过奖了。”

    陈羽只是简单的客气了一下,便再也没有说什么,望着漆黑夜幕下的皇城东门,神经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都说男儿热血,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不过现在他眼睛里看到的远不止这。

    郭兴为什么要造反。和他一起造反的又是谁?

    陈登吗?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自己除了赢得今夜这一仗之外,就再无他选了,曹子珍在刑部大牢里的举动已经证明了郭兴对自己的态度,陈登对自己的憎恨更不必明言。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得势都决计不会放过自己。

    现在,唯有皇上继续活着,柳隐继续受宠,蒋家地位不变。自己的命和自己全家大的命才能保得住。

    陈羽斜瞄了一眼郑将军,见他指挥若定,满脸的不以为然,心中不免多转了几个弯,这些驻外将军手握兵权,之所以能被人调动到长安城里来,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某些的人一些说辞,大家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目的,不过因时而立罢了。刚刚进城的时候还是叛军。这会儿就被自弓说服成了勤王之军。谁知道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这攻城之战不是如眼下这般顺利,如果郭兴陈登在里面已经成了大事,如果皇上已经被”他们会不会临阵倒戈?

    思及此,陈羽望向前方的目光徒然变得无比锐利,既然已经料到了那样的可能,就断不可以给他们机会,他突然高举手中玉尺,大声喊道:“攻下此门所有军士将校一律擢升三级,有夺关斩将者,封百户!”

    众将士闻言轰然应诺,一时之间气势便如虹而起。

    刘安刚刚才登上东门城楼。就听到了众将士的喊声,赶忙望向城下,就见下面数千兵马已经杀到东门前,数丈之外,更是火把如繁星,连绵一片根本看不到边际。上万将士气势如虹喊声震天,十几面帅旗簇拥之下的那一人一马,以及那人手中所举之物,硬是惊得他倒吸了一口

    气。

    陈的!玉、尺!

    幽暗的夜色中,那柄晶莹剔透的玉尺映着熊熊火把,泛起层层光华,在陈羽手中格件耀眼,不禁看得刘安心惊肉跳,一连退了两步。

    身为郭兴的亲信,刘安自然知道郭兴交给曹子珍的任务,也知道陈羽已经被曹子珍困在刑部大牢”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手拿皇上赐给关宁的玉尺?

    刘安当下乱了分寸。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带兵抵抗了。陈羽没死,就证明曹子珍凶多吉少,如此说来,陈羽自然就知道了郭兴举兵造反的事情,现在带兵勤王名正言顺,如果自己带兵抵抗,那就是乱臣贼子,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他突然一咬牙,一把扯过身边的校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守军将领后,在那校尉耳边小声叮嘱道:“快去禀报将军,就说陈羽手捧玉尺。率领数万人马前来勤王,让将军尽快赶来。”

    校尉领命后。飞也似的跑了下去,引起了守军将领的注意:“刘将军是要再搬救兵吗?”

    刘安闻言点头应是,“我就带了五千人马过来,只可解燃眉之急,决计抵挡不住这数万大军

    正说话间,他却突然拔刀,一刀刺入对方的胸膛。

    那将领满口鲜血说不出话来,他霍然抽刀,看着对方倒下去的身体。他深吸了一口气。“兄弟,别怨我,这今年头,只顾着听人家的话,是得不着富贵的!”

    然后,他手臂一扬,手中利剑犹自带着淋漓的鲜血,大声道:“兄弟们,富贵就在眼前,夺下东门,你们就是平乱的国之忠臣,从现在起,东门守军。一个不留!”给我杀!”

    勤政殿外。三百甲士目光如炬,勤政殿内,三个人沉默不语。

    柳隐两手死死抱住小皇帝,望着正前方的郭兴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小皇帝也死死搂住柳隐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胸口,想哭又不敢哭,上下两排牙齿不停的碰来碰去,止不住的泪水已经浸透了柳隐的宫裙,让她的胸口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郭兴看也不看那两个抖成一团的孤儿寡妇,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放在陈梧的无头尸体上,反反复复的蹭着,直到将上面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才心满意足的回过头来,拖着剑走向了柳隐和小皇帝。

    “你,你,你别过来!”

    柳隐一见,就抱着小小皇帝向后退小皇帝背对着郭兴看不见情况,却听得明白。当即就抖得越厉害,瘦弱的双臂竟然如铁钳一般勒紧了柳隐的腰身。疼得她直皱眉头,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郭”郭将军,哀家知道你是一代忠君良将,如今又诛杀逆贼平定叛乱,如今皇上已经龙驻归天,而新皇在此,你,”

    “行了

    郭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一抹狠厉之色悄然而起,他一挥手打断了柳隐的说辞。柳隐咬着嘴唇收了声,两只手紧紧的攥着小皇帝的袍子,手心已经汗湿。

    本来,有陈登在此,就算是皇上死了,她也还有用处,至少暂时来说,还不至于被陈登牺牲掉,这样一来,她就有再见到陈羽的权会,只要陈羽不死,那就还有可能东山再起,可是她万没想到,郭兴竟然会一进殿就杀了陈登父子,捏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陈登一死。她必身处险地!

    情急之下。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奉承两句,希望郭兴能顾及到自己怀中的新皇,手下留情,却不想郭兴连听的兴趣都没有,甚至于现在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竟然隐隐透出三分,,恨意?

    郭兴走得并不快,步子也不大,他手中的长剑剑尖拖地,与大理石的地面磨擦着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勤政殿内显得格外的突兀而恐怖。

    随着那声音的靠近,小皇帝拼命的推着柳隐的身子,柳隐也不住脚的向后退,直到“砰”的一声,后背撞到了柱子再无退处,柳隐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美目中也已经泪水翻滚,马上就要涌出眼眶,可她偏偏还是咬紧下唇,死命的忍着。

    不能哭,千万不能哭!这个时候,哭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有可能激起他的凶意。害自己丢了性命,自己还不能死,在没看到陈羽之前,绝对不可以死!

    “呲”

    郭兴距离柳隐还有三步之遥,柳隐突然感觉到小皇帝在自己怀里打了个激灵,有一瞬间停止了颤抖,随即柳隐膝盖处就感觉到了一股湿意,后腰处的两只手几乎抠进了她的肉里,然后小皇帝就开始在她怀里低低呜咽。

    尿裤子了吗?

    柳隐凄然苦笑。顿觉浑身无力,自己刚才还把一线生机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现在看来,如此瘦弱年幼的孩子,就算黄袍加身又能有什么作为,他连自己的命都未必能保得住,自己怎么会傻到去指望他?

    “呲”

    郭兴就好像是知道了一切似的,看向柳隐的眼中又多出了一抹戏德之色,再度迈出一步,与柳隐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剑。

    “哇!”

    小皇帝感受到逼近自己身后的长剑,终于忍受不住这种折磨人的压迫感,大哭出声。口口声声喊着:“母妃!母妃!救救我,母妃!孩儿害怕!”

    郭兴仰天大芜

    “陈登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他果蔡非常适合做我大周朝今后的皇。

    小皇帝的哭声被郭兴的笑声淹没,柳隐不由得叹了口气,差一点就要流出泪来,她仰起头靠着身后的柱子,双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终于放开了怀中的小皇帝。

    郭兴的意思。她岂会不明白。

    他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而不是一个有血性的敢于反抗的君王。

    这时,郭兴转眸看着她,目光中似有熊熊火焰。显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需要掩饰件么了,哪怕面前的这绝色女子曾是皇帝的女人。

    一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另一手将小皇帝拉至身后,柳隐起身向着郭兴迈出了一步。

    “陈羽现在何处?”见郭兴一愣,柳隐咬了咬已经流血的红唇,高高的昂起头颅,“让我见他一面,然后你要做什么都悉听尊便。”

    “哦?是吗?”郭兴一副色授魂予的模样笑了笑,然后突然伸手捏住柳隐的下顾。冷笑着看着她的眼睛,满脸的鄙夷之色,“你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我可不是陈登那个好色的老匹夫。也不需要一个,什么皇太后之类的女人站在皇帝身后对我指手画脚,所以,”

    郭兴突然停住。大拇指在柳隐圆润光滑的下顾上无比用力的来回摩挲,直到那粗糙的手指在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红红的痕迹,让柳隐将两道柳眉紧紧蹙起,才颇为满足的继续说道:“所以,你不要妄想用自己来和我做什么交易!其实,如果你不是陈羽的女人,我或许还有兴趣玩两天,,现在嘛。你也只配给我手下的将士们泄泄火”。

    柳隐闻听此言,直觉得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头皮里顿时冒起了嗖嗖凉风,身体禁不住抖了两下,嘴唇都跟着打颤。

    “怕了?哈哈哈,这就怕了?””山突然用力。顿时捏得柳隐痛呼出声。又惹来郭兴函火骡!“听听这小嗓子。果然是风骚入骨啊,难怪皇上会被你迷得晕晕乎乎,真真是天生的贱人!”

    柳隐深吸一口气,突然抬手……

    自古红颜多薄命,她这辈子本来不该是这样的,流落风尘非她所愿,遇人不淑亦非她所愿,早在一年之前,踏进陈登府邸的时候,她就已经萌生出了断之意,岂料被突然冒出来的陈羽说通了心窍,同意了陈登的建议,走上了这条路。

    大家都看着她一路来隆恩盛宠扶摇直上,可谁又知道她心中的辛酸苦痛,凭什么青楼女子就该一辈子靠自己的容貌身姿取悦于人,凭什么身子没了就不能忠贞不二,凭什么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做那个人的妻,那个人的妾。那个人的情人?

    她知道自己的命,可她偏偏不想认这个命,她知道自己的悲哀之处,却不想被人提起,她虽然有百般不如意,却还从来没有受到过今日这般侮辱,,

    “啪!”

    一声脆响突兀的响起,回荡在勤政殿内久久不去。

    郭兴一手捏着柳隐高高举起的手腕,另一手还停留在她的右脸上。以郭兴的身手。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当面打中耳光。

    冷哼一声,郭兴再度捏着她的下顾将她的头扭转过来,瞥见嘴角处的一丝艳红。冷笑着嘲讽道:“你做了几天贵妃就真当自己是天上的凤凰了吗?脾气这么大,是天生的还是皇上骄纵的?看来真是耍吃点苦头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他一甩手推开柳隐,柳隐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幸好有小皇帝在身后托了她一下。才让她堪堪止住了身形,手捂着红彤彤的脸颊。看着郭兴的眼中满是恨意,却是一语不。

    “来人哪。你们把淑德妃请下去,晚些时候带到自己住处好好调教调教,让她见识见识细柳营的将士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应招进入勤政殿的三百甲士轰然应诺,声音之大震得整座勤政殿都嗡嗡作响,吓得小皇帝连忙捂住了耳朵。

    柳隐深吸一口气,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几个走向自己的甲士,却仍是一言不。然后,就在几个将士将到身前时,她才突然甩开拉着自己的小皇帝。提着裙子冲向了一旁的圆柱。

    眼看着就要血溅五步,她却突然听到了一句话。

    慨这样死了?不想知道陈羽如何了吗?”

    柳隐猛的止住了身子,差点摔倒在地,就这一个转念的时间,那几名甲士已经冲到了跟前,将她牢牢制住。

    “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此时此刻。柳隐已经不顾一切了,她看也不看那些抓住自己的甲士,任由他们摆布,半点挣扎都没有,只是死死的盯着郭兴,一声接一声的质问。

    “没怎么,只是,死了而已。”

    “不可能!”

    柳隐的语气斩钉截铁,别人不信陈羽的本事,但他一百个相信,但是不知为何。虽然口气坚定的很,但是听到郭兴的话,她却是不由得双脚软。

    死,她不怕,她怕的是,,他死。

    而现在。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知道,既然郭兴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那陈羽就一定是已经,,死了。

    那一瞬间。柳隐很奇怪自己竟是连半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似乎真的得到了他的死讯。反而让人一下子松弛下来了。

    死,,了?

    是自己三番五次的将他卷入漩涡,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置于险地”原本想着自己能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但是现在”他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无声无息的,一大颗一大颗的泪水泌出眼眶。

    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悲伤。

    “陈羽。等等我。”她喃喃道。旁若无人。

    郭兴突然冷笑一声,“卸了她的下巴,这贱人想死。没那么容

    这种时候,死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种事情不属于一个俘虏,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俘虏,更尤其的是,这个女人还是当朝的皇士己。

    柳隐毫无反抗之力。

    看着疼出了一脸冷汗的柳隐,郭兴再次冷笑一声正想说话,这时殿外却匆匆忙忙跑进一人,进殿后那校尉屈膝跪下。“启禀将军,一拨人马正在攻打东门。刘将军见事态紧急,特命麾下小校前来禀报将军,人就在殿外。”

    郭兴闻言眉头一皱,心道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带兵攻打东门,按说现存整个长安城都应该在自己和陈登部下的控制之下,怎么会跑出这些人马来?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瞥了柳隐一眼,道:“先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没有我的话。先不要碰她,如果她不老实,那就直接给她点苦头

    “是!”

    几名甲士的令后就架着柳隐向外走,这时殿外又有人进殿,“将军,不好了!陈羽手执玉尺率领数万兵马,勤王救主攻打东门,刘将军快要撑不住了!”

    郭兴闻言愕然!

    柳隐也突然站住,那种感觉,,洗如隔世。

    郭兴深吸一口气,一瞬间心念电转,然后神色复杂地看了柳隐一眼,突然喝令道:“你们给本将军守住这个勤政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如若皇上和”贵妃娘娘有什么损伤,本将军亲自摘了尔等的脑袋!”

    说完了他迈步出殿,不过还没有走出几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犹豫了一下,道:“把这两颗人头带上。”然后转身而去。

    陈羽”上一次七王爷叛乱,自己本来可以假装不知按兵不动,可就是他突然蹦出来搅局,逼得自己不得不出兵勤王。这一次,自己明明提前出手将他困在了刑部大牢,他却还是逃出升天,截下了这些人马收为己用,真是自己的克星”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章一六四 叵测 上

    非兴登上东门城楼的时候。城下依旧杀声震天。他借着次引丫向对面的数面肿旗,一见就知道都是关外的人丐,关勃的旧部,再见陈羽手中的玉尺,当即就明白了三分。

    这些老家伙很可能是被陈登那个老匹夫。用玉尺公主是自己儿媳妇的名义暗调入长安的,难怪陈登父子之前一直要坚守北门,原来是为了给这帮老家伙留门,还好刚才自己先动了手。否则等这些人马一到,自己恐怕会凶多吉少。

    只是这玉尺为何会落到陈羽手中?

    难道说不但曹子珍那个废物失手了,就连玉尺公主也站在了陈羽一边。还帮他说动了这帮自己父亲的旧部?

    郭兴恨恨的一拳打在城墙上,陈羽。又是陈羽!

    真是气煞人也!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郭兴看着眼前数以万计的人马,也不免有些措手不及无可奈何,那些关外的驻军向来以骁勇善战著称,自己的人马虽然也有抗衡之力,可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即使胜了也是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再说了,陈羽现在出师有名,平乱之军士气高涨,自己这边则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短短一眨眼的功夫,郭兴已经把成破利害分析得清清楚楚,虽然恨的咬牙,却仍是不得不忍痛暂时放下之前的计划。

    因为他知道,至少在目前,没有人能说清楚自己到底是叛乱者,还是平叛者。

    翻云覆雨,全在自己的一张嘴。

    而且就目前这个势头来看,只怕不肖一盏茶的工夫,他们就会攻下东门。到时候他再出面解释,都已经没有半点分量了,更重要的是。决计不能让他们大军进城,否则一旦自己的说辞失败,恐怕连活路都没有了。

    必须将他们稳在城门之外,再图后策。

    郭兴打定了主意,挥手招来刘安。让他鸣金收兵,与此同时,他眼睛微微眯起,望向陈羽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屑。

    陈羽,别以为你手中拿着玉、尺就了不起,要知道,那些老家伙是只认玉尺不认人,就算现在听命于你,也未必走出于真心。

    说到底,这兵权不在你手里。

    “叮叮叮,”

    皇城东门城墙上突然响起一连串急促的鸣金声,顿时吸引了城门外数万人的目光,擂鼓出战鸣金收兵,这是兵家惯例,就算陈羽没有上过战场也知道这个道理。他猛地抬头望向火光掩映的城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郭兴!

    这个大乱长安举兵造反,并想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主谋终于出现了,陈羽将目光扫向他的周围,见没有陈登的身影,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按说,既然郭兴和陈登两人联手造反攻下了皇城,也就不怕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了,而且陈登现自己密调入长安的人马迟迟未到,就没有生出几分疑惑吗?此时接到兵临城下的消息,应该一同出来才对。

    另外,郭兴为什么会一上来就命人收兵呢?

    他是畏惧自己这边的人马,还是又想要什么阴谋诡计?

    “城下的各位将军,本将郭兴,已经平定了陈氏父子的叛乱,扫靖了皇宫内的党徒,现有陈氏父子的人头在此,所以,请各位暂且收兵,然后也好大家相见哪!”

    就在陈羽揣测之际,郭兴已经扯开嗓子喊出了自己的打算,让陈羽吃惊地眉头一挑,然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郭兴要做什么。

    他竟是突然把自己的立场摇摆到平叛者的角度来了!

    不等陈羽号施令,他身边的郑老将军已经挥手叫来了自己的副将。其他几位将军也随之策马来到了郑老将军的跟前,几个人一对眼神。当下决定同意暂停攻打东门。

    陈羽心中一寒。

    什么忠臣良将,什么尽忠报国,都只是些说给人听的虚名罢了,在现实的利益面前,那些东西根本就一文不值。

    这种时候,所谓的忠奸善恶,所谓的是非好坏,不就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两方停战收兵,皇城东门大开,两列明盔亮甲的将士手执火把缓缓出城。人数足三四千人之多,中间几人几马出得城来,领头之人立剪下马抱拳道:“诸位将军,郭兴在此见过各位。”

    以郑将军为的几位将军见状,也都6续下马,上前几步回礼,只有陈羽走在最后面,手握玉尺紧紧地盯着郭兴。

    他几乎能料到郭兴要说什么。

    这个时候,郭兴已经缓缓地上前一步,然后转过身来,对着皇城方向。撩袍跪到在地,一拜到底,背对着众人声带悲切的说道:“皇上,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现在就以叛贼的人头以慰您

    郭兴话音刚落,群臣愕然。

    陈羽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跳瞬间停耸了那么一下,皇上他”驾崩了!郭兴陈登竟然真的做下此等弑君杀父的逆天大罪!

    他真紧侧面察看,见诸位将军闻听此言,也都是满再惊色,将目毙,齐刷刷的投向了郑将军,他是两朝重臣,德高望重手握兵权,无疑是现在最具有言权和决断力的人物,众位将军从关外千里迢迢赶赴长安,肯定都以他马是瞻。他如果不信,众位将军自然不信,他如果信,众位将军也会信。

    郑将军此时不顾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眼睛盯着郭兴的后背,目光如炬面露悲色,却是没有只言片语,似乎是在等待着郭兴的后续表。

    郭兴说完话之后,刘安就和另外一名副将摘下挂在马鞍上的两个布包,双手捧着跪在了郭兴的两侧。

    郭兴再度叩,两手掀开布包,顿时露出两颗血淋淋,尚且没有闭上眼睛的人头,朗声喊道:“皇上,叛臣陈登父子的人头在此,其余乱党均已诛杀,末将无能。仅能以此告慰皇上英灵!”

    陈登,竟然死了!

    借着火把,看着陈登那颗头散乱,双目血红的人头,陈羽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今天早上,这位权倾天下的大周朝内阁辅还意气风的击败了自己,让皇上将自己贬职,如今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就已经身异处,死不瞑目。

    人算不如天算哪。

    陈登,你可有想过自己今生会是此番下场,不但得不到半分敬仰,死后还要背负这千古骂名,这就是你处心积虑谋划的结果?

    陈羽微微侧目,不忍心再看陈登的死相,别的不说,就从他那扭曲的面孔中,陈羽就能猜出他根本就没有料到自己会死在今天,十有**,应该是那郭兴背后下手,

    “郭将军

    一直沉默不语的郑将军终于说话了,郭兴闻言,再度磕头之后,才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转回头之前,还举起右手抹了抹脸,从后面看起来很像是在擦眼泪。

    “郑老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郭将军,按照郭将军所言,今夜可是陈登父子举兵叛乱?”

    “正是,本将军闻讯赶到时,陈登父子已经杀入皇城。本将军带兵一路围剿至未央宫,将那叛逆之徒斩杀在勤政殿。只可惜,本将军来迟一步

    “郭将军是否见到了皇上?”

    郭兴满面悲戚,长叹一声后,才压着嗓子答道:“皇上在御书房只来得及交代一句,就,就归天了。”

    众人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交代一句的意思可是丰富的很,至手交代的内容更是至关重要,搞不好就是遗诏之类的。

    不得不说,郭兴此举虽然很假,但是面对陈氏父子的人头,众人即便不信,却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因为陈氏父子已死,现在皇上也死了,至于其他的见证人”郭兴怎么可能傻到公开对底下的将士们说“咱们造反吧”之类的话?

    陈羽继续沉默。

    “皇上真的驾崩了?他是怎么,,归天的?”

    大家都很聪明的避开了到底是谁在造反这个话题。

    郑将军又想了想,很是谨慎的继续问道:“郭将军,在场的都是大周朝的臣子,我和诸位将军日夜兼程也是为了保护皇上而来。所以,你也不必有太多顾虑,事到如今,大家所求的也是一个明白,毕竟事关天子马虎不愕。我就厚着脸皮替大家问一句,皇上他,到底是怎么去的?去之前又交代了什么?”

    郑将军一番话下来,众人纷纷点头,陈羽也暗自佩服起这位老将军的心智眼光,现在这个时候,他既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让郭兴知道自己可是来勤王的,不要打什么马虎眼,又让郭兴知道,自己除了勤王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你大可不必担心。

    郭兴静静的听完这番话。面上没有任何异常,点了点头说道:“皇上久病缠身,本就龙体欠安,今夜又逢突变,急怒攻心之下,便咳血不止撒手而去,大行之前。也只来得及交代末将,皇城乃是大周数百年的基业,只要乱党一日未处理干净,这皇城便一日不可放松,任何人不能擅入

    不得擅入?

    陈羽闻言论哼一声。暗骂郭兴无耻,真亏他能说出得出口,就不怕皇上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他。按照他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说法,他这举兵造反强占皇城的行为竟然成了奉旨之举,反到是自己这帮勤王之师披上了叛军的嫌疑。

章一六四 叵测下

    ※二听了不由得心中冷哼声,转旦诸位将军却是…品丁二慎,就连郑将军也微微有些动容,对他们来说,这个罪名可是不轻啊,他们毕竟都是关外驻军,没有皇命不得擅自入京师重地否则便有谋逆造反的嫌疑;

    如今他们却正好在长安大乱的当晚就赶到了都城,怎么说都有些交代不过去,也难怪他们一时无语,看来郭兴对他们的忌惮之处还是颇为了解的。

    郭兴见众人面露迟疑之色,心知现在已经说动了他们一半,当然了,能达到他们眼下这般地位的,可没有哪个是容易糊弄的,所以,郭兴倒也并没准备就凭自己的一番说辞就把他们骗走。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让他可以反过手来的时间!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这合纵连横的事情,说到底不过利益二字罢了,那可实在是好办的紧!到时候可就不会是眼下这幅形势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这分外安静的时亥,听得特别清楚,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就见数十人马如流星一般直奔东门而来。

    郭兴举目远眺,待得看清了那为之人的模样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陈羽却是不知不觉得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蒋候爷”。

    一位将军诧异之余高喊出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喜是忧。

    郑老将军斜眼瞥了郭兴一眼,心中同样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脸上微不可查的笑了笑,抬脚迎了过去。

    “蒋候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蒋瑜甩蹬下马,身姿矫健,迎着郑将军走出几步,两人手腕相扶,相视一笑,“蒙郑老将军挂牵了,本候一向还好

    郑老将军爽朗的哈哈一笑,“看来候爷的身子骨可是不减当年那,有机会我们不妨再切磋切磋如何?”

    “呵呵,好,好”。

    说话的功夫诸位将军也已经是一个个面露喜色的纷纷过来向蒋瑜行礼问候,蒋瑜也一一回应,陈羽将之看在眼中,喜忧参半。

    他刚入朝堂一年,对长安的官员还算了解,至于关外的情况就不是特别熟悉,无从知晓蒋瑜与郑将军的关系,不过从二人的表现来看,至少应该是多年的朋友了,总不至于是敌对的状态。

    而且此时此刻,郑将军应该也是在向蒋瑜示好吧,相对的,这便是在对郭兴施加压力。当前的局势来看,皇上驾崩,陈登叛逆,蒋家的地位可就非同一般了;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嗯,贤婿莫要多礼

    陈羽借看见礼的机会,来到了蒋瑜的身边,蒋瑜也非常配合的拉过了陈羽的手,两人一边向前走,一边小声的低语了几句,诸位将军也都避嫌的退让到了一边,毕竟人家是一家人嘛。

    眼看着蒋瑜和众人打成一片,陈羽又上前低语,郭兴当下就有些不安,他在朝为官多年,要比陈羽还了解蒋瑜背后的实力,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怎么会不忌惮。

    “蒋候爷,不是已经回江南了吗?如今竟然连夜赶回长安,莫非也是收到了皇城有变的消息?”

    “郭将军,本候行至半路突然接到家父写给皇上的手书,便日夜兼程赶回长安,没想到一进长安,就现城门守军改成了细柳营,纳闷至今,现在看到郭将军亲自镇守皇城,倒是明白了几分。”

    郭兴蒋瑜两人一言一语间,东门外的气氛就顿时紧张了起来,以郑将军为的诸位将军也一律收敛了神色,仔仔细细的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与之前对待郭兴的态度大相径庭;

    郭兴身后的副将也都一脸严肃,手扣腰间宝剑,大有随时准备剑拔弩张之意。

    “唉,只可惜,蒋候爷来迟一步,否则还能见到皇上最后一面

    就在大家都以为郭兴会顶不住蒋瑜的指责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回避重点,将话题从自己镇守皇城转移到了皇上的身上。

    蒋瑜闻言,神色骤变,非常吃惊的问道:“皇上,已经归天了吗?前几日,本候见皇上他还神采奕奕。

    “皇上是急怒攻心

    郭兴打断了蒋瑜的感慨,再度强调了皇上的死因,正好给了陈羽一个质疑的机会。

    “郭大人,诸位将军久居边关,我岳父大人也久居江南,或许不知皇上近况,可是本官每日得见天颜,深知皇上虽然一直龙体欠安,可还算是硬朗,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吐血暴毙?郭将军可有请太医救治,皇上尸体现又安置在何处?。

    说完之后,他偷眼看去,果然见将军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怀疑之色。

    一见众人已经动摇,陈羽便上前一步,目光如刀一般剐着郭兴,“郭将军,皇上龙驻归天,总不能只听你一句话吧?”

    蒋瑜闻言点头道:“是啊,本候走的时候,皇上还硬朗的很,怎么会突然就这样郭将军,还请劳驾带本候及诸位大人看看皇上为好

    “是啊,郭将军,本将军也以为应该见一见皇上

    “对啊,我们应该叩见皇上的

    蒋瑜就这陈羽的话头一提议,再加上郑将军的帮腔,立方就得到了诸位将军的响应,就连一些副将也在自己将军的示意下声音不大不小的嚷嚷了起来,说什么一定要见见皇上,他们千里迢迢赶过来不就是为了见皇上嘛,如今不让他们见皇上算怎么回事啊?

    一瞬间,群情激奋,众人的矛头直指郭兴。

    见状,郭兴身后的副将兵士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刃,警惧的望着蒋瑜等人,就等着郭兴一声令下,便保护郭兴退回皇城之内。

    郭兴现在的脸色也不如之前好看,他看看蒋瑜又看看郑将军,目光扫过诸个将军后,又投向了陈羽,一见他目光如刀,心下焦躁了起来,“蒋候爷。郑将军,皇上的确是暴病而亡,乃是本将军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不成?另外,本将军受皇上临终所托,坚守皇城,在乱党尚未彻查清楚之前,断不可放大军入皇城,还请诸位见谅陈羽闻言上前一步,进而说道:“郭大人,蒋候爷及各位将军不是在怀疑谁,而是在关心皇上,大家深受皇恩千里勤王,如今站在皇城脚下,却不能得见天颜,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皇上归天何等大事,怎么可以就凭一人之言草草了事?理:丁,各部讲入皇城,及早处理后事才对,郭将军为何要左刀占二

    “是啊,郭将军,我等为救皇上而来,就算皇上已经归天也要在他面前磕几个响头才能回去,还请郭将军放行!”

    “要给皇上磕头,给皇上磕头,”

    郑将军一句话。立刻引起诸位将军的高喊,郭兴见状脸色顿时沉了起来,原本有一个陈羽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蒋瑜,如果还要硬着头皮拦下他们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见郭兴眉头紧皱,迟疑不决,蒋瑜一挥手止住众人的声音,上前一步提议道:“郭将军,本候也知道你指责在身,有为难之处,不如就让大军在外等候,只让几人进皇城叩见皇上如何?”

    蒋瑜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郑老将军有些诧异,可并没有说什么,其他将军都以郑老将军马是瞻,陈羽看了看蒋瑜平静无波的侧脸,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蒋瑜此举是在为两方找台阶下吗?

    倒是郭兴听了这个建议,颇为意外,看向蒋瑜的神色中都多了一抹深邃,他与蒋瑜对视了一会儿后,脸上挤出了淡淡的笑意。

    “蒋候爷所说有理,只要大写不进皇城,本将军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不过。这进皇城的人选不宜过多”

    郭兴话说到一半点停顿了下来,扫视了一圈诸位将军后,又看向蒋瑜道:“最好是一位德高望重,又能让众人信服的“嗯,郭将军此言有理。”

    郑将军接过郭兴的话茬,表示对此举的同意,说话间,眼睛也扫过众人,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人选,倒让陈羽有几分诧异。

    要说,在所有将兰中,能配得上德高望重这个四个字的也只有郑将军了,郭兴那个意思好像也是在暗示郑将军,而他又摆出这个架势。岂不是在等着众人捧他出来。

    人心叵测。当属此举吧。

    这郑将军刚才还看起来和蒋瑜一条心,这一会见到机会来了,就动起了心思,想要做点什么。可要是让他得了机会,还指不定会和郭兴串谋出什么事情来。

    陈羽看出了端倪,就抬脚向蒋瑜迈进一步,想要提醒他,可他的脚还没等落地,蒋瑜已经率先上前一步,顿时比郑将军多出了半个身位,朗声道:“本候不才,就枉当这德高望重四个字吧。”

    皇上龙驻归天死因不明,辅陈登被判成乱臣贼子,丧命于郭兴刀下,身处乱局。谁能心如止水?哪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算计?

    可是,有又如何?

    眼下这皇城东门,论起地位权谋家世实力,蒋瑜当仁不让无人能及,就连众人马是瞻的郑将军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蒋侯爷”听到那句话不也没有半点表示,他尚且如此,旁人又怎么敢有半点意见?

    蒋瑜的提议。自然全票赞成。

    陈羽闻言不禁皱眉,看向蒋瑜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一分复杂的情绪。

    别人或许不知,可他刚从刑部大牢出来,自然明白郭兴与陈登密谋造反乃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他还不太清楚如今郭兴力斩陈登父子二人于刀下的确切原因,可也能猜出个**不离十。

    但凡造反者,必有兵有权。而郭兴有兵陈登有权。以之前的局势来看,非两人联手不可为之,正因为如此,陈羽才敢断言郭兴成不了。

    以陈登的老奸巨猾怎么会看不出郭兴的野心,他明知其为虎狼之人,却敢与之订约。无非是因为他自以为掌控了关勃所留下的力量,以此来钳制住郭兴。成功之后,再来一招狡兔死走狗烹,不过可惜。陈羽带着玉尺公主半路杀出,破坏了陈登的计划,彻底断了他的后援。以至于让郭兴抓住了机会,占了天大的便宜,直接将黑锅扣在了陈登父子的身上,反正自己手握皇城,陈登父子又死无对证。

    可是,纸包不住火。

    一旦众人进入皇城后,传唤御医查出皇上的真正死因,郭兴这个,自称是勤王的功臣也难逃其咎,所以他必然不想让人看出其中破绽,于是这个,作为代表的人物就变得至关重要,如果此人是郭兴一党的更好。即便不是,也可以许之以高官厚禄,再辅以威逼,两人一番密谋之下。必定可以拿出令众人信服的说辞、可如若此人与郭兴敌友不明。那进去之后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蒋瑜此时为什么要做这个关键之人?

    一来,不论蒋瑜待自己如何,他毕竟是自己岳父。陈羽就是为了不让蒋颖伤心,也不想让蒋瑜以身犯险,二来,他这个在众人看来本已经被五百羽林押解回乡的人,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又以身担起这份重任,就不怕会

    遭人非议?

    陈羽这边还没有想完,那边现了陈羽目光的蒋瑜便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便让陈羽的脑中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然后还没等他完全恢复,肩膀上就突然又多了一只手。

    他猛地回头。竟然是蒋遥。

    蒋遥的手在陈羽的肩膀上用力的捏了两下,不多不少就两下,然后眼睛里就又涌出了他那一贯的看起来很有些肆无忌惮。没心没肺的笑意。

    放眼整个南门。除了蒋瑜。能笑得出来,又敢笑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陈羽自认没他那个本事,不过他要向自己传达的意思,自己已经明白了,他是再告诉自己放心。

    此时此刻。面对被重兵包围还在血流不止的皇城。和皇城之内那个。死因不明的大周天子,蒋家还能轻而易举的说出这两个字,着实可以用恐怕还形容。

    蒋遥能从蒋家第三代十二个儿子中,脱颖而出,踏足长安登堂入室,足以证明其过人之处,虽然在以蒋瑜为核心的二代尚且硬朗的时候,他还得不到什么实权,可也还是蒋家的代表,可以说,他的一言一行都直接暗示了蒋家的决定!

    这“放心”二字,说来轻巧,背后又包含了多少东西?

    陈羽抿着嘴唇看了蒋遥一眼,就又回过头来望向前方的蒋瑜,见蒋瑜正迎着两方人马。数万人的目光,从容不迫的走向尚且属于敌人范畴的郭兴,每迈出一步就牵动着数万颗心,仿佛他的脚步一旦停止,这些人便会突然没了心跳。

章一六五 新皇

    诽六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

    如若曹子珍不是废物。陈羽现在已经死在刑部大牢,又哪里来得这攻城之危?他又怎么会被这时事所逼,不得不与与蒋瑜这个老狐狸周旋?

    他狠狠捏了捏拳头,仰头望着走向自己的蒋瑜,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微微弯腰,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为今之计,见机行事吧。

    郭兴身后副将见了自己将军的模样,一个个。也都放下了之前扣在腰间的手,低头弯腰见礼,那些明盔亮甲的数干兵士更是将手中长矛齐刷刷抵在地面,恭恭敬敬的让出中间宽敞的大路,直到蒋瑜不疾不徐的从他们身前走过半丈有余,才再度抬起头来,长矛高举,一脸森然。

    蒋家的气卑,郭兴的治军。

    让以郑将军为的诸位关外将军,也不得不侧目低语,满目的敬佩。

    “咣当!”

    皇城东门只眨了一下眼睛,就又紧紧的合上了眼帘,门外数万人马纵使伸长了脖子。也没来得及看清什么,脸上不禁露出了遗憾之色。

    陈羽应着那声巨响,吁出了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他出的并不畅快,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半口气,另一半还生生的憋在胸膛里,要等到这道沉甸甸的红漆大门再度敞开的时候,才能视情况而定。

    呼得出,呼不出,还是未知数。

    这种时候,别说是像陈羽这般刚刚入朝一年的人,就是那些在这庙堂之上混了半辈子的两朝老臣,和驰骋沙场数年的铁甲将军们,也都免不了要悬着一口气。

    大周朝开国至今,繁盛数百年,外敌扰过逆贼有过,可还从未出现过如今日这般惨烈的局面,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大周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就被围困了两次,绝对称得上是旷古绝今了。

    要说当今皇上也是明君圣主,年轻时讨逆贼平匈奴战功累累,怎奈岁月不饶人啊,到了晚年竟然落得这般境地,让这大好江山几度陷入危急之中”如今,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

    众人摇头抚腕,举目望着火光映天的未央宫,脸上却不是意料中该有的凄然之色,正所谓一朝一天子一朝臣,明日的长安,谁人当家做主,谁人执掌朝堂?

    郭兴?蒋瑜?

    亦或者,是那个横空出世。两度勤王的陈羽?

    诸位将军时不时的看向陈羽,那眼神中,有警伤,有猜度,有嫉妒,也有谄媚”

    陈羽缓缓闭上了眼睛,洗若未知一般,心中只想起了一个不久之前与自己把酒诉衷肠的人。

    王大人,你现在后悔了没有?

    如果你知道自己前脚迈集长安城,皇上后脚就被困死在未央宫,而这一切皆因你所留下户部空缺而起,你还会辞官吗?

    以你的性子,定是要死在金殿之上,也不愿意与皇上在九泉之下再做君臣,,这就是造化弄人啊!

    陈羽相信,如果王鸿活着。此时此刻,他定会伏地恸哭悲痛欲绝,而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满眼的算计。

    陈羽不愿意看他们,不是因为讨厌他们,而是自己眼中亦是如此。

    此刻的长安城未央宫,只有成王败寇,没有忠奸善恶。

    而他只能成,不能败。

    “吱嘎嘎嘎

    半个时辰之后,那个让众人望眼欲穿的东门,终于再度张开了紧紧咬着的牙关,刺耳沉重的声音犹如一柄柄利刃似的扎在众人的心头,让原本就异常安静的城门外。静如荒野墓地。

    可是那一双双精光迸射的眼睛,却要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逼人,它们齐刷刷投向随着郭兴走出来的蒋瑜。

    蒋瑜依然如进去时那般泰然自若,看不出他经历了什么,不过他手中却是多了一件明晃晃的东西,看起来没有任何光彩,却比任何东西都来得刺目,不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还换来了一阵阵极力压抑着的惊呼声。

    “先皇遗诏在此,众人听旨!”

    蒋瑜手执明黄圣旨,一声高呼,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的众人了握了握拳头,开始面面相觑起来。不为别的,光是那遗诏两个字就足以惊得众人心胆俱颤。

    陈羽挥从睁开眼睛起,就直勾勾的盯着那道遗诏,目光如炬。

    遗诏,吗?

    既然皇上真的已经死了。那么她怎么样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殿威严,龙椅刺目,未央宫似乎依然如故。

    可是这站在金殿上的两列朝官却已然有了不小的变化,不论文官武将额头腰间都系上了整整齐齐的白带,虽然乍一看上去满目皆白,可是仔细瞧瞧就知道又多出了不少的新鲜面孔。

    他们中有些人原本也在这金殿之上,只不过原来的位置实在是太不显眼了,以至于经常被人忽略掉,如今却堂而皇之的站在了那些曾经显赫一时的重要位置上,距离龙椅所在的御台又走进了不知道多少步,终于可以清清楚楚的辨别出皇上的表情了。

    可是皇上却不再是之前的那位了。

    按说,皇家子嗣到了十二三岁的年纪也已经应该明白些治国之道。更别说是心机城府了。完全不应该如座上的那位小皇帝这般,虽然身子坐得端正笔直,可是目光却飘忽的很,别说是直视群臣了,就是连群臣身后的两排盘龙金柱都不敢盯着看。

    陈羽站在前列将之看在眼中,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这也不能怪小皇帝,满朝文武皆知,不管文成武功,三皇子和七皇子都是太子的不二人选,除去他们两个,还有至少三个拿得出手的皇子,,可是如今坐在这龙椅上的却是这个默默无闻的十皇子。

    要不是昨晚收兵后,听了自己岳父蒋瑜的介绍,陈羽都不知道这个十皇子是从哪里蹦出来。

    不过,他不的不承认,这个十皇子的确是如今这把龙椅上最需要的人。

    十皇子的母妃本是个卑微宫女,原本连皇上的脚趾都碰不到,可是好巧不巧遇到了大宴群臣后醉酒而归的皇上,当即就被正法在御花园,然后又好巧不巧的就怀上了龙种,一生还就是皇子,”不过可惜,大周朝不缺皇子。大周皇帝也不缺美人,再加之生母一介平民出身,虽然生了皇子也只的了个贵人的封号,十皇子基本上就是一个就连皇上都快要忘记了的儿子。

    试问,还有谁会比他更适合做愧儡?

    没有。

    所以,他才能成为陈登一早就选定了的新皇,然后又被郭兴认可,最后终于被蒋瑜捧上了皇位。

    何为命数?此为命数也。

    就在陈羽为之感慨的时候,让,呼万岁拜见过新皇的百官已经起身,站在小皇帝旁边的太监总管向着龙椅上的皇上施以一礼,十三岁的小皇帝就仿佛练习过了似的,非常配合的点点头,只不过点头的动作极其生硬,不过现如今根本没人计较这些。

    相对于一个平庸无能胆小怯懦的少主而言,百官更关心这个辅佐少主执掌大权的人是谁,或者说,是哪几个人。

    毕竟事关荣辱生死啊!

    他们一个个看似口观袅袅关心,其实眼睛都在瞄着那道新皇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

    “蒋瑜接旨!”

    “臣在。”

    已经站在百官缸小位的蒋瑜上前一步,对着小皇帝躬身施礼”拜接旨。

    陈羽微微颌,听着太监总管扯着嗓子卖力气的宣读,眼睛暗自瞄向与岳父蒋瑜对面同位站着的郭兴,没有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旨意的内容。陈羽早在昨晚就知道了。

    昨晚,蒋瑜在东门拿出的那道先皇遗诏,不但将皇位传给了十皇子,还册封了淑德妃为孝贤皇太后,本来陈登还被列入了托孤重臣的名单,可惜他有负先皇所托,举兵造反,并被郭兴当场诛杀,那遗诏上也就只剩下了三个名字。

    蒋瑜、郭兴、陈羽,蒋瑜在先,陈羽垫底。

    当然了,这些不过是应付众人的说辞而已,事实上却大相径庭。

    其实,从陈羽看到蒋瑜拿出先皇遗诏的时候起,他就知道那诏书必定是假的,当蒋瑜昨晚提出,由郭兴和陈羽两方各派人马分守皇城四门的时候,陈羽当即答应。没有与处心积虑要除掉自己的郭兴起半点冲。

    然后,陈羽就直接跟着蒋瑜蒋遥进入皇城,为先皇料理后事,期间才知道皇上已经被陈梧毒死,陈登父子伪造的圣旨也已经被他和郭兴共同销毁。拿出来的那份先皇遗诏则是按照两人达成的协议重新草拟的。

    套用蒋瑜的话来说,郭兴很不甘心。

    如果他愿意与人共享天下夫权,就不会杀死陈登父子,相对于和蒋家这棵苍天古树合作,他更喜欢陈登这棵树根尚浅的百年大树。

    可他别无选择。

    陈羽兵攻打东门,不但毁掉了他独揽大权的梦想,还将叛军的嫌疑扣在了他的头顶。如果他不听从蒋瑜的提议,平分天下,而选择与东门外的人马撕破脸。那不用任何人说什么,他就坐定了这个乱臣贼子的名分!

    先不说,他手中兵力未必能敌得过勤王之军,就算他能侥幸得胜,甚至杀了陈羽和蒋瑜,也肯定会大伤元气,而蒋家必定会打着打着勤王救主的名号,举江南百年之势,趋大周忠君之人,攻向长安,势必不会让他坐稳江让。

    郭兴敢反。又岂是看不清当前局势的蠢人?

    陈羽还记的,蒋瑜昨晚给出这句评价之后,就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那渐渐爬出乌云笼罩的半个月亮,斩钉截铁一般的说道。

    “郭兴今晚不过是虚与委蛇,争取时间以图后策,而我们决计不可能让他逃出此劫!贤婿啊,我蒋家被压制了几十年”终于要得见天日了。”

    “蒋瑜对朝廷鞠躬尽瘁,深受先皇信任。乃是托孤重臣,今又平乱有功,特擢升为内阁辅,吏部尚书”

    太监总管尖锐的嗓子,唤回了陈羽的思绪,眼看着圣旨就要接近尾声,他盯着郭兴的眼神就更加专注了。

    “臣,谢主隆恩。”

    蒋瑜接旨起身,脸上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半点喜色,可是他回位时,目光扫过对面的郭兴,眼角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丝笑意,而郭兴也非常客气的回了淡淡一笑,似乎是在说恭喜候爷执政大周天下!

    而他对面的蒋瑜见状微微点头,嘴角扯开了一个弧度,竟然是笑纳了他的贺词,倒是把他给看得心头一惊。

    蒋瑜老儿为何淡定的如此诡异?

    就在此时。刚刚宣读完圣旨的太监总管,又从一旁的太监手中接过了第二道圣旨。郭兴连忙收回心神,下意识抬起了自己的右脚,脚刚刚离开地面不到半寸。耳朵里就听到了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名字。

    “陈羽听旨!”

    陈羽应声出列。郭兴顿时火往上涌,血气冲目!

    郭兴狠狠看了一眼陈羽,见他一脸平淡,根本就没有半点意外之色,当下就攥紧了朝服里的拳头,瞪向蒋瑜的目光中怒火诣天。

    “蒋瑜!你个无耻老儿,竟然敢戏耍于我?”

    按照他与蒋瑜所定,今日新皇会颁布两道圣旨。一道是任命蒋瑜为内阁辅,一道就应该是将户部交与郭兴一党掌管,如此一来,就算将来陈羽官复原职。两方也是各掌两部,一个六部之。一个大周朝的钱袋子,两方面也算势均力敌。

    他也知道。这只不过就是折中之计,蒋瑜早晚还是要把户部弄过去,可是如意算盘谁都会打,最终结果还要看本事。

    现在他当蒋瑜谋和,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只要他调配完毕,别说是一个户部,就是吏部的位子也要让蒋瑜乖乖的双手奉上。

    但是他万没想到,这第二道圣旨竟然不是给自己的!

    他昨晚明明是亲眼看着高月和代瓦联年草拟了两道茶旨!,加蔫了玉常。如今怎么就工曰也汞第三道圣旨?

    难道他放在玉垒身边的人被拔掉了”

    郭兴心头一惊。额角青筋直跳,蒋老儿,你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把户部交给自己的女婿,岂不是在逼我翻脸!

    你就不怕一会儿我血洗皇城?

    就在郭兴激动的差点扯掉额头上的白色孝带的时候。太监总管的声音已经停止了,陈羽谢恩的声音同时响起,让郭兴眼中的怒火不知不觉间弱了几分,眉头挤在了一起。

    户部依然悬空?

    那份洋洋洒洒的圣旨,除了褒奖了一番陈羽忠君爱国的英勇行为,让他官复原职重掌工部,并负责查办陈登谋逆造反一事之外,根本就没有提到户部这两个字!

    嘶,这蒋老儿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郭兴的目光不停的在蒋瑜和陈羽之间徘徊,心中算盘则是打得噼啪直响,蒋瑜临时改两人之间的约定,擅自加入了这道圣旨,又没有将户部之位纳入手中,难道就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婿重新上位?

    哼!

    他为什么昨晚没有直接杀掉蒋瑜?

    自己反都反了。还在乎什么乱臣贼子的每名?还在乎什么蒋家的报复?只要皇帝在自己手中,纵使他们蒋家兵临长安又如何?如果自己挟了天子都不敢令诸侯,那自己还造反干什么?

    所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昨夜错过了动手良机,已然让蒋老儿这只老狐狸动了不少手脚,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平分天下大权,就连活路都会被他生生截断!

    郭兴徒然间瞪大了眼睛,嘴角生出一股戾。

    陈羽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向自己袭来,接旨后,偷眼望去,正瞧见郭兴直勾勾的瞪着对面,眼中凶光毕露。

    陈羽不用看也知道他瞪的正是自己岳父蒋瑜,仅仅是一道圣旨他就忍不住了,还有什么资格去争这今天下?

    若说郭兴也不是这般肤浅之人,早在七王爷造反时,他就应该已经起了异心,审时度势,知道自己羽翼未丰,又不愿意为七王爷做嫁衣,所以才会借着陈羽搬救兵的机会,来了个临战倒戈,反成勤王功臣,一举获得皇上的信赖,由此更是平步青云。

    然后,悄悄与陈登父子狼狈为奸,一直站在背后,以一种不显山不漏水的姿态,酝酿出这一场弑君兵变,能在陈羽带兵杀到东门之后,还提着陈登父子的人头。摆出一副忠君良将的气势,博得那么多老将军的信赖,一时间让陈羽都束手无策,奈何不了他。

    可是,人很奇怪。

    在蛰伏的时候。人总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荣辱不惊,可一旦到了目标唾手可得之际,就会失去了原有的理智,在**的催动下,变得焦躁冲动,以至于功败垂成。

    而郭兴,亦然。

    因为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是蒋家,是我陈羽!

    如果没有刁子寒一身盖世奇功,如果没有江宁一把先皇玉、尺,如果没有自己的声东击西之策。自己早就在刑部大牢里死过千百回了,又怎么可能站在这朝堂上听封受奖?

    此等大仇,不共戴天,我怎么可能忘记?

    陈羽勾着唇角走回自己的位置,正巧与刚刚收回眼光的郭兴四目相对,当即就又给郭兴下了一剂猛药,气得郭兴朝服下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恨不得将陈羽一刀一刀活剐了。

    陈羽,我今日一切都是被你所赐!

    陈羽见了郭兴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怒反笑,仅仅看了两眼,就不再理会。这时候冷却就是对郭兴的最大刺激,他越是看不透自己的想法就会越乱。越乱就会越冲动,越冲动,对自己就越有利。

    陈羽淡然一笑。不看郭兴冷眉冷目,将目光投向了龙椅上的小皇帝,他还是坐得腰杆笔直,眼光依然游离,这回不是乱瞄那些盘龙金柱,而是不停的瞥向自己的右后方。

    不光陈羽现了这一点,满殿群臣但凡有点心眼的都已经注意到了,今日御台右侧的不同,原本那里只是一个耳房,可是如今却在一夜之间就被扩大了许多,还凭空多了一道细密莹亮的珠帘。

    隔着珠帘,众人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端坐的一个人影,不肖任何人来解释,就凭那身段姿势头冠衣饰,就可以知道那是一个女人。

    孝贤皇太后柳隐。

    要说十皇子母妃地位卑贱不足以母仪天下,由一直代替皇后执掌后宫的淑德妃代为教导少帝倒也不为过,可是竟然跑到朝堂上来教导却是让人匪夷所思。至少在大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坐在金殿上的女人。

    对于这一变化。众人默默的瞄着猜度着,聪明的选择了静观其变,眼下辅叛乱。先皇暴毙,幼主登基,”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长安城里已经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差一点就要改朝换代了。

    如今,蒋瑜出任辅执掌朝纲,蒋家女婿陈羽官复原职彻查叛党,陈登窃国未成。江南蒋家却借此一举得势权倾朝野,这怎么能不让众人为之胆寒?

    只要陈羽说一句乱党。管你是几代忠良什么身份,统统都可以就地问斩抄家灭族,没有理由。就凭人家姐姐坐在皇帝身后。人家岳父站在皇帝身前。

    自从陈羽接旨之后。众人的目光就在那道珠帘和陈羽之间流连,而陈羽的目光则一直紧紧盯着那珠帘里的人。

    这个距离,任陈羽的视力再怎么好的出奇,也不可能看到柳隐的脸,可是他就偏偏看到了柳隐在看自己,从打自己迈入金殿起,她就在不错眼的盯着自己看。那目光灼热到将陈羽身上烫得火辣辣的,心中的邪火止不住的往上涌。

    面上一动不动。心里却转了千百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惊奇的是,那种感觉归总到最后居然是这样一句话

    也就是我吧,换个人估计现在已经顶不住了!

章一六六 算计

    陈羽不动声色的望着那道珠帘,眼底悄悄多出一抹温柔,她能这么**裸的看着自己,就证明她现在一切都好。

    昨晚到了东门。他就一直惦记着柳隐。尤其是在见到了陈登父子死后,心里已经凉了半截,陈登活着,柳隐纵使吃点苦也断不会受罪,可是郭兴不同,他就算不杀柳隐,也绝对不会放过她这个人间绝色。

    别说郭兴,就是自己攻进皇城,也定要把柳隐按在身下。

    直到进宫后,匆忙间看了一眼抱着小皇帝的她,见她右脸略红肿,可眼神尚且清明,尤其是看到自己后,那眼睛里突然跳出来的泪光和惊喜,让他确定她还没事,以她的性格,如果出了事。怕是哭也哭不出来了,更不会对着自己示弱流泪。

    她那眼泪是为他还活着而流的,他知道。

    虽然说,蒋瑜在她和小皇帝身边放了人,可陈羽还是不放心,他不敢确定郭兴是不是一转眼就翻脸,如今看了她那副模样,陈羽也算松了口气。只要她能安然度过昨晚,从今日开始,就再没有那样的危险了。

    按照大周律例,天子驾崩,举哀八十二天,妃嫔一律在朝天殿奉灵,百官每日祭拜。陈羽身为托孤重臣在宫里行走也算方便,不怕郭兴有什么心思。

    更重要的是,过了今天,就再也没人能兴风作浪,包括”郭兴!

    金殿之外,皇城之内,数不清的白绫绕着九曲回廊。飘飘荡荡,望不尽的白灯挂满红墙碧瓦,摇摇曳曳,从头白到脚的宫人们一个个脚步匆匆战战兢兢,唯恐一个闪失就会成为先帝的一个陪葬之物。

    郭兴站在殿门外,久久不语。

    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背对金殿面朝皇城,郭兴每次进进出出,都是毕恭毕敬目不斜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挺胸抬头的站在金殿门口,将这片开阔的皇城尽收眼底。

    不远处,文武百官正走向集英殿,等候去朝天殿祭拜先皇,蒋瑜和陈羽也在其中,刚才二人迈着四方步走出金殿,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仿佛没事儿人一样。

    看得郭兴胸中怒气翻腾。

    他料定蒋瑜陈羽已经有所准备。不过,准备就一定有用吗?他处心积虑准备了这么久,不也在昨晚与成功夫之交臂嘛。

    昨晚已失不可挽回,今日是断不可能再失的!

    这时候,刘安来到郭兴身边,低声禀报,郭兴仔细听着,偶尔微微点头,突然,他挑了一下眉。眯起了细长的丹凤眼。

    “尊有仔细寻找过?”

    刘安面带愧色,小声回道:“启禀将军。末将已经派人里里外外援查了几遍,唯独不见他的尸体,恐怕。末将还是晚了一步。

    郭兴皱眉。当即冷下脸来,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远处陈羽挺拔的背影,心道,这小子动手到是挺快,不过就算你收了他的尸体又能怎么样。他一个死人还能说话不成?就算他说话了又能奈我何?

    “找不到就算了。量他也翻不了天来。我吩咐你准备的两千人马可万不能再有差池

    “将军放心,末将会亲自率领那两千精兵前去抓人。保证不会漏掉一乍。

    “好,记住,除了那几个贱人要活的其余的一个不留”。

    “是!”

    郭兴满意的点点头,眼中精光四射,他接过刘安手中的佩刀,挂在了自己的腰间。摆手挥退了刘安之后,就挺起了胸膛走向集英殿。

    大周律例,武将不得佩刀入宫。如今正值非常时期。皇城禁宫内,郭兴和陈羽两方面的将士都是明枪明刀,而他为了避免落下个大不敬之罪,让蒋瑜和陈羽抓住什么把柄,昨晚两方退兵之后。就卸下了自己的佩刀。

    现如今,他重新将佩刀挂在了腰间。

    偶尔有落在后头的官员,看见了郭兴再度佩刀,当即选择远远绕了个大弯走向集英殿。一边走还一边不着痕迹的往郭兴那边瞄,眼神中遮遮掩掩尽是些忌惮之色。

    刚才朝堂上的情形,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蒋瑜,陈羽,郭兴,别管这三个谁是谁非,最起码看起来都是昨晚勤王救主的功臣,可是朝廷只对前两个高官侯爵的封赏,对斩杀了判臣的郭兴却是只字不提,这意味着什么还用明说吗?

    众人抬头望了望皇城顶上的这片天,自从早朝开始,这一大片厚重的云就压在未央宫上空,不曾有半点消散的迹象,大有越聚越厚的趋势,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把这座大周皇城压成一片瓦砾。

    “大人

    陈羽刚要迈进集英殿,刁子寒就来到了近前,昨晚陈羽跟着蒋瑜一进皇城。就让刁子寒拿着可以随意出入皇城的腰牌出宫办事,今早起就一直在等他的消息。现在见他来回禀,就赶紧找了个僻静的所在。

    “怎么样了?……回禀大人,卑职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找戴候爷借了五百兵马护住府邸,玉尺公主也已经听了您的话。带着三百虎贲住进了府里,再加上卓职的调补安排,可以确保府里万无一失。二夫人还特意叮嘱卑职捎话给大人,说。让您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柳如眉已经接到了府里,府上大大小小都不用您挂心,如若您回府现哪个宝贝儿少了半根头。大可以为她试问,她们都在家里等您平平安安的回去”。

    陈羽刚听到刁子寒提到二夫人的时候,嘴角就不免微微翘起,待到听了后面,已经有点哭笑不得,心里一阵热乎乎的,顿时安定了不少。

    蒋颖年纪虽小人也任性,可毕竟在蒋家长大,从姊鹏。染,丹论心胸今度眼能力。就涛冰雪聪明的巧…小泛。这些东西,不是单靠聪明就可以学来的,这是一种与众生俱来的特质,是天生的,是蒋家给的。

    就这一点来说,唯一能和蒋颖比个不相上下的,就是关宁了。

    俗话说,虎父无犬,单从昨晚她敢指挥家丁攻打刑部大牢,就可见那份巾恫不然须眉的豪气,放眼整个大周朝,除了那些乱臣贼子,就是在众人看来胆大包天的陈羽也未必敢做这种事儿。

    她对自己的这份情。陈羽也是谨记在心。这才叮嘱她不要顾及什么名分清誉,直接住进陈府,与蒋颖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长安大乱,自己一夜未归,就算派人回去报了平安,在这种变幻莫测的关键时刻,绮霞杏儿她们应该除了急得团团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要不是有蒋颖可以帮自己在家里坐镇主持大局,护住一家大再加之有关宁的帮忙,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自己还真是放不下这颗悬着的心。

    不能安家之人,何以安国?

    如若家里出了什么闪失。自己就算纵横朝野权倾天下又有何用?更何况,他之所以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治国安邦,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家。

    那郭兴现在对自己恨之入骨,自己也打算将之彻底铲除。又怎么能不防郭兴不会狗急跳墙呢?

    “你回去告诉她们不要担心,我今晚一定回去,如果没有如果,就让她们在家安心等待就好。”

    “大人,还是让卑职留在您身边吧,现在这宫里多变。如若您有什么闪失,卑职无法向夫人们交代。”

    陈羽明白刁子寒担心的原因,也知道现在自己身边缺个得力之人。可他更不放心家里,虽说有戴小楼的五百羽林,有关宁的三百虎贲,他还是觉得不够,蒋颖镇定可经验不足。关宁可指挥大局但毕竟不是陈府的女主人。

    若是小场面,两人还能勉强应付,如果真走出现他所预料中的情况,怕是还需要刁子寒这样的能人从中协调指挥才行。

    “我没事,你还是回去吧,府中上下就交给你了,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陈羽将自己的手重重的放在了刁子寒的肩膀上,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刁子寒屈膝跪倒。“大人放心,只要卑职尚有一息。就绝不会让夫人们受到半点伤害。”

    “好!另外,我让你找的尸体处理好了吗?”

    “回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好了。”

    陈羽点点头,让刁子寒回家。自己背手仰头,看着那几欲压顶的云团,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豪情。

    上一次七王爷造反。看似万分危急,可是毕竟宫门未破。皇上尚在,朝堂未乱。他与陈登、王鸿仍然是三足鼎立之势。

    这一次,才是真的惊天动。

    破宫耳,杀皇帝。乱朝纲,如今郭兴与蒋家一派,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境地。今日之后,大周朝堂将会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那才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倾天下!

    而这个人,是郭兴,是蒋瑜,还是,自己?

    朝天殿是历代大周天子的灵堂,天子灵框会在此供奉七天之后,再送入皇陵,然后便是在此祭拜灵位,直到八十二天期满。

    此时,朝天殿两两相对的八道扇门全部敞开,两列盘龙柱已经被白锦花团包裹得严严实实。正面巨大的香案之后,垂着一道颇为厚重的三层白帐帘,帐帘后便是大周天子的灵柜。

    香案两侧是一排排摆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蒲团,一眼扫过去,足有上千个之多,左侧的蒲团之前垂着一道白幔帘,表明这是天子妃嫔们守灵的位置。

    现在时辰未到,朝天殿里只有总管在指挥着宫女太监们,做最后的准备。

    “你们都给我机灵点!东西一定要放对位虽,半点偏差也不能有,否则是要掉脑袋的!你们几个”呃,奴才拜见辅大人,辅大人请恕罪!”

    那总管光顾着指手画脚,没有注意蒋瑜和陈羽已经进了来,差点蒋着身子撞到了蒋瑜的怀里,当即吓得跪到在地。

    蒋瑜一摆手让他起身,眼睛扫着周围的一切,口中不疾不徐的问道:“全都准备妥当了吗?”

    总管赶忙就要应是,可嘴刚张开还没有吐出话来,眼珠子就又转了一圈,稍稍上前一步,小声答道:“大人交代的事情,奴才自然不敢有半点疏漏。”

    “嗯。”

    蒋瑜点点头。复又开口道:“皇后生前没少夸你办事得力,如今你又立下大功,事后少不了你的奖赏。”

    那总管闻言便要屈膝跪倒,却被蒋瑜用眼神制止,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张张罗罗的开始给蒋瑜介绍起这朝天殿里的祭奠之事。

    别说外人,就连陈羽这个知道内幕的人,都无论怎么听也听不出半点不妥的地方,难怪蒋瑜会找上他。

    “蒋家的人从没有白活一回的。就是死了也要为家族做点事。”

    这是昨晚蒋瑜对前不久去世的蒋皇后的评价,也是在告诉陈羽,不要像旁人那样以为蒋家在江南蛰伏多年,皇后又不得盛宠,蒋家便在长安没有了根基。

    不得宠又怎么样?

    蒋家的女儿再不得宠。也是大周朝的皇后,还不只是一代的皇后,而是十代皇后。

    这一代的皇后虽然不如以往的那些风光,可也在这皇后的位子上坐了整整二十年。这些时间,足够她除掉一代人,再培养起一代人,这些人现在遍布在整个大周后宫。即使用无处不在来形容也不为过,要不是皇后没有生出一儿半女。无法向皇上交代,她甚至有本事让大周朝皇子公主的数量减少一半还多。

    陈羽相信,凭借太太的心智手腕。如果她来当,二六搞不好大周皇的孩午用只手就能数的出来,倒仇小品箔!前那场太子之争了。

    “贤婿,蒋家成败可就在你之计了。”

    蒋瑜和陈蒋看完了朝夭殿的所有布置之后,又来到了朝天殿的大门外,两人站在没有任何遮蔽的空旷之处,到也就不怕隔墙有弄了。

    “岳父大人也知道小婿此计,有不敬之嫌,难道就没有一点顾虑吗?”

    陈羽看着蒋瑜的眼睛。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昨晚进入皇城后,一方面要应付郭兴。一方面还要排兵布阵,没有太多时间商量出万全之策,所以,当陈羽突然间冒出一个主意的时候,明知道此计还有诸多不妥之处,还是决定依计行事。

    因为。多给郭兴一天时间。就等于多给自己一分乃至几分危险。务必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掉这个死敌。

    “做大事不拘小节,所谓清流美名都是不得志者聊以慰藉的说辞罢了。古往今来。哪个明君身上没有几个污点?哪个权臣身上没有几个骂名?即使如此。不也照样名垂青史,成为后世楷模嘛!贤婿,你记住,你是我蒋家的女婿,有我蒋瑜点头,你尽可以放手一搏!”

    说话间,蒋瑜的脸上依然带着浅浅的微笑,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喜怒不形于色已经不足以形容蒋瑜的气度,陈羽将之看在眼中,不免感慨,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如此从容淡定的怕也只有蒋瑜了。

    “有岳父大人这句话,小婿自当全力以赴,不过郭兴也不是等闲之辈。今日若想一举成擒必定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贤婿不必多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蒋家十几年来供养这些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重振雄风,如今恰逢天赐良机,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莫说是他们,就是赔上整个江南蒋家也值。”

    蒋家被皇上压抑的太久了。

    这句话蒋瑜没有说出口。可是他自己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到了这句话,而且他相信身边的陈羽也已经听出了这句话。

    不过。蒋瑜并不为自己这久违的激动而懊恼,他相信就算是自己父亲蒋逢站在这里也会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蒋家一直在忍耐等待,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利用的时机,却远不如眼前的这个时机来得完美。

    头顶乌云已经隐隐出现翻腾的势头,好像是在准备一场暴风骤雨似的,蒋瑜见状,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这雨,来得好!”

    天子驾崩。举国哀悼,不但人人缟素,就连那红色的蜡烛也断然是不可以点的,但凡沾点红色的东西都要收拾停当,否则就是犯了忌讳,轻则入狱重则丧命。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为了避嫌,人们都聪明的选择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非到迫不得已之时,都不愿意踏出家门半步。

    如今登个长安城,放眼所望之处,几乎是白布铺街黑纱罩屋。除了这两种颜色,再就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色彩来。大街小巷之上。冷冷清清的鲜有人影,以至于隔着几条街都能清楚听到那些急匆匆奔驰来去的马蹄声。

    “哗啦哗啦…”

    两千来名铜盔铁甲的骑兵如暴雨之前的狂风一般呼啸而过,铁蹄踏飞尘土,在大街两旁激起一片灰雾,将那挂在房檐下的白布蒙上了一层灰己

    “快点!快点!”

    为那名将军打扮的人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大声催赶着自己的人马,看那急切的样子好像是晚一分钟,自己就会掉脑袋似的。

    “驾

    “啪啪

    一人喊人人喊。一鞭落鞭鞭落,两千将士齐齐挥舞手中马鞭,甚是壮观,一时间劈啪声不绝于耳,战马嘶鸣听得人心惊胆战。将那些寥寥无几的行人。吓得嗖得一下钻进身边的小巷子里,靠着墙的身子止不住的哆嗦。

    “再过两条街就到了,你带五百人马走左侧,你们带一千人马包围后巷,其余的跟我走,记住,连蚊子也不许给我放出一只!”

    众将士轰然应诺,然后在奔驰中兵分三路直取前方不远处的那片大宅院,以他们的度,几乎是一息之间就已经跑出了百余米,如今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宅院门匾上的两个大字。

    陈府。

    “大人!有三队骑兵奔我们而来,大概有两千余人!”

    守卫在陈府的羽林军校尉听到禀报后,大惊失色。陈府现在连护院家丁都算上。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余人。如何能对付得了两千骑兵?

    他一边派人向里面报信,一边吩咐人立刻快马加鞭找羽林军搬救兵,戴小楼曾经嘱咐过他,不惜一切代价护住陈府安全,万不可有半点闪失,并给了他五百羽林的临时调令。

    “外面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刁子寒兄弟已经去外院查看了,大人早有准备,您放心。”

    绮霞一见出去打探消息老总管宋维长回来了,就急得不成样子,蒋颖见状赶紧走过了拉住她的手。笑着安慰道:“姐姐你身子刚好,千万不能着急,我们外面不但有羽林军,还有关姐姐的三百虎贲,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咱们相公,他怎么会让我们有危险?你尽管放宽心就是了,如今相公官复原职,又得了封赏,我们该好好想着晚上如何为他庆祝才是啊,您说是不是?”

    为了安全起见,如今陈府里的所有女眷都集中到了正屋,就连一向只待在书房的巧巧和刚刚接过来的柳如眉也都坐到了一起,现在蒋颖一开口,聪明的巧巧就赶紧接过了话茬,顺着蒋颖的意思安慰了起来。

    只是刚才与蒋颖对视的那一眼中,她已经看到了蒋颖心中的忧虑和不安,心头禁不住一紧,难道说,外面的形势不好?

章一六七 祭君

    ※吼许是因为帝星陨落皇天同悲。从破晓开始。厚重的乌噬儿汕在了长安城头顶,而盘踞在皇城上空久久不散的那一大团云,此时就像里面藏了一条急欲挣脱禁锢的巨龙似的,被搅得翻滚涌动,异常狰狞,压得那些跪在下面的人们喘不过气来。

    足有百丈宽的朝天殿台阶下,现在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衣人,这其中有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宫女太监、禁军侍卫,数千人齐笔直的跪在地上,目视前方的朝天殿,任凭头顶云海翻滚,也不敢有丝毫走神。

    朝天殿八门十六扇全部敞开,数百女子的嘤嘤哭声可以顺风传遍整座皇城,可就是偏偏压不过那一百和尚度天子的诵经之声,两种声音一急一缓,一乱一稳,明明大相径庭却以一种无比和谐的方式交织在一起,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六部尚书,祭拜先皇!”

    一个奸细的嗓音穿透了层层哭声和诵经声,回荡在朝天殿外,跪在台阶下最前方的百官之。五部尚书缓缓站起身来,内阁辅吏部尚书蒋瑜,工部尚书陈羽,刑部尚书郭兴,兵部尚书戴小楼,礼部尚书乔玄,户部尚书空缺。

    五个人以蒋瑜居中为。陈羽郭兴在左侧,戴小楼乔玄在右侧,个个身披白袍一步步走上台阶。来到朝天殿正门外就齐齐跪地。

    在朝天殿祭奠先皇。每个人都需要三步一拜九步一口,方可到灵柜前上香,这第一拜正好就在正门之外。

    “拜!”

    五人应声双臂举过头顶。口中高呼先皇,俯身下拜,耳是双手还没有沾到地面。朝天殿上空就凭空劈出一道惊闪,白光乍起撕裂乌云,刺得众人一阵目眩,端正的跪姿也瞬间动摇了一下,却是无人敢出一声。

    陈羽的身子微微停滞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距离自己身旁不过一尺的郭兴,见他面无表情。与其他四人的反应一致,便收回了目光,一拜到底。

    “起!”

    惊闪虽然来得突然却还不足以破坏这朝天殿的规矩,祭祀主事声音依然高亢而尖利,根本就没有受到任冉影响,五人也稳稳当当的站起身来,颇有风范的稍稍整理白袍后,便抬脚踏入了朝天殿。

    虽然只有一步之遥,可是殿内的哭声和诵经声却比殿外高出了不止一倍,焚香的气味浓重到刺鼻,几乎在踏入殿门的瞬间,陈羽就感到两耳嗡鸣头晕目眩,微微站定了一下才又恢复了清明。

    他偷眼望向与自己并排的其他三人,见郭兴戴小楼仍然双目炯炯有神,暗赞人家不愧是武将出身,听惯了战场上撕心裂肺的喊杀声,对这些声音已经有了免疫力,并没有被这些扰乱了心神,完全不像看似文弱一些的乔尚书,脸色已经开始微微泛白。

    至于身前蒋瑜的情况如何,陈羽不得而知,不过以他的定力来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陈羽在收回目光的时候,再度看了一眼郭兴,见他那张方正脸孔上写满了忠君爱国四个字。

    陈羽心中暗自生出一丝冷笑。

    “再拜!”

    这一次,五人依旧应声下跪,双臂刚刚举起尚未过头顶,陈羽就感觉到了自己身后方向突然卷来一股邪风,紧接着就是哐当一声风打扇门的声音。

    这声音之大气势之急。硬是让朝天殿里的女人哭声暂定了那么一瞬间后,才又重新恢复了起来,不过,外面的人是听不出来的,他们只能看见朝天殿左侧的殿门关上了一扇。

    祭拜亡灵之人不可回头。这是规矩,五人虽然停止了动作。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跪在原地,陈羽低头看着自己身前地面,对郭兴悄悄投过来的目光无动于衷,待郭兴悻悻的收回目光后,他又偷偷瞄过去,正好见到郭兴脸上的一抹诧异。

    就在这个短暂的工夫。两个机灵的小太监早已经溜边跑到了那扇殿门前,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殿门,只要皇帝灵柜在此一日。这朝天殿的门便不允许关上,否则便犯了忌讳,是对先皇的大不敬,太监要跟着掉脑袋的。

    殿门再度打开的刹那,两个卜太监偷偷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垂手站在旁边以备不时之需。

    郭兴侧目瞄了一眼那两个太监所站的位置后,就面色如常的收回了目光,顺便扫了一眼陈羽。见他一副心无旁鹜的模样,便也就和其他五人一样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动作,再度整整齐齐的拜了下去,眼看着手心就要碰到地面了,身后突然狂风乍将五个人从后面直接掀倒在地。

    附近的白色蒲团就像冰面上的石头似的打起了出溜,一个接一个撞在一起,瞬间就连成了一片,完全乱了规矩。

    “哐当!”

    那扇刚刚推开的殿门再度被大风打了回来,两个。小太监还没等扑上去,这突兀的声音就已经是连成了串!

    “哐当!哐当

    八道殿门总共一十六扇,除了中间那两道相对沉重的正门之外,其余的扇门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反反复复的不停开合,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好似海面巨浪一波接着一波,简直诡异之极。

    朝天殿总管立刻指挥着三十几个太监顶着风口冲上去,他们身上白袍被从下面鼓吹开来,呼呼啦啦非常碍事,那些扇门更是推推拉拉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除穿上门闩,否则是关不住也开不住。

    实木框的殿门尚且如此。外面的情景就可想而知了,原本整整齐齐的方阵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不少白色的孝帽在人群的间隙中打着滚,孝带则在头顶上翻跟头。

    可是没有人敢起身去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以蒋瑜为的五位尚书也没有办法再拜下去,朝天殿总管和祭祀主事两个齐齐跑到了蒋瑜的面前小声嘀咕了几句,又跑到殿内左侧幔帘后去请示小皇帝和皇太后,然后又将两位的意见禀报给蒋瑜。

    如此往复几番折腾下来。朝天殿最终关上了两侧的六道绷”只留下中央的两道正门四敞大开。六道殿门关上的刹那,朝天殿内已然昏暗了七分,那嘤嘤哭声和诵经声却又高出不止七分。让陈羽有种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声音中的奇怪感觉,眼看着宫女们有条不紊的点燃了一排排白色的灯笼,殿门关闭,空气流通不好,香案上那旺盛的香烟越聚越多,充斥着整个朝天殿。为这里平添了几分朦胧诡异。

    一直紧紧盯着郭兴的陈羽,现他此时的脸色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平静自若,倒竖的剑眉微微蹙起,透漏出了他心中的一点情绪,不管是焦躁还是不安,总之他现在不好受。

    这一次,郭兴率先一拜到底,起身的度也略微比其他四人快出了一点点。

    陈羽见状,撩袍起身,心中笑意更胜。

    “一叩。”

    向前迈出三步后。五人齐齐跪地,脑袋刚顶到地面,朝天殿内,陈羽这一侧的灯笼就灭了三盏。

    起身前进三步再拜时。灯笼又灭了五盏,陈羽这一侧顿时显得更加黯淡了。

    待得又上前三步下拜时,八个自绸灯笼噗得一声齐齐灭掉,顿时把忙着点灯笼的两个宫女吓的一哆嗦,当场又打翻了两个。

    两个宫女又惊又怕之余。尖叶一声便和灯笼,样直接昏死在地上,被太监给拖了出去。

    乍一看来,相对于之前那两个意外来说,这灭几个灯笼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于朝天殿里的人来说,尤其是正在祭拜先皇的人,意义却非同一般。

    大风吹门毕竟是自然现象,无风灭烛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是在灵堂里接二连三出现这种异常事件,那可是有不少说法的。除了什么亡灵俯身,什么阴魂不散。这些令人汗毛乍起的灵异事件之外,还有一个。暗示”

    死者含冤,不愿接受某些人的祭拜,而这某些人自然就是在死者生前对其做过亏心事的人。

    陈羽不知道乔玄是身子骨太弱经不起这番折腾,还是也背着先皇密谋过什么当诛九族的大事,殿门关闭之后,他的动作就开始有些僵硬,等到灯笼无风自灭的时候,他便开始不停的擦汗,现如今脸上已经连半点血色都没有了,简直比郭兴看起来还像是个对不起先皇的逆臣。

    郭兴现在看起来要比乔玄镇定许多,既没有冒汗也没有变脸。就连跪着的腰杆也挺得笔直,可就走动作每每都要比其他三人快出那么一点点,让陈羽得以看出他心中的焦躁。

    这也难怪,古人最信鬼神之说,尤其是对死人上香,讲究的就是胸怀坦荡问心无愧,郭兴身为弑君造反的逆贼,在朝天殿里祭拜自己亲手害死的大周天子,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芥蒂,再加上惊闪狂风鬼吹灯,

    陈羽就不信他一点不怕!

    没看见就连那些毫不相干的宫女都被吓得晕死过去了。没听见就连那些妃嫔的哭声都已经明显的变了调子,哭不像哭泣不似泣,到像是一直在无声乞求着先皇原谅她们的过错,不要耸着她们一起去见阎王爷。

    她们尚且如此,郭大人你的心情又是如何?

    陈羽瞄了一眼故作镇定的郭兴,心中的笑意差一点就要从嘴角上溢出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时断时续,战战兢兢。五位尚书就是这样顶着不断冒出来的意外,一步步走向了先皇灵柜。

    从打进殿门开始,陈羽就一直在默默计算着距离,现在马上要进行第二次叩头了,也就是说,距离殿门已经有十八步之遥,他侧目观察身旁的郭兴,此时刑部尚书已经眉头紧皱,额角汗湿,那时不时瞄向左边白色灯笼的目光中,隐隐还透着几分闪烁。

    陈羽盯着郭兴,心中回想着自己之前从刁子寒那里得到的答案。

    “大人,以卑职的轻功,一息之间可冲出五十步开件,一般习武之人应该可以冲出十几步吧。可这必须是在全神贯注,或者早有准备的情况之下,若是临时起意,度会减慢不少。”

    如今朝天殿门处有三十来个练有素的太监,要关上两扇殿门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就是说,纵使如刁子寒那样的高手,也要在事前有准备的情况下,才能在这将近二十步的距离里冲出殿外,如果是毫无准备,或者……

    陈羽瞄着目光依然闪烁的郭兴,嘴角第一次微微上翘,或者,如郭兴这般正处于心神不定的状态中,就断无可能在一瞬间逃出升天了吧!

    如果他连逃都不逃,那就更好办了。

    “再叩!”

    祭祀主事的声音再度响起时,陈羽看了一眼站在朝天殿左侧的总管,那总管好像是一直在等待陈羽这个眼神似的,几乎是在四目相交的瞬间,他的脚就已经迈向了朝天殿门,而陈羽则若无其事的跟着其他四人缓缓跪下,眼睛瞄着郭兴将双手交叠着放于身前,头慢慢的靠了过

    “哗啦!”

    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陈羽眼睁睁的看着郭兴的身子不可控制的瞬间僵直,然后猛地抬起头,待得看见了正前方的突状况后,竟然是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灵帐落了,快关殿门。万不可让先皇灵柜见光!”

    早在祭祀主事大喊的同时,朝天殿总管就已经指挥着三十余个太监关上了仅剩的两道殿门。殿外的众人也只听到了祭祀主事的前半句话,连那些后妃的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听到,殿门就已经合拢了,再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郭兴眼看着先皇灵柜前的三层重帐,一层一层的坠落下来,直到全部瘫软在地上,露出那副明晃晃的天子棺,直觉得脊背寒后脑冒风,等到听见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整个人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噌得一下站了起来。如鹰隼一般的目光刷得一下锁住了陈羽。

    “你

    “郭大人,我们正在祭拜先皇,你突然站起来岂不是对先皇不

    乐羽此时缓缓站起身来。脸天辜兼纳闷的看向已然怒凌甩凶郭兴,一张嘴却是讽刺之词。

    “郭大人,先皇灵前无礼乃是死罪,纵使你和陈羽二人有何间隙,也万不可再此辩驳,”

    蒋瑜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郭兴顿时觉得血往上涌,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手指着蒋瑜的鼻子骂道:“蒋瑜!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乃是勤王救主的功臣,先皇灵柜何惧之有?反到是你们二人狼狈为奸,竟然敢在朝天殿里先皇面前妄动手脚,根本就是欺君罔上,意图造反!”

    郭兴一口气将进殿之后,压抑了许久的东西泄出来,话已经说完,声音还回荡在朝天殿里,惊得数百位妃嫔顿时止住了哭声,只有那一百位和尚还是规规矩矩的念着佛经,仿佛恍若未闻一般。

    这些和尚不对劲!

    这个想法嗖得一下从脑袋里冒出来,顿时让郭兴冷静了下来。他立刻放开眼界巡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副副陌生的面孔,侍奉在朝天殿里的上百人中,竟然连一个自己熟悉的都没有。

    难道自己的人都被拔掉了吗?

    此时此刻,郭兴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悔意来,他昨晚进入皇城之后,以为先皇已死,皇后也不在了。后宫之内再没有可以兴风作浪之人,便没有彻底清理宫人,只是在重要的地方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可是如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说到底,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江南蒋家,以为蒋瑜离开长安二十年,肯定拿不出多少力量来。而事实上……

    郭兴思及此处,面露懊恼之色。

    陈羽一见,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郭兴确实小看了蒋家的实力,昨晚蒋瑜一进城就找到了蒋皇后生前留下来的宫中力量,然后无声无息的清理掉郭兴安插进来的不少人手。

    莫说别的,就连着正在念经的一百和尚都是皇家寺庙礼华寺方丈亲自指派的护寺武僧,真的动起手来,三百羽林军也未必是其敌手,而礼,华寺方丈正是蒋逸的至交好友”如若郭兴没有斩杀陈登,两股力量拧在一起,或许还可以与如今的蒋家抗衡。

    可惜,木已成舟。

    这时候,已经彻底反应过来的郭兴,见对面的陈羽一直面带微笑,那感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垂死挣扎之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按住了自己的腰间。

    可就在这个时候,郭兴身后响起了一片清脆的声音,身为武将,他对这种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自己禁不住咬紧了牙关。

    “呛瞬,”

    他猛然回头,现朝天殿那两道刚关闭的正门前已经站了整整三排太监,十人一排,个个手持白刃,就连刚才那两个看起来无比胆小怯懦的小太监,此时都浑身散着腾腾杀气,双目如刀,目标正是自己!

    瓮中捉鳖?

    郭兴剑眉到竖,手指陈羽义正言辞的呵斥道:“大胆陈羽!先皇灵前,天子驾下,你命人带刀入殿,意欲何为?”

    就在郭兴右手摸上腰间的时候,蒋瑜、陈羽、戴小楼,乔玄已经聚到了一起,乔玄虽然不明白其中玄机,却也明白现下的局势,毫无疑问的选择了这一面,而戴小楼本就是陈羽一党,如今更是将陈羽护在身后,以防郭兴狗急跳墙。

    不过,陈羽却绕过了戴小楼,上前一步笑道:“郭大人。莫要激动。本官深受先皇厚恩。又奉皇尖之命彻查陈登造反一案,论请伦理,都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将所有叛党一举铲除,以慰先皇在天之灵,决计不会让先皇含恨而去,所以今日先皇祭,本官就要在这朝天殿上开堂审案,以正国法!还望郭大人多多配合才是。”

    “卑案?”

    在陈羽说话的期间。郭兴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扫视朝天殿里的情况,待得听到陈羽最后的两句话,郭兴不禁怒极反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声音驳斥道:“既要审案,就应该会同各部开诚布公,如陈大人这般闭目塞听白刃相胁,既无公堂又无罪证,与其说审案,还不如说是私!”

    陈羽闻听此言,极为诧异的反问道:“郭大人,眼下这朝天殿内,上有先皇亡灵,孝贤皇太后以及当朝天子,中有朝廷五部尚书,各宫妃嫔,下有我大周和尚法师。宫女太监,满打满算数百人,又何来闭塞私刑之说?”

    “另外,审案之所以要诉诸于公堂,无非在于其庄严不可侵犯,试问这天下间还有比朝天殿更加庄严肃穆,正气浩然的地方了吗?至于罪证,郭大人难道忘记了,本官也算是人证之一。”

    陈羽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特意拉长了声音,眼中的笑意也比之前更胜三分,只不过这笑意之中还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想算刑部那笔旧账?

    郭兴见状自然知道陈羽所指之事,在咒骂曹子珍废物之余,开始盘算自己后面的打算,现在朝天殿里都是陈羽蒋瑜的人马,他单枪匹马根本没有任何走脱的机会。要想成功脱逃只有一个办法。

    拖延时间。

    虽然陈羽之前接二连三的在朝天殿里动手脚,让外面的人顺理成章的接受了朝天殿关门的这种情况,以至于他身边的那些亲信也没有现异常,可是他们如若看到大门紧闭不开,自己又迟迟不出,肯定会猜出其中端倪,举兵围困朝天殿。

    这是他一早就定下的计划。

    待到文武百官都进入朝天殿后,他就会举兵围困朝天殿。到时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凡蒋瑜陈羽一党全部铲除,然后他就逼小皇帝退位,自己登基为帝,现在虽然生了些意外,让时间提早了两个时辰,可是部署并没有变化。只要自己能拖住时间,今日这朝天殿就是蒋瑜陈羽的葬身之地!

章一六八 惊变

    ※,“陈大人,既然说的振振有词。胸有成竹。那本将军就要,你要如何审理这状谋逆之罪。

    “这有何难,本官只请郭大人回答三个问题,便可结案。”

    “哼,你一不传召嫌犯。二不传唤证人,却为何要问本将军三个问题?本将军深受龙恩

    “吱嘎”

    一个刺耳悠长的声音自朝天殿正前方传过来,打断了郭兴的辩驳之词,接近着就是一片极力压抑的女人惊呼声。

    陈羽不用抬头击望都能猜出,那些幔帘后的妃嫔一定是双手掩口颤抖不已,因为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就连身为男人的乔玄都禁不住抖了一下身子,脖子像是生了锈的轴承,陈羽似乎都能听到他扭头时,脖子出的咯咯声。

    郭兴也瞬间就将目光投向正前方的先皇灵柜,左脚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右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腰间,隔着白袍都能清楚的看到那个刀柄。

    “祭拜先皇袍下藏刀!郭大人是怕我,还是怕,先皇!”

    陈羽突然一声大喝。吓的郭兴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他伸手指着陈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连着喘了两口气才平复下来,白袍下的官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自己怕先皇吗?

    怕!不过怕又如何?

    他再怎么高高在上。手持生杀大权,不也有一天要躺在这里嘛,他活着的时候,自己怕他。还不是反了他,如今他已经死,了,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他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又能怎么样?

    大不了,自己就再反他一次!

    心念电转间,郭兴已经稳稳的站定了身子,右手也已经从腰际间放了下来,这句话说的不急不躁,倒是符合他刑部尚书的身份气度。

    “陈夫人,这算是第一个问题吗?”

    蒋瑜知道陈羽之所以安排朝天殿里这些动作,除了要掩人耳目之外。就是要搅乱郭兴的心思。逼他自乱阵脚,之前也一直非常顺利,如今郭兴似乎已经有了自觉,他到想看看陈羽将要如何应对。

    “郭大人何必如此性急。难道您还有要事在身急于离开吗?即便是有,您也应该配合本官将这桩谋逆大案仔仔细细的审清,本官以为,先皇有的是时间慢慢听,还望郭大人莫要着急,听本官细细审来

    话音刚落,陈羽就拍了拍手,然后两个太监打扮的人将一个布袋子抬到了郭兴的面前,扒开袋子的口袋露出一个人的上半身,戴小楼和乔玄一见此人,当即瞪大了眼睛。

    “郭大人,请问此人你可认得?”

    昨晚一见陈羽出现在东门,郭兴就知道曹子珍必定凶多吉少,安定之后,便派人去刑部大牢寻找他的尸体,结果刚刚下朝时回报说没用找到,如此一来,郭兴就断定了曹子珍必定会在陈羽的手中,现在见了也是对答如流。

    “陈大人真会开玩笑,大家一朝为臣,本将军又怎么会不认得曹将军,只是,不知道他何时被奸人所害”

    “郭大人执掌刑部。竟然不知道曹将军正是被本官这个奸人,于昨晚谋害在刑部大牢吗?”

    陈羽此言一出,乔玄和戴小楼为之一愣,心道陈羽真是口无遮拦,竟然在这种场合公开承认自己谋杀朝廷命官,虽然此事必有前因,不过听起来必定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蒋瑜负手站在后面。捻须轻笑。

    “哦?那陈大人是来向本官自的吗?”

    “正是!”

    陈羽听得此言,恨不得一格大腿,看着郭兴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欣慰,那感觉就好像在说,你可算是知道了我的用心良苦之处了。

    “昨晚,本官去刑部大牢看望我那个可怜的家丁,却不料遇到了特意在牢房里等候我的曹将军。他非要请本官在狱中喝酒,还想请本官家中妻妾作陪,本官闻言勃然大怒,叱之曰“刑部大牢何等严肃,岂可儿戏视之,不如去本官家中如何?。怎奈曹大人颇为固执,以二十余人持轻弩相胁,说非刑部大牢不可,本官一气之下,与之大打出手”唉,可叹刀剑无眼,本官指示家丁杀死朝廷命官后,自觉无法交代,便四处急着找寻郭大人想要投案。遍寻不着之下,只得动用私刑逼问出郭大人在长安南门,本官急于投案,无暇思考为何刑部尚书会带着细柳营驻守南门,就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陈羽一反刚才义正言辞之色,口若悬河一般讲述起了昨晚的是非经过,虽然说的半真半假。可是在场众人无一不听出了其丰的弦外之音。

    “结果半路上正巧遇到了被陈登父子秘密调入长安的人马,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为了勤王救主而来,并邀本官一同杀进皇城诛杀乱党。按说食君俸禄与君分忧,先皇有难,本官理当身先士卒,可是一想到本官有人命在身。乃是罪臣便决定还是先找郭大人投案为好。可是本官刚要走,皇城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郭大人已经带着细柳营转战到了皇城,如今已经攻下了两门,本官闻言,忍不住拍案叫绝。知本官者郭大人也!郭大人神机妙算,知道本官既想要勤王,又想要投案,就干脆直接跑到皇城里,占据有利位置等待本官,不可不谓是用心良苦,实在令本官感动。所以本官当即决定与众位将军一起赶赴皇城,刚到东门,郭大人就亲自出城来迎接本官

    郭兴一边听一边转眼珠子,越听越觉得纳闷,这些前因后果他一早就清楚,也不怕陈羽拿出来说事,就算大家都知道了又如何,他们的命都眼看着要没了,还能奈何得了自己吗?

    只是,这陈羽的态度太过奇怪。

    按说如果调换位置。今日被困在这朝天殿里的是陈羽。那么自己应该是要战决,直接将陈羽斩杀于此才对,以免他等来后援,又多出了许多麻烦,可是现在陈羽为什么会这般慢条斯理的讲述这些有的没的,看起来就像是拖延时间。

    对,陈羽在拖延时间!

    可是,现在要拖延时间的不应该是自己嘛”不好!

    脑中一个转

    兴额头当即冒出了冷汗,刚才跟随自只二十多年的抑贻“品带着两千精兵出了皇城,而现在距离他要举事的时辰还早不少,会不会是陈羽他们已经先动手了,难道自己的人马中出了叛徒?

    原来,陈羽将自己困在朝天殿,不是为了瓮中捉鳖。而是为了斩断自己与外面的联系。再趁着群龙无不明就里的时机。假传命令或者突然袭击,彻底铲除自己在外面的势力,,

    好你个陈羽!

    郭兴刺啦一声扯掉身上白袍,露出里面护身小铠,抽出腰间佩剑横与胸前,咬牙切齿的骂道:“陈羽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想要拖延时间,暗算于我!”

    陈羽闻言故作诧异的问道:“郭大人何出此言?本官只是在向郭大人陈述昨晚的事实而已,另外,郭大人不是一直在思量着如何拖延时间,好效仿昨晚那般再度围困朝天殿嘛,本官体谅大人难处,帮着大人拖延,又有何错?”

    “陈羽!你

    郭兴被陈羽气得浑身颤抖,真狠不得直接冲上前去将他碎尸万段,奈何他身前有戴小楼挡着,自己后面又有三十多个高手,可以说是没有半点权会,当真是气得他几欲吐血,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放弃,毕竟外面是自己苦心经营的人马,又岂会被如此轻易的拿下?

    就在此时,朝天殿的一道侧门突然吱嘎一声打开,一股狂风卷入,依稀可见外面白光乍现,大雨欲来。

    一个白衣侍卫带着风跑进陈羽跟前,撩袍跪倒禀报道:“启禀大人,东门已破,南门自降,皇城四门均已攻下!”

    郭兴踉跄后退。一连退出三步才堪堪站住,半个时辰,自己踏入朝天殿仅仅半个时辰,皇城就丢了?

    “哈哈哈,这是天意?”

    郭兴突然仰天大笑,口中听起来却像自嘲,不过他笑着笑着突然举剑指向陈羽,看也不看那三十个瞬间将自己包围的太监,兀自盯着陈羽大喊道:“我输了。可你也没有赢!我要天下,得不到。就是输,你爱美人,得不到,不也是输嘛!哈哈哈”有你一屋子娇妻美妾陪葬,我输得值!”

    “轰隆!”

    一道惊天巨雷淹没了陈羽的呼喊声,眼见着郭兴要举剑自创,陈羽目呲欲裂,幸好戴小楼武功奇高,随手丢出一物正中郭兴手腕,宝剑当嘭一声落地,陈羽已经冲到了郭兴的面前,揪住郭兴的衣领上去就是一拳,倒把众人看的一愣,堂堂内阁议政工部尚书竟然如此粗鲁冲动,

    “陈大人莫急。陈府有一千羽林护卫断不会有半分差池!”

    戴小楼见陈羽两眼瞬间血红,赶忙过来将他拉住,好言相慰,岂料白刃加身的郭兴却含着血沫子喊出了一句话。

    “你那一千羽林可能敌得过我细柳营两千精锐!哈哈哈哈”

    戴小楼当场哑然。

    敌得过吗?敌不过!

    细柳营是在战场上几度出牛入死的彪悍之兵,羽林军里则多是长安城里官宦之家的少爷,帮皇帝办事到是威风凛凛,真碰到你死我活的时候,,

    “哗哗瓢泼大雨齐齐砸在朝天殿外,声音之大顿时压住了郭兴狂笑的声音,一百和尚诵经的声音”朝天殿里除了雨声好像就再也听不到别的。

    陈羽猛地抬头望向殿门,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原来,这场雨竟是为我准备的。”

    “郭兴,我不杀你,等我回来,我会让你知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

    陈羽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眼中凶光似地狱修罗,他一把丢开郭兴,举步冲向朝天殿正门。

    “开门!”

    陈羽一声大吼。八门齐开,风卷大雨打在陈羽脸上,疼得直钻心,他一把抹掉脸上雨水。飞也似的冲下了朝天殿台阶,外面大雨滂沱,早已经将那些白衣人打得东倒西歪,看起来颇为可笑,可笑到陈羽差点流下眼泪。

    “备马他扯着嗓子吼的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连雨声都听不见了,一瞬间的大脑缺氧,差点让他仰面栽到,一只手突然托住了他的后背,戴小楼用力接了捏他的肩膀。

    “我陪你去!”

    就在陈羽冲出殿门的一瞬间,朝天殿左侧的幔帘突然被掀开,一身孝服的孝贤皇太后冲了出来,怔怔的望着陈羽的身影淹没在大雨中,两只纤细的手死死扣在一起,指甲嵌入皮肉,珍珠一样晶莹的泪水连成串的落在胸前。

    她却在对自己说:“不许哭,不许哭”不会的,不会”

    惊闪连连,雷声隆隆,豆子大小的雨点不知停歇的砸在地上,以致积水成河,深度已经淹没了马蹄,这一票人马自皇城南门飞驰而去,马踏积水飞溅如花,当前一骑已经达到了四蹄同时离地的程度,可是那马上之人还在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鞭子,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仿佛那高高扬起的鞭子都抽在了他身上一般。

    陈羽从来不知道马也可以跑得如此之快,快到他已经被颠簸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差不多失去了方向感,现在指引方向的不是他而是马,但是不要紧。他现在想要的就是快点,快点,再快点!

    可是,不够快!

    两分钟过去了。他还没有到家,还没有看到总是半故意半无意撞到自己怀里的阿瑟。还没有看到总是一听到信就先跑出来迎接自己的杏儿,之前绮霞总是第一个被自己拉到怀里,最近这个第一的位置被她霸占了,她高兴的不的了,偷偷盼着绮霞多坐几个月的月子。

    这个时候,绮霞应该正在给虎头喂奶,臭小子胃口好得不得了,吃完这个吃那个,自己这个当爹的只要一伸手,他就会伸手抓住自己没嘴吃的那一个“**。瞪着自己,咧嘴使劲的哭,生怕绮霞的奶会被自己吃了,每每把旁边的琥珀逗小”二拢嘴。她现在总是待在绮霞房里,不错眼睛的看着虎哦”角眉梢上都写满了羡慕,以至于到了晚上疯得要命。恨不得立马就怀上一个”倒是便宜了自己。

    而聪明的巧巧这儿一定是坐在书房自己的那把红木椅子上,津津有味的翻看着自己喜欢的书,搞不好还会留下点小小的记号,以便自己每次看书的时候,都会想起她,或者是一边看一边想她。

    颖儿应该又是满府的乱跑,一会儿要查看账目,一会儿要检查后厨,让老管家宋维长也不得闲,总之,在自己回去之前,她就是要想尽办法打时间。一件事根本不够她忙的,一个人忙也没意思”简直就是个磨人精。

    今天,柳如眉也在家里,以她的性子,肯定不太好意思和自己的妻妾在一起,她应该会去找小说话,自从得知了小小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坚强如她也忍不住掉了眼泪,这泪水是她为小小而落,也是为她自己而落,同是四大花魁,同走出淤泥而不染。小小一片痴情被白居易踩在脚下,她的一颦一笑却都被自己捧在手心”

    一张张如花笑颜在脑海中闪过,一句句绵绵情话在心头回荡,陈羽悲从心生,我陈羽何其有幸能得她们倾心相爱,又是何其无能,竟然将她们至于险地!

    他此时归心似箭,只盼着迎接自己的还是巧言嬉笑,而不是满目疮疾。

    可是,盼终究是盼。

    当陈羽第一个拐进自家巷口,看到整条巷子都铺满了横七竖八的惨白尸体,心顿时凉了半截,彻骨的寒意从脊背冒出来,冰冻了他的四肢。

    大雨冲掉了尸体上的血迹,也掩盖了本应该刺鼻的血腥,却无法抹杀他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事实。

    突然,浑身湿透的陈羽疯一样的往前跑,他想喊绮霞杏儿琥珀巧巧颖儿”他有太多名字想喊,可是嘴张着喉咙里却不出半点声音来。反倒被雨水灌进了肺子里,火辣辣的疼。

    冰冷的雨水。竟然可以让胸腔如被火烧一样的疼。

    陈府大门四敞着,中扇门斜斜挂在门框上,上面刀枪痕迹密布如网,与陈羽此时胸口中的那颗心一般无二,他不歇气的往里面冲,一直冲,想要与什么人撞到一起。

    可惜,没有。

    外院的地上铺满了死人,可是却没有那个能扑到自己怀里的人,还好还好,这些人都是男人,他们都穿着铠甲,

    “都给我仔细排查,看有没有活的!”

    身后传来戴小楼的耸音,让陈羽突然萌生出想要扑过去揍他一拳的冲动,什么叫有没有活的?她们都必须是活着的,一定是活着的!

    内院,内院,肯定都躲在内院!

    眼看着那道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内院灰墙,陈羽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根本顾不的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当即一个趔趄就扑到墙上,脑袋差点见血,可也就是双手撑到了墙上的瞬间,他的脑袋就已经探进了内院。

    没有尸体!

    陈羽放眼望去重重叠叠的房舍小院,干干净净的青砖碧瓦,青草萌芽,繁花含苞。所有的一切都规规矩矩的呆在自己原有的位置上,一如既往没有半点变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狂喜,脚下的步子也轻盈如。

    “蒋霞!”

    这一声喊听起来沙哑如老翁,根本不似二十来岁人。可是陈羽毕竟是喊出了名字来,他那口气也算走出了一半,他一边喊一边冲进正堂,哐当一声推开扇门,几乎笑出了眼泪,“杏儿!”

    空主,一人。

    外面大雨如泼,正堂内静无一声,也无一人。陈羽手扶门框,心跳当即漏了一拍,紧跟着就像外面雷声似的,咚咚咚咚跳得数不出个数来。

    “没事,她们一定都在房里歇着呢。”

    他口中念念有词,脚下疾驰如风,一口气跑到了绮霞房里,颖儿房里,杏儿房里。琥珀房里”一扇扇门被他粗暴的推开,房里的东西都放的整整齐齐。可偏偏就没有半个人影。

    “哐当!”

    一脚踹开扑鼻而来,人却不知所踪。

    “你们在哪儿?告诉我,你们在哪儿?”

    陈羽颓废的靠在书房门上,目光毫无焦距,脑中一片混乱,他觉得找不到他们是顶好的事儿,说明她们有可能是安全的,可是马上又意识到找不到她们是最坏的事儿,如果郭兴把她们抓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如果她们,,自己岂不是连,都找不到。

    那两个字实在太可怕,别说是说出口,就是光想一下,陈羽的身体都禁不住打寒颤。额头上的水连成流的往下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冒出的冷汗。

    陈羽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他应该再镇定一点才对,应该押着郭兴一起回来,这样至少可以直接逼问他把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用像现在这样,

    果然是关心则乱。

    “陈大人。这内院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几位夫人说不定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你现在可不要乱了阵脚啊。”

    一直默默跟着陈羽的戴小楼,见他虽然安静了下来,可是神色痛苦至极,便想安慰一番,岂料他这边话刚说完,外面就跑来一人。

    “大人,外面有个人自称是陈府管家,想要”咳咳,大,大人。”

    一听到“陈府管家”四个字,陈羽就像触电一般跳了起来,一把揪住报信之人的脖领子,硬是勒得他说不出来话,憋得瞪大了眼珠子惶恐的望着他。

    陈羽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他心知现在问这个人不如自己直接去见人。可是身体已经比自己的脑袋先一步作出了反应,等到大脑一反应过来,他就一把甩开那人,飞一般向外跑去,脚下一连打了三次滑,硬是没有摔倒,看得戴小楼忍不住摇头叹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就他现在的模样,任谁都无法相信他是如日中天的陈尚书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章一六九 故地

    “大人请放心,各位夫人如今都在蒋府,大小*平安连判噬有,二夫人怕别人来守着不放心,就命老奴回来等候大人”

    未等宋管家说完话,陈羽已经双膝一屈跪坐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宋管家一惊之下就要上前去扶,却被戴小楼摆了摆手拦住了,宋管家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也能猜出陈羽现在的心情。便默默的站在陈羽身后,帮他撑伞挡雨。

    陈羽坐在地上,湿漉漉的头贴在脸上,脑中仍旧一片混乱,他原以为,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一天是自己生命中最漫长最痛苦最难熬的一天。可是今时今日,他才知道,与现在的情况比起来,那一天根本不算什么。

    那时候的自己光杆一个,纵使到霉的死了,也只是一个人一条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现在不用,他有妻有妾有情人还有儿子,他的命已经和她们的命栓在了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丢不开谁,命也不再属于自己,失去她们,远比失去自己痛苦的多。

    外人只知道。自己是这一家大小的依靠,殊不知,她们才是自己真正的依靠,一个人没有经历过无依无靠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就无法想象出当年的自己有多么痛苦,茫然于世,找不到半点牵绊,那种空虚无助,寂寞无奈。俊恐无力”日日夜夜折磨得自己想死。

    自己有多么渴望一个人的关注,多么渴望一个人的牵挂,多么渴望一个人的爱,只有自己知道,而她们给了自己这些,让自己变得真实,让这个世界不再陌生,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当了十几年的奴才,也只有这一年。自己才活愕像个人,真实的人,不再是个穿越的灵魂。

    一把小的油纸伞怎么可能挡得住瓢泼大雨?

    尽管宋管家已经极力的再遮挡,冰冷的雨水还是不断打在陈羽的脸上,他却恍若未知一般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也不动。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道残破的府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管家的腰已经酸疼的失去了知觉,他眼看着陈羽的嘴唇有些紫。心里急得要命,却不敢出言打扰。就一个劲的看旁边的戴小楼,想请他帮忙说句话劝劝。

    “啪!”

    就在这个时候。陈羽突然跪直了身子,一拳打在了自己身前的青砖地上,然后他看也不看自己拳头上的鲜血,指天誓:“我陈羽纵此一生,绝不会让今日之事重演!”

    吼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让那些正在搜索活口的兵士们为之一震,齐刷刷望向了这个看起来狼狈至极,晃了两晃才站起来的尚书大人。

    陈羽推开了宋管家伸过来的手。自己咬牙站起身来,久跪的双腿已经麻痹到几乎失去了控制,他拖着腿别别扭扭的往外走,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让看惯了他从前眼神的戴小楼禁不住皱起眉头。

    这样的陈羽有些陌生。

    见里面而来的戴小楼一脸诧异,陈羽顿了顿。有些僵硬的扯出了一点笑意,他知道自己的眼神陌生。

    不过没关系。慢慢就会熟悉了。

    曾经,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娇妻美妾香茶薄酒,曾经,他为了这种生活而想方设法的摆脱权利争斗,曾经,他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便可以高枕无忧,曾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未来。

    今时今日。他彻底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恰恰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得最美好的生活,穷人过不得,商人也过不得,当官还走过不得,唯有权倾天下之人,无人能及之人,方可享受。

    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可迷茫的?

    这个家,这些女人,都是自己责无旁贷的责任,也是今生最宝贵的东西,事到如今。不管为了她们,还是为了梦想,自己都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除了勇往直前,再无他选!

    新皇以孝为先。登基之后,执意要在朝天殿为先皇守孝十日,另外,郭兴虽然已经定罪下狱等候落,可是参与其中的不止一两个人,再加之尚未彻查清楚的陈登一党,受到此次叛乱牵连的文武官员足有数百位之多,断然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审问清楚的,因此,新皇下旨罢朝二十天,文武百官皆回家自省,随时等候陈羽的传唤,未经皇上特许不得出门半步,否则以谋逆之罪论处。

    如今的长安城里,百业凋零鸡犬不闻,靠门睡觉的小伙计打个喷嚏的声音都能传出去两条街,没办法,现在正奉先皇丧期,又是彻查乱党的敏感时期。皇上下旨百官都不许出门,老百姓还哪里敢随便上街走动,稍不留神被扣上一个不敬之罪,或者被判成乱党之辈,那可就是砍头灭族的大罪,试问天下哪个不怕?

    “咯噔咯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老远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车马上,瞬间吸引了街面上所有人的目光,那些勉强维持营业的店面里。无论伙计还是管事都偷偷的探出了脑袋,循声望了一眼后,就又缩了回去。

    现在放眼整个长安城,也就只有一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行,不止出行,还要四处奔波,衣食住行几乎样样都要采买置办,那老管家带着一票人整天是忙得不亦乐乎。

    这家姓陈。

    不过不是曾经权倾天下的内阁辅陈登,而是短短一年之间就名震大周的文华殿大学士、内阁奏议、工部尚书,陈羽。

    别的不说。光看陈府总管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张罗乔迁之喜,就可见这位陈尚书的分量了,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怪这位陈尚书嚣张,这乔迁可是奉了皇太后懿旨,并得到了辅佐新皇帝的当朝辅大人的特批,可谓是嚣张的有理有据。

    谁让这皇太后是人家陈尚书的姐姐,辅大人是陈尚书的岳父呢,说来说去,自打新皇登基,这大周的天下就已经变成*人家这两家亲戚的天下了

    “大人,府上明夫才能收拾好,您现在就要过去吗?”

    小子寒的声音从车外诱讲来。陈羽闭着眼睛淡淡的嗯了“便没有再说话,郭兴的两千精兵把自己原来的府邸糟蹋的差不多了,那种地方修也没有什么价值,陈羽本来想要尽快置办一处府邸,好让绮霞她们安心舒坦的过日子,蒋府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住在那里,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而且,为了今后着想,这次的新府邸必须要足够大,否则一旦杏儿她们6续给家里添了人口,到时候又是生出了许多麻烦,不如一次性解决掉的好,屋子院子多得是,能生多少生多少,多生的有赏。

    陈羽想到这里,嘴角禁不住翘了翘,这个想法到是好,可是短时间内,却不好实现,一来,长安城里几乎没有无主的大宅院,二来;若想要新修建一座则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绮霞她们难免过得不舒坦。

    就在陈羽两难的时候,皇太后柳隐下了一道懿旨,将陈登的府邸直接赐给了他,当时他跪在蒋府的院子里一动不动,直到宣旨的太监把嗓子都快咳嗽哑了,他才回过神来。叩头谢恩。

    送走了太监,他就拿着那道懿旨回了书房,一坐就是一个晚上,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过他,就连本应该在书房里出现的巧巧都没了人影,晚饭也没有人来叫他,整个书房就像是被隔离起来了似的,里里外外都静悄悄的,让他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那十分有规律的心跳声。

    月上柳梢的时候,他听到了外面的一点点动静,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他听了好多年。不用看都能想象出她提着裙子,蹑手蹑脚左顾右盼的紧张模样,他这几个。时辰里没人打扰也肯定是她的功劳。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房门外。在十来米处停了下来,静静的过了好久之后,陈羽才又听到了脚步声,没有距离书房越来越近,而是好像在向左走几步向右走几步,走走停停犹豫不决,始终没有向前跨出一步,就掉头离开了。

    陈羽知道是绮霞,可他没出声。

    没有人能比绮霞更了解他的过去,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绮霞的想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来的。

    她的徘徊,也代表着他的徘徊。

    只不过,最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独自消化这些东西,任何人都帮不了他的忙,因为有些人的用意,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懂,理得清。

    比如柳隐。

    这道懿旨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大人,到了。”

    刁子寒跳下马车,掀开车帘的同时,陈羽睁开了眼睛,入目正好就是陈府的黑色大门,他下得车来。就站在大门口,久久不动。

    陈府门前门前墙高巷深,除非正午时分,否则人站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太阳,举目望去皆是黑压压的院墙,笔直的延伸到那看上去方块大小的光亮的街口,可见陈府的规模之大,宽阔的门脸一侧,一排排拴马桩,整整齐齐光先,溜溜,不知道栓过多少匹马,来过多少辆车,光是陈羽自己都不知道站在这里多少次。

    刚刚上过漆的正大门,越高大宽阔,让陈羽走近了都感觉到一股压迫感,那一尺高的门槛对现在的陈羽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当年的陈羽来说,这个门槛就像一座山那么高,自己爬了进去,似乎就再也爬不出来了,直到跟了陈桐这个二爷,他才有资格走眼前这个正大门,跨这个高门槛。

    陈羽轻轻撩起下摆,抬起右脚慢慢的跨过了那道门槛,这门槛他已经跨过了上万次。就算是离开了陈府自立门户之后,他还是要隔三差五的来跨一次,虽然不再是以奴才的身份,可是这门槛里却总有能掐住他命脉的主子,总有需要他小心应付的人,就像是挥不去的梦魇一般,压在他的胸口。

    今时不同往日。

    就在陈羽的右脚刚刚落地的时候,宋维长便已经带着四排家仆齐齐的喊出了一声:“恭迎老爷!”

    护院、仆役小厮、丫鬟、厨娘”五六丰人整整齐齐的弯着腰,没有一个人敢直接抬头看陈羽,都只是不停的斜着眼睛偷偷向上瞄,就像当年的陈羽一样,他们肯定也在好奇住在这么大府邸里的老爷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羽杜了一眼那些对自己满怀崇拜和畏惧的家仆,从容的挥了挥手,面带微笑的从中间走了过去。那玉树临风儒雅大气的风度顿时让一干小丫头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里恨不得冒出几颗星星来。

    陈羽脸上的笑意更胜三分。

    我的好姐姐,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吗?

    这些家奴有一些是宋维长买回来,也有一些是柳隐送的,别管这些人曾经姓什么,从今以后他们都只能姓陈,不是陈登的陈,而是他陈羽

    陈。

    柳隐那道懿旨的第一层含义,他懂。

    其实,打从迈进这座黑漆大门,听到这声老爷,陈羽就知道自己的人生中已经多了一个句号。

    陈府是他穿越故事开始的地方,也是结束的地方。

    曾经在这里卖身十几年的那个陈府家丁陈羽,直到这一刻才彻彻底底的消失,去追随那个赐给他陈姓的主子了,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能说陈羽是陈家的奴才。因为曾经的陈家已经成为过眼云烟,现在的陈家家主是皇太后的弟弟。辅大人的女婿,驸马都尉。工部尚书陈羽。

    这对于曾经的陈羽而言,无疑是个非常圆满的结局,对于现在的陈羽来说,也是个非常美好的开始。

    今日往后,他不再是穿越到大周朝的异界灵魂,而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大周权臣,就是权臣而不是名臣,这便是他未来的路。

    陈羽走在青砖步道上,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心中却是异常严肃,每一步都走的认认真真,每一个景都看的清清楚楚,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但凡是目光所及之处,陈羽都要停下脚步,想一想,听一听。

    这条路,不好走。

    十几年的时间,这府里的每一处景致,每一条路,都已经烙下过陈羽的痕迹,可是今时今日,在陈羽看来却是陌生至

    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前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每日所想的不过是如何虚与委蛇巧言金色,为的就是少挨两顿板子多得几个赏钱,攒够了银子就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娶了绮霞收了杏儿,过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哪里有想过这座府最初是个什么模样,变成如今这般规模用了多少年,又要付出多少心血才能一直守

    去?

    陈羽随手摸了摸回廊上的柱子,这红漆是最近刚刚涂上去的,那么柱子在这里站了多少年呢。至少十几年了,他六岁进府的时候,最喜欢到这九曲回廊里来做迷藏,那个时候陈登还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

    他是大周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尚书,被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奇才,任谁都无法想到。十几年后,这个美誉已经落在了陈羽的头顶上,而且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

    在这个尚书的位置上,自己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越了陈登,那么之后呢?自己是否还能打破陈登饰造的神话。

    要知道,从户部尚书到吏部尚书,从内阁议政到内阁辅,这个一步之遥的差距,深谋远虑如陈登也用了整整五年。

    在这看似不长不短的五年里,自己在不断的往上爬,陈登也在往上爬,只不过自己是靠着双手双脚一张嘴,而陈登则是直接踩着被他扳到的对手的尸体”等到自己终于爬到了可以仰仗着二爷陈桐的时候,陈登已经坐上了内阁辅的位子。

    一坐就是十年!

    十年间,外人看不见,陈羽这个内人却感受得到整座府里都一片欣欣向荣之色,院子越来越精致,流水越来越清澈,女人越来越美丽,男人越来越威风,就连自己的面子也越来越大,胡大海不就是个最好的例

    嘛。

    陈登威风一日,这府便威风一日,如此说来,这座府不就是陈登一生的写照嘛,看明白了这座府就等于看明白了陈登的一生。

    太后,这是你把陈府赐给我的第二层意思吧。

    在这条权臣之路上。你是让我以陈登之智为楷模,以其死为警钟,以其府为根基吗?

    陈登非我我非陈登,我们志同而道不合,他现在结局已定,我的尚未可知,或许几十年后。你可以再把我们放在一起比较一番。

    现在,为时尚早。

    欲秀于林风必摧之。曾经的我就是锋芒太露,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卷入朝廷党争,欲罢不能,虽然几番争斗下来,一路扶摇直上,却也走得磕磕绊绊,步步杀机”如今韬光养晦才是明智之举。

    陈羽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陈梧的蕉雨院,由于陈梧陈桐的嫡庶之争,这一处偏西的院子,他几乎是从来就没有踏足过,现在看来,是比陈桐的仙鹿院差了一大截,不说那占地面积和房屋数量要少了一半有余,单说这院内的景致就逊色不少,就连这花花草草的品种都不及仙鹿院里的多。也难怪陈梧会选择兄弟相残痛下杀手,十几年来他心中的压抑比起自己来,只多不少。

    陈羽还记得,有一次尚且年少的陈桐陈梧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结果陈桐挨一个耳光,陈梧没事,自己的屁股却替他挨了一顿实实在在的板子,从那之后,想必是陈登在背后做了交代,总之,陈桐和陈梧基本上就碰不到面了,那仇恨的种子也越埋越深。

    修身齐家治因,陈登败就败在中间那两个字上。

    当初,他为了功名前程休妻弃子,娶了蒋家女儿,如果两方面前能善待,也就不至于让陈桐满腔仇恨酿成大祸,逼得太太临阵到戈,举蒋家之势,帮着外人对付他。结果到了今天连一脉香火就没有留下。

    陈桐身为蒋瑜的外甥,虽然已经与陈登划清了关系,勉强保住了性命,可都已经是太监了,活着又有什么用,他们老陈家的根已经断了。

    不知怎的,想到这里。陈羽就想起了太太那张高傲的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嫁了个不爱自己的丈夫,生了个不长进的儿子,独守空房十几年。如今又成了一个。她向来看不起的人的情妇,不过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有今天也怨不得别人,一个。女人不懂得如何爱男人,也不知道如何让男人爱自己,便枉为了一世女人。如果她现在能明白那就还来得及,否则下半辈子陪着她的还会是那根黄瓜。

    “老爷,仙鹿院的书房已经按你的吩咐收拾好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一直默默陪在旁边的宋维长,见陈羽站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反应,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陈羽闻言又恢复了笑意。宋维长脸上的神色顿时轻松了许多,那一天,他看着陈羽指天立誓,又被交代要守口如瓶,再加之最近的陈羽看起来要比之前沉默了许多。宋维长看向陈羽的眼中就不免多了一抹担忧,让陈羽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嗯,就去书房看看吧。”

    因为陈登特别喜爱仙鹿院,也在这个两大一小的套院里住过几年,所以其中的书房便修建的特别气派,从房屋样式到整体色调,从内饰装修到家具摆设,处处都透着精心二字,独具匠心古朴雅致,让从就在这里帮着陈桐整理书籍的陈羽也很是喜欢。

    更难得的是,里面有陈登早年读过的好多书籍,其中不乏很多独本孤本,让身为书童的陈羽爱不释手,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书童,还是个冰雪聪明的美人,自然耍再好好收拾一下这间书房,毕竟在一段时间里,在小虎头还没有长大之前,这里将是自己和巧巧的天地。

    等到虎头长大成*人,这间书房便是他的了,陈羽自己喜欢读书,他的儿子自然也要读这读书也是一个。讨女人欢心的好办法。

    宋维长在前面引路。陈羽在后面信步,心中不免觉得好笑,试问现在还有谁会比他更熟悉这府邸的路,他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前面也会有人引路?

    不同了,果然不同了。

章一七零 品花

    “老爷,老奴有件事想要和您商量。”“嗯,说吧。”

    陈羽一边走一边看,宋维长就一边走一边说,“老爷,按说这府里的人手暂时也够了。不用再添置了,可是最近老奴寻思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向您提一提。这府里人手虽多,也都有卖身契,可毕竟都已经十几岁了,有了心眼了。不比家生子,或者在府里长大的人贴心。而且咱们府里也有了小少爷了。将来也要有几个能在身边陪着的小厮书童

    陈羽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宋维长的意思,自己原来那边的家奴本就不多,照顾原来那么大的宅院到还是够用,可是要撑起这么大的院子,没有个一两百号人是断然不行的,而且正如宋维长所说,这些个人都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十几岁的年纪该懂得不该懂得都知道了,远不如自己当年那样五六岁就进府,或者家生子来得可靠。

    要知道,家奴也是一座府的基业,如若这些家奴都一门心思的为这座府着想,拿这儿当个家。而不是如自己那般总想着拼命的往外逃,也是一项资本。最起码省心安心。

    至于虎头,也确实需要些玩伴,当然最好是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起玩,这样将来的感情才会好,大家族里利益纷争最重要的部分基本上就集中在乎嗣身上。

    现在绮霞她们之所以能和和睦睦的相处,一来是在于自己特意的安排,让她们之间的势力平衡,没有人能占据绝对的上峰。二来就是自己的“雨露均沾”了,只有不专宠,才能避免妒忌,三来自然就是这些女人对自己的情意了。她们都知道嫉妒是不可能留住自己的,只有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才能博得自己的喜爱。

    其实,要把一群女人梳理明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既然要坐享齐人之福,那就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要她们相处的好,她们的孩子也才会有好的关系。

    “唔,那你就着手去办。啊,对了,多挑几个,到时候带我来我看

    “是,老爷,到时候您亲自远远,小少爷跟前的人马虎不得。”

    陈羽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的确马虎不得啊,如果虎头身边的人都像自己当年那样,也就别指望虎头能有什么大出息了。

    “喂,你听说了没有。咱们家老爷可风流了,据说是平康里第一人

    “平康里是什么的方?”

    陈羽刚刚走进仙鹿院的书房院外,就看见两个穿着翠绿罗裙的小丫头坐在书房门外的台阶上手拉着手闲聊,两个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比阿瑟她们年纪还其中那个一脸专注听故事的小美人,更是眼睛大大红唇小嫩生生的煞是可爱。

    听到她们谈起陈羽。宋维长脸上顿时显出怒色,刚要出言元斥就被陈羽一摆手拦住了。他可不是那些个威严的老爷,一听到底下人提及自己的名字,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赏一顿板子,要知道,身为主子连下人对自己的评价都不知道。还怎么使唤这些下人?再说了,他也非常想知道自己在这种水灵灵的美人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就见讲八卦的那个突然伸出两个手指点了一下小可爱,一脸无奈的嗔道:“你还真是这两天才进长安啊!连平康里都不知道,过来过来。

    可爱先是很无辜的点点头,然后就乖乖的将身子凑过去,一见对面的女孩也将头伸了过来。立刻就不好意思的缩回了身子,逗得对面的女孩呵呵直笑,一把拉过她的胳膊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咱们老爷,还能吃了你不成?”

    陈羽闻言不禁有些尴尬,他侧目看了看宋维长,见他一副恍若未闻的模样,才稍稍好过了一点,心中暗骂那个调戏小可爱的丫头,早晚就要打你一顿屁股的。看你还敢不敢口无遮拦,在小可爱面前诋毁老爷我的高大形象。

    小可爱被那个女孩强行拉过去咬耳朵,白白嫩嫩的小脸立亥就蒙上了一层粉红,乍一看就像是刚出笼的水晶蒸饺,晶莹剔透白里透红,看得陈羽食指大动,真想上去咬上一口。

    “呀!”

    小可爱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突然大叫着推开那个女孩,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脑袋都快要埋进自己胸口里了,别看她才这么大点的年纪,那胸部倒生得很是茁壮,陈羽目测了一下,估计再过个一两年,自己一只手恐怕都要抓不全了。

    真真是新鲜出炉天真无邪极品小萝莉。

    “哎呦,你干嘛这么大反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呢。”那今年纪略长的女孩左看看右看看,见周围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本,本来,就是羞人的事儿。咱,咱们老爷,也。也。不是好人”

    小可爱的话还没有说完整,就被那女孩子死死捂住了嘴。紧张的四下看看责怪道:“可不许胡说!当丫头的怎么可以说老爷的坏话?这要是被听到了,是要挨板子的啊!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老爷不是”那

    “他,他,不是经常去,去,那种羞人的地方嘛!”

    小可爱前面说的勉勉强强,直到最后好像才气不过似的说得流利了许多,不过话音刚落。就又低下了头,两只青葱手在两颊轻轻的扇着,好像脸皮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似的。

    见状,那年长的女孩笑着说道:“你脸皮也太薄了点。要说,这天下哪有不去青楼的男人,哪能说去了就都不是好咫小些你知不知浩咱们家老爷那可是当朝品大员,部尚珊凋傥才华横溢,就连长安城四大花魁都抢着要以身相许呢!你一个小小的丫头,还敢说什么坏人?”

    小可爱闻言渐渐抬起了头,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解。她扑扇了两下大眼睛,抿着小嘴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唔,那些花魁,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四五十岁的人,都快可以做她们爹爹了吧。”

    “姿爹?呃,”原来你,呵呵呵。”

    见小可爱一脸的认真。年长的女孩笑声顿时荡漾开来,充斥了整个院子,听得宋维长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这些个死丫头片子一天到晚的乱嚼舌根,什么话都敢乱说。真该好好教教刮才是,他抬脚就往前走,身为管家,他可是有管教不严之责。

    “等等。”

    陈羽小声叫住了宋维长,脸皮绷得紧紧的,表面上是一副波澜不惊模样,心底里却是哭笑不的,敢情这小可爱竟然把自己当成是那种色迷迷的糟老头子了啊。

    爹爹?

    一想到这个称呼,陈羽就忍不住挑眉毛,他自己的儿子还不会张嘴叫爹呢,这就跑来个新鲜萝莉叫他爹爹,真真是”

    气煞人也!

    “这两个是新买进府的吗?”

    “正是。老奴见她们两个模样好,又是本分人家出身,就带了回来,还没来得及调教,请老爷责罚”

    陈羽一摆断了宋维长的话,迈开四方步就走向了两个小丫头,宋维长紧紧跟在后面。本来陈羽是斜对着小可爱的方向,直接走过去就行,可他偏偏绕着花丛走了一圈,变成了从小可爱的背后出现。

    这样一来小可爱看不到陈羽。她对面的女孩正好能看见两个人走过来,别听她刚才把陈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其实她也根本就没见过陈羽,眼见着有两个人走过来。她先是一愣,眼睛瞪得大大。心道前面这个人长愕可真是和老爷一样英俊,然后她一下子看见了走在陈羽身后的宋维长,赶紧拉着小可爱站了起来。

    小可爱听见身后有动静。还没等回头看,就被对面的女孩手忙脚乱的拉了起来,当即被吓了一跳,顺着女孩的眼光回头望去,正好对上陈羽投过来的略带威严的目光。眼神瞬间就慌乱了起来,再度将头埋进了自己那堪称为茁壮的胸口。

    “你们两个没规矩的,还不赶快拜见老爷!”

    “老爷?”

    两个小丫头听到了宋维长的斥责后,下意识的就要行礼。可是反应过来“老爷”这两个字后,当下就有些傻眼。

    年纪稍长的那个丫头很是机灵,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满脸含羞的低头行礼。甜腻腻的说了一声。

    “青茹拜见老爷。”

    而小可爱猛地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羽的脸,清澈见底的眼神中写满了三个字“不可能”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陈羽,不但忘记了行礼,也忘记了害羞,光滑的小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粉红,越显得白腻如瓷。惹人喜爱。

    “品儿,品儿。”

    青茹见小可爱迟迟没有行礼。还胆大的与陈羽对望。连忙拽着她的衣角喊她的名字,这才把她给喊得回过神来,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后怕,当下双脚一软,竟然斜斜的向后倒了过去,尚且还没有离开陈羽的眼睛中满是惊恐之色。

    若要放在往常。陈羽说什么都要上前一步,来个英雄救美,顺便量量小可爱的腰到底有多细,可是一想到刚才她说自己是爹爹辈的好色老头,就生出了一点调教她的脾气,让她吃点苦头。

    “啊!”

    小可爱应声倒地,跌坐在地上,一手支撑着身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半边屁股,虽然把俏生生的小脸皱得像个小包子,可却没有像一般小丫头那样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而是手脚利索的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向着陈羽行了礼。

    “品儿拜见老爷。”

    品儿说完话,就一直低着头,再也不看陈羽,就连眼角都没有瞄一下,陈羽将之看在眼里顿觉有趣,依然故作严肃的问道:“你叫品儿,嗯,今年几岁了。”

    “回老爷的话,品儿今年刚刚及等。

    “嗯,读过书吗?”

    “回老爷的话,品儿家贫,无书可读,只是听村上弃才讲过些字儿。”

    陈羽见品儿对答如流。声音也四平八稳,心中就又升起一股好奇,这个小妮子挺有意思,没人的时候就娇羞的要命,真到了自己面前反倒镇静起来,甚至对自己的风流倜傥连点反应都没有,真真是让人十分不爽。

    “好,宋管家,从今天开始。品儿就做我的贴身丫鬟吧。”

    陈羽此言一出,三人愕然之余,神色各异。

    宋维长反应最快,当下便应是,青茹的俏脸上交织着羡慕和嫉妒,品儿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十分不解的看着陈羽,咬着小嘴,憋了半天的劲儿才说出了一句话。

    公禀老爷,品儿笨拙,不敢在老爷身边服侍,还请老爷体有”

    嘶!

    多少人挤破头想要做的事情,她还不乐意,这要是换成阿瑟,早就高兴的一跳多高了,陈羽定定的看着品儿倔强的小脸,心道,她肯定是听青茹说自己是个风流种子,混迹于青楼歌坊,才生出了厌恶之意。

    好,讨厌了才有意思。

    “我说行就行。没有别的话,走吧。”

    陈羽根本不搭理品儿快要八:的可怜模样,转身大步流星的向前专。就听宋维长在促她说:“怎么还不走,老爷都走远了。”

    “宋管家,这,这是要去哪儿?”

    “你这丫头,傻了不成?老爷刚才不是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要随身伺候老爷,老爷去哪儿。你就要去哪儿。”

    “啊!”

    品儿一听顿时捂嘴大叫,陈羽回头偷眼瞧着,她就像个受惊的小白兔,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让他忍不住就想要多欺负两下。

    “宋,宋管家,如果,老爷。老爷,要,要去…我,我也要跟着

    “跟着!当然要跟着!”

    一路上,陈羽走在前面,品儿别别扭扭的走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问着宋维长,她所关心的一切问题。每每得到自己害怕的答案都要长吁短叹,本来明媚如花的小脸渐渐苦了下来,可怜兮兮,让陈羽看了心情大好。

    现在就苦着脸怎么行,该苦脸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哈哈哈。

    这归思园是整座府邸里花费最高也是景致最好的地方,这里的花木都是从江南各地千里迢迢运送到长安。就连泥土都是一并送过来的,再经过细心的呵护浇灌,以至于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与那些秋千回廊亭轩小榭混为一色,美不胜收。

    里面的归思堂,曾经是陈登每日下朝之后反省自己的地方,如今陈羽依然还保留了这个名字,可图的却是它的另外一层含义,归隐田园。

    陈羽知道自己不可能归隐田园,可却希望这归思园可以是自己家人的一片田园,在这里她们永远不会受到外面的影响,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再大的风浪猜由他这个一家之主扛着,不要她们冒半点风险。

    这就是自从那一天围府之事后,陈羽指天立誓要做到的事情。

    如今这归思园的正门,旷性怡情门四敞大开,让陈羽一眼就可以望到前方的蔡汀小筑,将这归思园中一半的美景都尽收眼底,要知道,他在这里和绮霞偷偷幽会了三年。却从没有走过这道正门,都是从侧面溜进来的。

    现在陈府上下都受到了陈登父子谋反的牵连,男的砍头充军,女的为奴为娼,那个当年帮自己看门的阿寺应该也已经到了边关,陈羽虽然身为当朝一品,可也不能人人都救。除了五姐这样非救不可的,一定要带到自己家里来,其余的也就顺其自然了。

    人各有命,他不是救世主。

    这幕汀小筑依水而建,三条小廊曲折环绕,陈羽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其中最近的那一条,也是自己走惯了的那一条。

    迎着徐徐清风。望着粼粼湖水,感受着周围湿润清新的水汽,陈羽站在这距离岸边有十余丈的幕汀小筑,思绪翻飞,一时间恍如隔世。

    一年多前二他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女人。

    那一晚,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这里,眼望湖水,仿佛月宫仙子一般轻灵美妙,瞬间便夺走了他的心神”

    柳隐。你是要让我永远记住那一晚的你吗?

    陈羽知道这是柳隐把陈府赐给自己的第三层含义,他也知道还有第四层,那就是提醒自己,陈登曾经也是蒋家的女婿,你现在也是蒋家的女婿可是今时今日,蒋家已经不需要把全部的心思头都投注到女婿身。

    蒋家,可以靠自己了。

    “柳隐,你要知道,我也终究要靠自己,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陈羽沉默良久,才自言自语般说出了这句话,其实早在接到懿旨的那一晚,他便已经知道了柳隐的每一个用意,每一点心思,他今日来,不过是让她的用意心思,都深深的植入到自己的骨髓里而已。

    “老爷,夫人们突然到了。说是等不及要看看您为她们准备的品花堂。”

    之前被陈羽屏退的宋维长急匆匆来到蔡汀小筑,陈羽闻言稍稍一愣,然后便是开怀大笑,“这肯定又是绮霞的主意,走吧,就让她们饱饱眼福。”

    陈羽抬头望向园子东北角的一片林荫处,脸上的笑意更胜三分,看来了解他的女人不只有柳隐一个。想要让他记住这个府邸的女人也不只有柳隐一个。

    他还记得自己和绮霞提及。要在先皇丧期后,迎娶玉尺公主关宁为平妻的时候,绮霞靠在自己的怀里。温温柔柔的说:“相公,妾身此生并无他求,只要你能记住当年在品花堂里对妾身说的话就够了。”

    “当然会记住,相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陈羽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他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实意的保证,她的情,她们的情,此生此世,他都不会辜负。

    这个品花堂便是他对她们许下的承诺。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本书到此结束。

    防:时隔那么久之后,我终于还是把这个结尾出来了,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结尾是我早就写好了的,但是一直都没敢,我知道大家可能会不满意,我知道,但是,就这样吧。

    还有些高要说,所以写了一篇类似后记或者感言的东西,免费,希望大家能看看。

    鞠躬。

    英年早肥

完本了,有几句话想说。

    我是个一直在学习长大的孩子,真的。

    每个人都有天生的长处和短处,所有人都有,我也一样,而成长,大概就是学着挥自己的长处,认识并克服自己的短处吧。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这让我很头痛。

    写书三年了,我一直试图改变自己。

    因为我喜欢写作,我想要写完本。

    请相信我是一个一直在学习长大的孩子,虽然我一直在重复的犯错,但我一直在努力地改正自己的错误,请相信我,真的。

    等到药王完本,或许我才可以从那些因为过去的错误而形成的包围里挣拖出来。我是一个犯过错的孩子,所以我努力地改正自己的错误,弥补我给我的读者们所带来的伤痛。

    我不敢保证我从此以后会不再犯错,但我可以保证我始终在改正自己,我始终在进步。

《贵公子》已正式上传!书号188411

    ))新开始之后,我希望它能够逃开这个恶性循环,从一开始就走入一个良性展的轨道,所以,请那些愿意支持我英年早肥的人,从新的一开始,就能够多给我一点支持。

    我知道有些朋友极为反对我开新,认为开新会把品花给毁了,但是事实上呢,不会的,大家如果仔细比较就能现,最近的章节我写得越来越用心,自谓比本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毫不逊色的,因为通过写新,我找回了信心。

    不管怎么说,新新气象,希望大家都能赶过去支持一把,谢了!

    首发.

没有人会不害怕死亡

    (作者:英年早肥)

    只有舐犊情深的母亲

    -

    在她瘦弱的身体下熟睡的婴儿

    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怎样的一场灾难

    不知道母爱是一种怎样巨大的力量

    那力量,托起了他的生命

    -

    没有人会喜欢灾难

    但灾难总是突如其来

    -

    在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哭面前

    一切的话语都是如此无力

    我不知道该怎样挽起伏地痛哭的人们

    曾经的呼灯篱落,如今的断壁残垣

    -

    我的眼眶,浸润着咸涩的泪水

    为所有失去母亲的孩子

    为所有挣扎在灾难中的亲人

    为所有奋不顾身的子弟兵

    为了心痛,为了感动,为了希望

    -

    让我们每个人的掌心都升起一簇跳跃的火苗

    那就是一颗颗火热的心脏

    为我们的母亲,为我们的儿女,为我们的兄弟姐妹

    为我们的希望,为祖国的明天

    祈祷

    -

    英年早肥

    与19日晚

    ——————————

    最近不少朋友都在担心早肥的安危,我无比的感激,请大家放心,我的身体没事,请大家放心。

    只是,最近心情很糟,很糟……!~!

国人皆曰可杀的英年早肥

    第一、最近心情奇差,至于原因为何,这既关涉国事,又牵乎私情,极其复杂,非言语所能解释其万一,所以,也不再解释,但是,既然选择走到了写手这个行列里来,就要把自己分内之事做好,所以,难过归难过,我毕竟还是一个写手;

    第二、人每到跌入痛苦的深渊之时,往往能够悟透很多东西,我不知道自己悟透了没有,但是至少在这些天里,我自己想到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

    第三、不管将来的路如何,品花是一本上架了的作品,订阅了的读者有权利看到完本,我也有责任完成它,所以,目前的第一要务就是完成品花的最后收官,至于答应了某几位朋友的一些特殊段子,也会找心情好的时候写一些,比如太太的外篇,柳隐的外篇等等,当然,都是些淫荡们喜欢看的段子,所以考究笔力,不好写,就放到全书结束之后再写;

    第四、贵公子本来是我筹谋很久的一本书,但到底还是失之草率了,大修,真是一件伤人气的事儿啊。好在贵公子发书不久,影响有限,读者有限,责任也小一些,所以写完品花之后,是不是会继续过来写贵公子,还在未知;

    第五、即便将来品花完本之后,会继续写贵公子,也会进行再一次全新的大修,总之呢,我写书就是这样,至少先让自己看了舒服再说;

    第六、最近一两天准备去踢一场足球赛,收拾一下心情,然后开始恢复品花的更新;

    第七、英年早肥这个名字,在编辑圈子里一声长叹,在作者圈子里毁誉参半,在读者圈子里都骂混蛋,不管将来如何,在此先向诸位大大们鞠上一躬:以前早肥年轻不懂事,有得罪之处,您大人有大量吧!

    第八、不排除在品花结束之后退出江湖的可能。

    以上,英年早肥

    与五月二十四日清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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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006/ 第一时间欣赏品花时录最新章节! 作者:英年早肥所写的《品花时录》为转载作品,品花时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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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介绍:
这本书里没写什么事儿,也无非就是写了写那暧昧与妩媚一色的风流韵事,说了说那抹胸与肚兜齐飞的绮靡春光。
然后,鸟儿大了,就什么林子都敢飞了。品花时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品花时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品花时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