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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允锋     护国公txt下载     护国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四六章 投奔怒海

    就在杨庆疑惑大同社把买的倭国人运到哪里的时候,海河南边一片芦苇丛中,职业蛇头陈泰正疑惑地看着远处的河面……

    那里一艘巨舰正乘潮而上。

    “红毛鬼?”

    他自言自语着。

    这时候登州也已经开埠,毕竟北方也需要口岸,在那些山东籍四民代表的一致要求下,在半年前登州正式开埠成为通商口岸,紧接着多艘荷兰商船到达。不过山东适合他们的物资太少,没有茶没有蔗糖,只有很少的丝绸,倒是瓷器更受荷兰人欢迎,虽然比不上南方几个口岸,但也算山东进入了世界贸易圈。

    陈泰倒是在登州见过这种悬挂三色旗的欧式帆船。

    不过他也没多想。

    虽然北洋水师禁止外来商船进入渤海和建奴贸易,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真正禁绝,后者虽然同样没有荷兰人要的各种货物,可他们却有大量江南豪门显贵们喜欢的东西。

    比如人参,鹿茸之类的。

    而多尔衮对粮食的渴望也让这类东西极其廉价。

    有利可图就有冒险的。

    尤其是做这种贸易,必须突破长山列岛的明军封锁线,需要速度快的船和极善于航海的船员,出岛的荷兰人无疑这两条都符合。一年总有那么几艘成功者,载着粮食突破长山列岛这条线进入渤海,然后直冲大沽口在建奴的水师接应下进入海河。他们用在倭国采购的廉价大米,在军粮城交易换取人参鹿茸之类,以轻载全速冲过长山列岛返回长崎,再以正常贸易到江浙换蔗糖之类。如果被明军拦截那就说迷航改去登州好了,反正无非就是少赚些,这一点就是北洋水师的将领们其实也都明白。

    但荷兰人也不是不懂事的。

    实际上不仅仅是荷兰人,大明自己的商船也有这样干的,要说北洋水师的将领们全都清正廉洁也是不太可能的。

    其实连杨庆都知道。

    利益面前谁都不能保证,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这种贸易根本无足挂齿,水师将领有外快,南方市场上这些东西价格稳定,多尔衮得到的那点粮食连吊命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聊胜于无,总之根本不会影响他的战略。

    这样他也就不管了。

    陈泰当然不会知道那么多,但他也没兴趣管这些,他在夏日的芦苇丛中,目送着这艘商船远去,很快远处本来就已经低垂的斜阳也完全没入了地平线。

    暮色终于笼罩了大地。

    “走!”

    他向后一招手低声说道。

    他身后的芦苇丛中,十个青壮年男子和二十多个老弱妇孺仿佛鹰飞过后的野兔般,纷纷从自己的藏身处钻了出来,脸上带着惶恐的表情,跟随着他在芦苇丛间悄然向前,伴着四周的蚊子很快到了一处水边。但他们没有敢走出去,所有人隐身芦苇中,用警戒的目光看着水面另一边,在那里一道黑色横亘,一个个突起在这道黑色上均匀排列,每一个突起上都有火光闪烁……

    那是一道长城。

    一道从山海关向南一直绵延到大清河口的长城。

    这是多尔衮版的迁界。

    就像原本历史上康麻子的三十里无人区一样,为了阻断老百姓的持续逃亡,多尔衮在海岸十里处修建了这样一道长城,用土墙,墩台,甚至还有内部的水面阻断内陆和沿海。只不过在北边拐出一个弧形,用于长芦盐场的晒盐,但沿海渔业被严禁,除了大沽口和北塘的两个水师营战船,其他片帆不得下海。

    毕竟这样的人口流失那也是触目惊心啊!

    陈泰继续等待。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不过在星光中前方水面还是很明显的。

    “快,用绳子绑在腰上,一个个串起来,都跟在我后面,千万别走错了路,这水里到处都是淤泥,陷进去可就出不来了,路上谁也别说话,就是水里有蛇,脚底下踩了什么东西也别说话!”

    他小心地嘱咐着。

    后面那些人一片混乱的忙碌,几个女人还抑制不住恐惧啜涕起来。

    不过还是没人逃跑的。

    这时候北直隶已经完全实现了奴隶制,那些士绅转化成的奴隶主们对农nu拥有绝对权力,生杀予夺完全一句话,初ye权成为普遍现象。那些捧着四书五经满口仁义道德的士绅们,正在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夜夜做新郎的美好生活。而在他们以下是类似倭国武士阶层的包衣们,这些包衣虽然也是家奴,但却作为职业军人不事生产,完全由农nu供养。

    倒是战斗力强悍。

    毕竟他们除了打仗不干别的,装备是最好的,没有饿肚子之忧,甚至很多都配有战马。

    他们为奴隶主维护统治权。

    所以如果他们有人看上某个农nu的女人,非要睡一睡那也是无伤大雅的,反正主子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惩罚他们,所以这些包衣们日子过得也很逍遥。

    从某种意义上说咱大清已经由奴隶制开始向封建制过渡,奴隶主只承担规定数额的税务,把这份税交给多尔衮就完事,包税区的一切权力自己说了算。如果说多尔衮是类似欧洲的那些君主的话,这些包税的士绅就是骑士阶层,那些包衣就是他们的扈从们。不过常备军依然存在,八旗仍旧维持二十万的编制,蒙古人作为大清的附庸控制宣大和热河牧区,每年出两万骑兵用于防边,雁门关以外是其核心牧区。总之咱大清目前的构成就是名义上小福临,实际上多尔衮的八旗奴隶主集团,蒙古附庸实际上也是一个个小奴隶主集团,汉人士绅同样也是一堆奴隶主集团的组合。

    八旗集团提供保护。

    汉人士绅集团负责提供粮饷。

    蒙古王公集团负责提供战马并协防。

    然后老百姓就真水深火热了。

    但凡有一线机会,那些普通农nu们都会逃离这个地狱,眼前这道只有不到两丈高的土墙根本无法阻挡他们。很快所有人都准备好,陈泰第一个走进水里,这片人为潴留起来的水域外人根本不知深浅,只有他这样的职业带路人知道如何通过。至于没有水的地方也有,但所有道路都有士绅的包衣巡逻队,一旦被抓住男的送煤矿挖到死,女的送军营当军ji,想要躲过他们只能走水路。

    陈泰带着这支小小的队伍,在齐腰深的水中缓慢向前。

    好在四周不乏芦苇蒲草之类。

    他们就这样在水中走了大半个时辰才重新踏上陆地,但这时候距离那道城墙已经很近了,甚至能看到上面有人举着火把走动。

    陈泰的手向后一压。

    紧接着他示范般趴下,在并不算高的荒草中爬行,后面所有人跟着趴下,小心翼翼爬行着,就连跟随的几个小孩,都被父母堵住了嘴,跟着在黑暗中依靠绳子拖拽爬行。最前面的陈泰刚爬出没几步,黑暗中一把按住了一条蛇,后者一口咬他手上,他忍着疼抓起扔出去,然后不管伤口继续向前。

    好在这只是条水蛇。

    半个时辰后他们爬到了一处城墙根,陈泰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摸到了自己做的标记,然后从腰上抽出铲子挖出埋藏的绳梯。

    接下来还是等待。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头顶巡逻的估计已经跑去睡觉了,他这才解开腰上绳子,叫过那些青壮,由后者贴着多少有些倾斜的城墙,六下二上搭起两重人梯,把一个体重最轻的托起爬上不足五米的城墙。后者带着绳子走到另一边,由这边拽着缓慢下去,找到了陈泰在另一边预留的固定桩,然后把绳梯拽上去,并且在那边绑好牵引绳。这边开始向上爬,很快所有人都爬了上去,陈泰收回绳梯,在另一边由青壮拽着,那些老弱妇孺挨个爬下去。完成后他和最后三个青壮把绳梯向外一扔,一个个攀着城墙直接往下落,下面的人再次搭起人梯接,就这样他们终于翻过城墙。

    紧接着在他带领下向着远处一道潮沟狂奔而逃,直到钻进潮沟附近的芦苇丛中,他们才终于停下长出一口气。

    然后一点火光缓缓而来。

    “快,都起来!”

    陈泰踢着那些筋疲力尽的逃亡者说道。

    紧接着他点起一个小火把。

    那火光立刻靠过来,满潮的海水中一艘小型排桨船赫然出现,这艘吃水极浅的小船很快靠岸,所有人以最快速度趟水登船。

    “手咋了?”

    船老大看着陈泰的手说道。

    “玛的,爬的时候抓了条蛇,幸亏不是土灰!”

    陈泰一脸郁闷地说。

    “哈哈,高兴点,三十多个人呢,一个人奖二十两呢!”

    船老大拍着他肩膀说。

    他们的主要收入不是这些逃亡者,后者不交钱他们也乐意接,因为接回一个人就有二十元奖金,而陈泰作为带路人独得三分之一,这是他玩命的回报。就在这时候,那些桨手划动了船桨,这艘船载着三十多名逃亡者迅速调转船头,乘着刚刚开始退潮的海水顺流而下,冲向这道潮沟尽头,投奔远处浩瀚的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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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美人,你想当女皇吗?

    就在陈泰等人离开的时候,距离他们并不远的军粮城,咱大清武英殿大学士陈名夏,正颇为沧桑地看着走下跳板的姜希辙……

    “二滨,远来辛苦了!”

    他拱手说道。

    “百史兄!”

    姜希辙笑着拱手还礼。

    就在同时他身后的甲板上,那些全副武装的荷兰船员,拎着鞭子厉声呵斥,在他们中间的船舱口,一个黑乎乎的矮小身影爬上来。似乎嫌他爬得太慢,一名荷兰人毫不客气地一鞭子抽过去,那人惨叫一声,但却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赶紧加快速度爬出站在甲板上。因为身高差异太大他顶多到那些荷兰人胸口,又黑又瘦看上去就像个大猴子,尤其是还顶着一个怪异的发型……

    当然,和咱大清到也异曲同工。

    而在他身后第二颗同样颜色的脑袋冒出来……

    “这就是你们的兵?”

    陈名夏愕然道。

    他身后几个清军军官一片哄笑。

    话说这的确有点毁三观,看着这些最高也就到那些荷兰人下巴的倭国人,无论如何无法把他们和士兵联系在一起。话说八旗健儿们很显然不会想到,两百多年后就是一群这样身高的士兵把他们当狗踩,踩得他们跪着叫爹。

    “当兵最重要是什么?”

    姜希辙说道。

    “当然是能打了!”

    一名清军将领颇为自矜地说。

    “错,是听话!”

    姜希辙说道。

    说完他把腰上佩剑拔出,然后就在那倭国人第一个走下跳板时候,把剑交给了自己随行家奴,后者拿着剑走过去,对着那倭国人厉声呵斥了几句。后者低着头不断点头,很显然他对于自己给主人丢脸的这种表现非常自责,他随即接过这把剑,在码头上跪下,对着姜希辙磕了个头,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与此同时那家奴拔出刀站在了他身旁,那倭国人双手倒持剑毫不犹豫地捅进了自己肚子,紧接着那家奴手中刀落下,伴随着鲜血喷射他的头颅坠落。

    “这位将军,那么我请问你,从他手中的鸟铳里射出的子弹,难道比从你手中鸟铳里射出的子弹更弱吗?”

    姜希辙冷笑着说。

    那将领默然了。

    就在同时这样矮小瘦弱的倭国人不断从船舱爬出,然后源源不断走下跳板,在那些荷兰人的鞭打呵斥下混乱地列队。很快三百多倭国人就这样踏上了这片他们从未踏足的土地,一个个茫然地看着眼前那些陌生的清军士兵。而后者同样也在好奇地看着他们,金钱鼠尾巴与月代头的会面颇有些令人无语。

    陈名夏向旁边一招手。

    一些清军士兵抱着破破烂烂的号衣走到他们面前扔下,那家奴立刻喊了几声,那些倭国人赶紧捡起一身身号衣换上,不过这些衣服明显都大得多,他们穿着就像三毛穿军装般看上去很滑稽,好在也没人在意这种小事情,最多他们自己想办法。但这些人的发型肯定没法改变,毕竟他们两边有中间光溜溜的发型,无论如何改造不出鼠尾巴,好在这个问题可以用大帽子来解决,总之这些倭国人在极短时间里就变身为一群搞笑版清军。

    话说清军的那套号衣本来就已经够丑了,换他们穿着就更丑的惨绝人寰了。

    “这是他们的粮钱!”

    姜希辙把一个装满龙元金币的小箱子递给陈名夏说道。

    这种一两重的金币,是目前大明面额最高的货币,相当于十枚同样的一两重银币,后者就是一元,钱币上除了面值外,另一边都是龙。剩下还有一种五角的银币,再以下就是四种分别价值一角,五分,二分,一分的铜币了,一角开始向上都有对应的纸币,后三种没有纸币,这些铸币上都是坤兴公主的头像,纸币上也分别是龙和她的头像。

    陈名夏接过箱子。

    “剩下的就交与百史兄了,舜水兄会在雁门关等着,这些人在雁门关交给他就行。”

    姜希辙说道。

    “二滨何不往北都一游,摄政王也是思贤若渴啊!”

    陈名夏说道。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

    姜希辙说道。

    “百史兄,明清份属敌国,小弟此来只以私交,若见贵主就成通敌叛国了!”

    他紧接着说道。

    “二滨想多了,摄政王只是想请二滨为贵主带一份礼物,大清至今无寸土取之于明,大清目前所有之地皆取自闯逆,若贵主能平奸臣外扫流寇,明清难道就不能如宋辽之好?说到底这乱臣贼子,人所共敌,贵主之敌亦大清之敌,贵主若有那需援手之时,我大清自当鼎力相助!”

    陈名夏说道。

    多尔衮是真心想通过这件事和朱慈达成友好,要说他现在还有什么野心那纯属扯淡,这时候就算没杨庆他也惹不起明军了。

    甚至李自成他都惹不起。

    他现在想的就是自保,就是能保住河北这片控制区,以宣大,东北和河北,做一个辽国,话说他现在地盘比辽国甚至还大。如果能够在这片地盘上稳定下来,过个两三代或许还有进军江南的希望,但现在他是真对这已经绝望了。可想要保住这片地盘也得看杨庆答不答应,这个恶魔压在咱大清头顶五年了,多尔衮是真害怕他啊!而朱慈还都南京,如果能够把杨庆解决,那无疑多尔衮就可以放烟花了,如果有这种可能,那么为朱慈提供帮助是他很乐意的。

    “百史兄,今时不同往日,贵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姜希辙笑着说道。

    说完他走向了跳板,然后直接返回了这艘荷兰商船。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名夏身旁那个清军将领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愕然地问的。

    “他的意思是……”

    陈名夏转过头长叹一声,然后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沉重地说道:“你太弱,我们不待见你!”

    那将领的脸瞬间一片血红。

    他紧接着怒不可遏地拔刀,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把这个动作继续下去,人家说的没错,你太弱,我们根本不屑于带着你们玩。被明军六个军压得死死的,你们就算真帮我们又能做什么?你们能打开前沿明军的防线吗?跟你们合作不但不会带来任何实质性帮助,反而给了杨庆足够的借口,这种傻事哪怕就是江南士绅也不会做的。他们现在无论怎么算都是和杨庆在内斗,而杨庆的风格是不会在内斗中赶尽杀绝的,看看南京那些勋贵就知道了,但要是被他扣上汉奸帽子那就真得准备好去孝陵上架了。

    可怜曾经压得大明喘不过气的八旗健儿们,就这样带着一种日暮的悲凉在海风中无言而立,在被鄙视中回味着他们曾经的辉煌。

    连他们自己都明白大清的没落。

    “来,戴上看看!”

    遥远的南京皇宫,杨庆正眉开眼笑地拿着一串项链,往坤兴公主的脖子上凑。

    后者一脸的幸福等待。

    这是她刚刚收到的礼物,只不过不是杨庆送的,送礼的人在遥远的伦敦……

    好吧,这是克伦威尔送的。

    这个刚刚砍掉了查理一世脑袋的家伙,在得知大明目前是一位女王执政,而且即将和一个类似他这样的家伙结婚后,很懂事地让他的特使,在这次给大明的国礼中加上了很多珠宝首饰。反正他已经接收了英国王室的财产,虽说这时候的英国王室还没到把钻石堆满头的地步,但也一样能拿出不少好东西的,话说英国的未来可就靠与大明在东方的合作了,第一次正式的外交当然要大方些。

    杨庆给坤兴公主戴上了这个英国王室祖传的项链,然后对着镜子欣赏着,紧接着在坤兴公主的惊叫中把她的衣领解开,向外一拽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这样才对!”

    他看着灯光中宝石和肌肤的辉映满意地说。

    “别闹,她们都笑了!”

    坤兴公主红着脸,看着宝石下面的那片上升区拧了他一把说道。

    “那就都下去吧!”

    杨庆挥手说道。

    那些宫女们赶紧离开并给他们关好了门,话说这些宫女早就见惯不惊了,宫里面谁不知道监国早已经被信国公给拿下了,她们离开后杨庆紧接着就把坤兴公主又抱到自己腿上。

    “你何时接我兄长?”

    后者躺在他怀里问道。

    “到十月底国债就卖完,一千五百万就凑齐,不过那时候运河封冻这些银子无法走水路运输,只能从陆路向长安运输,若你兄长着急就走陆路运,若你兄长不急,那就只能等到明年开春以后了,不过以我估计他肯定要到明年开春的。”

    杨庆说道。

    “那为何?”

    坤兴公主疑惑地说。

    “因为他正在训练一支军队准备着哪天把我乱枪打死,但这支军队还没凑齐,所以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杨庆说道。

    坤兴公主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真的?”

    她说道。

    “应该是真的,大同社那些人在倭国买了大批青壮,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桂王那里的五百多倭国佣兵已经从军队里挑出,正在以粤籍商人名义前往云南,借道四川北上。而且大同社那些人还在他那里订购了一万支燧发枪,不过他那里产量达不到,在运河封冻前最多也就能造出两千支。加上桂王从自己军队抽调,从荷兰人那里购买,最终能凑出五千,如果不出意外会混在向洛阳运粮的漕船里面运输过去。然后再有半年的训练,到明年初夏一个旅基本具备战斗力,估计也就是那时候你兄长该南下了。

    那么……”

    杨庆吻了她一下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都是那些人挑拨离间!”

    坤兴公主恨恨地说。

    “不要回避这个问题,他没有这种想法谁也挑拨不了,如果你兄长真要对我动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杨庆把她举起,转过身子骑在自己腿上,隔着不足一尺面对面地说。

    坤兴公主想哭。

    “不准哭,必须回答我!”

    杨庆说道。

    说完他一下子站起身,把坤兴公主顶到了桌子上,然后继续趴在她面前,把两人的脸之间距离拉近到不足十公分。坤兴公主瞪大眼睛看着他很显然有点慌乱,实际上作为一个二十岁的这个时代意义上老姑娘,她当然不会不知道自己未婚夫和兄长之间关系不可能和平。认为皇帝和权臣之间能够相亲相爱一家人,那只能是天真的幻想,只是她这两年一直用这种幻想麻醉自己,强迫自己相信这种童话故事,但现在杨庆居然狠心地给她毁了这本童话书。

    “你不会杀他吧?”

    她犹豫着说道。

    “然后呢?换上你弟弟?你凭什么觉得你弟弟就不会和你哥哥一样对我?虽然你有三个弟弟,但我敢保证哪怕换上慈焕,结果等他成年后也会一样对我,话说慈焕也十二了,你希望我和你的这些兄弟们一个个就这样刀光剑影下去吗?为了你,我的确不会杀他们,可我不敢保证我手下那些人背着我动手,你应该知道现在他们已经在鼓动我把你哥哥一枪打死嫁祸李自成了。”

    杨庆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坤兴公主红着眼圈说道。

    她当然明白杨庆说的都是必然会出现的,如果她哥哥对杨庆动手,那么杨庆只能把他废黜,下一个是比她小三岁的弟弟定王,也已经成年,估计也是一样,把这个过程走一遍。然后是永王,还有没封王的朱慈焕,但无论谁当皇帝,最后结果都是隐忍然后对杨庆动手,接着失败被杨庆废黜。

    可杨庆会废黜他们就算了,杨庆的手下肯定会给他们灌毒酒。

    好歹也是生在帝王家。

    这样的觉悟她还是有的,老朱家争皇位的大戏可不少,无论哪场都是血淋淋的,想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乖,别哭!”

    杨庆低下头吻了她一下说道。

    “我其实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他在一厘米外说道。

    坤兴公主瞪大眼睛看着他。

    “那个,美人,你想当女皇吗?”

    杨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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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我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女皇,那岂不是如武则天般?”

    坤兴公主愕然道。

    “武则天有何不好?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圣主明君,但至少也是个守成之主,比起咱们大明绝大多数皇帝都要强得多!你都当了这么多年监国也算深受百姓爱戴,那么又何妨当一下女皇呢?”

    杨庆说道。

    话说大明朝的绝大多数皇帝还真就不如媚娘姐姐,除了洪武,永乐其他那些哪怕狡猾如嘉靖,都无法和媚娘姐姐比,换媚娘姐姐来对大明这些越来越无底线的士绅,恐怕早就已经把大锅烧起来请君入瓮了。话说初唐的关陇世家们可不是大明士绅这样的嘴炮,那武力值还是很高的,最终不也没斗过媚娘姐姐吗?

    大明中后期不说有个雄才大略的圣主明君,就是有个媚娘姐姐,能在万历这个时间段续一波,大明也能苟过煤山这一劫。

    “可女人终究不能当君主啊!”

    坤兴公主说道。

    “女人当君主的多了,你这串项链就是英国女王的。

    雄才大略得很。

    放到大明至少是成祖级别的。

    英国就是在她手中,一举打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成为海上与荷兰人并列的顶级强国,英国东印度公司就是她创建的。

    她当了整整四十五年的,都快赶上你曾祖在位的时间了,他俩应该说也是同一时期的,神宗比她晚继位五年,她比神宗早死十七年,不过她继位时候早已经成年了。她的前任也是女王,实际上是她姐姐,不过同父异母,她妈勾引她爹抛弃原配,把原配和她姐姐软禁起来,但很快遭到了报应,据说在原配被气死的同一天生儿子夭折,之后失宠并且很快被安上一堆罪名砍头。

    她爹又娶一个并生了唯一的儿子继承王位。

    但她这个弟弟很快病死。”

    他没有留下儿女,王位指定给了他的堂侄女,但他们的大姐在议会支持下发动政变夺位,他们大姐死后就由这个女王继位了!你看,他们不但有女王,而且还有一堆女王,事实上他们的王位继承权尽管男人优先,但女人也一样有。”

    杨庆拿着坤兴公主胸前项链上的宝石,给她科普都铎王朝的那些爱恨情仇。

    “那他们现在的国王呢?”

    坤兴公主疑惑地说。

    “现在,现在他们没有国王,之前的国王背叛国家,被议会设立的法庭审判后处死,他的儿子在流亡的国家继位。但他们和这个女王并非一个家族的,之前这个国王的祖母是这个女王的表侄女,苏格兰女王,同样因为老百姓不满被驱逐,之后苏格兰议会立她儿子,一个婴儿为国王。英国的这个女王一辈子没结婚,同样也没有留下继承人,她那个表侄女因为卷入针对她的谋反被她处死,估计觉得有点亏欠,临死前指定这个侄外孙为继承人。

    后者以苏格兰国王身份继位英格兰国王,很快两国议会签定协议,干脆合并为一个国家。

    这就是现在的英国。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君主的位子继承有很多方式,并非只有我们的一种,女人继位在大明的确很夸张,但在其他国家有的是这样的例子。王朝的更迭对我们来说,意味着血淋淋的灭国之战,换一个皇帝的姓氏就是血流漂橹,但对于其他很多国家来说却不会有任何战争。

    甚至有可能还是皆大欢喜。

    事实上类似的王朝更迭,在欧洲国家是司空见惯的,因为他们的女姓有继承权,而且这种继承权还可以延续给女性的后代。所以当一个君主们有继承人时候,他那些嫁到国外的姐妹,或者所生的儿子甚至女儿,甚至再下一辈,都有继承权,最终通过排序来决定。一旦外姓继承,那么他们的王朝也就自动更迭,而现在因为民权的增强,议会在欧洲各国越来越普遍,当一个国王无道时候,议会经常会驱逐这个国王,然后换一个有继承权的。”

    杨庆说道。

    “你想说什么?”

    坤兴公主咬着嘴唇,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

    杨庆向下一压。

    “我想说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

    他在不足五毫米外说道。

    如此近的距离让他的身体重重压在坤兴公主身上,这家伙的两只手抓着她的两只手向外分开,嘴唇的张合不时触碰,两人的呼吸相融,四目直视几乎看不到别的。

    “你当女皇,咱们白头偕老。

    我不可能夺你的位,你不可能破坏我的治国,至于你百年后,难道不立儿子还立侄子当继承人?我对皇位没兴趣,我自认对华夏的功绩还比不上太祖,再说以后皇帝也不是过去那样,对我的吸引力有限。但我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坏我努力换来的这个大明盛世,而你的那些兄弟继位肯定会破坏我所做的一切,因为那些支持他们的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所以我和他们只能一战。

    那样的话我就无法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了。

    我的确可以不杀他们。

    但别人不会留他们,现在已经需要我来压制那些想杀他们的人了,真要是撕破脸,我可不敢保证刀光剑影中,会不会有一个猎兵干脆瞄准你兄长的脑袋扣动扳机。

    我也不可能屈服。

    因为我也没有屈服的必要,再说就算我屈服了,你敢保证咱们没了以后咱们的子孙不会被清算?”

    他接着说道。

    坤兴公主咬着嘴唇犹豫。

    “可我继位后他们怎么办?”

    她弱弱地说。

    “封王呗,就像福王一样,一人给他们分块封地,你要是喜欢把咱们家的那些股份匀给他们一些也行,反正咱们家的股份也够多了,匀给他们一些也无所谓,只要他们都老老实实的那么富贵就可保。你看如今福王就很好,守着一大块封地田园牧歌,喜欢什么就多买点,子孙后代也不需要发愁,我就算实行公田法也不会波及他们的封地。咱们华夏改朝换代后弄死前代的恶习可不是一直就有的,汉献帝把皇位给了曹丕后,可是一直到曹丕死他都活得很好。据说他还是个很受尊敬的医生,他的山阳国哪怕司马家篡魏也一样存在得好好的,他的后代依然享受天子待遇,山阳国是毁于五胡,但东晋照样为刘家重建。

    再说我们都还年轻。

    你还有最少五六十年时间来处理这个问题,只要有你在,我还能对他们做什么?”

    杨庆说道。

    坤兴公主被他压得有点呼吸不畅,很不满地把他向外推了推。

    话说她其实也明白,杨庆要篡位谁也挡不住,大明到现在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姓杨,只是有些人不甘心而已,之所以不甘心也只是因为杨庆总是欺负士绅,若杨庆现在说他以后和士绅好好相处,后者恐怕已经在准备劝进了。包括她也不可能真正阻挡这种事情,现在她早已经视自己为杨家人了,虽然还没正式成亲,但两人在床上滚了很久了,好歹也是从小儒家思想教育出来的,出嫁从夫这个她还是恪守的,但她也想为她的兄弟们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

    毕竟那是她的亲兄弟。

    尤其是龙兴天子和紧跟后面的定王跟她可是一母同胞的,他们都是周皇后生的,如今父母双亡就剩这两个真正的至亲了。

    她得为他们着想。

    当然,她更想为自己未来的后代争取一个最好结果。

    毕竟被清算也是她无法容忍的。

    可这两者是矛盾的。

    就像杨庆说的,哪怕他不篡位到最后他俩都没了,一旦朱家重新控制国家,那么自己的子孙后代肯定会被清算,这是必然的,几乎没有任何避免的可能。但杨庆篡位那么就很难保证她那些兄弟们的安全了,就算杨庆不杀他们,杨庆的那些亲信们一样会动手,这种事情只需要一杯毒酒或者和她爹一样落水就行了,锦衣卫一堆干这个的高手。

    但她继位就两全其美了。

    因为她继位的结果肯定是她和杨庆的后代继位,不需要担心以后被清算了,杨庆的那些亲信也不需要担心朱家重起对他们的后代清算了。

    而她可以最大限度保护这些兄弟们。

    唯一的问题是……

    她得做大明朝的末代皇帝了。

    不过这个问题在她脑子里也就是一闪而过,毕竟她都自认为是杨家人了。

    “我有条件!”

    她突然神情凝重地说。

    杨庆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准再找别的女人!”

    她恶狠狠地说。

    “那,那以前那些呢?”

    杨庆说道。

    “以前的就算了,我和圆圆也算情同姐妹,但你不准再找新的,既然你说欧洲人这样,让我跟着他们学那就学全套。他们一夫一妻咱们也一夫一妻,你可以有妾,但必须是我同意了的,我不同意你敢往家里收其他女人小心我撤你职!”

    坤兴公主拽着他衣服,把他重新拽下来说道。

    “我这算不算作茧自缚?不过既然你要这样,那就听你的,只要你能受得了就行!”

    杨庆笑着说道。

    说完他把未来的女皇陛下直接扛起来向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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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九章 并蒂花

    话说信国公之勇,还真不是未来的女皇陛下一个人能承受……

    当然,这种小事不值一提。

    毕竟咱大明朝本来就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妾什么的不算妻,坤兴公主的要求也不仅仅是为私,她还有为公的意思。如果她当女皇,那杨庆该算什么身份呢?媚娘姐姐是个寡妇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但她就必须得面对这个,她当然不能也养后gong面首三千,但若杨庆总是一个个不断往家里划拉女人,她这个女皇陛下的颜面何存?

    必须得给他套上笼头。

    至少不能让他继续公然不停地收女人,以前那些就算了,反正已经既成事实没法改变,但以后就必须得克制了……

    至于偷的不算。

    这种事情连坤兴公主都有觉悟。

    没听见杨庆说嘛,英国那位女王的妈就是这么上位的,由此可见欧洲的一夫一妻制其实也没那么纯洁,都能把国王迷得抛弃原配,坤兴公主就不信他俩之前没偷过,话说公主现在已经不是十五岁小女孩了!

    她有什么不懂?

    连杨庆和她伯母的事都知道呢!

    反正杨庆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把她伯母收了,她伯母又没有生育能力也不怕两人搞出丑闻。

    偷就偷吧!

    总之这个问题,他俩在床上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解决。

    不过她继位只是一个计划。

    杨庆给她xi脑也不是为了就要她直接称帝,这是在朱慈不听话的时候才实施的计划,杨庆只是解决她的心理负担,先用这个不断给她xi脑让她到时候不会不干。但现在不可能把她推上帝位,所以接下来的迎驾还必须继续,必须把朱慈迎回,然后等朱慈动手,再以四民大会仿效英国议会的例子把他废黜。但把他废黜就得让他的那些兄弟继位,那么江浙士绅难道还想被李自成宰一次?李自成放朱慈但不放剩下那哥仨可就有这念头,他就是想看朱慈被杨庆废了然后再立一个继续勒索,江浙士绅如果有魄力再掏一千五百万,那么杨庆是不介意再迎一回。

    只要江浙士绅能再掏一次,他又何妨再玩一遍?

    当然,江浙士绅没这么大方。

    这一千五百万就搞得乌烟瘴气差点没凑出来的,再来一千五百万?老子是冤大头啊?不想被宰,杨庆一系又不可能接受旁系宗室继位,这一点是必须的,信国公对先帝的忠心可昭日月,先帝子女还在,谁想抢他们的江山信国公首先不答应。

    而且估计也没哪个宗室敢来凑这个热闹,他们也不是傻子,他们要敢杨庆是真会弄死的,自杀的傻事谁也不会干,最终再次陷入僵局。

    那么就像当初公主监国一样让她登基成了最好选择。

    这是唯一的选择。

    至于她是公主……

    那么你们想再掏一千五百万吗?

    你们不想掏银子,我们只要是先帝的后代,除了她还有谁更合适?至于女皇什么的难道比一千五百万更重要?话说女皇肯定不如一千五百万更重要,为了不继续掏钱,士绅们会捏着鼻子为女皇找理论依据的。

    那时候她再登基。

    同时也确立四民大会有权废黜皇帝的制度,以后哪怕杨庆的子孙有无道昏君,四民大会也可以依这个例子将其废黜。

    甚至于直接不要皇帝。

    他能做的最多也就是给子孙后代留下个江山,但如果以后他的子孙后代真烂到老百姓忍无可忍的地步,那这个江山丢掉就丢掉吧,难不成他真还想什么谋万世一系?

    那就纯属扯淡了!

    帝国总会灭亡,无一例外!

    不过最好还是能有个虚君,这种东西有比没有强,除非杨庆在未来能够把所有内部问题解决,民智开化到足够程度,民族认同感足够强,利益上足够密不可分,否则一个虚君多多少少有点用。可如果真达到了以上这些,一个虚君留着也无所谓,一个吉祥物而已,只要这个吉祥物不招人厌恶,留着好歹也是个娱乐,话说英国王室每年给英国创造的价值远超过他们花的那些。

    话说光看他们家演戏的旅游业就占了英国鸡的屁很大一块。

    这就是吉祥物的效果。

    总之龙兴四年的剩下时间里,大明在正常中渡过,到这一年秋天时候,一千万的国债销售终于完成,各地购买国债的金银通过水路陆路源源不断向南京汇聚。这些金银连同锦衣卫教管司募捐的,统统都在户部下属的铸币厂又铸造成一枚枚龙元,然后重新装入一个个特制的木箱堆积在专门的仓库。到冬天第一场雪降临南京的时候,总计一千一百万枚龙元银币和四十万枚金币全部完成,但因为冬季运输不便,龙兴天子特旨等明年开春再运,至于他也将渡过在长安的最后一个冬天,到明年麦收以后再启程。

    毕竟不能为了给他搬个家,就搞得各地鸡飞狗跳,以至于耽误重要的麦收。

    总之圣驾还都南京终于明确。

    不过老百姓对此并不关心,毕竟他们对这个皇帝没什么印象,大明各地百姓只知道他们的钱币上印着的那个姑娘,还有传说中神仙下凡,给他们带来全新生活的信国公。

    皇帝什么的对他们来说缥缈得很。

    甚至很多地方老百姓还以为钱币上这姑娘才是皇帝呢!他们才懒得管监国和皇帝之间的区别,他们只知道这姑娘就代表着财富!而财富就是他们追求的一切,换句话说这姑娘就代表一切,这姑娘就代表吃的穿的!至于皇帝是什么?能吃还是能穿?不能吃不能穿那与他们何干?这天下是皇帝的?官府早就发告示了,这天下是老百姓的!皇帝是天子?官府也早就发告示了,皇帝不是天子,皇帝和俺们一样都是凡人!不得不说之前的那份圣旨影响实在太恶劣!让那些官员士绅面对老百姓的反驳根本就无话可说。

    路都自己堵死了啊!

    话说这时候他们才明白杨庆心思之深沉阴险。

    而就在这个冬天里,德川家光也做出了选择,面对明军占据佐渡岛和封锁石见银山造成的财政危机,他选择了……

    他选择了屈服。

    毕竟他也没别的招,他没有海军不可能收复佐渡岛,就盐饱水军那些还得靠接舷战打仗的战船,根本开不出关门海峡,随便几艘明军巡洋舰就能教它们做人。而石见银山虽然还能勉强通过陆路运粮,以维持那里最低限度生产,但根本不可能维持财政运转,尤其是在各种钱币均不同程度大量流失的情况下。

    那些外样大名可不会管他死活。

    对马藩,萨摩藩,新加入的长州藩,甚至福冈藩,九洲岛上一堆玩走私玩得快快乐乐的。

    荷兰人也一样。

    长崎港规定了每年贸易额度,规定了每年流出钱币数量,但荷兰人照样一船接一船把各种货物运到倭国和走私商合伙,把这些东西偷偷卖到包括江户在内整个倭国,继续不停抽空他们的钱币。

    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实物交易。

    混乱无处不在。

    他需要这两座矿山补血。

    “公爵阁下,我们可以接受您的要求,但第一笔赔款最多十万,我们真得没有那么多金币,余下的我们可以三十年分批支付。作为对您的补偿我们可以增加函馆作为通商口岸,以帮助贵国的捕鲸船,他们可以在函馆进行停靠补给。”

    阿部忠秋说道。

    “开窍了?知道这对你们是好事了?”

    杨庆笑着说。

    “是的,公爵阁下,以前是鄙人愚昧,但回去之后鄙人就立刻想明白了,这的确对我们是好事!”

    阿部忠秋说道。

    “行,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

    杨庆爽快地说道。

    反正这笔钱少不了,他对第一笔并不很在意,而且倭国这些年被抽血严重,钱币数量不断减少,这从蔗糖之类出口倭国的数量可以看出,实际上已经开始减少,也就是说这几年这块韭菜地割得有点狠。这种事情不能竭泽而渔,在运输能力限制的情况下无法快速增加欧洲的出口量,那么倭国就是重要的倾销地,毕竟它离得近人口还多。倭国消费能力的下降,会造成江浙的产品过剩,虽然说经济危机过于夸张了,但至少会有影响,对于工商业的统筹决策者来说赚钱并不是最重要的,持续,稳定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市场有时候需要扶持。

    割韭菜太狠造成消费下降对工商业者的打击,甚至超过对消费者的。

    就先让倭国人淘几年金子吧!

    “非常感谢,公爵阁下,我们还为您单独准备了一些礼物,希望您能够笑纳!”

    阿部忠秋低着头说道。

    “呃,不会是女人吧!千万不要给我送女人,你也知道我的未婚妻是监国公主殿下,她会生气的,如果是女人的话,我建议你送给我们的内阁其他几位成员!”

    杨庆赶紧说道。

    可不能顶风作案,当然,主要是他也知道德川家光会送什么货色,到时候别被那白惨惨的脸蛋和黑黢黢的牙齿,给吓出心脏病来。至于他们用这个去吓史可法那些人,这就不关杨庆什么事了,希望不会把他们吓出心脏病。

    “那就真得太遗憾了!”

    阿部忠秋一脸遗憾的说。

    很显然,他们真得准备了美女来孝敬信国公。

    可惜信国公无福消受。

    倭国的这场小规模战争就这样算画上句号,接下来明军主力将撤离佐渡岛,不过为监督他们履行承诺,将有一个特殊的守备队驻扎在已经修了半截的棱堡,这座棱堡将继续修建直到完成。未来在倭国全部支付完两百万前,这个守备队将一直驻扎,包括明军舰队也可以使用这个基地,事实上就是明倭双方共管佐渡岛直到三十年后。

    加上割让的隐岐岛,从釜山到北海道的这条补给链,就这样正式建立起来,隐岐君被封为伯爵,依黔国公例世代镇守隐岐诸岛。

    这样明军事实上具备了进军黑龙江的能力。

    当然,杨庆暂时没兴趣。

    想进黑龙江至少得把蒸汽动力的内河船建造出来,否则从黑龙江口到上游的数千里内河逆流,以帆船是难以想象的,那可不是长江上两旁到处都是补给。但北上库页岛,或者更北方,然后在海岸边建立季节性殖民点捕鲸和狩猎皮毛,这个还是完全可以的,尤其大明皮革需求日益增长,毕竟现在他连军官都配不上皮靴子只能穿帆布的。在南方这个问题没什么,但要向东北进军,那首先得把防寒解决了,以后北方军团一人一顶熊皮,狼皮帽子,带着驼鹿皮手套穿着熊皮防寒靴……

    这有点过于奢侈了。

    但对于岭北堪察加一带泛滥成灾的棕熊和驼鹿野狼来说,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夸张的配置。

    当然,主要还是捕鲸。

    话说捕鲸业如今都快成为的支柱产业了,不得不说那些说大明百姓没有开拓精神的纯属扯淡,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利润,有足够的利润一样也很疯狂。今年夏天最远的一艘捕鲸船在阿留申群岛满载而归,他们还很逆天地在海滩上捡到了一块巨大的龙涎香,另外又从一头抹香鲸肚子里掏出一块没有泡过的。

    前者在舟山直接卖出五万元的天价。

    后者被船东留作了传家宝。

    他们的传奇经过报纸的疯狂渲染后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商人,把目标盯上遥远的东方浩瀚太平洋。

    “财帛动人心啊!”

    杨庆点起一小块龙涎香,不无感慨地说道。

    然后他转回头看着床上,鲸脑油蜡烛的亮光中,第一次同床共枕的坤兴公主和圆圆,正在被子里跟朵并蒂花一样探着头,用羞涩的目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公主,这样不好吧?”

    信国公一脸严肃地说。

    坤兴公主红着脸往被子里缩了一下。

    “谁让你那么难搞,我可不想总是和以前一样,只好找圆圆过来帮忙了!”

    她躲在被子里说道。

    “好吧,那我只能勉为其难了!”

    杨庆叹了口气说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

    圆圆无语地伸手,一把抓住他衣服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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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春暖花开,银子拿来!

    大明龙兴五年春三月。

    “一别三年,繁华依旧啊!”

    大明原云南都指挥使,新任迎驾使唐王朱聿键,站在长江水师的战舰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南京城感慨道。

    当然,这话有些亏心。

    实际上这时候的南京和三年前他去云南赴任的时候,已经有了堪称天壤之别的变化,哪怕城墙都遮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盛世。更别说直接进入视野的城外那条著名外环公路,双向四车道绿化带间隔,两旁垂柳如茵的宽阔三合土公路上无数马车疾驰,沿着这条公路分向四方。不过绝大多数仍然涌向下关码头,这座甚至已经安装了一台蒸汽动力吊臂的码头完全实现了表面混凝土化。延伸到江中的一道道栈桥两旁,一艘艘客船货船甚至从海上直接过来的海船停靠,为这座大明的都城带来四方的商旅。

    当然,外国人还没有。

    无论欧洲还是其他国家的客商只能在各地通商口岸居住,而且都有划定的居住区,比如上海的浦东,宁波的舟山,福州的江心洲等,出这个范围都得有人陪同。

    但不能出这座口岸的范围。

    比如宁波海关居住的外国人实际上只允许进舟山县城,连出舟山岛都不行,上海海关也只允许进上海县城但到松江府就得打报告。而这些海关所属的府境是打报告也不行的,违者一律斩首示众,除非是国家级别的贡使,才能在大明官方人员的护送下到南京来。

    而且在居住地严禁做任何与经商无关的事情,尤其是传教,做商业间谍之类,一经发现立刻捉拿并斩首示众。

    不过也有特殊的。

    比如广东就照样还有教堂存在。

    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信国公正在想方设法解决,虽然让桂王配合有点不太现实,毕竟桂王就靠荷兰和葡萄牙支持,无论新教还是天主教传播他都是放任的,但公开的手段以外不是还有不公开的嘛!要是传教士遭遇个土匪山贼,半夜失个火,这些也完全是有可能的,话说锦衣卫可是已经获准进入广东。而且桂王对锦衣卫还没有执法权,也就是说锦衣卫在广东杀人被抓他也只能移交南京,毕竟对锦衣卫的执法归南镇抚司而不是地方官员。

    至于两广的商业间谍问题……

    那些士绅又不傻,他们对自己的好东西看得很紧,葡萄牙人在澳门都已经上百年了,但原本历史上欧洲人有文字记载的第一次进入广东的瓷器工场,则是在十全老狗时候,那时候瓷器的秘密早已经被康麻子通过官窑泄露了。

    从这一点上看广东士绅比麻哥要清醒得多。

    毕竟这是他们的财源。

    至于红茶就更不可能泄露了。

    因为广东那边同样也没有红茶的制作,最早的红茶就是正山小种,福建武夷山区,现在两广出口欧洲的还是绿茶,当然,绿茶从大明运到欧洲估计也就跟红茶一个颜色了。福建茶场主别说防欧洲人了,事实上他们防所有人,连目前杨庆在各地推广的红茶工艺都是他自己的,他提供技术原理,制茶的自己实践。毕竟这东西关键就是个发酵问题,这样才使得祁红宜红之类早诞生几百年,要知道祁红原本历史上到懿贵妃时候才从福建引入技术,宜红同样也是懿贵妃的时代才开始。

    看看!

    自己同胞都得两百年后啊!

    福建茶场主们在这方面表现还是令人钦佩的。

    不过他们却没防住欧洲人。

    因为这几个红茶品种都是在欧洲人窃取了茶叶的秘密,并且开始在阿萨姆种植茶叶以后的,也就是说欧洲人从福建窃取技术,甚至比中国其他各省自己从福建引入技术还早,不得不说这真悲哀!

    “那是何物?”

    朱聿键身旁一个中年人看着城内半空中的那点闪光疑惑地说。

    “那是四民大会堂的尖顶,黔国公第一次来南京,正好可以过去看看这座新建筑,不过晚上更好看,晚上那里有新式煤气灯,彻夜不灭照得整个四民大会堂前恍如白昼,尤其是夏天人们都喜欢在那里的广场玩耍,光卖零嘴的小贩一晚上都能赚十几元。”

    一旁的张名振说道。

    他如今也是世袭的伯爵,官职还是长江水师统制,统辖大明整个内河舰队。

    “比承天门还高合适吗?”

    黔国公沐天波面无表情地说。

    “这也是为了体现亚圣所说的民贵君轻!”

    张名振说道。

    好吧,沐天波无话可说了!

    的确,当初杨庆执意要把四民大会堂尖顶修得比承天门城楼还高,那些文臣们反对的时候,信国公就是用这话堵回去的。你们自己的亚圣说的民为贵君为轻,那么四民大会堂当然要比代表皇宫制高点的承天门城楼更高了,难道你们的亚圣说的不对?

    朱聿键倒没多说什么。

    其实他也同样是第一次见到这座建筑,之前他一直在云南,这位唐王是目前宗室里面职位最高的,云南都指挥使统辖云南四个民兵军,理论上一声令下可召集十万大军。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这十万大军要是依照信国公命令作战自然听话,但要是敢用来对付信国公,恐怕他自己都指挥使司的那些参谋先把他砍了。所以他对这场斗争原则是置身事外,迎驾使本来就不是他,最初杨庆任命的迎驾使是福王,毕竟福王是龙兴天子长辈里面最近的。

    然而……

    任命书送到福王手中第二天,这位大王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然后杨庆只好换成惠王。

    但任命书直接就没送进湖北荆州的惠王府,因为这位大王已经剃度出家正式当和尚,出家人不管俗事,从前的一切皆随风而去,什么王啊龙兴天子叔祖啊之类的统统空空空,贫僧法号空虚,施主还是请回吧!

    然后就只能是朱聿键了!

    实际上朱聿键也想过在路上落水或者坠马的,但最终还是在沐天波恳求下没有步前两位后尘。

    然后他终于平安到达南京。

    这艘水师战船很快靠上了一座专门的军用码头,早就有几辆马车和一队士兵在等待他们,登上这些马车后他们直奔正阳门。进入这座城门后紧接着是洪武门,但在洪武门的御街上遭遇了青虫们例行游街,这时候南京城内青虫多达六万,日常除了吃喝玩乐外,就是靠游街消磨时光。不仅仅是在南京城,就是南京周围各城都深受其害,他们正不厌其烦地用这种方式制造着噪音,同时也在挑逗着应天府数百万百姓的容忍底线。

    毕竟一次是新鲜,两次三次还算比较好玩,这些人的消费也的确拉动了商业,可几十次之后,他们就彻底沦为了厌物。

    谁受得了这个啊!

    天天游行没完没了地游行!

    你们不烦我们还烦,你们吃饱了没事干,我们还都要养家糊口,天天不是这条路堵就是那条路封,话说现在连妓女都烦他们。

    毕竟绝大多数都是穷秀才。

    虽然他们有幕后资助,但那些幕后资助人,肯定不会资助他们风流快活的,在最初的大手大脚过后,绝大多数青虫都已经开始发挥他们的嘴炮手段,就像小说里很多男主角一样靠那些痴心女人过日子。但那是小说里面的,现实里面傻到那样的如凤毛麟角般,再说小说里的翩翩公子就算花妓女的钱还有飞黄腾达的未来,但这些青虫们有个屁!

    不过唐王和黔国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南京的新标志性景观。

    “大明终究还是忠义者多啊!”

    特意走下马车的沐天波站在车旁欣慰地看着眼前走过的有志青年。

    唐王也有些感动。

    他也没想到如今这地步了,朱家还如此得民心,这样看情况还不是太坏,百姓还是没忘了朱家的,大明江山还是稳固的……

    “黔国公!”

    突然一个士子用云南乡音惊喜地喊道。

    “是黔国公!”

    “那是唐王!”

    ……

    紧接着更多惊喜的喊声。

    然后正好路过的近百名云南籍秀才立刻就围过来,那些护卫的士兵刚想阻拦却被沐天波阻止了,张名振则很懂事地跑到士兵堆里躲着。

    “诸位能有如此忠心,沐天波感慨良多!”

    沐天波拱手笑道。

    “黔国公放心,学生等人纵然一死亦报大明之恩,断不会让那些乱臣贼子毁了太祖三百年社稷!”

    一个青虫大义凛然地说。

    “对,唐王放心,黔国公放心,我们十万士子齐聚南京,看谁敢动陛下的江山!”

    另一个青虫喊道。

    然后那些青虫们纷纷高喊。

    沐天波看着他们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个,黔国公,只是南京米贵居住不易,学生如今囊空如洗,还请黔国公能否暂借一些?”

    突然间一个声音惊醒了他。

    “这个,好说!”

    沐天波爽快地一伸手,旁边家奴赶紧递过一个钱袋,还没等他掏出里面的钱来,就听见四周仿佛受惊的蜂群般嗡得一声,无数欢呼声响起,紧接着他的世界一片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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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一章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张名振躲在士兵保护中,幸灾乐祸地看着脸都绿了的沐天波。

    这些青虫早就臭名远扬了。

    来南京的客商第一件事就是躲这些乡亲们,甚至说话都得尽可能地说官话,否则一旦被听到乡音,立刻就会有青虫跟闻着血腥的鲨鱼般蜂拥而至,六万多青虫啊,总有一款适合你的。基本上不被他们扒光那是别想脱身的,还不敢不给或者报警,因为这些家伙在家乡都有一定发言权,他们在这里的确是一堆厌物,但回到家乡都是有头有脸的,得罪他们回去会有麻烦的。

    但给了也别指望能还。

    我们这是为国为民,我们这是为大明江山勇斗奸臣。

    吃你们个西瓜……

    花你们点钱算什么?

    难道你们不想为大明出一份力?

    可怜唐王和沐天波哪知道进南京城首先得防火防盗防青虫啊!从沐天波掏出钱袋的一刻起,他们俩的悲剧就已经注定了,转眼间超过两百如饥似渴的云南籍秀才就淹没了他们。

    钱袋?

    钱袋早被不知道谁抢去了!

    他们俩身上佩戴的各种零碎瞬间就被一扫而光,甚至马车上的行李都消失在人海,连他们的家奴都惨遭波及,无数只手在他们混乱的惊叫中从他们的身上撕扯着,恍如生化危机里的经典场面。可以说犹如秋风扫落叶般,转眼间当一片青色退去后,这一个藩王一个公爵就还剩下身上的官服,头上带着的官帽还在了,但也皱巴巴仿佛被狂揉一顿的狮子狗。他们就那么石化般站在突然空荡荡的街道上,欲哭无泪地看着远去的青色,后者则欢呼着扬长而去,隐约间还听到有人在说什么如花之类的。

    “大王,黔国公,末将其实正想提醒你们的!”

    张名振凑上前诚恳地说。

    沐天波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些许薄财,他们也是为了正事!”

    唐王很亏心地说。

    的确亏心,他的家底可不厚啊!

    “那个,他们其实来的时候都不缺钱,而且还可以让家人通过邮局邮递汇单过来,之所以不够花,主要就是在秦淮河上挥霍。”

    张名振补刀。

    唐王同样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大明的邮政体系基本建成,目前来讲除了极其偏远地区,绝大多数的县都能通邮车,虽然只是通到县城里面,而且有些地方因为道路没有修缮邮车很长时间才能有一趟。但这些秀才也不是那些穷乡僻壤的泥腿子,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学政那里有固定联系的,想写信回家然后让家里寄钱至少操作上很容易,邮局又不是没有汇款业务。

    但是……

    他们到了南京这种繁华都市哪还能控制得住寄几啊!

    那些名妓们嫣然一笑就懵逼了!

    有多少银子统统往外掏就行。

    最后基本上都扔秦淮河了。

    他们向家里要过几次之后早就已经没脸再要了,现在很多人就靠打秋风过日子,别说是那些客商,就是那些同籍的文官都烦他们。这些家伙最主要就是找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乡党姻亲之类关系,跑到他们府上去打秋风。

    越是那种桃李满天下的越倒霉。

    柳如是去年光打发老钱的那些学生,眷晚生,乡党之类,据说一年撒出去一万多元,搞得都开始卖首饰渡日了。

    不得不说老钱也是破家为国。

    唐王和沐天波面面相觑。

    紧接着他俩苦笑一下,一同走进马车继续向前,好在这时候青虫们也过去了,他们很顺利地直抵承天门然后进入皇宫。这时候的皇宫也不是前几年,那些破败的建筑基本上不重要的全被杨庆拆了,毕竟整个皇宫连宫女太监算上才千把人。从南渡至今就没增加过一个,那些没用的建筑根本不值得修复,还不如干脆拆了栽花种树还明快些。而必须保留的那些建筑则全部修缮一新,尤其是大块平板玻璃的铸造技术让玻璃窗在皇宫得到普及,新式煤气广场灯经过试验后也正式接入皇宫,这座大明皇宫完全展现新颜。

    唐王三人在太监引导下继续向前很快过了端门,午门,绕过前殿进入后gong,到达坤兴公主居住的乾清宫。

    不过公主不在这里。

    他们等了一下,很快有太监传他们到御花园。

    他们只好又到御花园。

    “大王,这位是黔公吧?”

    杨庆看着他俩拱手笑道。

    “信公!”

    三人还礼。

    “监国播种有些累了,正在房里休息,由我和昭仁公主招待二位,咱们都不是外人,也无需那些俗礼,二王远来辛苦,先请坐吧!”

    杨庆很干脆地说。

    他旁边小萝莉自己先坐下了。

    张名振同样不客气地拉过一张藤椅在这里坐下,事实上只要不是正式场合,在大殿或各种仪式上,无论杨庆还是坤兴公主,都习惯于这种简单的方式,包括皇宫里面很多繁文缛节也直接取消了。而第一次遇上这种接见大臣方式的唐王二人,犹豫一下才在太监搬过的藤椅上坐下,然后带着疑惑看着前方。在他们前方的御花园已经完全没有了花草,事实上这里是一片耕耘过的土地,一些太监和宫女正在地里种着什么。甚至在这些人里面他们还看见了袁太妃,后者并没有过来见他们,继续带着宫女往地里播种。

    “信公,这是种的何物?”

    唐王看着不远处一间玻璃罩着的温室疑惑地说。

    御花园变菜园他是知道的。

    据说为了节省开支,以示勤俭节约的美德,懿安太后一声令下,把本来就荒废的御花园该铲的全铲了然后种菜,这座皇宫荒废两百多年,虽然有太监留守但很多地方实际上也早变成荒地。不仅仅是这里,皇城的很多空地也同样改成了菜地,里面种的都是如今流行作物,比如番茄之类,而且这些比外面的个头大,卖相好,传说是因为沾了皇宫的龙气。

    总之在外面市场上极受追捧。

    当然,不是说皇宫往外卖菜,杨庆虽然奸商但也不至于到这地步,皇宫里就算有多余的蔬菜,也是运到城里的各处慈幼院。

    宫里向外卖的是种子。

    这些东西的种子那也是沾了皇宫龙气甚至信国公仙气的,当然也不是凡品,皇宫里面种的这些东西是给宫里还有外面那些学生吃的,但种子总不能都吃了种了。有多余的就被那些太监宫女偷偷拿出去卖了,买走的人种上之后,因为的确好,那么就可以冠上皇种之名出售……

    好吧,优良的,经过了人工选育的蔬菜品种就这样传播开。

    话说杨庆也是煞费苦心。

    但效果是真好。

    毕竟有个神秘噱头,那么身价瞬间提升,甚至都有自己培育类似的优良品种冒充皇种的,这极大促进了种子的改良。比如这时候南京的厨房里就已经出现了比较符合现代审美的西红柿,而通过英国人从北美殖民地引入的辣椒变种再经人工培育,已经让它不是那么辣了……

    其实就是甜椒啦。

    这鬼东西是辣椒的北美变种人工培育出来的,但这时候还没有真正诞生,杨庆已经等不了了,根据他的计算再有十年八年,基本上就可以让甜椒宣布诞生。就连让坤兴公主深恶痛绝的洋葱他都种出来,其他如甘蓝生菜花菜他这里统统有,为了能够维持大明宫廷丝织品在欧洲的专营权,英国东印度公司竭尽全力满足信国公的一切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

    包括他暖棚里的这种。

    咖啡。

    这里面种的是咖啡。

    可不要小看这东西。

    东印度公司为了给他弄不到一斤咖啡种子,那是死了两个雇员的,因为阿拉伯人禁止咖啡种子出口,熟咖啡豆要多少都行,敢带走种子那是要砍死的。欧洲唯一一个盗走种子的是荷兰,同样荷兰人也不会给别人,英国东印度公司在摩卡港花了巨大代价才弄出一批种子,然后分给了他这么一斤。毕竟杨庆要是以宫廷丝织品专卖权为交换,葡萄牙和西班牙商人肯定也会给他去偷,这东西产地大家都知道,摩卡港不远的农田里就有,那地方甚至南洋公司自己都有商船开过去。只要豁出去代价,总会弄来一些的,甩出去一万龙元,当地保证有人充当卖国贼,既然杨庆知道这种东西那么英国人就阻挡不住他获得,而大明宫廷丝织品可只有杨庆自己一家卖的。

    再说荷兰人已经开始种植,英国人知道藏已经没意义了。

    “和茶差不多!”

    杨庆看着暖棚里的咖啡小幼苗说道。

    这个早期还是在暖棚保险。

    荷兰人偷回种子后,也是先在暖棚里培育,虽然荷兰纬度比南京要高不少,但气候差异不算大,至于以后这个只能种云南,中国的咖啡引种最早台湾,最远都到山东,但真正稳住并形成产业的只有云南。

    “和茶差不多,那又何必种这种东西呢?”

    唐王疑惑地说。

    “有总比没有好!”

    杨庆说道。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没多大用,毕竟接下来荷兰人会满世界地种植咖啡直到它泛滥,可他现在似乎有一种收集强迫症,总想把能够引种的东西统统都弄来。再说东印度公司这种好仆人,不使唤白不使唤,他只要把大明宫廷丝织品这个钓饵垂着,东印度公司就得跟哈巴狗一样摇尾巴。他们去年刚刚订制了一批刺绣,其中一幅加上波旁家族的纹章,江宁制造局负责制作的,荷兰人一个月前出于嫉妒向他告密,英国人一万两银子采购,最后回去宰了法国国王五万金路易。

    二十几倍的暴利!

    算上两国金银比率不同,利润超过五十倍!

    那他为何不让东印度公司多劳动一下?和五万金路易相比,东印度公司死几个雇员算什么?给他满世界顺手搜罗些作物种子算什么?给他辗转几万里运几匹马更是不值一提,话说第一批夏尔马一个月前应该已经在伦敦了。

    当然,这些就不是唐王这些人能知道的了。

    “大王率领一个旅走运河,带着第一笔四十万枚金币先启程,这时候到徐州基本上黄河凌汛期也结束,然后继续走黄河到洛阳。李自成的人在洛阳接收,您和他们核对这笔金币的数量并继续在洛阳等待,剩余的银币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分批运输到洛阳。不过需要扣除两百万,这两百万是李自成在咱们这边采购粮食的,这是他们的人自己用掉的,这些粮食同时北运,您需要的只是和他们核对好一千三百万的金银币。总计这一千三百万全部交付,您再从洛阳启程前往长安接驾,至于陛下愿意到洛阳沿黄河而下,还是出商洛道南下进汉江这个看陛下的意思。”

    杨庆说道。

    “信公到何处接驾?”

    沐天波说道。

    “若走黄河而来,那我就率领南京部分官员到扬州,若走汉江南下那就到大胜关。”

    杨庆说道。

    他不在乎这个,他到哪儿接驾也不怕南京有人翻身,这城里城外几百万他的狂信徒,更别说近卫还有两个军,城里上万军警,两万多锦衣卫再加四个民兵军,这全都是一天之内就能投入南京城的。

    就那七万青虫不说藐视他们,一万警察就能踩着他们唱征服。

    对付他们根本不需要大炮。

    警察的防暴弹就足以。

    所以去哪儿接朱慈,对他来说并没有本质区别,话说就是跑到长安去接他都敢,就是不知道李自成敢不敢。

    唐王和沐天波眼神多少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很显然杨庆在这个问题上的坦荡令他们意外,这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杨庆是真问心无愧,还是目空一切了,话说这个……

    这个奸臣总是难以理喻。

    “你们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为什么你们总是怀疑我呢?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你们还不能相信我?”

    杨庆说道。

    然后他站起身,四十五度角仰望着朗朗清空……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这家伙厚颜无耻地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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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公主谦恭未篡时

    杨庆是故作姿态也罢,还是真得问心无愧也罢,总之第一笔四十万枚金币在四月初一正式装船,三天后由唐王领衔,黔国公和怀远侯为副的迎驾团就启程北上……

    “监国怎么没来?”

    下关码头的一片绿色海洋中,张国维疑惑地说道。

    在他们前方士兵们抬着最后一个装满金币的木箱走上漕船,唐王和负责的户部官员,帝国银行的职员做最后核对。而遮蔽江面的一艘艘漕船上一个步兵旅的明军全副武装,为龙兴天子南幸准备的各种仪仗立在这些漕船上。甚至还有大批青虫和迎驾会的耆老们也自己雇船在其中,准备跟随迎驾团一同远赴长安,而码头上则全是青虫,他们那仿佛已经胜利的欢呼声响彻长江两岸……

    普通老百姓没多少来的。

    正是春播季节,谁有闲心来看这个呀。

    不过坤兴公主和杨庆也没来。

    在下关码头的,只有代表他们俩的昭仁公主,小公主已经十一岁,穿着一身长公主礼服,一脸不耐烦地站在人群最前方。

    “没那心情吧?”

    瞿式耜笑着说道。

    “据说信公陪同监国去视察皇庄的春播了!”

    他紧接着说道。

    “这几个月监国似乎在外面的活动频繁了些,原本她一向不喜欢出皇宫的,怎么现在又是视察皇庄,又是视察慈幼院,上个月我记得还亲自到扬州督促过那里的小学建设吧?”

    张国维疑惑地说。

    “拉拢人心,为以后做打算!”

    瞿式耜说道。

    “要说公主的确贤良淑德,每次看到她的断臂,就想起她和先帝患难相随!”

    张国维叹了口气说道。

    “杨庆可正在报纸上鼓吹英国人的那个什么伊丽莎白女王。”

    瞿式耜说道。

    作为目前与大明关系最好的欧洲国家,英国的历史和现状正不断在杨庆控制的报纸上被介绍出来。尤其是他们刚刚砍了国王脑袋的壮举,伊丽莎白一世的成就,都铎王朝的宫廷大戏等等,都已经成为南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实际上不仅仅英国,杨庆的报纸和其他出版物,就连欧洲其他国家也都没放过,比如荷兰人的共和国,英法百年战争,刚刚结束没多久的三十年战争。可以说从历史到文化到制度全面介绍,尤其是他们对美洲的殖民和对印第安人的灭绝,在非洲的大规模奴隶贸易更不能少。甚至还和大明进行一定的对比,最终得出大明目前从制度到经济到文化全面优于欧洲,不说别的,一个不洗澡的法国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伊丽莎白也算其中一个很受关注的焦点人物,毕竟以公主继位这种事情很容易引起联想。

    “徒劳地挣扎而已!”

    张国维冷笑道:“只要陛下别鲁莽行事,他就别想再胡作非为,公主终究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

    数十里外的一处皇庄里,杨庆正对着一群女人说道。

    “女人不一样下地干活?女人不一样赚钱养家?上次李自成南下,淮西那些皇庄的女人都一样拿着手弩上城墙守卫,论起杀敌她们也不比男人差,要我说妇女能顶半边天!”

    他继续xi脑。

    那些女人一片激动地喊声。

    这里其实是装备总部下属的一处被服厂,东印度公司从印度收购来的棉花,在这里用珍妮机纺纱,用水力织布机织布,染布,然后再由这些女工缝成一件件军服。她们家里其实也都有地,只不过这些都是年轻姑娘不愿意干农活,宁可在工厂里打工,毕竟年轻姑娘谁喜欢风吹日晒?这样的情况在南京周围皇庄已经很普遍,年轻一代越来越不喜欢种田,装备总部和杨庆以及军方将领,在这一带有大量工厂,在这些工厂赚的也不比种地少。

    那谁愿意跟泥土和粪肥打交道?

    年轻一代尤其如此,那些在工厂里养得白白净净的姑娘,明显比那些在地里晒得黝黑粗糙的姑娘更容易找个好人家。

    裹脚?

    明朝裹脚的只是少数好不好!

    连皇宫都是严禁裹脚的,而且现在皇庄有强制性规定,裹脚的直接逐出皇庄,毕竟就算有想给女儿裹的也不敢冒这种险。裹脚说白了就是一种投资,为了女儿长大能嫁个审美扭曲的士绅人家。当上层的审美在杨庆带动下恢复正常后,当皇庄的姑娘在工厂赚的一点不比男人少以后,从需求到动力基本就不存在了。

    习俗的改变依旧是利益。

    就连民间也已经开始摒弃了这种习俗,毕竟真正审美扭曲的只是那些青虫们,但过去他们也是嫁人的最好选择,老百姓只能迎合他们口味。但现在不一样,杨庆带动起的军方年轻一代正成长起来,以信国公为偶像的年轻军官们在他xi脑下当然不会喜欢裹脚女人。他们对那些待嫁少女的吸引力正在一天天超过青虫,那么迎合他们的口味逐渐成为潮流,给家里女孩放开脚的也就越来越多,整个社会的审美也同样在逐渐回归正道。

    “信公,您何时跟公主成亲啊!”

    一个女工大胆地问道。

    然后立刻一片笑声。

    “这个,得听公主的!”

    杨庆说道。

    “信公,那您以后还纳妾不纳妾啊!”

    一个更大胆地问道。

    “这个,我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你,公主之前已经说了,以后严禁再纳妾,所以美丽的姑娘们,还是留给那些少年郎吧!我这个已经老朽的就不掺和了。”

    杨庆遗憾地说。

    下面立刻又是一片笑声。

    门外站着的坤兴公主,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公主身旁也围满了小朋友,南京周围这些皇庄的小学都已经实现了义务教育,不但免费而且还管一顿饭。而所需资金全部由皇室负责,也就是皇庄上交的佃租,而这些乡村小学的毕业生,将进入更高一级的中学。但中学就不免费了,只不过在这个时代能接受完小学教育已经足够,而中学的费用也不高,一个皇庄一年出不了几个。能中学毕业的基本上就属于人才了,很容易找一份好工作,至于再上一级目前就是皇城的那座综合性大学了。

    能考入的那都是真正高材生。

    而那些阵亡将士的遗孤,则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全免费,而升中学是不需要考试的。

    这就是目前杨庆的教育系统。

    当然,这个系统是皇庄内部,民间只有南京城江宁和上元两县实现同样的义务教育,第三个推行的是扬州城的江都县,但这时候刚刚开始。至于此外的民间,依然是各种旧式的私塾和书院教育体系,民间书院可以说遍及大明,目前来讲近两千所。可以说几乎每一个县都有一个甚至不只一个书院,至于启蒙性质的私塾可以说不计其数。事实上就是私塾和书院的两级教育,那些普通书院扮演中学角色,那些顶级书院如东林,岳麓之类扮演大学角色。无论两个系统如何互不相容,大明目前已经实现了教育的体系覆盖,这一点是事实,因为生活逐渐变好,就是普通人家也开始送小孩上学,小孩的教育普及律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包括很大一部分女孩。

    与之相似的还有慈幼制度,也就是官办的养老院和孤儿院。

    皇庄系统同样是普及的。

    皇庄内部鳏寡孤独老人都是皇庄公养的,小孩不是阵亡将士遗孤的同样皇庄公养,这项制度在皇庄得到了很好执行,毕竟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有这样一天。

    而民间同样南京两县完成普及。

    至于南京两县以外,应天府属大部分普及,应天府以外南直隶绝大多数县也都建立,至于收养多少这个就不好说了,但的确已经有了。这些慈幼院的开支同样是皇室负责,事实上都已经贴上坤兴公主画像并以她的名字命名,话说如今的坤兴公主正在扮演王莽谦恭未篡时的角色,大明一切福利事业都以她冠名。包括各地的医院都贴她的画像,这些医院当然就不可能免费了,但建设费用的确是她出的,医疗费用还是得自己负责,毕竟这东西是个吸金的黑洞。

    不过真没钱的可以从帝国银行贷款。

    但有一样是免费的。

    就是接生。

    由坤兴公主出钱,各地医院集中培训的接生婆,免费为所有产妇接生并提供部分免费的药品,甚至包括婴儿的营养品。当然,奶粉还是不太可能的,就算技术能实现,杨庆也没有奶源,但给他妈发红糖鸡蛋还是可以实现的,条件便利的带一篓鲫鱼也是没问题的。

    这些接生婆则根据接生数量和成功率额外发奖金,接生成功率低的甚至会受罚。

    而这项制度进行得最快。

    目前为止因为傅青主这个在士绅中也很有名的人物,毕竟他老师是袁继咸,因为他的主持和坤兴公主的资金支持,大明朝廷控制区除了云贵外其他各省几乎全部完成。婴儿出生率正在发生质得飞跃,同样因为生产而出现的妇女死亡率同样直线下降。

    毕竟有时候就是一个消毒问题。

    酒精就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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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是她,是她,就是她!

    “这才是希望的田野啊!”

    杨庆站在油菜花海中,看着面前忙碌的农田大发感慨。

    至于坤兴公主正在给人送水。

    大明监国坤兴长公主殿下,正带着一大群小朋友,赶着一辆专门改装过的马车,行驶在这片花色斑驳的田野中。并不时停下来从水龙头里接出一碗碗茶水,用她仅剩下的那只手分给那些感激涕零的农民们……

    这叫形象包装!

    事实上杨庆早就给她做了一只特制的假手。

    她断的只是前臂。

    崇祯一剑虽然没彻底砍断,但也和断了没区别,杨庆只能给她截去然后才处理好伤口,但肘部以上大半截还在。用象牙雕出一只空心,带活动关节的假臂和手,平常带着手套里面装她喜欢的各种香料,然后套在断臂上。无非就是不能自己主动做一些动作而已,但需要换一种姿势的时候可以用另一只手帮助,在比如侍女掩饰下转换角度。反正她需要的无非就是在一些正式场合做花瓶,这样的场合谁也不敢凑到她身边,检查这位理论上的半个大明统治者那据说身体上的残疾。

    至于在宫里面就无所谓了,她爱怎样就怎样吧!

    但现在杨庆就要她展现断臂。

    残疾怎么了?

    这是她和先帝一起出生入死,经历尸山血海的标志,这是她对先帝孝心的标志,这是光荣的标志。是谁与先帝在海河上经历生死考验,是谁带领大军在山海关为救先帝而血战,是谁带着孤军北上阻挡建奴十万铁骑于塔山?

    是她!

    是她!

    就是她!

    是她带着还没痊愈的伤口,率领孤军从山海关救出了先帝!

    又是谁爱民如子,宁可自己在皇宫种菜吃,也要收养老人和孤儿?又是谁自己掏钱在全国各地开办那么多医院治病救人?又是谁在以残疾之身为耕种中的百姓送水送饭?

    是她!

    是她!

    还是她!

    是她为大明带来了如今的盛世!

    作秀怎么了?

    信国公最会作秀了!

    看看那些一边抹眼泪一边喝茶的皇庄民兵,如果有一天谁敢对公主不敬,可以想象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放下锄头拿起刀枪!这南京城周围全是这样的农民,他们像信仰信国公一样敬爱着公主,而信国公与公主的合体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再生父母。南京城本身的防御的确越来被忽略,实际上为了交通方便,杨庆在城墙上又捣开好几个城门,驻防城内的除了警察就剩下皇宫的侍卫司,南京城内驻军为了给日益增加的人口让地方,也都已经搬到了城外。

    可这座城市仍旧比任何时代都固若金汤。

    因为这周围全是狂信徒。

    所有乡村,所有工厂,从男人到女人甚至老人和小孩,全都是会为保卫公主血战到底的,每一个村庄每一座工厂都会变成阻击敌人的堡垒。

    这才是真正固若金汤。

    “信公,圣上还都不会改您的那些政策吧?”

    旁边庄头小心翼翼地说。

    “不会的,四民大会的那些决议也都是圣上同意的,那圣旨都已经昭告天下了,怎么可能食言?你们可以放心,只要有我和公主在,谁也别想毁了你们的好日子,谁也别想再让你们回到过去那种苦日子!其实这样的日子原本就是你们该有的,太祖定卫所制度时候,军户过的可一样是这种好日子。只不过太祖成祖之后,历代皇帝太过优容文臣,才让军户的日子越来越苦,到最后干脆就已经不知道太祖时候的好日子了,我和公主只是拨乱反正而已!”

    杨庆说道。

    庄头脸上的忧虑并没真正减少。

    实际上这些庄头都是识字的,即便以前不识字,后来也都学会,尤其是南京周围这些皇庄都订阅了各种报纸,每天邮差都能送来,他们对时事都清楚得很。

    这皇帝回来不是好事啊!

    信公是权臣,这个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信公给了军户们好日子这同样是事实,他们不管别的,谁给了他们好日子他们就跟谁。但没有哪个皇帝会容忍信国公这样的大臣,皇上来了肯定得夺权,而皇帝和那些文臣还有士绅是一伙的,这个同样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皇帝夺权肯定恢复过去。

    就算不恢复过去,至少也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这是肯定的。

    哪个皇帝会像公主这样自己在皇宫种菜吃,然后把钱拿出来做善事给小孩办学堂?更别说把那些阵亡将士的遗孤带到皇城收养教育了!话说过去死了的军户,家里连抚恤金都拿不到啊,女人小孩要饭饿死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啊!没有哪个皇帝能像公主这样对老百姓好,也没有哪个大臣能像信国公这样为老百姓着想,一旦没有他们,皇帝带着那些文官复辟,那老百姓的天真就塌了!

    事实上这是南京周围,这些近畿皇庄内部绝大多人的一致想法,甚至内部更激进想着推信国公黄袍加身的都有的是。

    尤其是年轻一代。

    甚至一些小型秘密组织都出现。

    说到底大明朝这个名字也就在士绅中还有舍不得,而且主要也是被杨庆对比出来的,至于普通老百姓间早就只剩下个纯粹的招牌了,唯一的敬意也就只有抬头可见的孝陵。

    这还是杨庆的宣传功劳。

    若不是他天天宣传洪武的驱逐鞑虏之功,老百姓连对孝陵的敬意也早就荡然无存了。

    但对龙兴天子……

    若不是这场迎驾风波,谁还记得有个皇帝在关中吃沙子啊!

    可现在……

    庄头暗自叹了口气。

    “这种新油菜如何?”

    杨庆看着身旁的油菜花海突然问道。

    “回信公,这个比以前的产量更大出油更多,小的这里今年产的已经不榨油,都跟其他地方定好,他们用油来换种子。”

    庄头赶紧说道。

    这是新的甘蓝型油菜。

    现在江浙绝大多数地方都已经实现一年两熟,而其中一熟绝大多数仍旧是油菜,开春种稻苗,收获油菜插秧,秋收前油菜育苗,收获后油菜移苗到第二年再一轮,还有不种油菜的就是冬小麦了。杨庆追求的就是尽量增加冬小麦的比例,以此增加粮食的产量,那么势必减少油料作物的种植面积,引种油棕已经开始,但这个很难短时间见效,那么就必须在油菜增产上下功夫。

    从欧洲引种甘蓝型油菜就是最主要手段。

    现代江浙都是这个。

    不过这终究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最根本的办法还是得开拓殖民地然后到殖民地种油菜,就地榨油再运回来,欧洲人后来的棕榈油全靠东南亚殖民地供应,目前江浙的油料作物面积居高不下是因为城市化。像南京这样人口已经超过两百万的超大型城市,每天需要的油也是很多的,这些都需要周围的农田提供,甚至就连湖广的菜籽油都能卖到这里。

    其实不只是油料。

    整个江南都在因为城市化和海外贸易,而面临经济作物挤占粮食作物面积的问题。

    棉,桑,茶哪一样都不少。

    但桑,茶是不能动的,大明海外贸易的核心,好在前者可以用桑基鱼塘来部分解决,后者则是以山岭薄地为主,而棉花就只能以进口解决。现在杨庆每年通过两个东印度公司大量进口印度棉花,反正英国人与荷兰人也乐意,否则他们在和大明的贸易上极其弱势,这样至少可以解决一部分逆差。油料就不好办了,毕竟从印度进口菜籽油的话,光在那些乡村收购就得花很长时间,再运到这里也都快没法吃了,那又不是棉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这样的话……

    去朝鲜种油菜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反正现在朝鲜十室九空。

    之前的倭国入侵,让朝鲜人口从巅峰的四百万,一下子暴跌到了一百万,然后缓慢爬到一百五六十万……

    当然,他们这个数字不准。

    这只是他们自己的统计,是不是也像大明户部一样一代代抄这个不知道,但这个数字乘以二差不多,因为李朝废除奴婢后的统计,就是让人口暴涨一倍。一九零六年废除前不到六百万,废除后瞬间一千三百万,但即便目前乘以二,在经过了持续五年战争后,剩下的也不会超过两百万了。

    而他们那里本来就是油菜产区。

    实际上这东西几乎就没有什么产区限制,跟地瓜一样顽强。

    那么正好可以去种油菜。

    打着援助李家的幌子,让大明商人到朝鲜去,然后利用那些荒地使用阉倭奴种植油菜,打出的油料就近运到江南销售,正好可以试验倭奴。而且可以增加对朝鲜的人口渗透,同样也是繁荣朝鲜经济,如果这种方式试验好了,以后还可以向未来东北的光复区推广,黑土地那也同样是油菜的主产区。

    至于倭奴吃什么?

    那个好办啦!

    虽然发酵菜籽饼喂他们有点过于丧心病狂,但田间地头多栽点地瓜也就解决了,这样就可以很好地利用东北的土地了。否则他还很难恢复向东北移民,毕竟原本历史上闯关东是被逼得没办法,但这个时代短期内很难有闯关东的推动力。如果打着支援朝鲜经济建设的旗号,先鼓动商人跑去搞油菜种植园,然后对他们进行政府补贴,让他们以廉价的补贴油料冲击南方的不补贴油料。

    后者的种植面积自然会减少。

    同样这种种植业的利润又会推动商人扩大种植面积,只要补贴区扩大到东北,他们自然会向那里扩展。

    朱元璋的盐业制度,其实就是同样的性质,只不过他是以盐引的利润为补贴,推动盐商在边疆种植无利润的土地就近供应军队。这种制度如果坚持下去,也就不会有后来大明的那一堆烂事了,但可惜后人有意无意的给他玩坏了。现在杨庆想让人去东北忍受寒冷,那么同样必须得补贴,只不过他比朱元璋有钱,他不需要那么扣扣索索,可以玩得更粗暴。

    具体很好操作,在牛庄码头上看好了,运出一桶菜籽油给货主加一元补贴,不用十年他就能让江浙的春天里再也看不到一片油菜花海。

    然后江浙的粮食产量增加。

    这增加的粮食又满足城市化造成的粮食需求增加。

    说到底这个寒冷的时代里,想提供粮食只能依赖南方的土地,然后以南方的粮食支撑北方经济作物,想在北方继续过去的小农经济根本无法维持下去,但经济作物却可以,也就是大型种植园化。比如未来在河北大规模推广棉花种植,从外界运输粮食补棉农的粮食产量不足,这些棉花再支撑江南人口稠密区的纺织业。后者以纺织业倾销赚取利润养活更强大的军队打开一个个市场,从这些地方继续掠夺粮食补给国内……

    的确就是掠夺。

    什么方式不重要,是直接的武力抢夺也罢,和东南亚印度王公勾结商业掠夺也罢,殖民地种植园也罢,总之就是最大限度向国内运输粮食。

    然后维持这种南方粮仓兼工商业基地,北方种植园和矿业原料供应的经济模式,确保整个国家的持续繁荣和人口增长,同时尽可能向外开拓新殖民地转移人口。目前大明仅已经接近普查完成的监国控制区,人口实际上已经超过一亿,仅南直隶一个省和应天府加起来人口就达到三千万,加上四川得到一点一亿。剩下李自成那里不少于五百万,多尔衮那里不少于八百万,两广加起来一千万,最终这片土地上总人口接近一点四亿,而这个世界上目前应该在五亿。

    近百分之三十的比例啊!

    除了一个战斗力忽略不计的印度以外其他没有过三千万的。

    这样庞大的人口基数一旦释放出去那完全就是压路机,碾压一切对手啊,排队枪毙都没人排得过,让对手全国男女老幼全都开挂,全都变成青壮年,也一样没什么卵用!欧洲人口最多的法国才一千万人口,大明有多少青壮年?别说以后了,现在杨庆就能拉出三千万青壮!

    堆都能堆死所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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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四章 春天里浪啊浪!

    就在迎驾的船队沿着运河缓慢驶向洛阳的时候,坤兴长公主在信国公的陪伴下,就这样开始了……

    郊游。

    名义上是什么无所谓,反正本质上这就是他俩的郊游。

    春天的油菜花海中,到处都是复苏的新绿,河流解冻,莺飞草长,正是郊游的好时节,再过些日子梅雨期到来就得踩泥浆了。现在和煦的阳光里信国公骑着克伦威尔赠送的黑色弗里斯兰马,紧跟在监国的金色四轮马车旁,两人不时交换着柔情蜜意,沿着新修的三合土公路,在路边的颂歌声中缓慢行驶……

    这日子也是很惬意的。

    能当天返回南京的,就返回然后做些爱做的事情。

    不能当天返回的更好说。

    把衣服一换,两人直接撇下护驾队伍就私奔,啊,不对,应该是信国公保护监国微服私访去了,微服私访什么的最好了,有信国公这样的绝世猛将保护,也不用担心路上会有什么意外,至于晚上他们在哪儿过……

    这个需要在意吗?

    大明盛世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如此好的治安随便哪儿不能借宿?事实上现在很多县城晚上都不关门,土匪什么的早就很遥远了,商业的发达让夜晚也经常会有人进出城市,无非就是找个县城或者小镇住旅馆。顺便这也让监国体察民情,看看老百姓生活上还有什么不足,对朝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实在不行路边找个祠堂搭个帐篷都能解决!信国公的马上可是带着帐篷的……

    呃,他为何只带一个帐篷!

    嘘,这话不要乱说,再说监国睡帐篷信国公不得在外面守卫啊!

    总之这俩就完全放飞自我了!

    至于南京的政务,那个完全甩给内阁首辅了,好歹史可法也当了那么多年首辅,这点小事不需要监国和信国公一直盯着,再说这时候的大明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倭国的第一批赔款已经送到,北洋水师除了六艘巡洋舰继续巡逻隐岐岛到佐渡岛之间,其他全部撤回新建的威海卫母港。接下来它们将进行彻底检修,完成后部分南下加入南洋水师,未来是进军马六甲海峡建立龙牙门殖民地,还是去马尼拉教训西班牙人,这个得看克伦威尔那里。英国与荷兰的战争迫在眉睫,这已经是一六五零年,原本历史上第一次英荷战争是两年后,如果克伦威尔不准备提前那么明军接下来就揍西班牙人。如果克伦威尔提前,那么明军就趁机去抢龙牙门,估计荷兰人不敢在南洋玩两线作战,这样正好轻松拿下这个至关重要的殖民地。

    至于北洋水师未来维持二十艘巡洋舰的规模就行。

    他们没有大规模作战任务。

    倒是可以开拓美洲航线了,随着倭国的开关,黑潮航线打通,派几艘巡洋舰编队,从仙台乘黑潮直接去美洲,或者中途走黑潮支流去夏威夷都行。

    至于大明内部……

    大明内部的各方势力都在等着看戏呢!

    龙兴天子可是有一个旅的护卫。

    大同社给他买了六千倭奴,海运途中被明军击沉了几艘,最终到达大沽口的应该有五千,北洋水师的远征给了他们机会,要不然至少得一半被击沉。荷兰东印度公司对此始终保持着沉默,那些运奴船擅闯禁区是船长私自行为,与东印度公司无关,只是希望大明能把这些走私犯引渡给他们处理。当然,不引渡也无所谓,反正东印度公司不敢得罪杨庆,同样也不敢得罪他们的主要贸易伙伴,江浙士绅花了大价钱的,为此死几个雇员沉几艘船算什么?

    荷兰东印度公司还不至于把那些他们从欧洲廉价雇来的垃圾当回事。

    台湾那些至今还在挖鸟粪呢!

    总之五千倭奴到达天津,然后在多尔衮和李自成的接力下,到达长安并由桂藩的那些倭籍雇佣兵整训成军队,配备了广州产的燧发枪,李自成提供的野战炮,到目前为止已经初步具备了战斗力。

    不过还是莫里斯方阵。

    毕竟桂藩那些护卫们就会这个。

    实际上李自成那里也已经同样莫里斯方阵化,张献忠的三万新军也是这个,多尔衮却依然抱着西班牙方阵和龙骑兵相结合的战术,主要是他没钱,这个穷鬼都开始发钞票了,他拿什么搞接近百分之五十的火器化?玩骑兵是因为他后面有蒙古人,他有足够的战马,但搞工业是必须养活大量工匠的,还有采矿也需要人,这些人都不产粮食必须得余粮养活的,他哪儿有那么多的余粮?当战争打成拼经济后,蛮族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总之龙兴天子这次不会孤身南下任人宰割了,他有自己的朝廷,自己的军队,哪怕都规模很小,也不再是手无寸铁了!

    期待的大戏即将开场!

    大明各方势力现在都摆好瓜子汽水就等看好戏了。

    这种时候不能多省事端。

    坚决不能影响了这场大戏上演。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在戏台上给我们演戏了!”

    杨庆趴在帐篷里冷笑道。

    这是一顶用多层丝绸制作成的小帐篷,用铁制骨架撑起,恍如一个半圆形狗窝般,底下是双层白熊皮再加天鹅绒软垫隔绝潮气,四周一圈篝火熊熊燃烧,本来就是粉色的帐篷里面一片少女心。而光着膀子的他就趴在里面,旁边是只穿着肚兜的监国长公主,后者同样趴着,背部曲线尽情展现,一条腿还搭在杨庆腿上,光着的脚趾头不断在杨庆的小腿上轻轻地划着……

    呃,他们不怕被打扰。

    外面还有两只细犬正忠心耿耿地守卫着呢!

    “要是李自成再立慈炯怎么办?”

    坤兴公主说道。

    这个可能是肯定存在的,如果杨庆废朱慈,李自成很可能接受并紧接着立朱慈炯,继续这种敲诈勒索的好戏,他那里还有三个备用的,根本不在乎朱慈的结局。同样这也是李自成在后面推波助澜的原因,反正朱慈就是个炮灰,杨庆就是弄死朱慈都无所谓,他也不可能会为朱慈主持正义。

    他有三个备用的呢!

    都足够他玩到自己寿终正寝了!

    可坤兴公主继位就断了他这种游戏继续玩下去的借口,毕竟他养着三个藩王是没用的。

    他没有皇帝可控制了。

    要说李自成会咽下这口气,那估计是不太可能,毕竟这是每年一百万石粮食的大生意,虽然李自成现在不缺钱,但不要钱的粮食谁不喜欢?他那里也是至少五百万张嘴,哪怕关中八惠工程进展顺利,地瓜大规模推广接近完成,粮食产量一年年增加,他每年依旧需要从江南和四川采购三百万石粮食。他的确有钱,但一千五百万能顶多久?连运输消耗加上,不出五年他就得全送回江南,说到底要拿钱买粮,再多的银子也不经花,他那里本质上是各方势力中最惨的,全靠有银子才保证不饿死人的。

    哪怕有地瓜也很难自给。

    关中八惠极限也就能灌溉一百多万亩,此外汉中好点,晋中好点,但其他地方就没有多少灌溉区了,而他此时的人口,却在逐年增加。尤其是关中的核心区,人口正在逐渐恢复,要知道哪怕最多的万历初年,陕西也就六七百万人口,而目前这片大明人口损失最严重的土地上,已经有了近四百万人口。

    为了每年一百万石,他绝对不会轻易接受这个结果的。

    “怕什么?他又不敢真打!”

    杨庆毫不在意地说。

    的确,李自成就算不接受,也不会再有八十万大军下江南了。

    他已经没有这个实力了!

    “你要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渣渣,现在的我们理论上已经可以碾压所有对手,唯一的问题就是内部还不稳,不能做到真正齐心协力,所以才容忍他们存在。我想收复北都很容易,十个军北上就能碾死多尔衮,目前的运河和海运也足以支撑这样的一场战争,但问题是我离开南京北上,很难保证桂王和张献忠这些人不搞事情。同样东林党,大同社这些人也会搞事情,各地对释奴令只是强忍着的士绅也会动手,就算他们不可能成功,也会让江南遭受一场大规模的混乱。

    甚至演变成内战。

    这才是我容忍他们存在的原因。

    但新科举制度,新教育制度,皇庄规模的持续扩大,那些工商业士绅逐渐放弃对土地的控制,这些会逐步削弱土地士绅们的实力,当他们的实力被削弱到掀不起风浪的时候,我就可以抽身清理这些家伙了。

    我会让你远迈汉唐的。

    我会让你成为华夏有史以来最强大帝国的女皇,让你成为这颗星球上最强大帝国的女皇。

    但,你首先得做女皇!

    为了你的帝国!”

    杨庆抚摸着坤兴公主的后背说道。

    “是你的帝国吧?”

    坤兴公主说道。

    “是我们的帝国,我们的子孙后代的帝国!”

    杨庆笑着说道。

    说完他的手轻轻解开了那肚兜上的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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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骄兵悍将

    一个月后。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啊!”

    朱聿键站在甲板上,看着月光下的河南大地说道。

    旁边的沐天波默然无语。

    此时这片中原核心之地已经完全变成了荒原,就像五胡时候一样,明军只在黄河沿线几个要塞级城市有驻军,从徐州开始直到郑州,中间完全变成近乎无人区。哪怕归德这样以前的府城,也仅仅有一个旅的驻军和不足五万人口,开封府城至今没有重新修筑,依然保持着当年被大水摧毁后的模样。

    整个徐州至郑州黄河段,除了驻军以外,加起来人口不足二十万。

    主要就是维护河道。

    毕竟这段黄河是江南向关中运粮的主要通道,每年逆流而上的漕船源源不绝,把粮食送到洛阳然后由李自成的人送往陕州,重新水运到长安补给关中的不足。

    不仅仅是粮食。

    大量南方产的商品也通过这条线运到关中,然后由李自成的商队运输到西域甚至遥远的俄国。

    莫斯科都已经开始喝红茶了。

    红茶加糖在俄国贵族间已经是最时髦的享受。

    不过从云南来,从没有见过真正战争破坏区的沐天波,现在看到这片满眼荒芜,有的只是一种悲凉,曾经人口稠密的中原,就这样在不足十年退化成了蛮荒。这里的人口密度甚至不如云南,哪怕云南一些偏远地区人口都未必比这里少,实际上这时候大明人口普查后的云南人口是河南人口的好几倍。放眼望去荒原上看不见任何的灯光,只能看到岸边一群野狼在月光下狂奔而过,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杨庆出现,这时候老虎已经同样在成都城里捕猎了。

    他叹息一声,转身向后面的船舱走去。

    朱聿键同样转身跟随。

    在他们这艘船后的黄河岸边,一艘艘首尾相连的漕船,排成了绵延望不到尽头的长龙,一盏盏照明的灯笼在夜幕和星光的背景上同样绵延……

    这些船上有四十万金币。

    这些船上满载着过去几乎大明户部大半年的岁入。

    就在朱聿键即将踏进舱门的瞬间突然停下,疑惑地看着远处。

    荒野的黑色中几点火光闪现。

    “炮击!”

    他骤然惊叫一声。

    紧接着他一把将前面的沐天波推倒同时扑进舱内,几乎就在同时炮声和破空的呼啸骤然而至,下一刻他头顶的船舱壁板化作无数碎片,喷射的碎木在头顶横扫而归。他和沐天波抱着头尖叫着,一枚炮弹正打在他俩面前,将桌子打得粉碎,然后撞在船舱木板上,不过已经击穿一层木板又打碎桌子,威力严重削弱后的炮弹没有击穿木板而是卡在了上面。

    朱聿键擦了把头上冷汗。

    他紧接着爬起来,不顾还在惊恐中没清醒的沐天波,毫不犹豫地冲出船舱……

    “敌袭,快反击!”

    他吼道。

    随行护卫的明军混乱地奔跑着。

    但很明显没有人反击,尽管他在岸边有两个营护卫,这两个明军山地步兵营却没有人反击,全都在一片混乱地逃跑,甚至连他们的帐篷都燃烧起来。

    就像很多年前的明军一样。

    这时候远处荒原的黑暗中,那零星的火光再次闪烁。

    “还击!”

    朱聿键怒吼道。

    那些士兵还是一片混乱,不过近处的一些,在炮弹从他们头顶划过的呼啸中,还是给了他点面子,用手中火绳枪零零星星地向远处射击,但打完之后也开始逃跑。然后炮弹再一次命中朱聿键的这艘船,在碎木飞溅中船上的明军纷纷跳入水中,这里是近岸的浅水区,基本上只要别陷进淤泥是淹不死人的。

    这时候沐天波也跑了出来。

    但就在他跑出船舱的瞬间,一枚炮弹正打在他旁边的木头上,一块三指长碎木就像子弹般一下子钉在了他的肩膀上,沐天波惨叫一声,朱聿键毫不犹豫地拽着他跳下了船。在滇池边泡了几年的他拖着沐天波向后面的船游去,而就在他们爬上这艘船的时候,第三轮炮弹也把他们的座船打得支离破碎。

    “大王,后面有船解开!”

    这艘船上军官喊道。

    朱聿键急忙向后望去,首尾相连的船队正在解体,那些装满金币的漕船正纷纷散开,然后在河水推动下漂向下游。

    这时候岸边喊杀声传来。

    那两个营的护卫军仓皇逃窜,很快大批骑兵的身影出现。

    “建奴骑兵!”

    士兵中有人尖叫道。

    然后同样的喊声更多响起,后面越来越多的漕船分开,朱聿键愤怒地吼叫着,催促那些护卫还击,但岸上的两个营只顾逃跑,河面上的两个营却都在迫不及待地解体船队,然后仓皇驶入深水区,在河水推动下漂向下游。岸边那些建奴骑兵在马上混乱地开火,虽然并没看见他们击中什么目标,但枪声却加剧河面的混乱,几乎所有漕船全部散开逃跑。

    “回来,临阵脱逃者斩!”

    朱聿键挥舞着刀吼叫着。

    蓦然间一声异响,他下意识地扑倒,然后一颗子弹紧贴着他脑袋飞过把他的帽子打飞了,朱聿键带着冷汗扑在甲板上,他的一名亲信家奴推开混乱中的士兵,一刀砍断了船锚的缆绳,这艘降下帆的漕船在河水推动下立刻开始转向。

    朱聿键趴在甲板上,一动不敢动地任凭它被推向下游。

    子弹继续落在他身旁。

    不过趴着的他终究目标缩小,这些子弹在甲板打得碎木飞溅,却终究没有真正击中他,而他身下的漕船继续被冲向下游。

    很快岸边的骑兵就看不见了。

    他这才翻身爬起,恨恨地看了看岸边零零星星的溃兵,然后阴沉着脸走进了船舱,沐天波的伤口正在包扎中,这艘船也挨了几枚炮弹,舱壁上几个大窟窿和船舱里到处都是的碎木触目惊心……

    “建奴如何到的这里!”

    沐天波心有余悸地说道。

    “建奴?”

    朱聿键冷笑一声。

    他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然后他在沐天波疑惑的目光中捡起落船舱里的一枚炮弹。

    “四斤半骑兵炮!”

    他把这枚炮弹举到沐天波面前说道。

    “什么意思?”

    沐天波疑惑地说。

    “骑兵军的制式装备!”

    朱聿键说道。

    “高得捷?”

    沐天波惊愕地说。

    他们现在就在铜瓦厢以南,除了各地要塞驻防的,巡弋在黄河北岸缓冲区的就是高得捷所部骑兵。

    这也是大明唯一的骑兵军。

    两万包括一个胸甲骑兵旅和四个骠骑兵旅组成的精锐骑兵集团,是北线战场上最重要的机动力量,也是在对峙状态下,最主要担负真正作战任务的。他们和对面游弋的满蒙骑兵经常互相玩猎杀游戏,同样这支骑兵也是对杨庆最忠心的,其骨干都是和杨庆一起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常年驻扎交战区,习惯了杀戮的这些家伙也是最桀骜不驯的,目前局势下要说截杀迎驾队也的确不是干不出来的。

    说到底这里是战区。

    在这里就算把迎驾队全弄死也可以推给清军。

    “除了咱们的船,后面那些挨过炮弹吗?这艘船是不是在咱们上船后才挨的炮弹?岸上两个营望风而溃是正常的吗?河面上的漕船很多都带着大炮,为何没有一艘还击,反而全都直接逃跑?刚才那颗子弹要不是闪的快,我脑袋已经被打烂了,这样的距离打出这种精度,除了线膛枪还能是什么?刚刚那些骑兵手中用的可不是火绳枪,否则这样距离不用开火就能看见火绳。”

    朱聿键说道。

    虽然他没上过前线,但很显然军事水平还是有的。

    虽然护卫他们的一个旅并不是真正主力,但遇上这点袭击就立刻一哄而散也是很夸张,这样算起来他们的护卫早就跟袭击者有勾结。而且后者如此准确截击,明显岸上驻防的几个明军据点在为他们提供情报,否则骑兵如何精确奔袭?

    “很显然有人不想再让咱们向前!”

    他看着手中的炮弹说道。

    “我们怎么办?”

    沐天波心惊肉跳地说。

    很显然他们这趟差事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怎么办?先把那些冲向下游的漕船找齐吧!至于以后,给杨庆发报就说咱们遭遇建奴袭击,暂时无法向前只能退回归德等待!对建奴清剿完成前,为保证安全不宜继续向前,至于如何处置随他便,反正我是不会为这趟差事把命搭上的!”

    朱聿键说道。

    他是真不敢再继续向前了。

    哪怕能过了这一关,沿途还有无数这样前后无人的河段呢,想杀人那简直太容易了,甚至连死尸都不会留下,绑块石头往黄河一扔就行,话说遇上意外在黄河上翻船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很显然今天晚上这些人原本就是这样设计的剧本,一顿炮弹把他们轰进黄河,只是没想到他宿营还玩玩铁锁连舟,换船的速度极快,而且猎兵也因为他身手敏捷没狙杀成功。

    但凡他动作迟缓点,这时候脑袋早就爆了。

    “这样就算圣驾还都,也不能走这条路了!”

    沐天波幽幽地说道。

    的确,前线这些骄兵悍将们敢截杀他们,当然不会不敢拿大炮把龙兴天子轰死在黄河上,就算杨庆不允许他们这么干,他们也一样可以不管杨庆的命令。反正把龙兴天子弄死,然后栽给多尔衮就行,这种军事缓冲区本来就是互相猎杀的,虽然清军事实上从不敢袭击黄河线,但他们距离最近也是事实。然后龙兴天子一死就算杨庆不肯篡位,这大明还是他说了算的,这些将领一切如故,甚至哪天干脆给杨庆黄袍加身算了。

    说到底这些杨庆的亲信将领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做新朝元勋了。

    这种事情杨庆也不一定能控制。

    毕竟这里也算天高皇帝远。

    “那不是咱们能决定的!”

    朱聿键说道。

    第二天清晨时候,冒险夜航的他们返回归德。

    “建奴?这没什么奇怪的,您要知道这里是战区,建奴经常跑到这里来袭扰,他们在濮州就有大军驻扎,向南一直到黄河,都是蒙古科尔沁骑兵的游击区,咱们的骑兵在这一带经常和他们交手,这种事情防不胜防!”

    归德镇守使刘世勋说道。

    明军在前线各要塞都是镇守使兼管军民,他本身其实是副统制,以副统制带领一个步兵旅驻归德,统辖以归德为核心,附近一圈坞堡化的皇庄和以其为基础的三个民兵旅。后者以轮值方式负责黄河维护,一旦遭遇敌军进攻,需要的情况下由镇守使下令征集为兵,基本上就是全民皆兵,哪怕女人也一样会开枪。不过要说清军真敢来袭击就扯淡了,清军从濮州南下的话,需要在没有任何补给情况下长驱三百里。

    然后面对归德城和周围一堆小型坞堡,而且背后还有卫辉的高得捷所部骑兵随时横击,以及徐州明军随时增援。

    而且只能是在冬天。

    至于这个季节……

    他们不可能飞过黄河。

    朱聿键冷哼一声,没有搭理这个家伙,他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混蛋就是差点让自己死在黄河里的罪魁祸首之一。

    “不清剿干净建奴,我们是不会继续向前了,刘镇使向南京发报吧!”

    沐天波说道。

    “那大王和黔公先休息!”

    刘世勋笑着说道。

    说完他带着卫兵出了门,走出朱聿键二人居住的院子,这家伙就一脸不爽地说道:“玛的,高老大做事也太不干净了!”

    “将军,要不要……”

    他身旁亲信做了个喝酒动作。

    那意思是给里面这一个藩王和一个国公弄杯毒酒。

    反正天高皇帝远,这归德城里就是镇守使说了算,给这俩灌上毒酒死了就死了,就说是伤重不治,这种事情就算有人查也是徐州都统司。徐州都统司肯定和他们一致,再就只能是南京来人了,这个季节等南京来人他俩早烂成一堆腐肉了,那时候谁能查出他们受了什么伤?

    刘世勋犹豫了一下。

    “算了,还是给徐州发报吧!”

    他最后还是放弃了替高得捷擦屁股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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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这些乱臣贼子!

    “这是要干什么?我的话都没人听了?”

    杨庆很不爽地说道。

    这件事让他很没面子,至少在坤兴公主那里是如此,虽然他知道自己手下亲信们也算暗潮涌动,但如此猖狂地公然截杀还是有点过分了,这是要干什么?要向招核参谋发展吗?很显然北方前线将领,尤其是高得捷这些常驻多年的,已经在向着骄兵悍将化发展了!

    这个家伙的确常驻北方多年。

    他是骑兵军,必须有足够的游牧空间,南方养活一个骑兵军得浪费多少可以耕种的土地?话说他的胸甲骑兵旅可是一人两匹马,整个军加起来近三万匹马,正好从李自成手中接收的卫辉和怀庆二府,在南迁了居民后可以给骑兵放牧。而黄河水运保证物资供应,南边的河阳浮桥可以为骑兵和后方提供陆路连接,这支骑兵在侧翼成为清军的最大威胁。

    “你去归德,跟着唐王他们一起去洛阳。”

    杨庆对杨勇说道。

    有这个锦衣卫北镇抚使跟随,就足以表明他的态度,那些将领们会清醒一下的。

    “还有,把高得捷调回来,让吴国贵去接替他,刘世勋保护迎驾使不力,解除归德镇守使,调回他老家近卫第一军给他安排个指挥使!传令给郑州,接下来我不希望再有什么建奴袭击!”

    他紧接着对一名参谋说道。

    不仅仅是这俩混蛋,很显然他得把北方几个镇守使,统统都和南方那些对换一遍。不同于明军驻防各军是轮换制,这些镇守使很少轮换,作战部队可以不太熟悉情况,毕竟明军的战斗力很均衡。除了近卫三个军的确战斗力最强,还有北方战车步兵和南方山地步兵使用上各自有限制,其他战车步兵军之间和山地步兵军之间都差不多。无论换到哪儿,只要旅级阵型摆开,基本上都是一样,但作为战区指挥官必须熟悉情况,这也导致了那些都统和镇守使很少轮换,比如郑成功自始至终就是登州都统,刘世勋这样的镇守使也当了四年。

    藩镇化当然不可能。

    毕竟作战部队是一线和二线不断轮换的。

    但要说不地头蛇化也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统辖的民兵旅是不可能轮换的,黄河沿线一个个以维护河道为职责的民兵旅,可都是在沿岸常住屯垦的,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北方南逃过来,就地安置以维护黄河。

    “信公息怒!”

    黎玉田笑着说道。

    然后他看着杨勇和那些参谋离开。

    “信公,他们的确鲁莽了些,但也都是出于忠心,咱们大明如今这样子就很好,他们也不想生出波折。”

    他紧接着说道。

    “你也有份?”

    杨庆看着他说道。

    “呃,下官只是猜测!”

    黎玉田赶紧说道。

    当然,是否有份就很难说了,杨庆手下亲信也分派系,而他和高得捷恰好就是一个派系,当年高得捷和吴国贵为首的这些吴三桂旧部,可就是他主谋投靠杨庆的。这些当年南迁的辽民集团,发展到现在已经是杨庆手下的最大一个派系,其他还有张名振这些江浙籍,马士英这些西南籍,总之派系也不少。

    这种事情也是不可避免。

    任何势力都会有派系,杨庆一党本身就是一个利益集合体,没有派系就奇怪了,这些派系之间同样也不是很和睦,明争暗斗也不少。比如马士英和黎玉田就不合,宋权就很不喜欢郑家,高得捷几个就很不喜欢刘肇基这些,张名振就和黄斌卿不合,尽管他俩其实都是江浙系。随着手下规模的日益庞大,利益上也开始出现争夺了,简单点说就是杨庆能够给予的利益赶不上队伍的扩大了。

    就像猴子一统倭国后,发现倭国不够分了一样。

    不过在想着让杨庆谋朝篡位这一点上是都一致的。

    这像猴子选择向外扩张一样,内部利益不够分的,那么就扩张抢更多利益再分,这样就够分了。在杨庆内部的亲信们看来,东林群贤和他们屁股下面的官职,江浙士绅和他们掌握的财富,这些都是扩张方向。所以在抵制迎驾上,并不仅仅是出于担心皇帝回来清算,这些将领们已经不怕皇帝清算,他们更多是想借着这件事把杨庆推上皇位,再对那些敌对势力进行清洗,以夺取后者手中的东西。所以杨庆压制他们也很吃力,他培植起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力,但这个势力太大了,它就像一头成长起来的巨兽般,已经不满意杨庆给它的那个笼子了。

    它想要更多的空间。

    至少也得是一个更大一点的笼子。

    “你们不要总是胡思乱想,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一切早有安排,你们再搞事情是打乱我的计划,我不希望再有这种事情发生,陛下的还都必须正常进行!”

    杨庆说道。

    说完他扔下黎玉田走了。

    黎玉田在后面微微叹了口气。

    当然,杨庆暂时还不想告诉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女皇,倒不是说怕他们无法接受,其实这件事也是他考验自己手下的机会。虽然这样太像个政客了,但事实上锦衣卫南衙的密探们正密切监控朝野,包括他手下这些亲信。这些人对迎驾这件事的反应都会由圆圆汇总,然后他就会从中区分出自己手下激进派,中立派,墙头草派,简单点说这是一个甄别自己手下的好机会。

    他的队伍扩充太快,其中不乏一些投机分子,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他也需要内部清理。

    投机分子是最善于隐藏的,一旦他们潜伏并进入他的核心,就会像病毒般隐藏,并且在关键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但他也不可能和钢铁一样玩宁可错杀三千绝不错过一个,毕竟他的队伍有限,经不起这样折腾。所以他需要更精准地清除,也就是给这些人制造一个关键时候,然后让他们纷纷暴露出来。

    目前就是最好的机会。

    龙兴天子踏入明军控制区的时刻开始,所有那些投机分子都会随着陛下还都的脚步而暴露。

    所以朱慈必须得回来。

    不得不说陛下就是个悲剧,李自成推他是要他当炮灰,东林群贤推他是当枪使,张献忠等人推他也一样是当炮灰,而杨庆也只是为了用他当踏脚石和试金石,完成大明的近代国家化顺便检验手下的忠心。恐怕只有皇帝陛下自己,还真把自己当一国之君而踌躇满志,殊不知他就是这群混蛋们娱乐的棋子……

    “这些乱臣贼子!”

    杨庆感慨地说。

    然后他一脸烦恼地向后gong走去。

    他的麻烦在后gong。

    他还得向坤兴公主好好解释这件事,好在语言解释不通还可以用强硬手段以身体来解释,毕竟直达女人心灵的最近道路在下面,在这一点上信国公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当然,这个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紧接着锦衣卫北镇抚使,形同杨庆家奴的杨勇……

    本身他就是杨庆家奴。

    只不过当锦衣卫后,杨庆把他的卖身契烧了而已,总之随着他乘驿马接力全速赶到归德,迎驾的队伍终于重新启程。为了确保迎驾使安全,同样紧急赶到卫辉,接替高得捷的新任骑兵军统制吴国贵,放出两个骠骑兵旅在北岸扫荡。再加上郑州和归德两个镇守使所辖步兵也渡过黄河,在黄河北岸警戒,甚至还征调了四个民兵旅参与,最终在他们的严密保护下船队安全驶过铜瓦厢。

    紧接着明军骑兵在东明以南遭遇一支蒙古骑兵并发生激战,后者战败后仓皇逃走。

    估计就是他们袭击了迎驾队。

    毕竟迎驾队带着四十万金币,目前多尔衮都快穷疯了,面对这样一笔巨款很难忍住,派兵来试图抢劫是很正常的,总之迎驾队遇袭事件就这样得到了合理解释。

    至于蒙古骑兵如何抢劫一里多宽黄河上的漕船……

    不要在意细节!

    泛舟而上的朱聿键和沐天波,就这样终于抵达洛阳,袁宗第率领两万顺军迎接于洛口,这些年他带着驻防洛阳的顺军已经重新疏浚洛河,朱聿键的船队在纤夫拖拽下进入洛河由顺军保护抵达洛阳。他在洛阳和李自成派出的特使顾君恩共同对带来的四十万金币进行核对,后者正式在接收书上签字,第一笔四百万龙元秦王西征军费交付。

    龙兴天子还都南京进入倒计时。

    顺军自己用马车将这些黄金运往陕州,朱聿键和沐天波留在洛阳,同行的常延龄单独前往长安。

    上次遇袭他在最后面。

    这位怀远侯也是迎驾正副三使中唯一没有受伤的,朱聿键多多少少也受了点轻伤,沐天波虽然伤得最重但这种时候也国事为重,只好缠着绷带继续为皇上尽忠。总之常延龄先去长安做准备,朱聿键和沐天波在洛阳继续等待后续钱粮,至于护送他们的杨勇,在把他们送到洛阳后,紧接着就返回了南京。

    杨镇抚使的大牢里还有一大堆犯人等着拷问,没功夫和他们浪费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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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安。

    “陛下,您就听老臣一句吧!”

    常延龄趴在朱慈的面前哭着哀求。

    “怀远侯,你要陛下自弃江山?”

    毛奇龄冷笑道。

    “陛下,您身旁这些有哪一个不是包藏祸心?他们是为大明吗?当然不是!他们不过是自己在江南斗不过杨庆想用您当枪使,他们是被杨庆的释奴令和准备实行公田法逼得,他们需要一个斗倒杨庆的武器,您不过就是他们的一杆枪,您这杆枪折了他们大不了抛到一边!”

    常延龄指着他对朱慈说道。

    “怀远侯,你不要血口喷人!”

    毛奇龄怒道。

    常延龄依旧没搭理他。

    紧接着老常将手指向钱谦益。

    “至于他们,他们不过是群眷恋高位不肯下的朽木,还在做着往日的旧梦,但他们也隐隐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做梦,故此拉着您一起让自己的梦真实些!

    但可惜梦终究是梦!

    变不了真!”

    他鄙夷地说。

    钱谦益的涵养很好,继续保持着宠辱不惊的泰然。

    话说常延龄给了他们一个可以说突然袭击,谁也没想到这个明显和杨庆不是一路的勋贵,居然会直接劝朱慈留在长安。原本钱谦益这些人估计,常延龄就算不会真得和他们结成同党,至少也会推一把皇帝,毕竟南京勋贵被杨庆害得太惨。哪怕常延龄躲过当年那一劫,常家事实上依旧有三分之一的主要成员或死或流放,之后常延龄也一直被杨庆事实上剥夺一切权力,仅仅顶着个锦衣卫同知的头衔在家养老。

    而龙兴天子还都,拿下杨庆后他肯定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

    这一点毫无悬念。

    然而常延龄却不惜以这种完全撕破脸的方式阻止朱慈……

    “至于他!”

    常延龄指着李自成。

    老李坐在他的专门座椅上,顶着金色眼罩,带着乌纱翼善冠,穿着红色四团龙袍,老神在在地抬头看着屋顶恍如未闻。他这身打扮其实和朱慈差不多,后者也是乌纱翼善冠,四团龙袍,只不过是明黄色,两肩额外加上日月。

    皇帝常服没有颜色限制,就是和李自成一样穿红色都行。

    “他把陛下卖了一千五百万!”

    常延龄鄙夷地说道。

    “至于他!”

    然后他又指着大学士王应熊说道。

    老王原本是崇祯的总督云贵川三省军务,但这个职位被杨庆撤销,他回家后正好赶上杨庆和张献忠分割四川,本身就是重庆人的他,在收税的杨庆和不收税的张献忠之间毫不犹豫做出选择。因为他是崇祯的四川籍旧臣之首,曾经的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所以在求贤若渴的张献忠那里很受礼遇。于是这个原本清剿张献忠的明军最高官员,又成了张献忠的良师益友,龙兴天子在长安组建自己的小朝廷,张献忠毫不犹豫地把他派过来凑份子了。

    “他身后的张献忠,不过是想让您当炮灰而已,他们要的只是您去和杨庆斗,他们根本不关心您会不会获胜,甚至他们根本不关心您的生死。

    他们的确可以给您保证什么。

    但您若死于杨庆之手,他们不会为您做任何事情,他们会继续和杨庆保持着表面的友好。

    然后找下一个炮灰!”

    常延龄说道。

    “而他们也一样!”

    他指着王应熊身旁的丁魁楚说道。

    丁魁楚同样是奉桂王命令前来赞助龙兴天子的小朝廷的,这样即可以保证后者不会退缩,又可以尽量争取胜利,如果胜利那么他们就是这些势力在朝廷的代言人,组建一个类似的联合政府。如果朱慈失败,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算他们被杨庆定罪杀了,桂王这些人也可以推脱干净,以前这些人的确是他们的手下,但人家给龙兴天子当大臣就跟他们脱离关系了。

    “您真以为桂王会在您需要的时候出兵相助吗?”

    常延龄冷笑道。

    “陛下,怀远侯宿有痰疾,当初在南京就曾经突然发狂当街杀人,以至于引起百姓公愤,就连怀远侯府都被义愤的百姓给烧了,想来此次奔波数千里,这痰疾又犯了疯病复发!”

    水太凉笑着对朱慈说道。

    其他人一片附和。

    “陛下,当日臣记得清楚,怀远侯恍如被妖邪附身般,众目睽睽之下把方允升给活活打死了!”

    毛奇龄心有余悸地作证。

    朱慈看着常延龄。

    “既然如此,就先将其抬下去医治吧!”

    他缓缓说道。

    “还不快把这个老东西拖出去!”

    李自成一招手喝道。

    外面的侍卫立刻走进来,架起常延龄向外走去。

    “陛下,您醒醒吧!陛下,您去南京只有死路一条!留在这里则保平安无事……”

    常延龄高喊着。

    但他的喊声越来越远,很快就再也传不到这间大殿了。

    “走,去看看朕的御营!”

    朱慈站起身,踌躇满志地说道。

    大殿上所有文臣武将立刻一片歌颂之声,在这歌颂中李自成保持着他那种形象,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闭目养神。不过朱慈也没打扰他,紧接着皇帝陛下就在他的大臣们簇拥中走出去,直到他们全部离开,李自成才睁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准备站起身,但刚站起一半就重重地坐了回去。

    旁边的张鼐赶紧扶住他。

    李自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然后这才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来走向外面。

    此时龙兴天子已经登上马车。

    这辆杨庆进贡的四轮马车在四匹马拉下,连同那些随行大臣的,很快驶出了皇宫,李自成没跟他们,而是返回自己的秦王府。当然,龙兴天子和他的大臣们也不关心他,谁都知道双方是什么关系,兴致勃勃的龙兴天子一行很快出了长安城,继续向北直奔新建的渭桥。

    御营当然不可能在长安。

    李自成又不傻,怎么可能让五千大军驻扎自己身旁,他还怕哪天炮轰秦王府呢。龙兴天子的车驾迅速驶过渭桥,在一片绿色中直奔泾阳,那里才是他的御营驻地。

    此时已经初夏,被泾惠渠灌溉的关中大地正在麦收,放眼望去一片繁忙,甚至一些已经完成收割的麦田中已经开始抢种新一季作物。谷子,地瓜,甚至还有高价从杨庆手中购买的玉米,虽然这个奸商至今不肯教李自成如何治种,但羡慕于其产量的李自成还是不惜高价购买。不过夏季作物的主力还是地瓜,冬小麦和地瓜的轮种是李自成这里的标准做法,但也有部分早熟谷子,高粱,甚至糜子和荞麦,这个视灌溉情况而定。

    泾惠渠的灌溉面积,是不可能像它的前身郑国渠一样,能够达到数万顷的。

    这个时候降雨量和秦汉没法比。

    哪怕李自成倾尽全力重修,只是能够灌溉不足五十万亩,整个关中八惠加起来才过百万,但这已经是干旱的关中赖以活命的了。其他地方只有零星的小块水源便利区能够实现一年两熟,绝大多数地方只能种地瓜高粱之类抗旱作物,就连两年三熟的都很难实现。

    为了保证粮食产量,李自成已经禁止种棉花。

    反正他可以买。

    也不能怪李自成卖皇帝。

    他也没办法,要想不饿死人就得大量购买粮食,要想在不准种棉花情况下不冻死人,还是得从杨庆那里购买棉花布匹,他的确有在北方抄家的大量白银,可仅仅这几年时间,这些白银就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

    而关中的气候没有本质改变。

    虽然他拼尽全力,甚至不惜向西域扩张,也对抗不了这个冰河期。

    他能依靠的只有银子。

    所以他才不惜一切方式,能通过贸易获得,他就让自己的商队一直走到遥远的西伯利亚,能够通过掠夺获得的,他就让自己的军队数千里远征血洗叶尔羌,甚至连贩奴都干。能够以笑脸换来的,他就去和张献忠继续称兄道弟,只要后者卖给他的粮食能便宜点。能不要脸获得的,他就拿皇帝当商品出售给杨庆,总而言之他就是以一切手段换来银子,然后把这些银子转手交给那两个坐拥膏腴之地的对手,换来粮食和棉花分给自己的那些公社。他只求老天开恩,能让他带着关中和山西这几百万遗民,支撑到已经持续了十几年的干旱结束。

    不过这些年已经开始好转,至少比崇祯年间好了许多。

    事实上他已经看到了希望。

    明末大旱是逐步转移,从西北开始向东向南转移,这几年多尔衮那里最惨,不过最大的干旱区反而转移到杨庆那边。但杨庆那边最惨的河南已经基本没人根本不在乎,山东也大部分没人,剩下的有救济,湖北和淮河上游是新作物的最大推广区,而且人口也没恢复到过去水平。

    实际也在旱灾覆盖下的江浙……

    江浙怕个鸟啊!

    江浙的旱只是下雨少,又不是说没水灌溉,也就是山区缺水,但杨庆这些年的水利工程也不是白建,再加上新作物推广,鸟粪肥的应用,放到关中足以饿死人的干旱,在江浙无非就是给杨庆制造点麻烦。

    局部需要从湖广和江西买粮而已。

    实际上江浙的干旱从崇祯十三年就很严重了。

    尤其是衢州金华一带。

    甚至嘉湖平原都旱过。

    但整体上讲,这场原本历史上毁掉了大明朝的持续干旱,已经基本上到了尾声,至少就关中来讲,已经可以用挺过来形容了。至于说旱,这地方就这样,根本就没有不旱的时候,只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风调雨顺什么的,对这里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很遥远的传说。

    伴着一路新麦的香味,龙兴天子一行到达泾河南岸,早就得到命令的御营已经集合完成。

    五千大军列阵迎驾。

    一个个六列方阵在空旷的平原上排列整齐,普通士兵穿半身甲,军官穿四分之三甲的倭奴军昂首挺胸。他们的盔甲是江浙产,张献忠以给自己部下使用为名订购,然后通过栈道运输过来。虽然倭奴们身材矮小,但穿上这些明晃晃板甲,戴着带盔缨的笠盔,或者拿着长矛或者拿着燧发枪看上去也很威武。

    他们实际上改良了。

    因为燧发枪射速远超火绳枪,所以纵队降到了和明军一样,由原本十列降为六列,同时大幅减少了长矛兵的数量。

    总之这已经接近古斯塔夫或者说明军山地步兵标准阵型。

    当然,龙兴天子没准备真打仗。

    他这一个旅的御营,只是作为他的近卫,为他提供最大限度的安全保证,他没指望一个旅就能用武力为他夺回江山,杨庆手下有上百个这种级别的旅呢!但这样一支近卫却可以为他个人提供足够的保护,万一有人想以盗杀他,他能自保,万一杨庆要自己动手弑君,他身旁有足够的武力能够阻止。就算没有这些,到南京后锦衣卫不听话,他也能绕开杨庆直接以武力做一些事情,他当然知道自己指挥不了南京任何一支武装力量,但这些人可以为他解决这个问题。

    这才是御营的真正用途。

    换乘一匹骏马的朱慈,在群臣簇拥下,缓缓在阵型前走过。

    他面前的士兵威武雄壮。

    虽然矮了点,但气势还是很足的。

    看看他们面前的大炮,看看他们身上那片钢铁的反光,看看他们手中如林的长矛,看看他们肩头那一支支燧发枪。他们头顶旗帜招展,他们两旁鼓声震天,骑兵营的一匹匹战马正在发出亢奋的嘶鸣,马背上的骑兵高举着他们的刀。

    这是他的军队。

    真正属于他的,只听从他命令的军队。

    他的大业就从这里开始,他的帝国就从这里开始,他的如画江山就从这些人脚下展开,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任何人的傀儡,他是真正的天子真正的皇帝……

    他是大明帝国的主宰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的水太凉振臂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大臣们振臂高呼。

    呃,下面没有了!

    那些倭奴士兵还没学会汉语!虽然他们的军官都在广东学会,这些军官会的是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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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徽州农村调查报告

    就在龙兴天子雄心勃勃检阅他的御营时候,杨庆和坤兴公主也再次离开了南京,他们的目的地是……

    徽州。

    “你就是杨继云?”

    杨庆看着面前的瘸腿老兵。

    后者趴在地上都激动地说不出话了。

    这个引发释奴令的导火索,最终以正当防卫无罪释放,反而方家的那几个家奴,因为故意伤害关押。但鉴于他们是家奴属从犯,所以方家愿意缴纳保释金就可以放出来,方家不愿意交保释金就罚苦役。最终方家当然不会为他们交保释金,那几个家奴被押往江西铜矿当三年苦役,至于死了的方家少爷就只能算咎由自取,虽然他是主犯但已死不论。

    方家和徽州的那些士绅们对于这个结果保持沉默。

    但他们买国债居全国之冠。

    毕竟徽商是扬州盐商的核心,这些家伙还是很有钱的,这就是上次徽州事件的最终结果。

    因为已经解除奴隶身份,杨继云也放心地迁居山下,而且被那些奴婢们视为偶像。在他的带动下,不少奴婢主动脱离士绅,然后加入到皇庄成为民兵,那些士绅对此无可奈何,毕竟从法律上他们手中掌握的那些卖身契已经变成废纸。

    “你是杨孙氏?”

    杨庆目光转向他身旁抱着一个小孩的女人。

    后者惶恐地低着头。

    “你的事情我知道,我们的政策是祸不及家人,你能重新开始新生我也很欣慰,回头我让人查查你其他那些亲人都散落何处,亲戚间该走动还是要走动的!”

    杨庆说道。

    “民妇叩谢监国,信公厚恩!”

    杨孙氏低着头说道。

    “这是监国和我的一点心意!”

    杨庆满意地把一袋子皇宫特产种子递给杨继云说道。

    “这是甘蓝,西洋传过来的,和咱们的白菜差不多,尤其适宜冬储,也算给你们添一份衣食!”

    他随后解释道。

    现在监国和信公就喜欢拿种子赏赐给别人,不过的确更受欢迎,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一种带着他俩噱头的新作物不管是否真有用,都一样会广受欢迎的,事实上也都的确有用。这样他们就可以通过出售这些东西而获得巨大的利润,像甘蓝这样的种出来拿到集市上加个宫廷御用品的名头,肯定会获得追捧的。

    南京的饭店都这么干。

    无论他们的种子是赏赐,宫女太监偷出来的,还是山寨品,只要冠以这种宫廷御用的名头立刻身价倍增。

    杨庆就这样用不到一斤大头菜种子和里面一份种植手册,打发了杨继云两口子,反正他老婆识字,好歹也是咱大清礼部侍郎,赠太傅的孙女。哪怕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面黑腰粗的农妇,但骨子里也是琴棋书画的,教她男人按照种植手册种菜肯定不成问题。

    “这女人是谁?”

    坤兴公主疑惑地低声说。

    “孝陵前剐了的那个枭獍之獬的孙女,她爹在淄川组织民团,跟着建奴一起死守,被攻破淄川的谢迁给剐了。”

    杨庆说道。

    “这样处置最好了!”

    坤兴公主也有些感慨地说。

    的确,杨庆主政后哪怕反对他的对这一点也是多少带些敬意的,尽管杨庆对士绅们手段凶残,但事实上仔细算他极少杀人。就算抄家灭门也只杀主要成员,男丁绝大多数流放,哪怕流放台湾海南岛也是保住性命,而女人更是没杀过一个,打入奴籍也不会当官妓,基本上都是官配给一个民兵。虽然需要自食其力劳动,但相比起过去习惯的扔到教坊司当官妓,终究也算是一个好结局了。

    “二位师尊!”

    他们身旁一个年轻人说道。

    杨庆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他手中接过了一摞文稿。

    “这就是你考察的结果?”

    杨庆看着最上面徽州农村调查报告八个字说道。

    “回师尊,是的!”

    那年轻人说道。

    “走,找个地方看看你的收获!”

    杨庆满意地说道。

    旁边皇庄庄头赶紧带路,他们一行到了皇庄的公所,坤兴公主在一群侍女簇拥下到隔壁小学找小朋友玩了,杨庆则在皇庄公所,检查他的这个学生在徽州农村考察半年的结果。他那些扔出去考察的学生,多数都在徽州,衢州,金华这些地方,还有一些跟着土改队去了广西实习。

    “徽州实际上是半商半农,这里的山区众多田地有限,已经无法承担目前的人口,但徽商控制着淮盐,可以通过淮盐的利润从外界购买。尤其是饶州这些产粮区是他们主要贩粮地,为此甚至经常和当地士绅冲突,比如徽商的运粮船时常有被毁的。这种方式使得各大家族对地方的控制力极强,故此如上次一有事就迅速集齐数万人甚至敢动武。就是因为这些豪绅以盐业利润购粮补宗族的不足,宗族青壮跟他们贩盐,在家的同宗缺粮接受其救济。这就像过去咱们的军队一样,盐商豪绅是将领,宗族是其家丁,控制着数量更多的佃户和农nu为炮灰。

    这样形成一个严密组织。

    组织内部以家法族规为约束,形成一个个近乎国中之国,而当这些豪绅的族人通过科举,甚至干脆纳捐,最终进入官场后,就不仅仅是影响地方,连朝廷都受其影响。

    因为他们有钱。

    他们可以出钱扶持一个和他们一伙的官员集团,比如像东林党这样的,他们的财力保证这些人的升迁,这些人的升迁保证朝廷制定更符合他们心意的制度。比如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几乎满朝文官全都支持方家,甚至部分武官也保持回避态度,如果不是师尊在圜丘突然发布释奴令,学生可以保证就算大都督府军法处的审讯,结果很可能也是给杨继云定罪。

    这样方家在地方的权威依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是师尊救了他。

    朝廷的制度没用。

    无论是文官审还是武官审,方家都有的是手段摆平,而无论是地方官员还是朝廷官员,都不会为杨继云真正主持公道的。无论出于私利还是公心,都只会袒护方家,哪怕出于公心也不希望在这种小事上,得罪一个掌控地方的豪绅而使地方出现混乱。

    除非是为了纯粹的正义。

    说白了杨继云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后台的老兵,不可能和一个拥有庞大人脉和财力的豪绅对抗。

    后者有无数可以弄死他的手段。

    实际在这件事上,方家走错了一步棋,他们不应该武力解决,也可能是他们气昏了头或者太自信,毕竟他们已经做土皇帝几百年,最终他们走错了这重要一步。但他们的最大错误并不是想袭击民兵截杀杨继云,而是他们让自己的实力原形毕露,如果他们能赢那他们肯定会得寸进尺,可被民兵打得惨败就原形毕露了。

    他们知道这徽州不是他们能为所欲为的了。

    当然,皇庄反应坚决也很重要。

    如果当时皇庄选择退缩,而不是通过战斗揭开他们像师尊经常说的纸老虎的本质,他们还会继续以为自己还能为所欲为然后闹下去。”

    杨庆的这个学生看着一旁庄头说道。

    “小的也没多想,只是军户们受他们欺压多年,如今有监国和信公为军户主持公道,那么就不能再软弱,杨继云怎么处置小的管不了,但把他安全送到旅部是命令,那小的就无论如何也得完成任务。”

    庄头说道。

    其实他没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翻身后想让士绅们见识一下军户的力量。

    “那么如何瓦解这个体系呢?”

    杨庆饶有兴趣地说。

    “很简单,和广西土改一样,分田地开诉苦大会就行了,没有哪个宗族体系能撑得住这个,一遍诉苦大会下来什么族长也都原形毕露了。”

    那学生说道。

    “但你也说过徽州粮食不足,很大程度上得靠盐商利润,从外地购粮来补充本地,如果土改实行均田,盐商就不可能再用其利润补给宗族,那么结果不会造成本地缺粮吗?”

    杨庆问道。

    “不会,只要玉米和地瓜种得足够多就行,徽州不是缺地,而是缺适合种稻的良田,毕竟山间就这么一点平地可以耕种。但山区荒地有的是,这些荒地开垦成梯田,就算缺少水源灌溉无法做稻田也一样可以种玉米,地瓜,冬天种小麦或者油菜,最后还是一年两熟。过去这种开垦需要大量人力,很难真正组织起来,那些士绅又看不上这种山岭薄地,都是些逃难的开垦,如果都改成皇庄,那就很容易组织了。小的去年就组织人力开了好几块梯田,种玉米的收获比麦子还高,几块种地瓜的梯田更是大丰收,虽说地瓜面不如米好吃,但至少也是真正粮食。甚至还可以在梯田大量种植茶叶,小的正在庄子里商议种一块茶叶自己采茶炒制,哪怕卖不出去自己也能炒了喝,反正就是在山岭是垒起几块梯田而已。”

    庄头说道。

    “但现在还是需要他们。”

    杨庆说道。

    “是的,现在的确需要他们!”

    那学生点头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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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美人,你准备好了吗?

    “有些事情不能太急,你们首先得明白一点,大明目前的盛世还很脆弱。

    我们的确有了良种。

    可良种的种植面积有多少?

    前年这里才产出第一批地瓜,去年才产出第一批玉米,你们看到了它们的丰收,却没看到它们的产量在我们目前的粮食总产量中,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它们的确可以改变我们的未来,但那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至少短期内它们并不能彻底改变什么,它们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推广才能改变我们对稻麦的依赖。这个时间甚至有可能以百年计,我们这一代人都未必能真正看到它们和稻麦同等种植面积。

    土改的确可以解决一切。

    但土改带来的混乱我们同样也必须得面对。

    你们看到了广西土改,那的确很痛快,但你们首先得明白,广西土改只是一隅之地,那里造成的混乱同时就被我们迅速解决,那里很小,我们的力量足以压制其混乱。你们只看到土改后南宁百姓在欢呼,却没看到后面有几万大军在保护他们,同时还有朝廷的财力在支撑。即便如此那里的地主反抗依然激烈,雇佣土匪杀害土改队员,杀害那些分到土地的农民的情况时有发生,我们的整整一个步兵军在那里剿匪,几乎每天都有规模不等的战斗,那里的战斗甚至超过了真正的前线。而他们在经济上故意制造破坏的行为也很常见,那里的粮食产量至少目前并没有因为土改而增加反而下降,但我们从越南购买的粮食解决了这个问题。

    那里的老百姓没感受到,你们也很难看到这些。

    因为这个不需要你们看到。

    这是我需要解决的,而不是你们需要去解决的”

    杨庆语重心长地说道。

    广西的土改当然不可能顺利,那些士绅雇佣土匪乃至越南境内土匪袭击土改队,袭击村庄,这都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有没有土司的狼兵受雇佣都很难说。

    新编的第十八军为了保障土改不得不展开大规模剿匪。

    光去年就是阵亡了三百多。

    这甚至超过了前线,明军和清军主要互相猎杀的黄河北岸缓冲区,去年也不过阵亡了两百多人,而他们猎杀的蒙古骑兵都近千。也就是说广西土改过程中,剿匪的战斗激烈程度超过了这个实际的主要战区,虽然这与广西的特殊情况有关,但也足以证明那些士绅的抵抗烈度。

    不仅仅是公开的抵抗。

    同样还有那些士绅在经济上进行的破坏。

    钦廉二港对外出口大幅萎缩,广西的士绅宁可走西江去广州也不会再走这两港,甚至他们还与越南海盗勾结袭击驶往两港的船只,南洋水师不得不在北部湾巡逻护航。因为土匪袭击甚至烧村庄烧庄稼,南宁和廉州二府去年粮食不但没因为土改增产,居然还有一定程度减产,尤其是城里因为出口萎缩而失业的工人,还得从越南就近买粮来救济。但这些问题都被土改的欢呼掩盖了,哪怕当地人也土改的幸福中忽略这些,同样江南这边的贫民们也只看到了土改的好处,这些被杨庆以强大实力迅速解决的问题他们是看不到的。

    但杨庆能解决南宁和廉州两个府土改带来的混乱,他却没能力解决整个江南土改带来的混乱。

    所以他得压制年轻一代的热情。

    热情是好的,但不恰当时候的热情或者热情过头就不好了,土改这种事情必须慢慢来,不能单凭热情就硬上。如果说之前和士绅的斗还能维持斗而不破,这个就是真正全面点燃战火了,杨庆可没有太祖的实力,他必须先以各种手段削弱土地士绅,尽量把那些头脑清醒的引到工商业上。不断增加皇庄数量陷住,困住那些顽固的土地士绅,同时不断培养自己的干部队伍,直到准备就绪,再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对于这个学生的表现他是满意的。

    这是真正的新青年。

    “你的考察结束了,也算我第一个真正毕业的学生,先回京师去到图书馆做个管理员,你愿意考科举就去报名,不愿意就等我回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你!”

    他紧接着说道。

    “多谢师尊教诲!”

    那学生也没多废话,向他以大礼跪拜后离开,自己收拾行囊回南京去学院的图书馆报到了。

    至于杨庆……

    他陪着坤兴公主游黄山去了。

    而就在此时一船船的银币依然沿着运河和黄河北上到达洛阳,在朱聿键和顾君恩的共同接收下,一箱箱被抬上码头,然后装上一辆辆四轮马车沿着崤函古道运至陕州,再重新装船运到长安,在长安核对后装入李自成的银库。

    它们不会在银库停留太久的。

    虽然江南士绅掏这笔银子掏得很肉疼,但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些银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他们手中,这说是他们被李自成敲诈,但实际上对江浙来说并不能真就说损失。

    钱这个东西得流通起来,不流通起来就毫无意义。

    如果不是这一千五百万补血,李自成那里接下来的购买力肯定会不断下降,毕竟他抄家的那些银子到现在也花掉绝大多数了。他那里如果缺钱无法继续大规模采购,那么江南士绅卖出的粮食也罢其他货物也罢都得降价,甚至有可能积压卖不出去,比如棉布之类的。李自成的五百多万人口直到现在仍旧是江南棉布的第一大市场,如果李自成购买力下降那些纺织厂会很难受,但有这一千五百万的补血,至少三年他那里的需求不会下降的。

    至于三年后就算下降也无所谓。

    因为三年后随着海船数量的大幅增加,已经可以把更多棉布运输到南洋和倭国了,那时候李自成那里就不是最大市场了。

    江浙士绅们心里有数。

    这笔巨款的损失只是表面上,实质上它不但不会带来损失,反而会给新兴工商业资本家们带来好处。土地控制者们也没多大损失,因为李自成还得通过买粮给他们,他们只是损失了部分粮食,但如果没有李自成的购粮推动,江南粮价也不可能至今维持一元一石的高价……

    这还是杨庆强制性压制的结果。

    如果没有他的压制,这时候江南粮价至少涨到两三元。

    但没有李自成的购粮呢?

    这时候能有六角一石,那些控制粮食的士绅就烧高香了,他们的确遭受了些损失,但别忘了这是国债还能收回来的,要不然他们会买那么多的国债?他们又不傻,相反在银子的问题上他们都很会算计,这一千五百万撒出去,最后不但全得回来,而且还能带来一定收益。经济就是这样,赚钱不赚钱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让钱流转起来,这一波折腾事实上是让大量死钱投入市场,让这些原本不流转的钱流转起来。

    比如说那些土财主的窖银。

    比如说那些大师们囤积有可能近百年的银子。

    这些统统投入市场。

    就像央妈习惯性放水一样,这些原本不动的银子,以如此规模投放市场,要想不带来一场经济上的繁荣那就奇怪了。当然,通货膨胀也是不可避免的,但好在这些都是给李自成一个人,他不会真得一下子抛出,他得勤俭节约地一点点抛,这样造成的影响就很小了。

    不过……

    大师们是真哭了!

    士绅们还能收回,他们是不可能收回的,因为他们是捐款啊!

    当然,这个就没人关心了。

    不过大师们情绪稳定,毕竟他们也都是久经考验,这点小事和三武一宗比起来不值一提,只需咬定青山不放松,坚持一个忍字功,到头来一切都是浮云……

    反正他们也只能忍了。

    包括对他们新生活的安置都只能忍受,南京周围的大师们都已经开始亲自耕种了,毕竟不耕种就没粮食吃了。别的地方可能还有善男信女给他们提供些帮助,但南京周围这样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了,倒是供奉杨庆牌位的生祠越来越多,就像过去供奉九千岁一样。而且那些有人布施的寺庙其实也得自己种田,因为监寺从中抽的税太狠,基本上经过他们的手之后就剩不下多少了。

    总之一千五百万元,就这样一船船运输到了李自成手中。

    六月底最后一船到达洛阳。

    紧接着朱聿键和沐天波带领他们的那个旅,连同最后一批银币一起从洛阳启程赶赴长安。

    同一天监国返回南京。

    紧接着南京皇宫开始清理,主要是监国换住处,毕竟坤兴公主肯定不能继续住乾清宫,虽然谁都知道她要和杨庆成亲,但成亲之前她还是得住在皇宫,而且在她哥哥回宫前她的监国职务也不能解除。而就在这时候龙兴天子也开始正式选好了他们俩的婚期,并且以圣旨昭告天下,同时给她加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封号。另外还给杨庆改封,信国公这种小国公变成了顶级的楚国公,而且破格增加楚国公封地为十万亩,实际上和杨庆糊弄那些藩王一样,也在湖北给他划了十万亩荒地。

    而根据新的封爵制度,只有藩王封地才能到十万亩的,公爵其实只有一万亩的。

    这就给他藩王待遇了。

    楚公对自己新爵位情绪稳定。

    返回南京后实际上他就不怎么管正事了,主要工作是给他和公主重修他们的新居,也算大明头号富豪的楚公从去年开始就在自己家中大兴土木修建一座高楼,这时候工程已经接近尾声。这座因为某些局限只能修到八层的高楼足有十丈,依靠着海南铁矿石的供应,大量使用钢筋混凝土和南洋产柚木,而且在顶层大量使用玻璃制造了一个夸张的环形房间。

    这就是他的卧室。

    至于坤兴公主以后怎么在没有电梯的情况下往上爬……

    难道不能抱吗?

    话说这是楚国公和公主以后专门玩情调的地方,又不是说真得天天住在上面。

    除了这个环形房间和附属的如暖气房,卫生间,侍女房之外,顶层还有一个露天的观景平台,站在上面极目远眺,整个南京城尽收眼底。反正除了四民大会堂的尖顶,承天门的城楼,城内单纯的建筑物来说就属它最高了,至于阅江楼之类本来就在山上的建筑不算,至于另一个超越它的单纯建筑物是城外的琉璃塔。

    当然,这个观景台用途还很多。

    比如……

    “美人,你准备好了吗?”

    杨庆低头对坤兴公主说道。

    他就像杰克抱着露丝一样抱着自己的未婚妻,后者闭着眼睛,张开了双臂,带着一脸难以抑制的激动点点头,就在同时他们俩的身体开始了上升……

    坤兴公主发出兴奋地尖叫。

    然后他俩越来越高,很快就离开了身后的卧室……

    呃,其实他们是在热气球里。

    这个热气球在下面那些侍女紧张的目光中不断上升,同样站在侍女中间的圆圆几个一脸羡慕嫉妒恨,不过因为气球太小,最多也就只能容纳两个人,她们是没法一起了。以后想上去得把楚国公哄好了,得看楚国公的心情,话说她们终究还是没法跟坤兴公主比的。

    但气球却没有一直升高,在上升到二十丈左右的时候,就被下面的绳子拉住了。

    这是系留气球。

    一百多米高处的坤兴公主张开双臂,看着脚下一览无余的南京城,在街道上越来越多仰望的目光中,尽情地尖叫着。反正这个高度再加上楚国公府的面积,下面街道上的行人是看不到监国这种失态举动的,话说这可是她释放压力的最好办法。毕竟一个二十岁少,少妇,要天天摆出一副庄重的姿态,保持一个实际一国之君的形象,还是很容易抑郁,必须得有一个释放心情的方式。

    “美人,您真得准备好了吗?”

    杨庆抚摸着她的纤腰说道。

    坤兴公主一扭头就像被薅了一下毛的小猫般,狠狠咬在他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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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零章 螳臂挡车

    长安。

    “怀远侯倒是真忠心啊!”

    大明陆军第十六山地军第一旅指挥使甘辉,看着远处的常延龄多少带着敬意说道。

    老常正挂上吊绳。

    这个也算大明朝的最后一把老骨头正挡在大路上,旁边一棵歪脖老树向里伸着枝杈,看着很像原本历史上崇祯那棵。随行的两个仆人正爬在树上,把一条白绫给他放下来,老常自己踩着一个凳子,两手抓着白绫把头伸进去……

    “陛下,老臣宁死不能坐视陛下自寻死路,陛下欲往南都,今日需从老臣的尸体上踏过!”

    他大声喊道。

    朱慈一脸无语地从四轮马车里探出头看着这个挡路的。

    在这辆马车前面数十名倭奴骑兵迅速分开避免阻挡他视线,而马车后面庞大的迁都队伍纷纷停下,那些倭奴步兵以最快速度上前,将车驾两旁用人墙堵住。一个个背对马车手执长矛组成长矛的密林,在长矛林前方火枪手严阵以待,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两边聚集围观的百姓。后面的水太凉等随驾群臣也纷纷上前,全都无语地看着准备上吊的常延龄,而那些热闹的老百姓一片起哄……

    很显然他们把这当成一出好戏。

    话说这些公社社员们,已经对大明没有任何印象了,他们现在只认李自成这个秦王,后者给了他们吃的给了他们穿的,带着他们从原本饿殍遍野的饥荒中挣扎出来,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那么秦王就是他们的天。

    至于皇帝……

    你说当年让我们饿殍遍野的朱家那群贪官污吏吗?朱慈和他的小朝廷在长安百姓眼中,就是一群丰富日常生活的戏子。

    今天依然是给他们提供娱乐的。

    至于甘辉……

    他的一个旅被赶到了最后面。

    皇帝陛下不可能放心地把他们安排在自己身旁,事实上明军这一个山地步兵旅自从到长安后,绝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哪怕甘辉也是刚到时候入宫觐见一次,但之后就再也没得到召见。而且被大批顺军事实上包围在城外的驻地,除了采购物资的其他都不准出去,更别说是得到皇帝召见了。直到龙兴天子的车驾正式离开长安,那些倭奴军到达并把车驾保护起来,他们才被顺军放行并被安排在车驾最后当后卫,这时候绝大多数士兵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甘辉是带着骑兵营单独上前。

    “走!”

    他催动战马说道。

    五百骑兵迅速上前准备阻止常延龄。

    但朱慈身旁的宋王脸色一变朝身旁丁魁楚说了几句,后者立刻用粤语向倭奴骑兵下达命令,后者以最快速度向前,硬生生隔开甘辉的骑兵和皇帝车驾。两支骑兵在路边的荒野中并列狂奔,并且不时互相靠近,甚至干脆撞一下抽一鞭子,那些倭奴火枪手则举起了枪。

    甘辉懒得理他们。

    在最前面的他径直冲向常延龄。

    而此时水太凉,王应熊也走向前劝说常延龄,但他们的出现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都是尔等这些奸臣!”

    常延龄怒发冲冠般吼道。

    “尔等难道不知南都情形?尔等难道不知陛下无异羊入虎口?尔等为一己之私,怂恿陛下送死,尔等有何面目去见先帝?王应熊,先帝以汝为大学士,汝就是如此回报先帝?钱谦益,汝乃神宗朝进士,数十年历大明五帝,汝之所有皆神宗一脉所赐,汝就是如此回报?

    尔等这**臣!

    老夫今日就算死,也先把尔等送去十八层地狱!”

    他说完松开手,从腰上拔出一支燧发短枪,瞄准最近的王应熊扣动扳机,老王吓得一头扑进路边水沟,子弹从他身旁掠过,一下子擦着后面的水太凉脑袋飞过,后者的官帽瞬间就被打飞了。

    钱谦益吓得转头就跑。

    老常在后面恨恨地继续装弹。

    不过等他装好子弹,无论钱谦益还是王应熊都已经躲远了,他重新把短枪插到腰上,再次把脖子伸进了那个白绫。

    “陛下,老臣请陛下回宫!”

    他对着朱慈喊道。

    朱慈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脑袋缩回马车,很显然皇帝陛下不想搭理这个老不死的。

    “烈宗皇帝,老臣为您尽忠了!”

    常延龄也没废话,对着天空悲号一声,紧接着蹬翻了脚下凳子……

    “玩真的啊!”

    甘辉惊叫一声。

    他急忙拔出自己的短枪。

    “等等!”

    他身旁的训导长拦住他,然后看着朱慈的马车。

    后者没有任何反应。

    皇帝陛下正烦老常呢!虽然老常说是旧臣,与国同休的勋贵,但实际上两人从未见过面,后者居南京他居北京,作为大臣也不可能私下跟太子交往,所以单纯从感情上说是根本没有的。原本朱慈还对他抱有很大的期待,毕竟老常是锦衣卫同知,理论上仅次于杨庆的二号,是接管锦衣卫的最佳人选,一旦拿下杨庆就可以让他代替。可老常一来就生拉硬拽不让他南迁,甚至还很不给他面子的经常性硬怼,这样朱慈就对他彻底失望了,他愿意死就死吧!要不然天天这么捣乱也让人上火!接下来还得走很长时间呢,总不能天天和他纠缠。

    至于那些大臣……

    皇帝都不管他们管个屁,救下老常让他给自己一枪吗?这个老家伙明显跟疯狗一样,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奸臣逮着谁就咬谁,既然这样管他去死呢!所有人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常延龄挂在歪脖树上蹬着腿,那两个仆人很显然也得到严令,只能老老实实地垂首站在一旁。

    老常蹬腿的动作越来越无力。

    训导长长叹一声。

    然后他朝甘辉一招手。

    甘辉立刻举起自己的短枪,但这样的距离明显他没自信,打不中不要紧,打常延龄脑袋上就不好了,紧接着把自己的短枪挥了一下。就在同时他身后一名猎兵扣动了扳机,伴随枪声响起,从线膛枪射出的球型弹正中白绫,常延龄一下子坠落在路上,两个仆人赶紧上前抬着他向路边。

    但伴随着枪声,那些倭奴骑兵全都拔出来了刀。

    这些人的确很忠心。

    事实上因为语言不通,他们什么都不懂,只有那些军官懂粤语,只听同样懂粤语的丁魁楚命令,他们也不知道皇帝,信国公,李自成这些人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他们的军饷是毛奇龄和朱之瑜发,他们的命令由丁魁楚下达,这些都是皇帝的手下,那么他们就只需要尊敬并保护皇帝和这些人,至于命令因为语言关系,实际上他们只听丁魁楚的。虽然他们愿意听朱慈的命令,但语言不通这个就没办法了,倭国是上层社会那些文臣懂汉语以便日常装逼,普通老百姓尤其秽多们不可能懂。朱之瑜估计语言天赋比较高一些,也能和他们用日语进行一些简单交流,但真正命令还是丁魁楚用粤语下达给那些军官,后者用日语命令那些士兵。

    甘辉冷笑一声,这个原本历史上郑成功的五虎将之一,紧接着将短枪对准了一名倭奴军官。

    他的五百骑兵全部举枪。

    这些家伙一水的燧发短枪,而且都不支一把,因为海南铁矿开发导致优质钢铁产量暴涨,燧发枪的价格越来越低,像这样的燧发短枪造价只有不足十元。虽然标准配置是两支,但骑兵自己掏钱多买几支都是很普遍的现象,他们的标准战术和欧洲同行们差不多,都是直冲敌军阵型,冲到近距离朝人多的地方一顿乱射。如果对手乱了就拔出刀直冲,对手不乱就撤退,回去装弹需要的话再来一波,或者等待步兵的进攻……

    当然,如果追击就爽了。

    冲到背后近距离狩猎就行,马鞍旁挂满短枪的他们就喜欢这个,打空所有短枪基本上也就胜利了,就算还有漏网之鱼,无非也就是拔刀砍杀一阵。而且这些骑兵已经不带长矛,他们都是双刀,直刀骑兵对战,弯刀追杀步兵划人头。

    此刻瞬间一片枪口对准了拔出刀的倭奴军。

    后者匆忙拔枪点火绳。

    大同社没给他们买燧发短枪,他们的短枪是从李自成手中买的,后者目前也只有火绳枪,燧发枪也仅仅是刚会制造。

    甘辉立刻扣动扳机。

    子弹瞬间打飞了一名倭奴骑兵的头盔。

    然后所有明军骑兵瞄准目标,并且打开了燧发枪的龙头……

    “都闹什么?”

    朱聿键急忙催马向前喝道。

    那些倭奴不懂他的话,丁魁楚赶紧上前喊了几句,伴随那些倭奴军官的命令,这些倭奴骑兵纷纷收起他们的刀。朱聿键瞪了甘辉一眼,甘辉若无其事地吹了吹硝烟收起枪,那些骑兵这才收起短枪,在他们的指挥使带领下,迅速掉头返回自己的队伍。

    车驾重新向前。

    这时候老常也已经醒了。

    毕竟他也没吊多长时间,不过死过一次后他也没了那情绪,趴在路边老泪纵横地哭着,恍如给龙兴天子哭丧般,看着后者的马车在自己面前缓缓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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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夜,北京,一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眼睛睁开了……护国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护国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护国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