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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爱黄颖     抗日之血肉长城txt下载     抗日之血肉长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十五)

    接下来的战局发展,正如程家骥所料的那样,决定着此次会战的旋律的轻重快慢的中日两军的统帅们,果然无心孤注一掷的打一场,败则全军尽没,胜也得十损八九的消耗战。

    在从南昌城下北返的日军的二个师团大踏步后撤,力图与中国军队脱离按触的同时。清醒的意识到,追歼日军已北撤的这两个师团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的第九战区代司令长官,也立即对已方各个战场的部队发出了一系列新的作战指令。他首先命令吴城方向的三个军即刻南下,向南昌城的守军靠拢,并要求这三个军以日军已放弃的乐化为中心,重新组织二道防线,以防止日军再度南下攻击南昌。而西线正在武宁附近地区,与日军三个师团激战方酣的十个军也接到了主力退回修水,以两个军南下进驻会埠、故县的命令。在上述命令发出的同时。第九战区司令长官继续催促着第三战区的那两个多军,迅速到达南昌。

    至南昌大火的第五天,也就是三月二十四日晚间止。第九战区以十七个军的总兵力,从西南形成了对宁武、永修、吴城一线日军的松散的包围圈,并依托各处要点派出若干部队前进,摆出的赫然是一副联成一体主动攻击的架势。

    对中国方面的这种架子摆得很大,实际行动起来却是小心翼翼的攻击态势。对战区司令长官的用意了然于心的岗村中将所用的应对之策,只有一个字“撤。”

    就连早料到日军会撤的程家骥,对日军会撤得如此的干净俐落,也是始未及。岗村除保留了,背靠鄱阳湖,可随时从湖那边地都昌、湖口得到支援地吴城。这么个桥头堡外。所有的日军。竟是在几天内就从那里来,回那里去了。

    随着日军主力全面回撤,这场历时整整一个月、交战总兵力近五十万的第一次南昌会战。就这么在双方都各有顾忌地情况下,略显得有些虎头蛇尾的拉下了帏幕。

    纵观此次会战,在长达一个月作战中,日军既没有能切实占领南昌城,也没有能消灭或是重创九战区主力,反而打残了两个师团。唯一的收获就占据吴城这个要点,但以近四万的伤亡。换一座吴城。怎么看都够不上日军能宣布此役他们是此役的胜利的条件。

    日军第十一军的战后总结,倒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所谓地南昌攻略是一场败仗。和上报了真实的损失情况。可报告到了东京。到了公布时,不但人员伤亡缩水到了九千。日军所动地“南昌攻略”在官方发言人口中,也变成了“没有达到战略目标地有限胜利”。客观地说,日本人造词能力还是很强的。日后这种自相矛盾地说辞,就成了日军在战败后的标准遮羞布,被盟国官兵们诙谐的称之为“天皇”的裤衩。

    相对于日军的遮遮掩掩,中国方面的大气得多了。重庆在战役结束的第一时间,不但向全国民众,更向全世界的人民宣布这是中国军队取得一次伟大的胜利。还宣称这次胜利不仅充分印证了,中日两国的战争已进入了相持阶段,而且在这次会战中,日军的疲态已露,不久中国军民就将要进行反攻了。

    一时间,民气沸扬,举国欢腾,重庆、长沙、桂林、宜昌等大城市都举规模浩大的游行。民众的情绪是那样的火热,他们欢呼着、整夜整夜的举着火炬雀跃着,呐喊着,仿佛中国在这场战争中已是胜券在握一般。

    当整座山城雾都,都被庆祝南昌会战的胜利的花环所围绕时。作为此次会战获胜,当之无愧的首功之臣的程家骥,却身处残垣败墙、炭灰尸臭当中。

    南昌城的这把火足足烧了六天多,才熄灭下来。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火在一连几天的强劲的东南风的“相助”下,不但烧死了几千日军,也把大片的城区夷为平地。光是被烧毁的房屋就有二万幢以上。

    早在前天,当日军第十一军各部刚刚退向战役发起地域时,守卫南昌的几支中国军队之间已有计议,大火一停,即派出大派人手对火场进行清理。各个部队如此有志一同的,急着做善后工作,一来是因为,目下是春季,正是疫病的高发期,要是闹起的瘟疫那麻烦就大了。二来,也是为了在日军再攻南昌时,守军既能做守城屏障,又可用来构筑工事的“风水宝地”。

    程家骥此行,明面上的任务就是清理火场来的,当然光是这个任务,是用不着堂堂一师之长出马的,程家骥亲自出马,主要还是为了亲眼看看自己到底给南昌带来些什么。看见眼前的这一切,程家骥默然了,他一遍一遍在火场溜哒……他不顾自己的胃在不断翻腾,坚持注视自己能持到的每一具被拖死狗似的,从废墟被清出来的死状千奇百怪日军的尸体。他在强迫自己正视自己决定下的产物,同时也在强行训练自己的神经的坚强度。程家骥明白,比起日后自己要面对一切,当前这些只能算是小场面了。为了将来,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也为了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他别无选择,只有尽快适应这一切。

    “师座,那边发现一辆陷在泥里的日本人的大家伙。”在部下的引领下程家骥快步走到了现场。

    在一个宽大的陷坑的深处,一辆被顶部已被烟灰染成了黑色的日制八九式坦克,静静的躺在那里。显然这是日军刚进城时,陷入坑中那些坦克之一,不知为什么日军没把它立即弄出来,火一起,小鬼子自己逃命都来来及,那里还顾得这个死物。于是乎,这辆坦克就一直呆在这了。

    “马三宝,你去,让他们把师里的汽车多开几辆过来。还有找几根粗些缆绳。把田家富说的那个北条也叫来,还愣着干嘛,快去。”程家骥乍见这个战利品又惊又喜。忙不迭的催马三宝回去搬兵。

    程家骥这个一师之长亲自招唤,独立一百师的汽车连的人那能不如奉经纶。才一个小时不到,汽车连长吴宝根就带手下开着九辆日制汽车赶到现场。

    因为坦克底部地淤泥层,已被连续几天地大火烤干了,在九辆汽车的的拉动下,这个重达十几吨地大家伙,很顺利的就被跌跌撞撞的拉了上来。

    “北条。田家富说你在日本开过坦克。能开这种型号吗?”当官兵们拿撬棍在捣鼓八九式坦克的车门时,程家骥对刚赶到到这里的北条问道。

    这个北条。就是前几天才在普贤寺一役中被俘的北条少佐。被俘后北条以一个贵族对自己的生命地极度爱惜地本能。在得知不但有机会可以活下去。还能活得很“好”时。北条没等老熟人田家富多费口舌,他自己就在心理上。迅速完成了从一个“帝国”军人到中国军官的转化工作。北条可是条大鱼,在他地“耐心”说服下,(当然在这个问题上,田家富发明地那些酷刑也是起了作用地。)与之一起被俘的北条大队官兵中有近三分之一地人,选择了加入田家富的麾下,以求能活下去。其它的忠于”大日本帝国“的日军官兵们,则在一次日军炮袭“不幸”的被一个不剩的全炸死了。这件“误炸”事件的发生,极大的震慑了北条和他活着的那些手下,让他们在田家富表现得唯命是从,连带着对田家富的主人程家骥,更是畏之如虎了。

    “将军阁下,这辆八九坦克看上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能开得动。”北条一面毕恭毕敬的低眉顺眼的回答着程家骥问话,一面小心翼翼偷偷打量着这位一言可决自己生死的中国将

    “将军,阁下我在装甲师团干过一年多,不但会开,而且还能进行简单的修理。”北条见程家骥对自己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神色,忙趁势打铁的显摆一下自己的能力。北条虽胆小怕死,但对于机会的把握能力,却是颇强,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显示自己的机会,这也是从小在优越环境下生活所养成的习惯。北条在某些方面可聪明着了,他很清楚只有得到程家骥赏识,自己才能活得更好些,运气好的话也说不定还能取田家富而代之。

    “噢!想不到你还是通才,给你几辆坦克的残胲,你能拼成一辆有战斗力的吗?”程家骥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因被打断了履带,而被日军遗弃的九四式豆战车,挠有兴致的对北条问道。

    在得到了北条可以一试的答案后,程家骥用一个暗示的手势,招来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屠靖国。”你现带人开着汽车去把战场上被打破了的日军战车都拖回师部起来。对了,若是还有这种陷在坑里的八九式坦克说什么也要弄到手。“程家骥之所以让屠靖国去处理这件急务,一则他的明面上职务是师部副官处的副处长,本职工作就是干这种长官随时交待下来的杂务的。再就是屠靖国的能力与忠诚,程家骥也是很信得着的。

    “师座,快撬开了。这玩意的门还真结实,一个班的兄弟,花了半个小时才搞定。”屠靖国刚领命而去,满头大汗的马三宝,就表功来了,顺便还说句,从程家骥嘴里听来的新名词。

    一撬开这辆坦克的侧门,程家骥立时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正宗的叫花鸡的香味。他先是诧异,那来的这股香味。等到程家骥寻思明白这股清香的出处时,胃里早在翻江倒海的程家骥再也憋不住,扶在坦克边上吐了个不可开交。程家骥身边的人们,这时也明白过来了,坦克里会有这种香味传出,是因为被闷在坦克里的鬼子兵,在大火烤干坦克底部的淤泥的过程中,竟被活生生的闷得香味四溢。所有想明白的人无一例外的,立马大吐特吐起来。

    这次的“叫化鸡”事件的直接后果,除了让程家骥整整一天滴米未进,并终生拒绝食行叫化鸡之外,更是催生的独立一百师系统的第一支坦克部队,师直属坦克连。

    真别说,北条还真个宝贝,在他指点下修理连的那些人当真用那些残胲,东拼西凑出了五辆能开得动、打得出炮弹的九四式战车。加上程家骥让人拉上来的那八九式的坦克,就有五辆坦克了。虽说这些坦克车体破旧了些,炮弹少了些,但这已让程家骥高兴得快要到跑到房顶上去唱歌了。

    正当程家骥醉心于组建自己的坦克部队时,从重庆飞来一纸电文,让程家骥心情立时从天上跌到深谷中。

    “浩然。军委会让你我去重庆述职。”说这句话时,黄中将脸色也不大好看。明摆着的,大胜之后不提授勋升官,单间要他们两个人去重庆述职,不难猜到这其中有什么道道。

    “培民兄,兄弟连累你了!”程家骥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很俗,可这句话的确是他真心话。眼前这码子事,程家骥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得到定是火烧南昌的事,上面要追究了。

    黄中将什么也没说,只是使劲的拍拍了程家骥肩膀,那劲道真要足,打得在身量上,比黄中将大一号的程家骥上半身直晃悠。

    一天后,怀着忐忑的心情的程家骥与黄中将一起座上一架苏制小型运输机,开始了程家骥的第一次重庆之行。

    飞机一到沙坪坝机场,程、黄二人就被一队早已恭候多时的士兵“护送”着上了轿车,向城区而去。程家骥和黄中将都以为这是要直接去军委会述职,可汽车出乎二人意料的又驰出地重庆市区住南而去。

    程家骥看见黄中将的情绪随着车队的向南行驶而越来越紧张,忙小声问道“培民兄,咱们这是要去那?”

    “黄山。”黄中将给出的这个答案把程家骥打入了失语状态。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二)

    若按程家骥自已能决定去南昌的行程,他是很愿意在应城多盘桓几日的好把手头上的大事小情向钱绅他们交待得清清楚楚。无奈上峰催得太紧,第九战区长官部一天一个电报的询问程家骥何时起程,受逼不过之下程家骥只得在接到命令的第二天下午就动身乘汽车前往钟祥。钟祥那里有一个第五战区才建的简易机场,第九战区长官部专程派来了一架小型客机已在钟祥机场上等候程家骥一行人多时了。

    “参座,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南昌了。”邱上校也算是程家骥的熟人了,此次做为程家骥的“陪嫁”奉调到第九战区任第一兵团高参,这次的调职对邱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第九战区时下是陈上将当家,象邱上校这样的嫡系调回去,能不能立马升官先不说,至少对他的个人前程大而言要比呆在暂十八军要好得多。人一逢喜事,心情难免受影响,这一路上邱上校对谁说话都是笑眯眯得,还真吓坏了不少见惯了这位黄中将面前的红人那一张棺材脸的小军官。

    再加上陈上将早有密电来,让邱上校借这个机会拉拢程家骥,故而这位平日里颇有些以自己的背景不凡而自傲的黄埔生,一路上对程家骥这个杂牌将领是毕恭毕敬的无半点失礼之处。

    “知道了!邱高参有个事麻烦你一下,到了南昌请你让飞行员在南昌的上空绕一圈,我想先从空中俯视一下南昌。”正在看一份内部战情通报的程家骥抬起头来不敢托大的用客客气气的对邱高参吩附道。真要从上下级关系上来说,邱上校在军阶上虽只比低一级可却实实在在的是程家骥地直属部下,程家骥大可不必对其如此客气,之所以程家骥会如此谦逊,除了不想让自己给人留一个小人得志地印象。也是表示对邱身后的黄陈两位上峰的尊敬。程家骥这一层心思。邱上校自是明了于心,程家骥越是对他地客气,他就越是在摆足了下属姿态。倒让程家骥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一个小时后,程家骥如愿以偿的从飞机上得以鸟俯整个南昌城。

    南昌简称洪城,汉之豫章郡,唐之洪州,宋元时为隆兴、洪都,邻赣江而扼鄱阳。北望九江,东毗上饶。诚湖广江浙间之锁钥也。在感叹南昌的山河壮美的同时。程家骥的心里却冒出一个人来。一个程家骥的南昌之行想避也避不开的人。

    这个人就是时任日军第十一军军司令官地岗村宁次中将!此人从一九二九年任日本陆军步兵第六团团长开始起既在中国大地上犯下了滔天罪行。他是制造“五三”济南惨案地主凶之一。是他参与制造了上海“一二八”事变。是他代表日方迫使国民党当局与之签订了屈辱的《塘沽协定》。还是他在侵华期间,疯狂推行烧光、杀光、抢光地“三光政策”。可以这样说这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地巨魔。从感情上说身为一个中国人。程家骥对岗村宁次在对中国人民做了这么恶事绝事后。最后还能有一个幸福地晚年而感到极度耻辱。可作为一个军人。尤其是一个将军,程家骥知道光是口水和仇恨是杀不死人的。在战争中一切只能用实力来说话,否则就算是你搭世界大环境地车成了胜利者中的一员。列强们也不会把你当真正的大国看,照样可以把你的国家利益私下倒来卖去。

    正是这种身一个军人的自觉,让程家骥不敢小视这只日本最得力的军兽。虽憎恨其人其行,程家骥也不得不承认,岗村宁次是日军中的一员不可多得的“名将”。远的先不说,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全面抗战爆发后的八年里,无论是在正面战场上下武汉克南昌攻长沙,岗村在军事指挥上都不乏上乘的表演。在一九四一年岗村转任日军华北方面军总司令之后,他那毒辣的心计灭绝人性的战术,同样也给敌后抗日根据带来了剧大的损失。

    面对这样一个用凶残狡诈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的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死敌,程家骥对此次南昌之战又如何能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别的暂且不论,单凭在南昌这种被江河湖汊围绕的地形上,岗村竟然敢用战车部队打突击,就当得起用兵诡诈这四个字评语。

    不过,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空,岗村再想占这个便宜可就难了。

    正当程家骥在心里谋划如何才能让日军二百辆战车陷在机窗下的这片大地上任中国军队宰割时,他眼中的洪城开始一点的变大起来。原来此时飞机已完成了绕南昌一圈飞机的任务,正徐徐向地面降落了。

    南昌机场。

    此刻南昌市长和警备司令等军政要员们在候着程家骥的大架了……这些论起级别来都不比程家骥只高不低的军政大员,之所以会如此的迂尊降贵这般隆重的欢迎程家骥一个小小的少将。大半是冲着程家骥头上刚戴上去的那顶军委会战地特别巡视专员的桂冠,否则以程家骥的级别是万万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的。

    程家骥等人一下飞机,几个市政府的官员就迎了上去。

    “程专员,兄弟是南昌市府秘书长,小姓蒋,这位是丽君小姐。崔市长和杨司令正在那边恭候程专员了。”一个高大壮实北方大汉自我介绍道。

    程家骥打量着站自己面前的这条看上去有几分军人气质的壮汉,实在很难想象此人竟是干市府秘书长这种技术活的。至于那位二十五六岁眉目清秀身材丰满,颇有些熟女风韵的丽君小姐在程家骥眼里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的公关小姐的民国版。

    “还得劳烦蒋秘书长引见才是。”程家骥话虽如此说,脚下却是一动不动,显是在等那些官员们主动走过来移樽就教。

    程家骥其实早就看到了,缩在不远处的一排木棚下了躲避着机场上地飞沙走石地那些衣冠楚楚的军政官员们了。也明白他们这样做主要是不愿意以自居下属的来迎接自己这个小小地师长。以程家骥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恬淡个性,对这些官场上的迎来送往本是不大感冒了。何况让那些地位远在自己之上的官员心不甘情不愿的多走几步路上前来迎自己。从长远上来看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要是在往日他多半是会谦逊一些的。

    可程家骥更记得自己这些来南昌是来赶什么地,若是一下飞机就示弱于人。他要做得那些“劳民伤财”地事情就根本不可能做得下去。

    正是基于这种心理,程家骥才决定要给南昌的大员们来一个先声夺人。程家骥这一笑容可掬站在机舷下纹丝不动,无异于将了南昌地官员们一军。说到大天去,程家骥也是上差,于情于理他们都应当主动迎上去地。

    “杨司令,你看这?”面对这种因程家骥地不识抬举,而形成的让大家都下不了台地尴尬局面。南昌的军政两大巨头之一的崔百里先撑不住了。他小声的询问着自己身边的南昌警备司令杨龙。

    今天之所以会闹这一出,其实和这位南昌几十万民众的父母官没多大的干系。主要还是那位老资格的杨中将的意思。

    无数的事实证明。比起政客来说。军人的骨头总是硬一些,这一次也不例外。市长是熊了。毕业于保定军校的堂堂南昌警备司令,可没打算在程家骥这个小字辈面前服这个软,他站起来就要拂袖而去。眼看程家骥掀起这场机场风波就要闹得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幸好一直肃立在警备司令身后的身后一位青年军官低声说了一句“司令,总要给辞公留点面子吧!”这才让这位中将没有当场发作,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杨司令,走、走、走。”崔百里是什么角色,怎么会看不出来,杨中将已是默认的程家骥的张狂,只差人递过去一个台阶了。这种顺水要不做,他就白当这么多年的官了。崔百里强拉着半推半就的杨司令就向程家骥所站的地方走去。

    两大巨头既已相继低头,其它的军政官员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也就只得纷纷跟着自己的长官向程家骥身边迎了上去。

    十一月十日,上午十一点,江西大旅社。

    程家骥等一行人从机场出来后,就被市府立即安排住进了这间南昌最豪华的旅馆。

    在飞机上被气流颠簸得腰酸背痛的程家骥,才在卧室的床上躺了不到十分钟,邱上校就拿着一张精美的请柬进来了。

    “参座,市府蒋秘书刚送来请柬,中午十二点崔市长在腾王阁上设宴,宴请参座及警备司令部的高级军官。”

    “那位杨中将的气还没有消!”程家骥冲口而出这句话,是有所指的。按情理来说,这第一顿接风宴,怎么着也应是由杨中将这位真正的地主出面才是。再说程家骥的本职是军人,又兼着九战区第一兵团副参谋长的职务,就是路过南昌,警备司令部也该当尽地主之宜啊。眼下却是由市府出面。这其中的道道,就是随便一个会看一点风色的小公务员也能看得出来。

    “伯言,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大家要共事一段时间彼此之间还是随便一点好。”程家骥看着邱上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微笑着对他说道。

    程家骥不用想就明白,邱上校在是自己的助手同时,也是陈上将了解南昌的情况一条特别专线,通过邱上校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很快就能飞到陈上将的耳朵。就凭这点,让他了解自己做一些事目的还是很有必要的。

    “参座,今天在机场上这样不给南昌的大员们面子,恐怕会对我们完成此行的使命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当然了,这是职的愚见,还请参座训示。”程家骥猜得很准,邱上校确实正为今天在机场上程家骥一反常态的给了南昌官员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而大惑不解了。

    “我们此来南昌的目的,就是要把南昌布置成一座战时要塞,想要达到此目的为达到此目的,就不可能和这些本地的官员们一团和气。与其去做那样无用功,还不如一直保持高压姿态来得实际。”程家骥轻声细语说的这些话,听在邱上校耳中却无异于震耳欲聋的洪钟大吕,让这位一向以军中才子自诩的黄埔高材生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目下的这位顶头上司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南昌的这些地头蛇们善与过。早先他还以为那只是程家骥的年少气盛,一时按捺不住性子罢了。

    程家骥的话让邱上校更糊涂了,他接茬问道:“参座,此举虽有其效果,可毕竟树敌过多。再说参座有军委会的巡视专员,谅南昌的大员们不敢听令从事。似也要不着如此这般咄咄逼人。”

    “伯言,你是我的第一助手,又是军座的心腹,陈上将的得意门生有些事告诉你也无妨。”程家骥这句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你我是自己人,我信得过你。可他当真信得过邱上校,那就见仁见智了。反正正是拼命点头的邱上校这个当事人在心里是把句话当废话在听的。邱上校关心的还是程家骥下面要说的话。

    “我要是只想走走过场,看挖几个坑,修几个碉堡后,又回去复命。和南昌的这些官员自从是能相处得宾主尽欢,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捞一大票现金珠宝。只可惜,我这回是要把南昌这座千城古城改造成成一座死城、日军的大坟地,明说了吧,我的第一步就是把全城的百姓都迁出这座城市。你说,在这个大前提,我怎么可能做到和这些南昌的父母官们和同共处。”

    程家骥这一番肺腑之言,把邱上校听得活活生生的定在那了。他已是被惊得大脑当机,丧失的思考能力了。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一)

    重庆黄山,海拔五百八十米,位于嘉陵江南岸,面积约一平方公米。黄山处于奇峰幽谷之间,遍山松柏簇拥,风景极佳。自国府迁到陪都重庆后,这里就成了国府的政要们防空避署之胜地。

    云岫楼一楼的会客厅中,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人静候着最高当局的召见。虽说两人早就料到此次重庆之行大有名堂,绝不会单是述职那么简单的。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事态会紧急到一下飞机就要“面圣”的程度,两人此刻说不得要有些紧张了。

    “两位将军,请跟我来。”在几名笑容可掬的卫士的引领下,程、黄二人被带到二楼的一间书房。

    在书房接见他们的,除了最高当局本人,还有陈上将。

    “培民、浩然,你们先看这个。”陈上将一待程、黄二人敬过礼,就把手上的一大叠中外报纸和几份文件分递给了两人。

    “一将功成,万民哭,洪都精华成鬼域。论南昌大火的真相。”

    “《苦难之路》千里大移民实录。”……

    “军队无能,累及黎民。一把大火,千年古城付一炬。”

    不用看内容,光是看着这些林林总总的标题,程家骥就能明了这当中的厉害。不过程家骥也清楚这些报纸的杀伤力并不是很大,有份量的还是他手上的一份由在渝的赣籍国大代表、社会名流、政府官员三十九人署名的要求严惩南昌大火肇事“罪魁”的联名呈文。

    这份呈文隐晦的点出了南昌警总除有失职外,还应对南昌的二万幢房屋被付之一炬,负有其它重大责任。

    黄中将那边更不得了,光是一份孙子实老先生和几位南昌大士绅“弹劾”黄、程两人地“折子”,就够让黄中将心惊肉跳地了。孙老先生可比不得他人。他是赣中民望所寄,说话的份量与众不同。

    孙老先生的这份“折子”。半点余地都没有留。把警总上报地日人放火论批得体无完肤不说,还指着鼻子骂黄、程等人祸国殃民。

    最要命的是这位老先生的文笔极好心思又细腻,文中字字句句都把黄、程二人证到了死处。让人竟是无法反驳。

    程家骥和黄中将各自看完了自己手上的报纸,两人虽早有预料,但对东窗事发竟会如些之快,“弹劾”的风头如此之劲,都有些始料未急,这会子也就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份了。

    最高当局适时开口道:““这次,南昌会战能大获全胜。力挫日寇锋芒。浩然和培民还是有功的。浩然料敌于先在前,助培民死守克敌在后。更是有大功于国。这些军委会都是晓地地。我也是晓地地!”

    紧接着他的话锋一转:“但是这个民心不可违,这次会战对于南昌城是伤害是很大地。政府是要有所交待地。”

    话说这,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白,事到如今,自己与黄中将不但是无法得到褒奖,还瞬受到一定地处分。不过还好,既然最高当局愿意见自己二人,且在言语间还很有些抚慰之意,想来这处分,也重不到杀头坐监的份上吧!

    “这是二份已似好了地命令,你们先看一下。”陈上将趁最高当局低头喝白开水时,给程家骥、黄中将递了一份命令过来。

    “南昌警备司令兼暂十八军军长黄持与南昌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兼独立一百师长程家骥二人处置失宜,致使南昌毁于战火,特撤去其此二人一切本兼各职,令其闭门思过。”

    “当此国难,人才难得。特许黄持、程家骥二人戴罪立功,效命疆场。兹任命黄持中将为新编第十八军代理军长,任命程家骥少将为独立一百师代理师长。”(当时的不成文的规定,文官简任以上,武官师长以上的正式任命,是要通过报纸公开发布的,而代理则不用。)

    这两份命令,前一份的签发时间是今天,后一份的却是一个月后才生效。“军委会拟以新七十二师、独立一百师为骨干、再加上贵州的几个地方团队组成新编第十八军。上述各部在一个半月,调成都附近的绵阳一带休整。你们这一个月好好休息一下,部队一到齐,马上就要按军委会最新的决定,统一进行一师三团制的缩编。到时又有和你们忙的了。”陈上将和蔼的对黄、程两人解释道。

    面对这种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的局面,程家骥除了“欣然谢恩”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他没有丝毫的余地!对方身为最高上位者,已是给自己留够了面子,要再不识抬举,只怕接下来自己就要面对……。

    此次云岫楼之行,使程家骥的人生轨迹有了重大的改变,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程家骥和他的部队被堂而皇之的调入了中央军系统。

    从云岫楼出来,程家骥和黄中将就在陈上将的安排下,住进了位于国府路的一间别墅。

    从这天起,程家骥和黄中将便过起了深居简出自得其乐的寓公生活,不管外面对两人的口诛笔伐闹得多凶,都传不到这间颇有闹中取静之趣的别墅里来。

    时间一久,程家骥和黄中将都觉着两个男人“同居”不是个事,再加上几个月未见家人想念的很,都想着起了把各自的家眷接过来。在陈上将帮助下,程家骥到重庆的第十天,一架飞机从洛阳把紫玉和两个丫头捎到重庆。(玉如身子已很重了,只得由少君陪着在洛阳待产。)

    如此一来,黄中将又不方便留在别墅里了,便搬了出去,反正他的夫人也快到了,迟早是要搬的。程家骥便在这间二层楼的别墅里重新开始了中断几个月家庭生活。

    四月十日下午,程家骥正要和娇俏宜人的紫玉做每日必做的功课时。

    一张请谏地到来。打扰了程家骥地幸福生活。

    这是一张做工很讲究的镀金请柬,请柬没有署名,只写有一十四字小字。

    “孟尝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半边天。这是什么意思。”

    紫玉看不懂,不代表程家骥看不懂。这十四个字联语,是早些年那位号称“旷世逸才”的杨老先生,收了一字千金地润笔费,才写给上海的某一大享的。

    程家骥前些日子在许昌时,通过这位大享的再传弟子于三姑与之有过些联系。在后来离开许昌前,程家骥为了开辟新的财源。还给于三姑寄过一封书信让其转给这人。后来一仗接一仗打下来。这事便拖了下来。如今此人不但到了重庆,还主动找上门来。怎么不让正愁整军经武要用的钱没着落的程家骥不喜出望外。其实要是紫玉对重庆能多一些了解地话。单是从请客地地点就能看出去。发这张请柬的人地非同一般。要知道,范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借来宴客地。

    晚上七时,重庆,范庄门外。

    这所重庆最现代化地庄园,是川军中一位身为袍哥领袖的师长在三十年代初,花巨资兴建地。园内网球场、游泳池一应施设俱全。国府迁到重庆以来,这里更是成了达官贵人的俱乐部,当得起往来尽朱紫的评语。以程家骥一个小小少将的身份,要是没有请柬还真进不来了。

    “程将军,请跟我来,爷叔在等你。”程家骥才进范庄的大门,一位操着沪上口音的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立刻就迎了上来。

    “请问尊架是?”

    “小姓万。”

    “原是万大总管当前,后辈有理了。”程家骥知道是这位大总管在上海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就凭自己现在的份量,还是不要摆架子的好。

    许是程家骥给足了面子的缘故,这位万大总管在举止间对程家骥倒也颇为友善。

    在范庄两楼偏厅,程家骥见到了中国近代史上又一位传奇人物。

    看着那张刀削式的脸庞,若不是对方手拿着那把标致性的手果刀,程家骥还真认不出这位是与吕大影帝所饰的形象大相径亭的瘦子,就是那位水果贩子起家,从白相人一步步爬到上海滩的头号人物的大享。

    程家骥一面在心中大骂电影导演在挑演员时怎么挑的,跟本人的形象差得也太远。一面也回忆着自己所知的关于这个人一些情况。

    姑且不论其它,单是究抗日一点来说,就算是对之恨之入骨的人,也不能不承认一点,这位恒社的祖师爷是积极抗日的爱国人士。八、一三事变后,他组织手下的徒子徒孙,成立了别动队协助中国军队打巷战,虽说他那些流氓出身的弟子们实在不是打仗的料,故而战绩不佳,损失惨重。但其有一颗火热的中国心,却是无庸置疑的。在离开上海之后,无论是坐镇香港指使门徒暗杀上海、南京的汉奸,还是为国府策反伪人员、获取日方情报,这位流氓出身的大享从来都是不惜血本的,更有甚者,他为了抗战,还落下了一身的病,以至于最后只活了六十出头。

    “程将军请座?”这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程家骥听着觉得耳熟。

    “于小姐也在。晚生对杜先生仰慕已久,这才一时失仪,还请先生见谅。”看见了年余未见的于三姑,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了,今天这顿饭的来由。“程将军,你是抗日名将,又是孤军守南昌的英雄,我对你也是仰慕的很。我身体不好,只能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了。”杜先生见过的军政要员海了去了。在面对他这个大享时,这些军政大员中横眉冷对者有之、不冷不热者有之,当然更多的还是表面恭敬骨子里头轻视的,除了他自己培养出来的涉足军政两界的弟子门生,还从没有遇到过程家骥这样对他以晚生后辈自居的。杜先生平生最好面子,程家骥这么个抗日战场上英雄对其执礼甚恭,他自是要投桃报礼的。

    两人正寒喧,底下人把菜端上来了,莫看这位杜先生平日里排场极大,豪奢之外逾公候。但四十岁那年身体一落千丈后,一直少沾油腻,宴客也以素席为主。今天的菜只四个“素鸡、素鸭、素鱼、素火腿,竟是没一个荦菜。好在程家骥也不是为了吃来的,自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未节。

    “程将军你上次托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徒孙转来那封信我看了。你信上说的在北南京等地设置商号,购卖紧要物资,通过上海中转运到第三战区的浙南上岸后运到大后方来。再把大后方无关于民生的特产买到沦陷区去的这个生意。好是好,只是一来有资敌之嫌,二来日方对于战略物资控制的很严,恐成事不易吧!”酒(以茶代)过三巡。菜(基本没动)过五味,挥退下人后,终于言归正传来了。

    “拿蜀绵、绣品、川茶、木材、一般药材这些吃不饱肚子,也治不了枪伤的特产去换得紧要物资,同时也可解决这些东西的销路问题,是一件于国于民于抗战大好事情,和资敌是扯不到一起的。至于日方的封锁吗?也不是问题。不瞒杜先生,我的手下真还有不少日人在效命,其中倒颇有几个机灵的,让他们到上海去开几个商社,又有先生的门下照应,半年内该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程将军,日人狡诈,怕是信不过。”

    “这个请先生放心,这些人都是和鬼子面对面的厮杀过的,早就没了退路,只要不被捕,不会轻易出卖我等的。当然,也还要请先生让上海方面的人,多盯着些的好。”

    杜老板对程家骥的建议还是很兴趣的,要不然不会请程家骥来。现在听得程家骥那边把样样都想到了,这笔生意既利国利民,又定会有丰厚的利润,你叫他如何不动心。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三)

    在滕王阁的午宴上,程家骥并没有立即和南昌的军政官员们摊牌。他心里很清楚,若是没有最高当局的大力支持,自己的这一整套“城市改造”方案,压根就别想有机会能够实施的了。

    “崔市长,兄弟这次来南昌,主要是检查一下南昌备战情况。本来吗有诸位仁兄在,是无需小弟来多此一举的,只是上命差遣,小弟也是身不由已。还请崔兄多多帮衬。”在酒宴上程家骥一改在机场上表现出来的飞扬跋扈,显得是那样的谦虚。在谢绝了崔市长让他讲话的缴请之后,他语气和谒的对崔市长拜托着,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他还对崔百里打了一个拱手,好一派谦谦君子之风。

    “程专员说那里话,这南昌战备虽已粗具规模,但因时间过仓促,定是还有许多不足之处的。我们这些人是身在局中,难免有看不到的地方。还要请程专员这位少年英才,抗战名将多多指正才是啊!”崔市长应答得也很得体,既恭维对方,也没太失自己的身份。

    今天杨司令称病没来,警备司令部来赴宴军官中军阶最高是一个少将副参谋,算起官阶来,那里能与崔市长这位堂堂江西首府相较,崔市长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主人。真要论起说官场这一套门面话水平,就是十个程家骥绑在一快,也比不上这位东京帝国大学法律系毕业又从政二十几年的老政客的一半。

    “这南昌市眼下人口繁多,若是日军攻向南昌,市民要向何方疏散,如何安置,想必崔市长对这一切定已是未雨绸缪早有成算了吧。”程家骥来南昌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决不是来做好好先生的。他话峰一转,话中有话绵里藏针的质问起崔百里这位南昌城地父母官来。

    “这些工作吗?有些是市府正在做地。有些就属于警备司令部的该管范围。据闻程专员当日在徐州警备司令部任过职。想是能明了市府及崔某人的苦衷。”程家骥暗箭明枪来攻,崔百里自有软刀皮盾挡。他这一席话语带双关,既把自己在这其中地干系撇清。又不露声色的点了程家骥一下,不要欺人太甚,我也是有背景的。

    “崔市长,兄弟办这个差,你最少要打个迁移安置城民的预案给我吧!否则上峰问起来我也不好帮老兄说话不是。”程家骥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且自己要做的事情一旦摊开来,马上就会成南昌全城的公敌。所以才想法设法要在这几天以内多骗些资料。

    “那是。那是。还请你老弟在上峰面前替我等多美几句。就这二三天内我一定让下面弄一个预案出来。”战备工作吗!一向分军民两个重点,军事方面有警备司令部负责。这个民政方面的内容嘛。主要就是疏散民众。搬迁政府机关。甚至在当时就连焚烧城市也是这其中地一部分。这些正是市政府地主管之事,也是程家骥的法定督促范畴。由不得崔百里不答应。

    搞定了崔百里,程家骥转过头来对坐在自己左边地警备司令部那位中年少将说道。“颜副参谋长,还请警备司令部地参谋们赶一赶,在短时间内绘制一份比例尺越小越好地南昌全图,我也好报上去,弄好了我一定设宴相酬。”

    程家骥问警备司令部要这个也是身为专程来检查检查南昌备战的专员地职权之内的事情。颜副参谋长一来是找不出什么理由不照办,二来也是不想因这些小事得罪程家骥这个这半年来风头很劲的新贵。(程家骥在机场事件中表现出来的那种有恃无恐,充分说明了此人可不是一个善茬,要是惹急的他是要咬人的。)也就顺口应承了下来。

    目的已达到的程家骥心情大好,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很难相处的一个人,在此后的席间程家骥竟然频频敬起在座要员们酒来。于是乎宴会的气氛也就热烈不少,到最后喝得左摇右摆的程家骥还是被邱上校等随员架回江西大旅馆去的。

    “伯言,把我放下,关上门。累你们陪我装了这么,辛苦了。”一进房间的门程家骥就让邱上校他们把自己放下。听他的言下之意,邱上校也是知道他是装醉的。

    “伯言你们几个人下午到南昌的大街小巷去逛逛,特别要注意观察一下城里的土质、水源和街巷的平均宽度。”程家骥毫无醉态的端坐在自己的床上,对邱上校和房间里的其它五个他从黄中将手里借来的参谋交待着给他们的任务。

    “是。”军人始终是军人,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不解,命令一旦下达,军人的第一反应还是执行。对这些科班出身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参谋军官来说,了解所在地的地形地质基本要素,也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之骥挥走打发邱上校等人后,不但没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脑子反倒是走马灯似的忙碌的起来。

    自己把邱上校放了出去,他定会立刻把自己说得那些话报告给陈上将,两天,最多两天最高当局就会对自己提出这个“疯狂”的作战计划有一个反应。是赞同?还是否定?可能性最大会是来人与自己详谈后再做决定吧!来的会是谁?“抱着这些怀疑问,几天都没有睡好的程家骥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乡,梦乡,顾名思义就是梦中的故乡。在梦里程家骥或是楚原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家中,家人们围绕着他,未婚妻含笑注视他,一切都那么美好!

    二天后,正如程家骥所料的那样,上峰真的来人了。

    让程家骥有些吃惊的是,竟是陈上将和那位钱将军联袂而来,且这两位还是秘密到的南昌,直接到江西大旅社敲了程家骥的房门。

    “浩然。你详细地说你那个防守南昌地作战计划。”陈上将不待程家骥敬礼寒喧。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他身边那位钱将军更是扳着一张脸直盯着程家骥,看得程家骥心里都有些发毛。还好程家骥也对这位的性情听说过一二,知道他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苟言笑地人。要不然真要让他吓坏了。

    陈上将这次来也是做了充分准备了,他的随从们这时已在程家骥的房间里摆挂起一张张的军事地图来。

    程家骥看这架势那里还会不明白,这是在两堂会考了,自己的作战构想能不能通过,就看这一下了。他深吸一口气,定了一定心情,接过面上略带歉意的邱上校递过来的教鞭指一幅大比例地军事地图侃侃而谈道:“武汉陷落后。南昌地战略变得极为重要。日军近期内定是要来争夺此地的。而我如能确保南昌不失,在依托南昌时时威胁武汉。牵制日军第十一军地大量兵力地同时。还可把这个南昌当成将来进战略反攻地桥头堡。可以这样说巩固住南昌。不但能保持住目前这种战略相持局面。对促使战局向我国有利的方向发展也是有一定地推动作用的。”

    陈上将听到这里与钱将军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点了点头。示意程家骥继续说下去。

    “想要实现以上的战略目标,就要牢牢把南昌城握在我军手中。当然了,我们也应看到南昌周围市县地形比较开阔,日军完全可以投入大量机械化部队,在野地里装备简陋尤其缺少反坦武器的我军是无法与日军战车部队硬抗的。加之南昌周围可供我军回旋的余地,要比武汉周围要小得多,很难做到机动防御。无法机动,又挡不住日军的战车,南昌就只能落入敌手。所以我认为,守南昌就不能象武汉战于南昌周边的广大地域,而是应该在坚定南昌城前提下,一部置于南昌附近凭险固定,尽量保持与南昌城内守军的联系,而以主力大军则南昌外围机动,并寻机歼敌,以求击破日军之一翼,改变整个战局。而我方能不能守得住南昌,关键在于守城部队能顶得住日军头几轮的攻击。”

    陈上将插话道:“你这个想法,培民告诉我过,按你的预计,守备南昌城的部队只要一个军,是不是少了点。”

    “我敢断定日军能用于直接攻击南昌城的兵力也就是一个师团左右,这主要是受到南昌附近不易摆开大军作战的地形的限制。这样一来,我军守南昌的部队人数就不用太多,一个主力军足矣!再说了人多也摆不看,且容易让日军炮火和飞机轰炸杀伤。”

    “浩然。依你的意思最好是用那支部队死守南昌。这一仗如何打,还有你说一下为什么要把南昌城先搬空。”

    陈上将显是对程家骥的方案也做过比较深入的研究,他的屡屡发问都是问在点子上。而钱将军则是面无表情的在不停的做笔记,明摆着他只带着耳朵来听,回去好汇报的。

    “守南昌的部队具体选那一支,我还没有想好。我认为这支部队至少应该具备以下几个条件,各部指挥官能格守军令,有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决心和意志;部队内部的凝聚力强,能长时间的进行高强度的巷战;部队的单兵作战能力要强;非得有这样的部队不能在很可能会出现的外援彻底断绝的情况,在孤城中坚下来。总之守南昌的这支的任务就是象海绵吸水一样,把日本人的有生力量一点点的吸光。为达到这一目的,我方除要在南昌城中储备大量的粮食和弹药和准备大批有药品之外,还需要把南昌城改造于一座地地道道的军事要塞,且守城的主要作战方式也应是巷战和持久战,这样一来,全面疏散城中居民就势在必行了。留几十万老百姓在已成战火孤城的南昌,一来,不利于修筑巷战所必须的一些特殊工事。二来影响部队作战,军民杂处也易动摇军心。三来也很难保证日军在挫后,不兽性大发,把南昌变成第二个南京。”程家骥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这些想法之后,肃立着看着自己面前两位上官,自己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就等着他们来宣判了。

    可两位将军却没有立即给程家骥以答案,而是站起起来打了个招呼就要向外面走去。

    “两位长官,请留步,我有一个请求。”在程家骥的要求下,两位将军停了停脚步。

    “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了的,如获批准,浩然愿与南昌城共存亡。我想担任守城部队的参谋长,并负责南昌的居民的迁移事宜和工事具体的修筑”程家骥提出这个要求,一方面觉着自己的手上能有些实权才能保证这场战役,按自己预想去发展,另一方面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个很有可能导致守城部队全军覆没的冒险以及的作战计划,是他提出的,若是真要实施,程家骥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与守城将士们生死与共。

    “浩然,三五天内你等命令吧,你要有思想准备,举城搬迁,你恐怕是要让人南昌人骂上个几十年喽!”有感于程家骥的一片报国赤诚,陈上将终于在走前泄露了一丝天机。

    六天后,程家骥收到了一封密令,这张二指宽的条子有条件的授予了程家骥指挥南昌军政的全权。(条子上注明这种全权仅于战前迁移疏散居民和修筑作战工事两方面。)可这对程家骥来说已是足够了。

    “伯言,你去发帖子,今天晚上我在滕王阁宴请崔市长和杨司令,只请他们两人,多一个不请。”

    程家骥高声的对邱上校说道。

    现在“尚方宝剑”已到手,程家骥觉着自己也该去给南昌的这两位地头蛇,吹吹风了。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二)

    这一夜,程家骥和杜先生谈得很是投机,两人商定由杜先生出资金并负责组织货物进出川陕关中,程家骥负责上海的日人商社的组建运作及货物在浙南上岸诸项事宜。至于分成吗?双方在这个问题上表现都很仗义,竟是争着让利,最后在左推又搡下,终于定下杜七程三的分成比例。杜先生这方面是的想法是,与程家骥合作这桩生意,只是他若干生意中的较小的一摊,赚多嫌少,并不是很重要,且在赚钱时非但能交到程家骥这个大有潜力的朋友,还可以通过程家骥与海边上的人拉上关系,在分成上吃点亏也就算了的想法。

    程家骥对自己出个点子利用些闲置资源,就能分成这么大宗生意的三成,也已是心满意足了。

    当程家骥从民国路范庄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了。回到寓所,程家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先是给夏维民写信,把自己和杜先生的约定告知夏维民,请其在钱绅派人去经营浙南一带海上行走时,能多加协助。再就是给钱绅写信让他立即派人去浙南一带海边了解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程家骥正想去附近探望一下,有几日不见了的黄中将,却不想在家门口被于三姑堵个正着。

    今天的于三姑的打扮与以前在浙南时大异其趣,在浙南时她是一褛旗袍,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有古典美。此时她却是身着西洋连衣裙,头上还带一帽小白花帽,活脱脱一个黄飞鸿里的十三姨的模样。程家骥乍一看于三姑这一身衣着还真愣住了,好半天再回过神来说道“于小姐,你找我有事。”

    “程大将军,有时间吗?能否找个地方谈点事情。”

    “好的。”在黄中将的老脸和眼前这丽影中间。做出选择对程家骥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少时。国府路附近一家咖啡厅里。

    说实话,程家骥对于咖啡这种苦不拉叽地泊来品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去茶楼品茶,也许是因为钱绅地嗜好是咖啡的缘吧,程家骥甚至对喜欢喝咖啡的人,有些偏见,认为他们既使不是钱绅那样地职业阴谋家,也至少是心计较重的人。要不然他们怎么放着清香的茶不去品。偏受喝黑不溜丢的玩意了,只能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在卧薪尝胆。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不透你……”于三姑一开口就让程家骥吃了一惊。在程家骥心目中,于三姑一向是个行为举止都极有分寸的女人。一个总是能客客气气的。打消任何人非分之想地。长袖善舞地精明女荷官。这种单刀直入,大堪玩味的对话方式。可不是她地性格。

    “我是什么人,我自己都不清楚,别人又怎么能看得明白。关键不是看得透看不透,而是你想我是个什么样地人。”既然于三姑捅破了两人之间长期以来心照不宣地那张纸,程家骥也就不再摭摭掩掩了。

    从这一刻起,程家骥与于三姑之间本来还算是单纯的关系,不复存在了。

    “每战必胜地将军、恶名满家乡的纨绔子弟、野心勃勃的小军阀、三妻四妾乐逍遥的大少爷,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虽说程家骥从来都不认为于三姑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她此刻的问话还是程家骥大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不但把他的过往家世调查明明白白,谈吐一下子变得与昔日格格不入。若不是她这大半受了什么刺激,而性情大变,就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女人有二张甚至是二张以上的面孔。

    “那这一刻的你,是不是真正的你了。”程家骥反问道。

    “也许是吧!我是来劝你不要和师爷做生意的,他那里的水太深,你如果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最不要搅进去。”于三姑的回答让程家骥下巴有直接跌到咖啡桌上的危险。

    “这一切不是你牵的线吗。”

    “有些事情,我起初没想到,后来的事态,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程家骥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职业女性在对话,如果说吴少君只是披着女强人的外表的内心柔弱的女子的话,那么于三姑则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内心坚强如铁的女人。

    “这些事当中有那位神通广大的戴先生搅在里面?就算是,也不过是大家一起发财,有什么好怕的。”程家骥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是已是骑虎难下,就是想退恐怕也难了。与其将来让人家白用,还不如趁此时对方还不具备一手遮天的权势前,先拉上关系赚上一笔再说。想来有陈上将护着,对自己这个军中新锐,羽翼还不丰满的对方也未尝没有顾忌。

    “师爷的很多生意都是有这位老板的股份的,我听说你们这样军人是最不愿意和他们那种见不光的人打交道,为什么你会是个例外!”于三姑觉着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程家骥了。一路看16K.CN

    “几个月前,我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程家骥情绪有些低落的回答道。

    程家骥自己都觉着自己是越来越虚伪了,说口不应心的话已是熟练无比。不过至少这会子他说的是心里话。若说徐州一役时的程家骥,还是一个慷慨激昂,醉心于用在沙场与鬼子明刀明枪的厮杀,来报效国家的热血青年的话。此后一大圈仗打下来,程家骥报国之心虽依旧,但用什么方法消灭小鬼子,他已经完全不计较了。现在的程家骥为了早一天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就是和魔鬼合作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单从抗日这个角度来说,那位戴先生还算不上是完完全全的反面人物,跟魔鬼就相差更远了。

    “你自已的路,你自己选,旁人不过是瞎操心。言尽于此,好自珍重吧!”于三姑站起来就要走。却被眼明手快的程家骥一把拉住。

    “你的心里有我!”程家骥想都不想的冲口而出道。

    “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对做你地四夫人。我没兴趣,除非你能只要我一个,那样地话也许你我之间还有后话!这是我的原则!”于三姑一句话就把她的心灵之门关得死死地。

    程家骥颓然了。于三姑要的恰是程家骥这一辈子都没法子给她的。

    于三姑走后,程家骥在那座咖啡店里整整枯座了一个上午。

    正当程家骥沉浸在他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失恋当中时,一群以结束程家骥的生命为目标的杀手已从上海出发,在入川的路上了。

    迟田寿一少佐是这伙刺客的头,也是这伙刺客中唯一地日本人,他地同伙们都是些受过日军梅机关的严格训练地中国人。也就是汉奸特务。在出发前少佐曾当面问到自己地上司影佐祯昭大佐。为什么要对程家骥一个小小地少将动用这种暗杀手段。

    那是梅机关的机关长办公室里。

    “阁下,对一个已被撤职地手无一兵一卒的少将。您是不是太过于重视了。他不过是侥幸打了几场胜场而已。这会不会被陆军的那些将军视为对他们的羞辱。”迟田寿一少佐是个策划能力极强的职业特工。同时也是一个军人,用暗杀这种有些显得怯懦的方法来消灭敌国的将军。是他那颗骄傲的心所不能接受的。

    “迟田少佐,有些东西你本来是不应该看得到的。不过,你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有必要了解你的使命,对帝国意味着什么。你先看看这个吧!”影佐祯昭大佐把一份写有绝密字样的文件扔到了迟田寿一少佐面前。

    “是他先预料到了,第十一军将对南昌发起攻击!”尽管迟田寿一少佐自夸自己的神经比钢铁还要坚强,但此时还是动容了。

    “火烧南昌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光是那火,帝国就损失了七八千士兵。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不可怕,一个不择手段的将军才是可怕的。同样,一个有远见的战略家也能给他对手制造巨大的麻烦。尤其是这个杰出的战略家同时还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战术上高手时,这种人就太可怕了。据我观察这个从来没有受过一天正规军事教育的程家骥,就是这种人,否则陆军的那些将军们,不会在他面前一个接一个的败下阵来,也不会南昌蓄谋以久的那把火,南昌攻略更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迟田君,你我都是负有特殊责任的人,我不怕告诉你,按总参谋部的估计,以我国目前的军力国力,在确保现已占领的地区的同时,象南昌那样超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一年之内我们最多能动员两次。换名话说就是“大日本帝国”,经不起南昌之战这种徒劳无功的“胜利”。你设想一下,要是这个程家骥继续活着,就算他不能上战场了。他只要再事先看破“帝国”陆军的一次大的军事行动的意图,对帝国的损害有多大!而这些,他只坐重庆的办公室里动动嘴嘴就能办到。更可怕的是,他还年轻还在不断的成长中,将来他会给帝国带来多大的损失,还是一个未知数。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未知的东西,因为那会给日本前途带来太多的变数。一定要把一切掌握在我们手上。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他身边没有卫队,极容易下手,你们的动作要快,一定要赶在他的独立一百师进入四川前干掉他。”

    影佐祯昭大佐所说这一席话,彻底说服了迟田,让他把这次刺杀看成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使命。迟田甚至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只要能把程家骥这个正在成长中国人的军事天才掐死在摇篮里,就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迟田一行先从上海飞住武汉,再在武昌包了一条船直上川中。从上海出发八天后,也就是四月十三日,这伙杀手在朝天门码头上了岸。

    影佐祯昭大佐这个汪伪政府的干爹,还是看的很准的,此刻确实是程家骥身边的防卫力量最薄弱的时候。由于是第乘飞机来重庆的,程家骥只带了马三宝和屠靖国两得力的人。其后从洛阳随着紫玉来的两个护兵用来摆威风,撑撑场面还行,在战斗力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是真被迟田率领的有十几个人的刺杀队找上门来,那我们的主角就会命悬一线了。

    幸好,程家骥住处,很安全,安全到什么程度了?离程家骥的寓所不到四百米的地方,就是国民政府。

    这就给迟田出了一个大难题了。迟田这伙人到的重庆三天后,调动所有的关系才查到程家骥的住处大概是在国府路上。要是其它的地方,迟田还能详细去查探查探。可在国府路是什么地方,那里驻着国府大半的部级单位,在这条路上上下下密布着军警宪人员。可以毫不夸张的,只要在国府路上有一点风吹草动,从各个大院里冲出来的带枪的人加起来绝对超过一个团。光是这些,还吓不住迟田,主要是这里的中国特工太多,差不多每一个转弯口都有几个穿着中山装的迟田的异国同行在游来荡去。如此一来,迟田一伙人别说是混进行去杀人了,想混进国府路查探些情况都难。

    无计可施的迟田等人,只能在国府路通向外界的几处路口蹲守了下来。不知怎的,程家骥几天内硬是没出国府路半步,让迟田这些人等得好不心焦。说来也是迟田的八字有问题,他们到达重庆时,程家骥正好到绵阳去了。

    绵阳城外。

    “这个地方真是个练兵好地方。”面对青山、苍天、绿水,程家骥感觉自己的心胸,几个月来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开阔过。

    最近几天嚷嚷着要把程家骥和黄中将绳之以法的那些老先生,许是喊累了,那劲头没前些日子那么足了。压力一小,程家骥就不安份了,在征求过陈上将的同意后,先到绵阳来为他的独立一百师打前站来。

    程家骥正想感受一下野餐的快乐时,钱绅从宜昌打来的电报搅乱了程家骥难的平静心绪,也把程家骥拖入了一场本可以避过的危机之中。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四)

    南昌。赣江边上的千古名楼,滕王阁。

    刚入冬的南昌还不算太冷,江风轻拂中,程家骥挺在滕王阁的楼头,阵阵微风把他身上将军服的衣摆吹得时不时飘荡一下,从楼下看上去俨然是一派古名将的风采。

    谁又知道程家骥此时的心情与闲情逸致挨不上半点,简单的说他正在心里骂娘了,至于这个被骂的娘究竟是谁的娘,只怕程家骥自己都想不明白。

    照常理来说,大战当前之即,又正大权在握的程家骥此时此刻应该心潮澎湃追古思今一番的。可这会子程家骥却没有那个兴致,他心里正烦着了。

    让程家骥心乱如麻的原因,并不是刚刚离去的那两位南昌军政首脑不听招呼。相反,今天的“吹风”会效果比程家骥的预想还要好得多。当程家骥拿出那张最高当局的授权令时,就连那位自恃年资可做程家骥的爷爷辈的杨中将,在这张二指宽小纸条面前,也低下了高傲的头胪。就更不用说崔百里了,他的表现出来的奴颜婢膝,在招来杨中将的暗自不耻的现时,也让被巴结者的胃里直冒酸水,以致于年青的“钦差大员”在整个席间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筷子菜。

    程家骥虽在胃口上惨遭打击,可不管怎么说,他是把南昌的这两位军政巨头给镇住了。不过程家骥也没有逼人太甚,他还没有天真到会认为单凭军委会授权令就能搬得动偌大一座南昌城的地步,他明白迁空南昌之举最后只能靠将要到来了预定守南昌的军来执行。故而程家骥并没有要求南昌市府和警备司令部立即行动起来,只是让杨、崔二人在保守秘密的同时,先在暗中做一些准备工作罢了。

    既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又是什么使得程家骥这位少年得志的军中新贵会如此的焦燥不安呢?

    问题地答案就在散席前。跟着程家骥来南昌地一个名义上是参谋。暗地里是嘲凤成员的军官送到滕王阁来的钱绅从湖北应城发来地急电的字里行间上。

    钱绅发来的电文不短,足有二三百字,里面除了一些程家骥离开后。独立一百师的内部动态之外。主要说了这二件事。一件是喜事,另一件就是喜中带奇的怪事情了。

    喜事是刘以诚在泡够了医院的护士妹妹之后,终于舍得归队了,已于日前带着二三百名心念祖国、回国参战的华侨子弟回到了独立一百师军中……wAp.16K.CN。对于刘以诚这员干将地归来,及被刘以诚地事迹感召来的华侨子弟地大量加入,程家骥还是很高兴地。眼下地独立一百师缺得就是战将,而那些华侨子弟的到来。也可以扩大独立一百师在海外地影响。在已发出的的回电中。程家骥让钱绅安排刘以诚以师副参谋长的身份兼任暂编三六六团的团长。那些刘以诚带来的华侨子弟也先编入暂编三六六团再说。暂编三六六团在程家骥心目中一直是独立一百师的未来的军官摇篮。前些时候在攻打白山关一战中,这个团的官兵伤亡过半。程家骥一向器重的袁世忠殉国。这对程家骥计划不能不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而暂编三六六团如何才能恢复旧观甚至发展起来也成了程家骥一块心病。这下子好了。刘以诚回来了,以他的才干威望资历都是统率这个学兵团的最佳人选。那二三百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的华侨青年的加入。也足可以顶替白山关一役中暂编三六六团阵亡的那些由暂十六军转过来的知识青年的位置了。

    第二件事,就是钱绅报告说,整个暂十八军这两天都在补兵。大战之后,部队补充兵员本是应有之义寻常之举。怪就怪在第一批补入独立一百师的一千二百人竟都是从长沙来的才出院的归队老兵。且这些人天南地北的那个系统的都有。钱绅一问,才知道他们早在半个月已被集中起来,原说是要编成荣誉第三师的,不知怎的,下面一声令就分到独立一百师来了。钱绅这个精细人,发现了不寻常的情况,那里能不起疑心。他立即派人在全军范围摸底。这才发现已分到各个师旅的兵员居然都是清一色老兵,加起来足有四五千人。这还算什么,最让钱绅吃惊的是,桂军的暂编九十八师和川军的独立九十七旅都将在最近这段时间,有几批他们各自系统内的其它部队支援的精兵强将调来,其中暂九十八师已接收了五十多名从第七军用内部队交流的名义调剂过来的班排长。

    就连与滇军系统断了好些年的联系的五十六师的营地,这两天也频频有滇军的王牌部队的六十军的军官出没。

    这一切,把一向对人对事都能看得比较通透的钱绅给搞糊涂了,百般不解之下,只把情况报给程家骥,想借重程家骥现在的特殊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绅想不明白,程家骥可心里有数,只是这个数让他越想越是有些害怕而已。

    该不会最当局是要让暂十八军这个“合股公司”来挑南昌会战的大梁吧。wAp.16k.cn最高当局就不怕“孤军守南昌”这出“戏”让暂十八军这支弱旅演砸了,影响了整个会战。要不是这样,又无法合理的解释,暂十八军这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成为各方势力的宠儿。各个地方军系往自己在暂十八部队里大量补充老兵这还能勉强说得过。可军委会的举动不好理了,再是一碗水端平,老头子也不可能把准备用来组成荣三师的部队补充给暂十八军这支与中央嫡系的边都挨不上的,超级杂鱼部队啊!带着这些在脑海里翻来滚去的念头,程家骥走下了滕王阁,在江西大旅馆里邱上校他们还等道要向他汇报这些日子了解来的南昌城的土质水源等地理情况了。

    程家骥的猜想不幸而言中了,军委会里的很大一部分高级官员确有将南昌会战地主角设定为暂十八军地这个打算,且已在基本上定案了。

    别人先不说,陈上将就是这一主张的极力鼓吹者之一。

    在陈上将看来由暂十八军守南昌。于公。也是于国家民族和当前的战局,于私,那就是指对以他为首地团体。来说都是大有好处的事情。

    于公,陈上将认为暂十八军本身还是具备担任死守南昌城之部队所需要的几个主要条件的。

    第一,暂十八军的指挥官黄中将,这个人虽无过人的文韬武略,军事才干倒也在一般水准之上。更重要的是其服从性极好,没私心,打这种死守孤城地仗黄中将堪称最佳人选。对于黄中将陈上将还是放心地。最起码他不会闹出打到一半“突围”而出。把外围的几十万大军晾在野地里了那种让国人笑不出来地“笑话”。

    第二,暂十八军地部队虽杂。组建历史也短。但从其成军以来地战斗表现来看。暂十八军的实战能力并不低。也当得起擅于守备这几个字。要知道富金山那种地方,不是那个部队都能顶得下来地。

    桂军打巷战近战夜战在国内诸军军中本来就是公认的一把好手。暂十八军辖下的暂九十八师的前身是从是桂军的正规部队变成的民团。想当年可是大名鼎鼎的守城部队。曾有过在几万滇军的围困中,守南宁守了几个月的“光辉”战绩。虽说这次是和日本人硬碰硬,与打内战不是一回事。可这不是中国几十年第一次正正式式打外战吗!国内所有军事派系,彼此彼些,大家在抗战开始后守城都没守得住过,也就只能借鉴自已打自己时的成功经验了。不可否认,暂十八军经过前一段的战事之后减员是很多。可武汉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打下来,那一个部队不是兵死将伤的。真要说起来,暂十八军至少还有二万多部队,比起七十一军三十六师那样的只剩一个空番号的部队要好的多了。南昌也不是明天就会打响,还有时间补充。话又说回来,真要让老头子拿一个嫡系王牌军去冒这个风险,先不说老头子未必舍得,万一要是老头子要是点到陈上将的心头肉怎么办?关于这一点光明正大理由是要保证外围部队的攻击力,所以几个主力军还是放在外线,更能发挥作用。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就是这个作战计划是程家骥提出来的,南昌的巷战该到底要怎么打,也只有程家骥心里最清楚。从那个方面来考虑,由程家骥来指挥都是最合适的人选。问题就在于,程家骥的资历别说是当守城部队的总指挥了,就是当参谋长都不够格。就是让程家骥当上这个守城部队的参谋长,那些黄埔保定出来军官部也不会把程家骥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同行,当成一回事。那样一来对于整个南昌会战来说,决不是什么好情。只有黄中将这种书生十足又能从善如流的人,当了南昌守城部队的总指挥,才能在压得阵脚的同时,更好把程家骥的这个“怪才”的军事才能用好用足。黄、程二人的私交甚好,也是他二人能同舟共济的有利因素之一。再说把独立一百师也放在南昌这座孤城里,程家骥就是为了他自己这点本钱,也不得不拿出十八般武艺来。对于程家骥在军事上究竟平还有多少“怪招”,好奇的人,决不止陈上将一位。

    以上三点都是能摆到明面上向老头子汇报的。

    当然了,陈上将在此事,也不可能做到完完全全的大公无私,他还是对自己的小团体的利益加以了考虑的。

    首先,暂十八军的军长黄中将是本团体的骨干,而暂十八军部队又是一个人所共知的杂烩。如此一来,打胜了是黄中将指挥有方,团体的脸上也有光彩,打败了很容易就一推六二五,推在包括独立一百师在内的地方部队身上,主要责任人自是非始作俑者的程家骥莫数了。

    其二,以暂十八军守南昌,就能把这个军从第五战区名正言顺的调到第九战区。在加以整补之后,视其战力再做定夺,到能有守孤城作战能力则用于守南昌。不能用,对团体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还可白白得一个军。

    在综合考量了诸多因素后,陈上将在听过程家骥的当面报告的第二天就把一份推荐暂十八军防守南昌的建议书送到军委会那张最高级别的桌案上。

    当时中国的事情住住涉及层次越高,就越是没有秘密可言。

    毫不过份的说,各个地方军系的大佬们在军委会都是有耳目的,且这些耳目的级别还相当的高。几乎在陈上将递上那份详细到对暂十八军的那个部队能去南昌整编都作出建言的建议书的同时,各与此事有关的大军头们,就掌握到了这份建议书的内容。

    相互之间打了十几年的“热战”“冷战”的各地方势力的反应,这回在大的方向上倒是很一致。

    桂系的那位白总长一句话没说,却把从桂系部队的鼻祖第七军先抽了一批战斗骨干给暂九十八师,明眼人都看得出,白总长这是在拿行动表态了。

    川军方面,在得知调南昌部队的名单上竟没有独立九十七旅,深感被小视的川军巨头们,集体勃然大怒。有位比较冲动的川军将领竟说出了“默默无闻、无关紧要死仗,苦仗,就让川军打。打这种国人瞩目的仗,就把川军调开,中央太瞧不起人了。惹急了,格老子回四川去!”这样言辞激烈的话来。

    这些气话的杀伤力,可小看不得,尤其是大军回川这句话,正是捅在了“中央”的腰眼上,川军回川,中央军到那里去?没了军队的保护国民政府在四川站得住脚吗?

    果然最高统帅在闻讯后,对川军的将领的这种不满情绪很重视,赶快安抚。于是乎,在调往南昌的部队名单里独九十七旅又榜上有名了。

    川军巨头们可不是嘴上光说说,他们行动得也不慢,川军出川作战各部的老大们这会是铁了心要把独立九十七旅撑起来,要在南昌城打出川军的威风。

    大家都积极,滇军不甘后人的对五十六师这支当年的“叛军”伸出了橄榄枝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些高层的道道,以程家骥此时的地位还接触不到,自也是无从知晓。几天后,钱绅的第二封电报上说暂十八军军部给各个部队下拨了一批自动火器和大批的手榴弹及大量的土木作业工具。程家骥这才明了暂十八军守南昌这个事只怕是已成定局了。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三)

    当迟田少佐正为找不到目标而烦恼时,心急如焚的程家骥坐着陈上将调拨给他使用的那辆雪铁龙,从绵阳连夜赶回重庆。程家骥之所以会的如此行色匆匆归心似箭,全是因为钱绅的那份突如其来的电报。电报上只说了一件事情,独立一百师和新七十二师在宜昌附近接到暂不入川,就地协防的命令。独立一百师这支程家骥千辛万苦以打代练拉起来的部队,在程家骥心目的份量之重,怎么评价都不过分。自己的“本钱”出现意外情况,你叫程家骥如何不紧张万分。全仗着这辆新车的性能不错,开车的也是老司机,程家骥才能在十几个小时内赶回陪都。

    四月二十二日上午十时,军委会陈上将的办公室。

    程家骥到达这里的的时候,黄中将早就来了,显然黄中将在新七十二师中耳目也向其通报了部队要在宜昌待命的消息。

    “浩然,你的来意与培民定是一样,正好我给你们一道说说最新情况。从昨天起日军第二军驻合肥一带的二个师团的部队,从各自原先的驻地出发向南运动,目前这股日军的具体意图还不明朗。军委会判断日军这两个师团兵锋所指,不出大别山北部和宜昌两个方向。目前第五战区那边和宜昌方面都已经进入了临战关态。”陈上将这么一说,黄中将和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白,这是宜昌方面吃紧了。活该自己的部队的倒霉,在这个时候路过宜昌,被正苦宜昌兵力不足的军委会抓了“壮丁”,也在情理当中。

    “辞公,你看我和浩然是不是回部队去坐镇。要是真的打起来。也好更有把握些。”黄中将说道。

    “辞公,自富金山一役以来,原暂十八军的部队屡经恶战。虽时有补充,毕竟兵锋已挫,以此疲惫之师对日军新锐之旅,就是培民兄回去尚不知能否再奏肤功。若是三军无帅,这两个师部队能有多少战力,殊堪优虑!”程家骥一字一句都没有提自己,口口声声都是黄中将这位主帅不归如何于战不利。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在用迂回战术罢了,试想一下。身为程家骥地上司兼南昌大火地第一责任人黄中将都会部队了。程家骥这个为人部属的独立一百师师长回部队自是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陈上将是什么人。横跨军政两界的他,岂会看不出程家骥打地这点小九九……话说回来战前请樱。再怎么说总是其志可嘉,黄中将和程家骥在有功不赏之后心无怨望,有这番举动刀算是难能可贵,他也就不好去计较这些小节了。

    “这个吗?我请示一下,你们先回去听消息吧。”从陈上将本心来说,是很愿意趁这个机会把黄、程二人放回战场上去,只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他确实做不得主,非得要请示最高当局。

    陈上将如此一说,黄、程二人就是再求战心切,也只得行礼如仪告退而出了。

    程家骥与黄中将出得军委会的驻地,各自回家去苦等音讯不提。那边厢迟田派到各路口守护的人在潜伏在重庆的日谍的帮助下,也通过程家骥所乘汽车的牌号,发现了程家骥的行踪。虽说这次因事出突然,措手不及下无法调集人手行刺,但目标地首次出现,还是让迟口等人信心大增。

    在迟田地布置下,刺客在中山路与国府府路交界的路口外布下了一个在迟田看来万无一失地绝杀网,就等着在程家骥从外面回来时下手了。迟田把动手地时节选在程家骥回寓所时,不但因迟田认为当人办完了事情,要回家时,警惕是最底地。同时也因一个人从外面回家的时候,通常是在黄昏和夜间,刺客进行狙杀时成功地可能性也更大。最后一个理由,则是迟田和他的所有手下都心照不宣的了,那就是黄昏和夜间行刺,行凶者逃脱起来比之白天要方便得多。迟田少佐或许可以不惧生死,可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有时他不得不考虑到,他手下的那些为了白花花的大洋才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的感受。

    这一回迟田一伙人的运气不错,在程家骥在加到重庆的当天下午,迟田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将程家骥从固若金汤的国府路约出来的,是于三姑的一通电话。

    下午,四点,中山路上的鸿宾茶楼。

    “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两人在二楼雅间方一坐定,于三姑就开口见山的说道。

    “请说!”程家骥一面故做镇定的答道。一面在心里胡思乱想着,莫非于三姑口中所说的交易,会是以让自己为她做某一件事为条件,愿意做自己的四夫人之类的小说里常出现的好事……

    “才来渝的汉阳兵工厂,最近有一批,用在迁移途中已报损的原材料,做出来的枪支弹药要处理,你有不有兴趣?”

    “澎。”程家骥听到了自己的浪漫之心破碎的声音,于三姑和他谈得竟是一笔地地道道的军火生意。

    “要!是些什么货色,有多少?”心碎归心碎。对于武器弹药程家骥可一向是多多益善的,买私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没法子,单靠上面发下来那可怜巴巴的补充,根本就打不了痛快仗。独立一百师之所以能一直保持较强的战斗力,弹药的相对充足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手榴弹二万枚,汉阳步枪三千支,轻、重机关枪八十挺,轻型迫击炮二十门,子弹炮弹十五万发。对方开价二十万大洋。”外表如同天使一般圣洁的军火掮客巧笑倩兮的报价出了杀人凶器的价格。

    “价格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付款时间能不能缓此时日。”程家骥虽然很不习惯和于三姑一本正经的谈一桩军火买卖。但他还是得承认,这批军火从数量上到价格上都是方经大战,武器弹药消耗巨大极需补充的独立一百师目前最好地选择。

    “对方要求三天内付清全部付清全部款项。”

    于三姑这么一说,程家骥立时就明白了,想必这批军火十有八九是烫手货。说什么用在迁移途中已报损地原材料做出来的。多半只是托词,所以才会以这么“合理”的价格地急着出手。

    “这就难办了,我要过段时间方能凑足这偌大的一笔款子。”程家骥说的是实话。二十万大洋他倒不是拿不出,可独立一百师的小金库的钥匙在钱绅手上,要想付款,只有等钱绅到重庆才行。

    正当程家骥以为这档子便宜检不成了之时,孰料于三姑早已是面面俱到的安排好了一切。

    “你要是想要这批货,可以到交通银行去贷款,区区二十万不会是什么难事。”

    贷款!出于中国人只攒钱不借钱。尤其不向银行借钱的传统。在程家骥两个时空几十年来地生命。他还真没有去贷过银行地钱。想到自己印象中银行的那些耗时甚长地繁锁地手续,程家骥冲口而出道:“我在重庆一无桓产。而无银行界地关系。拿什么去抵押。再说三天要贷二十万,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于三姑瞪着美目象看一个乡巴佬似的把程家骥上上下下打量了遍。直看得程家骥自己都怀疑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衣冠不整地地方。她方才开口笑问道:“师爷那张名贴在吗?”

    程家骥一摸口袋,巧了,这几天到处奔波,未及换下军装,这张拜帖兼请帖还真在身上了。

    “师爷是交通银行的副董事长,又是银行业全国总会的副会长,在重庆鲜少那家银行不买他的帐的。你只需拿着这张名贴去交通银行,并说明你的身份,不但办理时间会很短,拆息也会少许多。”于三姑说的这些话,程家骥起初还有些半信半疑。抱着姑且一试心态,程家骥开始了他自打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的第一次贷款之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家骥算是彻底领教了杜先生那一张小小名帖的威力,也明了“杜先生的朋友”这六字在重庆的“魔力”。程家骥拿着那张名帖在于三姑的陪同下,一到交通银行设在重庆的总行立即被让进了经理室,银行经理在抵押了程家骥的那张杜先生的名帖后,立即奉上了可实兑二十万大洋的支票一张。程家骥又签了一张与行价相比利息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为期一个月的短期贷款合同,一笔在当时可以让普通一家人几辈子不愁吃穿的巨款,就这样流到的程家骥的手中。整个贷款流程所费时间竟不到一个小时。程家骥出门时,不禁在心底里发出银行效率,数交通的感慨,这种速度恐怕要上吉尼斯了。

    黄昏时分,在把钱如数付于三姑后,程家骥在屠靖国马三宝的护卫下急忙赶回家去。回去晚了,紫玉倒是不会说什么,只是她那哀怨眼神让程家骥实在有些吃不消。

    黄昏将近时,中山路与国府路交界的路口。

    “老板,客人快到了。”在接到前几个路口的监视人员用公用电话传回的暗语后,以迟田为首的暗杀者们迅速进入了临战状态。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屠靖国,他那屡试不爽的对于危险的特别敏感的直觉,让他在通过迟田设伏的路口前命令司机加快车速,与此同时,他本人也暗自打开了手枪的保险。马三宝虽不知屠靖国这个“嘲凤”的头头为什么如此如临大敌,出于有备无患的心理,也把他那支二十响顶上了底火,靠在窗边,偷偷的向外眺望着。

    车里气氛的变化,程家骥不可能觉察不到。

    “靖国,有什么不对吗?”

    “师座,我的心慌的紧,可能要出事,还是请您先避一下。”

    若是换了一个人对程家骥这么说,他不会大在意,可屠靖国屠三是什么人?这个被徐州的官府豪绅们追杀七八年,又在日本人的重机枪的近距离扫射下,能活下来的人的直觉,由不得程家骥不重视。可虽说重视,但程家骥对屠三的直觉的信任,还没到能让他立刻下车避难的程度。程家骥只是把身躯一缩,半躺在沙发上,如此一来,要是有人想对程家骥有所不利,就极难捕捉目标的身影了。

    车过路口,迟田早布下的阻击枪手一梭子弹扫过来,立时把轿车的左前轮给打了好几个洞。

    “嘎!”司机先是猛一打方向盘,再配合适度的刹车,靠着卓越的驾驶技术,把因突然失于平衡,而大有颠覆的可能性的雪铁龙,硬生生的给停了下来。

    车子还有停稳,反应奇快的屠靖国就地一翻身就窜出了左侧车门,再一抬手打出一个连发,那个打坏车轮的汉奸立时了帐。几乎与屠靖国同时,马三宝也下了车,守在了车门的右侧。

    两人精确而迅猛的射击,使得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迟田的手下,一时间硬是冲不过来。

    “八嘎!”眼见自已部下无法靠近汽车,深知时间不多,程家骥的援兵随时可能赶到的迟田只得亲自出手了。既使在梅机关内部也极少有人知道迟田除了是策划行动高手之外,还是一个极厉害的狙击手。

    迟田的枪法很准,心计也毒,他的枪口并没有对准屠靖国和马三宝,而是一枪打在了雪铁龙的油箱上。

    幸好,程家骥好歹也是在生死间来回了几趟的人,枪法虽不大拿得出手,自保的能力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在汽车爆炸之前程家骥总算是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程家骥一跳出汽车,从早有预谋的迟田枪口下射出的一颗罪恶的子弹直直的在程家骥的身上打出了一朵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花。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五)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一日,下午,南昌。

    南昌火车站的站台上的关防早已是戒备森严到了极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犹嫌不足,警备司令唯二的两门意大利进口的高射炮也被拉到了这里,黑炮炮的炮口正默默无言的对准着蓝天白

    下午五时许,随着一列十三节的客车缓缓驰入车站,肃立在站台上军乐队立即奏起了满江红那脍炙人口的旋律。程家骥带头领着唱起由他自己改填的满江红词牌,紧跟着警备司令部的青年军官们的也唱了起来,当火车完全进站的时候,整个站台上所有的军人都在高声唱着:“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南京耻,犹未雪。家国恨,何时休?驾长车,踏破富士山缺!壮志饥餐东虏肉,笑谈渴饮倭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平东京!”在这雄浑而具有浓烈的时代气息的歌声中,一身戎衣的南昌新任警备司令、暂编十八军军长黄持中将走上了南昌的土地。

    “浩然,你小子!岳武穆的词都敢改,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黄中将一下火车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站上的程家骥。他嘴上言不由衷在责备程家骥的年少好事、胆大妄为,面上却是满面春风,右手还在不自觉的打着拍子,显然他也从心底里觉着这旋律这歌词带劲。

    “军座,这次浩然连累全军了。”程家骥走上前去边行军礼,边对黄中将说道。

    “谈不上连累,应当是全军沾你的光才是。你不知道。咱们暂十八军守南昌。不服气的多了。十军和七十四军那两个山东人,为了争当南昌会战的核心守备部队都吵到校长面前去了。七十四军有个万家岭一役才提起来的旅长还再三闹着要率部暂调到我们军,说是打完这一仗再回七十四军去。闹得可凶了,士兵都差点上街请愿了,结果被上峰臭骂了一骂,还白白挨了个处分。就我个人而言,我要感谢你,就算是我死在南昌也要谢,因为你给了我一个机会。南昌之战也许就是我军人生涯中最灿烂地时刻。”黄中将没骗程家骥。这一刻他和暂十八军绝大数官兵一样,对于能被选为南昌会战地核心守备部队。都感到一种无尚的光荣。(手机阅读.net)

    黄中将等一众将领想的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能在一场几十万大军参与地决定整个中日战局下一步走向的主力会战中打上绝对“主力”,此生足矣!与高级军官们相比。暂十八军的普通官兵们的想法就更朴实了。对于光荣这样最低层的官兵们有他们自己的理解,光荣就意味着为国而死。对他们这些在战场随时可能殉国的性命都朝不保夕下级将兵来说,与其在一场所平常而没有多大战略意义地战斗中默默无闻地死去,还不如在宏大的会战地关键战场上壮烈辉煌去死,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觉着自己本已不属于个人地生命是有价值地。

    “军座!”程家骥说不出话来了。他从黄中将那平淡而决绝口吻中,从身侧正在下车的暂十八军军部地军官们的振奋而激昂的眼神感觉到了暂十八军的几万官兵们的热血正在沸腾。这位为国不惜命的精神,正是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在大地屹立千年的精神源泉。

    “浩然,让你请的人都请好了。”黄中将在途中就发电报给程家骥,让程家骥代他遍请南昌的所有士绅豪族三教九流。程家骥自是知道黄中将这是想要开个“折迁”动员大会了,连夜安排妥当就等黄中将这位主角粉墨登场了。

    “军座!”程家骥觉着自己今天特别软弱,对就是这个词软弱,虽在心里明了一个马上就上战场的将军来说,“软弱”是最危险的敌人。

    可程家骥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黄中将将无可避免成立众矢之的,任是他心硬如铁,又那里能紧强的起来。

    “先去赣江边看看,再去会会洪城父老。”黄中将那里会看不出,程家骥心里对自己的负疚。说完上面那些话之后,他难得的豪爽的挥手,当先向停在车台边上的一辆汽车走去。

    半个小时后,赣江边上。

    “浩然,你的大致计划书我看过了,不过有几个不解之处,还要当面向你质询一下。”黄中将站在江边上,对程家骥说道。

    “是如何在战时沟通两岸的交通吧!”程家骥知道以黄中将为人处事和严谨态度,一到南昌就定会先问这个问题的……wap,16K.Cn。在程家骥呈上去的那份在具体作战手段上有点大而化子的作战计划书中,为了战前防止泄密,并未对细节加以细化。

    黄中将的书呆子脾气又上来了,他用考官的目光盯着程家骥,就等他的答案了。

    “我准备在赣江江面上拉上铁索穿上木板修几座浮桥,在浮桥的两端再各自建上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绞盘房。这样一来,白天我们把浮桥沉入水下,以躲避日军的飞机轰炸。到了晚上,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浮桥拉上水面。要是军情十万火急,在白天也能用,拼着让日军炸上一座,紧急调上一两个团过江,帮城北先撑到天黑再说。”为了打好南昌这一战,象这种实用的小花招,程家骥可是想出来了不少的。

    “好你个浩然,我算是服了。不管什么时候,你总是能有些奇思妙想,你准备在赣江修几座这样的浮桥?预计最大负荷是多少?”黄中将细读过程家骥的那份前些天呈上去的作战计划书。在计划书里,程家骥所定下的防守南昌城的作战方案,就是以不多于一个师的兵力背靠赣江防守南昌地大部分市区及近郊,守军主力则在赣江南岸作为预备队待机。如此排兵布阵,固然利于长期坚守。但如果赣江被日军飞机彻底封锁,光靠夜间偷渡。在兵力上难免有捉襟见拙地时候。

    故而黄中将非有此一问不可。程家骥回答也没有让黄中将失望,用程家骥提出的这个法子,日军在完全占领江南或江北之前。根本就别想掐断中国军队彼此间的在兵员、弹药、武器上地互通有无。

    程家骥微笑看着高兴得有些失态的黄中将小声说道。“最少三座,要是军座带来的工兵够得话,我还想多修几座了。时下是沽水季节,赣江流量不是很大,修起浮桥来也容易。咱们的部队机械化程度几乎没有,赣江两边又近,不需要修负荷能力太大的浮桥。用人拉马驮过得去轻型火炮就尽够了。”

    “我这个军长现在可是全中国最“富”的军长。手里的特种兵比一个军团地都多得多。光是工兵这次我就带了三个团来,特意请来地建筑专家也有几个。象你说的那种负荷能力浮桥只要钢索够用。想架多少架多少。”黄中将颇为自豪地笑道。

    这回程家骥没有立即答话。他知道黄中将不是在吹牛。军委会为了守住南昌这个战略要点,在技术兵种上对暂十八军地要求大方得很。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就连程家骥为了对付日军地战车特意要的高射炮,上峰都调了七八门给暂十八军,算算时间此时这些宝贝差不多也快要运到南昌了。

    “浩然,要是日军战车进城,除了用炮之外,你还有什么别地法子对付这些铁王八。”黄中将自然猜得到,程家骥要他向上峰要那么多战防跑、高射炮是为了什么。

    “军座这里有几种工事的图纸,还请你审阅一下。”

    接过程家骥递过来的十几种工事陷阱的用途示意图,黄中将立刻如饥似渴的一张张翻起来,越是看到后面,黄中将的脸色越是难看起来。

    “军座,多想想南京!日本人至少是这些站在我国土地上的日本人军人,都不是人,是畜牧是野兽。对待他们不用有一丝一毫的顾忌。咱可没有请他们来,是他们自己要来奴役我民族,践踏我中华大好河山的。”程家骥看黄中将神色,就知道这位虽从军十余年,但本质上还是一介书生的将军的老毛病又犯了,对日本人心慈手软了起来。程家骥也承认自己弄得这些“花样”样样都是“绝户计”,真要说起来毒辣两个已是远远不能形容自己设计出来的这一系列的杀人伎俩了。程家骥更明白,这是一个民族抗击另一个民族侵略的战争,做为弱者中华民族,没有选择杀敌手段和对在敌人面前充什么仁义之国、礼义之邦的资格。

    “我倒没什么,浩然,我就怕你……”黄中将明白对日军讲什么“仁恕”之道,无异于养虎为患与虎谋皮,真刀真枪的与日本人厮杀黄中将不怯。从理智上说程家骥的说的那些话他也认同。

    但黄持毕竟是受过中国传统儒学教育的人,对程家骥用这种种对付畜性的法子来惨杀对手,内心始终有点不大能接受。

    “有伤天和?我华夏上千年善待倭人,文字、服饰、制度、礼仪莫不

    倾囊相授。倭人何以还我。是旅顺城中的几万尸体!是松花江底绑上大石沉下去的一具具白骨!是南京城中几十万冤魂!我今设这些“机关”杀倭,不过还倭之待我于万一罢了,天若遣之,天不为天,我又何须对天还有敬畏之心!”程家骥的这些话如睛天霹雳,愣是把比他大十岁的黄中将给震住了。

    “浩然你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也罢!日人欺我太甚,也管不了伤不伤天和了!这修筑工事的事你就全权代劳!有什么干系我来担,怎么说我也是警备司令。”黄中将先是看了看表,然后对程家骥说道:“你邀请了南昌各界有影响力的人物参加的宴会在那里开,也差不了,咱们去吧!”接着就不待程家骥再开口就把他拉上了车。

    下午六半点,警备司令部大礼堂。

    此时程家骥代黄中将请的客人们,已把这个在平时可以容纳警备司令部的所有军官带上舞伴开舞会的宽敞所在,塞得满满当当的。

    今天晚上,警备司令部请的客人多达千人以上,光是酒席就摆了近二百桌。且这些客人们的品流异常庞杂,有南昌城里数得着的绅士、执某一行业龙头的大商家、在某一行当算得上出色的角色、失意后做寓公的政客、城里所有帮派的头。这回霸王请客,程家骥秉承黄中将的意志,把南昌里所有排上号的人物来了个一网打尽,就连扒手的老大、乞丐的头目也没拉下。

    当然了,程家骥对不同的人,请客的方式也截然不同。有被下帖子客客气气请来,也是局子里的警察上门发通知要胁来的,还有些特殊人物干脆就是让士兵们从“府上”硬是押来的,后者多半是城里的那些捞偏门的老大。

    形形色色的人一多,程家骥又没那个功夫去给他们妥善的安排座次。发生些“趣事”,也就在所难免了,比如某位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的老先生被坐在身边妓院老板认出是十几年前帮她开苞的恩客,而颜面扫地的;又比如某位一身铜臭富商大贾发现自己与上次绑自己儿子的票的绑匪头子坐在一张桌子上,被吓得尿裤子的。

    总而言之,现场的气氛很混乱,若不是警备司令部调了整整一个营士兵充当宴会的“保护者”,那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昌警备司令部黄司令到!”

    随着口门的士兵的一声长喝。黄中将和程家骥等主人家总算是姗姗而来了。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六)

    “鹤翁、三好老、言公、显公,许久未见,晚辈在这里先有礼了。”一进大礼堂黄中将就径直走到首席的位置上,极有风度的率先问候起几位南昌的头等士绅来。

    黄中将在在抗战前,曾率部在南昌驻守过大半年,和这些南昌城的巨绅名流们都是旧识。那个时候,南昌城下大军营云集,城里又驻有军委会的行营。黄持当年只不过是区区一介师长,若不是他雅好金石古玩,且在这上面颇有些造诣,还真没什么机会结识这些南昌城的头面人物。

    “黄将军,一别数载,你风采如旧,更胜当年啊!”

    “培民兄此次回镇南昌,定当造幸福洪城,拒日寇于南昌城下,解我三十万父老于倒悬……。”

    士绅们也纷纷恭维起黄中将来,战火已近洪城,这些士绅的身家性命还要靠军队来保护了,那里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怠慢这位大权在握、一言可决人生死的警备司令。

    此刻黄中将的身份也不是当年那个一般的驻军将领可比的,他非但已贵为警备司令,加之南昌城里没了行营、省政府(已迁住外县。),说得直白些他黄持眼下就是不折不扣的南昌“王”。再说黄中将此次上任,并不是与他的前任们那样,单枪匹马来的上任的。这首席上的绅士名流都是消息灵通人士,那里会不晓得在黄中将身后暂十八军的几万大军正冲南昌源源而来,这个消息更是大大加重了黄中将在众人心目中的份量,由不得他们不巴结。

    当然,这些人并不能完全代表南昌城的民意,最低限度,有一个此时想得就和他们不一样。偏偏此人还是全城民望之所寄。

    “培民。你这个贴子下得好,就是你不请,我老头子要找你详谈的。”这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一出。其它人赶忙收声,连带着正在关注着这边地风吹草动地满座宾客也安静了不少,单凭此一桩就可见这位在南昌城中的威望之一斑。

    “鹤翁!有机会聆听您的教诲,是后生晚辈地福气,长者赐,小子岂敢辞!”黄中将恭敬有加的称呼着这位年过七旬满面银须的威严长者。

    “培民,那就现在吧。你是警备司令。地方你安排。”鹤翁略显有些咄咄逼人的接茬道。

    “鹤翁,您老请。”黄中将在与程家骥说了一句什么话之后。亲自上

    前搀扶着这位行动已有些不便的老者。走向了礼堂一侧的一间小休息室。他以警备司令之尊对这位人称“鹤翁”老者竟是如此的毕恭毕敬。处处执子侄礼相待。而在场所有地人,包括程家骥在内。都觉着这一切理所当然。

    孙洪越,字子实,晚年自号放鹤山人。世居南昌。光绪二十一年头甲进士,在前清时曾任翰林院编修、山东德州知府、山东布政使.手机站wap.16k.cn后因与在胶州湾划界一事上对德国人持强硬态度,而被清廷免职。民元革命后,任李协和时代地省参议会议长。二次革命时,支持国民党讨伐袁世凯,事败后被通辑,被迫远渡重洋至日本避难。并于二年后回国,积极参与的护国运动被任命为护国军第三军总参议。此后一直在南昌闲居。北伐时,此老还出面帮新攻下南昌地北伐军安抚过民心,对当时北伐军能在南昌站住脚出力甚多。

    不过,关于这位洪城地“鹤翁”程家骥知道地要比在场的诸人要多一些,他甚至知道此翁在被入城地日本兵杀害前,面对纷纷来劝他逃出南昌城去的亲朋故旧,曾高呼;“吾国,吾土,吾人。”。

    现在让程家骥担心的正是此翁在国难时表现出来的这种义不独生的择善固执,要是他与黄中将一旦谈崩了,要想把这座千年古城搬空,就只能让暂十八军的四五万兄弟端着刺刀去驱赶这三四十万南昌民众了。

    “程专员,黄司令请您也过去。”天从人愿,正当程家骥心里这个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时,警备司令部的一个秘书来唤他来了。

    程家骥心头一紧,破天荒的整了整身上的穿戴,为了不让自己在这位老前辈面前显得有意炫耀,他还特意把那把从不离身的“军人魂”短剑也摘了下来。(这把最高当局亲赐的短剑是程家骥在官场上用来“防身壮胆”的“利器”,很是能起来一些吓人的作用的。)

    “军座、鹤翁。”休息室离大堂只几步路,抬脚就到。

    “培民,这位是屡挫日夷的程将军吧!”鹤翁没有理会程家骥。

    “鹤翁,就是他。”黄中将一边答话,一边向程家骥眨了眨眼,示意他小心些。

    程家骥一见黄中将的这副神情和休息室里那稍有些紧张的气氛,再结合“鹤翁”对自己的态度。他那里还会不明白,这位鹤翁想必早就是知道的南昌城既将要被变成一座死城的事了。只怕此老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也是心知肚明了。程家骥先是吃了惊,再转念一想,这位老先生在重庆、长沙有那么多门生故旧,能有这个神通,也在情理当中。只是这么一来在他面前自己更要小心应付了。

    “程将军,你的战绩老朽早有耳闻,将军虽不是正规军校出身,却能在战场上屡败倭人,令人佩服之至。”说到这,鹤翁的词锋一转,词辞变得激烈起来:“可这一次,将军为何如此胆怯,未战先将自家百姓赶出家园。如此一来,势必劳民伤财、靡烂一方。听说将军还要把南昌这座千年古城当做与日人决一死战的战场,难道将军就不怕百年之后史家的口诛笔伐吗?所以我还是奉劝将军,守南昌并不一定要战于南昌,武汉会战就是这样打的,武汉三镇最后虽还是落于倭寇之手,但也支持了好几个月。我料日军在勉强攻下武昌后。兵锋已挫未必能拿得下南昌。关键还是吾等国人。尤其是培民和你们这些军人要有守土抗战的信心。”

    黄中将见鹤翁的言语激烈,怕程家骥年少气盛一时不忿顶撞了这位老先生。忙接口替程家骥答道:“鹤翁,将千年古城毁于战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今之势,国家积弱已久,我堂堂中华比之小小倭奴在国力、军力皆是大大不如。要是在南昌照搬武汉地做法,恐怕非但南昌不保,就连赣江以南地大片国土也保不住。与其如此还不如将南昌要塞化以屏障江南国土。”

    “培民这些话,你适才已说过了,我要听听程将军是怎么说的。”听鹤翁这样说。显然在程家骥进来之前。他二人之间已有过一场争论看这情形谁也没能说服谁。“鹤翁,我是一介武夫。不会说话。这里有些照片和资料。你先看一下。”程家骥拿出了一打双手照片和一叠文件纸递了过去。

    孙洪越拿起照片与文件看了起来。随着看到内容越多这老先生的脸色

    也俞发地难看起来,到最后还是黄中将生怕老先生被气出个好歹来强行夺过了他手上照片、文字资料。才没出什么意外,绕是如此,孙老生的脸上气色也是好半天才由青转红的缓和下来。

    “程将军,照片中的地方我认得出是南京,南京惨案老朽已知多时,只是今日方才亲眼所见日军虐杀我同胞之惨状。但这些日军制造细菌武器意图亡我中华的资料和这个什么七三一部队在东北犯下的罪行你是如何得知的。”恢复了常态地孙老先生向程家骥问道。

    “我地部队里一直有倭人的俘虏服务,这些情况就是他们供出地,我也曾经做过查证,虽因日军严格地保密制度没有拿到什么进一步地文字资料。但从日军占领的地区里疫病多发情况上来,应是实情。鹤翁,我之所以给您这些,就是想向您说明白,这些中日全面开战,我们地敌人的目的,与当年的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当年日本人占领东三省都不同。日本人这次要的是整个中华大地,是灭亡华夏民族几千年的文明道统,让我们子孙世世代代变成日本人奴隶。恕晚辈狂言,这次我们就想以住那样割地求和,都求不到了。鹤翁!民族亡了,留一座古城有什么用!何况日军恶习一向是起到那屠杀到那,若民众不走,一旦日军入城这南昌城里的三四十万生灵,能有十之二三幸存就已是幸事了!我也知道这三四十万民众要是迁出去难免流离失所,也许是这其中有许多还没会终生再也回不到故乡。做为军人,无力保得国泰民安,浩然与军中同仁都深感惭愧。但国力不如人,军力不如人,如之奈何,民众不撤总不能留下给鬼子杀吧。我和培民兄和暂十八军四五万兄弟唯一保证做到一点,就是在我们全部殉国之前,决不放鬼子过江去祸害南昌撤过去的父老姐妹!”

    程家骥的说的那句日军一来南昌民众十之二三都不能幸存,半点没有夸张。历史上南昌沦陷后头几天就有二三万民众遇害,此后六年间被日军杀害的南昌民众多的无法统计具体数字。仅仅用一组数据对比就能说明日本人在南昌干的这一切。抗战前南昌有常住人口三十多万,抗战开始后,大批从沦陷区逃出的难民涌进南昌,人数不下十万,而抗战胜利时南昌人口仅有三万五六千人。

    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人轮番上阵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说服了孙老先生,让这位老先生答应带头举家迁住赣南并亲自出面帮军方做南昌市民的工作。

    “奉上峰命令,南昌从即日起划为战区,一切日常行政事务由军方代管。”回到大礼堂站在主席台上黄中将说的这一句,并没有在台下的千余名饿着肚子捧场的宾客中引起什么反响,明摆着的,南昌已处于前线,划为战区是迟早的事。在台下众人中,那些因为本身从事的行业的特殊需要与官方保持良好关系的有力人士们地脑子转得最快,他们中地大多数在盘算。在南昌全部由军方接管后。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在保有自己的既得利益和同时,发发战争财了。有几个自以为聪明的,更是觉得自己已看破了黄中将今天搞这么个阵仗地原因了。他们认为这是黄中将在到任后,迫不及待的宣布今日的南昌,是他黄持一个人的天下。

    “现在我发布南昌军管后警备司令部的第一道命令。从即日南昌全体市民以三天为批次间隔时间分为四批,向赣南各县疏散。如有不服从者,军方将对其采取强制措施。”黄中将这句话尤如石破天惊把台上的南昌人镇得个个目瞪口呆正顾张大嘴吸气了。也难怪他们会这般震惊,自从“七、七事变”以来,疏散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那多是在一座城市里划出一定范围内的军事区。把居民从这个区域里迁走了事,还从来没有那座城市是被全民疏散地。

    过一良久。这些南昌各界地精英分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的。军方这是要将整个南昌城变成战场啊!这些人地家、毕生地事业、祖上地产业、先人坟墓都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对南昌的感情又岂是一句故土离难能说得清楚地。于是乎,整个礼堂乱成一片。有一声不昏过去的,有哭的、有闹的、指着台上的黄将军痛骂军人守土无能的,什么都有。有几位激动一些的老先生向台上冲去,眼看就连那位正在极力劝阻的孙老先生都要镇不住场面了。更有甚者不知是谁把桌子上的一盘糖醋狮子头连菜带盘一起砸向了黄中将,黄中将虽眼明手快的躲过盘子,却被淋了一身的菜汁狼狈极了。

    “啪!啪!啪!”程家骥见会场有失控危险只得按原本做好的安排向房顶上打了三枪。

    早就布置在礼堂外的二个营的部队平端着没上刺刀的步枪飞快的冲了进来,在士兵们的威慑下,在以孙老生为首的士绅们的劝阻下,激愤的人群渐渐平静了些。

    “现在是战时,南昌又已是军区管制地区,各位身边国民也有义务遵守警备司令部颁布的每一项法令,包括这个全体疏散令。……”一身黄汤绿水的黄中将在士兵们层层卫下,发表着他平生最重要演说,那模样活象一个很业余的蹩角政治家。

    黄中将以理服人的效果很不好,虽然有鹤翁、三好老、言公、显公等南昌城大士绅给他撑着场面,但台下上千南昌各界人士还是爱听不听的,慑于士兵们那黑黑洞洞的枪口,闹倒是没人闹了,可要他们从心底里赞同黄中将说的话,根本就不能可能!

    “军座,还是我来吧!”程家骥觉着让黄中将这样动员下去,只怕是抗战胜利了这个会都还开着了,就主动上前替下了已说得口干舌燥的黄中将。

    “现在请大家坐下,我念到名字请一一应声,由警备司令部的工作人员给大家当场分组。然后我将代表黄司令和大家分组谈话。请大家放心,耽搁不了大家太多时间的,今天晚上大家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回家,这一点我以南昌警备司令部的名义向大家保证。”程家骥的这一番话总算是暂时稳住了,台下的一些眼看又要蠢蠢欲动的明显缺乏安全感的黑不黑白不白的人士们的情绪。

    程家骥冲台下一挥手,会意的邱上校跳上台来一一的点起名来。

    “时俊、向东华、林二黑、马皮……”邱上校点到的第一组人,个个在南昌城里都是大名鼎鼎的角色,只因他们是城里各个帮派的老大,总之都是些走出去能镇得住几条街的人物。住日这些人中随便那个在外面走动都是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不过今天例外,在最大暴力团体军队的枪口,他们一个个都乖得出奇。

    程家骥看着这一张张横行洪城的嘴脸,心里想“你们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和自己的山头的所有人,马上就要统统穿上军装了。正好,把你们全都交给文老二训练半个月先,他和他老婆对整治你们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把这些南昌的牛鬼蛇神补入军中,是程家骥在到南昌不久就定的一个既定方针,并已在这两天的电报住来中得到了黄中将的同意。

    在程家骥看来,收编这些人可谓一举两得。一来,有了他们这些在南昌城里土生土长的人的加入暂十八军就能立即对南昌城的大街小巷的地形、土质、水质、赣江的水文情况了如指掌。比起邱上校他们几个瞎转悠要强上百倍。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暂十八军在巷战中将更有把握痛击小鬼子。

    二来,也能给南昌老百姓在迁移过程中减少些苦难。真要让这些人也一起走,难免他们不做出些趁火打劫的罪案来。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四)

    迟田不但枪法极准,心许也毒。在瞄准程家骥时,迟田这一枪非但是冲着程家骥胸口去了,而且老练的迟田还预留了提前量,按他的预计子弹射到程家骥所在的地方时,目标刚好把胸口自己送上门来。

    可惜,人算不如开算。偏偏程家骥的在跳下汽车时,因行动得有些仓促,一时不查脚下滑了一下,以致于程家骥的身体下落的速度,比正常情况下快了许多。于是乎,迟田这原本必杀的一枪的弹着点受其影响,向下移了几寸,没有打在要害上。

    程家骥这已不是第一次受枪伤了,小腹上方一热一麻,他就明白自己不仅是中弹了,且弹头上说不定小鬼子还动了手脚。当时程家骥也不知从那里来的力量,双脚一撑,硬拖着已受伤的身躯在地上斜移了几尺。他的这个本能反应,让自己躲过一劫。这边程家骥方才弹开,那边迟田的第二颗子弹就接仲而来,正好打在先前程家骥中弹倒下后,眉心所在的位置。

    迟田少佐是这颗子弹,固然是扑了个空了,而逃出生天的程家骥也好过不到那里去,小腹上的伤口的痛疼和从伤外传来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让程家骥很快进入了半昏迷状态当中。

    当迟田少佐还想对程家骥射出第三枪时,已反应过来的马三宝打出的一梭子弹,把迟田给死死压在了他的藏身之处不敢动弹。这个时候,程家骥还暴露在刺客的火力下,若是有人再补上几枪,程家骥很可能就会毙命当场,当时的情势可说上是千钧一发。

    幸运的是,心急如焚的屠靖国在情急之下。来了个超水平发挥。只见这位昔日屡次大闹徐州地“小燕子”。一手紧握二十响快慢机,嘴上叼着两个弹匣,竟是一边跳跃翻滚着用二十响横扫压制刺客们。一边用嘴上叼着地两个弹匣替换刚打光的弹匣。也亏得屠靖国来了这么一阵秋风扫落叶似的猛烈扫射,方才暂时保往地程家骥的命。待屠靖国把三个弹匣全计六十发子弹,打得所剩无几时,程家骥也被马三宝乘势架到了的一座石牌楼下。少时,退到石牌楼下的屠靖国和马三宝两人联起手来,死死的顶住了日伪汉奸们的攻击,让人多势众对方大有老鼠拉龟无处下手之感。

    这会子的程家骥地身体状况。已是非常不妙了。他不但脸色发青。且口中还有谈谈地白沫缓缓溢出。屠靖国是在江湖上打过多年滚的人,一看既知程家骥是中了毒了。幸好屠靖国这些年一直有一个习惯。身上总是带着上好地白药、解毒散。也亏得屠靖国此刻还能保持镇定。他先是强行撬开程家骥嘴,再用手大力地捏了几下程家骥地喉咙。硬把双份剂量的解毒散给自己地长官灌了下去。

    “冲,再不冲上去,全部死拉死拉的!干掉目标每人赏黄金三十两。”眼见久战无功,迟田急得满头大汗,他顾不得有“兵变”的危险,对这些手下赤裸裸的以死相胁起来。为了达到效果,急红了眼的迟田不惜自损战力,将一名有些畏首畏尾的汉奸立毙于枪下。

    在死亡的威胁下,在三十两黄金巨额赏金的诱惑下,剩下七八个汉奸的仗着人众竟然拼起命来了。

    因自打响以来一直在进行压制身射击那,此时,马三宝和屠靖国的子弹已消耗差不多了。在对射中,弹药不充足,火力就只能减下来,这是常识。如此一来,出就给这些得了“钱痨”的汉奸以可趁之机。刺客们的这新一轮攻击,开始不到两分钟,屠、马二人就双双挂了彩,连已是半昏半醒迷迷糊糊的程家骥的额头下也被子弹擦了一下,这还是因为屠靖国及时扯了程家骥一把,这一枪本应该是打在程家骥的脖子上的。马三宝和屠靖国挨的这两颗子弹,虽没有象程家骥那样淬了毒,但带伤之后,两人动作的灵敏度大减自是免不了的。

    “上,都给上,谁要能打死程家骥,赏黄金二百两”眼看对手已明显力不能支,迟田少佐兴奋的用怪腔怪调的汉语,大叫大嚷着催促手下们冲上前去以竟全功。

    正当程家骥等人危急万分时,从刺客们后方响起了突如其来的一阵枪声。这是,当此紧要关头,几十名形形色色的中方武装人员在迟田一伙人的“屁眼”上狠狠的捅了一刀。因原先部署去防范国府路方向的人手,早就加入了围攻程家骥等人的行列,这第一轮枪响过后,对背后全无防备的迟田小组的特务立时倒下了一大半。

    狡猾的迟田听得身后枪响,立时二话不说的逃离了现场。他可是老手,心里太明白了,在进行暗杀行动时,只要对方的大队人马赶到。整个行动就已经失败一大半。再加上,程家骥的两个身手极好的保镖,虽已中枪,但也还有相当的战力,两者相加之下,已方已没有丝毫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比起纯碎的日本军人来说,也许是受他们的老师英国人的影响,日本的特工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生命。迟田或许愿意与程家骥同归于尽,但要他想陆军的傻瓜那样动不动就白白玉碎,那是不可能的。

    救下了程家骥等三人的这几十名闻枪声后先聚集在一起,方才敢赶过来的军、警、特人员,见伤者中有一位是将军,那敢怠慢,程家骥等人几分钟后,就被这些人送到了附近的医院里。

    最高当局闻讯后,对于日本人的特工(不但在被打死的汉奸身上打到梅机关的标记,且还抓到了两个受伤不轻的活口。)敢于在国府的旁边暗杀军中将领一节,大为震怒。为了程家骥遇刺一事,平日里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最高当局,连摔了好几个他个人的专用水杯。

    原本程家骥小小一个少将遇刺,就是再怎么出色,也不值得“天威”如此大作.手机站wap.惨遭毁灭性的打击。光是因拒捕。而被中方当场击毙地日方谍报人员就有十人以上,被捕地更是不下五十人。

    事情还没算完。在之后的一个月里,被最高当局骂得团团转地各个系统地特工们,加大了对整个四川地区日本潜伏人员打击力度,在连续一个地对日“严打”中,被捕人员高达千人以上,这个运动还大有方兴未艾之势。最后,还是在各界名流的大务呼吁下,那些在这次“严打”中拿着“尚方”宝剑,很是为个人和小团体捞了一些好处地特务们,才意犹未尽的罢了手。

    在这历时一个月的全川大搜捕中,固然有大批无辜人士被误捕错抓,甚至还有一部分被捕入狱者,是各地方当局与特务们,为了谋取私利或是清除眼中钉,借抓捕日特之名抓起来的。但若论其效果,确实是靠着人海战术把日本在川中的谍报网,给扫了个七零八落。

    从那时起,直到抗战胜利,日方在四川再也没有力量去进行什么有预谋的暗杀活动了。好几年后,日本人才慢慢又建立起一些个规模和能量都大不如前的小型谍报网。

    在这次事件中,受害者程家骥再一次发挥了他总是能把小事搞大,大事搞的天大的特殊天赋。经过这一次的被刺事件,短一个月内,程家骥的大名在川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上至达官显要,下至平民百姓,一时间,整座雾都都在谈论着程家骥这个新冒起的抗日名将。说的最多是,程家骥遇刺后的那满城戒严、全川骚动的架势,官场许多不知内情的官员们,更是把程家骥当成了最高当局的心腹爱将了。

    早先,弹劾程家骥和黄中将那些社会贤达们,又有了新的目标,重庆警备总司令。报纸、电台和一叠的弹劾文书,把这位素有福将之称的警备司令搞得是焦头烂额眼冒金星,以致于这位将军这些天每天早上第一件要处理和公事,竟是亲自垂询程家骥的保卫工作。

    当整个川中的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在争相把程家骥的事迹编成段子广为流传时,刚刚在鬼门关打了个来回的程家骥,正在陆军总医院的特护病房里静静的躺着了。

    程家骥之所以能在中毒弹后还能活下来,这得多谢屠靖国的那一大包组成成分连医生都化验不出来的解毒散。虽说这解毒散,并不能完全抵御,打在程家骥的腹部上的那颗子弹上所淬的毒。但至少,它为程家骥的生存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程家骥入院不久,最高当局就派来一队带着当时最先进的医疗设备的”御医”,经过好一夜的折抢救,总是保住的程家骥的小命。最高当局可不仅仅是延医送药,在得知程家骥可以与人交谈后,居然还亲自带着陈上将等大员来看望了一回。这样一来,程家骥的身价那还得了?

    最高当局一行人方才离开程家骥的病床,一群群的政治嗅觉灵敏的党政军要员们,立马就争先恐后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程家骥的病房。由于有最高当局亲临在先,来慰问的人的级别都很高,举一个例子就能说明程家骥的卧室的门槛,高到什么程度!黄中将还是靠着陈上将地面子方能勉强进得了这栋小楼。文官又更不用说了,低于省长、中委一级地根本就见不到程家骥本人,只能是由伤势较轻的屠靖国代收礼品。并致谢。这下子程家骥可是发了大财的。不算这些达官要员们送那些做工精巧价值不菲礼物,单说屠靖国代收地礼金的零头,就能卖得起于三姑牵线的那批军火有余了。(国军中看望一个因公受伤的少将。是有不成文的礼金数量规定的。)

    现在,程家骥所在这栋小楼的警卫力量空前强大。外围是一个加强连地重庆警备总司令部派来地荷枪实弹、装备精良的官兵,内圈保卫由宪兵和两家特工共同负责。

    就连重庆警察局也专门加强了程家骥所在地这一地区地巡逻力量。至于那些平时只抓小偷小摸,连帮会中人都不大敢得罪地巡警,要是当真与鬼子的杀手正面撞上,能不能派得上用场,如且不论。最少也能起点得恐吓作用吧。不过让人欣慰地是。在程家骥住院的这段时光里,陆总医院附近的治安状况倒是相当的好。

    眼下程家骥的这种派场。莫说少将了。就是上将受伤住院。也极少能有这么拉风的。程家骥现在享受的这种种待遇,充分表明了目下重庆的军、警、宪、特的头子的共同心愿。那就是你“老人家”千万得好好活着,最起码在这当口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出于这个“朴素”的愿望,有关人员还把紫玉和两个丫头也接到了陆总医院,明面上的理由是为了能好好的照顾程家骥,而实际上却是为了更好的缩小外界接触程家骥的范围。他们这是怕日方从程家骥家眷着手,再下一次毒。专业人士们在这方面是很精明的,在他们看来与其再派上人手在程家骥的住所警戒,还不如干脆把他的家人也接到这个圈子里来要省事的多。

    其实这些“好心人”也是多虑了,此刻日本人在川中的谍报人员正忙着往地洞里钻,那里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找程家骥这个“大灾星”的茬。再说在日方内部,针对“梅机关”的擅自行动,在这场“无妄之灾”中损失惨重日方的其它特务机关的机关长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围攻”无事生非的景佐大佐。犯了众怒,自身难保的景佐大佐时下的处境殊不乐观,就算是他心里还想着再接再厉,再派杀手入川行刺程家骥,也是有心无力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程家骥的身体也一天天在缓慢的康复着。在他遇刺一个月多后,程家骥终于可以在护士和紫玉她们的挽扶下,下床走上三两步了,虽然一天只能活动一两次,可就这已让医生们大呼奇迹了。

    几天后,程家骥又有了两件可喜之事。第一件是在宜昌严阵以待了个把月的独立一百师,因日军第二军那两个师团的兵力,最终还是冲着第五战区的防地杀过去的,宜昌短时间无战事。经军委会批准与新七十二师一道继续入川,并已顺利到达万县。

    程家骥在病中最担心的就是独立一百师的境况,在略知一些外面情况后,程家骥也知道自己的遇刺这件事闹得用满城风雨来形容,都算是用词保守了,用天翻地覆来形容许是还贴切些。在人人争说自己的这种情况下,程家骥倒是不担心,有那个军中要员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去谋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家产”。可要是战场上日本人把独立一百师的部队给打光了,自己这个哑巴可就吃大了。程家骥心里明镜似,即使日后归还建制,没了那些得力可靠的老底子,自己这个师长也不过是空头司令罢了。这件喜事,着实在程家骥心中一块悬起许久时日的大石落了地,他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第二件喜事则怀公务无关。于三姑要来看他这个伤号了。

    看见双眼布满血丝满面憔粹娇躯大为清减,却另多了一种我见犹怜的风采的于三姑,不由得程家骥不心情激荡,待要开口,万般言语又无从说起,只落得个欲说还休。

    于三姑那边比程家骥也还好不了多少,这一个月来,程家骥先是生死未卜,让于三姑心中好不凄然,前些时候,虽通过某些渠道,得知程家骥已无性命之忧,却是一直想来看他而不得入其门。这一个月来的牵挂,让她的内心倍受煎熬。这一切让于三姑猛然认识程家骥原来在自己的心目中的竟是占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她心里本也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程家骥说的,可程家骥这一不开口,她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这两个人!许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吧,竟是默然以对,相对无语,呆坐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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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七)

    在以孙老先生为首的爱国士绅们以身作则的带动下,在南昌市府的强制“动员”下,更主要的还是在暂十八军的四万弟兄们的“友好”帮助下,几十万南昌父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生养他们的故土。

    至十二月十九日为止,南昌城的民众已迁移出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也将在五天内全部踏上通往赣南的不知何时能回头的迁移之路。

    这已迁出南昌的几十万民众,倒也不是人人都去赣南。南昌的士绅名流们中就有不少人是去重庆的。民国政府为了能妥善安置这些人,也为了稍稍平息一点此次对南昌全城疏散造成的民怨,还特意在重庆的参议会等政府开办的高级“养老院”给他们预留了好些位置,象孙老先生入川后就被安排在重庆的参议会里任职。

    南昌的大、中商家们,多是把生意移到长沙、桂林去,这两个地方眼下也是大后方的经济、文化中心。这两座城市虽比不上重庆的繁华,可对南昌的商家而言,这两个地方与重庆相比却胜在离南昌近些,以前在生意的来往也较多,他们在那里多少有些根基,生意重新开张的条件要比其它地方好得多。

    至于那些一般人家也就只能在军队的“护送”下一路携老扶幼的啃着干粮去赣南安家了。

    民众快走光了,也该修工事了。黄中将一声令下,暂十八军的几万部队一齐动手,把南昌城内和近郊在短短几天内就变成了一座大工地。

    “浩然,百年之后的人们,会如何评伦你我有南昌做了这些事情。”亲眼目睹一座有千年文明史的古城,在自己的手上一点一点向预想中的战场转化。一路看中文网首发WWW.16K.CN任是谁地心情也好不那里去。更不用说黄中将这位一向自诩为戎马书生地儒将了。在内心深处。受过儒家学说薰陶的黄中将,还是很看重自己身后的名声地。

    “培民兄,我宁愿百年千载之下。举世皆是骂我之人。也不愿看到金陵的惨剧在洪城重演。”程家骥心里的负疚,比起黄中将来说只多不少,毕竟他才是这一切的始做俑者。但程家骥坚信一点,搬空南昌,把这座名城变为要塞是扭转当前战局的需要,也是南昌平民的免受日军屠杀的唯一方法,为了这些。他程家骥就是在死后让人挫骨扬灰他都认了。就不用说。区区地千秋史笔了。后人们没有经历过眼前地这一切,要怎么去想、去写。由他们去吧!

    “你的腿上地伤好些了吗?”黄中将看着程家骥那行动略有些不便地左腿。心痛地问道。黄中将知道。这腿上的伤,是程家骥前两天带人去“友好帮助”南昌城地老百姓搬迁时。让冲动的百姓用木棍敲的,他还知道程家骥不但没有让卫兵开枪,就连他本人也没有还手。若不是百姓中识大体的还是多数,当真不知要出什么事了。

    “没事,早好的。赶一座省城几十万人出家门,我这个擘是造得可不小,让人打几下,心里倒好过了点。”程家骥故做轻松的答道。事实上,也许是黄中将的问候让程家骥的腿上伤口“兴奋”了一下,说这句的时候腿上传来的一阵隐痛让程家骥的额头在冬天里冒出了冷汗。

    “浩然,你这个新上任了警备司令部参谋长说说此役首战用那个师好一些。”黄中将故做不知的和自己的这位爱将讨论起军情来。wwW.l6K.cN黄中将明了这是帮程家骥减轻腿上的痛楚的最好方法。

    “军座,我们军在富金山不是打得很好吗!打的好法子干嘛不一直用下去!”程家骥别有所指的答道。

    黄中将笑了,他自然明白程家骥没有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程家骥是主张此战应象富金山那样,用一个师的主力再加上从其它部队抽调过来的团营,组成作战单位打头阵。从话中黄中将还听出程家骥甚至还有把这种用兵方式在整个南昌守备战中固定下来的想法。

    老实说黄中将也认为,程家骥的这个建议对于暂十八军来说堪称是最佳方案,且好处多多,既可以形成全军的合力,能在一线作战部队中起来战斗特长互补的功效。当然,世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这种排兵布阵法,最忌讳的,就是指挥官在用兵时私心杂念太重,一心一意只是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如此一来就势必形成内耗的局面。不过黄中将对这一点并不怎么担心,在经过的富金山、打船店两场惨烈的战役后,黄中将自信已了解自己麾下的这些对国家对民族一腔热血的“杂牌”军头们,只要自己能一视同仁,不厚此薄彼,这些血性汉子就不会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情来。

    中国军队在调兵遣将,在大张旗鼓的经营南昌城防,本部设在武昌的日军第十一军的官佐们也没在睡大觉,不但没有睡觉,他们的眼睛还死死的盯在了南昌这个战略要点上。

    在程家骥和黄中将敲定了,暂十八军的守南昌时打头阵的部队的编成的一个小时后,日军第十一军的军司令部里的一场与南昌有关的争论也展开了。

    “宫崎君,对你所提出用一零六师团和一零一师团这两支在南浔线作战中,被中国军队重创的部队主攻南昌地区的建议。我坚决反对。更离谱的是直接攻击南昌城的作战任务,你还说要交给在万家岭差一点中国军队全歼了的一零六师团,这简直是极端的不负责任的行为,是对帝国的犯罪,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我个人和参谋部参谋们都认为主攻部队要用第六师团、第九师团。这两支部队的战斗力都是很强的。尤其是第六师团,自开战以来攻克南京、拿下武汉外围的重镇田家镇的战斗中都是立了大功的。所以我提议用第六师担当直接攻击南昌城的重任。请司令官慎重考虑之。”

    正在就攻击南昌用那些部队做主攻部队发表自己的看法兼训人的鬼子将官留着两撇修剪的极标准的“大正”(日本“天皇”。明治的儿子。)式的八字胡。

    此人是日军第十一军参谋长吉本中将。传闻中,吉本这厮是日本“皇”族中的某位成员的私生子,当然了,这只是没有真凭实据的风传而已,,中将本人是从不承认的,并以自己是一个北海道渔夫的儿子而自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的是,东京大本营的那位贵为亲王的参谋总长,对中将却是百般照顾,如果没有来自亲王的帮助,吉本阁下也不可能一路福星高照,才四十岁就当上了中将。依仗身后有人,吉本在第十一军一向目中无人,连司令官岗村中将也没放在眼。至于其它人他就更不在他的话下了。日军第十一军作战室主任宫崎大佐坚持已见的反驳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参谋长阁下,第六师团在攻打田家镇一役伤亡很大,已成一支疲惫之师,兵锋已挫。而一零六师团和一零一师团虽在南浔线上打了攻仗,但经过休整和补充,战斗力恢复的很快,且这两个师团的上上下下都想在战斗中将功补过,此时用他们打主攻,正当其时。”

    宫崎大佐一点都不憷比自己官阶高两级的吉本中将,在第十一军军部没人不知道宫崎主任是岗村司令官的得意门生。

    吉本正要继续与宫崎争执下去。一直默不做声的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岗宁次发话了。

    “用那个师团直下南昌城,我还要想想,散会。”司令官都这样说了,一众官佐也就只能散伙了。

    “中国方面怎么看破我的下一个目标是南昌的?这样仓促的攻击南昌,到底会不会对这场战役的结果有什么不利的影响?”众人退去后,岗村一个人坐那里沉思。与吉本和宫崎想的有所不同,这位一向用兵果决的中将司令官对这次攻击南昌的军事行动能不能成功,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

    但岗村中将更清楚,在这场由日本发起的“蛇吞象”似的侵略战争中,时间从来就没有站在日本这一边过,这一次也不例外。若是等到自己这边一切准备就绪,那中国军队在南昌一线防御完全有可能完善到超过日军的攻击能力的程度。再说临时取消这么关键的作战行动,士气也是一个大问题,跟东京也没法交待。

    在矛盾挣扎了许久后,岗村在一方面不得不痛苦的承认,南昌之役的先机由于中国军队的先知先觉,已在不知不觉间转到中国军队的手上的同时,也下定了不惜一切代价提前发动的决心。

    一月二十日,是向南昌发起攻击的最后期限。岗村宁次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五)

    以程家骥和于三姑二人此刻的心理状态,当前充斥在两人之间这种心里千折百转,劫后重逢、相见却是无言的尴尬气氛,原本还要持续下去,直到两人当中有一人耐不住主动开口打破僵局为止的。偏巧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搅乱这温馨而有略带些凄美“微妙棋局”。

    “程将军,外面有位自称是您部下的钱上校求见。”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二十多岁的英气勃勃年轻的特工头目进来通报道。

    “沈队长,是你!”程家骥还有没来得及从钱绅突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倒是于三姑抢先和对方打起了招呼来。相对于三姑的主动,对方则因是在执行任务期间,只是点头微笑示意回礼。

    “你认识这位沈中校,你们很熟吗?”侍那位奉命亲自去把钱绅放进来的特工头目走后,程家骥对于三姑问道。这句一出口,程家骥自己也觉着唐突,彼此之间什么实质的关系,都还没有了,自己凭什么用这种近于质问口气,问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私人交情况。

    程家骥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自打这回在生死线上着实俳徊一趟后,他觉着自己的性情比受伤之前要霸道了许多,要是先前刚刚那句话当着于三姑的面,自己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其实程家骥在心态上有这种变化很正常,说白了,这无非是人在经过一些变故之后,有感觉于生命的脆弱,对于周围的东西更加珍惜,从而使得这个人对自己内心渴望得到的一切人与事物的占有欲望变得比之前更为强烈罢了。

    “这位沈队长原上海华界侦缉大队的头头,早几年我在上海跟着师爷他们料理赌场地时候,因两边地关系不错。“公事”上倒是常见的。”以于三姑人情练达。又怎么会听不出程家骥适才那句话所含的轻微地妒意。她从小就帮会里打混,性格上之独立坚强,决不是那些从小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却是老嚷的着要自由的大小姐们,可与相提并论的。若是其它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干涉她的个人私务,莫说是朋友了,就是师门长辈硬压下来,她都不一定会买帐,更不消说会象现在这样轻言细语的解释什么了。故而于三姑说完这一大通话后,自己也是一愣。

    “三姑!”程家骥就是再没经验。也知道于三姑这番解释。无异于在自己面前坦承自己对她来说已是很特殊地存在。况且在真正拥有了三个女人后,程家骥在男女情事上早已放开了许多。对于趁热打铁这条千古不变中西亦然地感情发铁率。他现在也可说得手应手的运用自如了。这不。程家骥一看到。自己唤出平生第一句三姑后,于三姑地脸上飞起了一道若隐若现地红霞。他地“咸猪手”立马就机不可失的伸了过去。果然失神之下地于三姑的无力抵抗程家骥这个歹人的偷袭,让程家骥一击中的。

    “得了!别得寸进尺了,你待会后想必是还有军务要忙,我先走了。手机小说站wap.”于三姑眉头轻皱的轻轻推开程家骥握住自己的纤纤玉手的禄山之抓,似乎有些不悦的娇声说道。

    “好的,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单从于三姑推开自己的手的力度上,程家骥就能断定佳人不过有些羞涩而已,并不是真得生气了。程家骥也知道男女之事,终是循序渐进的好,今天还是就到这吧,重要是要定下来日之期。

    “过几天再说,我可不想让你的夫人们打我的洗衣捧。”于三姑一说完这句,就一面欣赏着程家骥稍有些尴尬脸色,一面带着醉人的微笑如同一只美丽的孔雀一般的走出了病房。”维礼兄,部队什么时候能到重庆?”钱绅一到,程家骥就迫不及待问起了部队行程来。

    “师座,师里的一切情况还算正常,预计明后天可全部到达重庆,我是先来看望师座的,另外也带着咱们自己的人手过来。”尽管自己的“主公”方才遭逢大难,钱绅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谈无味。

    “多谢了!我会和有关方面交涉,让你带来的人手在楼内警戒的。”以程家骥对钱绅的了解,自是明了钱绅定是把“嘲凤”的人都带来了,而那句多谢,谢的却是他自己不在军中的时日里,钱绅独撑偌大个局面的辛劳。

    “师座,我听说部队一到绵阳立即就要进行整编,不知师座心里有什么打算没有。”钱绅还真是尽职尽的好参谋长,谈军务都谈到病床上来了。

    许是英雄所见略同,钱绅提起的这件事也是程家骥这段时间以来躺在床上无事可做时,想得最多的一桩心事。

    “新的编制表我早在陈上将的办公室里看到过了,独立一百师在完成整编后,还是下辖四个团,只不过这四个团中有三个是甲等步兵团,一个是名为补充团的架子团。所谓整编对独立一百师来说,其实就是把师下面的旅级单位撤销,在加强各个团队的实力现时,减少指挥层次以便于指挥。至于三个甲等步兵团的名额吗?我是这样考虑的,一九九团擅守、二百团能攻又都是独立一百师的老底子了,这两个团是要一体保留的。最后一个名额我思之再三,还是决定给三六五团。”

    程家骥前面说的钱绅都没有什么异议,唯独对我最后一个名额给全师战斗力最弱的三六五团,程家骥的这个决定就让钱绅有些不敢苟同了。

    “师座,三六五团这次在南昌的战绩平平,定为主力团,不大合适吧!再说以三六六团的朝气蓬勃蒸蒸日上,反倒要要是沦为补充团,只怕会让刘以诚他们那些年轻人意气消沉,于部队的士气不利。”钱绅还有一句想说没说出口的话,虽说三六五团眼下是洪胜这个程家骥的绝对嫡系在当团长。可这个团的营连干部中,仍有不少人是当年于俊才任一九九团团长时地老部下。钱绅对这些人总归不大放心。他是想趁这个机会以战力斗评比为由。名正言顺将三六五团打成补充团加以削弱。如此一来独立一百师地所有主战部队,就可成清一色的地地道道的程系人马了。无论是于俊才地残存影响,还是夏维民的潜势力。在钱绅眼中都是必须消除的,独立一百师只能有一个核心,那就是程家骥。

    “维礼兄,对于三六六团那些热血沸腾的小伙子们,我另有安排。我拟以我部现有了五辆坦克为突击骨干力量,再配以骑兵一个营、一个营的精锐步兵、一个山炮连、一个迫击炮、组成一个快速纵队。这个编制不到一千人的快速纵队,除骑兵外。一律以汽车代步。这个纵队的步兵由三三六团挑选精锐直接改编过去。快速纵队各特种兵地缺员也从三六六团里补。由三六六团剩下地那些人,再加上些将来在绵阳招到的新兵。编为补充团。”组建一个摩托化纵队地想法。在程家骥地脑海中可谓是由来已久。先前只是苦于手上没有能充当主要突击力地装甲部队,才一直没能付诸实施。自从独立一百师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坦克连。程家骥就觉着时机已到,得赶快把独立一百师自己地摩托化部队的架子搭起来。而拥有大批知识青年的三六六团,无疑是组建技术含量较高的摩托化部队的最佳兵员来源。

    “师座这那里是什么快速纵队,这分明是准摩托化的小团的嘛!只是这个打算好是好,就怕军政部批不下来!”钱绅可是在德国留过学的,对于摩托部队必将是世界军界占主流兵种的地位这一点那能不心知肚明。对于程家骥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钱绅自是举双手赞成。可钱绅毕竟是钱绅,对于一件事情他永远是冷静而客观的,他提的这个问题也确实是个很大的障碍。要想要这个快速纵队在存在的同时还拥有发展空间,编制上一定要得到“中央”的承认的,而以程家骥与军政部的恶劣关系,想从那些老爷们手上批下来这么一个日费斗金的额外编制,几乎没这个可能。“快速纵队编制的事宜,我去找陈上将,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再开个“黑户”。”

    “师座。这可是一个团级准摩托化部队,不是一两百人的“龙牙”可比的。别得先不说,光是训练所需油料的开销就比一个正规团全年的经费少不了多少?就不用说汽车、坦克的维修保养这些可样都吞金兽。”对摩托化部队这种新出现的兵种,钱绅非但不是外行,而且还专门对这种新兴的作战部队所需的特殊后勤保障做过较深入的研究。最起码钱绅深知,同是一辆汽车,用来单纯做运输用途,和配合坦克作战完全是两回事。

    “钱不是问题!噢!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这次住院可是发了大财了,单收到的礼金就是有二三百万大洋,够咱们“挥金如土”的扩军上好一阵的了。”

    程家骥的回答,让钱绅很是吃了一惊,虽说他也是见过大市面的,可一个师长住院,礼金就是有二三百万之多,还真是闻所未闻。

    “维礼兄,你到了绵阳的当务之急就是要那里袍哥们拉上交情,让文老二出面,他干“拐人放伙”这行当是专长。不要怕袍哥在军中闹事,部队一拉出四川,离了本乡本土,他们就只能和日本人闹去了。”程家骥很清楚在川中要是没了袍哥们老大的支持,你休想招来合格的兵员。

    那天,与钱绅久别重逢程家骥很兴奋,他谈了许多他对如何壮大发展独立一百师的设想,这些设想大半都是跨越了这个时代的超前意识。开始时钱绅还能时不时和程家骥争论上一两句,到后来竟只剩下凛然听命的份。

    “师座,这次行刺师座,“梅机关”欺人太甚至,视我独立一百师近万兄弟于无物。来而来住非礼也,我派”睚眦“的人去上海闹事去了。”钱绅临走前丢下的这一句话,让程家骥一时无语。等钱绅走后良久,程家骥方才回过神来。程家骥太了解钱绅是什么样的人了。他口中的说闹事。决不会是砸两个舞厅,杀几个汉奸的小打小闹。只怕这些日子上海滩是要腥风血雨上好一阵子了。

    接来地十几天里,自食其言地于三姑。差不多天天都来陪程家骥谈上个把小时的天。两人间虽没有多少甜言蜜语,多半还是轻尝浅啄,可就这,已是把程家骥给乐坏了,心情好得看什么都顺眼。两人间的这种情形,瞒是不可能瞒得住人地,时日一长。不但紫玉有所觉察。就连身在绵阳一向少问他人风月的黄中将,都听到了风声。

    “浩然。你啊!受了这么重伤。刚捡一条命。又马不停蹄的来上这么这一出风流韵事!你还要不要命了。”感情专一从不言讷妾的黄中将觉着程家骥这个小兄弟什么都好,可就是美人关过不去。家里有了三个妻妾了,带着伤都还在拈花惹草着实是不该。

    “培民兄,咱俩不说这个话题,行不行。你从绵阳大老远赶过来找兄弟,总不会是单跟我说家务的吧!”担这“花心英雄”的名声,程家骥其实觉着自己挺冤的。家中虽有三房可都是继承前任程家骥地“遗产”,与她们在一起,他是责任当先,并非纯感情因素所致。只有时下地于三姑,方才是程家骥到这个时空后,由相识而相知的第一个地女子。可这话,程家骥对谁说出,他总不能对别人明说,于三姑是楚原地女人,少君、紫玉、玉如她们三个三个是楚原帮程家骥照顾地吧!再说,这话就是说了,也没人信,还白给自己招祸事!

    “部队要整编,有些事情,我想与你这个副军长谈谈。”黄中将一脸正色的说道。

    “培民兄,请说。”对于自己将被任命为新十八军副军长兼独立一百师师长这个消息,程家骥早已知晓。说起来程、黄二人能这么快“平反昭雪”,还多亏了程家骥挨地那一枪。中国老百姓看问题一向比较直观,日本人要暗杀程家骥,那程家骥一定就是好样的。根据这个朴素的逻辑,那些弹劾程家骥、黄中将的言论,在民众眼中直接就与汉奸这个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最痛恨的字眼挂上钩。民气如此,加之之军委会本就认为在南昌之战中,黄、程二人有功无过,于有这二人正名之心。于是乎,最高当局一纸手谕,黄中将立刻被发布为新十八军的军长,而程家骥因在养伤期间不能视事,还不能正式上任,就没有明令发表,可这个新十八军副军长位置也是早给他留下了的。

    “按军委会的编制命令,新十八军下辖三个师,新七十二师、独立一百师全员改编而成的新一百师,还有由贵州四个保安团组建的新一百二十师。”黄中将一边说,程家骥一边很给面子的直点头。

    “这新一百二十师的师长是刘龙,此人是贵州军阀王家烈的老部下,在黔军中颇有威望,因王家烈被解职一事,对“中央”不满颇多。这些日子以来,此人对军部的命令老是阳奉阴违,这些还是小事。关键是其所部军纪败坏,旧军阀的习气很重,扰民太甚,长此以往,成何体统。我这次来渝就是和浩然你商量一下此事应当如何处理的。”起初黄中将的语所尚能保持平和,后来越说越是气愤,到成何体统四个字时竟是声色俱厉起来。

    黄中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程家骥那会听不出来,正规军人出身的黄中将对那位从土匪头子起家的刘小军头,已是不满到了极点。

    别看程家骥表面上是一副潜心养病不问外务的样子,实际上,通过屠靖国等人掌握的电台,绵阳发生什么事,不出半天,程家骥就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对黄、刘二人的矛盾他已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刘龙有这个本事在半个月内,把脾气好得不能再好的黄中将,都给气成这个样子。

    “培民兄,你要是听我的,很简单,就四个字,保你一劳永逸。”程家骥笑容可掬的说道。若是黄中将是个有城府的人,他就会发现此时的程家骥笑得很象一只狐狸。可惜黄中将不是一个深沉而有心计的人,再加上对那位出尔反尔,半点不讲信义的刘将军的反感让黄中将直挺挺的踩入了程家骥和钱绅设下的套子。

    “浩然你买关子,快说,那四个字!”黄中将迫不及待的问道。

    程家骥见黄中将果然上钩,抑止住心中的狂喜,一字一句的说出那个四个字来“缴械、混编。”

    今天我家过七月半,电脑又出问题,才回家,先发一章,下一更时间要到凌晨出了,请大家明天早上来看吧。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六)

    在程家骥与黄中将进行了一场“病房”密谋后的一周内,“绵阳事变”如期发生了。和以往那些乱七八糟手忙脚乱的火并比起来,“绵阳事变”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场有预谋、有步骤的干净俐落的“解决”行动。

    绵阳事变的诱因是依计行事的黄中将,以一军之长的身份悍然宣布将对新一百二十师一直存在了军纪涣散问题大力整顿,这道命令一发,立刻在本就对“中央”戒心很重的新一百二十师内部,造成了极强烈的反响。

    自以为吃定了老实人黄中将的刘龙,果然如程家骥等人所预料的那样,软磨硬抗就是不服从命令。同时刘龙还让其部下在绵阳城郊频频闹事,企图让黄中将知难而退不再来干涉他所部官兵的“美好生活”。这种动不动就以“自由行动”、“官兵无法管束”、“集体请辞”这些老得掉牙的借口,对上司相威胁的招术。在前些年可是丘八军头们的必杀利器,每闹一回必要大把金银财宝进帐不说,运气好的还能升官。

    刘龙满心以为,时下是抗战时期,又是在川中要地,黄中将一个小小的军长不敢弄出什么大事体来。只要自己的部下在绵阳附近抢上几天,生怕把事情弄大的黄中将就得乖乖向自己低头。正是为了在将来讲和时,给彼此留一个台阶,刘龙本人才一直大大咧咧的呆在师部,要不然他早就去亲自接收“战利品”去了。刘龙也是在军中沉浮过几十年的人物的,场面上的一些忌讳他还要守的。表面上刘龙对军部地命令是来一封复一封,就连电报里地言辞比之从前也恭谨的许多,一口一个培公的叫着。但实际上新一百二十师地部队却是越闹越凶了,甚至有个别团长扬言要把部队拉到山上去当山大王。

    刘龙这一招阳奉阴违的妙处。说穿了就是耍无赖。也是在赌,赌黄中将是这个前途无量的“天子门生”,不敢也不愿和他这个已无多少未来可言的过气小军阀拼个两败俱伤。说实话。刘龙这一手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要应付起来,也相当不易。若是黄中将没有得到程家骥的鼎力相助,以黄中将本人那略显软弱的性格,多半要打退堂鼓的。

    刘龙也是自认为拿死了黄中将地脉,才敢这般放肆。可有了程家骥、钱绅搅和在里面,事情就完全不是一码事了。

    刘龙坐镇师部也没闲着。他一面源源不断地把部下们捞到外快后。上供给他这个师长的大笔大笔地孝敬打成包裹准备捎回贵阳,一面跷起脚来。自以为得计地等着黄中将受不住上挤下压。来向自己服软。孰不知。他地种种所做所为早就在别人的算计当中了。新一百二十师大举闹事地第三天,黄中将就发布了对新一百二十师进行强制整顿的命令。说是强制整顿。可做起来就全不那么回事了。新七十二师和新一百师整整两个师的部队倾巢而出,在一夜之间就完全了对刘龙所部四个团的分割包围。新一百师的动作尤为积极,钱绅把刘天龙的骑兵团和才搭起架子的刘以诚的快速纵队,这两样看家宝贝都拉了出来。刘龙手下的那些在偏僻夜郎之国土生土长的黔中子弟,那里见过成群成片的骑兵和庞然大物似的坦克,两军一照面就被吓住的还真有不少。在两个师的通力合作下,原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的刘龙所部在六个小时内,被全部缴械。在整个缴械过程中,也有一小撮刘龙死党和这些日子犯事太多自知不免的兵痞进行了“可歌可泣”的反抗,这些人下场是不言而喻的。

    天亮后,随着绵阳城外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号称军中老将的刘龙不得不承认自己已是大势已去了。生怕会被自己得罪得狠了的黄中将,顺手干掉的刘龙,在心腹的护卫下的保护下,化装成商人向贵州溜去。因走得匆忙,倒也没带走多少财物,堆在新一百二十师大笔抢劫所得,白白肥了别人。

    刘龙的“擅离职守”,正是黄中将等人所愿意看到的,说到大天去,刘龙毕竟是国府正式下了委任状的中将师长,又与黔南的几家地方实力派多有勾连,打死了他也是个麻烦。他自己识相的出走,大家都好下台些。

    刘龙一离开绵阳,黄中将就迫不及待的向重庆发报,电文中称新一百二十师哗变,师长刘龙已失踪,为了防止已失去控制的该部,靡烂地方,现已将该师官兵集中整顿云云。

    绵阳事变前后那几天,程家骥正忙着在病床上查书,给他自己才出生的第一个儿子取名字了。至于绵阳那边的事情,说真的程家骥还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开玩笑!两个在与日本鬼子的连番恶战中历练出来的主力师,在突起发难的情况下,要是还对付不了一个才由保安团升上来的,以新兵为主,大部分人都没上过战场的“垃圾”师,那岂不是说贵州乡下的土匪的战斗比日本鬼子的战斗力还强!真要是这样,相信小鬼子是死也不敢来打中国的。

    儿子的名字,可是个大事,程家骥是用很科学很慎重的态度来对待这个问题的,光是算命先生就找了八个。什么事情一较真,时间就长,直到半个月后,洛阳那边又来电报催了,程家骥犹在举棋不定拿不定主意。最后,被洛阳一封接一封的电报催促得有些烦了的程家骥,只得推说大名还是要由长辈来取才显郑重,至于小名吗?就先按少君给取的飞儿先叫着吧,这才勉强把这个事情给应付过去。

    其后一个月里,程家骥的身体康复得很快,说起来程家骥之所以能恢复得如此顺利,这其间既有喜得麟儿对程家骥的激励,也少不了于三姑天天“坐陪”的功劳。

    六月底的山城,虽说还远没有到一年最是闷热的时节。可也已是骄阳似火。不是大伤方愈,身子骨还虚弱得很地程家骥,所能轻易消受得地来。从国府路的住处到军委会的办公大楼一段并不长地路途下来……即使是在车里,程家骥也早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自己出院才不过几天,“老头子”就急着召见。难道是那里出了岔子。程家骥此时已顾不得这些许寒暑了,他现下最关心的是最高当局这么十万火急的,把自己这个尚未完康复的伤号从家里叫出来,到底是为了那般。

    “浩然,你先看一下这个。”与往常一样。这次接见深得最高当局信任的陈上将也在场。

    “美国废除了《美日通商航海条约》。”程家骥才把陈上将递过来的这份海外急件看了一个开头。立即大惊失色的跳了起来。

    对于程家骥这种有失礼仪地唐突行径,很看重表面功夫地最高当局的面上。一反常态地竟没有丝毫不悦之色。他不但没有没有不悦。在心里又暗暗把对程家骥本已不低地评价。又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军内能征善战地将军不少,可能从美国废除了《美日通商航海条约》这一举措上。如此快的想美国这个举措与我国抗战地厉害的关系的军人那就是凤毛麟角了。看来找程浩然来还真是还是找对人了。最高当局想到这,微笑着给举荐程家骥参与此时的陈上将打了一个带有夸奖的意味的眼色。

    其实程家骥之所以会如此吃惊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时空中美国废除《美日通商航海条约》的时间,整整比历史上提前了一个月。这还是程家骥自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第一次发现世界历史进程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带给程家骥的第一种感觉就是不安、强烈的不安!若是说在今天之前,程家骥只需为这个时空的中国抗战在八年内,能不能如期取得胜利而担心的话。那今天之后,程家骥所担心的范围就要把全世界的反法西期战争也包起来了,毕竟中国抗战与世界的反法西期战争之间关系是想割都割不断的。程家骥并不认为自己担心是多余的,这个时空正在发生的这一切,比之他在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上所查到历史,已有了许多的不同,而且看这个趋势,这种差异还在不断的扩大当中。虽说美国提前废除《美日通商航海条约》对中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可喜之事,可这个变数一起,后面的种种变数就会纷至沓来,终究会带来些什么,程家骥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

    “国际形势一天比一天有利于我国,而不利于穷兵黩武的日方,加之半年来日军攻击我多处要地皆受挫,兵锋已大不如前,因此国际上对日军的战力和日本的国力能不能战胜中国,也日益怀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我国抗战的外部环境在近期内将有个较大的改观。我军更应该做好应变之充分准备。”陈上将在最高当局的示意下,很有耐心的向程家骥详细介绍起天下大势来。

    程家骥听到这,对于最高当局和陈上将今天急着召自己进见的来由,已是恍然大悟,这是要进行历史有名的那场徒劳无功的三九年冬季大反攻了。想来是自己有幸被日本人用子弹授予的那个战略家的头衔和之前在南昌会战中料敌先机出色表现,让最高当局这才想起来有必要找自己来咨询一下。

    程家骥不明白还好,一明白过来后心情就更是不堪,适才他还只是担心,眼下却是十成十的焦虑了。历史上发生在一九三九冬的这次大反攻,动用了七十个精锐师劳师动众的打了三个月,却未能收复一寸国土,还把中国军队在武汉战役伤亡惨重后,好不得以恢复元气又给打没了。这一役,对国军伤害最大的还不在于败兵而回,而是受到此役的影响,国军就再没有勇气对日军发起过大规模的反击作战,相对于损兵折将来说,完全丧失在战略进攻上的信心才是此役国军受到的最大的损失。

    此战虽也歼敌上万(日方承认八千。)可从战略意图上来说确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得不偿失地败笔。程家骥有心想阻止这场白白消耗了军力地败仗,却是无力,你又让他如何不忧心如焚。

    程家骥一边苦思要如何才能尽量的忙改变此战的结局,一边在心里不由自住地埋怨着。前些时候还嚷着死守这里保卫那里。怎么一转眼就要高歌猛进大反攻了。军委会那些人到底在搞什么。

    程家骥这段时间在养伤期间,与外界特别高层的接触少了许多。对大反攻这个眼下重庆军政两界的时髦字眼,不免有些大惊小怪了。

    近一个时期。随着中日两军转入对峙态势,重庆主张要大举反攻的高级将领大有人在,南昌保卫战的胜利从客观上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这种隐藏在持久战论点下的速胜论地迅猛抬头,究其原因根子还在上面。

    早在南昌战役刚刚结束地三四月间,军委会就有意策划一次大的反击作战,作战目标为夺回武汉附近一些战略要地,以造成兵逼三镇之势。结果正在准备期间就被日军觉察。第二军以两个师团强大兵力。出击大别山北部与此就大有干系。若不是日军主动出击打乱这个计划反攻之举早在五月间就全面铺开了。

    “浩然,今天叫你。就是让你谈谈你个人对如在今年秋未冬初发动全线反击地作战有什么看法和好地建议。”果然陈上将地下一句便是给程家骥的发言暗暗定了调子。陈上将这一席地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大的原则已定。反攻势在必行,只是让来你提提不同的作战方案。以供最高当局选择的,扫兴的话别说。

    “这次大反攻,是我国自“七七”事变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对反击作战,兹事体大,又事关国际观瞻,不战则已,战则务求必胜。”事到如今,程家骥心里明白的很,自己要是不说出个道道来,今天是休想过关的。再说万一要是能通过自己的情况分析,能影响到最高当局和陈上将,从而使得这次反攻的结局,会有那怕是一丝改观,这是一件利国利的大功德,遂决定不再藏拙,把自己所想的都说出来就是。至于能不能采纳自己的建言,那就是上位者的事情了。他即存了这等心思,在措词上不免就有些投其所好了。

    果不其然,当听到程家骥一上来就重点提出的此役是国际观瞻所系只能胜不能败这个观点时,最高当局的脸色立时好看了许多。原因无他,只因程家骥的这个国际观瞻所系的说法,很对这位对国际寄望很深的最高当局脾胃。

    “南昌会战后,日军的整体攻击能力,虽已降中日开战以来的最低点,但单以兵力而论,单纯用于防守,还是不容小觑的。要是全面攻击的话,我方几十个师摆得天南地北的,难免会因指挥系统不能畅,导致步调不一致,而出现前方部队逐渐使用兵力,而非集中全力攻击,后面的部队跟进不及时,形不成压倒性优势等等弊端。如此一来,势必影响到全面反击的效果。最可虑的还是日军要是先以小部队坚守有坚固工事的外围要点拖住我军主力,然后再集中兵力歼击我某一路,则全面反攻的前景殊不乐观。”若以国军的实际情况就事论事而言,程家骥的话已是很客气了。事实上在这种在攻击日军时狼上狗不上的军中时弊由来已久,就是抗战胜利后也未曾有丝毫改观,且还愈演愈烈可程家骥这一席已是大大粉饰过了的话,还是让最高当局的嘴角边立时浮起一丝阴郁。

    那边厢,举荐程家骥参与此等重大军机的陈上将更不用说,正使劲的拿眼睛瞪着程家骥了,要不是最高当局在场,他不敢托大,只怕早训斥起程家骥来了。

    “综上所述,我建议集中将原定的全线大反攻分为若班干个反击战役逐次进行,这样可以保证在相对小的战区内,参战各部也容易协调,只要衔接的适当,反攻的效果也能得保证。而且还能以此来抵消,习惯于大兵团作战,作战规模越大,其综合战力越强的日军在这方面的优势。在我预想中我军最好是以两到三个军机动兵力为作战单位,轮番向日军兵力薄弱而又有战略价值的地区进行攻击。这样一来既让日方主力部队疲于奔命,以便于让我军能捕捉更好的战机,还可以给国际上我军的反击此起彼伏,完全是在压着日本人打的印象。”程家骥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直接来了“泣血上陈”,趁还没人制止自己,痛痛快快的把想说了话说了个一干二净。

    而两位级别高得吓人的听众反应了?

    当程家骥说到把全面反攻分成若干个反击战役来逐进行时,最高当局已是露出的略有所思的神情。程家骥一路说来,最高当局的脸色也跟着在一步一步的阴转睛,当程家骥最后说到“给国际上以我军的反击此彼伏,完全是在压着日本人打印象“时。最高当局的眼中已微微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啪、啪。”最先捧程家骥场的是早把“圣心”揣摸到家了的陈上将。接着最高当局也象征性的鼓起了掌。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七)

    自从上次在“面圣”时,痛陈了一番全线反攻的诸项弊端后,程家骥又被最高当局专程召见过几次,说的还是反击作战的有关事宜。重庆官场上向来是不大保得密的,程家骥出入“禁中”的次数一多,在不知究竟的各路人马面前,俨然就成了最高当局面前的大红人了。一时间重庆的人层们都以座上能程家骥这个贵宾为荣。

    起初程家骥还为自己能这么得最高当局的赏识而颇有些自鸣得意,日子一长,这种得意渐渐化为一种由衷的惶恐。上峰不会真得想把自己转职为一个专职高参吧!

    虽说眼下是抗战时期,到那个岗位上不是打鬼子。可程家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凭自己那点从“后世”剽窃来的只言片语,站在一边支招还行。要是站到台前去指点江山,单凭自己肚里那小半桶水是无论如何不够看的。

    再说一但旦真要成了军委会的高级幕僚,非但再没机会直接带兵杀鬼子,且还会避无可避了卷进政治斗争的旋窝当中。政治那潭混得不能再混的混水是程家骥这自知自己没多少政治天分的人,绝对不愿意去趟的。

    抱着这种想法,一入七月,程家骥就急着走门路,不求升官发财,但求能尽快到绵阳视事。尤其是当军委会传出风声音,说最高当局有意让程家骥升任中将调到总参谋部任高参后,程家骥四处奔起得就更是勤快,不知情的人看他这样起劲的钻营,还以为他要谋个什么美差了。

    几番折冲下来,最后还是陈上将和黄中将帮了大忙,以新十八军正缺高级军官为由。把程家骥从参谋总部里已为他备上了的那张冷板凳上活生生的拉了回来。在这其中。杜老板也出了不少力。可以这样说,这回能为了回军中效力,程家骥算是把能欠的人情一次性欠足了。

    出发去绵阳地头一天。有感于自己和于三姑地关系,总该有个说法的程家骥,约了对方在两人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咖啡厅见面。

    说真地,程家骥并不认为,眼下和于三姑摊牌是最好的时机。他知道自己的和于三姑的情感火花,是好不容易擦出来了,可要立即开花结果。此刻显是还不大稳当。

    可程家骥更明白。自己没时间了。此一去绵阳。,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回得来的。就算是整军结束。照时下军委会已是磨拳擦掌的情况来看。wAp.16k.cn部队也极可能从绵阳直接拉上前线。况且身为一个有三个妻妾又有了儿子的“成功男士”,后院地葡萄架也是不能倒地。眼下自己与于三姑的事情已是闹得半城风雨,要是再不定下来,将来少君她们一入蜀中,事情就没这么好办了。因有这些方方面面地顾忌,程家骥也只能勉强而为一次了。

    两人见面后,于三姑虽在言谈间与昔日在病床前陪伴程家骥时没什么明显地变化,但以程家骥对她地了解,又怎会看不出,于三姑所表现出来这种开朗,有强颜欢笑意味在其中。既已有此种自觉,程家骥为了让气氛好些,也是尽心尽力的,在调节着两人间地情绪,光是从二十一世纪听来的让人捧腹的经典笑话,程家骥就一口气说十几个。可很快程家骥就发现自己所做都是徒劳,无论两人表面上如何欢笑雀跃,一股淡然而无处不在的忧郁,还是始终弥漫在各有心事的两人的心头。

    “什么时候去绵阳。”许捉迷藏捉得累了,于三姑的终于把话说到了正题上。

    “明天!此一去说不定关山万里,不知何时方能回了。”为了今天能一战成功,程家骥来的时候,专门把自己脑海所说得的例如爱一万年之类的感人词汇给整理一遍。但一到于三姑的面前,他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只剩心之思口之所言了。

    “你的那位当年的金陵大学有校花的大太太几时到重庆。”于三姑冷不呤叮的问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

    “三两个月后。”许是从中嗅出了什么,程家骥面带喜色的答道

    “别绕圈子了,咱俩的事,等你的正房到了重庆我见过后,再说吧!”

    于三姑的这句话让程家骥又喜又忧,喜的是于三姑愿意与少君接触,显是有缝可钻。忧的是不知倔强的少君和独立性很强的于三姑之间,能不能做到和平共处。程家骥越想越是没把握,可看于三姑的脸色,这分明已是她的底线了。想到嫁自己一个有家室的人做四房,也真是太为难她这么个要强的女子了。程家骥也就打消了得寸进尺的念头。两人既有了默契,接下来便放得开了许多,这一天他(她)们足足在重庆的大街小巷逛了一整天。

    私事既有了计议,心情也暂时没了牵挂的程家骥,第二天如期带着紫玉和马三宝、屠靖国等人直驱绵阳上任去了……,电脑站www,16k.Cn。

    七月九日,绵江城外,程家骥早为他的部队的选好的练兵宝地。

    这片青山绿水白云蓝天的天然练兵场,比起程家骥上次来的时候,除了热闹许多外,也有很大的变化。能不变吗!新一百师上万人马近二个月来,差不多天天在这里人喊马嘶,车来车往的,早把这里的草皮都压扁了。

    此时此刻,这里就至少五千士兵在训练各中各样的军事技能,有围着这块足有几里方圆的天然操场全副武装的进行越野跑的;有用枪、炮在打靶的;有在广场的中心地带操正步练队列的;在附近的小河里,还有不少士兵泡在水里学习如何才能掌握武装泅渡的要领;动静最大的还得数,在操场边上那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往来驰骋,时不时劈刺几下的骑兵了,战马扬起的尘土足有一人高。

    “维礼兄,部队地整补情况如何!上次捞了多少油水。”程家骥一到绵阳让马三宝负责去安顿好紫玉和她那两个丫头,自己却带屠靖国直接扑到练兵场上来了。以他和钱绅之间关系。也无虚叫什么客套。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而来。

    “师座,全靠文旅长带头入了哥老会摆起了香堂,如此一来。全师地兵员总算是接近了满员了。上次协助新一百二十师整顿军纪,我部多了八百名“新兵”。对了,前几天我部奉军座的命令,支援了二十名军官,到新一百师的三六零团去。”

    听钱绅说这得是一本正经地,程家骥听得却不禁有些莞尔,他那里会听不出。钱绅这是在报告上次从新一百二十师那里捞到了多少合格的兵员。并以整顿为名控制了一个团的部队。

    “新兵率是多少!”程家骥说的这个新兵率也算是他的独家发明吧!在程家骥眼中,凡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兵。那怕是穿了半辈子两尺半。也只是新兵蛋子。只当半个兵用。同理在程家骥和钱绅这些人眼中,那些正在训练场走正步、打靶看上去似摸样的队伍中了许多人。还只是个粗坏罢了

    “全师一万多人,“新兵”占了四成有多。”

    “维礼兄,入冬前军委会十有八九要有大行动,咱们能踏踏实实训练兵地时间可不多了。你这边地基础课目差不多就成了,一个月后我准图示进行实战演练。把所有部队尤其是快速纵队拉出来溜溜,你看成不成。”

    为了这支快速纵队的,程家骥在重庆没少花钱走门子,最后总算是把番号落实了下来。当然了,上面定期发下来地物资,还远远不够支撑这么一支摩托化部队正常运作。可好歹是明正言顺地给这个心肝宝贝上了户口,也算了程家骥一件心事。至于油料配件吗?仗着财大气粗,这些时日,程家骥很存了一些高价卖来地走私货,估计二三个月内还不成问题。

    “他们到北川县去拉练去了。”

    钱绅的回答让程家骥略有些失望,少顷他又释然了,快速纵队要是老猫在绵阳城下和步兵一快训练,那还谈什么做未来地摩托化兵团的种子啊!

    他转念一想和钱绅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维礼兄我有个想法,是不是该打个机会让这些新兵先打几仗,最后能拿这绵阳境内的土匪练练手。”程家骥虽不是正规军校生出身,可这一连窜的死仗、恶仗打下来,对于怎么样才能增强新兵的战斗力,还是有些心得的。他的这独得之密说穿了也就四个字“以打代练”。这个法子要是用日本人身上不大划得来,可让土匪们帮帮忙程家骥觉着这笔生意还是做得过的。程家骥想的这个法子既能锤打磨合部队里的新兵,只要舍得弹药,伤亡又铁定大不了。细想想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至于那些“无辜受害者”的感受嘛。程家骥是这样想的,反正我和他们这一带的土匪不熟,只要不影响到与驻地各界的关系,管那么干嘛!

    “师座所言甚是,我已调查过了,这附近有六股较成气候的股匪,大的五六百人,小的不过二三百人,这是他们的首领的大致情况和堂口的分布位置,以及与地方上袍哥势力有无勾结,是否交通官府的情况。我建议拿其中做恶较多,又与地方上关系不深的三股开刀,不但能练兵,还能赚点兵员。”早有准备的钱绅闻得程家骥之言的反应是,掏出了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地名的宣纸。

    “维礼兄!”程家骥无语了,若不是怕太不礼貌,他都忍不住想去看盾钱绅的屁股上有不有长尾巴了。

    要是有绵阳绿林道上的任何一个兄弟们在场的话,那他的第一反应只能是搬家。

    任是绿林好汉们再是叫嘴,这会子放眼全川,还真没那个山寨能经得起一个正规师一击的。

    当然,七八年前有,不过那时那些曾经雄霸一方大山寨,不是风流云散,就是老早招安成了官军了。程家骥在重庆时赴杜先生摆的全素宴时,那座范庄的主人。当年就在鸡公山扯起的杆子,他那可是二千人以上的大杆杆,不过人家眼下是正规军了,这当口,正在太湖边上带着上万兄弟一边生啃鱼虾,一边狠揍着鬼子了。

    小寨山沟离绵阳有三百里,这里风景优美,山势险要,地形复杂,附近的居民以羌人为主。按民风强悍的四川的不成文习俗,一到乱世这种地方,这种有山有水方圆广大的地方,几乎没有不成匪窝的。小寨山沟自是也不例外,时下号称绵阳第一强的齐天寨便座落在小寨山沟深处。说齐天寨是绵阳第一山头半点不虚,不说山上有五百多名亡命徒,单是寨前那上百级台阶就足以让周围几个县的保安望而生畏。也正是仗着有天险可凭,又人强马壮,齐天寨的作风就不免凶残了些,与地方的上关系也极坏。在钱绅的黑名单上当仁不让的挂了头牌。

    新一百师的两个团一到,把前山后寨一堵,架起大炮小炮一轰,不出三天,打惯了鬼子的文颂远还没怎么用劲,号称固若金汤的齐天寨就举起了降旗。

    有了这个先例,绵阳地区的股匪纷纷跑路,新一百师早准备好的各部适时出击,几天下来,所有上了黑名单的股匪全部被消灭不说,就连那些灾池鱼之殃的,也象乘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逃到外县去避风头去了。

    一时间,绵阳专区的几个县形势治安大好,地方士绅送得锦旗多得,新一百师师部都快放不下了。让程家骥喜出望外的是,这一连窜的收获很大,损失檄小的小仗打下来,竟使得新一百师在绵阳甚至是川南地面上名声大噪,本就还算景气的招兵站门口,排起了多年未见的长龙。手里头并不缺钱发军饷的程家骥闷着头狂招兵,超了编的就当民夫,反正编制表上对民夫的数量没有限制。只不过新一百师的民夫有点与众不同,有枪不算,还能拿得到军饷而已。到七月底,新一百师包括一个有三千多人的拿枪的“民夫支队”在内,足足有了一万五千多人马,与正常编制相比,此时的新一百师实际超编达百分之三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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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八)

    岗村宁次中将千思万虑,最终还是落了个挂万漏一。

    让岗村中将万万想不到的是,在日军预定用于攻击南昌的各个部队,还没有向战役发起位置运动的情况下,中国军队竟然“胆大包天”的抢先动手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第九战区的那位绰号“老虎仔”的代司令长官在经过一个多月运筹后,向早已准备停当的他指挥下的七个军下达了全线向当面日军攻击的命令。

    同日,中国军队七十军、七十二军攻击德安,七十四、七十八、十八、二十、七十三军兵锋直指九江,在长不过二三百华里的战线上中国军队仅在第一线就展开的五个军十六个师十万清兵。

    中国军队的攻势甚猛,打得措手不及的日军第十一军前线各部叫苦连天,驻守德安的日军一一六师团一部约三千人,被困德安城内。单看这股被围日军在三万多中国军队围攻下,一天之内连发了二封请求师团给予作战指导的电报,就可知这支日军处境是何等的朝不保夕。

    九江方面,日军中向称劲旅的熊本兵团即第六师团,在田家镇一役中被伤的元气,还远没来及恢复。面对第九战区摆出的五个主力军一拥而上的围殴架势,从来都是主张攻击、攻击、再攻击的日军第六师团师团谷寿夫中将,这回也熊了。谷寿夫在命令前哨据点上所有还能撤得下来的部队都龟缩回九江城同时,向武汉、向南京、向东京,发去雪片似的告急电报。发电密度之频,破了日军第六师团要求作战指导的历史记录,以致于谷寿夫在发出这些求援电后,自嘲自己成了第六师团历史上最胆小的师团长。

    一时间。设在武昌的日军第十一军本部成了众矢之地。下面地部队一个个十万火急的要援兵、要空中支援、请求空投弹弹。东京大本营及南京的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一面要求第十一军司令部拿出办法迅速稳定战局,一面也已经在叫嚷着要是接要来要是再作战不利,就要追究十一军地有关人员的责任了。

    在这样下挤上压下。岗村虽明知中国军队的攻击意图未必是拿下德安、九江,而更有可能只是在为南昌的防御作战争取调动部队、加固工事的时间,可也不得不从各个部队抽调兵力向九江、德安开拨。Wap.16K.Cn岗村明知上当,也要向这两个地方增兵的原因,除了他顶不住日军内部从上到下向他和第十一军司令部源源不断的涌过来地巨大压力外,也是因为九江及德安这两个日军第十一军长江南岸地前哨阵地对于下一步的作战具有极为重要地战略意义,这两个地方日军实在是丢不起。

    十二月二十六日。日军第九师团全部从原驻地向九江进发。日军第一零六师团主力、二十七师团、一零一师团各一部也奉命紧急开往德安。在这约两个师团地日军后面,日军第十一军师地其它所属部队也在蠢蠢欲动。一时间。中日两军在长江中段南岸的土地上。围绕着九江、德安两个焦点。俨然象是要打一场决定江西命运地大会战了。

    十二月二十七日,南昌。

    “浩然。你看代司令长官的下一步棋如何走?”今天黄中将的心情不错。这也难怪,谁都明白中国军队在南昌外围支持的越久,南昌的防御工事就能修得坚固些,更不用现在的局面是本战区的七个军在向日军大举反攻了。

    “培民兄,我说的话,可是要让你失望的。我估计我军的攻势顶多再打二天。代司令长官就会趁日军赶到前线的部队还不多,下令现在在攻击线上的这七个军全部后撤回武宁、永修、吴城一线,依靠那一带的地形做好打一场场大规模的阵地防御战的准备。

    “你的意思是代司令长官这次只是想拖一拖岗村发起攻击脚步。那他就不怕日军顺势直下南昌?”黄中将也是聪明人,先前只因太激动了才没有转过弯来。毕竟正在打得热火朝天的这一战是“七、七”中日开战以来,中方第一次大规模的军事反击,由不得黄中将不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现在经程家骥这么一点,黄中将也就马上明白过来了。不过黄中将心中对程家骥的判断还是有点疑问的,说到底,阵前退兵也是兵家大忌,代司令长官会不明白这个?

    “日军才攻下武昌,大战过后,军队需要有一个比较长的时期加以修整,这是兵家常理。我军在自己的国土作战,兵员补充远比日军要方便,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缓过来,何况日军兵员要从国内远过来。再说日军的技术兵器和弹药也在武汉会战中消耗很大,若是没有再过得个个把月根本就来不及补齐。在不具备这些条件的当前,岗村宁次中将要是昏了头仓促发起攻击,已赶到前线的七八万日军,未必有一举击破我军有重兵防守的经营了一两月的武宁、永修、吴城一线的防线的力量。要是打成僵持,或是逐次增兵,对占地已是太广,兵力不足的日军第十一军来说,可就不大妙了。真要出现这种情况,我第三、第五战区就可兵出两翼威胁武汉三镇,逼他退兵。到时我第九战区的参战部队再趁势追击日军,在我军三管齐下岗村虽不一定会守不住武汉,可至少是非打一个大败仗不可。我想岗村这个精明人,必不会行此下策的。”程家骥说这一席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自信。这种自信源于他对历史上那个日军“悍将”的生平作战风格的了解。在二十一世纪也算是半个军事爱好者的程家骥知道岗村在具体指挥作战时每每有出奇之处,但在战术指导上这位日本陆军中数一数二的用兵家却一个不折不扣的保守派,在每次大的战略行动前岗村总是尽其所能的追求稳妥,象仓促间以来占优势地兵力攻击有重兵防守地中国军队既设阵地,这种太没把握的事岗村是绝不去做的。更不用说,中国军队地这九个军(四十九军、三十二军一直担任武宁、永修、吴城一线的防守任务。)也不是泥捏的。就是岗村想冒险一博。成功机会也是渺茫的很。打到后来,反倒是程家骥预猜的那种三个战区合击日军第十一军的可能性很大。

    事实证明程家骥对于战局将如何发展的判断是准确地。在日军几支援军到达之前,中国军队地七个军的出击部队全部都接到了上峰向武宁、永修、吴城一线撤退地命令。

    日军在德安、九江地兵力得到大大加强后。也没有做趁势掩杀一鼓下南昌地打算,而将援军之一部留驻这两地,以加强德安、九江的防御力量,免得再让中国军队演一出兵逼江北。而徒劳无功地日军主力则灰溜溜的回原驻防地去了

    出乎所有大小军事观察家们的预料,这场来势汹汹的长江大决战,就这么雷声大雨小的结束了。中日双方此次动用的总兵力达到三十万多人,而两军的伤亡合起来竟不足万人。这一战与其说这是一场会战。还不如说是中日双方武汉会战后的一次相互试探。只是这次试探的主动方不是一路高歌猛进的日军,而是才弃守武昌三镇被国际“友人”们传为已失去战斗力的中国军队罢了。

    此战后。近二个月的时间里。中日两军都在积极备战。日军第十一军不但完成了所属部队的整补工作。还从东京大本营要来了一个多师团的援军,使得日第十一军的当前的兵力比之武汉战役开始前还要多出

    百分十左右。

    而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自是不会在大战在即之时干等着。相反。那位代司令长官的备战力度远比岗村宁次要大得多,他还指着这一仗把头上的代字给去掉了。

    代司令长官从十二月底起,就一天最少一个电报的,向重庆要成军成军的野战部队、要飞机大炮、要粮弹补给,要工兵,要水面舰艇,但凡是在下面会战中用得着的,他没一样不要的。且这位新晋上将胃口奇大,光是部队他一张口就要五个军,还有附带条件,武汉会后才入伍没见过大仗的新兵超过三成的部队,他一律不要。别的还好说些,只是这个部队和飞机大炮眼下是那里都缺,这可是给“老头子”出了难题了。给吗?先不说军委会手里也没有多少飞机大炮了,那五个以老兵为主的军,就眼下这个时局,他上那里给这个虎里虎气的广东人弄去。

    不给又不行,南昌那里可是决定整个战局下一步走向的关键战场,要是南昌会战跨了下来,影响太大。在坐蜡了两天之后,最高统帅找来的陈上将把第九战区的请兵报告往陈上将脸上一扔了事。

    精干老练的陈上将当然清楚“老头子”这样做的潜台词,这就是要让自己先去各个战区了解情况,然后他老人家再来权衡定夺。这个差事不好办,当将军的那个不喜欢手下的兵越多越好,要去撬人家手底下部队有那么容易?那个战区的司令长官是没来头的。但陈上将心里明白,这个差事就是再难办自己必须办下来。一来这是最高当局亲自交办的事情,二来南昌要是真得垮了,他自己本钱损失也是很大很大的。

    陈上将也不是吃素的,他很聪明的用了一招迂回战术,让人打着政治部旗号到各个战区摸了一下底,然后一份由陈上将炮制的可抽调部队名单就出炉了。这下子,那些在政治部的来人面前作足了表面功夫的小军阀出身的部队长可就傻了眼了,他们的部队那来的百分之七八十的老兵啊,但先前夸了口又不敢明说,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最后还是“老头子”亲自出面软硬兼施的与各个战区的“老大们交涉,这才按名单挖到了四个整军和一些没什么战斗力的搭头部队,至于是不是符合九战区的条件那就见仁见智了。反正到了这个时候。在十几万日军的步步紧逼下,九战区的代司令长官早就没那么挑食了,别说是正规军了,就是他都保安团都要了。在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到三九年二月中旬,九战区在预计作为南昌会战的地域的总兵力达到了十五个军又二师四旅,总兵力为三十四万的部队,比之一个多月前足足多出了近十万人。而南昌等地的防御能力,也在这一段时间的连续施工中得到了极大提高。

    最让程家骥感到哭笑不得的是,一直驻扎洛阳附近充当守备,把主要精力放在推广烟土事业上的暂十六军,因为老兵多,(基本上没有参加什么大的战斗,别人都打光了,相比之下他的老兵能不多吗!)被一战区做为种子部队保送到了南附近。

    “老子在洛阳不知多快活,商洛山里产“黑金”啊,!你小子也没少得好处不是!原本好好的,你非要标新立异,弄出个大会战计划来,这下子好的,咱们一家子这点本钱全让人家绑到南浔线上了……。”

    自从暂十六军被调到了南昌附近的向城,为了暂十六军的补给,夏维民隔三差五就往南昌城里跑,他老人家一进城最好的落脚处就是独立一百师师部了,程家骥自然也少不了被这位痛失财路的大姐夫埋怨好一顿。这位对自己有提携大恩的大姐夫说自己两句,程家骥也就只洗耳恭听的份了。

    “师座。军部让你去一趟。”正当程家骥暗叹自己又要被荼毒上半个小时以上时,黄中将打来的一个电话把他从夏维民口下抢救了出来。

    “浩然,你看一下这个。”黄中将满面肃然的把一份电报递给程家骥。

    这份电报的内容,果不出早有预感的程家骥所料,日军向以南昌为中心的中国军队集结地区大举攻来。

    三九年二月二十五日,南昌战役正式爆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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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血肉长城介绍:
16K写抗战的书不少了,但是几乎没有描写以国民革命军正面战场为主的,就是写到了也是有头无尾。本书讲得还是一个回到过去的老故事,主要是描写国军正面抗战的,除了必要的的yy之外基本是按着抗战的路子走.在本书中会出现徐州会战,武汉会战等一系列抗日中的重大战役,力求表现出那个时代中华儿女的不屈的民族魂.同时本书也就描写抗战中一些真实的情况,如中央军与地方军之间的斗争及国军内部的腐败也会有较为深入的描述.郑重声明,本书的主角将有若干个妻妾,但是本书不是种马小说一切只是为了剧情需要而已.最后说一句本书主角打完日本人就出国定居,不会参与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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