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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爱黄颖     抗日之血肉长城txt下载     抗日之血肉长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一)

    重庆黄山,海拔五百八十米,位于嘉陵江南岸,面积约一平方公米。黄山处于奇峰幽谷之间,遍山松柏簇拥,风景极佳。自国府迁到陪都重庆后,这里就成了国府的政要们防空避署之胜地。

    云岫楼一楼的会客厅中,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人静候着最高当局的召见。虽说两人早就料到此次重庆之行大有名堂,绝不会单是述职那么简单的。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事态会紧急到一下飞机就要“面圣”的程度,两人此刻说不得要有些紧张了。

    “两位将军,请跟我来。”在几名笑容可掬的卫士的引领下,程、黄二人被带到二楼的一间书房。

    在书房接见他们的,除了最高当局本人,还有陈上将。

    “培民、浩然,你们先看这个。”陈上将一待程、黄二人敬过礼,就把手上的一大叠中外报纸和几份文件分递给了两人。

    “一将功成,万民哭,洪都精华成鬼域。论南昌大火的真相。”

    “《苦难之路》千里大移民实录。”……

    “军队无能,累及黎民。一把大火,千年古城付一炬。”

    不用看内容,光是看着这些林林总总的标题,程家骥就能明了这当中的厉害。不过程家骥也清楚这些报纸的杀伤力并不是很大,有份量的还是他手上的一份由在渝的赣籍国大代表、社会名流、政府官员三十九人署名的要求严惩南昌大火肇事“罪魁”的联名呈文。

    这份呈文隐晦的点出了南昌警总除有失职外,还应对南昌的二万幢房屋被付之一炬,负有其它重大责任。

    黄中将那边更不得了,光是一份孙子实老先生和几位南昌大士绅“弹劾”黄、程两人地“折子”,就够让黄中将心惊肉跳地了。孙老先生可比不得他人。他是赣中民望所寄,说话的份量与众不同。

    孙老先生的这份“折子”。半点余地都没有留。把警总上报地日人放火论批得体无完肤不说,还指着鼻子骂黄、程等人祸国殃民。

    最要命的是这位老先生的文笔极好心思又细腻,文中字字句句都把黄、程二人证到了死处。让人竟是无法反驳。

    程家骥和黄中将各自看完了自己手上的报纸,两人虽早有预料,但对东窗事发竟会如些之快,“弹劾”的风头如此之劲,都有些始料未急,这会子也就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份了。

    最高当局适时开口道:““这次,南昌会战能大获全胜。力挫日寇锋芒。浩然和培民还是有功的。浩然料敌于先在前,助培民死守克敌在后。更是有大功于国。这些军委会都是晓地地。我也是晓地地!”

    紧接着他的话锋一转:“但是这个民心不可违,这次会战对于南昌城是伤害是很大地。政府是要有所交待地。”

    话说这,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白,事到如今,自己与黄中将不但是无法得到褒奖,还瞬受到一定地处分。不过还好,既然最高当局愿意见自己二人,且在言语间还很有些抚慰之意,想来这处分,也重不到杀头坐监的份上吧!

    “这是二份已似好了地命令,你们先看一下。”陈上将趁最高当局低头喝白开水时,给程家骥、黄中将递了一份命令过来。

    “南昌警备司令兼暂十八军军长黄持与南昌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兼独立一百师长程家骥二人处置失宜,致使南昌毁于战火,特撤去其此二人一切本兼各职,令其闭门思过。”

    “当此国难,人才难得。特许黄持、程家骥二人戴罪立功,效命疆场。兹任命黄持中将为新编第十八军代理军长,任命程家骥少将为独立一百师代理师长。”(当时的不成文的规定,文官简任以上,武官师长以上的正式任命,是要通过报纸公开发布的,而代理则不用。)

    这两份命令,前一份的签发时间是今天,后一份的却是一个月后才生效。“军委会拟以新七十二师、独立一百师为骨干、再加上贵州的几个地方团队组成新编第十八军。上述各部在一个半月,调成都附近的绵阳一带休整。你们这一个月好好休息一下,部队一到齐,马上就要按军委会最新的决定,统一进行一师三团制的缩编。到时又有和你们忙的了。”陈上将和蔼的对黄、程两人解释道。

    面对这种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的局面,程家骥除了“欣然谢恩”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他没有丝毫的余地!对方身为最高上位者,已是给自己留够了面子,要再不识抬举,只怕接下来自己就要面对……。1-6-K-小-说-网

    此次云岫楼之行,使程家骥的人生轨迹有了重大的改变,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程家骥和他的部队被堂而皇之的调入了中央军系统。

    从云岫楼出来,程家骥和黄中将就在陈上将的安排下,住进了位于国府路的一间别墅。

    从这天起,程家骥和黄中将便过起了深居简出自得其乐的寓公生活,不管外面对两人的口诛笔伐闹得多凶,都传不到这间颇有闹中取静之趣的别墅里来。

    时间一久,程家骥和黄中将都觉着两个男人“同居”不是个事,再加上几个月未见家人想念的很,都想着起了把各自的家眷接过来。在陈上将帮助下,程家骥到重庆的第十天,一架飞机从洛阳把紫玉和两个丫头捎到重庆。(玉如身子已很重了,只得由少君陪着在洛阳待产。)

    如此一来,黄中将又不方便留在别墅里了,便搬了出去,反正他的夫人也快到了,迟早是要搬的。程家骥便在这间二层楼的别墅里重新开始了中断几个月家庭生活。

    四月十日下午,程家骥正要和娇俏宜人的紫玉做每日必做的功课时。

    一张请谏地到来。打扰了程家骥地幸福生活。

    这是一张做工很讲究的镀金请柬,请柬没有署名,只写有一十四字小字。

    “孟尝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半边天。这是什么意思。”

    紫玉看不懂,不代表程家骥看不懂。这十四个字联语,是早些年那位号称“旷世逸才”的杨老先生,收了一字千金地润笔费,才写给上海的某一大享的。

    程家骥前些日子在许昌时,通过这位大享的再传弟子于三姑与之有过些联系。在后来离开许昌前,程家骥为了开辟新的财源。还给于三姑寄过一封书信让其转给这人。后来一仗接一仗打下来。这事便拖了下来。如今此人不但到了重庆,还主动找上门来。怎么不让正愁整军经武要用的钱没着落的程家骥不喜出望外。其实要是紫玉对重庆能多一些了解地话。单是从请客地地点就能看出去。发这张请柬的人地非同一般。要知道,范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借来宴客地。

    晚上七时,重庆,范庄门外。

    这所重庆最现代化地庄园,是川军中一位身为袍哥领袖的师长在三十年代初,花巨资兴建地。园内网球场、游泳池一应施设俱全。国府迁到重庆以来,这里更是成了达官贵人的俱乐部,当得起往来尽朱紫的评语。以程家骥一个小小少将的身份,要是没有请柬还真进不来了。

    “程将军,请跟我来,爷叔在等你。”程家骥才进范庄的大门,一位操着沪上口音的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立刻就迎了上来。

    “请问尊架是?”

    “小姓万。”

    “原是万大总管当前,后辈有理了。”程家骥知道是这位大总管在上海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就凭自己现在的份量,还是不要摆架子的好。

    许是程家骥给足了面子的缘故,这位万大总管在举止间对程家骥倒也颇为友善。

    在范庄两楼偏厅,程家骥见到了中国近代史上又一位传奇人物。

    看着那张刀削式的脸庞,若不是对方手拿着那把标致性的手果刀,程家骥还真认不出这位是与吕大影帝所饰的形象大相径亭的瘦子,就是那位水果贩子起家,从白相人一步步爬到上海滩的头号人物的大享。

    程家骥一面在心中大骂电影导演在挑演员时怎么挑的,跟本人的形象差得也太远。一面也回忆着自己所知的关于这个人一些情况。

    姑且不论其它,单是究抗日一点来说,就算是对之恨之入骨的人,也不能不承认一点,这位恒社的祖师爷是积极抗日的爱国人士。八、一三事变后,他组织手下的徒子徒孙,成立了别动队协助中国军队打巷战,虽说他那些流氓出身的弟子们实在不是打仗的料,故而战绩不佳,损失惨重。但其有一颗火热的中国心,却是无庸置疑的。在离开上海之后,无论是坐镇香港指使门徒暗杀上海、南京的汉奸,还是为国府策反伪人员、获取日方情报,这位流氓出身的大享从来都是不惜血本的,更有甚者,他为了抗战,还落下了一身的病,以至于最后只活了六十出头。

    “程将军请座?”这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程家骥听着觉得耳熟。

    “于小姐也在。晚生对杜先生仰慕已久,这才一时失仪,还请先生见谅。”看见了年余未见的于三姑,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了,今天这顿饭的来由。“程将军,你是抗日名将,又是孤军守南昌的英雄,我对你也是仰慕的很。我身体不好,只能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了。”杜先生见过的军政要员海了去了。在面对他这个大享时,这些军政大员中横眉冷对者有之、不冷不热者有之,当然更多的还是表面恭敬骨子里头轻视的,除了他自己培养出来的涉足军政两界的弟子门生,还从没有遇到过程家骥这样对他以晚生后辈自居的。杜先生平生最好面子,程家骥这么个抗日战场上英雄对其执礼甚恭,他自是要投桃报礼的。

    两人正寒喧,底下人把菜端上来了,莫看这位杜先生平日里排场极大,豪奢之外逾公候。但四十岁那年身体一落千丈后,一直少沾油腻,宴客也以素席为主。今天的菜只四个“素鸡、素鸭、素鱼、素火腿,竟是没一个荦菜。好在程家骥也不是为了吃来的,自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未节。

    “程将军你上次托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徒孙转来那封信我看了。你信上说的在北南京等地设置商号,购卖紧要物资,通过上海中转运到第三战区的浙南上岸后运到大后方来。再把大后方无关于民生的特产买到沦陷区去的这个生意。好是好,只是一来有资敌之嫌,二来日方对于战略物资控制的很严,恐成事不易吧!”酒(以茶代)过三巡。菜(基本没动)过五味,挥退下人后,终于言归正传来了。

    “拿蜀绵、绣品、川茶、木材、一般药材这些吃不饱肚子,也治不了枪伤的特产去换得紧要物资,同时也可解决这些东西的销路问题,是一件于国于民于抗战大好事情,和资敌是扯不到一起的。至于日方的封锁吗?也不是问题。不瞒杜先生,我的手下真还有不少日人在效命,其中倒颇有几个机灵的,让他们到上海去开几个商社,又有先生的门下照应,半年内该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程将军,日人狡诈,怕是信不过。”

    “这个请先生放心,这些人都是和鬼子面对面的厮杀过的,早就没了退路,只要不被捕,不会轻易出卖我等的。当然,也还要请先生让上海方面的人,多盯着些的好。”

    杜老板对程家骥的建议还是很兴趣的,要不然不会请程家骥来。现在听得程家骥那边把样样都想到了,这笔生意既利国利民,又定会有丰厚的利润,你叫他如何不动心。

第四十一章 吴城鏖兵(三)

    看来对吴城方向的战事,岗村中将确实是时刻在关注着。真田少将的求援电报发出去没多久,第十一军部的复电便来了。岗村中将在加派援兵问题上很爽快,大方地给了真田足足两个联队。这些部队虽要一天后,才能赶到都昌装船。但在真田少将的预计中,援军以这个速度到达,还是来得及救出吴城守军的。而这份电报最后一行字,就不那合真田少将的心意了。日军第十一军军部明令下达了,真田支队暂归一零一师团指挥的命令。换句话说,就是从接到命令的这一刻开始,真田少将要在斋藤师师团长的指挥下,去抢救“失足落水”的吴城守军。虽心里极不情愿,可上令难违,再加上,斋藤再无能也是中将,真田也只好忍了。与此同时,斋藤中将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高兴得一塌胡涂的中将一分钟也不耽误地立时对真田支队指手划脚起来。在他发给真田少将的第一份命令中,一朝权在手的斋藤中将,毫不客气地给真田规定了,真田所部限期到达吴城晋见他的时间十七日晚十时。以孤军困守孤城、芨芨可危的斋藤中将的立场,援军自是来得越早越好。

    接到这份让人挠头的命令,做人手下的真田,一边在腹中诽谤着斋藤这个懦夫和他所率领东京贵公子部队,一边也不得不立即布署下一步的作战行动。

    此刻,刚刚逼退日军的新一百师也在抓紧时间进行火线整补。程家骥手上的新兵还有一千出头,虽不能完全抵偿一线早上一系列战斗中受到的损失,在人数在倒也让各部都得到些补充。只是这些新兵从本质上还属于“半成品”,战斗力低得可怜。要是在平时,程家骥说什么也不愿意。就这样把这些新兵。草草推上这种对他们来说过于残酷的与日军正面交锋的战场地。可这会儿,战事已紧张到,有一分力。就要用一分力地程度,也就只能让他们以生命为代价以打代练了。

    “培民兄。你那里的战况如何!”其实程家骥的本意是想问黄军长手上还有没有预备队地。只是听到吴城西、北、南三面的枪炮声一直没停,自己又从黄中将手上要过来了,全军唯一的一个口径超过一百二十毫米的榴炮营,这话到嘴就难免有些说不出口了。

    “战斗进展不大,伤亡不小,不过咱们兵多。电脑小说站shuyaya.com.net就这么换下去。吴城的鬼子兴许再有一天半天的就垮了。浩然,我手上还有三个团。没有投入战斗。先把七十二师那个团给你。还有军教导队也可以暂归你指挥。”黄中将是什么人,那里会听不出程家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黄中将要暂时划归程家骥的这两支部队都不是弱旅。属于中央军系统地新七十二师地那个团也就罢了。这军教导队可是黄中将在绵阳休整时,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才捣鼓出来的宝贝疙瘩。这个教导队只有五百多人,除了教员外全是从新十八军序列内三个师里抽出来地班长,说好了,培训这个三个月便回原部队去当排长地。可谓是战斗力超强地部队。

    程家骥感激之余,却也没像他人那样信誓旦旦一番,只说了一句多谢,便挂断电话,到前线巡视去了。以他和黄中将一年多来在战场上磨励出来的交情,彼此间早不需这番做作了。

    姑且不论实战指挥能力如何,单说在组织进攻效率这一点上,真田少将地他的部队确实有瞧不起斋藤和斋藤所指挥的一零一师团那些东京兵的资格。十七日下午三时左右,仅仅在上一次攻击被击退不到三个小时后,真田所部便完成了,组织原来还在船上二千人下船、全军调整部署、弹药补充等等一系列战前准备工作。甚至,趁这个时间,真田支队的一部分部队,还在两翼面对文颂远、刘以诚两部的方向,构筑了一些简单实用的野战工事,以保护已方的登陆场的安全。当然,日军的舰炮也会随时支援这两道防线的。

    这回,日军对正面阵地的攻击强度,远远超过了上一次。看斋藤中将不顺眼归不顺眼,但在具体制订作战计划时,真田少将还是能公私分明的。他分析了当前情况后,最后决定仍旧把主攻方向放在了正前方。真田少将很明白时间不站在自己这边,要想在中方的数万大军面前演一出“长坂坡”似的活剧,关键不在于消灭多中国军队,而是在于能不能迅速的打到吴城城下。抱着这个观点,真田少将把自己手上全部的兵力的五分之四,集中到了主攻方向上。近四千名日军发起的集团冲锋的威势,虽不足以填山倒海,却也当得地动山摇这个形容词。在这么窄的正面上,日军一次性投入如此多的兵力,却也是开战以来很罕见的事情。

    幸好早在日军构筑那两条防线时,程家骥便已意识到接下来的战斗,已方已无取巧的余地,于是便未雨绸缪的从二百团和补充团各自抽了一个营的兵力,加强马思远防区的力量。在三个小时里,新一百师的官兵们也没有闲着。他们紧急挖出的两条简陋的交通壕,已把三个方向的防区联成了一体。而各防区内部的交通壕的连接状况也已有了很大的改观。所有炮兵也全部集中到了日军真田支队的正前方。可以这样说,在这宝贵的三个小时里,程家骥争分夺秒地基本上完成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战场布署。

    但这所有的布置,还不足挡住碾压过来的由几千半疯狂的日军组成的滚滚洪流。程家骥布下的第一道防线在一个小时内便失守了,随之而消逝的还是几百官兵年轻的生命。同样也损失了不少士兵的日军,连停都没停一下,就连续向第二道防线发起了攻击。以力搏力的战斗的观赏性或许很差,在无择选地情况下正面硬顶,自是也谈不什么用兵技巧了。其实程家骥又何尝不想再打点彩来。可目下这种一步也不退地局面。你让他怎么去用计谋策略呢!只要新一百师让开一步,实力雄厚的真田支队,便能一气冲进吴城。到那时。就算新十八军能把真田支队也围在吴城里好了。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本屯集了充足地粮弹的吴城守军,起码又能再死守上十天半个月。以日军所拥有的占绝对优势海空力量,足以掩护源源不断的日军援兵上岸。如此一来,非但吴城难下,就连新十八军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是个问题。自古以来拔城不下,拖延日久。攻方大军在对方的援军的逐次打击下。全军溃败的例子数不胜数。

    战争就是一种枯燥而单调地杀戮行径。两个或多个以民族、国家、信仰等等划分地集团,为了自己的权益不受侵犯或是将自己权益最扩大化而相互残杀。这就是战争最本质地内涵。眼下在吴城地东郊进行了这场残酷而略显无趣地战斗。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切。

    如果这个时候。你能在空中俯视战场。无疑会看到这样地情景。两股庞大的人流,在地面上舍生忘死的厮杀着。看那劲头,大有无休无止之势。攻击的一方死命地向前突击,而防守的一方在不断退却的同时,也逐渐得到从两翼收拢过来的已方部队的加强,从而使得守方的态势愈来愈雄厚有力,而攻击一方的脚步也逐步地放缓了下来。

    真田少将驱使着自己的部队,不计伤亡的一连拿下了程家骥匆忙间布下的两道防线。直到程家骥把除放在东门外监视的那个团和骑兵部队外,包括黄中将才调过来的那两支团级部队在内的,自己所指挥全部的人马,都集中在了正面防线上,方才以上千官兵的鲜血为代价,在最后一道防线上,迫使精疲力竭的真田所部停下了进军号角。

    见日军的军势已衰,程家骥决定趁势发动一次反击。

    参加这次反击的部队并不是很多,刘以诚的快速纵队(骑兵除外)和警卫营、军教导队、二百团一营,此时这四支部队加起来也不过才一千七八百人。

    兵虽少,却都是精兵。将吗?这次攻击由程家骥亲自上阵指挥,文颂远和刘以诚打先锋。这个组合实是新一百师所能摆出的最强的攻击阵容了。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说真的,程家骥有快一年没有亲自上阵杀过敌了,要说心里不发怵那是假的。可当那些从大王庄、台儿庄、萧濉河畔的血战中幸存下来的老兵们,因在战场上又见到了久违地主帅,而激动地齐唱起了那首近日军中已少有人传唱的独立一百旅的旅歌时。程家骥只觉着自己就是那征蛮讨胡的汉家名将;就是那立志踏平绝域大唐健儿,顿时胸中一股沉寂了许久的血气涌上心头。在这一刻什么实力、地盘、财富、儿女情长、都已经不重要,程家骥惟知自己胸膛里跳着是一颗热血澎湃的中国心。

    本来按计划程家骥只需在出击部队的尾部,坐镇一下也就足够了,完全没有必要冲杀在第一线的。可他这一冲动起来,硬是抢了刘以诚的差使和文颂远肩并肩站在了突击队的前列。

    “参座,师座这么干,您也不劝劝?”刘以诚忧心忡忡的给钱绅说道。

    钱绅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真的,钱绅最欣赏程家骥便是他这偶尔一露的峥嵘。中国军队有上百个师,将军更是数不胜数,有几个象这样能在战局还没到无可挽回时,凭着一股英雄气,亲自上阵厮杀。钱绅一直认为,这种在大多数人眼中不成熟的表现,正是程家骥的这个人最有魅力的地方,也是新一百师能一路从血火中走来的基础所在。至于程家骥的安全,钱绅倒不是太担心,一来有屠靖国他们护卫,二来钱绅坚信程家骥不是那么容易死的的。自从那次在南昌大火前与程家骥交过心之后。钱绅就认定,程家骥一定能完成的自己的那个饮马东京的心愿。而自己的使命便是辅佐这个人。在此之前,程家骥是不会死的。钱绅并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认定有些唯心之嫌,可却这个念头却是那样的强烈,强烈得用常理无法解释。

    心情也有些激动的钱绅,眼看程家骥一马当先的带着部队,冒着枪林弹雨向日军扑了过去。他的脑海里猛然的窜出了一个念头:或许执坚披锐,做一员为国征战的勇将,才是程家骥真正想干的事情吧!

    程家骥不可能知道钱绅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这会儿他顾不上了。长久的养尊处优,使得程家骥的体魄比之大王庄一战时下降了不少,冲着冲着,本是冲在反击队伍的前列的他,渐渐落后了下来。可这已经足够了,被自己身旁的主帅激励鼓舞着的官兵们,呼喊着、嚎叫着向日军杀去。近二千精兵组成的这条狂龙,所显示出来的那种吞食一切的气势,让真田少将在大吃一惊之余,只得下令他所指挥的那支伤亡不小,兵锋已挫的日军暂时后撤,以回避其锋芒。促使真田少将暂时缩部队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已发现了左侧出现了刘天龙所部大队骑兵的踪迹,生怕自己的部队因被迎面杀来的中国军队打乱阵形,而遭到骑兵地突击。

    日军退到入已被其占领的第二道防线后,新一百师的部队也没有再追击,而是立即投入到了加固阵地的工作当中。

    激战三个小后,天色已尽黄昏,“失血”的过多的两支誓不两立的军队,不得不又进入了注定短暂的休整区间。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二)

    这一夜,程家骥和杜先生谈得很是投机,两人商定由杜先生出资金并负责组织货物进出川陕关中,程家骥负责上海的日人商社的组建运作及货物在浙南上岸诸项事宜。至于分成吗?双方在这个问题上表现都很仗义,竟是争着让利,最后在左推又搡下,终于定下杜七程三的分成比例。杜先生这方面是的想法是,与程家骥合作这桩生意,只是他若干生意中的较小的一摊,赚多嫌少,并不是很重要,且在赚钱时非但能交到程家骥这个大有潜力的朋友,还可以通过程家骥与海边上的人拉上关系,在分成上吃点亏也就算了的想法。

    程家骥对自己出个点子利用些闲置资源,就能分成这么大宗生意的三成,也已是心满意足了。

    当程家骥从民国路范庄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了。回到寓所,程家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先是给夏维民写信,把自己和杜先生的约定告知夏维民,请其在钱绅派人去经营浙南一带海上行走时,能多加协助。再就是给钱绅写信让他立即派人去浙南一带海边了解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程家骥正想去附近探望一下,有几日不见了的黄中将,却不想在家门口被于三姑堵个正着。

    今天的于三姑的打扮与以前在浙南时大异其趣,在浙南时她是一褛旗袍,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有古典美。此时她却是身着西洋连衣裙,头上还带一帽小白花帽,活脱脱一个黄飞鸿里的十三姨的模样。程家骥乍一看于三姑这一身衣着还真愣住了,好半天再回过神来说道“于小姐,你找我有事。”

    “程大将军,有时间吗?能否找个地方谈点事情。”

    “好的。”在黄中将的老脸和眼前这丽影中间。做出选择对程家骥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少时。国府路附近一家咖啡厅里。

    说实话,程家骥对于咖啡这种苦不拉叽地泊来品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去茶楼品茶,也许是因为钱绅地嗜好是咖啡的缘吧,程家骥甚至对喜欢喝咖啡的人,有些偏见,认为他们既使不是钱绅那样地职业阴谋家,也至少是心计较重的人。要不然他们怎么放着清香的茶不去品。偏受喝黑不溜丢的玩意了,只能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在卧薪尝胆。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不透你……”于三姑一开口就让程家骥吃了一惊。在程家骥心目中,于三姑一向是个行为举止都极有分寸的女人。一个总是能客客气气的。打消任何人非分之想地。长袖善舞地精明女荷官。这种单刀直入,大堪玩味的对话方式。可不是她地性格。

    “我是什么人,我自己都不清楚,别人又怎么能看得明白。关键不是看得透看不透,而是你想我是个什么样地人。”既然于三姑捅破了两人之间长期以来心照不宣地那张纸,程家骥也就不再摭摭掩掩了。

    从这一刻起,程家骥与于三姑之间本来还算是单纯的关系,不复存在了。

    “每战必胜地将军、恶名满家乡的纨绔子弟、野心勃勃的小军阀、三妻四妾乐逍遥的大少爷,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虽说程家骥从来都不认为于三姑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她此刻的问话还是程家骥大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不但把他的过往家世调查明明白白,谈吐一下子变得与昔日格格不入。若不是她这大半受了什么刺激,而性情大变,就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女人有二张甚至是二张以上的面孔。

    “那这一刻的你,是不是真正的你了。”程家骥反问道。

    “也许是吧!我是来劝你不要和师爷做生意的,他那里的水太深,你如果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最不要搅进去。”于三姑的回答让程家骥下巴有直接跌到咖啡桌上的危险。

    “这一切不是你牵的线吗。”

    “有些事情,我起初没想到,后来的事态,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程家骥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职业女性在对话,如果说吴少君只是披着女强人的外表的内心柔弱的女子的话,那么于三姑则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内心坚强如铁的女人。

    “这些事当中有那位神通广大的戴先生搅在里面?就算是,也不过是大家一起发财,有什么好怕的。”程家骥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是已是骑虎难下,就是想退恐怕也难了。与其将来让人家白用,还不如趁此时对方还不具备一手遮天的权势前,先拉上关系赚上一笔再说。想来有陈上将护着,对自己这个军中新锐,羽翼还不丰满的对方也未尝没有顾忌。

    “师爷的很多生意都是有这位老板的股份的,我听说你们这样军人是最不愿意和他们那种见不光的人打交道,为什么你会是个例外!”于三姑觉着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程家骥了。一路看16K.CN

    “几个月前,我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程家骥情绪有些低落的回答道。

    程家骥自己都觉着自己是越来越虚伪了,说口不应心的话已是熟练无比。不过至少这会子他说的是心里话。若说徐州一役时的程家骥,还是一个慷慨激昂,醉心于用在沙场与鬼子明刀明枪的厮杀,来报效国家的热血青年的话。此后一大圈仗打下来,程家骥报国之心虽依旧,但用什么方法消灭小鬼子,他已经完全不计较了。现在的程家骥为了早一天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就是和魔鬼合作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单从抗日这个角度来说,那位戴先生还算不上是完完全全的反面人物,跟魔鬼就相差更远了。

    “你自已的路,你自己选,旁人不过是瞎操心。言尽于此,好自珍重吧!”于三姑站起来就要走。却被眼明手快的程家骥一把拉住。

    “你的心里有我!”程家骥想都不想的冲口而出道。

    “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对做你地四夫人。我没兴趣,除非你能只要我一个,那样地话也许你我之间还有后话!这是我的原则!”于三姑一句话就把她的心灵之门关得死死地。

    程家骥颓然了。于三姑要的恰是程家骥这一辈子都没法子给她的。

    于三姑走后,程家骥在那座咖啡店里整整枯座了一个上午。

    正当程家骥沉浸在他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失恋当中时,一群以结束程家骥的生命为目标的杀手已从上海出发,在入川的路上了。

    迟田寿一少佐是这伙刺客的头,也是这伙刺客中唯一地日本人,他地同伙们都是些受过日军梅机关的严格训练地中国人。也就是汉奸特务。在出发前少佐曾当面问到自己地上司影佐祯昭大佐。为什么要对程家骥一个小小地少将动用这种暗杀手段。

    那是梅机关的机关长办公室里。

    “阁下,对一个已被撤职地手无一兵一卒的少将。您是不是太过于重视了。他不过是侥幸打了几场胜场而已。这会不会被陆军的那些将军视为对他们的羞辱。”迟田寿一少佐是个策划能力极强的职业特工。同时也是一个军人,用暗杀这种有些显得怯懦的方法来消灭敌国的将军。是他那颗骄傲的心所不能接受的。

    “迟田少佐,有些东西你本来是不应该看得到的。不过,你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有必要了解你的使命,对帝国意味着什么。你先看看这个吧!”影佐祯昭大佐把一份写有绝密字样的文件扔到了迟田寿一少佐面前。

    “是他先预料到了,第十一军将对南昌发起攻击!”尽管迟田寿一少佐自夸自己的神经比钢铁还要坚强,但此时还是动容了。

    “火烧南昌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光是那火,帝国就损失了七八千士兵。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不可怕,一个不择手段的将军才是可怕的。同样,一个有远见的战略家也能给他对手制造巨大的麻烦。尤其是这个杰出的战略家同时还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战术上高手时,这种人就太可怕了。据我观察这个从来没有受过一天正规军事教育的程家骥,就是这种人,否则陆军的那些将军们,不会在他面前一个接一个的败下阵来,也不会南昌蓄谋以久的那把火,南昌攻略更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迟田君,你我都是负有特殊责任的人,我不怕告诉你,按总参谋部的估计,以我国目前的军力国力,在确保现已占领的地区的同时,象南昌那样超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一年之内我们最多能动员两次。换名话说就是“大日本帝国”,经不起南昌之战这种徒劳无功的“胜利”。你设想一下,要是这个程家骥继续活着,就算他不能上战场了。他只要再事先看破“帝国”陆军的一次大的军事行动的意图,对帝国的损害有多大!而这些,他只坐重庆的办公室里动动嘴嘴就能办到。更可怕的是,他还年轻还在不断的成长中,将来他会给帝国带来多大的损失,还是一个未知数。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未知的东西,因为那会给日本前途带来太多的变数。一定要把一切掌握在我们手上。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他身边没有卫队,极容易下手,你们的动作要快,一定要赶在他的独立一百师进入四川前干掉他。”

    影佐祯昭大佐所说这一席话,彻底说服了迟田,让他把这次刺杀看成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使命。迟田甚至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只要能把程家骥这个正在成长中国人的军事天才掐死在摇篮里,就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迟田一行先从上海飞住武汉,再在武昌包了一条船直上川中。从上海出发八天后,也就是四月十三日,这伙杀手在朝天门码头上了岸。

    影佐祯昭大佐这个汪伪政府的干爹,还是看的很准的,此刻确实是程家骥身边的防卫力量最薄弱的时候。由于是第乘飞机来重庆的,程家骥只带了马三宝和屠靖国两得力的人。其后从洛阳随着紫玉来的两个护兵用来摆威风,撑撑场面还行,在战斗力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是真被迟田率领的有十几个人的刺杀队找上门来,那我们的主角就会命悬一线了。

    幸好,程家骥住处,很安全,安全到什么程度了?离程家骥的寓所不到四百米的地方,就是国民政府。

    这就给迟田出了一个大难题了。迟田这伙人到的重庆三天后,调动所有的关系才查到程家骥的住处大概是在国府路上。要是其它的地方,迟田还能详细去查探查探。可在国府路是什么地方,那里驻着国府大半的部级单位,在这条路上上下下密布着军警宪人员。可以毫不夸张的,只要在国府路上有一点风吹草动,从各个大院里冲出来的带枪的人加起来绝对超过一个团。光是这些,还吓不住迟田,主要是这里的中国特工太多,差不多每一个转弯口都有几个穿着中山装的迟田的异国同行在游来荡去。如此一来,迟田一伙人别说是混进行去杀人了,想混进国府路查探些情况都难。

    无计可施的迟田等人,只能在国府路通向外界的几处路口蹲守了下来。不知怎的,程家骥几天内硬是没出国府路半步,让迟田这些人等得好不心焦。说来也是迟田的八字有问题,他们到达重庆时,程家骥正好到绵阳去了。

    绵阳城外。

    “这个地方真是个练兵好地方。”面对青山、苍天、绿水,程家骥感觉自己的心胸,几个月来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开阔过。

    最近几天嚷嚷着要把程家骥和黄中将绳之以法的那些老先生,许是喊累了,那劲头没前些日子那么足了。压力一小,程家骥就不安份了,在征求过陈上将的同意后,先到绵阳来为他的独立一百师打前站来。

    程家骥正想感受一下野餐的快乐时,钱绅从宜昌打来的电报搅乱了程家骥难的平静心绪,也把程家骥拖入了一场本可以避过的危机之中。

第四十一章 吴城鏖兵(四)

    掌灯时分,真田少将和程家骥都拿到了,已方部队的伤亡数字统计表。看着这张表,这一对战场上的死敌的脸色有志一同的难看得很。在整整一个白天的战斗中,新一百师伤亡了四千人以上,在这其中有八成左右,是在阻击真田支队时所付出的代价。当然,真田少将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真田支队的总兵力一共才五千出头,短短十几个小时,即损失了占全军百分三十五的战力。真田少将盘算过,要照这种打法再拼下去,不出半天,他就只有厚着脸皮,去求有间大佐从军舰上抽调水兵来助战了。双方在向上峰发出的电报中,都坦诚已方已是在苦苦支撑,若是再无援兵,明天的战局殊堪忧虑。

    不过,真要说起来,此刻,吴城城内的斋藤中将所部的处境,要比正在分成两个战场,捉对厮杀的四支军队中的其它任何一支,都要险恶得多。尽管斋藤中将和他手下那些平时较为懒散的东京兵们都尽了全力。可最终还没能挡得往七、八倍于已的中国军队,前赴后继地猛攻。晚上八时,攻击南门的向中原部以装满炸药的,加装了钢板的汽车炸开了南门。群情激昂的川军将士们舍生忘死的蜂拥而上,就连城楼两侧的日军朝他们头顶倾泻下来的弹雨,也无法让他们停下冲锋的脚步。正当斋藤忙着调部队去南门堵口子时,新七十二师也趁势从西门攻进了城中。

    “全线收缩!”惶然无计的斋藤中将只得将防守西、南两个方向城墙部队撤入城中,企图背靠东、北两面城墙,在城中与新十八军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巷战。

    这个连斋藤中将自己都觉得,有些太一厢情愿的幻想很快就破灭了。在黄中将的统一指挥下,由几万中国军队组成的浩荡洪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下了大半个吴城。至晚十时。也就是真田所部发起今天地第三次大规模攻击地同时,斋藤所部的控制区仅剩吴城东北角那一小片地方来了,就是这点残山剩水。在新十八军各部的如潮地攻势下也是朝不保夕。虽说,在中国军队刚刚拿下的大片城区里,还存在大量的日军的散兵游勇,但那已经于大局无碍了。

    吴城方面日军的飞速溃败,使得整个战场上的形势发生了对中方极为有的改变。闻讯后,大为惊恐地日军第十一军军部,一面越级给真田少将下了……务必于凌晨三时前与斋藤中将所部合兵一处地死命令;一面又从南京、北平等地借调那些才回营去的伞兵部队。试图将其空降到吴城城内。在下达上述这些命令地同时,岗村中将还让陆军航空兵派出飞机到吴城去投掷了一些毒气弹。岗村这一手狠毒地招术。果然奏效。正在高歌猛进地新十八军各部对日方的狗急跳墙全无防备。又因城内环境相对封闭。空气流通较慢,故而已攻入吴城地中国军队损失很大。以致在日军中的趁形反击下。中国军队差点被赶出城去。当毒气渐渐消散后,在黄中将的严令下,各部方才稳住了阵脚。可如此一来,斋藤中将不但夺回吴城中的部分防御要点,还收拢了日军适才散落在城中的若干股部队,初步形成了一个防御体系。黄中将见急切间,已不能克敌,只好采用蚕食战术,仗着兵多将广,一点点向前推进。

    午夜时分。东门外,新一百师师部。

    外里虽还是炮声隆隆,喊杀声震天,但新一百师的两位主要指挥官的心思却早已不放在正面进攻的日军身上了。

    “真田支队派出的迂回部队,咱们竭尽全力才拦截住了两支。不知还有没有第三支?”程家骥有些困惑的对钱绅问道。

    “说不好!”在钱绅看来,真田不再集中全部主力从正面强行突破,而是改用正面强攻,来掩护以大队为单位钻隙渗透的战术,向吴城方向迂回运动。这一手,要比先前的单纯硬攻难对付得多了。现在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新一百师的部队又基本上全集中在正面,两翼全靠骑兵在封锁,能不能拦得住,真田所派出的全部迂回部队,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时下两军激战正酣,若是日军有一支部队深入已方腹地,不管其兵锋所指是何处,都会是一个大大的麻烦。

    “命令洪胜,全力向东城突击,二百团、军教导队马上掉头为第二梯队。”程家骥知道自己没时间犹豫下去了,管他真田有没有第三支迂回部队,也甭管这支部队是不是已钻进了吴城,自己只要咬咬牙,拿下东门,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攻击东门的战斗,一开始就打得极为惨烈。对新一百师来说,夺下东门,已方就有了坚实后盾,任是真田支队耍什么花样也不怕了。同时还可以把吴城守军彻底关在城里。对吴城中还在苟延残喘的日军而言,东门一失,吴城四门即失其三,守城要是失了城墙的保护,那就完完全全的成了瓮中之鳖,接下来就只能是任人鱼肉了。

    率先投入战斗的三六五团,没多久就被城上的日军凶猛的火力打残了。见状急眼了的洪胜,亲自带着突击两次冲上城头,又二次让日军给压了下来。

    当已负伤的洪胜还要第三次率队突击时,赶到城下的文颂远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们团先下去,该换老子们上了。”要是别人说这句话,洪胜早就一拳打过去了。可说这句话的是文颂远,又另当别论了。自打在南安横行市井那会儿起,洪胜最怕的就是这个拳头很硬的文二爷。从军以来,他更一直是文颂远的老部下,不怵他,怵谁!

    “你是一团之长,你死了,不打紧。部队的士气。就要垮。死你一个人,至少等于损失一两个连。打仗要动脑子!别成天就知道拿杆二十响就往上冲!”洪胜是熊了,可文颂远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昔日的小兄弟。劈头盖脸地训斥了洪胜好一顿。

    这一席堂皇地大道理,直听得和文颂远一块来地孔继如哑然失笑。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晓得!这些话是其实程家骥送文颂远出发前,告诫这位和洪胜有一样的毛病的师步兵指挥官地。文颂远这会子,现炒现卖的搬到了洪胜头上。文颂远也不想不想,他在这方面的表现与洪胜相比,只能是有过之而不及。凭什么教训别人。

    打发走了口服心不服的洪胜后。文颂远立时施展出变脸绝技,只见他把上衣一脱。对着围在他身边的二百团的官兵高声吼道:“小子们。跟老子杀鬼去。前进有赏。后退一步杀!”

    文颂远手下这支以昔日江湖上的亡命徒为老底子起家地部队,在攻击作战时有它自己地风格。很快城头上的日军便感觉出了。这支新上来地中国军队,除了拥有强大地攻击力和良好地心理素质外,还特别“狡猾”。二百团的官兵,在攻城时不屑用一拥而上地集团冲锋扑城。他们多是以为班排单位,沿着几千米的城墙见缝就钻,若是碰上了硬茬子,则一沾就走,决不做无谓的牺牲。

    面对二百团这种“无赖”战术,日军指挥官仗着已方有坚城可凭,起初并不大在意。直到二百团的几支小部队趁小鬼子顾此失彼之机,从日军防守薄弱的地段登上了城墙,并把嚎叫着扑过去反击的一些日军士兵打成了筛子后。这位副联队长方才警醒过来,连忙派出部队反击。可这时,越来越多的中国士兵如水银泻地一般登上城头。二百团官兵身手敏捷,行动迅猛,一旦有一个地方被冲开了口子,鬼子就很难堵得上。往往是堵着堵着,旁边又开了口子,最后导致了整个地段的全面崩溃。文颂远是第一批登城的官兵之一,身上没了只会吸引日本人的子弹的军衔标志的他,在鬼子丛中如鱼得水。不消多时,在文颂无和他身边卫士的拥护下,单是从他打开的那个城防缺口里,冲上城来的官兵就已不下百人了。其它地段的形势对中国军队也越来越有利。就是日军的指挥官也不得不承认,对手正在把自己布在东城城头上的防线一点一点的撕开,而日军以此却无能为力。

    “杀给给。”恰在这时,斋藤中将派出的援军到达了,这支三百多来人的援军及时赶到,大大加强了日军在城头上的兵力,也让小鬼子的军心一振。

    “占领东门!”文颂远边大声招呼着自己附近的官兵,边一马当先的带队向东门冲去。他知道只有夺下东门,把城外的大队人马放进来,已方方能算是稳操胜券,要不然兵力分散的已登城的中方官兵,极有可能被已反应过来的日军各个击破。

    东门城楼的争夺得很激烈,从分属两个不同国度的将士们的身上流趟出来的鲜血,把这里每一块地砖都染成了红色。最后,文颂远所亲率的一百多名官兵,凭着凶猛的火力和坚强的意志夺下这个要地。不甘心失败的日军,发起了疯狂的反扑。在中国军队的稠密的火力网下,端着刺刀的日军一排排地倒下,又一排排地冲上来。要不是,此时教导队组织敢死队拼死炸开了一小段城桓,从那里杀了进来,这一战还不知鹿死谁手了。

    好不容易和教导队联手肃清了城上的日军的文颂远,方待要挥军入城大杀一番。从身后某处传来的密集的枪声,使得文颂远和一直跟他身边的孔继如在瞬间变得面如死灰。

    “三营,跟我来!”文颂远连交待都没交待一句,就带着二百团唯一建制还算完整的三营拨腿就走。

    “孔副官,出什么事了。”认识孔继如的那位军教导队的队长言方问道。

    “响枪的那个位置,是我们师部!”还沉浸着从身后传来的那阵枪声所带来的极度震憾中的孔继如,有些魂不守舍地答道。

    “嗖、嗖。”趴在地上的程家骥等人,正被位于他们左侧的日军的两挺交叉射击的轻机抢,压得抬不起头来。

    如程家骥和钱绅所担心的那样,真田少将确实派出了第三支迂回部队。而这支装备精良,规模不大的小部队,所执行的任务,竟然是打掉新一百师指挥机构,那就不是他们能预先料到的了。

    真田少将看得很准,仗打这份上,双方的指挥部都不可能还留有成营成团的警卫部队了。真田支队的支队部,因有军舰的火力为屏障而固若金汤,再说实在不行真田只要上船一溜,新一百师自是奈他不何。而程家骥的指挥部,就没有那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了。

    日军的这支训练有素的小分队,穿着中国军队的服装,不声不响地混了起来。他们先是静静的潜伏在新一百师的防线的侧后。然后就顺着穿梭往来的前线查线兵的足迹,找到了电话线最多的地方,直接攻击。这种方法,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是准确度相当高的法子。

    早已十分空虚的新一百师的前敌指挥部,在被袭击时全无还手之力,仓促间,程家骥和钱绅等人分别在贴身卫士的保护下分路撤离。不知是日军有内线,还只是瞎猫撞着了死耗子。日军的这支小分队舍弃其它几路撤退的人马于不顾,死死地盯住了程家骥和保护他的这七八个人。双方一路追追打打,最后程家骥等人被围在这条小土沟里,眼见情势危急。在附近巡逻的一个骑兵连听到枪声赶来,才暂时击退了这股日军。程家骥跨上屠靖国拉来的战马,打马狂奔至吴城下,被心急如焚的文颂远率部接个正着,方才定住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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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三)

    当迟田少佐正为找不到目标而烦恼时,心急如焚的程家骥坐着陈上将调拨给他使用的那辆雪铁龙,从绵阳连夜赶回重庆。程家骥之所以会的如此行色匆匆归心似箭,全是因为钱绅的那份突如其来的电报。电报上只说了一件事情,独立一百师和新七十二师在宜昌附近接到暂不入川,就地协防的命令。独立一百师这支程家骥千辛万苦以打代练拉起来的部队,在程家骥心目的份量之重,怎么评价都不过分。自己的“本钱”出现意外情况,你叫程家骥如何不紧张万分。全仗着这辆新车的性能不错,开车的也是老司机,程家骥才能在十几个小时内赶回陪都。

    四月二十二日上午十时,军委会陈上将的办公室。

    程家骥到达这里的的时候,黄中将早就来了,显然黄中将在新七十二师中耳目也向其通报了部队要在宜昌待命的消息。

    “浩然,你的来意与培民定是一样,正好我给你们一道说说最新情况。从昨天起日军第二军驻合肥一带的二个师团的部队,从各自原先的驻地出发向南运动,目前这股日军的具体意图还不明朗。军委会判断日军这两个师团兵锋所指,不出大别山北部和宜昌两个方向。目前第五战区那边和宜昌方面都已经进入了临战关态。”陈上将这么一说,黄中将和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白,这是宜昌方面吃紧了。活该自己的部队的倒霉,在这个时候路过宜昌,被正苦宜昌兵力不足的军委会抓了“壮丁”,也在情理当中。

    “辞公,你看我和浩然是不是回部队去坐镇。要是真的打起来。也好更有把握些。”黄中将说道。

    “辞公,自富金山一役以来,原暂十八军的部队屡经恶战。虽时有补充,毕竟兵锋已挫,以此疲惫之师对日军新锐之旅,就是培民兄回去尚不知能否再奏肤功。若是三军无帅,这两个师部队能有多少战力,殊堪优虑!”程家骥一字一句都没有提自己,口口声声都是黄中将这位主帅不归如何于战不利。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在用迂回战术罢了,试想一下。身为程家骥地上司兼南昌大火地第一责任人黄中将都会部队了。程家骥这个为人部属的独立一百师师长回部队自是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陈上将是什么人。横跨军政两界的他,岂会看不出程家骥打地这点小九九……话说回来战前请樱。再怎么说总是其志可嘉,黄中将和程家骥在有功不赏之后心无怨望,有这番举动刀算是难能可贵,他也就不好去计较这些小节了。

    “这个吗?我请示一下,你们先回去听消息吧。”从陈上将本心来说,是很愿意趁这个机会把黄、程二人放回战场上去,只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他确实做不得主,非得要请示最高当局。

    陈上将如此一说,黄、程二人就是再求战心切,也只得行礼如仪告退而出了。

    程家骥与黄中将出得军委会的驻地,各自回家去苦等音讯不提。那边厢迟田派到各路口守护的人在潜伏在重庆的日谍的帮助下,也通过程家骥所乘汽车的牌号,发现了程家骥的行踪。虽说这次因事出突然,措手不及下无法调集人手行刺,但目标地首次出现,还是让迟口等人信心大增。

    在迟田地布置下,刺客在中山路与国府府路交界的路口外布下了一个在迟田看来万无一失地绝杀网,就等着在程家骥从外面回来时下手了。迟田把动手地时节选在程家骥回寓所时,不但因迟田认为当人办完了事情,要回家时,警惕是最底地。同时也因一个人从外面回家的时候,通常是在黄昏和夜间,刺客进行狙杀时成功地可能性也更大。最后一个理由,则是迟田和他的所有手下都心照不宣的了,那就是黄昏和夜间行刺,行凶者逃脱起来比之白天要方便得多。迟田少佐或许可以不惧生死,可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有时他不得不考虑到,他手下的那些为了白花花的大洋才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的感受。

    这一回迟田一伙人的运气不错,在程家骥在加到重庆的当天下午,迟田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将程家骥从固若金汤的国府路约出来的,是于三姑的一通电话。

    下午,四点,中山路上的鸿宾茶楼。

    “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两人在二楼雅间方一坐定,于三姑就开口见山的说道。

    “请说!”程家骥一面故做镇定的答道。一面在心里胡思乱想着,莫非于三姑口中所说的交易,会是以让自己为她做某一件事为条件,愿意做自己的四夫人之类的小说里常出现的好事……

    “才来渝的汉阳兵工厂,最近有一批,用在迁移途中已报损的原材料,做出来的枪支弹药要处理,你有不有兴趣?”

    “澎。”程家骥听到了自己的浪漫之心破碎的声音,于三姑和他谈得竟是一笔地地道道的军火生意。

    “要!是些什么货色,有多少?”心碎归心碎。对于武器弹药程家骥可一向是多多益善的,买私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没法子,单靠上面发下来那可怜巴巴的补充,根本就打不了痛快仗。独立一百师之所以能一直保持较强的战斗力,弹药的相对充足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手榴弹二万枚,汉阳步枪三千支,轻、重机关枪八十挺,轻型迫击炮二十门,子弹炮弹十五万发。对方开价二十万大洋。”外表如同天使一般圣洁的军火掮客巧笑倩兮的报价出了杀人凶器的价格。

    “价格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付款时间能不能缓此时日。”程家骥虽然很不习惯和于三姑一本正经的谈一桩军火买卖。但他还是得承认,这批军火从数量上到价格上都是方经大战,武器弹药消耗巨大极需补充的独立一百师目前最好地选择。

    “对方要求三天内付清全部付清全部款项。”

    于三姑这么一说,程家骥立时就明白了,想必这批军火十有八九是烫手货。说什么用在迁移途中已报损地原材料做出来的。多半只是托词,所以才会以这么“合理”的价格地急着出手。

    “这就难办了,我要过段时间方能凑足这偌大的一笔款子。”程家骥说的是实话。二十万大洋他倒不是拿不出,可独立一百师的小金库的钥匙在钱绅手上,要想付款,只有等钱绅到重庆才行。

    正当程家骥以为这档子便宜检不成了之时,孰料于三姑早已是面面俱到的安排好了一切。

    “你要是想要这批货,可以到交通银行去贷款,区区二十万不会是什么难事。”

    贷款!出于中国人只攒钱不借钱。尤其不向银行借钱的传统。在程家骥两个时空几十年来地生命。他还真没有去贷过银行地钱。想到自己印象中银行的那些耗时甚长地繁锁地手续,程家骥冲口而出道:“我在重庆一无桓产。而无银行界地关系。拿什么去抵押。再说三天要贷二十万,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于三姑瞪着美目象看一个乡巴佬似的把程家骥上上下下打量了遍。直看得程家骥自己都怀疑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衣冠不整地地方。她方才开口笑问道:“师爷那张名贴在吗?”

    程家骥一摸口袋,巧了,这几天到处奔波,未及换下军装,这张拜帖兼请帖还真在身上了。

    “师爷是交通银行的副董事长,又是银行业全国总会的副会长,在重庆鲜少那家银行不买他的帐的。你只需拿着这张名贴去交通银行,并说明你的身份,不但办理时间会很短,拆息也会少许多。”于三姑说的这些话,程家骥起初还有些半信半疑。抱着姑且一试心态,程家骥开始了他自打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的第一次贷款之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家骥算是彻底领教了杜先生那一张小小名帖的威力,也明了“杜先生的朋友”这六字在重庆的“魔力”。程家骥拿着那张名帖在于三姑的陪同下,一到交通银行设在重庆的总行立即被让进了经理室,银行经理在抵押了程家骥的那张杜先生的名帖后,立即奉上了可实兑二十万大洋的支票一张。程家骥又签了一张与行价相比利息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为期一个月的短期贷款合同,一笔在当时可以让普通一家人几辈子不愁吃穿的巨款,就这样流到的程家骥的手中。整个贷款流程所费时间竟不到一个小时。程家骥出门时,不禁在心底里发出银行效率,数交通的感慨,这种速度恐怕要上吉尼斯了。

    黄昏时分,在把钱如数付于三姑后,程家骥在屠靖国马三宝的护卫下急忙赶回家去。回去晚了,紫玉倒是不会说什么,只是她那哀怨眼神让程家骥实在有些吃不消。

    黄昏将近时,中山路与国府路交界的路口。

    “老板,客人快到了。”在接到前几个路口的监视人员用公用电话传回的暗语后,以迟田为首的暗杀者们迅速进入了临战状态。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屠靖国,他那屡试不爽的对于危险的特别敏感的直觉,让他在通过迟田设伏的路口前命令司机加快车速,与此同时,他本人也暗自打开了手枪的保险。马三宝虽不知屠靖国这个“嘲凤”的头头为什么如此如临大敌,出于有备无患的心理,也把他那支二十响顶上了底火,靠在窗边,偷偷的向外眺望着。

    车里气氛的变化,程家骥不可能觉察不到。

    “靖国,有什么不对吗?”

    “师座,我的心慌的紧,可能要出事,还是请您先避一下。”

    若是换了一个人对程家骥这么说,他不会大在意,可屠靖国屠三是什么人?这个被徐州的官府豪绅们追杀七八年,又在日本人的重机枪的近距离扫射下,能活下来的人的直觉,由不得程家骥不重视。可虽说重视,但程家骥对屠三的直觉的信任,还没到能让他立刻下车避难的程度。程家骥只是把身躯一缩,半躺在沙发上,如此一来,要是有人想对程家骥有所不利,就极难捕捉目标的身影了。

    车过路口,迟田早布下的阻击枪手一梭子弹扫过来,立时把轿车的左前轮给打了好几个洞。

    “嘎!”司机先是猛一打方向盘,再配合适度的刹车,靠着卓越的驾驶技术,把因突然失于平衡,而大有颠覆的可能性的雪铁龙,硬生生的给停了下来。

    车子还有停稳,反应奇快的屠靖国就地一翻身就窜出了左侧车门,再一抬手打出一个连发,那个打坏车轮的汉奸立时了帐。几乎与屠靖国同时,马三宝也下了车,守在了车门的右侧。

    两人精确而迅猛的射击,使得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迟田的手下,一时间硬是冲不过来。

    “八嘎!”眼见自已部下无法靠近汽车,深知时间不多,程家骥的援兵随时可能赶到的迟田只得亲自出手了。既使在梅机关内部也极少有人知道迟田除了是策划行动高手之外,还是一个极厉害的狙击手。

    迟田的枪法很准,心计也毒,他的枪口并没有对准屠靖国和马三宝,而是一枪打在了雪铁龙的油箱上。

    幸好,程家骥好歹也是在生死间来回了几趟的人,枪法虽不大拿得出手,自保的能力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在汽车爆炸之前程家骥总算是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程家骥一跳出汽车,从早有预谋的迟田枪口下射出的一颗罪恶的子弹直直的在程家骥的身上打出了一朵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花。

第四十一章 吴城鏖兵(五)

    文颂远见到程家骥时,都差点认不出趴在马上的这位满身泥土(小土沟里打滚时沾上的)、顶着个光头(帽子被子弹打飞了)、穿着一只皮鞋(另一只跑丢了)的大花脸骑士,就是自己那位平素将星闪亮威风凛凛的老大。说实话,能看到这一幕,文颂远都觉着自己以往十几年来被程家骥“压迫的仇恨”,可以一风吹了。

    看着文颂远和他身后那伙人,一脸的想笑又不敢笑的怪异表情,惊魂方定的程家骥不由得怒火中烧。“

    “文老二,你带着二百团去接应师主力,然后一起撤到这边来。记着去的时候把声势造大些。”程家骥此刻虽是一肚子火,没地撒,恨不得把那些追杀自己好几里地的小鬼子个个千刀万剐了,方才能消心头之恨。却也还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把还压在火线上的部队安全接回来。真田弄这么一出单刀直入,决不会是杀几个人这么简单,铁定还有后手的。自己在这回既已被人家算计了,输了就得认,若只因为死要面子,把家底都搭进,那可就太划不来了。好在文颂远迅速攻下了东门,这一夜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部队还有城墙可依托。

    文颂远率部走后,程家骥伫立在东门城楼上,紧张地等待着城外反馈回来的各项消息。自打从军上阵以来,这会儿恐怕是程家骥最惶然无依的时刻了。凶吉未卜的钱绅、不知是否能安全转进的主力部队,光这两样就够让他担精竭虑的了。偏偏在这时,又刮起了强劲北风,程家骥直觉着自己都有点象喜儿了,正等着钱绅这个杨白劳回家了,至于黄世仁的角色。真田少将扮演正合适。想到这。程家骥不禁在心暗骂自己不着调,这是那跟那啊!

    还好,两个小时后。情况都清楚了。深夜里,匆忙间钱绅与程家骥正好走了一个反方向,跑到火线上去了。也正是多亏了钱绅那卓越地组织能力,新一百师地主力部队方才能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还能保持了较为严整队形,分批逐次掩护着辎重、炮兵部队,且战且退。真田少将起初还想趁胜全歼当面的中国军队。后来见新一百师地部队退而不乱。且文颂远部又点起燃了无数火把适时迎了上来,不明虚实的真田也就只得打消了包抄钱绅所部的念头。不过日军还是不依不挠地追到了吴城城下。方才暂时停步。调整部署。

    “维礼兄。你带一九九团、三六五团和军教导队守城,我带其它部队去攻击城内的日军。”军情如火。程家骥一见钱绅的面,尚不及唏嘘一番,三言两语便定了新的作战方案。真田少将也不敢浪费宝贵时间,很快便挥军对吴城发起了攻击。

    钱绅所指挥的两个多团地部队地战斗力总和,比起先前日军东门守军的力量,要强大上许多。加之,没受太大地损坏地吴城地东面城墙坚固依旧。真田所部从昌都被水运过来时,汉来得及准备系统的攻城器械。故而,日军虽仗着蛮勇全力扑城,但也只落得个望城兴叹地下场。这倒不能怪真田少将思虑不周,谁没想到,斋藤部队会垮得这么快不是。

    这边钱绅还撑得住,那边斋藤已嚷嚷着要切腹了。现下,盘据吴城的日军已把四面城墙丢了三面,斋藤中将的指挥所都已一步步退到北面城墙根下来了。而日军在城内的地盘,毫不夸张地说,已小得从东西南北任何一个方向,都能用汉阳造打得穿的程度。

    现下的吴城全城都是中密集的枪炮声,不但穷途未路的日军已乱了营,就是追击日军的新十八军的官兵也撒得满城都是,这座原本美丽宜人湖畔县城,无一处不在上演着一场场血腥的杀戮。幸好吴城几易其手,城中的居民早已逃得无影无踪,要不然又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的平民要倒在这战火当中了。

    “军座。”在北门附近,程家骥所部与黄中将亲自带领的两个团会师了。

    “浩然,你那边的情况如何。”这一夜,新十八军两线作战、四面猛攻,部队间的相互联系有些不那么畅通,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程家骥一边用手挥落自己头上的汗水,一边答道:“鬼子在攻东门。”

    “你我合兵一处,迂回到东门。这里让向中原他们盯着就行了。”黄中将意思很明确,斋藤所部已被打得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若无援兵全军覆消只是时间问题了。相形之下,倒是真田所部的威胁要大一些。

    “行!”给真田压着打了小半夜,极度不爽的程家骥,眼见能出出胸中这口恶气,他没有不允的道理。

    夜间,日军舰炮的准头不大,没了海军撑腰,面对几万杀红了眼的中国军队,真田少将心里其实也虚得很。他之所以敢在今天晚上,冒这么大的风险,死活要把部队拉到吴城城下,无非是想把吴城中的日军残部,尤其是斋藤中将本人接出来。可谁想到会是目下始料未及的这个结果。见中国军队几个团从南面迂回了过来,不愿意和斋藤一起被围的真田,连忙转道向北而去。从斋藤才发来的求援电中,真田已获得确悉,北门还在日军手中,便又打起了从那接出斋藤中将的算盘。

    一见,日军转道住北,黄中将和程家骥连呼失策。北面是新一百二十师的防地。这个师的兵员倒不是不少,现下还有八九千人,可战斗力就不那么让人放心了。在第四集群下属的五个师中,这个师属于未流部队。单从别的部队都已破城而如了,只有这个师负责主攻的北门方向迟迟拿不下来,就可见其一斑。真田从那里打开一个缺口,接出斋藤是完全有可能的。

    情知事急矣的黄、程两人只得督令所部拼命沿着真田支队的脚步追了下去。放心不下地黄中将还专门留下电台电告新一百二十师,命令其立即调动部队,挡住日军肯定要实施地侧击。

    “快!快!”凌晨时分。血战竟日后。交战双方的上万最精锐的官兵竟改行玩起了集体赛跑。

    不得不承认日军地体魄确实要比中国军队要强一些,加之又有先起脚的优势在内。黄中将和程家骥所率的部队虽将行军速度提到了极限,到底还是没能截住这股日军。等他们靠近北城时。真田留下的一个尾巴,日军一个大队已占据了有利地形,对他们展开了阻击。这种情形急得程家骥和黄中将真跳脚,一个劲催促已很有些疲惫了的部队,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的发动了一次次不计成本的凶猛攻击。只恨日军这个大队地像了铁了心王八似地,死死在盯在了黄、程所部面前。而中国军队连续拉动,重武器大多落在了后。单凭着轻重机枪和小口径迫击炮。一时间以六七倍于敌的兵力,竟是拿这七八百鬼子没奈何。

    而日军真田支队地主力。这时。已与新一百二十师派来阻击地一个主力团交上了火。尽管这个团已尽了最大地努力。但出于双方的武器和作战效能在巨大差距,还是没能挡住孤注一掷地真田支队牛踹马踏似的攻击。

    与此同时。已快被逼到绝境的斋藤中将也再也顾不上面子问题了,主动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跑出来晋见他的下级来了。在日军的两面夹击下,新一百二十师阵地很快就被冲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城里的日军从这个口子一下逃出了五六百人,其中,就有在突围中“身先士卒”的斋藤弥平太师团长阁下。这个口子立刻又被口子两翼中国军队用火力给封了个严严实实。后面的日军虽还继续向前突击,却再也冲不出来的。

    可这五六百人对于真田少将来说,已足够他勉强向上面交差了。死多少士兵不是关键,关键是“皇”军再不能承受一个师团长战死甚至是被俘的耻辱了。同理,只有能接出吴城守军的一部分,这支部队就没有被中国军队全歼,而只是算受到重创。这是岗村中将,在几个小时前知事已不可为时,给真田少将的底线。

    事实上,岗村中将还是很了解自己的部下的。斋藤弥平太与松浦淳六郎是同一类人,属于那种比较理智的大正年间入伍的学生。许是因为当时日本国内的狂热气氛,远不如明治、昭和时代浓烈的缘故,当身处于绝境时,也可能是性格和个人经历的问题,这种类型的军人未必有随时随地剖腹的勇气。从一点上来看,谁也不能排除斋藤弥平太中将有被俘的可能性。

    不管怎么说,已接出吴城守军之一部和斋藤中将,好歹也算是完成的任务的真田少将,很清楚自己下一步将要干什么,那就是逃。

    非但要逃,且还要逃得够快,否则一旦让尾随而至的中国军队缠住,一切就都完了。真田就是再狂妄,也还没狂到认为自己手上这几千兵力,能从三四万已被证明战力不弱的中国军队的包围里,强行杀出去的程度。为了不与追击自已的那支中国军队照面,真田少将带着他的混合部队向德安方向快速开溜。所有的日军士兵都被告知,一旦停下脚步,部队决不会等他。一般来说,在生死关口,不管是人或是畜生,还是人面畜心的小鬼子,都会爆发出一种潜能。真田支队和斋藤部残兵这时表现出来的超强行军力,给这个观点提供了很好的注脚。不过,也正是因为逃命心切,日军没来得及给武汉方面先发一个请示,问一下走那条安全。这个疏忽的所带来的致命恶果,马上就会显现出来。

    当程家骥和黄中将所部主力,费尽力气不说,还留下了一部与对方对峙,方才摆脱那个由脑子烧坏了的疯子(文颂远语。)组成的日军大队的纠缠,赶到城北时,日军的大队人马已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了。

    不甘心如此做罢的,程、黄二人,随即率部沿着湖岸星夜追击,这一追,就一口气沿着着湖边愣是追出了二十几里地,却还是不见日军的踪影。两位军座这下子纳闷了,鬼子就算是装船时的动作再快,最起码自个一路赶来,也能抓到个尾巴不是,几千人难道上天入地了不成!

    正当此时,战区电报来了,称有一支人数不少日军,撞到了正在永修东北方向待机的部队怀抱里,查问是不是从吴城突出去的日军,如果是的话,立即把日军的详细的兵力、装备情况上报。

    “浩然,回去吧,这锅肉是铁定没咱们两人什么事了!”费尽心机的又打又追,折腾了大半夜,把腿都跑折了,到头来却是把鱼住人家嘴里赶。这个结果,让黄中将不禁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回去!”程家骥虽为这辈子自己大概是没机会亲自报仇而有点失落。可对真田、斋藤联军的下场,他和黄中将的两人看法,却是一致的,那就是这支日军死定了。开玩笑!永修东北方向,那是个什么地方。那里可蹲着饿了好些天的五个军中国军队,这三四千小鬼子要能从十几万大军中钻出来,日本“天皇”说不准会给真田少将亲自受勋了。怕就怕,真田是没这个命喽!

    天色大亮后,一切都明朗化了。

    吴城城内已不存在中队以上规模的日军,那些因躲在阴暗处而“幸存”下来的三五成群、七八成伙的鬼子也已注定是看不到下一个日出的了。湖面上日军军舰、炮船也小心翼翼的撤了出去。而“幸运”的从新十八军手中溜掉的真田、斋藤联军,则正在接受三个主力军的中国军队的“热情招待”,估计真田和斋藤两个倒霉蛋,这会儿也该“热泪盈眶”了。德安方面的日军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舍得出击了,“可惜”看目前这阵势,“恐怕”只能赶得及给这几千人收尸了,准确的说是烧尸。

    眼前程家骥那里还顾上别的,光是肃清藏在吴城小巷深外的日军就够他忙乎个好半天的。

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一)

    十月十八日,吴城

    搜索,彻底地搜索。两三万意气昂扬新十八军的官兵把吴城每一个角落翻了个里外朝天,他们用火力从小巷深处把残存的日军赶出来一一点名。对付躲在地下室里的日军更省事了,往里面扔几颗手榴弹就什么都解决了。人数较多的小股日军若是挣扎得太凶,中国军队则会毫不犹豫地调来重武器,几发炮弹砸下去,就能把顽抗的鬼子炸得血肉横飞。

    在这零星的枪声中,时不时也会有“玉碎意志”不坚的日军士兵被被俘虏,这些昔日里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侵略者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在身后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的中国士兵的押解下,乖乖地向几个指定地点集结。

    永顺车马行,新一百师战俘收容处。

    上百个身穿黄色军大衣的小鬼子俘虏乱糟糟蹲在了院子里,因被俘而意气消沉的他们,都自觉的把头放得很低。从院子门口看进去,这些日军战俘活象是一个个毫无生气的超大号窝窝头。只有仔细观察,方能从他们的眉眼间,看出这些鬼子中绝大部分人,此刻正处于惴惴不安的极度惶恐当中。

    “已集中到这里的战俘具体人数?其中有多少伤员,有没有军官,老兵和新来的补充兵的比例是多少?”问这句话的是一个戴着白手套的,长得挺秀气,派头很足的中国军队的少校军官。他说话腔调很怪,每个字就带着点大喘气的意思。

    “共一百三十七人,轻伤四十一人,没有重伤员,其中军官九人。入伍不到三个月的补充兵约有七十人左右。”答话这位上尉军官的汉话比他地长官还要糟。短短几十个字,他竟然结结巴巴地说了三四分钟才勉强说完。

    “很好,补充兵我全要带走。剩下那些很难“转化”地老兵。按老规矩办。”北条也就是那个戴着白手套的少校,对从前和现在,都是他的部下地,这个充任战俘临时管理所所长的上尉下达了命令。

    一个小时后,从新一百师师部传出了日军战俘集体暴动,被全部击毙的消息。

    有些事情,是想保密都是保密不了的。更何况。程家骥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一手遮天的能耐。不用多久。整个新十八军的高级军官们,便对这件“不幸”的“意外”地内情心知肚明了。

    十月十八日……晚八时。新十八军军部。

    “浩然。你这是第几回这样干了。上上次是战俘营着火,上次是鬼子炮击。这次是日俘暴动,下次是什么?”身为一军之长和程家骥地知已的黄中将,对于新一百师所抓地战俘老是出状况地原因,自是了然于胸。其它部队也多少有这种行为,只不过没做地象新一百师这么绝罢了。可在黄中将看来程家骥干这种事,也太有持无恐些。其实黄中将全是好心,他只是想提醒一下程家骥注意一下影响,否则要被那些“国际友人”们抓到把柄,那麻烦可就大了……

    “培民兄,这种小战斗,不会有人太在意的。今后打引人注目地大仗时,我收殓些就是了。”程家骥从没想要瞒黄中将,瞒也瞒不住,新一百师对日俘处理手法,在整个新十八军内部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当然,就是真打大仗了,程家骥也没想给那些在中国的土地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鬼子们,在被俘后能享受中国人以德抱怨的宽大胸怀的机会。大不了,到时吃点亏,不搞区别对待了,让部队不抓俘虏就是了。

    黄中将看程家骥那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知道自己适才说的这番金玉良言,根本就会起任何效果。两人相处一年多了,对程家骥所坚持的那种对等报复的观念,黄中将还是略知一二的。虽说黄中将等受传统儒家理念影响较深的将领们,从理智出发,大都认为程家骥如此行事,实是在以暴易暴,为仁义王师所不取。但在感情上,但凡有良知有血性的中国人,面对日军在苍茫神洲犯下的累累罪恶,谁不义愤填膺、谁又不是恨得咬牙切齿。现在既有人出手,自已个又不用担任何责任,那会不乐观其成。故而,对程家骥在这方面屡屡犯下“过失”,从上到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也就有黄中将这样的厚道人,才会提醒程家骥注意一二。

    “这是军委会来的电报,你先看一下。”黄中将这么急着把常驻新一百师师部的程家骥找来,自是不会是为了几个小鬼子的狗命,他今天可是有要紧的军务要和程家骥通报。

    “命令我们军至广西境内整补,那不是调归桂林行营了吗?”程家骥可是知道,目下的广西绝对不是什么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昆仑关大捷,就是那场不久后将要爆发的桂南会战的一部分。(电脑阅读.net)

    “我估摸着这是小鬼子在咱们的秋季攻势中,吃了大亏,想要在南边把场子找回来。辞公来电说,近日日军调动频繁,大有从钦州湾上岸犯我桂南之势。参谋总部判断日军的作战目标是想截断中越交通线。有一点辞公让你我放心,此去广西,我们新十八军是充任预备队的,应当不会一到就拉上战场,总会有一个缓冲期的。至于划到第桂林行营去的问题吗,辞公在电话里说了,那只是暂时的,迟早咱们这个军还是要调回军委会直接掌握的战略预备队的。”

    黄中将这一席话,证实了程家骥的猜测。其实中越、中缅这两条生命线的重要性,程家骥在重庆是当面向最高当局强调过的。有了程家骥“预言”,再结合日军的动态,在调兵遣将上军委会这回又能走到日本人前面,这也是程家骥意料当中的事情。至于黄中将先头所说的,鬼子在秋季攻势中吃了亏,确不是虚言。在这场程家骥有份参与捣鼓出的。由历史上冬季大反攻。改头换面派生而来中国军队地秋季大攻势中,中国军队在几个作战方向上,发起地此起彼伏的中等规模的攻势。地确是给予了日军相当大的打击。从九月中旬至今的短短一个内,五支突击集群不但毙、伤、俘了近三万(其中日军占八成以上。)日伪军,且还收复了包括吴城在内的三座县城,更重要的是此战重创了日军的士气,使许多的日军官兵,对于能否占领奴役中国,愈发地没了信心。连带着。就连日本政府也对战争地前景悲观了许多。在国际上。这场历时一月目前尚余波未平的中国军队主动发起地反攻浪潮,也为久已积弱地中国在洋人们面前加分不少。总地来说。这场声势浩大的秋季攻势在方方面面上。都达成了程家骥当初建议军委会更改原定地反攻计划时的初衷。

    程家骥想着想着不禁想起那场即将发生的昆仑关血战。或许自己也会有机会在昆仑关前,再碰碰在临沂打过交道的。号称“钢军”的日军第五师团吧!要是田家富这个第五师团的前中队长,带着他手下的“归义”军,对第五师团发起攻击,不知道安藤利吉中将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浩然,你回去整顿一下部队,两天后开拔。”

    被黄中将这句话,从美妙的暇想中拉出来的程家骥赶忙答道:“是”

    两天的整顿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新十八军的三个师离开吴城南下作战,这次出川时,有四万多人的新十八军的兵力,已锐减到了不足三万二千人。而程家骥的新一百师的行军队列,也比战前短了许多。就是现在有一万人里,还有很多是随军南下的轻伤员。幸好,恰在这时,从战区传来了真田被击毙、藤斋被俘的好消息,方才把程家骥心中的愁怅冲谈了些许。

    新十八军的部队先是由赣入湘,再从湘南,长驱入桂。一路上所经之地,都未被日军染指,行军很是方便。湘桂之间又有铁路可通,大军调动多甚是快捷。从吴城出发时算起,不过半个月,新十八军便抵达了素有“楚粤咽喉”之称的古严关关下,并奉命在这一带驻扎了下来。

    黄中将儒生脾气一上来,把程家骥等军部官佐都拉到了,严关这座筑于狮子山与凤凰山之间的古名关上。

    “浩然,这座雄关,我在民国十八年倒桂、二十五年两广事变期间遥遥相望过两次,却是一直无缘上来一游。今日总算是了了宿愿。刚才所见那位南宋提刑官方信孺的书法名不虚传,确是古朴圆润另具一格啊!”刚欣赏完严关西山崖上宋明以来文人墨客的摩崖石刻的黄中将,现在的兴致可好得很。

    邱副谋长见程家骥对黄中将说的话竟是充耳不闻,忙知情识趣的小声提醒程家骥道“副座!副座!”

    可惜,这会儿,程家骥的心思早已飞到天边去了,那里能听得见邱上校在说什么。

    “浩然,莫不是想灵川狗肉了。”到头来还是黄中将给程家骥给他自己解了围。他这个由头,倒不是乱找的,跟程家骥相处的久了些的人,都知道这个福建人,在口味上却是偏好酸辣,尤其喜欢吃狗肉,正好对了桂北人胃口。

    “军座说得好!灵川狗肉是一定尝的,我中午请客,”程家骥这时方回过神,见这个场面有些不对头,忙顺着黄中将意思说了下去。

    其实程家骥心里那是在想什么狗肉啊,使他频频向南眺,心中依依的,让他魂牵梦萦的,是从灵川再住南几十里路的桂林城,那座他最想去,也最不愿去的城市。

    现下的桂林城,正处于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时期,是大后方当之无愧的政治、文化、经济重镇。武汉失守后,大量文化名人移居桂林,他们的加入极大加速了,桂林在文化方面的繁荣。桂林抗战文化运动气氛之活跃、规模之庞大,在当时与延安抗战文化运动、重庆抗战文化运动鼎足而立。这一切使得这座本就山灵水秀、洞奇石美有着二千年历史的名城,显得是那么的青春焕发,朝气蓬勃。

    而这些都不是程家骥对这座城市情有独钟的原因。在得知新十八军将在桂林附近的兴安境内,整补一段时间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怀,便涌了程家骥的心头。程家骥是福建南安人不假,但主宰了程家骥的灵魂的楚原,却是地地道道的喝着漓江水长大的桂林人。

    许是近乡情怯的缘故吧!部队在兴安休整的头一个礼拜,程家骥硬是没有回过一次那常在梦中见的故乡,要知道新一百师所驻扎的地方,离楚原生长的地方只有一百多里地,驱车前住的话,不过两个小时就能到。可程家骥不去找桂林,桂林却来找他了。十一月中旬,桂林行营在桂林召开的战区军以上高级军官会议,还是使得程家骥怀着忐忑而复杂的心情,与一直嚷着要到桂林游玩的于三姑一道踏上了那片楚原的“故土”。

    “来碗米粉!”一进北门城,坐在汽车上程家骥就立刻被从一个热气腾腾的担子米粉摊上飘来的,那一阵阵隐藏在他的记忆最深处的清香给勾去了魂。

    嚼着因久违而更感亲切的金黄酥脆的锅烧,品味着桂林米粉那细嫩软滑爽口的风味,闻着由花椒、沙姜、万里香、八角、桂皮、草果等十几味香料熬制出来的卤水那独特的而悠长的香味,程家骥觉着自己仿佛已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故乡,似乎自己这是在父母家的楼下的小店里吃早点了。

    那一刻,程家骥的眼睛里涌出了一颗接一颗的晶莹泪珠,他自己不觉得,倒把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于三姑给吓了一跳。

    “浩然,你怎么了!”于三姑惊惶的问道。她认识程家骥以来,无论是点兵沙场战敌顽,还是周旋于各色人等当中,从没见程家骥如此失态过。

    “三姑!你就甭回兴安了,还是住到桂林来吧!”程家骥这会儿也想通了,就算是自己再怎么使劲的躲着那些发生在“将来”的回忆,可躲得过自己的心吗?与其遮遮掩掩、别别扭扭的,心中总有那么一根刺的过一辈子,反道不如细细体味,奇妙的命运带给自己的每一种感觉。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四)

    迟田不但枪法极准,心许也毒。在瞄准程家骥时,迟田这一枪非但是冲着程家骥胸口去了,而且老练的迟田还预留了提前量,按他的预计子弹射到程家骥所在的地方时,目标刚好把胸口自己送上门来。

    可惜,人算不如开算。偏偏程家骥的在跳下汽车时,因行动得有些仓促,一时不查脚下滑了一下,以致于程家骥的身体下落的速度,比正常情况下快了许多。于是乎,迟田这原本必杀的一枪的弹着点受其影响,向下移了几寸,没有打在要害上。

    程家骥这已不是第一次受枪伤了,小腹上方一热一麻,他就明白自己不仅是中弹了,且弹头上说不定小鬼子还动了手脚。当时程家骥也不知从那里来的力量,双脚一撑,硬拖着已受伤的身躯在地上斜移了几尺。他的这个本能反应,让自己躲过一劫。这边程家骥方才弹开,那边迟田的第二颗子弹就接仲而来,正好打在先前程家骥中弹倒下后,眉心所在的位置。

    迟田少佐是这颗子弹,固然是扑了个空了,而逃出生天的程家骥也好过不到那里去,小腹上的伤口的痛疼和从伤外传来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让程家骥很快进入了半昏迷状态当中。

    当迟田少佐还想对程家骥射出第三枪时,已反应过来的马三宝打出的一梭子弹,把迟田给死死压在了他的藏身之处不敢动弹。这个时候,程家骥还暴露在刺客的火力下,若是有人再补上几枪,程家骥很可能就会毙命当场,当时的情势可说上是千钧一发。

    幸运的是,心急如焚的屠靖国在情急之下。来了个超水平发挥。只见这位昔日屡次大闹徐州地“小燕子”。一手紧握二十响快慢机,嘴上叼着两个弹匣,竟是一边跳跃翻滚着用二十响横扫压制刺客们。一边用嘴上叼着地两个弹匣替换刚打光的弹匣。也亏得屠靖国来了这么一阵秋风扫落叶似的猛烈扫射,方才暂时保往地程家骥的命。待屠靖国把三个弹匣全计六十发子弹,打得所剩无几时,程家骥也被马三宝乘势架到了的一座石牌楼下。少时,退到石牌楼下的屠靖国和马三宝两人联起手来,死死的顶住了日伪汉奸们的攻击,让人多势众对方大有老鼠拉龟无处下手之感。

    这会子的程家骥地身体状况。已是非常不妙了。他不但脸色发青。且口中还有谈谈地白沫缓缓溢出。屠靖国是在江湖上打过多年滚的人,一看既知程家骥是中了毒了。幸好屠靖国这些年一直有一个习惯。身上总是带着上好地白药、解毒散。也亏得屠靖国此刻还能保持镇定。他先是强行撬开程家骥嘴,再用手大力地捏了几下程家骥地喉咙。硬把双份剂量的解毒散给自己地长官灌了下去。

    “冲,再不冲上去,全部死拉死拉的!干掉目标每人赏黄金三十两。”眼见久战无功,迟田急得满头大汗,他顾不得有“兵变”的危险,对这些手下赤裸裸的以死相胁起来。为了达到效果,急红了眼的迟田不惜自损战力,将一名有些畏首畏尾的汉奸立毙于枪下。

    在死亡的威胁下,在三十两黄金巨额赏金的诱惑下,剩下七八个汉奸的仗着人众竟然拼起命来了。

    因自打响以来一直在进行压制身射击那,此时,马三宝和屠靖国的子弹已消耗差不多了。在对射中,弹药不充足,火力就只能减下来,这是常识。如此一来,出就给这些得了“钱痨”的汉奸以可趁之机。刺客们的这新一轮攻击,开始不到两分钟,屠、马二人就双双挂了彩,连已是半昏半醒迷迷糊糊的程家骥的额头下也被子弹擦了一下,这还是因为屠靖国及时扯了程家骥一把,这一枪本应该是打在程家骥的脖子上的。马三宝和屠靖国挨的这两颗子弹,虽没有象程家骥那样淬了毒,但带伤之后,两人动作的灵敏度大减自是免不了的。

    “上,都给上,谁要能打死程家骥,赏黄金二百两”眼看对手已明显力不能支,迟田少佐兴奋的用怪腔怪调的汉语,大叫大嚷着催促手下们冲上前去以竟全功。

    正当程家骥等人危急万分时,从刺客们后方响起了突如其来的一阵枪声。这是,当此紧要关头,几十名形形色色的中方武装人员在迟田一伙人的“屁眼”上狠狠的捅了一刀。因原先部署去防范国府路方向的人手,早就加入了围攻程家骥等人的行列,这第一轮枪响过后,对背后全无防备的迟田小组的特务立时倒下了一大半。

    狡猾的迟田听得身后枪响,立时二话不说的逃离了现场。他可是老手,心里太明白了,在进行暗杀行动时,只要对方的大队人马赶到。整个行动就已经失败一大半。再加上,程家骥的两个身手极好的保镖,虽已中枪,但也还有相当的战力,两者相加之下,已方已没有丝毫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比起纯碎的日本军人来说,也许是受他们的老师英国人的影响,日本的特工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生命。迟田或许愿意与程家骥同归于尽,但要他想陆军的傻瓜那样动不动就白白玉碎,那是不可能的。

    救下了程家骥等三人的这几十名闻枪声后先聚集在一起,方才敢赶过来的军、警、特人员,见伤者中有一位是将军,那敢怠慢,程家骥等人几分钟后,就被这些人送到了附近的医院里。

    最高当局闻讯后,对于日本人的特工(不但在被打死的汉奸身上打到梅机关的标记,且还抓到了两个受伤不轻的活口。)敢于在国府的旁边暗杀军中将领一节,大为震怒。为了程家骥遇刺一事,平日里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最高当局,连摔了好几个他个人的专用水杯。

    原本程家骥小小一个少将遇刺,就是再怎么出色,也不值得“天威”如此大作.手机站wap.惨遭毁灭性的打击。光是因拒捕。而被中方当场击毙地日方谍报人员就有十人以上,被捕地更是不下五十人。

    事情还没算完。在之后的一个月里,被最高当局骂得团团转地各个系统地特工们,加大了对整个四川地区日本潜伏人员打击力度,在连续一个地对日“严打”中,被捕人员高达千人以上,这个运动还大有方兴未艾之势。最后,还是在各界名流的大务呼吁下,那些在这次“严打”中拿着“尚方”宝剑,很是为个人和小团体捞了一些好处地特务们,才意犹未尽的罢了手。

    在这历时一个月的全川大搜捕中,固然有大批无辜人士被误捕错抓,甚至还有一部分被捕入狱者,是各地方当局与特务们,为了谋取私利或是清除眼中钉,借抓捕日特之名抓起来的。但若论其效果,确实是靠着人海战术把日本在川中的谍报网,给扫了个七零八落。

    从那时起,直到抗战胜利,日方在四川再也没有力量去进行什么有预谋的暗杀活动了。好几年后,日本人才慢慢又建立起一些个规模和能量都大不如前的小型谍报网。

    在这次事件中,受害者程家骥再一次发挥了他总是能把小事搞大,大事搞的天大的特殊天赋。经过这一次的被刺事件,短一个月内,程家骥的大名在川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上至达官显要,下至平民百姓,一时间,整座雾都都在谈论着程家骥这个新冒起的抗日名将。说的最多是,程家骥遇刺后的那满城戒严、全川骚动的架势,官场许多不知内情的官员们,更是把程家骥当成了最高当局的心腹爱将了。

    早先,弹劾程家骥和黄中将那些社会贤达们,又有了新的目标,重庆警备总司令。报纸、电台和一叠的弹劾文书,把这位素有福将之称的警备司令搞得是焦头烂额眼冒金星,以致于这位将军这些天每天早上第一件要处理和公事,竟是亲自垂询程家骥的保卫工作。

    当整个川中的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在争相把程家骥的事迹编成段子广为流传时,刚刚在鬼门关打了个来回的程家骥,正在陆军总医院的特护病房里静静的躺着了。

    程家骥之所以能在中毒弹后还能活下来,这得多谢屠靖国的那一大包组成成分连医生都化验不出来的解毒散。虽说这解毒散,并不能完全抵御,打在程家骥的腹部上的那颗子弹上所淬的毒。但至少,它为程家骥的生存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程家骥入院不久,最高当局就派来一队带着当时最先进的医疗设备的”御医”,经过好一夜的折抢救,总是保住的程家骥的小命。最高当局可不仅仅是延医送药,在得知程家骥可以与人交谈后,居然还亲自带着陈上将等大员来看望了一回。这样一来,程家骥的身价那还得了?

    最高当局一行人方才离开程家骥的病床,一群群的政治嗅觉灵敏的党政军要员们,立马就争先恐后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程家骥的病房。由于有最高当局亲临在先,来慰问的人的级别都很高,举一个例子就能说明程家骥的卧室的门槛,高到什么程度!黄中将还是靠着陈上将地面子方能勉强进得了这栋小楼。文官又更不用说了,低于省长、中委一级地根本就见不到程家骥本人,只能是由伤势较轻的屠靖国代收礼品。并致谢。这下子程家骥可是发了大财的。不算这些达官要员们送那些做工精巧价值不菲礼物,单说屠靖国代收地礼金的零头,就能卖得起于三姑牵线的那批军火有余了。(国军中看望一个因公受伤的少将。是有不成文的礼金数量规定的。)

    现在,程家骥所在这栋小楼的警卫力量空前强大。外围是一个加强连地重庆警备总司令部派来地荷枪实弹、装备精良的官兵,内圈保卫由宪兵和两家特工共同负责。

    就连重庆警察局也专门加强了程家骥所在地这一地区地巡逻力量。至于那些平时只抓小偷小摸,连帮会中人都不大敢得罪地巡警,要是当真与鬼子的杀手正面撞上,能不能派得上用场,如且不论。最少也能起点得恐吓作用吧。不过让人欣慰地是。在程家骥住院的这段时光里,陆总医院附近的治安状况倒是相当的好。

    眼下程家骥的这种派场。莫说少将了。就是上将受伤住院。也极少能有这么拉风的。程家骥现在享受的这种种待遇,充分表明了目下重庆的军、警、宪、特的头子的共同心愿。那就是你“老人家”千万得好好活着,最起码在这当口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出于这个“朴素”的愿望,有关人员还把紫玉和两个丫头也接到了陆总医院,明面上的理由是为了能好好的照顾程家骥,而实际上却是为了更好的缩小外界接触程家骥的范围。他们这是怕日方从程家骥家眷着手,再下一次毒。专业人士们在这方面是很精明的,在他们看来与其再派上人手在程家骥的住所警戒,还不如干脆把他的家人也接到这个圈子里来要省事的多。

    其实这些“好心人”也是多虑了,此刻日本人在川中的谍报人员正忙着往地洞里钻,那里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找程家骥这个“大灾星”的茬。再说在日方内部,针对“梅机关”的擅自行动,在这场“无妄之灾”中损失惨重日方的其它特务机关的机关长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围攻”无事生非的景佐大佐。犯了众怒,自身难保的景佐大佐时下的处境殊不乐观,就算是他心里还想着再接再厉,再派杀手入川行刺程家骥,也是有心无力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程家骥的身体也一天天在缓慢的康复着。在他遇刺一个月多后,程家骥终于可以在护士和紫玉她们的挽扶下,下床走上三两步了,虽然一天只能活动一两次,可就这已让医生们大呼奇迹了。

    几天后,程家骥又有了两件可喜之事。第一件是在宜昌严阵以待了个把月的独立一百师,因日军第二军那两个师团的兵力,最终还是冲着第五战区的防地杀过去的,宜昌短时间无战事。经军委会批准与新七十二师一道继续入川,并已顺利到达万县。

    程家骥在病中最担心的就是独立一百师的境况,在略知一些外面情况后,程家骥也知道自己的遇刺这件事闹得用满城风雨来形容,都算是用词保守了,用天翻地覆来形容许是还贴切些。在人人争说自己的这种情况下,程家骥倒是不担心,有那个军中要员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去谋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家产”。可要是战场上日本人把独立一百师的部队给打光了,自己这个哑巴可就吃大了。程家骥心里明镜似,即使日后归还建制,没了那些得力可靠的老底子,自己这个师长也不过是空头司令罢了。这件喜事,着实在程家骥心中一块悬起许久时日的大石落了地,他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第二件喜事则怀公务无关。于三姑要来看他这个伤号了。

    看见双眼布满血丝满面憔粹娇躯大为清减,却另多了一种我见犹怜的风采的于三姑,不由得程家骥不心情激荡,待要开口,万般言语又无从说起,只落得个欲说还休。

    于三姑那边比程家骥也还好不了多少,这一个月来,程家骥先是生死未卜,让于三姑心中好不凄然,前些时候,虽通过某些渠道,得知程家骥已无性命之忧,却是一直想来看他而不得入其门。这一个月来的牵挂,让她的内心倍受煎熬。这一切让于三姑猛然认识程家骥原来在自己的心目中的竟是占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她心里本也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程家骥说的,可程家骥这一不开口,她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这两个人!许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吧,竟是默然以对,相对无语,呆坐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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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二)

    程家骥吃完那碗对他而言意义重大的米粉后,即让马三宝护着于三姑在桂林城里走走,而他自己则带着屠靖国直奔桂林行营而去。

    “据确切情报,日军目前已集结三万以上的兵力于汕头一带待命,随时有可能在桂南的防城、钦州地区登陆。现我已有三个军在桂南布防。行营决定以三十六军驰援桂南方向,以四十六军移防南宁,担任核心守备任务。其它各军于驻地待命,随时准备参战。”正在介绍情况和下达命令的这位林中将,就是行营的参谋长。

    桂林行营的作战布置其实没什么新鲜的地方,无非是以重兵待敌罢了。可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手,却足够让因野心太大,占地太多,而导致兵力分散、后力不继,实际上只能靠运用避实击虚的战术,方能达到目的的日军大感头痛的了。

    在程家骥看来,面对桂林行营以南宁为中心,好整以暇的摆开了五个军十几万人部队,静等着三万鬼子主动撞上来的布署。那位新升任二十三军司令官的安藤利吉中将,未必有以三万孤军来踹在这个场子的勇气。

    开完了行营召集的军事会会议。广西省政府请今天到桂的军以上军官和他们的随员们,看了一场新编桂剧《梁红玉》。一众军官少有品得出个中滋味的,唯有程家骥和黄中将等少数几个看的是津津有味。

    这让坐在程家骥身边的,知道程家骥对戏剧从来不大感兴趣的于三姑大为不解。

    “别人是看门道,我看你是看台上的花旦吧!”于三姑这句话说对一半对一半不对。对的是黄中将他们几个资深京剧戏迷,确是看戏出味道来了。不对地那一半,就是程家骥还真能掰乎几句桂剧。这也正常,谁从小没听过几场家乡啊!

    “别污蔑好人。我是那种人吗!”

    或许是连程家骥自己觉着。自己说地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便向于三姑买弄起了他那少得可怜的桂剧常识来。

    “这桂剧属于二黄体系。起源是徽班,形成的年代,比京剧都早。桂剧和京剧可谓是同出一脉。京剧和桂剧两个剧种都有一出戏叫《打棍出箱》就是明证,你要还不信,可以问培民兄吗,他可是行家”急于证明自己是好人地程家骥连黄中将都搬了出来。

    在得到了黄中将的证实后,于三姑更是惊诧了。面对于三姑投过来的那佩服的眼神。程家骥这回可得意了。足足乐了一个晚上。

    事实证明,程家骥预感是正确的。日本人也不是聋子、瞎子。在已知中方有充足的准备的情况下。汕头地日军并没有贸贸然在原定地点登陆。日方只是在不停地往汕头等地集结部队。显然打的是挟重兵强行攻下南宁,切断中越交通线地主意。中国方面自是也不会闲着。第四战区地部队也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广西。

    交战双方的将帅们都清楚,短期内桂南必有一场恶战。可双方又各有各地难处,日军是苦于兵力不足,且对方已是有备而战,不敢轻妄动。日军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频频受挫,在行动上比之开战之初已是慎了许多。而中方的烦恼,则是手上没有强大的海空军可用,无法将日军在海上拦截下来不说,甚至都没有足够的预警时间,只能被动的日军最可能进攻的地段守株等免。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耗着,随时有可能的爆发的这场战事,硬是一直没有打起来。

    这些天程家骥在部队和桂林城之间两头跑,虽然累些,却过得很充实。

    十一月二十五日,桂林,南门桥对面的宁远河畔。

    在这条不起眼的小河边走了半天,程家骥是越走越兴奋,于三姑实际已是兴致缺缺了。但她在表面上却没有留露出半点不耐烦的表情。之所以于三姑会表现得如此的有耐心,那是因为心思细腻的她已看出来了,程家骥对这条小河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依恋。

    “三姑,我要是在这一次战役中殉国了,你一定要把埋在这里。”程家骥走着走着突然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程家骥突然从嘴里冒出来的这句话,把全无心理准备于三姑吓了一大跳。再结合,程家骥到桂林以后的种种异常。历经风霜于三姑已敏感的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走近了程家骥内心里深藏着的一个秘密的门槛外。迎面而来的一种莫名的紧张,促使于三姑紧紧的握住了程家骥的手。

    “我本天涯漂零人,何处吾乡,我心是安处,即吾家!”程家骥一面高声喊出自己心中所想,一面沉浸在一种因脑海里有两个时空相交错而产生的微妙情绪当中。wAp.16k.cn于三姑握着程家骥的小手抓的更紧了,好象她一松手,程家骥就会永远离他而去似的。

    此刻于三姑的心情无疑是恐惧和期待相交缠的,一方面她已经意识到,程家骥只要一开口,说出来的内情绝对是非同小可。人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惧是一种天性,任于三姑再坚强也概莫能免;另一方面,她也明白只要自己能走进程家骥心中的那间上了千万把锁的密室,那她这一生就算是和程家骥真正融为一体了;对于只能拥有程家骥的四分之一的于三姑来说,还有什么,比能和程家骥分享一个两人间的秘密,更能让她感到有安全感的事情了。

    正当因重游小时嘻戏的地方,而心潮澎湃不能自己的程家骥,实在忍不住,想把自己的身世(保守秘密对大多数人来说,其实也是一种心理负,秘密越大,这负担也就越重,若是有可能,鲜少有人不愿意与人分担的。)。对于三姑合盘拖出时。匆匆赶上前来的马三宝。让程家骥把说到嘴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这一吞,把本就对坦露身世一事。顾虑重重的程家骥,向于三姑坦诚一切的勇气,也吞得无影无踪了。

    “师座,行营来人了,请您马上到八桂厅去一趟。”马三宝并不知道,他地这次普通地通报,让程家骥险些抱憾终身。

    夫妇之间。有些涉及个人稳私的话。时机一到。张口就能说。而时机一过,这一辈子也许就再也不会、或是没机会说了。

    桂林行营的驻节地。八桂厅。

    这里原是前清时地广西布政使司。又称藩台衙门。自本世纪二十年代。新桂系统一广西以来,八桂厅先是民政长署。后是广西省政府。现在桂林行营也在这里和广西省政府合署办公,可以这样说,这十几年来,此地一直是新桂系的大本营。“浩然,坐!”许是因为程家骥是五战区司令长官一手提拔起来的青年才俊,一向自视甚高,为人又有些刚愎自用的行营主任,对程家骥还算热情。

    “主任,您招部下来,有什么要训示的。”人家长官能随便,程家骥可不敢有一丝造次,毕竟,姑且不论彼此间的地位的差距,光是对方在民国后灿如星海地军事家当中那名列前茅地排名,就足以程家骥这样“冒牌”的军事天才,在这位行营主任面前颤颤惊惊地了。

    “目前地局面,你怎么看,有什么法子打破这种僵局没有。”行营主任一面下意识地摸着自己那中年谢顶的脑壳,一面用漫不经心地口吻问道。

    “主任,长者垂询,小子不敢辞,那我就姑且妄言了。”程家骥从行营主任不自觉的摸头这个动作中,已看出对方在和日军熬了这么多的耐性后,已是有些焦燥了。这也难怪,双方这些天来,已是把两广一带的有生力量,几乎集中到了桂南和汕头两个地方,要是再照这样集中下去,无论是日军,还是中国军方都快要无兵可调了。集结大军,旷日持久对峙。在外行们看来是也许是不算什么,说不定还扯出些兵法上道道,来赞扬这种沉得住气的行为。可要是那个将军在面临这种情况时,就没那么轻松了。单是长期集中补给的压力就不可小觑。尤其是在中日双方其它战场也并不沉寂的时候,长久的在一个地区盘弓卧马的各种成本,是双方都承受不起的。

    再加之,程家骥从历史书上和现实上得到关于这位行营主任的信息告诉他,对方并不是个喜欢部下绕圈子的人。故而,程家骥觉着自己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反正自己不是建议者,采纳不采纳在对方,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行营主任也挥手示意程家骥尽可畅所欲言。

    “主任,如依我之愚见,还是边等边打的好。”程家骥开门见山的抛出了自己见解。

    “浩然、何谓边打边等。”行营主任很感兴趣的追问道。

    “主任,职以为光以大军在桂南待敌,实在是太被动了,若是能以第五军那样的机械化劲旅为箭头,再以一个以广东籍的官兵为主的有相当战斗力的军,先发制人,朝日军的心窝里捅一刀,至少能打乱日本人布署,要是顺利的话还迫使日军在没有准备好之前,提前发动攻击。”程家骥很欣赏第五军的战斗力。对历史上第五军取得的昆仑关大捷也是闻名已久。可这些,并防碍他得出,第五军其实在抗战期间在国内就没打过一个顺手的仗,尤其是昆仑关一役的打得最别扭的结论。用机械化部去攻群山环绕的昆仑关,绝对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去做的事情。第五军是什么部队,那是中国第一支机械化部队,日后五大主力军其中三个的母体。兵员素质、将领的指挥能力、武器装备都堪称当时中国军队的楷模。可翻遍史书,程家骥发现这支部队在抗战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强项。一支机械化部队,竟一直以步兵的方式在作战,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程家骥提出这个计划说白了,就是要充分的发挥出第五军在机动力、打击力上的优势,并以这种优势来打击日军。

    “那这一刀捅在那里?”程家骥这个先发制人一出口,倍感新鲜的行营主任追问得就更急切了。

    “广州!那里有日军港口,又处要地,日本不敢不应战。”程家骥侃侃而谈道。

    “要是鬼子趁机攻击桂南了。”

    “我主力未动,只须再调一个军进驻昆仑关,前后六个军浑然一体,日军就是有六七万大军,安能在短期内,撼动我由十几万将士组成的坚固防线。”

    “日军要对出击部队实施包抄,我何以对之。”

    “第五军系机械化部队行动迅速,足可以摆脱日军。那个广东籍官兵组成的军人地两熟,撤出战斗再转回广西,问题应不会太大。”

    两人连珠炮似的一问一答,起初倒还能守着上下分野,到后来,竟如同辈人一般顶起牛来。

    “浩然,容我想想,今天所谈之事,兹事体大,你先不要与人言及此事先!”行营主任语气带慎重的说道。

    其实程家骥这个胆大的计划,还是颇和他的心意的,只不过以两个军的兵力主动攻击日军,这个事还真不是他一个能定的下来的。那个广东籍的军,还好办些。第五军这支全国军级校阅的冠军,没有重庆的命令,就算他位高权重也是调不动的。

    “是,主任。”程家骥又何尝不知,行营主任也有他的苦衷。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难能可贵了。考虑到实际情况,他只也好把下一步如何歼灭来犯桂南的日军的构想,先藏在心里先了。

    出了八桂厅,程家骥便回到了自己才安在“丽泽门”附近的小家。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五)

    以程家骥和于三姑二人此刻的心理状态,当前充斥在两人之间这种心里千折百转,劫后重逢、相见却是无言的尴尬气氛,原本还要持续下去,直到两人当中有一人耐不住主动开口打破僵局为止的。偏巧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搅乱这温馨而有略带些凄美“微妙棋局”。

    “程将军,外面有位自称是您部下的钱上校求见。”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二十多岁的英气勃勃年轻的特工头目进来通报道。

    “沈队长,是你!”程家骥还有没来得及从钱绅突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倒是于三姑抢先和对方打起了招呼来。相对于三姑的主动,对方则因是在执行任务期间,只是点头微笑示意回礼。

    “你认识这位沈中校,你们很熟吗?”侍那位奉命亲自去把钱绅放进来的特工头目走后,程家骥对于三姑问道。这句一出口,程家骥自己也觉着唐突,彼此之间什么实质的关系,都还没有了,自己凭什么用这种近于质问口气,问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私人交情况。

    程家骥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自打这回在生死线上着实俳徊一趟后,他觉着自己的性情比受伤之前要霸道了许多,要是先前刚刚那句话当着于三姑的面,自己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其实程家骥在心态上有这种变化很正常,说白了,这无非是人在经过一些变故之后,有感觉于生命的脆弱,对于周围的东西更加珍惜,从而使得这个人对自己内心渴望得到的一切人与事物的占有欲望变得比之前更为强烈罢了。

    “这位沈队长原上海华界侦缉大队的头头,早几年我在上海跟着师爷他们料理赌场地时候,因两边地关系不错。“公事”上倒是常见的。”以于三姑人情练达。又怎么会听不出程家骥适才那句话所含的轻微地妒意。她从小就帮会里打混,性格上之独立坚强,决不是那些从小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却是老嚷的着要自由的大小姐们,可与相提并论的。若是其它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干涉她的个人私务,莫说是朋友了,就是师门长辈硬压下来,她都不一定会买帐,更不消说会象现在这样轻言细语的解释什么了。故而于三姑说完这一大通话后,自己也是一愣。

    “三姑!”程家骥就是再没经验。也知道于三姑这番解释。无异于在自己面前坦承自己对她来说已是很特殊地存在。况且在真正拥有了三个女人后,程家骥在男女情事上早已放开了许多。对于趁热打铁这条千古不变中西亦然地感情发铁率。他现在也可说得手应手的运用自如了。这不。程家骥一看到。自己唤出平生第一句三姑后,于三姑地脸上飞起了一道若隐若现地红霞。他地“咸猪手”立马就机不可失的伸了过去。果然失神之下地于三姑的无力抵抗程家骥这个歹人的偷袭,让程家骥一击中的。

    “得了!别得寸进尺了,你待会后想必是还有军务要忙,我先走了。手机小说站wap.”于三姑眉头轻皱的轻轻推开程家骥握住自己的纤纤玉手的禄山之抓,似乎有些不悦的娇声说道。

    “好的,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单从于三姑推开自己的手的力度上,程家骥就能断定佳人不过有些羞涩而已,并不是真得生气了。程家骥也知道男女之事,终是循序渐进的好,今天还是就到这吧,重要是要定下来日之期。

    “过几天再说,我可不想让你的夫人们打我的洗衣捧。”于三姑一说完这句,就一面欣赏着程家骥稍有些尴尬脸色,一面带着醉人的微笑如同一只美丽的孔雀一般的走出了病房。”维礼兄,部队什么时候能到重庆?”钱绅一到,程家骥就迫不及待问起了部队行程来。

    “师座,师里的一切情况还算正常,预计明后天可全部到达重庆,我是先来看望师座的,另外也带着咱们自己的人手过来。”尽管自己的“主公”方才遭逢大难,钱绅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谈无味。

    “多谢了!我会和有关方面交涉,让你带来的人手在楼内警戒的。”以程家骥对钱绅的了解,自是明了钱绅定是把“嘲凤”的人都带来了,而那句多谢,谢的却是他自己不在军中的时日里,钱绅独撑偌大个局面的辛劳。

    “师座,我听说部队一到绵阳立即就要进行整编,不知师座心里有什么打算没有。”钱绅还真是尽职尽的好参谋长,谈军务都谈到病床上来了。

    许是英雄所见略同,钱绅提起的这件事也是程家骥这段时间以来躺在床上无事可做时,想得最多的一桩心事。

    “新的编制表我早在陈上将的办公室里看到过了,独立一百师在完成整编后,还是下辖四个团,只不过这四个团中有三个是甲等步兵团,一个是名为补充团的架子团。所谓整编对独立一百师来说,其实就是把师下面的旅级单位撤销,在加强各个团队的实力现时,减少指挥层次以便于指挥。至于三个甲等步兵团的名额吗?我是这样考虑的,一九九团擅守、二百团能攻又都是独立一百师的老底子了,这两个团是要一体保留的。最后一个名额我思之再三,还是决定给三六五团。”

    程家骥前面说的钱绅都没有什么异议,唯独对我最后一个名额给全师战斗力最弱的三六五团,程家骥的这个决定就让钱绅有些不敢苟同了。

    “师座,三六五团这次在南昌的战绩平平,定为主力团,不大合适吧!再说以三六六团的朝气蓬勃蒸蒸日上,反倒要要是沦为补充团,只怕会让刘以诚他们那些年轻人意气消沉,于部队的士气不利。”钱绅还有一句想说没说出口的话,虽说三六五团眼下是洪胜这个程家骥的绝对嫡系在当团长。可这个团的营连干部中,仍有不少人是当年于俊才任一九九团团长时地老部下。钱绅对这些人总归不大放心。他是想趁这个机会以战力斗评比为由。名正言顺将三六五团打成补充团加以削弱。如此一来独立一百师地所有主战部队,就可成清一色的地地道道的程系人马了。无论是于俊才地残存影响,还是夏维民的潜势力。在钱绅眼中都是必须消除的,独立一百师只能有一个核心,那就是程家骥。

    “维礼兄,对于三六六团那些热血沸腾的小伙子们,我另有安排。我拟以我部现有了五辆坦克为突击骨干力量,再配以骑兵一个营、一个营的精锐步兵、一个山炮连、一个迫击炮、组成一个快速纵队。这个编制不到一千人的快速纵队,除骑兵外。一律以汽车代步。这个纵队的步兵由三三六团挑选精锐直接改编过去。快速纵队各特种兵地缺员也从三六六团里补。由三六六团剩下地那些人,再加上些将来在绵阳招到的新兵。编为补充团。”组建一个摩托化纵队地想法。在程家骥地脑海中可谓是由来已久。先前只是苦于手上没有能充当主要突击力地装甲部队,才一直没能付诸实施。自从独立一百师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坦克连。程家骥就觉着时机已到,得赶快把独立一百师自己地摩托化部队的架子搭起来。而拥有大批知识青年的三六六团,无疑是组建技术含量较高的摩托化部队的最佳兵员来源。

    “师座这那里是什么快速纵队,这分明是准摩托化的小团的嘛!只是这个打算好是好,就怕军政部批不下来!”钱绅可是在德国留过学的,对于摩托部队必将是世界军界占主流兵种的地位这一点那能不心知肚明。对于程家骥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钱绅自是举双手赞成。可钱绅毕竟是钱绅,对于一件事情他永远是冷静而客观的,他提的这个问题也确实是个很大的障碍。要想要这个快速纵队在存在的同时还拥有发展空间,编制上一定要得到“中央”的承认的,而以程家骥与军政部的恶劣关系,想从那些老爷们手上批下来这么一个日费斗金的额外编制,几乎没这个可能。“快速纵队编制的事宜,我去找陈上将,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再开个“黑户”。”

    “师座。这可是一个团级准摩托化部队,不是一两百人的“龙牙”可比的。别得先不说,光是训练所需油料的开销就比一个正规团全年的经费少不了多少?就不用说汽车、坦克的维修保养这些可样都吞金兽。”对摩托化部队这种新出现的兵种,钱绅非但不是外行,而且还专门对这种新兴的作战部队所需的特殊后勤保障做过较深入的研究。最起码钱绅深知,同是一辆汽车,用来单纯做运输用途,和配合坦克作战完全是两回事。

    “钱不是问题!噢!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这次住院可是发了大财了,单收到的礼金就是有二三百万大洋,够咱们“挥金如土”的扩军上好一阵的了。”

    程家骥的回答,让钱绅很是吃了一惊,虽说他也是见过大市面的,可一个师长住院,礼金就是有二三百万之多,还真是闻所未闻。

    “维礼兄,你到了绵阳的当务之急就是要那里袍哥们拉上交情,让文老二出面,他干“拐人放伙”这行当是专长。不要怕袍哥在军中闹事,部队一拉出四川,离了本乡本土,他们就只能和日本人闹去了。”程家骥很清楚在川中要是没了袍哥们老大的支持,你休想招来合格的兵员。

    那天,与钱绅久别重逢程家骥很兴奋,他谈了许多他对如何壮大发展独立一百师的设想,这些设想大半都是跨越了这个时代的超前意识。开始时钱绅还能时不时和程家骥争论上一两句,到后来竟只剩下凛然听命的份。

    “师座,这次行刺师座,“梅机关”欺人太甚至,视我独立一百师近万兄弟于无物。来而来住非礼也,我派”睚眦“的人去上海闹事去了。”钱绅临走前丢下的这一句话,让程家骥一时无语。等钱绅走后良久,程家骥方才回过神来。程家骥太了解钱绅是什么样的人了。他口中的说闹事。决不会是砸两个舞厅,杀几个汉奸的小打小闹。只怕这些日子上海滩是要腥风血雨上好一阵子了。

    接来地十几天里,自食其言地于三姑。差不多天天都来陪程家骥谈上个把小时的天。两人间虽没有多少甜言蜜语,多半还是轻尝浅啄,可就这,已是把程家骥给乐坏了,心情好得看什么都顺眼。两人间的这种情形,瞒是不可能瞒得住人地,时日一长。不但紫玉有所觉察。就连身在绵阳一向少问他人风月的黄中将,都听到了风声。

    “浩然。你啊!受了这么重伤。刚捡一条命。又马不停蹄的来上这么这一出风流韵事!你还要不要命了。”感情专一从不言讷妾的黄中将觉着程家骥这个小兄弟什么都好,可就是美人关过不去。家里有了三个妻妾了,带着伤都还在拈花惹草着实是不该。

    “培民兄,咱俩不说这个话题,行不行。你从绵阳大老远赶过来找兄弟,总不会是单跟我说家务的吧!”担这“花心英雄”的名声,程家骥其实觉着自己挺冤的。家中虽有三房可都是继承前任程家骥地“遗产”,与她们在一起,他是责任当先,并非纯感情因素所致。只有时下地于三姑,方才是程家骥到这个时空后,由相识而相知的第一个地女子。可这话,程家骥对谁说出,他总不能对别人明说,于三姑是楚原地女人,少君、紫玉、玉如她们三个三个是楚原帮程家骥照顾地吧!再说,这话就是说了,也没人信,还白给自己招祸事!

    “部队要整编,有些事情,我想与你这个副军长谈谈。”黄中将一脸正色的说道。

    “培民兄,请说。”对于自己将被任命为新十八军副军长兼独立一百师师长这个消息,程家骥早已知晓。说起来程、黄二人能这么快“平反昭雪”,还多亏了程家骥挨地那一枪。中国老百姓看问题一向比较直观,日本人要暗杀程家骥,那程家骥一定就是好样的。根据这个朴素的逻辑,那些弹劾程家骥、黄中将的言论,在民众眼中直接就与汉奸这个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最痛恨的字眼挂上钩。民气如此,加之之军委会本就认为在南昌之战中,黄、程二人有功无过,于有这二人正名之心。于是乎,最高当局一纸手谕,黄中将立刻被发布为新十八军的军长,而程家骥因在养伤期间不能视事,还不能正式上任,就没有明令发表,可这个新十八军副军长位置也是早给他留下了的。

    “按军委会的编制命令,新十八军下辖三个师,新七十二师、独立一百师全员改编而成的新一百师,还有由贵州四个保安团组建的新一百二十师。”黄中将一边说,程家骥一边很给面子的直点头。

    “这新一百二十师的师长是刘龙,此人是贵州军阀王家烈的老部下,在黔军中颇有威望,因王家烈被解职一事,对“中央”不满颇多。这些日子以来,此人对军部的命令老是阳奉阴违,这些还是小事。关键是其所部军纪败坏,旧军阀的习气很重,扰民太甚,长此以往,成何体统。我这次来渝就是和浩然你商量一下此事应当如何处理的。”起初黄中将的语所尚能保持平和,后来越说越是气愤,到成何体统四个字时竟是声色俱厉起来。

    黄中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程家骥那会听不出来,正规军人出身的黄中将对那位从土匪头子起家的刘小军头,已是不满到了极点。

    别看程家骥表面上是一副潜心养病不问外务的样子,实际上,通过屠靖国等人掌握的电台,绵阳发生什么事,不出半天,程家骥就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对黄、刘二人的矛盾他已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刘龙有这个本事在半个月内,把脾气好得不能再好的黄中将,都给气成这个样子。

    “培民兄,你要是听我的,很简单,就四个字,保你一劳永逸。”程家骥笑容可掬的说道。若是黄中将是个有城府的人,他就会发现此时的程家骥笑得很象一只狐狸。可惜黄中将不是一个深沉而有心计的人,再加上对那位出尔反尔,半点不讲信义的刘将军的反感让黄中将直挺挺的踩入了程家骥和钱绅设下的套子。

    “浩然你买关子,快说,那四个字!”黄中将迫不及待的问道。

    程家骥见黄中将果然上钩,抑止住心中的狂喜,一字一句的说出那个四个字来“缴械、混编。”

    今天我家过七月半,电脑又出问题,才回家,先发一章,下一更时间要到凌晨出了,请大家明天早上来看吧。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六)

    在程家骥与黄中将进行了一场“病房”密谋后的一周内,“绵阳事变”如期发生了。和以往那些乱七八糟手忙脚乱的火并比起来,“绵阳事变”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场有预谋、有步骤的干净俐落的“解决”行动。

    绵阳事变的诱因是依计行事的黄中将,以一军之长的身份悍然宣布将对新一百二十师一直存在了军纪涣散问题大力整顿,这道命令一发,立刻在本就对“中央”戒心很重的新一百二十师内部,造成了极强烈的反响。

    自以为吃定了老实人黄中将的刘龙,果然如程家骥等人所预料的那样,软磨硬抗就是不服从命令。同时刘龙还让其部下在绵阳城郊频频闹事,企图让黄中将知难而退不再来干涉他所部官兵的“美好生活”。这种动不动就以“自由行动”、“官兵无法管束”、“集体请辞”这些老得掉牙的借口,对上司相威胁的招术。在前些年可是丘八军头们的必杀利器,每闹一回必要大把金银财宝进帐不说,运气好的还能升官。

    刘龙满心以为,时下是抗战时期,又是在川中要地,黄中将一个小小的军长不敢弄出什么大事体来。只要自己的部下在绵阳附近抢上几天,生怕把事情弄大的黄中将就得乖乖向自己低头。正是为了在将来讲和时,给彼此留一个台阶,刘龙本人才一直大大咧咧的呆在师部,要不然他早就去亲自接收“战利品”去了。刘龙也是在军中沉浮过几十年的人物的,场面上的一些忌讳他还要守的。表面上刘龙对军部地命令是来一封复一封,就连电报里地言辞比之从前也恭谨的许多,一口一个培公的叫着。但实际上新一百二十师地部队却是越闹越凶了,甚至有个别团长扬言要把部队拉到山上去当山大王。

    刘龙这一招阳奉阴违的妙处。说穿了就是耍无赖。也是在赌,赌黄中将是这个前途无量的“天子门生”,不敢也不愿和他这个已无多少未来可言的过气小军阀拼个两败俱伤。说实话。刘龙这一手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要应付起来,也相当不易。若是黄中将没有得到程家骥的鼎力相助,以黄中将本人那略显软弱的性格,多半要打退堂鼓的。

    刘龙也是自认为拿死了黄中将地脉,才敢这般放肆。可有了程家骥、钱绅搅和在里面,事情就完全不是一码事了。

    刘龙坐镇师部也没闲着。他一面源源不断地把部下们捞到外快后。上供给他这个师长的大笔大笔地孝敬打成包裹准备捎回贵阳,一面跷起脚来。自以为得计地等着黄中将受不住上挤下压。来向自己服软。孰不知。他地种种所做所为早就在别人的算计当中了。新一百二十师大举闹事地第三天,黄中将就发布了对新一百二十师进行强制整顿的命令。说是强制整顿。可做起来就全不那么回事了。新七十二师和新一百师整整两个师的部队倾巢而出,在一夜之间就完全了对刘龙所部四个团的分割包围。新一百师的动作尤为积极,钱绅把刘天龙的骑兵团和才搭起架子的刘以诚的快速纵队,这两样看家宝贝都拉了出来。刘龙手下的那些在偏僻夜郎之国土生土长的黔中子弟,那里见过成群成片的骑兵和庞然大物似的坦克,两军一照面就被吓住的还真有不少。在两个师的通力合作下,原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的刘龙所部在六个小时内,被全部缴械。在整个缴械过程中,也有一小撮刘龙死党和这些日子犯事太多自知不免的兵痞进行了“可歌可泣”的反抗,这些人下场是不言而喻的。

    天亮后,随着绵阳城外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号称军中老将的刘龙不得不承认自己已是大势已去了。生怕会被自己得罪得狠了的黄中将,顺手干掉的刘龙,在心腹的护卫下的保护下,化装成商人向贵州溜去。因走得匆忙,倒也没带走多少财物,堆在新一百二十师大笔抢劫所得,白白肥了别人。

    刘龙的“擅离职守”,正是黄中将等人所愿意看到的,说到大天去,刘龙毕竟是国府正式下了委任状的中将师长,又与黔南的几家地方实力派多有勾连,打死了他也是个麻烦。他自己识相的出走,大家都好下台些。

    刘龙一离开绵阳,黄中将就迫不及待的向重庆发报,电文中称新一百二十师哗变,师长刘龙已失踪,为了防止已失去控制的该部,靡烂地方,现已将该师官兵集中整顿云云。

    绵阳事变前后那几天,程家骥正忙着在病床上查书,给他自己才出生的第一个儿子取名字了。至于绵阳那边的事情,说真的程家骥还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开玩笑!两个在与日本鬼子的连番恶战中历练出来的主力师,在突起发难的情况下,要是还对付不了一个才由保安团升上来的,以新兵为主,大部分人都没上过战场的“垃圾”师,那岂不是说贵州乡下的土匪的战斗比日本鬼子的战斗力还强!真要是这样,相信小鬼子是死也不敢来打中国的。

    儿子的名字,可是个大事,程家骥是用很科学很慎重的态度来对待这个问题的,光是算命先生就找了八个。什么事情一较真,时间就长,直到半个月后,洛阳那边又来电报催了,程家骥犹在举棋不定拿不定主意。最后,被洛阳一封接一封的电报催促得有些烦了的程家骥,只得推说大名还是要由长辈来取才显郑重,至于小名吗?就先按少君给取的飞儿先叫着吧,这才勉强把这个事情给应付过去。

    其后一个月里,程家骥的身体康复得很快,说起来程家骥之所以能恢复得如此顺利,这其间既有喜得麟儿对程家骥的激励,也少不了于三姑天天“坐陪”的功劳。

    六月底的山城,虽说还远没有到一年最是闷热的时节。可也已是骄阳似火。不是大伤方愈,身子骨还虚弱得很地程家骥,所能轻易消受得地来。从国府路的住处到军委会的办公大楼一段并不长地路途下来……即使是在车里,程家骥也早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自己出院才不过几天,“老头子”就急着召见。难道是那里出了岔子。程家骥此时已顾不得这些许寒暑了,他现下最关心的是最高当局这么十万火急的,把自己这个尚未完康复的伤号从家里叫出来,到底是为了那般。

    “浩然,你先看一下这个。”与往常一样。这次接见深得最高当局信任的陈上将也在场。

    “美国废除了《美日通商航海条约》。”程家骥才把陈上将递过来的这份海外急件看了一个开头。立即大惊失色的跳了起来。

    对于程家骥这种有失礼仪地唐突行径,很看重表面功夫地最高当局的面上。一反常态地竟没有丝毫不悦之色。他不但没有没有不悦。在心里又暗暗把对程家骥本已不低地评价。又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军内能征善战地将军不少,可能从美国废除了《美日通商航海条约》这一举措上。如此快的想美国这个举措与我国抗战地厉害的关系的军人那就是凤毛麟角了。看来找程浩然来还真是还是找对人了。最高当局想到这,微笑着给举荐程家骥参与此时的陈上将打了一个带有夸奖的意味的眼色。

    其实程家骥之所以会如此吃惊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时空中美国废除《美日通商航海条约》的时间,整整比历史上提前了一个月。这还是程家骥自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第一次发现世界历史进程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带给程家骥的第一种感觉就是不安、强烈的不安!若是说在今天之前,程家骥只需为这个时空的中国抗战在八年内,能不能如期取得胜利而担心的话。那今天之后,程家骥所担心的范围就要把全世界的反法西期战争也包起来了,毕竟中国抗战与世界的反法西期战争之间关系是想割都割不断的。程家骥并不认为自己担心是多余的,这个时空正在发生的这一切,比之他在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上所查到历史,已有了许多的不同,而且看这个趋势,这种差异还在不断的扩大当中。虽说美国提前废除《美日通商航海条约》对中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可喜之事,可这个变数一起,后面的种种变数就会纷至沓来,终究会带来些什么,程家骥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

    “国际形势一天比一天有利于我国,而不利于穷兵黩武的日方,加之半年来日军攻击我多处要地皆受挫,兵锋已大不如前,因此国际上对日军的战力和日本的国力能不能战胜中国,也日益怀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我国抗战的外部环境在近期内将有个较大的改观。我军更应该做好应变之充分准备。”陈上将在最高当局的示意下,很有耐心的向程家骥详细介绍起天下大势来。

    程家骥听到这,对于最高当局和陈上将今天急着召自己进见的来由,已是恍然大悟,这是要进行历史有名的那场徒劳无功的三九年冬季大反攻了。想来是自己有幸被日本人用子弹授予的那个战略家的头衔和之前在南昌会战中料敌先机出色表现,让最高当局这才想起来有必要找自己来咨询一下。

    程家骥不明白还好,一明白过来后心情就更是不堪,适才他还只是担心,眼下却是十成十的焦虑了。历史上发生在一九三九冬的这次大反攻,动用了七十个精锐师劳师动众的打了三个月,却未能收复一寸国土,还把中国军队在武汉战役伤亡惨重后,好不得以恢复元气又给打没了。这一役,对国军伤害最大的还不在于败兵而回,而是受到此役的影响,国军就再没有勇气对日军发起过大规模的反击作战,相对于损兵折将来说,完全丧失在战略进攻上的信心才是此役国军受到的最大的损失。

    此战虽也歼敌上万(日方承认八千。)可从战略意图上来说确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得不偿失地败笔。程家骥有心想阻止这场白白消耗了军力地败仗,却是无力,你又让他如何不忧心如焚。

    程家骥一边苦思要如何才能尽量的忙改变此战的结局,一边在心里不由自住地埋怨着。前些时候还嚷着死守这里保卫那里。怎么一转眼就要高歌猛进大反攻了。军委会那些人到底在搞什么。

    程家骥这段时间在养伤期间,与外界特别高层的接触少了许多。对大反攻这个眼下重庆军政两界的时髦字眼,不免有些大惊小怪了。

    近一个时期。随着中日两军转入对峙态势,重庆主张要大举反攻的高级将领大有人在,南昌保卫战的胜利从客观上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这种隐藏在持久战论点下的速胜论地迅猛抬头,究其原因根子还在上面。

    早在南昌战役刚刚结束地三四月间,军委会就有意策划一次大的反击作战,作战目标为夺回武汉附近一些战略要地,以造成兵逼三镇之势。结果正在准备期间就被日军觉察。第二军以两个师团强大兵力。出击大别山北部与此就大有干系。若不是日军主动出击打乱这个计划反攻之举早在五月间就全面铺开了。

    “浩然,今天叫你。就是让你谈谈你个人对如在今年秋未冬初发动全线反击地作战有什么看法和好地建议。”果然陈上将地下一句便是给程家骥的发言暗暗定了调子。陈上将这一席地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大的原则已定。反攻势在必行,只是让来你提提不同的作战方案。以供最高当局选择的,扫兴的话别说。

    “这次大反攻,是我国自“七七”事变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对反击作战,兹事体大,又事关国际观瞻,不战则已,战则务求必胜。”事到如今,程家骥心里明白的很,自己要是不说出个道道来,今天是休想过关的。再说万一要是能通过自己的情况分析,能影响到最高当局和陈上将,从而使得这次反攻的结局,会有那怕是一丝改观,这是一件利国利的大功德,遂决定不再藏拙,把自己所想的都说出来就是。至于能不能采纳自己的建言,那就是上位者的事情了。他即存了这等心思,在措词上不免就有些投其所好了。

    果不其然,当听到程家骥一上来就重点提出的此役是国际观瞻所系只能胜不能败这个观点时,最高当局的脸色立时好看了许多。原因无他,只因程家骥的这个国际观瞻所系的说法,很对这位对国际寄望很深的最高当局脾胃。

    “南昌会战后,日军的整体攻击能力,虽已降中日开战以来的最低点,但单以兵力而论,单纯用于防守,还是不容小觑的。要是全面攻击的话,我方几十个师摆得天南地北的,难免会因指挥系统不能畅,导致步调不一致,而出现前方部队逐渐使用兵力,而非集中全力攻击,后面的部队跟进不及时,形不成压倒性优势等等弊端。如此一来,势必影响到全面反击的效果。最可虑的还是日军要是先以小部队坚守有坚固工事的外围要点拖住我军主力,然后再集中兵力歼击我某一路,则全面反攻的前景殊不乐观。”若以国军的实际情况就事论事而言,程家骥的话已是很客气了。事实上在这种在攻击日军时狼上狗不上的军中时弊由来已久,就是抗战胜利后也未曾有丝毫改观,且还愈演愈烈可程家骥这一席已是大大粉饰过了的话,还是让最高当局的嘴角边立时浮起一丝阴郁。

    那边厢,举荐程家骥参与此等重大军机的陈上将更不用说,正使劲的拿眼睛瞪着程家骥了,要不是最高当局在场,他不敢托大,只怕早训斥起程家骥来了。

    “综上所述,我建议集中将原定的全线大反攻分为若班干个反击战役逐次进行,这样可以保证在相对小的战区内,参战各部也容易协调,只要衔接的适当,反攻的效果也能得保证。而且还能以此来抵消,习惯于大兵团作战,作战规模越大,其综合战力越强的日军在这方面的优势。在我预想中我军最好是以两到三个军机动兵力为作战单位,轮番向日军兵力薄弱而又有战略价值的地区进行攻击。这样一来既让日方主力部队疲于奔命,以便于让我军能捕捉更好的战机,还可以给国际上我军的反击此起彼伏,完全是在压着日本人打的印象。”程家骥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直接来了“泣血上陈”,趁还没人制止自己,痛痛快快的把想说了话说了个一干二净。

    而两位级别高得吓人的听众反应了?

    当程家骥说到把全面反攻分成若干个反击战役来逐进行时,最高当局已是露出的略有所思的神情。程家骥一路说来,最高当局的脸色也跟着在一步一步的阴转睛,当程家骥最后说到“给国际上以我军的反击此彼伏,完全是在压着日本人打印象“时。最高当局的眼中已微微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啪、啪。”最先捧程家骥场的是早把“圣心”揣摸到家了的陈上将。接着最高当局也象征性的鼓起了掌。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七)

    自从上次在“面圣”时,痛陈了一番全线反攻的诸项弊端后,程家骥又被最高当局专程召见过几次,说的还是反击作战的有关事宜。重庆官场上向来是不大保得密的,程家骥出入“禁中”的次数一多,在不知究竟的各路人马面前,俨然就成了最高当局面前的大红人了。一时间重庆的人层们都以座上能程家骥这个贵宾为荣。

    起初程家骥还为自己能这么得最高当局的赏识而颇有些自鸣得意,日子一长,这种得意渐渐化为一种由衷的惶恐。上峰不会真得想把自己转职为一个专职高参吧!

    虽说眼下是抗战时期,到那个岗位上不是打鬼子。可程家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凭自己那点从“后世”剽窃来的只言片语,站在一边支招还行。要是站到台前去指点江山,单凭自己肚里那小半桶水是无论如何不够看的。

    再说一但旦真要成了军委会的高级幕僚,非但再没机会直接带兵杀鬼子,且还会避无可避了卷进政治斗争的旋窝当中。政治那潭混得不能再混的混水是程家骥这自知自己没多少政治天分的人,绝对不愿意去趟的。

    抱着这种想法,一入七月,程家骥就急着走门路,不求升官发财,但求能尽快到绵阳视事。尤其是当军委会传出风声音,说最高当局有意让程家骥升任中将调到总参谋部任高参后,程家骥四处奔起得就更是勤快,不知情的人看他这样起劲的钻营,还以为他要谋个什么美差了。

    几番折冲下来,最后还是陈上将和黄中将帮了大忙,以新十八军正缺高级军官为由。把程家骥从参谋总部里已为他备上了的那张冷板凳上活生生的拉了回来。在这其中。杜老板也出了不少力。可以这样说,这回能为了回军中效力,程家骥算是把能欠的人情一次性欠足了。

    出发去绵阳地头一天。有感于自己和于三姑地关系,总该有个说法的程家骥,约了对方在两人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咖啡厅见面。

    说真地,程家骥并不认为,眼下和于三姑摊牌是最好的时机。他知道自己的和于三姑的情感火花,是好不容易擦出来了,可要立即开花结果。此刻显是还不大稳当。

    可程家骥更明白。自己没时间了。此一去绵阳。,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回得来的。就算是整军结束。照时下军委会已是磨拳擦掌的情况来看。wAp.16k.cn部队也极可能从绵阳直接拉上前线。况且身为一个有三个妻妾又有了儿子的“成功男士”,后院地葡萄架也是不能倒地。眼下自己与于三姑的事情已是闹得半城风雨,要是再不定下来,将来少君她们一入蜀中,事情就没这么好办了。因有这些方方面面地顾忌,程家骥也只能勉强而为一次了。

    两人见面后,于三姑虽在言谈间与昔日在病床前陪伴程家骥时没什么明显地变化,但以程家骥对她地了解,又怎会看不出,于三姑所表现出来这种开朗,有强颜欢笑意味在其中。既已有此种自觉,程家骥为了让气氛好些,也是尽心尽力的,在调节着两人间地情绪,光是从二十一世纪听来的让人捧腹的经典笑话,程家骥就一口气说十几个。可很快程家骥就发现自己所做都是徒劳,无论两人表面上如何欢笑雀跃,一股淡然而无处不在的忧郁,还是始终弥漫在各有心事的两人的心头。

    “什么时候去绵阳。”许捉迷藏捉得累了,于三姑的终于把话说到了正题上。

    “明天!此一去说不定关山万里,不知何时方能回了。”为了今天能一战成功,程家骥来的时候,专门把自己脑海所说得的例如爱一万年之类的感人词汇给整理一遍。但一到于三姑的面前,他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只剩心之思口之所言了。

    “你的那位当年的金陵大学有校花的大太太几时到重庆。”于三姑冷不呤叮的问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

    “三两个月后。”许是从中嗅出了什么,程家骥面带喜色的答道

    “别绕圈子了,咱俩的事,等你的正房到了重庆我见过后,再说吧!”

    于三姑的这句话让程家骥又喜又忧,喜的是于三姑愿意与少君接触,显是有缝可钻。忧的是不知倔强的少君和独立性很强的于三姑之间,能不能做到和平共处。程家骥越想越是没把握,可看于三姑的脸色,这分明已是她的底线了。想到嫁自己一个有家室的人做四房,也真是太为难她这么个要强的女子了。程家骥也就打消了得寸进尺的念头。两人既有了默契,接下来便放得开了许多,这一天他(她)们足足在重庆的大街小巷逛了一整天。

    私事既有了计议,心情也暂时没了牵挂的程家骥,第二天如期带着紫玉和马三宝、屠靖国等人直驱绵阳上任去了……,电脑站www,16k.Cn。

    七月九日,绵江城外,程家骥早为他的部队的选好的练兵宝地。

    这片青山绿水白云蓝天的天然练兵场,比起程家骥上次来的时候,除了热闹许多外,也有很大的变化。能不变吗!新一百师上万人马近二个月来,差不多天天在这里人喊马嘶,车来车往的,早把这里的草皮都压扁了。

    此时此刻,这里就至少五千士兵在训练各中各样的军事技能,有围着这块足有几里方圆的天然操场全副武装的进行越野跑的;有用枪、炮在打靶的;有在广场的中心地带操正步练队列的;在附近的小河里,还有不少士兵泡在水里学习如何才能掌握武装泅渡的要领;动静最大的还得数,在操场边上那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往来驰骋,时不时劈刺几下的骑兵了,战马扬起的尘土足有一人高。

    “维礼兄,部队地整补情况如何!上次捞了多少油水。”程家骥一到绵阳让马三宝负责去安顿好紫玉和她那两个丫头,自己却带屠靖国直接扑到练兵场上来了。以他和钱绅之间关系。也无虚叫什么客套。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而来。

    “师座,全靠文旅长带头入了哥老会摆起了香堂,如此一来。全师地兵员总算是接近了满员了。上次协助新一百二十师整顿军纪,我部多了八百名“新兵”。对了,前几天我部奉军座的命令,支援了二十名军官,到新一百师的三六零团去。”

    听钱绅说这得是一本正经地,程家骥听得却不禁有些莞尔,他那里会听不出。钱绅这是在报告上次从新一百二十师那里捞到了多少合格的兵员。并以整顿为名控制了一个团的部队。

    “新兵率是多少!”程家骥说的这个新兵率也算是他的独家发明吧!在程家骥眼中,凡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兵。那怕是穿了半辈子两尺半。也只是新兵蛋子。只当半个兵用。同理在程家骥和钱绅这些人眼中,那些正在训练场走正步、打靶看上去似摸样的队伍中了许多人。还只是个粗坏罢了

    “全师一万多人,“新兵”占了四成有多。”

    “维礼兄,入冬前军委会十有八九要有大行动,咱们能踏踏实实训练兵地时间可不多了。你这边地基础课目差不多就成了,一个月后我准图示进行实战演练。把所有部队尤其是快速纵队拉出来溜溜,你看成不成。”

    为了这支快速纵队的,程家骥在重庆没少花钱走门子,最后总算是把番号落实了下来。当然了,上面定期发下来地物资,还远远不够支撑这么一支摩托化部队正常运作。可好歹是明正言顺地给这个心肝宝贝上了户口,也算了程家骥一件心事。至于油料配件吗?仗着财大气粗,这些时日,程家骥很存了一些高价卖来地走私货,估计二三个月内还不成问题。

    “他们到北川县去拉练去了。”

    钱绅的回答让程家骥略有些失望,少顷他又释然了,快速纵队要是老猫在绵阳城下和步兵一快训练,那还谈什么做未来地摩托化兵团的种子啊!

    他转念一想和钱绅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维礼兄我有个想法,是不是该打个机会让这些新兵先打几仗,最后能拿这绵阳境内的土匪练练手。”程家骥虽不是正规军校生出身,可这一连窜的死仗、恶仗打下来,对于怎么样才能增强新兵的战斗力,还是有些心得的。他的这独得之密说穿了也就四个字“以打代练”。这个法子要是用日本人身上不大划得来,可让土匪们帮帮忙程家骥觉着这笔生意还是做得过的。程家骥想的这个法子既能锤打磨合部队里的新兵,只要舍得弹药,伤亡又铁定大不了。细想想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至于那些“无辜受害者”的感受嘛。程家骥是这样想的,反正我和他们这一带的土匪不熟,只要不影响到与驻地各界的关系,管那么干嘛!

    “师座所言甚是,我已调查过了,这附近有六股较成气候的股匪,大的五六百人,小的不过二三百人,这是他们的首领的大致情况和堂口的分布位置,以及与地方上袍哥势力有无勾结,是否交通官府的情况。我建议拿其中做恶较多,又与地方上关系不深的三股开刀,不但能练兵,还能赚点兵员。”早有准备的钱绅闻得程家骥之言的反应是,掏出了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地名的宣纸。

    “维礼兄!”程家骥无语了,若不是怕太不礼貌,他都忍不住想去看盾钱绅的屁股上有不有长尾巴了。

    要是有绵阳绿林道上的任何一个兄弟们在场的话,那他的第一反应只能是搬家。

    任是绿林好汉们再是叫嘴,这会子放眼全川,还真没那个山寨能经得起一个正规师一击的。

    当然,七八年前有,不过那时那些曾经雄霸一方大山寨,不是风流云散,就是老早招安成了官军了。程家骥在重庆时赴杜先生摆的全素宴时,那座范庄的主人。当年就在鸡公山扯起的杆子,他那可是二千人以上的大杆杆,不过人家眼下是正规军了,这当口,正在太湖边上带着上万兄弟一边生啃鱼虾,一边狠揍着鬼子了。

    小寨山沟离绵阳有三百里,这里风景优美,山势险要,地形复杂,附近的居民以羌人为主。按民风强悍的四川的不成文习俗,一到乱世这种地方,这种有山有水方圆广大的地方,几乎没有不成匪窝的。小寨山沟自是也不例外,时下号称绵阳第一强的齐天寨便座落在小寨山沟深处。说齐天寨是绵阳第一山头半点不虚,不说山上有五百多名亡命徒,单是寨前那上百级台阶就足以让周围几个县的保安望而生畏。也正是仗着有天险可凭,又人强马壮,齐天寨的作风就不免凶残了些,与地方的上关系也极坏。在钱绅的黑名单上当仁不让的挂了头牌。

    新一百师的两个团一到,把前山后寨一堵,架起大炮小炮一轰,不出三天,打惯了鬼子的文颂远还没怎么用劲,号称固若金汤的齐天寨就举起了降旗。

    有了这个先例,绵阳地区的股匪纷纷跑路,新一百师早准备好的各部适时出击,几天下来,所有上了黑名单的股匪全部被消灭不说,就连那些灾池鱼之殃的,也象乘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逃到外县去避风头去了。

    一时间,绵阳专区的几个县形势治安大好,地方士绅送得锦旗多得,新一百师师部都快放不下了。让程家骥喜出望外的是,这一连窜的收获很大,损失檄小的小仗打下来,竟使得新一百师在绵阳甚至是川南地面上名声大噪,本就还算景气的招兵站门口,排起了多年未见的长龙。手里头并不缺钱发军饷的程家骥闷着头狂招兵,超了编的就当民夫,反正编制表上对民夫的数量没有限制。只不过新一百师的民夫有点与众不同,有枪不算,还能拿得到军饷而已。到七月底,新一百师包括一个有三千多人的拿枪的“民夫支队”在内,足足有了一万五千多人马,与正常编制相比,此时的新一百师实际超编达百分之三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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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八)

    七月二十九日,绵阳,程家骥亲自选定的新一百师总练兵场。

    兵还是那批兵,枪也还是那些枪,甚至连训练的课目也没有多少变化,可这支队伍的精神面貌却是大不一样了。

    前些日子,那些才从军不过两个月上下的新兵们,就是训练得再是认真,在行家眼里也不是徒具其形罢了。而这会子新兵中的许多人的眼神里,比之先前多了一种显而易见的锋利,让新兵们面目一新的正是这略带些嗜血意味的锋利如刀的神情。

    凡是有带兵经验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打过仗的士兵的一种特质。当然,光有了上阵的经验,还达不到程家骥心目一个精锐士兵的标准。但程家骥也明白,他欣赏的那种只能在高强度现代化的战场上才能磨练出的从骨子里浸出来坚毅,是这些只是和土匪打了几个小仗新兵们不可能有的。可不管怎么说,这些原本是完完全全的菜鸟军中新丁们,好歹是勉强完成了从一个平民转化成一个军人的第一步。

    当程家骥在管适之等人的陪同下,在大操场上东走走、西看看,耐心而又细致的对各个兵种的训练情况进行视察时。刘以诚自己找上门来了。

    “师座。”程家骥虽已是新十八军的副军长了,按理该当叫副座,但是出于对程家骥新一百师的绝对核心地位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承认,新一百师的上上下下还是一口一个师座的叫着。

    说来,这还是程家骥回任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位被他寄以了重望的西点军校毕业地年轻军官。这也是事有凑巧,程家骥从重庆回部队时。快速纵队刚好在外县拉练。等刘以诚回到绵阳,程家骥带着部队出来绵阳地绿林好汉练刀子去了,两下里阴差阳错的。就一直拖到了今天才照面。

    “子俊,我快吃得着你的喜糖了吧!”程家骥今天地心情显是不错,一见面就拿刘以诚打起趣来。据师部公认的“八卦王”管适之提供的可靠情报,驻兵绵阳的这些日子,刘以诚和绵阳一家士绅的小姐关系很是密

    “师座,我是来请您去看看我们快速纵队的合成演练的。”程家骥不提女人这茬还好,这一提。刘以诚地脸色立马成了酱紫色。不过还好。总算他还没忘了自己是什么来地。

    “那里卡壳了!”程家骥见向来谨守公私分野的刘以诚地那面上地神色,那里还会想不到自家地这个亲戚的姻缘路遭遇了“车匪路霸”。一路看文学网忙关切地问道。

    “她家里不同意。嫌我是个当兵的。”显是很不习惯在自己的长官面前。谈论个人问题。刘以诚红着脸答道。

    “管处长!子俊的这个事情交给你了,我就一句话。三天内搞定。你行不行!”成人之美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程家骥可从来是很热心的,保况象管适之这样的专门人才,不用岂不是浪费了,程家骥就不相信凭管适之的那张嘴搞不定一个土财主。

    你别说,程家骥安排管适之干这个,真可谓是知人善任,这位管大外长在这方面可谓是车轻路熟。想当初当文颂远的媒人时,人家枪林箭雨的什么没见过,顶多有点钱的一介平民,怎么着也不会比萧县的绿林盟主更难对付吧!

    “是!”管适之对自己的三寸之舌,还是很有信心的。再说了要是软的不行,他还准备请文颂远来帮忙。反正这档子事是程老大交待下来的,一向好事的文老二只要知道了,就断不会有不渗合的道理。有文颂远在里面撑合,软的硬的一起来,管适之就不信抢不下人来。可怜的刘以诚!要是他能知道管适之此刻心中打得这缺德的小九九,说什么也不敢让管适之去做这个媒。

    “放心,半个月内当新郎,到时候我给你主婚。现在领我去看看咱们师养的那支吞金兽去。”出于对管适之这方面能力的信任,程家骥不假思考的就给刘以诚打了保票。

    半个小时后,位于绵阳以西的一个大山谷中的快速纵队的训练场。这里同时也是快速纵队近千官兵的家。

    对这支全师唯一一支摩托化部队,爱若掌上明珠的新一百师高层之所以会把快速纵队的家安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又与程家骥的另一个制军理念,有莫大的干系了。

    许是在二十一世纪时,看多了战功赫赫的野战军最终论为;围着老婆孩子转的“县大队”的悲剧。程家骥掌兵以来一直固执的坚持一个观点,那是军队要有几分野性,不能活得太舒服了。

    程家骥坚信把部队驻在城市附近在生活上所得到便利,与部队必然被繁华安逸所磨灭的锐气相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电脑阅读.net)禀呈这个观点,此次驻军绵阳,新一百师除了师部和少数直属队驻在绵阳城郊外,其它都分驻在条件较差的荒郊野外。此种有福不会享的“傻瓜”行为,却是新一百师能一直保持有较强的吃苦耐劳精神的一个重要原因。程家骥这种当兵就要远离喧嚣的闹市的观点,或许有其偏颇之处,可其从实际效果上来说,确实还是很不错的。

    “报告师座,快速纵队全体应到九百二十三人,实到九百二十三人,无一出缺。请师座训示!”今天快速纵队这个值星官的嗓门宏亮及了,直震得站在他近前的程家骥的耳膜一个劲的嗡嗡做响。这种可以比美“雷公”的嗓门,即使是是在军中也不多见。此情此景,程家骥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一年前在徐州初见起袁世忠的情形,那天袁世忠的口令声,也是这么嘹亮得过火。想到这程家骥不由得心中隐隐作痛,带连着他原本不错的气色也黯然了些许。

    程家骥看着这肃立在排得整整齐齐的汽车旁的,士气高昂龙精虎猛地步兵;直坐在战马上地威风凛凛的骑兵;一辆辆浑身泥水的坦克;一门门还带着硝烟味大炮;程家骥一面全身心地沐浴在,这支发在血里火里趟过几遭的老兵为主体组成的小小方阵。所透出了那股直冲云霄三千里的拙拙逼人的肃杀之气当中。一面在心下深以自己有识人之明而自许。看这光景别得先不说,至少刘以诚带出的这支部队,没给他摆任何花架子。单就凭这股气,程家骥就敢断言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低不到那去。

    “开始吧!按平常那样来就行了!”已经被铁与血塑造成了一个务实地将军地程家骥,可没兴趣看一场“盆景”式的安全第一地低强度表演。

    山谷相当大,足以展开这支拥有四五个兵种地合成部队。

    先是开进演练。快速纵队以骑兵为前导,并担任搜索敌军地任务。坦克及摩托化步兵随后跟进,炮兵则拉着牵引火炮与包括维修连在内的纵队直属队,一道在摩托化步兵地保护下。均速行军。对于这种与欧美列强的摩托部队略有不同的刘以诚独创的行军序列。程家骥还是比较欣赏的。程家骥明白刘以诚的苦心,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坦克和汽车在行军中。极易遭到对手的炮兵火力突然袭击。所以在采取一条龙的行军态势时,用相对灵活的骑兵来替后面的各种车辆开路。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设定的开进路程很短,加之快速纵队又是摩托化开进,很快开进演练就告一段落。接下来,便就是今天的重头戏,攻击全成演练了。

    刘以诚的摆出摩托化部队攻击阵形,带有很浓的浑之不去的美国风格。整个阵形以坦克连和几辆已加装了钢板的土制装甲汽车为突击主力,并充当已方的步兵的活动钢铁掩体,两翼和侧后的安全由骑兵保障,纵队直属部队与炮兵一道紧随主力开起。在开进过程中,每间隔十分种,炮兵就把炮架撑开,冲着一层层布置的靶子打上几炮兵团,又的把炮架收起继续跟进,忙的是不亦乐呼,却始终能跟得上队形,足见其中之训练有素。土制的装甲汽车、日本人免费送的坦克和步骑兵们在行进同时与炮兵一样,也对着各自的标靶进行射击。

    令人惋惜的是,炮火射击精确度不是很高,这方面程家骥倒没什么不满的,毕竟是只是训练的二个月嘛!有这个十中三四的成果就不错了。反正在短时内,程家骥也没想过要让快速纵队鬼子的战车部队正面顶上。

    从程家骥所在地方看来去,整个快速支队犹一个整体,以时打时停的姿态滚滚向前好不壮观。程家骥看得很爽,若不是从各种车辆的中排出的尾气和消耗的炮弹,让他有点肉痛,这一切就太完美了。

    “子俊,总的来说,兵练得还不错,我要给你记功。我再来说说不足之处。第一,你手下的这支快速纵队将来是要为全军打开前进道路的,准确的打击敌人是作战首要标准,一定要苦练炮火的首发命中率。还有,在如何日军飞机的突袭和行军伪装上,你要多下下功夫。否则部队难免会在作战中和行进间,让鬼子的飞机给炸惨了的。告诉一个好消息,我让人在重庆订了二十辆三轮摩托和六辆马力较强可以都改成装甲汽车美制卡车,大概一周后运到。”

    说完这些,丢下因马上就能得到新装备,而兴奋得两眼微红的刘以诚,程家骥起身就走。适才军部找他都找到这里来了,若不是想要把快速纵队的演练看完,程家骥早就到军部去了。

    绵阳城中的新十八军军部。

    “培民,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抓回来,不是日本人进川了吧!”自从上次绵阳事变后,黄中将在新十八军中的威望大增,目下整个新十八军,也就只有程家骥敢和黄中将这个已是名副其实的一军之长,如此的随随便便的说话了。

    “浩然,你先莫贫嘴,你先看看这个。”黄中将一边亲手给程家骥倒上一杯茶,一边递给他一纸命令。

    兹命令新编第十八军,移驻重庆,军政部。”

    看完这封有些没头没尾的电报,程家骥诧异的对黄中将问道:“让咱们回防重庆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上面又没说,是归重庆卫戍司令部指挥,还是归军委会直属,隶属关系不明确,咱们听谁的去。再说上面还有集团军总司令了,我们未经请示就把部队拉到重庆去,不大合适吧。”

    其实程家骥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军政部的命令咱们凭什么去听。不过话虽如此,军政部也好歹也是上峰,这么明目张胆的抗命不遵多少也是个罪命。

    正当程家骥与黄中将对着这一纸电文一筹莫展时,军委会发了一封电报过来,称前令撤消。这件让程家骥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的来龙去脉,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重庆在乡军人中,有部分人对中央不满,有闹事的迹象。军政部有、人认为原驻渝部队与地方接触过多用于弹压不大放心,遂想以新十八军为镇压主力,才发了这么封有点莫名其妙的电令。(这显然有推黄、程入火坑的用意在内。)后经川中名流出面周旋,这事得到和平解决,调新十八军回渝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整个八月上旬,程家骥都忙得两脚不沾地,眼看他早定下的新一百师全师大校阅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这时却从几千里外“飞”来了一件让程家骥头皮发麻的家事,吴少君和玉如带着孩子,提前一个月在洛阳上了飞机向重庆飞来。

    程家骥对于这件私务,可不敢怠慢。他在接到洛阳的暂十六军留守处的电报的后,当即就把军务托给钱绅,急匆匆的带着紫玉赶住重庆支了。程家骥此时已无心追究,是不是看似温良的紫玉漏了自己与于三姑消息给洛阳方面。少君她们才会来得如些急不可待,他现下心里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一定要在少君与于三姑见上面之前,和少君好好的谈一谈。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九)

    许是这一年多的狗屎运走下来,程家骥把自个运气用完了,又也许是老天爷这次铁了心,要整一整他这个命运的幸运儿,总之程家骥紧赶慢赶,让把汽车都快还快成飞机了,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在程家骥风尘赴赴的赶回到国府路上的那幢别墅时,于三姑早就被吴少君让人拿着帖请过府来了。当闻讯后如五雷轰顶的程家骥反应过来,急急忙心的冲上二楼企图制止一场“血案”发生时,吴少君和于三姑这两位时代女性之间“双雄会”,已是功德圆满了。

    “你们……!”程家骥看着少君和于三姑相互之间那副谈笑风生,宛如姐妹的亲热样子,惊诧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妹子你看这好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妥当。”吴少君的笑容没半点勉强。

    “我没什么意见,随姐姐拿主意就是了。”于三姑可难得这么谦逊,最程家骥百思不其解的是,于三姑在说这句时,怎么看,似乎都不象是口是心非的样子。

    这两个女人我了解吗?!”程家骥使劲的揉了揉眼睛,面对这他无法理解的这一幕,程家骥心中明知定有什么不妥之处,偏偏他又说不上来是那里不对头了。直到于三姑带着一阵醉人的香风婷婷而去,程家骥还觉着这一切多半是幻觉,或是一场梦而已“别发愣了,过来吧。”

    把程家骥从恍忽中唤醒的是少君的一声娇诧。

    “手脚挺快的嘛!从战场上下来才几天,又给你骗到手一个好姑娘!”

    当程家骥如奉经纶的走到少君面前时,迎面而来的斥责让他很没出息地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句话应该是正常地,看来她不象是痛不欲生。了无生趣啊。

    “你和三姑的婚事。我做主了,二老那边我去交待。你们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三天后吧。时间紧,你现在就可以让人让去准备了。”虽说早有心理准备。程家骥在心理上还是惨遭重大打击,被幸福、内疚、不知所措所包围地他差点跌在地上,这一切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当天晚上,程家骥没有被获准留在少君、玉如、紫玉三人中任何一个人的房里过夜,而是被勒令在一楼的客厅里“闭门思过、自我反醒”……wap,16K.Cn。由于少君、紫玉、玉如的空前团结联,这一夜程家骥不但是在沙发上度过的,还被迫充当了一个只有个把月大的小屁孩的奶爸。她们把孩子扔给他。那夜被程家骥称为自己生命中最黑暗地时刻。

    和一个初生一个月地孩子呆一夜。那怕那个小子是你自己亲生的,也比和岗村宁村关在一间屋子里。还可怕一万倍。(摘自一百年后公开地程家骥地日记。)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未眠地程家骥。就被少君从沙发上赶了起来。

    一定有问题,以少君的倔强性格。没可能会这么好说话地。”在前去“寻找”主婚人的路上程家骥还在嘀咕着。

    虽知吴少君会表现得如此的反常,定是另有乾坤。可程家骥还是对吴少君的指示一一照办了。人要是对一样东西渴望极了,往往是不会去顾忌这其中有没有圈套的。莫说目前这种有些诡异莫测的局面,并没有对程家骥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是挨上两刀他也认了,谁让有外遇的是自己了。

    这个主婚人可不好找,关键是程家骥对于让于三姑嫁给已有三房的自己,本就愧疚良多,断断不愿委屈的她的。再加上那位杜先生是好面子的人,要是这个撑场面的主婚人找得不风光,说不准连他都会给得罪了。程家骥思来想去,说不得只好又求到了陈上将门下。

    “浩然,你怎么回来了,绵阳有急事?”陈上将这阵子正心着组建第六战区了,若是程家骥再来晚几天,他就要到宜昌去坐镇去了。

    “辞公,职有点个人私事,想请你帮个忙。”说这种事程家骥还真些开不了口。

    “坐、坐、坐。”一听程家骥有私事找自己,陈上将连忙唤程家骥坐下。与他奉为表率的最高当局一样,陈上将也是最喜欢看到他所看重的人求他办私事的。原因很简单,当一个人在私人事务上向你求助时,至少表示他与你的关系不见外了。更用说在陈上将看来,程家骥不但在对日作战中战功累累,且还有相当高的战略远见人才,不管从那方面来说也是一定要拉到自身边来的。正因为如此,他才在程家骥提到私事后,这般的热情。

    “浩然荒唐,国难之际,生活上有失检点,还请辞公训斥……”面对这位终身未曾纳妾自奉很是节检的将军,颇有些自惭形秽的程家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用什么说词来包装自己的这事,干脆把手上拿着求亲用的禀贴给陈上将递了过去。

    等陈上将明白过来是什么事以后,气愤之余,也不禁有些莞尔。这还是第一个已有妻房的人,敢来请他去当这个主婚人了。人所共知,陈上将向来对纳妾之人不大看得顺眼,他身边有一位服务多年的副官,就是因为纳了个妾就被陈上将毫不犹犹豫的赶去了。

    若是别人来说这种,定是要被陈上将轰出去的。不过程家骥个人情况较特殊,似乎又应与他有所区别。一来程家骥毕竟是纨绔子弟出身,从军前,在家时是已有三房妻妾。二来,这次并不是纳妾而是娶平妻。

    正因如此此事竟让从来是杀伐果断的陈上将好生为难。最后他看到壁上那副于老先生所赠的“有容乃大、海纳百川。”颇感有所悟之下,这才下定了决心,给程家骥这个面子又何妨。

    从陈上将的办公室里出来,程家骥立马直奔杜公馆。原本程家骥已做好在杜公馆再有一番波折的心理准备的了。可想不到的是,杜先生这边竟是分外地好说话,这个亲不到一个小时居然就求下来了。

    有了一位高权重地主婚人和女方长辈的应允。接下来的事情无非就是走走程序了。

    二天后。重庆范庄。

    按说以程家骥地职务和能量,就是再红得发紫,也是无论如何也借不来范庄这个地方来宴客的。可要是女方的长辈是身为范庄的主人好友杜先生。主婚人又是堂堂上将这另当别论了。

    程家骥(楚原)平生第一次结婚的婚宴排场大极了,光是酒宴就开出了二百多桌。之所以能有这般高朋满座的场面,主要是靠着陈上将和杜先生的面子,重庆地上层人物们才会趋之若驽。这天晚上地范庄,可谓是冠带云集为一时之盛。不过,在婚礼上出了一点小小麻烦,该到新郎向来宾致词的时候。程家骥这个今天婚礼地主角。却迟迟没有出现。让被程家骥强拉来充当婚礼主持人地黄中将,好不恼火。恼火也没用。新郎不出现。他这个婚礼主持人也只能撑着。为了拖延时间,那天晚上黄中将说地笑话。超过了这他一辈子的总和。

    此时,范庄地三楼的一层房间里,程家骥正看着手上一纸宣言,浑身直冒冷汗。在程家骥的对面一字排开的坐着四个人,正是那四位已在任或是即将上任的程夫人。噢!错了,不是四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五个,程家骥的那个小名飞儿的长子也在场,这小子虽只有一个月,可也正咧开小嘴,那模样似乎是在公然嘲笑他老爸的夫纲不振了。

    “少君、紫玉、玉如、三姑。这个东西我签就是了,能不能就不要当着上千来宾的面宣读了。”程家骥用哀告的语气对自己的四个女人说道。结果当然是上诉无效,“夫人团”裁定程家骥必须当着所有来宾的面宣读这份实为保证书的声明。迫于强大的内部压力终于妥协的程家骥,最后还是只得站到婚礼的主席台上。

    “各位来宾,本人程家骥在这里庄重宣读一个声明,请大家帮忙做个鉴证。”程家骥的这句,让等开席已等得略有些不耐的贵宾们把注意向程家骥所在的地方集中过来,说到底今天程家骥可是主角,这点面子大家还是给的。

    “本人程家骥在此特别声明,我的四个妻子,即日起皆为平妻,无分大小。与于三姑女士的婚礼,将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婚礼。”在大声念出这张声明的时候,程家骥暗地里自我安慰的想道还好由于时代关系,她们没有想到在这张纸上加上不能包二奶和小秘,总算是留了一条缝隙,一定要把这个政策漏洞用活、用足。

    程家骥想是这样想,至于有不那个勇气去实施,从目前四个半内部“敌人”连成一气后的嚣张气焰上来看,很难!

    程家骥的这份别开生面的声明,不但在来宾中传为笑谈,第二天还被几家小报刊登了出来,成了重庆城轰动一时的趣闻。

    不过程家骥这会儿可顾不上这些,在付出了惨重的人格代价后,他正在享受自已得来不易人生第一个名实相符的洞房花烛夜了。

    激情过后,程家骥趁初经人事的于三姑,正处于精神和肉体全面疲劳的当口,开始实施他的“诱供”计划。

    “三姑,你那天和少君达成了什么协议是吧!”程家骥一边频频的触摸着,经过实战后所探查出来的于三姑的敏感地带,一面小心翼翼的扯出话题。

    “别模了,那恪得慌,在我的衣服里,你自己去看。”许是真的乏极了,于三姑对程家骥逼供倒是很配合。

    “皆为平妻,由吴少君主内,于三姑主外,立据人吴少君、于三姑。”程家骥这才知道自己早让给分了,而且还分得很细。

    新婚的第二天,程家骥正与初为人妇的于三姑从杜公馆回娘家回来,一张中英文相杂的拜帖就找上上门来了。

    “程将军,敝人刘以孝,舍弟是刘以诚。”来的访客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全身西式打扮,举止彬彬有礼看上去有几分贵族气青年男子。

    “你是子俊的哥哥。咱们是一家人,论辈份,我还得叫你声表哥了,快请坐,三姑让人上茶。”程家骥热情的招呼着客人。他可是知道刘以诚家是美国华侨富商,又是当地的侨领,在旧金山一带的势力很大。对于此类人物,早盘算在抗战后,出国当寓公的程家骥,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我这次是跟南洋的陈老先生,一起来陪都专程出席海外华侨捐赠物资的仪式的,顺便还想去绵阳,看看我那个任性的弟弟。得知程将军在重庆,这不,就找上门来了。”一坐下来,刘以孝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过一两天,我也要举家回绵阳去,若蒙不弃可以一起上路,刘先生人生地不熟的,也好有个照应。你还不知道吧,你弟弟的好事快近了,说不定你此去,正好能喝上他的喜酒了。”程家骥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要是能与华侨财团搭上线,就算不能财源源滚滚来,最起码走私油料会方便许多吧,要是远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从美国搞些武器过来。想到这些程家骥心里那个美啊,就甭提了。

    刘以孝那知程家骥一见面就在算计他的了。只是觉着程家骥挺热情的,再说他来找程家骥本就是为了能直接找到自己的弟弟,并劝其返家,对程家骥与同行自是求之不得,他甚至还希望能让程家骥在这个事情上出把力了,对于程家骥有缴请当下就满口答应下来。

    于是乎,各怀鬼脱的刘、程二人,就定下了二天一同前住绵阳之约。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十)

    程家骥食言了,他到底是没能与刘以孝一路同行回绵阳。

    那天程家骥刚客客气气的把刘以孝送出大门,军委会办公厅就十万火急打来了催他去军委会的电话。

    本以为又是去“面圣”的程家骥连忙飞车赶到军委会,却并被带到了一间会议室时,他看到了黄中将,不光是黄中将在,另外还有一些集团军司令和军师、独立师长也纷纷出现在军委会的那间会议室里。

    “浩然,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黄中将显是并不知这次紧急召集的内情。

    “培民兄,这几天我比在南昌和小鬼子搏命时都要忙,那里还顾得上这些。”程家骥苦笑着对黄中将说道。

    “培民兄,你就另难为浩然了,今天可才他是小登科的第二天,只怕是真的没什么内幕消息。”说话打趣程家骥的这位,正是与程家骥在富金山上打过交道的宋军长,此时他已升任了集团军副总司令了。

    “荫国老弟,你说得也是,倒是我想得岔了。浩然你发的那声明很有意思,我老婆说你是是了一个时代潮流的先河!”黄中将这番半褒半贬的话,让包括宋将军在内的靠程家骥较近的将军们脸上笑开了花。不用说,他们各个部队的驻地虽都不重庆附近,但程家骥这次的壮举却都是知道了的。

    程家骥一面无可奈何的和这些同僚上司们打着哈哈,一面在心里暗自想着心事。刚才他跟黄中将说自己对这次军委会突然召集诸将的内情一无所知,虽不是全然是慌话,可也最少是有所保留。程家骥自从上次回到绵阳军中练兵后,确实是没有再参与过事关全局的军机要务。可严格说来,这世上的什么事都是有脉可寻的。更不用说是军事这种事关国之生死地大事。其受到地逻辑性的影响比之其它事体来得更为强烈的多,大地方向决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事实上程家骥一见这将星闪亮的场面,就以对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了七八成的掌握。只因事关重大,又涉及到诸多顾忌,他这才不、便对黄中将明言。

    “诸位,请起立。”

    最高当局的亲自到场让会场上的气氛凝重了几分,这时将军们多已意识到,八成是又有什么大地军事行动了。如宋副总司令等身份较高地将军甚至已联想到重庆军政两界已嚷嚷了几个月反攻上来了。

    “武汉会战后,敌我形成僵持局面……为打破僵局占据主动。日寇先是轻率犯我南昌。被第九战区击退,后又企图占领大别山北部地区。也未能得逞。经此两战。日军兵锋顿挫……。”一位少将高参侃侃而谈着日我双方目前整个作战态势和相互间正在进行的强弱转换地趋势。

    在座地都是些身经百战地将军。任是那一个也不是白给的,那里还会听不出军委会这是要反攻了。这下子。下面可就炸窝了,虽说最高当局在场,众将领不敢大声喧哗,可交头结耳,小声议论总是免不了地。

    “荫国老弟,你看这回是全面反攻还是局部反攻,会先从那里打起。”黄中将对身边的宋将军问道。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妙,尤其是在人与人的一个缘字上,更是妙不可言。黄中将和宋将军虽是同期同学,认识也有十几年了,却一直没多少私交,在军中两人又分别是两个对立情绪颇重的团体的骨干分子。照理说这两个人本是不可能走到一块去的。可富金山一晤下来,让这两个都具有不问上司是谁都坚决执行命令的军人品格并同有一颗中国心的将军成了知已良朋。

    “培民兄,你出的这个题目是不是大了点,我可不敢妄猜天机。不过以我的拙见,恐怕是全面反击的可能性大一点。”宋将军没有说他为什么得出这个判断,黄中将也没有再问下去,其实这一点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只是心照不宣罢了。最高当局醉心于以大行动和国际干预来求得对日作战的迅速胜利,在军内高层中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拟以四个师至三个军不等,组成若干个战役进攻集群对预定方向之日军进行轮番短促突击。”

    宋将军这句才说了不到二分钟,那位军委会高参就很不负责任的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直炸得宋将军目瞪口呆。

    该来的还是来了。对于程家骥个人而言,军委会最终采用的自己的作战计划,避免了历史上发生过的悲剧,无疑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与兴奋、自豪同时涌到程家骥的心底的还有一种迷茫。程家骥并不能肯定,自己会把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引向何方。

    “此次反击作战总代号这“天蚕”,作战目的为在逐次消耗日军机动的兵力的同时,适当收复一部分失地,以达到从各个方向上逼近被日军占领的武汉、南京等标志性城市,为下一步在条件许可时发起全面反攻作战营造一个对我有利之总态势的目的。(手机阅读)为达到上述目的,军委会命令,由在座诸位的部队为主体再配备以部分前线部队组成五个突击集群。”军委会高参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接着另外几个军委会的参谋把一个个信筒发到了在座的将军们手上,竟是人人有份,个个不落空。“各位回去后,折开这个信筒就能清楚自己的具体任务。”许是怕那个少将的份量不够,压不住场面,陈上将亲自解释道。

    “此次反击作战,各个集群之间配合协调由陈部长负责。”最高当局一锤定音的宣布了这次反击作战的最高指挥官的人选。

    陈上将办公室。

    “培民、浩然,你们这次的任务是指挥下辖五个师的第四集群从南昌附近出发,向九江方向机动,以寻求战机。相对来说在五个攻击集群中第四集群地任务是最好完成地,也是是最难完成的。你们要好自为之,实在不行就一般化的完成任务就是了。千万不要强力为之做不到地事情。”反正信筒黄、程二人少时就会拆开。在谈到他二人负责的第四攻击集群,陈上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陈上将说这些话的意思,程家骥一听就明白。说好打也就是指第四集群背靠以南昌为中心集结的第九战区几十万大军,可进可退,打完一下就撤很容易。说难打自是说日军在日军在九江等地驻有重兵,一般的打法想要取得大的战果很难,要是想强行钻隙出击,危险系数又太高。程家骥甚至中陈上将地语气中听出了,自己这回能分得这个美差。说不得又是军政部地那位给摆了一道从军委会出来。程家骥和黄中将回到黄中将的寓所共谋对策。

    “培民兄,你是一军之长。是一般性地牵制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打出个道道来。我听你地。”程家骥已把第四集群地任务给吃透了。

    的确在所有攻击集群中,第四集群地任务是属于可有可无的那一类。说白了这个方向只是一个带有佯动性质的次要方向而已。

    可换一个角度来看,若是第四集群能动摇日军九江至德安一线的坚固阵地,到那时南昌方面的主力再压上来,一切还是大有可为的。关键就看黄中将和程家骥自己敢不敢冒这个风险了。

    “浩然,你先说,要是想打出个名堂来咱们怎么打。”黄中将在这个问题有些犹豫,这也难怪以五个师去碰将日军一个王牌师团的防守坚城,这种仗“七七”事变以来,中国军队还当真没打过。

    “培民兄,我这个打法只怕你一下子习惯不了。”程家骥神秘兮兮的说道。

    “快说。”黄中将这回可是真急了。

    你还真别说,听完程家骥的打法,黄中将果然是只落得一脸的愕然和不可思议。

    两人吵吵的整整一夜,总算定下了作战步骤和具体方法后,程家骥和黄中将立即行动起来。按两人间的分工,黄中将回绵阳的组织部队,程家骥留在重庆负责筹措作战物资。

    八月二十日,新十八军按计划从绵阳出发,取道宜昌,开住永修一带集结。二十二日,头天晚上被夫人团折腾得手软脚打颤的程家骥率领的庞大的物资运输队,与已被吴少君任命为他的秘书的于三姑一起,加入到了新十八军的队列当中。(老婆成小秘惨!)

    九月中旬,新十八军到达永修县城,在那里配置新十八军指挥的两个师已恭候多时了,这个两个师一个是由原独立九十七旅扩编而成的新一二七师,一个以东北军一部这主体演变而来的暂一一六师,都是还没有完成调整任务的下辖两个旅的老式师。

    至此第四集群已完成战役进攻前集结,整个集群共有五个师二十二个团步兵团近五万士兵。

    与此同时,中国军队的其它战役集群亦一一到位,这场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中国军队首次反攻浪潮已是一切准备就绪,只待东风起了。

    中国军队在多个方向频频调动,早已的落在日方眼中。因中国军队所调动的兵力数量不是很多,调动集结的方向又过于分散,吃不准深浅的东京大本营参谋总部并没有能马上做出中方将要大反攻的正确判断,只是被动的要求各个方面军的指挥官们严阵以待。这样一来,日军在开战之初处于被动的局面就不可避免了。

    在日军这些方面军中,南昌战败后,转入全面守势的第十一军对于当面中国军队的一举一动是最是敏感不过。当得知第九战区的战略前沿永修县城,近日进驻了几万中国军队后,第十一军司令部里那几个月来就没有轻松过的气氛,立时变得极度紧张起来

    武汉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

    “司令官阁下,我敢肯定中国军队这是要向吴城发起攻击。”宫崎大佐在南昌攻略的失败后,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消沉,相反,挫折所带来的耻辱,让他彻底陷入了竭斯底里当中,连带着说话的口气也比之从前更加武断了。他这个推断的根据是,吴城只是不到一个半个大队近五千人的兵力驻守,中国军队以四五个师攻击是比较合理的,再说吴城离永修也最近。

    “司令官阁下,我认为这是中国军队全面攻击德安的前奏。”青木诚一的说法也有道理,永修与德安与吴城这三点正好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中国军队攻击德安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当然那至少需要十个师,可武宁附近有那么中国军队出动几个与永修方向两面夹击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此刻,不仅是两人各执一词,就连岗村自己也拿不准中国军队到底要从那个地方下手,这就是被动防守的可悲之处了,无论是战与不战永远轮不着你来做主。

    “命令六师团汽出一部调防德安方向,命令一一六师团在以不少于两个大队的兵力增援吴城的同时,加强都昌的兵力。同时查明这次中国军队的番号和指挥官。”最后岗村只得下达这个看似面面俱到的命令。

    九月十九日,第一战区洛阳方向率先打响,中国军队以三个军近十万人的兵力向日军占领的开封一带发起主动攻击。

    九月二十四日,第三战区苏南方向,中国军队的两个军又一师从太湖畔出击,兵锋直指苏杭。

    中国军队这两个方向的出击,投入兵力并不是很多,但这种主动进攻确是极大的鼓舞抗日军民的士气,也起到了些一振国际视听的作用。相形之下,各路日军虽不至于手忙脚乱,但处于下风却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事实,一时间苏南、豫东两地风起云涌到处杀消倭寇的呼喊。

    若是要评选此刻日军高级指挥官中最困惑的人,岗村中将想必会成为夺标大热门。

    让岗村烦恼的原因是已查番号的对手新十八军。岗村现在天天在琢磨,到达永修以来小半个月了,这个南昌的老对手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这可不是一向崇尚主动出击的程家骥的风格。

    “程家骥这回到底想干什么?”这句话已成了那些两眼血红的第十一军军部的参谋,在见面时使用的标准问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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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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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血肉长城介绍:
16K写抗战的书不少了,但是几乎没有描写以国民革命军正面战场为主的,就是写到了也是有头无尾。本书讲得还是一个回到过去的老故事,主要是描写国军正面抗战的,除了必要的的yy之外基本是按着抗战的路子走.在本书中会出现徐州会战,武汉会战等一系列抗日中的重大战役,力求表现出那个时代中华儿女的不屈的民族魂.同时本书也就描写抗战中一些真实的情况,如中央军与地方军之间的斗争及国军内部的腐败也会有较为深入的描述.郑重声明,本书的主角将有若干个妻妾,但是本书不是种马小说一切只是为了剧情需要而已.最后说一句本书主角打完日本人就出国定居,不会参与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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