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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全文阅读

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1章 落定

    赵九凌拍了拍手,在郑贵妃惊恐的瞪视下,邪笑着上前,“贵妃娘娘,再给你送件礼物。”他打了个响指,紧闭的宫门外,进来两个黑衣人,手上拧着个披头散发全身血迹斑斑的女子。

    女子被掷在郑贵妃脚下,郑贵妃尖叫一声,当看到地上女子的面容后,忽然双眼一番,晕死过去。

    一群太医看着地上女子的面容后,好一阵胆战心惊。

    赵九凌盯着郑贵妃晕过去的身影,撇唇,不屑道:“真是没用,有胆子干坏事,却没担子承担后果。哼。”对一脸疑重的皇帝道:“父皇,杨氏刚才在王府就已经招供,太后装病要密谋毒害您,毒药就藏于慈宁宫中,父皇下令搜宫吧。”

    太医们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太后果然不安分。还真是难为今上了,明知太后不安份,却一直忍到至今,这要多大的胸襟才能容忍至此呀?

    刚才被杨氏血肉模糊的面容吓晕过去的郑贵妃,也没有晕阙多久,很快就醒了过来,只是才一清醒,便听到赵九凌的话,肝胆欲裂地道:“不,皇上,杨氏胡说八道,太后怎会要您的命?皇上……”

    没有人理会她,赵九凌已果断下令暗卫搜宫,当一道道黑色身影穿梭于宫殿内,掀桌子腾椅子,连宫中的地板、茶碗、粉盒、啐壶都不放过时,郑贵妃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皇帝设计的,主要是为了太后手上最后一道王牌。

    慈宁宫内好一阵鸡飞狗跳,赵九凌背负着双手,一派的气神定闲。皇帝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但锦绣仍是从他紧握的双拳中,看出了紧张。

    她手心也捏了把汗,暗自想着,太后手头究竟捏了张什么样的王牌,值得皇帝甘愿忍了这么些年。按理,皇帝的龙座早已坐得稳稳当当,她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会有让他惧怕的东西,以至于让他容忍太后至今。

    难不成,皇帝不是先帝父的亲生儿子,而太后就是拿捏着这个要胁皇帝不成?

    锦绣为自己大胆的想法而摇头,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皇帝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那么太后会死得更早,而不会活到现在了。

    正当锦绣胡思乱想之际,事情已经有了结局,几个黑衣侍卫抬着几大密封的箩筐,赵九凌命人打开一看,忽然脸色大变,赶紧让人把盖子盖上。

    一名侍卫见状,手一抖,手上的竹筒塞子被震脱了开来,一条碧绿的小蛇从竹筒里钻了出来,好些太医猛地惊呼,“竹叶青!”

    太后宫中居然养着一条毒蛇,居然还装在精致的盒子里,显然是存了害人之心的。不然没有第二个理由可讲。

    太后想毒害皇帝的罪名成立,慈宁宫中上下宫人的命运不必细提,与太后亲近的郑贵妃,还有已经招供的齐王妃杨氏,全被赐死,一个活口不留。

    ……

    接下来的事儿,锦绣没必要参与其中,赵九凌让人护送锦绣出宫,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回去紧闭王府大门,不许放人出去,也不许让人进去。”

    锦绣点头,知道接下来宫中要变天了,出了宫门,落霞、落梅等人早得了信儿,在门口等着,落霞来不及的说话,冬暖已经叫了起来:“哎哟,可吓死奴婢了,不过是给太后看个病么?怎么就出了这样大事来呢,亏得老天爷眷顾,让王妃识破了齐王妃的阴谋,要是被套了进去,这可怎生了得?”

    锦绣瞪了她一眼,低声道:“得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冬暖吐了吐舌,赶紧一道上了马车。

    回了王府后,锦绣问落霞,“我走后,杨氏被你收拾了?”

    落霞点头,“是的,奴婢瞧这杨氏丝毫没有顾忌就在王妃面前露出獠牙,显然是已有了万全的对策。所以奴婢也只能学王妃的手段,给她点厉害瞧瞧。”

    锦绣赞赏地夸了她一句:“干得好,有魄力。”然后顿了下,又奇怪地问道:“当时我让人扣下杨氏,心头也是七上八下的,怎么你就有那个胆量收拾杨氏?”

    落霞面无表情地说:“怕什么,不是还有王妃撑着么?”

    这下子轮到锦绣无语了。她摸了摸鼻子,苦笑,“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落霞想了想:“奴婢自小就服侍在王爷身边,多少也知道王爷的脾气。今日齐王妃那阵仗,显然已是胜眷在握,所以才敢有恃无恐。所以王妃走后,奴婢就使出看家本领,从杨氏嘴里把她们的计谋敲了出来。”

    “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落霞说:“舅老爷确是杨氏派人动的手,主要是为了牵制王妃,让王妃心神大乱,而杨氏在这个时候,再火上添油,故意激怒王妃,使得王妃不顾一切先去救治舅老爷,为就落入杨氏等人的圈套。杨氏本来的打算是激怒王妃,去给舅老爷看病,然后她就进宫告状。皇后在那种情况下,也不敢明着袒护王妃,只能先召王妃进宫,而郑贵妃再暗中作手脚,让太后真正病危。到那时候,王妃您就危险了。少不得要被问罪。”

    锦绣不屑地勾起了唇角,“倒与我设想得差不多。只是,就凭这个罪名,就想置我于死地不成?”

    落霞沉默了下,冬暖却接口道:“她们费尽了心思弄这么一出计谋,自然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厉害的杀手锏还在后头呢。”

    “什么杀手锏?”锦绣好奇。

    冬暖舔舔唇,有些迟疑,锦绣说:“落霞,你来说说。”

    落霞迟疑了下,说:“奴婢也不甚清楚那杀手锏有多厉害,只是王爷刚好从外头回来了,二话不说就踹了杨氏一脚,并捏着她的脖子威胁说若是不老实代,就灭她九族。杨氏吃受不住苦楚,就全招了,只说了什么太后手头还有一道密诏,是先帝爷留下的,然后王爷脸色大变拧着杨氏就出去了,临走前吩咐奴婢去宫外等着,把王妃安全接回王府。”

    怪不得赵九凌反应如此神速。

    回到王府后,锦绣命人紧闭大门,不许放任何人出去,然后坐到炕上逗赵诺玩。不知不觉天就暗了下来,天边泛出深蓝。

    赵九凌回来了,身上还带着血腥之气,锦绣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宫中现在如何了?”

    赵九凌脸上带着疲惫神色,但精神很好,笑道:“不错,你今儿做的很好,连父皇母后也在我跟前夸了你,父皇平日里可难得夸谁好的,即便是好的,也不过就尚可两字。今儿倒是夸了你三次,很好,不错,不愧是他老人家的儿媳妇。哈哈……”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从赵九凌嘴里,锦绣才知道,原来杨氏这回只是想整死自己,那道杀手锏,确实有的,也就是先帝爷临死前死的密旨,上头写着什么,没人知道,但若真的告白天下,对皇帝将是极其不利的。所以这也是皇上不敢动太后的原因之一。其二,太后也知道这道密诏是她与容王的保命符,甚至是野心膨胀的唯一根源,想当然不会轻易拿出来的,故布了多年玄阵,如今却阴差阳错地被锦绣以暴力破了局。

    赵九凌一脸笑意地望着锦绣,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若非你强硬扣下杨氏,从杨氏嘴里挖到了有用的消息,我才能从容布局。你更厉害,把妄想症扣到太后头上,她手上那道密诏,就算真的大白天下,也就无用武之地了。”

    锦绣其实颇有点不解:“按理说,太后手上那道密诏若真的有颠覆皇权的能量,为何不早些拿出来利用呢?非要等到现在?那密诏既然是她的护身符和保命符,是何等要紧,她怎么就不早些拿出来呢?”

    赵九凌笑道:“父皇虽然无法动她,所以一直不让太后的势力坐大。太后也只能干瞪眼了。毕竟,就算有先帝的密诏,若没有相当足够的兵权在手,也只是空谈。”

    锦绣最后又忍不住问:“那道密诏,上头究竟写了什么?”

    赵九凌揽着她的肩,与她一道坐了下来,“其实本王也不甚清楚。”

    锦绣无话可说了,于是又问:“既然已经把此次事件归类为谋反大罪,那么郑家,容王,郑贵妃,杨氏一族,包括齐王,估计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吧?”

    赵九凌冷笑一声,眼里杀气毕现:“那是自然。”

    ……

    平静了二十余年的帝都,再一次因太后谋反案被卷入血腥风雨中。

    郑贵妃与齐王妃杨氏,与太后一道密谋毒害皇上的事儿,板上钉钉,人证物证俱全,皇帝大怒,痛心疾首,但念及太后抚育之情,仍然不忍伤太后性命,最终只是把太后幽禁于慈宁宫中,终身不得再踏出宫门半步。

    皇帝仁义至此,文武百官再无话说。

    太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其余与之相关的人物与家族,却逃不掉被赐死或被血洗的命运。

    外头的血腥风雨丝毫没有影响到锦绣,她照常早出晚归,忙碌于医馆,外头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戳更是半字不提。

    半月后,这场太后密谋案引发的震荡才得以平息。尽管帝都上下还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在十二月那场鹅毛大雪过后,所有的一切真相,全被掩盖于洁白积雪之下,永远尘封于少数当权者的记忆当中。

    元旦这一天,锦绣进宫庆贺,瞧着陡然少了一半的宗室皇亲,帝都勋贵,喟然长叹。

    席筵进行到一半,有宫人尖利爆发“慈宁宫郑氏殁了。”

    热闹的席筵有一片刻的清静,锦绣抬头,看着端坐于凤榻上的皇后端庄雍容的面容浮现一丝怔忡。

    良久,皇后缓缓叹息一声:“虽然郑氏不仁,但本宫却不能不义。吩咐内务府,好生厚葬郑氏。”

    一时间,又有人拍着皇后的马屁,纷纷笑言皇后仁慈。

    皇后享受着内外命妇的夸赞,不置一辞,目光雍容而威严地扫过在场每一位面孔。

    当过锦绣面孔时,皇后又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锦绣低头,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太后手上那道王牌,是她的保命符,也是催生她野心的根源,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局。不是对手太过强大,而是她本人太过愚蠢。

    从宫中出来,锦绣沉默地回到王府,赵九凌这阵子领着大内侍卫和禁卫军,又从京师周边调集了十万大军,把帝都九门包围得严严实实,打着捉拿太后容王同党的旗号,实则行杀人灭口之事。帝都上下,十数家勋贵被连根拨起,宗室里的龙子凤孙们也消失了一半,其中与容王走得最近的几家首当其冲。

    没有人知道,一向老实而平庸的容王,居然还有那般本事,利用太后那道杀手锏居然策反了十数家手握重权的勋贵和武将,并在王府里养了那么多毒蛇,全是见血封喉的巨毒之蛇。虽然还只是幼蛇,但只要等到明年夏天,幼蛇长大,只消随随便便往某个地方一放,就可以发挥其作用了。

    也亏得杨氏心胸狭隘,容不下锦绣,一心一意要置锦绣于死地,逼得锦绣奋起反抗,误打误撞,以暴制暴,这才破了容王阴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虽然愚昧,却也可怜,被亲生儿子利用了这么些年,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尽管这里头还有诸多疑问,太后手上那道先帝密诏究竟写着什么,没有人知道,锦绣也聪明地没有过问,而赵九凌尽管信任她,却也不会把他这些秘密告诉她。

    等把这事完美解决后,赵九凌这才不止一次夸了她,“这回你做得非常好,以暴破局,再是完美不过了。也亏得你有这份决断,不然,咱们都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赵九凌毫不遮撇地道:“后来我静下心来,也想了许多,但都没有你这法子厉害。反客为主,截取先机,先下手为强,进而反败为胜。连父皇都不止一次与我讲,他与人玩了一辈子心机阴谋,自认没有人能玩得过他老人家。但这一次,你这个暴力破局,使得非常好。”

    想着这阵子发生的种种,锦绣也觉得自己着实厉害,但她却很不好意思地道:“王爷也别夸我了,那时候,都已经被驾到火上烧上,也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先扣下杨氏,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就算捅破了天,不是还有王爷替我撑着么?我好歹还有神医身份,和赵诺,所以我这才铤而走险,谁会知道杨氏这么不中用,让落梅几个巴掌就给招供了。”这才让赵九凌抓取先机,进而把太后连根拔起。

    赵九凌哈哈一笑,“你可知落梅是什么身份?杨氏又是什么身份?这妇人自小娇生惯养,一身细皮嫩肉的,从未吃过皮肉之苦,再则本王以她的儿女和杨家作要胁,杨氏想不招供都难。”顿了下,他唇角一冷,语气阴森,“更何况,太后为了置你于死地,居然把先帝给她的护身符都拿出来作筹码,也不知该怎样说她了。”

    锦绣心头一堵,很想问:如果她真的入了太后杨氏等人的瓮,到时候皇后会不会为了大局,把她当成弃子而赐死她吧?

    这个问题,锦绣不敢去深想,也不愿去想,皇权搏弈之下,亲生骨肉都可以舍弃,更何况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

    赵九凌不知道锦绣的想法,继续说:“皇祖父那道密诏,也不过是心疼容王叔年幼,怕父皇登基后会对他不利,这才故意给父皇设了个局,让父皇投鼠忌器。谁知道,太后这个蠢妇,居然信以为真。不但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她的儿女。咎由自取。”

    这是变相地向锦绣解释,那道密诏的内容。

    锦绣叹了口气,就算他不告诉她,多少也猜出了大概。想着被赐死的容王和庄顺公主,以及他们各自的姻亲,心情也跟着沉重,“蠢母蠢一窝,这话实在不假。可容王也忒阴险,居然利用起自己的老娘。实在够毒。”

    容王也非常阴毒,他自知太后年纪大了,时日也不多,居然买通太后宫中的人,妄想趁太后病危之机,毒死太后,然后嫁祸给皇帝,他再拿出先帝密诏,大白天下,再加上他暗地里策反的那十数家勋贵,以及他王府里秘密养起来的毒蛇,他成功的机率也是相当大的。

    赵九凌心情也跟着沉重,多年来他都是顶着帝后嫡子的身份,耀武扬威了一半世,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太大的打击,容王的策反,也给他敲了记警钟。

    “父皇经过此事,已萌生禅位……我想,把手上的兵权都交出去。并且,不再就番。”

    锦绣豁然一惊,然后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大事王爷作主就成了,我都听你的。”

    容王的下场还在那摆着,那么老实的人都会那么大的野心,难保太子不会生出疑心。赵九凌本来就是嚣张跋扈的主,又有勇有谋,在军中声望也好,手上又握有重兵,虽然与太子感情很好,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谁会没有疑心病?万一让上位者起了猜忌之心,赵九凌可就危险了。

    锦绣也觉得这阵子赵九凌做事太激进了,虽然大大稳因了皇权,可难免有喧兵夺主的意味。如今,他在事成后主动交出兵权,激流勇退,不失为明哲保身的好法子。

    ……

    ------题外话------

    这两天,又重新从开头看下去,说大实话,我也觉得开头写得非常好,连我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我这么点水平,居然写得这么好,可后头一部份,着实不如意了,汗一个。

    还有三章就结局了。

    隔壁的小妹妹,和小双同一天发烧,孩子婆婆急得跟什么的,半夜就打车去数十公里外挂专家号,折腾了一整天。我这回连医院都没去,这回凭着自己的经验,自行去药店配的中成药,吃了两天的药,今天给孩子看了喉咙,恢复正常了,也不发烧了。太佩服我自己了。孩子现在三岁半了,我也希望四岁后就不会再生病了。

    感谢第1楼pclzj的经验之谈,有了你的话,我也放心了。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2014—06—04]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第402章 遗憾

    赵九凌交出手上兵权后,又继续在户部当差。近半年来边关一片太平,国库里的银子总算聚积了不少,赵九凌也没再为银子的事儿发愁,闲暇的日子便多了起来。

    人一旦闲下来,便会生出事端。

    尽管不是赵九凌的错,但也是因他而起的事故。

    赵九凌对太后容王党的血腥杀伐,使得文武百官,人人自危,纷纷找门路,有关系的,赶紧找人帮着说情,没关系的,就送美人儿。他们也不敢直接送上门来,便让人弄一顶小轿,直接送到王府,锦绣白日里又不在王府里,王府管家也没权利拒收,就自作主张把美人儿给安顿下来。等锦绣晚上下班回去后,美人儿已经在某一个院子里落地生根。

    刚开始,锦绣也没当回事,这些人前脚把美人送来,她后脚就把人卖了出去。然后,她善妒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因为锦绣在消灭太后一党有着至关重要的表现,帝后对锦绣非常满意,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过问过赵九凌内院的事儿,就连有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皇戚国亲看不过去,在皇后跟前没少倒锦绣的坏话,也被皇后给打发了出去。

    而这回有人亲自给赵九凌送美人儿,被锦绣毫不手软地打发走,更是给了这些人把柄。

    其中,闹得最欢的便要数皇后的娘家嫂子,奉国公府二房里的三太太,皇后的堂舅母。这妇人不止一次进宫向皇后进馋言,要皇后作主给楚王纳侧妃,替楚王开枝散叶,让皇后公开谴责锦绣善妒不容人,不配为族妇,请皇后下旨申饬,并另赐侧妃,牌面上有份位的美人数名。

    亲王可以有一妃十二妾,这都是有品秩的,食朝廷奉禄。其中,侧妃、次妃为正经规格品秩,享从一品和正二品份位。也有夫人、淑人等品秩,这些都是有封号的,还有朝廷礼部文书,有品秩有封号的王府妃妾,走出去,也能与那些公侯伯夫人平起平坐。

    锦绣听说此事后,大怒,进宫向皇后哭诉。

    “我朝王府妃妾制度,除了正妃外,从未有另封侧妃夫人的例,也只有生下儿子才能另行封号,也只能封夫人或淑人。别人家的王府就一个王妃,其余皆是未有封号未有品秩的妾室,到了我这儿,就得侧妃夫人淑人满地皆是。朱三夫人怎不去管管别人家的妃妾,偏要来盯着我?后宅祥和,关系到家族昌荣,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但凡家中有个英明的长辈,都会让小辈们克制房事,就怕女色伤人,妻妾争宠,弄得家宅大乱,祸起肃墙。但凡真心对王爷好的,绝不会跑来盯着王爷的后宅,与我过不去。哪有像朱三夫人这般,故意找茬来的?还要让王爷纳什么侧妃夫人,这哪是关心王爷的,分明就是想把王爷弄成一个只知贪恋女色不务正业的二世祖,还盼着王府内宅纷乱,家宅不宁。我每日早出晚归,为大周贡献自己的医术,使老百姓看得起病,替朝廷分忧解劳,我自认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对得住王妃这个身份,我也不需要旁人称赞我什么,却也容不得外人的说三道四。朱三夫人如此居心叵测,真是忍无可忍,恳请母后替媳妇作主。”

    皇后刚开始也渐渐被朱三夫人说动了,觉得儿子内宅实在简单得不像样,正想着一个不让锦绣反感的法子赐几个美人下去,但锦绣动作忒快,话又说得头头是道,皇后反而不好说什么了,又觉得锦绣说得也有道理,真要赐人下去,儿子少不得要花精力去应付,肯定要耽误公事。再则,儿媳妇不肯受委屈,偏又占据着道理,并且手上又握着大周一半的医疗资源,这可是一笔不可想象的税收。皇后也不愿把锦绣得罪得太狠,更不愿做这个恶人,于是安慰了锦绣一番,果真下旨申饬朱三夫人,锦绣这才满意而归。

    消息很快就传扬开来,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锦绣强势,连皇后婆母都敢顶撞,这样的媳妇也太胆了。也有的说锦绣干得好,对于朱三夫人这样总爱招三惹四的人物,就要狠狠给记重击才好,让她长长记性,免得别人是好欺负的。也有说锦绣厉害,一个无身份无背景的平民女子,却能抬头挺胸做人,也着实难得。

    与锦绣交好的几位勋贵妇人也在医馆里与她碰面,顺便说起了此事,纷纷笑夸锦绣立得起来,做人媳妇做到她这个份上,也属难得了。

    锦绣笑了笑,人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句“那是因为母后疼我,不忍让我受委屈,有这样宽厚的婆母,也是我的福气。”

    皇后对锦绣的态度,也充分说明了女子需得自立自强,无娘家依靠不可怕,只要自己有本事,立得起来,哪个婆母吃撑了给自己上眼药水?

    不可否认,皇帝让她开设医馆,就是为了充盈国库的。对于帝王来讲,锦绣就是他们赵家的赚钱机器,到目前为止,她是一个有用的并且不可代替的棋子,就可以在规则范围内小小放肆一下。这是当权者给予有用棋子的权利,不拿来利用实在对不住自己。

    在赵九凌纳妾的事情上,皇后宽松的态度,语气的柔软,充分说明了做一个有用棋子的重要性。

    ……

    皇后的速度果然快,当天下午就下旨申饬朱三夫人。

    身为皇后的堂舅母,朱三夫人被皇后派来的女官当场教训,自己还得跪着受训,又当着一大家子的人,朱三夫人羞得面红耳赤,几乎羞忿欲死。自此足足有半年没有踏出个家门。

    朱三夫人的下场很是震慑了一些倚老卖老的人,锦绣的耳根子清静了不少,这还没得意够呢,

    她的大丫头侍书,在给她送饭的路上,居然被人当街调戏了。

    天下脚下帝都,治安那是没得说。繁华的背后,也总会生些牛黄狗宝,但那也只限东城,帝都医馆开在皇城里,皇城里居住的都是帝都里有头有脸的尊贵人物,有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在皇城里头闹事?身为楚王府的侍女,坐着楚王府标志的马车,走在皇城大街上,那些公侯伯府的马车也得策马相让。所以侍书对于自身的安全,是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她也从来不会料到,凭借楚王府的名头,在皇城里头活动,居然还会有人找麻烦。

    这一日,侍书按着往常的惯例,坐着楚王府特有的青帷小车,给锦绣送饭。到了医馆后,侍书下了把饭给锦绣送了过去,等锦绣吃了饭后又拿和着食盒出来。在离开医馆之际,不小心与一个中年夫妇相撞了下,那妇人厉喝一声,“怎么走路的?”

    侍书吨了一跳,这中年人穿着锦衣华服,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但她并不惧怕,只是依着奴婢身份,赶紧道歉,“不小心撞到爷和夫人,请二位恕罪。”

    这妇人瞧侍书不卑不亢,穿得也精致,也摸不清是哪家千金,但见侍书身边也没半个丫头服侍,又自行提着个食盒,就误以为是小官小吏的千金,人就傲了起来,鼻孔朝天道:“你撞到了本夫人,一句恕罪就可以揭过么?”

    侍己很是无耐,她被内务府选去楚王府当差,这么些年了,几乎很少见到还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她说:“那夫人觉得,我又该如何?”

    妇人冷哼一声:“跪下来,给本夫人道歉。否则,今日休想走了。”妇人也是吃定了侍书,一个小官吏的千金,又是未婚少女,面皮肯定薄,没见过什么世面,自己稍稍吓唬她一下,肯定会惊慌失措的。

    与妇人一起的中年人瞧着侍书生得貌美,便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说:“算了,只是不小心撞到而已,你就别斤斤计较了。”然后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侍书,在心头暗忖,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闺女,长得还真水灵。如果能弄来给自己做姨娘,应该很不错的。

    中年男人也瞧出侍书只是普通小官小吏的千金,想着凭借自家的本事,娶个官家千金做妾,也是不错的。

    妇人哪会不知道自己丈夫打什么主意,嫉火横生,更是看侍书不顺眼,厉声喝道:“还不给我跪下。”

    侍书气惨了,气性儿也涌了上来,扬眉道:“我若是跪了,就是不知这位夫人能否受得起?”

    妇人再也忍不住,一个巴掌煽了过去,骂道:“小贱人,胆子不小,敢与本夫人这般说话。你可知本夫人是什么身份?”

    侍书躲过这妇人的巴掌,冷冷地抓着她的手,又目喷火,冷声道:“我虽然只是奴婢身份,但想要奴婢下跪的也只有自己的主子。这位夫人想要在我面前呈威风,也得经过我家主子同意才是。”

    围观的人忍不住惊呼,这么个水灵灵穿着丝毫不输官家千金的姑娘,居然只是婢女?想来其主子身份也是不简单的,纷纷来了兴致,兴味的盯着中年妇人,看她要如何收场。

    中年妇人也愣了下,她也没有料到,这么个精致的姑娘,居然只是奴婢身份,她也是有身份手人,自然知道奴才穿着都如此精致,想必主子身份也不会差多少,心里也有些怯怕了。

    但中年男人却更是来了兴致。他想着自己的身份,在京城没有人敢不给面子的,这丫头不是官家千金,那就更好办了。于是很是威严地道:“去,把你家主子叫出来。”

    侍书道:“当今世上,有资格对我家主子呼来唤去的,一个巴掌都数得开。不知这位爷是何方神圣。可否报出名讳,奴婢再好通知我家主子。”侍书也在脑海里努力回想着,京城还有哪些身份高贵的宗室人物,但左思右想,仍是没能想明白。当今世上,除了帝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外,还真没有人敢不买楚王的账的。就连宗室第一人福国大长公主都是客客气气的,实在想不出还有比福国大长公主牛气的人物。在未知的前提下,侍书也收起了三分傲气,小心地试探起来。

    中年人傲然道:“本人乃正阳侯的幼弟,张栋然,当今太子妃的亲叔叔。有没有资格见你家主子?”

    围观的人先是一惊,然后窃窃思语着,但语气都是带着不屑的。

    侍书先是一惊,然后讥讽一笑,太子妃有个极品祖母以及极品叔叔的事儿,全京城无人不知。想不到她倒是运气,居然让她给碰上了。

    “原来是张三老爷,奴婢失敬了。您身份高贵,奴婢冒犯了您,给您磕个头也是当得的,但奴婢仍是觉得,您还没资格见让我家主子出来见您。”

    侍书也不想给自己的主子惹事,锦绣早就三令五申,身为王府的丫头,可以内心骄傲,但不可骄傲到面上。人前,还是得把谦逊的嘴脸摆一摆,坚决不能让人传出楚王府的下人有仗势之嫌。

    于是侍书越发挺起了胸膛,对张栋然傲然道:“刚才奴婢不小心撞到夫人,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在此给夫人道歉。夫人大人有大量,还请海涵。时候也不早了,奴婢还有差事在身,先走一步。”

    张栋然一心想把侍书收为自己的姨娘,哪里肯放她走,上前捉住她,“哼,冒犯本大爷,就想走?没那么容易,叫你主子出来见我。要他给我个交代。否则,我不建意请太子妃作主。”

    张栋然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凭他太子妃亲叔父的身份,在京城地界上,还没有人敢不给自己面子的。他一口咬定这个丫头冒犯了自己,要她背后的主子给自己一个交代,太子妃是除了皇后以外最为尊贵的女人,没有哪家勋贵敢正面得罪太子妃的,肆必要给自己陪不是,然后他就可以把这丫头要来收来做屋里人了。

    这外头的动静闹得如此大,围观的人越来真多,也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侍书的身份,更是兴奋得双眼冒着绿光,最后还是从此地经过的唐成看不下去,拨开人群,对张栋然一声厉喝:“张三老爷,你真的确定要让这位姑娘的主子出来见你?”

    张栋然也是认得唐成的,知道他是楚王妃的徒弟,多少也要给几分薄面,于是声音小了不少,“唐大人,这不关你的事。是这丫头冒犯我,我让这丫头的主子出来向我陪罪,有错吗?”

    唐成冷笑道:“侍书是我师公府上的丫头,虽然只是个奴婢,却也代表着我师公的颜面。张三老爷,唐某再问你一遍。你真要我家师公亲自向你陪礼道歉?”

    张栋然傻了眼,唐成的师公,他的师公是谁呀?他只知道这人的师父是楚王妃,什么时候冒出个师公?

    咦,难不成,他说的是楚王?

    张栋然双腿一阵哆嗦,脸色发白,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楚王凶名,京里谁人不知?前阵子消灭太后同党,那可是杀了足足有上万人的煞星,连他的亲叔父容王亲姑母庄顺公主全家,也是毫不手软地杀了个干净,没留半丝活口,他这个太子妃的叔父在人家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尽管还没到夏天,可冷汗依然大颗大颗地从张栋然额上淌下,他哆嗦着双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楚,楚王……殿下的人,刚才多有得罪……还,还请恕罪……”最后越起越恐惧,话也说不完整,赶紧给溜了。

    人群里响来一阵唏嘘的嘲笑声,侍书却大声道:“张三老爷,您别走呀,我家主子也该过来了。等他亲自过来给您道歉,可好?”

    众人看到张栋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纷纷哈哈一笑,骂了句“怂包”。侍书也觉得解气,当天晚上又把这事儿添油加醋地告诉给锦绣,锦绣又告诉给赵九凌。赵九凌哈哈一笑,“本王大度,还不屑与这种人见识。”他又叮嘱侍书,“今日之事,你也不算吃亏,所以就算了。不过下回见着此人,你转告姓张的,就说本王有空一定亲自登门给他道个歉。就不知他有没有那个胆子接见本王。”

    锦绣捂着唇笑了起来,“你也真够缺德的,明知张栋然已经吓破了胆,估计这时候已去他老娘那寻求保护呢,张家那老太婆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让皇嫂难做人?”

    赵九凌淡淡地道:“张家那老东西,与以前的郑氏有得一拼。唉,皇嫂有这种祖母,也真够倒霉了。等得了机会,咱们可得帮她一把才好。”

    锦绣白他一眼,“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的家务事,与咱们何相干?”

    赵九凌正色道:“你错了。张栋然,仗着皇嫂的名头,可没少干天怒人怨的事,可因为有张家老太婆的袒护,没有人敢动他。就连皇嫂,也要顾惜名声,不好对自己的亲叔父下手。实际上,皇嫂对张栋然,可是恨毒了的。若是咱们出面收拾那姓张的,皇嫂只会感激咱们,你明白吗?”

    锦绣很快就明白了,将来太子登基,太子妃做了皇后,以后她就得在太子妃手下讨饭吃了,与太子妃可不能把关系弄僵了,必要时,还得替太子妃分忧解劳,太子妃这道保护伞越厚,她在宗室的地位才不会被动摇。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今日之事,想来无法成为找他们麻烦的借口。只能等以后见机行事了。”

    夫妇俩又说了会子话,看看时候也不早了,也就上床准备歇下。后来锦绣又想起了件事,又说:“顾东临的老婆也已快要生了,我准备明日去探望一下。”

    身边的赵九凌半晌没有动静,锦绣也不着急,只淡淡地解释道:“王爷也不要误会。我也没别的意思。宋氏是开惠表妹的小姑子,与开惠表妹感情也挺不错的。开惠表妹昨日特地来拜托我,要我给宋氏做最后的把关。我已经答应了开惠表妹,不好食言。再则……”

    她顿了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启口。

    “再则如何?”熄了灯后的寝室内,冷寂如斯,漆黑的房间里,看不到男人的神色,耳边响来的语气,是那么的低沉,如轻锤敲在响鼓上,发生沉闷的嗡响。

    锦绣咬唇,沉默了好一会,这才轻声道:“我与顾东临之间的恩怨,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直至如今,我对他居然有一份歉疚。王爷先别急着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耳边没有动静,只有赵九凌轻微的呼吸。但锦绣知道,他的呼吸比刚才更是重了两分。

第403章 轻快

    锦绣苦笑一声,趴在他胸膛上,“不可否认,我对顾东临有一种复杂的情感。这种感觉,连我自己也说不出来,有遗憾,也有愧疚。”

    “愧疚?遗憾?”赵九凌声音轻喃,听不出喜怒。

    尽管在黑夜,赵九凌看不到自己,但锦绣仍是点了点下巴,说:“是的,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再多说,只说以后吧,就因为我与顾东临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直到如今,还有好事之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我还是觉得,又非深仇大恨,何苦避来避去的?多麻烦?所以我决定,明日大大方方登门看望宋氏。外人反而无话可说。顾家好歹与宋家有那份姻亲情份。而宋融与王爷又交好,总不能每回在宋家见到就顾东临避来避去的,弄得大家都不自在。想必顾东临也是,每次碰到他,双方都不在自在,我也觉得造化挺弄人的。抛却他是我前未婚夫的身份不谈,好歹我们还是同乡,虽说他也做过许多不好的事,可后来我开设医馆,也多亏了他暗地里相帮,这份情意,我是不能忘掉的。太子不愿放王爷去就番,王爷为了避嫌,也不愿离开京城,那以后京城就是咱们的根,抬头不见也是低头见的,所以更要把这事儿早早得理了。王爷觉得呢?”

    赵九凌淡淡地道:“嗯,你说得有理。那明日你就去吧。”

    锦绣原以为还会费一大堆唇舌才能说服他的,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反而有些吃惊,“王爷,你真的……”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赵九凌语气平静,吸呼平稳,“虽然本王对姓顾的没什么好感,不过就瞧在他眼光不错的份上,就勉为其难接受吧。你明日去吧,酉时左右我去接你。”

    尽管不明白他前半句话的涵义,但后半句却让锦绣放下了心思,承诺要去接自己,想来已经放下了她的过往,而她与顾东临曾经订过婚约的事儿,将不会再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污点了。

    锦绣放软了身子,温柔地靠在他的肩膀处,说:“那王爷明日要早些来接我哦。王府离顾家还有一大段距离,侍书在皇城里,我的地盘上都让人欺负了,我也怕出去被不长眼的人欺到头上呢,到时候可就丢脸丢大了。”

    顾家是京城后起的新贵,虽然有御赐的国公爷府,但皇城里的勋贵挤得满满当当,所以顾家的府邸还是以往某个被抄家的将军府改建而成。离楚王府还有三条大街的距离,坐车也要半个时辰左右。

    赵九凌说:“张栋然已被吓破了胆子,他不敢再找你麻烦的。”

    锦绣哼了哼,“还有那个朱三夫人,你那个堂舅妈,也忒管得宽。去年被母后申饬一番,这才半年不到,又开始不安份了。”

    “怎么个不安份法?”

    锦绣皱了皱鼻子,“听妙云表妹讲,成日里在屋子里叽叽咕咕的,逢人就说我跋扈,善妒,仗着生了个儿子就耀武扬威,不把长辈放眼里。真是气死我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如何就耀武扬威了?”

    “三堂舅母?我都忘了她找什么样了,这种人,理她还嫌掉价呢。甭理会去,就让她再骂个痛快吧。”

    锦绣双眼一亮,“王爷想做什么?”她太了解这男人了,只要他用这种不屑的语气说某个人时,通常是准备动手整治了。

    赵九凌哼了哼,“她不是说你耀武扬威么?好,你就如她的意。在她闺女出嫁那天,带上王府的女官,你摆上王妃全副仪仗去朱家,让她好生见识一下,王妃是如何的耀武扬威。”

    锦绣捂唇,吃惊而痛快,“这个法子好虽好,可要是传到母后耳朵里,母后面上不会太好看的。”毕竟,这位朱三夫人是皇后的娘家嫂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以往太子妃驾临朱家,也没有摆上太子妃仪仗。主要是顾忌皇后。

    赵九凌说:“不必顾忌,母后那我去说。”

    有赵九凌出马,锦绣倒是期待起朱三夫人嫁女的事来。

    后来赵九凌又无意中提到唐成,“最近你那个徒弟,医术倒是越发精进了。”

    锦绣点头,“嗯,唐成有些医术底子,人又聪明,又肯下功夫专研,在宣府的时候,又有大量的活体试验供他练习,技术倒是突飞猛进。与玄英相差无二了。最近医馆的手术,他都是参与了的,还有几例是他主治。病人反响都不错。”

    “虽说在内腑方面欠缺了些,但术业有专攻,放到战场上,便是所向披靡。正八品的御医身份未免也太低了,他是你的徒弟,你该给他弄个五品的院判才是。”

    锦绣无耐,“太医院的御医,医术都是很精进的。唐成主要精通肠外科,其他九科可就不及了。而肠外科在太医院连号都排不上,给他御医身份也是看在我的面上。再给他升职,恐怕其他御医会不服气的。”

    赵九凌沉吟片刻,“太医院九科并没有肠外科,但肠外科医治的确是其他太医所不能医的疑难杂症。开膛剖腹治病,还不会死人,这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又是你的弟子,其他御医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如何还会不服气?没事,你给他提名,升为五品院判,有谁不服的告诉我。”

    锦绣想了想,觉得这样可行,唐成的医术确实很不错的,在肠外科方面,无人能及。升他为院判,想来不会有人反对。只是她还是很好奇,赵九凌明明从来不关注这些的,“好端端的,王爷怎会忽然提起唐成?是不是又有人找上王爷,想要从我这儿走后门?”

    中国式国情就是这样,不管看病还是办事,都喜欢走后门,觉得这样又有面子,又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锦绣在医馆的规矩是,先来先看,重症患者或急性病优先。实际上,施行起来却很困难。原因无他,走后门的实在太多了。京里的那些世家勋贵,大都是沾亲带故的,随便丢个破碗出去,都会砸出一两个与楚王府有渊源的来。锦绣想不给面子都不成。

    赵九凌哈哈一笑,拍了她的脸,“你就是这么的聪明,什么也不瞒不过你。妙云一心想要嫁唐成,我三舅母死活不同意,我外公倒是觉得唐成不错,就是觉得唐成身份太低了。”

    锦绣很快就明白过来,笑了起来,唐成这小子,倒是走了狗屎运,若是娶了朱妙云,便是朱家的女婿,以朱家的权势,手指逢里漏出一星半点儿,都够他享用不尽一辈子了。

    想起这阵子朱妙云有事没事往唐成身边凑,唐成由刚开始的不耐,到后来的无可耐何,以及现在的听之任之,锦绣倒是觉得这二人有戏。朱妙云这丫头虽然任性了些,但不失真性情,她又一心喜欢唐成,想来在唐成面前,应该会收敛几分小姐脾性的。

    ……

    正阳侯张顺然怒火冲天地瞪着被张老夫人护着的弟弟张柜栋然,跺脚“……母亲,到了现在,您还护着老三。老三年纪也小了,都快做爷爷的人了,还这么的不知轻重,到处惹事生非。虽然咱家因为太子妃才得了侯爵之位,可也要替太子妃着想才是。太子妃上头还有帝后,下头又有言官御吏盯着,太子妃的日子也并没有咱们想像中的容易。身为娘家人,更要替太子妃着想才是。老三还这么行事,你让太子妃如何做人?”

    张栋然刚开始确实是吓得腿都软了的,但有母亲给他撑腰,他担子又肥了起来,梗着脖了道:“这又有什么,太子妃将来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楚王再是尊贵,少不得也要给太子妃几分颜面的。”

    张顺然气得怒发冲冠,真恨不得捏死他,“到了现在你还要嘴硬。你是不是要把我张家人全害死才肯甘心?”

    张老夫人见大儿子一脸的杀气,赶紧搂着张栋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这个孽子,你要气死我不成?多大点的事,不过是个丫环罢了,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有太子妃在,楚王少不得也要给咱们面子,他若敢真的登门,哼哼,我们有太子妃还怕在他不成?”

    张顺然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嘶吼:“母亲,到了现在你还袒护他,是不是他做出掉脑袋的事,连累我整个张家,你才满意?今日之事,就是老三不对。老三,明日你随我去楚王府,亲自向楚王陪礼道歉。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母亲你也别再惯着她,你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辈子?”张顺然也知道自己的母亲糊涂,偏心偏到没边,也懒向与她讲道理,直接走人。

    张栋然还是很怕这个大哥的,见兄长生了气,赶紧抓着自己的娘求救,“娘,我不要去楚王府,楚王那个煞星,他会吃了儿子的。”

    张老夫人拍了手他的手,“别怕,有我在,楚王不会对你怎样的。明日,我和你一道去帝都医馆找楚王妃。相信楚王妃会好说话些。”张老夫人表面上不把楚王放眼里,实际上还是不敢真的让儿子去面对楚王,万一楚王凶性大发,把儿子给杀了,她就算把天捅破了也报不了仇。思来想去,还是找楚王妃赔礼要安全些。

    ……

    第二日,张老夫人就带着不甘不愿的张栋然去了帝都医馆,却是连锦绣的面都没见着,上午锦绣可忙了,又要开会,又要查房,重症病人,以及手术后的病人在用药方面,要做到精益求精。一些靠关系进来的病人也要招呼好,才没功夫去见张老夫人。

    张老夫人在屋子里,那绝对是牛气冲天的人物,她说一没有人敢说二。但在外头可就没那个本事横了。尽管心里不忿,却只能敢怒不敢言地在外头侯着。只是一直等到中午,仍是没有见着锦绣,后来实在待不及,拦了个人寻问,才得知锦绣早就离天帝都医馆,走了。这就激发了张老夫人满身的怒火,她捂着胸怒火冲天地道:“楚王妃好大的架子。好,你不见我没关系,那我就住在这儿。看你不来见我,好歹我也是太子妃的亲祖母,我就不信,你敢真的怠慢我?”后来张老夫人又听说只要住进天字一号病房的人,都是由楚王妃亲自接待的,于是又让人去办了住院手续,住进了天字一号病房,挂太子妃的账。

    医馆的太医也知道张老夫人的身份,也不敢怠慢,赶紧把她安置在天字一号病房,并让人通知锦绣的瘦子唐成,给张老夫人检查身子。

    看到唐成来给自己看病,张老夫人很是满,“楚王妃呢?不是说天字一号病房的病人都由楚王妃亲自接待么?”

    唐成回答:“师父有事外出,今天不会再过来了。老夫人哪儿不舒服,我也可以给您看的。”

    张老夫人没得法子,只好佯称自己头痛,胸口闷,然后带着别样心思住了下来。

    张老夫人打的如意算盘是,她生病了,大张旗鼓地住进帝都医馆,想必太子妃得到消息后,也会派人过来看望她的,到时候楚王妃再忙也得过来,那时候她就可以当着太子妃的人的面,让儿子给楚王妃道歉。相信楚王妃看在太子妃的面上,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

    ……

    锦绣这时候正在威国公府顾家,给顾夫人宋氏把脉,检查胎儿情况,宋氏屋子里还有一些交好的闺中好友以及顾家在京城的旁支亲戚,她们多少也听说顾东临与锦绣的事儿,今日见到锦绣大大方方地给宋氏把脉看诊,还真是吃了一惊的。不过她们可不敢把这份疑惑挂在脸上,反而热情友好地说着体已话,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

    宋氏多少也听说过顾东临与锦绣以前的事儿,不过也很聪明地存在心头,只是有些疑惑锦绣的来意。

    锦绣笑着说:“我也是受你嫂子的托。你嫂子担心你大着个肚子,屋子里又没个长辈,怕你有个好歹,所以特地拜托我来给你瞧瞧。妹妹身子健康,胎儿也正常,顺利生产没什么问题。”

    宋氏也知道锦绣与她娘家嫂子关系铁,也就松了口气,诚恳地道:“嫂子也真是的,王妃每日忙着医馆的事,已经够辛苦了,还要劳烦王妃大驾,宋氏真是过意不去。”

    锦绣笑着说:“无妨的,冲着与你嫂子的交情,再忙也得过来的。更何况,我与顾东临,好歹也是同乡。这人不亲,故乡亲。如今大家都在京城,更要多加亲近才是。再则,妹妹又嫁给了顾东临,算起来,大家也成了亲戚,更要走动才是。”

    宋氏心头惊异,女子订了婚又退婚,本来就不光彩,大多数人能遮就遮,生怕让人提及而丢了颜面。这楚王妃倒是好,居然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还大大方方地登门,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尽管心头疑惑,但宋氏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的,恭敬而诚挚地招呼锦绣。

    期间,顾东临也露过一回面,他拱手对锦绣施礼,“王妃大驾寒舍,东临欢迎之至。拙拙身子笨重,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然后又一揖到地,犹豫了片刻,说:“拙荆已入月份,东临心里头也是没底的,王妃医术高明,若得王妃照顾指点,东临就放一百二个心了。恳请王妃照指拙刑,东临感激不尽。”

    锦绣含笑地望着顾东临,语气从容而轻快,“国公爷言重了。冲着我与国公爷同乡的亲谊,尊夫人包在我身上。”

    顾东临心头一震,“同乡”二字使得他鼻头发酸,忍不住看了锦绣,当接触到她清亮而端庄的面容,心头一悸,又赶紧低下头来,强忍着怦怦心跳,诚恳道:“王妃不计前嫌照顾拙荆,东临无以为报。请王妃受东临一拜。”说着又一揖到地。

    锦绣安然受了他一拜,双手虚扶,“国公爷不必多礼。咱们好歹也是同乡,六妹妹这个肚子,你不提,这个忙肯定我也是要帮的。再则,我与尊夫人的嫂子那是什么交情,客气话就不要再说了,没得见外。”

    顾东临心头一堵,但又安慰着自己,他与锦绣,能以同乡的身份说话,总比相见无语好。于是点头,“王妃说得极是。你我即是同乡,如今又成了亲戚,自然要多加走动才是。拙荆的身子,就拜托王妃了。”

    他又看了锦绣一眼,发现锦绣也正望着自己,目光清亮,坦城而从容,温暖又城挚,顾东临鼻子一酸,一方面落了口气,另一方面,胸口又觉落空空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到酉时,赵九凌就来锦绣了。当听下人来报,顾东临立马站了起来,下意识地看着锦绣。

    锦绣起身,对他们夫妇说:“王爷来接我了,我也该回去了。六妹妹你已经进了月份,可马虎不得,我那医馆也有妇产科,为了安全起见,我仍是建意你还是去医馆待产比较好,那样就算有突发意外,我也能保证就近照顾你。”

    宋氏说:“嗯,我也正有此意。明日我就收拾东西过去。到时候少不得要劳烦王妃了。”

    “好,那我明日就不过来了,就在医馆等你。”然后又对顾东临道,“女人生孩子可是大事,国公爷最好也一道过去。这样一来,六妹妹也可以安心生产了。”

    顾东临头,而这时候,赵九凌也在下人的带领下大步踏了进来。

    顾东临僵硬地与赵九凌见礼,赵九凌摆摆手,也不看他,只是对宋氏轻轻颔首,然后对锦绣说:“走吧,该回去了。”

    锦绣对宋氏说:“六妹妹留步,我们自己会走。”

    顾东临犹豫片刻,对宋氏说:“你休息去,我去送送王爷和王妃。”

    看着赵九凌与锦绣相携而去的背影,顾东临握紧了拳头,然后又缓缓松开,最后深吸口气,移步向外边走去。

    宋氏轻咬着唇,望着自己丈夫的背影,不知怎的,她只觉这道背影变得萧瑟,忽然间心窝处一阵刺痛。

    宋氏也没有多呆,很快又移步到门边,目光尽头,夕阳的余光下,橙红色的天地间,锦绣停在一颗柳树下,抬头看着高大的树枝,笑着对赵九凌说:“忽然想起当初,我第一次见到王爷,明明受了伤,还那么不安份,拽得跟什么似的。我心里气忿,真想把你赶出去,可又怕你那些手下人对我不利。所以在吃饭准备筷子的时候,折了柳树枝作筷子。你一双,顾东临一双,我还偷偷吐了口水在上头。”

    顾东临身子一震,脸上浮现一丝追忆的神采。

    锦绣今日一身玉白色窄袖素褙子,下身青蓝色马面裙子,罩着件豆青色的比甲,比甲却没有扭扣,只是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但却有种奇异的美感和飘逸之美。此刻站在碧绿的柳枝下,笑容又是那样的俏皮,身后是一大片金子般的夕阳余光,顾东临只觉胸口一阵闷闷地痛,他忽然想起,一身粗布衣裳的俏丽女子,站在简陋的茅屋里,背对着灯光,对自己温暖浅笑的情景。那笑容,和此刻一模一样,差别就在于,她再也不会对自己那样笑了。

    赵九凌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锦绣一眼,“那时候我对你也很是不满,同样是病人,你对这小子就百般周到,对我就恶声恶气。你可真够厚此彼薄的。”

    锦绣俏皮地笑了起来,故作无辜,嗔道:“谁叫你态度那么恶劣,一点病人的自觉都没有。”她笑望着顾东临,笑着说:“还是你有做病人的自觉。”

    顾东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想着当时的情形,又苦笑一声,“你也别把我当好人,当时我怕你认出我来,能不安份么?”

    想着顾东临故意把自己弄得狼狈的模样,锦绣捂唇笑了起来,“是呀,也亏得当时你掩饰得好,否则你肯定会没命的。”

    顾东临想着天天拿烟灰抹脸的情形,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时年轻不懂事,做了好些天怒人怨的事来。锦绣,令尊的事,一直没有亲自向你道过歉。”想着在那间破草屋里与锦绣相处的种种,顾东临唇边浮现一丝朦胧的追忆,虽然锦玉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但在那个破烂不堪的小茅屋里,却是顾东临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想着曾经对锦绣做过的事,心情又沉重起来,这句锦绣自然而然就叫了出来。

    锦绣淡淡一笑:“过去的事就让过去吧。父亲的死,我固然恨你,但后来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就抵消了吧。”

    顾东临急急地道:“我可没帮过你什么忙。”

    “我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累积开店资金,也有你的功劳。半斤,八两,还有顾安,是你安排的人吧?还有,我能轻松又便宜的盘下张氏夫妇的房子,也是多亏了你。”

    顾东临嘴巴张了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有许多话想说,可顾忌着赵九凌,最终只能握紧了拳头,淡淡地道:“我害死了你父亲,害得你家破人亡,你却不计前嫌救了我,我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微不足道。”

    “我说过,当时是因为没有认出你来。否则,我才不会救你的。”

    赵九凌哈哈一笑,“怪不得,当初我就瞧这家伙安份得活像个娘们似的,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在里头。”然后又不满地道:“可怜我当初还白白与你置了一番气,现在想来,还真够冤的。”

    顾东临愕然,“王爷还与我置气?这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赵九凌冷哼一声,没再说话,揽着锦绣的肩,粗声粗气地道:“走了,天都快黑了。”

    顾东临顿了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有一条碧绿柳枝拂在身上,痒痒的,他伸出手来拂开,并摸了摸发痒的脸,似要拂出心头的沉重感,忽然又有了什么决定,然后加快脚步眼了上去。那道藏青色的身影,脚步也变得稳重起来,而宋氏倚在门边,伸手拭了眼角,心头也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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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06—07]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2014—06—06]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还有一章就完结了

    其实我也挺喜欢顾东临的,却把他写了悲剧人物,有时候也挺难过的。

第4.4章 结局

    下午锦绣回到帝医,便听说了张老夫人住进了天字一号病房的事来,高级住院部的总管事带着一脸的气忿与锦绣凛报张老夫人的恶形恶状来,“馆长,真是太气人了,这人住着天字一号病房,居然把账全都挂在太子妃头上,说让去太子妃那领账,真是岂有此理。”

    拜赵九凌凶名所赐,锦绣这个王妃兼馆主身份,以前能震摄住绝大多数勋豪贵胄,但在一部份宗室皇亲面前,依然得陪着小心。如今,除了宫里那几位外,宫外一切贵到天边的人物,全都收起了高高在上的身份,不敢再在锦绣面前摆长辈架子,也不敢再仗恃宗室身份逃费。就怕赵九凌那个煞星一个不高兴,提刀就砍,到时候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如今敢逃费的几乎没有,但挂账的却比比皆是,但帝都医馆本身就是以皇帝的名义开设的,也不愁有人敢赖账。只是,公然挂在太子妃头上的,还是头一回听说。

    锦绣给张老夫人检查了身子,微笑着说,“年纪大了,身体方面确实会有各种毛病,老夫人身子不舒服,却也算不得什么大病。以老夫人的年纪,也只能在家养着,平时多吃蔬菜,少吃高脂肪的食物,保持平和开朗心态,忌发火动怒。住院倒是没那个必要的,没的浪费银子。”

    张老夫人说:“没事没事,反正都记在我那孙女头上,王妃尽管开药便是。有我孙女在,还怕我会赖账不成?”张老夫人不敢明着对锦绣无理,却在心里恶毒地想着,我就要在你这医馆里住上三五月,再把账记到太子妃头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去向太子妃要账。

    锦绣笑着对总管事说:“既然是太子妃的嫡亲祖母,咱们就给个面子吧,改明儿把账单送到张家去。”若真要记到太子妃头上,她还真不好去开这个口的。这张家老太婆也忒可恶了。不过,锦绣也没与这种人一番见识,到时候直接把账单送到张家,以张顺然的性子,也会乖乖把账结清的。她倒是不愁收不回这笔账。只是觉得,太子妃有这种祖母,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总管事的人面色犹豫,那个刚才与总管事争执的婆子昂首挺胸地道:“楚王妃,奉我们老夫人的命令,是要把这账单挂在太子妃账上的。我们太夫人说了,太子妃是张家女,她是太子妃的嫡亲祖母,身为祖母看个病,孙女付账,也是当得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楚王妃照做便是。”

    张老夫人面色一沉,喝道:“放肆,怎能对楚王妃无礼?还不赶紧向王妃道歉。”张老夫人语气严厉,但面上却带着得色。

    锦绣面色一冷,喝道:“放肆。太子妃是主,张家是臣,天家给了张家一切恩荣,身为臣子就更要替主分忧。张家倒是本末倒置,占起天家的便宜来了。来人,把这刁奴给我拿下,掌嘴。把张太夫人送回张府,请张侯爷好生说个道理来。天地君亲师,可不是叫着玩的。”

    古代森严的等级制度尽管令人病诟,但如今锦绣也是这个森严制度的受益者,自然也就维护起自身的利益来。再则,太子妃虽是张家女,但毕竟是出嫁女,张太夫人在有子有女的情况下,看个病哪能记在出嫁的孙女头上?这放到现在也是说不过去的,是要受人病诟的,更别说,在这礼教森严的古代。出嫁女就是夫家的人,哪还能向着娘家的,娘家人上门打秋风不是不可以,但也不是这种明张目胆的方式。

    更何况,对像还是太子妃。

    锦绣的话一出口,有人欢喜有人忧,一些人认为锦绣胆大包天,连太子妃的祖母也敢得罪,简直不把太子妃放眼里了。也有的觉得张太夫人不像话,仗着有个太子妃孙女,明张目胆占起天家的便宜来了。

    张老夫人脸色巨变,豁地坐直了身子,指着锦绣怒喝:“我是太子妃的嫡亲祖母,你敢对我不敬?”

    锦绣冷笑一声,扬眉:“张老夫人,我是看在太子妃的面上对老夫人多有礼遇。但也休要倚老卖老。要知道,天地君亲师!论起身份来,太子妃是主,代表着天家,和朝廷。而你是臣,是太子妃的子民,哪有身为臣子的明张目胆占朝廷便宜的道理?也亏得遇上我,若是让外头的言官听到了,少不得要拿你下大狱,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

    张老夫人在家中完全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主,在外头却是个十足的怂包。如今她的孙女又成为太子妃,所有人都巴接着自己,也没有被说过一句重话,以至于飘飘然了这么些年,以为天老大,地老二,她就是老三。今儿被锦绣威胁恐吓,嚣张气焰立马被打了下来,她再是蛮横,也知道天地君亲师不是说着玩的。

    “……好歹,好歹我孔子是太子妃的祖母,哪个御史吃饱了撑着找我麻烦?”尽管心里兢惧,但张老夫人仍是嘴硬地不愿相信,那些当官的会找自己麻烦。

    “奉国公老夫人,还是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那才是真正的国夫人,可也没有老夫人这般嚣张狂妄。”

    张老夫人脸色巨变。

    锦绣怜悯地望着这老太婆,也不能全怪人家,谁能指望一个暴发户会谦逊守礼?

    冬暖脸色大变地在锦绣轻声道:“王妃……馆主,张太夫人可是太子妃的嫡亲祖母。您这么做,可是落太子妃的颜面呀……”

    锦绣微微地笑了起来,对上前抓那婆子的护卫呶了呶嘴,示意他们照做,她轻声道:“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然后命人把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张家下人抓了起来,并把张老夫人强行谴送回张府,自己则亲自进宫,向太子妃请罪。

    “……我也知道张老夫人是皇嫂的嫡亲祖母,冲着张家的身份,不收这个钱也没问题的,可张太夫人一心要把账记在太子妃账上,我总觉得这不是个事儿。这知情的,还道是张家侯爷连自己的母亲都奉养不起,只能让出嫁的孙女负担。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家胆大妄为,居然敢占天家的便宜。就算太子妃是张家女,如今是君,他们是臣。哪有臣子看个病记到朝廷账面上的,要是传扬开去,张太夫人一个簪越之罪肯定是跑不了的。可张老夫人毕竟是皇嫂的嫡亲祖母,若是被处罚了,皇嫂您面上也不好看,所以锦绣只好把张老夫人送回张家去,赶紧进宫向皇嫂请示。”

    太子妃气得一张圆脸通红,真恨不得让那个不省心的老东西去死,但家丑不可外扬,太子妃只好忍下怒火,一脸诚恳地道:“家祖母这性子,唉,不满弟妹,家祖母年纪大了,人也越发糊涂了,连我父亲都拿她毫无办法。多谢弟妹替我着想。也亏得弟妹想得周全,把这个家丑给及时遮住了。否则,要是让言官们知道,又要起一场风波了。”然后对锦绣又是好一番谢。

    锦绣又说:“张老夫人这事儿做得真不地道,这哪是亲祖母会干的事儿。”

    太子妃叹口气,“晚辈不言长辈的不是。今日之事,我承弟妹这份情。我祖母在医馆里花了多少银子,弟妹把账单给我,我用私房给了吧,以免让人抓到把柄。”

    锦绣笑了笑说:“这万万不可。张太夫人是张家人,我自然要向张家要账,哪能向皇嫂要账的道理?”

    太子妃说:“我自然知道这里头的规矩。可祖母如今已把账挂在我这儿,我若是不付这个钱,外人岂会说我不孝?”

    锦绣挑眉,“谁敢说皇嫂半个不是?张老夫人做出这等事,显然是不把皇嫂当成自己的孙女了,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皇嫂又何必委屈自己?横竖又不是您的错。”

    太子妃有些犹豫,“可好歹是我的祖母。”

    “就是因为是皇嫂的亲祖母,所以更要以身作则。那个奴才,我已经命人掌了她的嘴。皇嫂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太子妃笑了起来,总算抛开顾忌,说:“这儿没有外人,我也不与弟妹说两样话。我那个祖母,我是真的恨透的,弟妹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这心里也是高兴的。可面上,也只能让弟妹委屈了。等会子我也要去母后那哭诉,弟妹在医馆怠慢我祖母,还动手打人,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嫂?”

    锦绣笑了起来,“如此,我就回去等母后的申饬吧。”

    出了宫后,冬暖一脸的惊讶,问锦绣:“王妃,您落了张太夫人颜面,又打了张府的奴才,太子妃居然不生气,反而还要谢您。还真是奇了。”

    锦绣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张老夫人重男轻女,京城上下无人不知,人又偏心到没边,从来不把太子妃的母亲放眼里,在京城又不是什么秘蜜。甚至太子妃在未出嫁前,还曾发生过不少的龃龃。若非顾忌着颜面和孝道,太子妃估计比任何人还巴不得她去死。今儿个若放任张老夫人把事情闹下去,丢脸的肯定是太子妃。说不定张家也要受父皇母后申饬。天家的便宜哪是那么好占的,看个病还把账记到太子妃头上,呵呵,也亏得张太夫人想得出。如今,我替太子妃处理了这个祸根,太子妃感激我都来不及的,如何还会怪罪我?”

    冬暖一脸不解,“可是刚才太子妃还说要去向皇后娘娘哭诉,这又是何道理?”

    锦绣笑了笑说:“这就是太子妃的聪明之处了。她心里恨极了张太夫人,可面上却不得做做样子。明面是指责我的鲁莽,实际上,是想借皇后的手,给张老夫人一顿排头。”

    冬暖吃了一惊,想了半天,这才道:“若真这样,可太子妃又有何颜面?张太夫人毕竟是她的祖母。”自己的娘家祖母犯了事,被皇后申饬,身为孙女的太子妃又有何颜面?

    锦绣说:“这就是太子妃的高明之处了。就因为张太夫人的原因,让她丢了颜面,所以外人更会同情她有那样的祖母,更痛恨张太夫人,尤其是张家族人。等着瞧吧,母后明日肯定会下旨申饬张太夫人,太子妃不但不会丢颜面,反而更能得到同情。反倒是张太夫人,估计接下来日子不会好过就是了。”

    与各大世家夫人打交道久了,都是皆大欢喜,这些能当家作主在家族中有一定地位的夫人奶奶们,其本身也是厉害明事理的,所以打起交道来,特别的顺利。那些老祖宗,老封君,太夫人们,也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说话和气,长得面团似的,从不得罪人,但却个个人精,这些老祖宗们与红楼梦里的贾母有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起着镇宅的功用。

    但也有极个别少数,非旦不镇宅,还是专门来搅家的。像武定侯府的太夫人,张家老夫人,就是其中典型代表。

    当天晚上,宫中传来消息,太子妃向皇后哭诉,称自己的祖母就算做事不妥,私底下告诫一二就是了,但锦绣却兴师动众,使得张家成为京城笑柄,请皇后作主。皇后大怒,派人了解事情真相后,反而大赞楚王妃有宗妇之道,天家典范。而张太夫人言行不当、怨恨朝廷、给太子抹黑、公然占天家便宜,不可绕恕,斥责太子妃是非不分,任由娘家人挑衅天家威严,责令闭门思过,抄戒书一百篇。紧接着,当天晚上就派人去张家申饬张老夫人,公然挑衅天家威严,占天家便宜,显然是对朝廷心怀怨恨,责令张老夫人闭门思过,还让女官进驻张家,教授张老夫人三从四德,扬言,张老夫人学不好规矩,终身不得进宫,并罚奉半年。

    有这么个坑孙女的祖母,京中无不同情太子妃,又传出太子接连数日都歇在侧妃宫中,张家除了张侯爷还有差事外,其余张家人在朝中的差事,纷纷被叫停,又有传言,太子妃已有失宠的征兆,对太子妃更加同情。有这么个坑人的祖母,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而张家出了这么个老夫人,也是张家的不幸。

    接下来数日里,外头到处都充斥着张老夫人如何的偏心眼,如何的重男轻女,对未出阁的太子妃是如何的苛刻,对太子妃的生母是如何的鸡蛋里挑骨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张家族人也坐不住了,纷纷登门痛骂张老夫人,骂她是搅家精,张家祖坟冒了青烟,才出了个太子妃,你不好好维护着,还要拖太子妃的后腿,把整个张家都陷了进去,简直是张家的千古罪人。

    后来据说张老夫人气病了,被张家人送到庄子上静养,而张老夫人最为维护的张栋然夫妇也被张家族人给逐出了张家。古人最重子嗣,尽管张栋然被逐出了家门,但其子女却依然留在张家。享受张家的蔽护。

    紧接着,正阳侯张顺然亲自登门,把张老夫人在医馆里看病的诊金全部结清,并对锦绣陪了一万个不是。

    赵九凌叹了口气,对锦绣说:“你这回可真的玩大了。朱家是因母后的关系,是大周第一外戚。如今张家也因太子妃的缘故,将来也会取代朱家,成为大周第一外戚。母后是朱家人,如何会眼睁睁得看自己的娘家被区区张家取代?等着吧,过不了多久,母后肯定会有所动作。”

    锦绣大惊,仔细想了其中的名堂来,也忍不住捶胸顿足,“唉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本意只是想替太子妃收拾她那极品祖母的。真没有别的想法。”

    赵九凌笑了笑说:“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过悲观。无论是朱家,还是张家,都只是外戚身份,父皇和皇兄岂能由着他们坐大?如今朱家也因张家的屈起而势微,母后身为朱家人,肯定会让皇兄给朱家子弟谋求要紧的差事,以继辉煌。不过现在张家还不成气侯,就算两家争斗,也没什么要紧的。不管是朱家还是张家,都是聪明人,他们都不会给母后和皇嫂惹事的。有一个没有野心,处处替闺女着想的外家,并非坏事。我外公和舅舅一个样,张侯爷也是如此。为了太了妃,张侯爷一定会谨慎言行,从不行将就错。这回借你之手,处置了那两个惹事的祸根,张伺爷和太子妃只有感激你的份。如何还会怪你?”

    印像中,张顺然确实是个聪明人,也懂得省时渡势,谨慎言行,这样的聪明人,知道自己是外戚,誓必会受到朝中官员的攻击与打压,若不谨慎言行,肯定会给太子妃招来灾祸。但张老夫人是他母亲,一心要与他对着干,身为儿子的,还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来。太子妃想来也是如此,如今借着锦绣的手,成功消除了张家会让人病诟的隐患,如何不感激锦绣?

    ……

    顾东临夫人宋氏在锦绣登门拜访后的第二日晚上就收拾了住进帝都医馆的妇产科住院部。以她国夫人的身份,住的自然是最顶级的病房。锦绣给她做了骨盆测量,胎心监护,确认胎位等检查,然后私下与顾东临道:“六妹妹的情况,前日我就想与你说了,但又怕六妹妹产生心理阴影。六妹妹胎儿一切正常,就是骨盆有些狭窄,顺产估计会有些困难。”锦绣并不愿推广剖腹产,一来古代女子对自己的身体极其爱惜,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另一方面,古人极重子嗣,万一大肆推广剖腹产,也怕这些人家会为了提高生产存活率,让产妇进行多次剖腹产,这样一来,对女子的身体也是极其残忍的迫害。贵族女子都有缠足的习惯,缠足对于盆骨发育都有着不利的影响,以至于大多数缠足的贵族妇女,在生产过程中,都容易因骨盆畸形而难产。

    古代缠足风盛行,尤其是江南和蜀地,幸好京城无此种风俗,不然看着那一双双畸形怪状的所谓的三寸金链,锦绣估计连饭都要吐出来。宋氏虽然是天足,但她体形纤细,骨盆狭小,胎儿足月的情况下,想要顺生,也是极其不易的。

    顾东临脸色一白,赶紧问:“你是大夫,应该会有办法吧?”

    锦绣说:“可以先进行试产,剪开产道,用手法或胎头吸引器将胎头位置转正,再行胎头吸引术或产钳术,若实在不行,就停止试产行剖宫产术。”

    “剖宫产?”顾东临惊呼,身子一阵哆嗦。

    锦绣又解释了剖宫产的优势,风险以及禁忌,“女子生产,都是在鬼门关里转圈的,不管是顺产,还是剖宫产,都有着极大的风险。不过你放心,我是大夫,我会尽最大努力,争取让母子均安。实在不行,我们一般都会先保大人,再保孩子,这点请理解。”在帝都医馆生产的产妇,绝大部份人,不管是产妇自己还是家属,都会要求先保孩子。古人重视子嗣的程度,已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丝毫不顾及产妇的性命。这令锦绣无比痛心,却又无可耐何,只能尽最大力量保证产妇安危。

    顾东临盯着锦绣,僵硬地点了点头,“我信得过你的医术。实在不行,就,先保大人吧。”

    锦绣略有意外,她以为他也会像所有男人一样,都要求先保孩子的。锦绣点点头,郑重点头,“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的。”然后又嘱咐顾东临,一定要保持乐观心态,在生产过程中,可以陪着宋氏一道生产,给她鼓励。

    顾东临身边的女管事脸色大变,“要老爷进产房?这这这……男人进产房,会不吉利的呀。”

    锦绣目露凶光,冷声道:“这半年来,帝都医馆三百余例临床实践表明,男人进产房陪伴产妇生产,比男人不进产房存活率更高。有丈夫陪在身边鼓励,更能激发产妇的身体潜能。至于吉不吉利,你可以去看看那些陪伴产妇生产的男人,现在人家一样活得好好的,夫妻美满,家庭幸福。”

    锦绣是真的痛恨这该死的古代的种种陈规陋习,女人已经够不易了,还要受这些条条框框限制,特别是生产过程中,最需要男人在旁边给予支持,却总会被家中长辈阻挠,瞧着那一群群慈目善目可在媳妇生产过程中却表现出极其冷酷一面的贵妇,锦绣是打从心里痛恨的。

    男人其实并没有大家想像的变态冷醋,但之所以变得花心,不负责任,不顾妻子死活,大都是被自己的亲娘给纵出来的。而等男人变得无可救药时,这时候的婆母又把责任推到媳妇身上,真是变态。

    顾东临对宋氏的表现,锦绣还算满意,不止一次想像,幸亏顾丁氏早就死了,不然,有她在的话,宋氏估计还会吃好些苦头的。

    锦绣早早回到王府,锦绣把自己的感叹说给赵九凌说,赵九凌哈哈一笑,“我觉得你对所有做婆母的都有一种变态的仇恨。这可要不得,母后可从来没有在你面前使过婆婆的架子。”

    如何没有,只是不会轻易让人抓到把柄罢了。锦绣心头不爽,却也不会笨得在男人面前说他老娘的坏话。

    只是想着最近邱氏的小动作不断,心头又特别不痛快了,“邱氏可是母后的杰作呢。”

    赵九凌一脸无耐,“邱氏是有些小聪明,最近也确实不怎么安份,不过,在你这么精明厉害的主母面前,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你又何必与她一番见识?”

    锦绣哼了哼,也有些无耐,这邱氏趁她每日早出晚归,找准了时机,没少出现在赵九凌跟前,依然被当成壁角,却是越挫越勇,倒也是个人物。

    这日里,锦绣故意提前两个时辰回到王府,果然发现邱氏在自己的院子里服侍赵九凌。

    锦绣叹口气,这是第几回了?

    不过这回邱氏学聪明了,知道自己已无争宠可能,于是非常有魄力地把身边的一个貌丫环胭脂推了出来,趁着锦绣不在府内,给赵九凌端茶送水,好不殷勤。

    锦绣回来的时候,刚好瞧到这丫头从里头出来,脸蛋上还有着羞涩而兴奋的春色,显然,赵某人给了她某些希望。

    胭脂出来的时候,刚好被锦绣逮了个正着,这丫头先是有着片刻的惊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屈膝给锦绣行礼。

    锦绣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赵某人正在炕上逗着赵诺,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锦绣也不愿为着个小丫头伤了夫妻间的感情,胭脂的事儿也是提也没提的。

    倒是林嬷嬷等人很是看不惯锦绣对待潜在威胁丫头的做法,趁着赵九凌不在的时候,悄声警告锦绣:“那胭脂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又胜在水嫩年轻,王妃千万别大意了。免得到时候酿成大祸,后悔都来不及了。”

    锦绣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刚才胭脂在王爷跟前可有越矩的动作?”

    “那倒没有,就是一双勾魂眼,特别得不安份。王爷虽然没做什么,但男人嘛,迟早有受不住诱惑的时候。”林嬷嬷对男人早已经看透。

    男人什么德性,锦绣也是再清楚不过了,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不会让狐狸精们有机可乘。

    宋氏住院不到三天,肚子就开始阵痛了,锦绣亲自上阵,助宋氏生产,合着几位经验丰富的产妇,以及妇婴大夫和护士,费了九头二虎之力,才让宋氏顺利分娩。宋氏产道确实狭窄,顺产难道确实很大,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锦绣也不愿给她做剖腹产,只得凭着经验,强行剪开五公分的产道,揉捏推拿肚子,促进宫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孩子给拖了出来。期间宋氏体力严重透支,晕厥了数次,也亏得顾东临在一旁鼓励安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好在母子均安,锦绣检查了宋氏的情况,一切良好,这才长吁了口气,想着宋氏生产时的惊险,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经验丰宣的护士的帮助下,顾东临抱着孩子,一个劲地感激锦绣。

    锦绣抹了额上的汗水,说:“这是应该做的。六妹妹为了替你生孩子,可是受足了罪,以后可要对六妹妹好些。”

    顾东临狠狠点头,望着已陷入昏睡的妻子,郑重地道:“我会的。”他望着锦绣疲倦的脸,心里有股感动的清泉在流淌,他与锦绣有缘无份,但老天何其公平,却让他能重新与她走近,他已经很知足。

    产房里没有人不知道顾东临与锦绣之前的关系,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人往歪处想,反而夸赞锦绣,与前未婚夫还能相处友好,并能像朋友般自然相处,这就是境界,也只有楚王妃能够做到,换作别人,恐怕就没这个本事了。

    宋氏顺利生产后,锦绣也了却一场心愿,望着顾东临喜得爱子的画面,也颇觉欣慰,心头再无遗憾,她带着高兴回到王府,受了顾东临的感染,今日的她,格外想念赵诺那臭小子。

    锦绣是悄悄回去的,特地踩准了时机,刚好听到邱氏在赵九凌跟前说她的坏话。这阵子锦绣也从下人那儿得知邱氏与胭脂时常出入赵九凌的外书房,有时候赵九凌在留仙居,她们就赶紧去留仙居送茶送水,赵九凌去书房,她们也跟着过去,绝对的见缝插针。

    “……王爷,您瞧妾身衣裳可还好看?”留仙居里的主屋里,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带着软懦懦的甜美,锦绣鸡皮疙瘩起了满地。

    “还好,不错。”

    有一会儿的沉默过后,一个跺脚的声音响来,“王爷,您根本就没细看人家嘛。”

    锦绣站在门口,看着邱氏扯了身上的衣裳,倒有些想笑,这邱氏身上的衣裳,实在太过陈旧,也不知从哪个衣柜角落里刨出来的,皱皱巴巴的不说,肩膀处似乎还烂了个洞,这样的衣裳她也敢穿出来,打脸,绝对是在打她这个主母的脸。

    可赵某人的回答也挺让她想笑就是了,只见赵九凌抬头看了邱氏一眼,似乎也发现了她肩膀上那个洞,这货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咦,什么时候京城出了这种新款式?怎么本王却从来没有见过?”

    锦绣差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捂着唇,暗骂这货忒缺德了,没有瞧到人家这可是特意来向他告状么?

    邱氏是背对着锦绣的,所以看不出脸色如何,不过锦绣敢打包票,这会子邱氏脸色肯定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倒是邱氏带来的那个丫头胭脂,却朝赵九凌跪了下来,抱着他的腿,哭道:“王爷,您可要替我们姨娘作主,呀。我们姨娘都快要被王妃作践死了。您再不替姨娘作主,姨娘可就要被活活饿死了。”

    后氏赶紧朝胭脂使眼色,“胭脂,不许乱说。”

    胭脂一脸的泪痕,哭喊道:“姨娘,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又有什么意思?”

    赵九凌抬起头来,这就发现了锦绣,笑道:“回来了?”

    锦绣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邱氏和胭脂面色一白,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邱氏爬到锦绣面前,哽咽道:“王妃,求求您,给婢妾一条活路吧。”

    锦绣躲开她的手,坐到炕上,一脸苦笑地对赵九凌道:“在外头累了一整天,原以为回到家中就可以好生歇歇了,想不到,家里也没个消停。够折腾人的。”

    赵九凌淡淡地道:“邱氏可在告你这个主母的状呢,说你这个主母苛刻了她。还要本王作主呢。”

    锦绣说:“内宅的事儿,哪能让爷们操心的?邱氏,你也太不像话了,就算我这个主母苛刻了你,你直接与我说便是,何苦让王爷操这个心?”

    邱氏脸色一变,伏在地上,咬牙道:“王妃是主母,您要怎样对待婢妾,婢妾不敢有作何怨言。只是婢妾身边的人都快要饿死了,求王妃给丫头们一条活路吧。”

    “有这么严重吗?给你的月银不够用?”锦绣一脸迷惑,问林嬷嬷:“邱氏的月银应该是二两银子吧?账房的可有少过分毫?”

    林嬷嬷说:“回王妃的话,邱姨娘的月银每个月都是准时发放的。刘强家的做事牢靠,不可能在上头做手脚的。”

    锦绣又问:“那每个月的头面首饰,布料脂粉,以及姨娘们身边下人也都按时发放下去了?”

    “是的,全都按时发放的。”

    锦绣冷冷地看着邱氏,“邱氏,给我个解释吧。”

    邱氏这时候也没别的退路了,只好咬咬牙,说:“胡姨娘和成姨娘她们都是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同样是姨娘,为何婢妾只有区区二两?还有胡姨娘她们每月三套首饰头面,四套衣裳,以及六个下人服侍,可婢妾这儿每个月却只有一套头面,两套衣裳,以及两个丫头的份例?连厨房做的饭菜也只有三个人份的。王妃,奴婢屋子里有六个丫头,可厨房却说是奉了王妃的命令,只肯给三个人份的,王妃,厨房的人实是可恶,这可是要生生饿死婢妾呀。王妃是仁慈的,想来是厨房的下人可恶,私自主张,想要败坏王妃的名声。婢妾饿死事小,若是连累了王妃的名声,婢妾就万死不能赎罪了。”

    锦绣淡淡地道:“是我吩咐厨房这么做的。”

    邱氏张大了嘴巴,眼里却揉过一丝喜悦,你明张目胆给妾室小鞋穿,如今还让王爷逮了个正着,看你在王爷面前要如何辩解。

    邱氏生生挤出两滴泪水,楚楚可怜地道:“王妃,婢妾可是哪儿做错了?让您这么惩罚婢妾。您说出来,让婢妾知道哪儿做错了,以后好改正。”

    锦绣摇了摇头,“胡氏段氏她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姨娘,她们的月例全是按着王府姨娘的标准供奉的。而你,区区一个通房侍妾的身份,哪能与正儿八经的姨娘相比?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邱氏再一次张大了嘴巴,她什么时候成了通房侍妾了?

    锦绣又叹了口气,“这事儿能怪我吗?我进门都有近三年了,连孩子都快一岁了,却一直没有喝过你敬的茶,所以,你压根算不得姨娘,只能给予通房侍妾的待遇。按着王府的规矩,姨娘身边有两位嬷嬷,四个二等丫头,四个三等丫头和两个粗役,而通房丫头只能有两个丫头服侍,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三个人份的,可有错?还有,通房丫头每月只有一两银子的奉银,我却给了你二两银子,你还不知满足?想必是心大了,我这个王府可就容不下你了。”

    邱氏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错愕,她什么时候沦落为区区通房侍妾了?

    锦绣也实在懒得与这人解释,她承认,她就是给邱氏穿小鞋,她就是小肚鸡肠,就要给她排头,当初邱氏仗恃怀孕在她面前嚣张,这个仇她还一直记着呢,现在正大光明地使出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在她还未嫁给赵九凌之前,邱氏也算是正经姨娘的,但再正经的姨娘在主母进门后,也得亲自奉茶的,在主母喝了茶后,才能算得上名正言顺的姨娘。而她确实没有喝过邱氏的茶,所以不承认邱氏是姨娘身份也说得过去。只给她通房身份的待遇,也没有人说半个不字。

    邱氏睁大眼,看着锦绣冷淡的表靓,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个主母心眼儿会如此小,正大光明给她小鞋穿,还如此理直气壮。

    锦绣一副“我就给你小鞋穿,你又耐我何?”

    邱氏气得胸口急剧起伏,锦绣光棍模样,她还真没办法的,只能求助地望着赵九凌,“王爷,当年皇后娘娘吩咐奴婢侍候您,可是亲口承认奴婢姨娘身份的。怎么到了王妃这儿,就只成通房丫头了?王爷,奴婢服侍您也有五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请王爷给婢妾做主。”

    锦绣淡淡地道:“所以我这个主母进门,你连茶都不敬了。这是身为姨娘该有的规矩么?”

    邱氏滞住,锦绣不再理她,抱起儿子,对赵九凌道:“王爷,医馆的事儿已经够让我忙活了,实在不愿回到自己家中,还要与人斗志斗勇。”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抱着赵诺去了内室,把儿子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

    外头赵九凌说了什么,就听到邱氏的嚎叫声,很快就无声响,紧接着,又听到胭脂的求饶,不一会儿,外头就清静了,赵九凌走了进来,锦绣没有动,依然闭眼。

    感觉身边有躺了下来,锦绣翻了个身,靠在他怀中,吸取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好了,人已经打发走了,也该消气了吧?”

    锦绣咕哝一声,“我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烦。”她把头往他的肩膀处拱了拱,“以后,就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没有姨娘,没有通房,不好吗?”她也懒得再遮掩自己小心眼的缺陷了,她就要正大光明占有他,不想让别的女人分享他。

    赵九凌“嗯”了声,“一家三口,也实在太单调了。”

    锦绣瞪眼,“怎么,你还想左拥右抱?”

    他裂嘴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牙齿,“你不觉得咱们就诺儿一个孩子,是不是太寒碜了?”

    锦绣眨眨眼,没有说话。他又笑眯眯地道:“你也太自私了,诺儿孤伶伶的一个人,你好歹也要再给他生个弟弟或是妹妹才好。”

    锦绣总算明白了过来,捶了他一下,嗔道:“讨厌,就爱说一半漏一半的。”

    ------题外话------

    本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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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全部完结,开始更新另一个新文《秀色嫡女》请亲们继续支持我。欢迎大家收藏新文,给些人气。我保证,在无特殊意外状况,都会保持更新的。

    姐妹们,新书里再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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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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