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定格（1）
五月的喘息，最后的、暖暖的。www.uu234.ccwww.uu234.cc
五月的喘息，回不来的，引人心弦的。
五月的喘息，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温存着一片安宁。
填志愿的时间到了，这就像是一场赌注，也是对自己的掂量。
姜堰的不少高中陆续来到二附给自己做宣传，除了姜中二中外，其它的学校都来了，罗塘、娄庄、溱潼、蒋垛、张甸它们不落下的都来了。
想做最后一搏的，干脆就把姜堰所有的高中都填了上去，自信心爆棚的那些学生只填上了姜中跟二中两个学校。
吕也不知道她志愿表里的内容，想去了解，却问不出口。
这不重要，一点儿都不重要，吕也告诉自己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三年的而已。
毕业合影留恋的那天，那张照片里16位学校老师，70名应届毕业生构成了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风景线。
排列好的板凳，蹲着、坐着、站着，第一排女生的那身红色打开了毕业照的第一帷幕，她们半蹲着，微笑着，翟玲玲就在这排，她是笑的最灿烂的那位，可爱模样甜到了看者的心里，在第二排坐着的是校领导跟（19）班的各科任课老师，他们大多穿着西装，银灰色的那种，物理老师最是特别，他穿着的那件白色衬衫缓释了第二列的严肃气息，跟物理老师一起秀操作的当然少不了年轻活力的化学老师，他的那件长袖t恤展露出的气质好像个大学生，给人一种想把他拉到孩子堆里的冲动。第二列的大家伙几乎都是笑着的，就连那个整天烦这烦那的语文老师都在照相机面前露出了自己的迷人一笑，但总有人喜欢中和一下这大好的氛围，班主任板着脸，本来肤色就黑的他，脸又长的他竟然摆出了一副不满意的表情，看着好笑，又叫学生们有些许害怕。有个老师没有坐到第二列的板凳上，她选择站在了第三排，毕业照左边的第一位，她是教历史的，针对过刘玖菊几次，所以吕也记得特别清楚。
又是属于女性的一排，好羡慕那些男教师，能被女生们前后夹击着，也难怪他们会笑的那般开心。玩笑话，班里的最后一列女生，第三排里有着刘玖菊的身影，这列红色笑出了一副新的世界，如五月暖阳亲昵过耳，若春末和风拂面而过，孙倩在刘玖菊的左手侧，两人的笑容相依着、相伴着，阿雅、村姑、蓉姐……她们站立着，笑容绽放着。
吕也跟吕行都站在第四排的板凳上，兄弟俩之间怎么都想不到夹着熊猫，照片里的那个肉肉的，脸嘟嘟的，吕也每次看到照片时都会忍不住笑上几句，甚至有时候会想着那放大镜来好好观摩观摩熊猫那张憨态可掬的脸。吕也想着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就像守护天使一样的站在刘玖菊的身后，可现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被安排到了别的女生后边，离心上的她只有一人之隔，站在独木桥般的板凳上，吕也换不了位置，他是无奈的，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不情愿地服从了天命。吕也没有在毕业照上留下微笑，反倒是印下了自己的丑照，好像哭过一般，难过的，不舍得，不乐意的那种表情，后来因为毕业照上的这份表情，刘玖菊还嬉笑过，你这表情摆给谁看的呀，吕也，你是想笑死我嘛？
孙策跟翔君留在了最后一排，毕竟当时他们俩的身高已经不是比吕也高个两三公分这么简单了。毕业照上的两人角色互换了一样，翔君竟然笑的合不上嘴，眼睛蹭蹭的直发光，而孙策那边，他露出的微笑是嘴角微微上扬，含着认真，夹着不舍。
就在这一天，快门定格在了5月12日的下午三点，大家早就知道在今天会发生什么故事，他们等待着、兴奋着、害怕着、不舍着；他们笑着、哭着、痛着、不知所措着。
在今天留下自己最真挚的笑容，给以后的自己去回忆、去品味，这是我们来过的痕迹，存在过的证明，这也是一段回不去的曾经。
班级里，班主任严厉打击着同学录的存在，那一张张带着情感的彩色纸张漫天飞舞着，有人拦着又何妨，有人看不惯又怎么样，在这个时候，日子倒数的时刻，大家都在努力的想要挽留些什么、保留些什么，不管是熟悉还是陌生，也不管是男孩还是女生，以“同学录”之名，留下对彼此的祝福，现在的、以后的、现实的、遥远的，美好的祝愿源源不断着。
刘玖菊给吕也的两张，粉若桃花，蓝若晴空。
粉色的那张是寄托，上面记录了刘玖菊的电话、微信、家庭住址，承载着她对吕也的祝福，对多年之后的憧憬。
她一笔一画的书刻着吕蔷仁的名字，一次次地出现，出现在未来生活的每一行，出现在自己跟吕也的生命里。她描绘了很多，甜美的未来，书画在纸页上的期待，那是值得的，笔尖认真着，思绪飞舞着，眼眶里的不舍强忍着。
“万一我们高中不在一起怎么办？”她的担心洒在了纸条上。
“不会的，我们会在一起的，我相信着。”吕也努力的安慰着，内心却是一副挣扎的模样。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没关系的，就算高中不在一起，大学，我们大学努力地在一起啊，考同一所大学，去同一座城市……”她躲避着近在咫尺的起点，期待着三年后的那个终点。
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乱糟糟的，感动在体内流走着，触动着吕也的每一条神经。
“万一你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她的担心继续着，“你不要把我丢了呀！”
“不会的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容不下别人了。”
“不许跟别人女生聊天！”
“嗯嗯！”
“不许加别的女生qq！”
“没问题！”
“不许跟别的女生搞暧昧！”
“怎么会！”
“要是有女生表白你，你一定要告诉她你是有老婆的！”
“谁会表白我啊，别胡思乱想了。”
“我不管，你是我的人，你听到没有！”
“嗯嗯！”吕也笑着给出了自己的肯定。
……
她交代了所有要求，自己的担心忧虑全都落在了纸上，吕也的回答是切合了心上的轨道，安抚尽管是微弱的，但却直达了刘玖菊的内心。
“你要是喜欢别人了，记得跟我说一声。”这是吕也对她唯一的交代。
“你干嘛要这么说，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不知道唉，可能不想当个傻子吧！”这是吕也最担心的，他害怕着自己全心全意的喜欢被当作备胎，他害怕自己的真心真意受到欺骗，他害怕自己真心喜欢着的她牵着别人的手，然后对着自己说着最动听的话。
以后的那些日子清晰着，模糊着，三年之约的起点，从这一刻起，三年，纸上约定好了的三年。
第150章 定格（2）
高考结束后的那一个星期，成了他们相聚在一起的最后一个七天，六月的晴空下多的是不舍，多的是躁动，温度开始滚滚发烫，汗水浇灌在了他们身上，毕业照上的笑脸定格成了永远，哪怕只是当时的一瞬，哪怕只是强露出来的微笑，可照片里留下的幸福确是真实的。
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黑板旁的倒计时停在了“1”的位置，学校的空气安静了，整座城市都安静着，二附的风景里，现在只有他们停留着。
最后的考试，说不出的感觉，害怕跟担心没有造访，远道而来的却是心酸。
记忆里的每间教室，每个座位，每个老师，每个同学。记忆里的那些情节，那些吵闹，那些欢笑，那些开心，那些心痛。他们跟它们正在轮番上映着，在我们的脑海里，在我们的心里。
母亲在最后也没有强求什么，尽力就好，能考个高中就行。这一点儿都不像她，一点儿都不像，曾经那个要求吕也吕行一定要考上二中的身影看不到了，一寸都看不见了。
这是孩子们的战斗，也是为人父母的。
父亲没有回来，但他的祝愿已经通过手机传达到了孩子们心里，吕也吕行感受的清清楚楚，父母的心，体会的很真切。
倒计时不再跳动的那个早晨，天空的晴可以一眼望穿，世界安静极了，它用它的风景安抚着考生的心，校园外是，校园里更是。
（19）班的全体同学静静地在教室里等待着，这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次战斗。
看着书，收拾着文具，大家准备的满满的，考试交给手里的笔，其它的交给天命。
“大家考试加油，考出自己！”
随着班主任的这句祝福，大家默默地站起身子，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座位，安静地离开了这间习惯了的屋子。
最后的这三天，在一起的最后三天。
笔袋里的小海豚折射着亮光，它就像吕也的护身符，这是刘玖菊送给他的，一个银色的小海豚挂饰，精致的让吕也爱不释手。
它跟他一起，一起在考场奋笔疾书着，一起在考试焦头烂额着，一起熬着这段最后的日子。
这里给吕也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回忆，在这里的三年是他一辈子无法忘怀的，三年前的那个自己，踏着迷茫的脚步前进着，努力着，三年里的那个自己无数次的想象过自己在中考考场上的样子，一直到现在，想象变成了现实。
自己的每个笑容，表现过的、藏着的，自己的每个悲伤，露出过的、掖着的。还记得初一时候的那个自己，吊车尾的那个吕也，三天两头被喊家长的那个男生，上课不敢马虎的那个自己，在操场跟孙策不打不相识的那个吕也，一天到晚努力付出的那个男生，那里有他最迷茫的样子，排在花名册的尾页，恐惧并渴望着每一次考试，这场不算，想再来一场，在挣扎里一点点的进步，是啊，如果不是天才，那就慢慢来。跌倒过很多回，爬起来继续下去，就算自己不是老师眼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就算自己被所有的同学嫌弃，只要手里的笔还有继续下去的勇气，那么自己就还没输，顶着那片风浪，他撑起了自己的那片天空，给自己打造了一层结实的铺垫。
坐在母亲车后的画面还在，沐浴在春风里，笑着，那时的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后悔没有听母亲的话，要是初二那时候调班的话。当自己的身旁只剩下杨光一个人时，吕也这才明白了朋友的重要性，那个跟自己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拼成绩的男生，他的模样一直都在吕也的脑海里，一束阳光照在了自己的心上，它来自记忆中关于杨光的所有片段，温暖着吕也的内心世界。杨光走了，那束属于他的光还在，依旧那么暖入人心，依旧那般沁人心脾，后悔变得不再那般的浅薄，吕也后悔没给他留下更多的开心，更多的甜蜜，后悔看着叔叔阿姨痛哭流涕时的无能为力，后悔没来得及对他说出再见，后悔自己改变不了他离开的事实。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开始问身后的女同学借来笔记，那是他跟班主任战争的起点，他忍着眼泪，却在母亲怀里泪崩到了极点，那之后，自己变成了“四只眼”。吕也记得自己犯下的每个错，那些自己在桌面上留下的痕迹也同样的刻在了吕也的心上，在那个冬天，在那道走廊，班主任的扬掌一挥，吕也眼红到极点，他忍着痛，忍着不哭。
原谅他拒绝你的真正理由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就这样，吕也拒绝了自己初中生涯里第一个表白他的女生，原谅他这次，尽管你们以后不复遇见。暗恋的每一个瞬间都是那样的不可言喻，会心酸，会急躁，会开心，会难过，她是吕也喜欢的第一个女生，也是份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在你身后默默地看着你，偷偷地喜欢着你，这样其实挺好的，吕也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挺好的。
一见钟情的相遇，在补习的客厅里，刘玖菊的笑容将他带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他心动了，沉醉了。那被打断的交流，那没有来得及落笔的语句，是他与她的遗憾，暂停着，孕育着，一触即发着。她出现在了吕也的记忆里，挥之不去；她出现在了吕也的生命中，不舍依依。
那头肥的油腻腻的猪，吕也也忘不了他，讨厌是有的，厌恶是有的，想打死他的心也是有的。可安静下来后竟发现肥猪也不是那么的叫人讨厌，是啊，你可以简单的去喜欢一个人，但不要随随便便的讨厌一个人，我们都一样，都有着不好的地方，我们需要一双慧眼，去发现那些不曾看到的美好。
肥猪是这样、熊猫也是，每个人在心灵深处都有着一片净土，持着善意，温柔地对待着。
来到了这里，融进了这个70人的大集体，那一刻的吕也是感动的，这里有孙策，有翔君，有吕行……遗憾还是有的，遗憾这里没有汪则彬的身影，风景刚好，唯独少了个他。友情在这间教室荡漾着，从头荡到尾。
那没有完成的交流继续着，纸条上的内容渐渐的变得敏感，她在吕也的身后，也在吕也的心里。越来越敏感的问题将他逼到喘息，她为他剪了短发，她努力着变成吕也在纸条上描绘的样子。
那个晚自习上，在那讲台旁的触碰，指尖的交流一下子点到了吕也的心里，那是他们身体上的第一次接触，敏感的，致命的。
那一次调位，她拥上了吕也的身体，众目睽睽下的那一次，也是他们的第一次。她流着泪，不舍的眼泪，她以为吕也会回来，再一次回到她的座位前，可那次分别后，距离却越来越远。
第151章 定格（3）
楼梯口的情节，相拥着，心跳着，感受着，第一次接吻，吻的是那样的小心，那样的谨慎，吕也的初吻定格在了这里，留在了她的唇上。www.uu234.cc
吻上了瘾，心里蠢蠢的，想要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想要更深地感受她唇角的温存。
那间屋子，现实还是梦里，它带着她的身影一次次的出现，那间屋子，他幻想过太多太多的瞬间，吕也向往着，向往着“一一零一”里的每一处点滴，吕也渴望着，渴望着“一一零一”里的每一个足迹，当他经过公寓时，抬起头的仰望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那个窗口，他越来越确定着，一抬头，目光停留的就是那里。
那个晚上，当一切暴露的那个晚上，失落、失望、失去、失态占据了吕也的身体，那半个月的时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胡思、沦陷、乱想、自嘲侵蚀着吕也的身体，一切都像结束了一样。纸条上的字里行间涌进了他的脑海，淹没了他的心脏，吕也苦笑着，绝望了。
她有着太多太多的主动，在体谅中一次次接受了吕也的孩子气，她抓住了那根断了的线，尽全力的伸出手去抓住，吕也回应着，回应了她的全力。
纸条上留过的字印在了他们的心里，抹不去。一起笑过，一起哭过，一起憧憬，一起绝望，笔尖描绘的那个未来，温暖了晴空，温馨了彼此，落款的那些誓言，释怀着感动，约定好的那个终点，诠释了初心。
他们预言着那个美好的未来，信心满满的，牵着彼此的手，走上红地毯上，交换无名指上的誓言，那之后，有个女孩，浪漫的就像蔷薇花一样。
奔跑过的操场，留着他跟伙伴们的脚印，你追我赶的镜头生动在月光下，一起奔跑着、进步着，汗水里饱含着的欢乐是发自内心的，他们都记得，这辈子都忘不掉。
偷看翔君约会的情节仿佛埋进了土里，突然想起来时，新鲜感顿时在心头绽放，翔君跟宋茜的婚事一直都是朋友们关心的重点，孙策、吕行、汪则彬、吕也一个都不落下。
朋友真的不用太多，有了他们，吕也满足着。
他们是永远的朋友，就算说出了再见，就算遇上了离别，他们永远都是吕也成长路上的里程碑。他们出现在吕也的生命里，留在吕也的回忆中。
有一种叫“友情”的东西，他没有“亲情”那般的自然，他没有“爱情”那样的复杂，他简单着、纯真着，在这样的一个年纪，他属于孩子，没有被社会同化的这群孩子，吕也幸运地抓住了他，他不会放开，永远不会，就算以后的以后，长大了、陌生了、遗忘了，他还是能感受到当时的那份冲动，来自他的身体，来自脑海里的碎忆。
聚在一起的最后三天，也就是考试的最后三天，他们一块吃饭，一道走着，跟曾经一样的嬉笑着，打闹着。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日子已经到达了句点，其实他们都明白每个人的心里都留恋着、不舍着，但他们谁都不愿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表现出来，哪怕是一个人躲着偷偷地哭泣，哪怕是句号之后放声地哭泣。不能哭，至少现在不能哭。
数学是中考的收尾，它被安排在了第三天的上午，安详的，宁静的。
面对这最后一场的考试，心里难免会有些心动，因为收卷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就代表着他们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初中生活，近在咫尺的暑假生活**裸的等着他们，初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
这一天代表了结束，同样也代表了离别。
天气也响应了这个时刻，乌云盖住了天空，灰蒙蒙的，它也跟着忧伤了，在这个即将分别的时候。树叶动了，尘土扬了，路上的行人稀了，忧伤笼罩着这座城市，渲染着所剩无几的时间。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是释怀还是沉重？这个问题比考卷上的压轴题还难，心里百感交集着，从今天开始，自己不再属于这里，这里的每一间教室，每一张板凳都属于了曾经，走出校门时的背影被二附拉扯着，其实它也不想，不想目睹着孩子们的离开。
收拾着东西，窗外景越发的深沉，大家在（19）班的教室里，最后一次这样的完整，中考结束了，毕业季句点了。
“到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初中三年的所有学习，来到了这个终点，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毕业生，最害怕的还是在这个时候，每次它到来时……”班主任戛然而止了，“我荣幸能担任你们初三的班主任，很高兴能陪你们走到最后的这个时刻，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学在以后的成长路上收获更多，懂得更多，不管中考的结果怎么样，路永远是靠自己的双脚走出来的，你们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学生，最后祝大家，毕业快乐！”
掌声哄彻了整间教室，教室里的灯开着，这幅场景像极了一家人。
刘玖菊送给他的礼物，作为分别后的纪念，一串天蓝色的回忆，留在手腕上，那是她亲手做的，每一颗珠子都承载着美好，每一颗珠子都蕴含了祝愿，这是一串用心连接的手链，跟她手腕上粉红色的记忆是心心相印着。情侣的象征，拥有彼此的证明。
校园里的景色多了份伤感，它将这份伤感分给了在校园路上行走的孩子们。
“翟玲玲！”吕也放下了急匆匆的脚步，他喊住了她，就一声。
两人的距离保持着，四周的人流就像静止了般，这个世界安静的就剩下吕也跟翟玲玲两个人。
女生转过声，看着对面的那个男生。
“我喜欢你！”吕也鼓起了勇气，脚步迈开着。
当女生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困在了吕也的怀抱。
“我喜欢你！”她的耳畔再一次响起吕也的表白。
……
这个情节，吕也在脑海里上演过了好多次，等着毕业那天，自己一定要向暗恋着的她表白，不管结局怎么样，接受还是拒绝？在那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好去顾虑，在那个时候，他想着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这段就这样存在于吕也的想象之中，它没有上演，也不可能成为现实，这段属于曾经的那个吕也，那个默默喜欢翟玲玲的那个吕也。
雨开始落着，屋外的滴滴答答像是在诉说心事。
二附安静着，沉浸在这片怀有心事的雨里，淋湿着，洗刷着，痛哭着。
他们离开了，一个都不剩的离开了。
他们去了哪儿，一个都找不到了！
吕也安静地待在小区的这间车库里，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听着雨水的倾诉，他好想闯进雨中淋湿一番，一丝不漏的淋湿，好想好想。
沐浴在这场离别的雨中，被雨声包围着，心里的不舍与这片雨水交融着。
再见了，其实他不想说出口。
再见了，其实他不愿去接受。
不要对他说再见，他怕会再也不见……
第152章 如镜
我们背靠着背，陌生着。www.uu234.cc
这样子都显得我们的性格有点随意，可我跟她都没太在意，我们就这样安心着。直觉告诉我，告诉我她知道了什么，知道我们在曾经的某个场景里见过，不止一次的。
她讲着自己的曾经，话语时起时落，偶尔还会听到她那不经意露出的苦笑声。
我的心里麻麻的，耳朵像是被戳穿了一样，我不想听，但我却不愿打断她，不愿捂住自己的耳朵。我的思绪、我的情绪在她的故事里起伏跌宕，我安静地听着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心里下着雨，整个人都掉进了那个世界，十几年前的那个世界。
我再一次感受着她的温度，来自她的后背。
我露着一张微笑的脸，按捺着内心的痛，胸口有着被撕裂的感觉，我的心脏被她的故事绞动着，一点点的绞动，在我那处最软弱的地方拿捏着，我想要逃脱，也想要挣脱，可身体就像结了冰，动弹不得。
她的故事继续讲着，节奏越来越慢着，讲着吕也跟她相遇时的模样，讲着吕也跟她牵手、拥抱、亲吻时的模样，讲着吕也在毕业照上的模样，讲着吕也跟她分别时的模样……
我的心渐渐依顺了她，不太想去挣扎，也不愿去表露，我耐心地听着，随着时间的滴答滴答，随着她的一呼一吸，耐心地听着。
她讲到毕业下的那场雨时，我隐约地感受到了她的哭泣，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她语气里隐藏的好像是不舍得。也许是我的自作多情吧，我咬牙笑了笑，没敢出声。
“最后一天，考数学的那天，那天早上，天空蒙上了灰，就感觉是准备着为我们送行，全班同学都被这片灰色渲染到了，我们看着窗外，心事重重的。”
听着她的倾诉，我再次回到了那年的那天，目睹她口中的、我记忆里的那片天。
“我给他编了条手链，也不算编的，拿小珠子一颗颗串起来的，天蓝色。33颗珠子，三生三世的约定。”
有种冲动，听到这里，有种想笑出声来的冲动，三生三世？我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空白，看不到那片湛蓝的天空。
苦笑究竟是什么？它是笑嘛，扮演着笑的表情，心里却像刀割般，我心里痛痛的，我还是在意，却装作已经过去了。
她停了会儿，我借着功夫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想必她也是的吧。
这是我跟她第一次背靠背，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接触着，她记忆中的片段，话里的情节借着背后相互接触着的那部分缓缓的淌进了我的心里，我感受的很清晰，清澈见底的那种。
“那场雨下着，学校冷清了之后，那场雨就一直下着，那副景象真就如《情深深雨蒙蒙》里的那样，烟雨朦胧着，雨声牵动着思绪，我想见他，可我却不知去哪里找他，我想钻进雨里，等着他的伞，守着我的心。”
回忆的雨声淅淅沥沥的，这一刻的我，恍若回到了当时的雨中，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缓释着什么，那是我不想承认的，也是我不愿意提的，我在躲避着，躲避着曾经的憧憬，躲避着那天的灰雨。
她再一次停了下来，此时此刻，我已经准备好了手里的面纸，我想给她递过去，但想想看还是算了吧，这样安静地听着挺好，不去打扰，不去打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数着滴答，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她不讲了嘛？我问着自己，滴滴答答的失落竟然在我的心里晕开了涟漪，我这才发现，我已经沦陷到她说的故事里，我想继续听下去，想听到最后。
电梯里安静着，安静的竟令我有些害怕，我想去打破这份沉寂，但不知道对不对，心里有些胆怯，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这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的怂过来怂过去。
我在等待着，等待背后的她，说什么都行，我想听着，听她说话时的声音。
“所以，准备买的那间屋子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愿就这样一直沉寂下去。
我是明知故问的，心里知道的很清楚，但我还是忍不住去问她，说出来时，有点后悔，但更多的却是舒坦。
我不知道她是没有听到我的问题，还是不愿意回答我的疑惑。我的背后安静着，安静地让我不禁尴尬起来。
“嗯！”她回答的很清晰，回答的很简单。
没了吗？就一个“嗯”？
空气凝重着，气氛再度尴尬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呢？
她没说自己讲完了，但我也感受不到她有想继续讲下去意愿。
句点了吗？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乘着她的风，穿越到那个年纪，当我回到现实中时，苦笑继续着，好想着能够长叹一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曾经最熟悉的彼此，牵手过、拥抱过、亲吻过，现在却成了最陌生的对方。那些画面留在了回忆里，在曾经憧憬过的将来没有兑现，牵着你的手走过红地毯的不是我，向你单膝下跪的不是我，婚礼的殿堂上拥吻着你的不是我，一切都不是我。
我回想起当初的画面，牵扯到她说过的情节。那是第二次去1101吧，我的腿受着伤，电梯门打开的刹那，她在等着我。
“吕也，要是电梯突然坏了怎么办？”
当初的这个问题顿时回荡在我的耳边，我记不得当初给她的回答，我也不敢去想交给她的回答。
怎么办？像这样背靠着，闲聊着，等待着？
世界安静着，我的心沉淀着，彼此不语着。
我感受着她，就好像背着她走了好远好远，从过去走到现在，从熟悉走到陌生。那种陌生的感觉渐渐变得熟悉，我陷进了她的讲的故事，脑海、眼前上演着过去的每一天，上演着那时候的每个瞬间。
我们都丢了些什么，曾经的幸福画面定格在了毕业照上的那一瞬间，我看着自己那**裸的手腕，隐约地看到了记忆留过的痕迹，我视线有些模糊，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手里揣着的面纸是给自己准备的，原来自己还是很在意曾经说出口的“再见”。
我不敢出声，因为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此刻的声音是沙哑的，是充满味道的。
眼泪被我退了回去，我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努力地将自己从回忆的深渊里拽出来。
她安静了好久，我的后背感受着，温暖的，真的很温暖。
围在我脖子上的围巾微微下落着，调皮的一端竟然悄悄落到了她的手上，我的背后发生着微小的变化。她动了，调动着身体，牵动了我的心。
“不好意思啊，让您受冻了。”她手里握着我的围巾，温柔的从我身后递了过来。
面对着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傻愣住了，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直接的，了当的。
有种想牵上去的冲动，我的心加速着，手上麻木了。
“哪有的事。”我笑着回答，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手里的围巾，我不敢，碰一下都不敢。
第153章 目光
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定格在了上午十一点零一分，我想笑，笑着自己被时间捉弄，一直到现在，1101还是会撞到我的眼里。UU小说
它留给我的印象已经不仅仅是存在门牌上的号码，它存在我生活中的随意一处地点，钟表上的十一点零一分，日历上的十一月一号，书本上的一千零一页……
我提了提鼻子前的围巾，掩饰着自己的呼吸。
在这方天地，温度一点都不温柔，我有点冷了，本就体寒的我身体已经偷偷地颤抖起来，我咬着牙，努力地去克制着，我不想被她发现，不想去惊动。
电话依旧打不出去，我尝试了给老舅打电话，尝试了给吕行打电话，甚至尝试了给警察叔叔打电话，未果，没有结果。
她的电话号码我到现在还记得，同学录上留着的那个，某一个瞬间，我竟然产生了想要拨打那个号码的念头，尽管我知道它已经换了主人。
我想多呆会儿，又感觉一刻都待不下去，矛盾就像是藤曼一样将我的心缠绕着。这个世界像与外界脱离了，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还要多久才能回到外面的世界。
想问问后来的那些事，虽然我都知道，但我更想问问她的另一半，他对你好吗？想问问她有没有想好孩子的名字，一定比蔷薇花还要浪漫吧！我想问的太多太多，但我还是克制了，就像我身体的颤抖，我努力地忍着，憋着。
“给！”她传给我一块面包。
我一脸的惊讶，缓过来时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下课吃午饭的时间。
接过她的面包，我认认真真地说了句“谢谢”。
她笑了，她背后的小动作我都感受到了，我觉得此刻的她就像是个顽皮的孩子，确实，跟那时候的她很像，跟相互拥吻时的她很像。
“这么客气干嘛，我还坐着你的衣服呢！”笑持续着，有些腼腆，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她还坐在我的衣服上，坐在吕也的衣服上。
“所以你们最后在一起了没？”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后，我是真的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怎么可以问这么二的问题，在没在一起我心里没点逼数吗？
我以为她会生气，真的，非常担心着她会表现出来。
“你猜？”她略带调侃的问道。
她让我猜，我傻了眼，她竟然让我猜那个答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真实的回答就是现状这样，我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可正确的回答是这样的嘛？
我犹豫了，这样简单的问题我竟然犹豫的不知所措。
“在一起了？”我的回答里带着疑问的口吻，一点点的，就像加入苦咖啡里的那些少许糖。
很好奇她现在在干嘛，在我的背后思考着什么，她迟迟没有回应我的回答，时间流逝着，我想就算现在在场的人不是吕也本人，我也会从这份迟疑里感受到自己回答的对与错。
我错了，我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我就不该让这气氛一度的尴尬下去。
手里的面包安全着，我没有打开包装，没有想要吃它的意思。它躺在了我的手上，就像宝石一样的让我觉得珍贵。
电梯猛地一颤，我跟她都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了。
“不会是要掉下去了吧？”担心跟害怕让她想要脱离我的衣服，她想站起来，本能的想站起来。
我知道的，我本该知道的。
我缓缓地站起身子，主动地离开了她的后背，她依旧是坐着的，束手无策的坐着。
感受到了，我明显地感受到电梯在缓缓下降，很慢很慢，慢到很难察觉。
“我们得救了！”我说着。
“啊？”她还在担心里徘徊着，“你说什么？”
“你没感到电梯现在是在降落嘛？”我看着她，四目又一次交接着。
她脸上的笑容是乍然出现的，我看着她把双手贴到了我的衣服上，微笑着脸，安详地贴着。
“好像是的耶！”脸上的笑花绽放了。
她激动地伸了伸腿，腰板向前弯着。
我知道，我看的出来，她是想站起来了，她这样子是我第一次见到，真的可爱极了，好像一只正在做着仰卧起坐的熊猫，憨态可掬的模样真不像我们这个年纪该有的。
简单检查了系在脖子上的围巾，确认安全之后，我来到了她的身前，进一步没资格的这个距离，是这个身份下最近的距离了。
我没有说话，仅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相信着，相信着她一定会接受，一定会将自己的左手交上来。
“谢谢！”她笑着，春天一样的笑容。
上一次触碰到她的指尖是在什么时候，我想不出来，但我却记得第一次，深刻的记得。在那个语文晚自习上，在那个讲台的南侧，我们被语文老师批评着，手上的动作也在悄悄地进行着，我揽下了错，异常的满足，值得，一点儿都不后悔抄写的那几遍阅读。
我曾经牵过的手，现在又一次落在了我的手心，我轻柔地把着她，慢慢地将她的主人拉起。
她站起了身子，重心微微前倾，她的手还留在我的手心，我忘了将她松开，反倒想放肆地将她揽进怀里。
怎么会呢？人家现在可是有夫之妇，我可不想去看守所里过冬，我还要参加吕行的婚礼呢。
“站稳了嘛？”我关心的问道。
“嗯！”她点了点头，“稳了。”
我松开了她的手，松的很坦然。
她看不见，看不见我围巾遮挡住的嘴角上扬，看不见我的全部面貌，看不见我嘴上的无声的语言。
“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她的笑征服了电梯里的冰点，“出去后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的笑是不好意思的，“待会儿还有事儿要忙着处理呢！”
我说着谎，反正这又也是我第一次说谎了，习以为常的，面不改色的。
“那你电话号码多少，我存一下，以后好有个联系。”
“这都不好意思啊！”我的笑渐渐变的牵强，牵强到不敢再跟她交流下去。
“没事。”
实在拿她没办法的我，最后还是做出了让步。
“我存你的吧，我电话号码比较乱，最近还打算再办理个新号码！”
我又说了谎，一本正经的说着谎，谎到我都开始相信了自己的话。
“好的，办完记得一定要打给我！”她抓着手机，很严肃的说着。
“嗯嗯。”
我按下了那串数字，十一位，我保存了那段数字，里面有着“1101”的影子。
电梯缓缓的，我们是安静的，等待着电梯门的打开，我们面向着那扇门，彼此之间安静着，这感觉对我来讲，就像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我掸了掸自己那饱受委屈的衣服，之后便赶紧将它穿在了身上，我知道她在看着，端详着我手里的动作，关心着这件衣服。她就在我的身后，我的眼睛也没有长在后面，可我就是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曾经拥有过的。
“真是抱歉啊。”
“没事。”我又是笑着。
第154章 没事
真的没事了嘛？我的心里扎着一根刺，我很能清楚地看到它的锋芒，可是，我不敢伸手去将它拔出，碰到它会很痛吧，心口会受伤吧，会流血的吧！
我们感受着，感受着电梯的缓缓降落。www.uu234.cc
我想着，此刻身后的她一定是高兴着的吧，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出电梯门打开后，她跑出电梯时的场景。
脚步偷偷移动着，我早就做好了向着电梯的一角悄悄移去的打算，想留一道畅通无阻的前方给她，就当作我给她的最后礼物。
背靠背什么的已经成为了过去，她又一次成为了我的回忆，在这间电梯里，当初的气息寻不到了，在这栋公寓里，曾经的美好丢失了，我耐心的等待着，笑容在不知不觉中爬到了脸上，我的嘴角微微上扬，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未接来电的提示声炸开了似的，它们来自我的身后，跟我毫无干系。
我的手机就像个熟睡了的小孩，安静极了。
电梯门口站满了人，拥挤热闹到让我看不着逃离的空隙。
我还没反应完全，一个陌生的男人就跑进了电梯。他经过我时，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他的那份着急，那份关心，那份与生俱来的安全感。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的身后传来了他对她的贴心。
“没事，瞧把你着急的。”
“我怎么能不着急，你要是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办？”
我知道，我也能感受的到，那份充满着爱的拥抱，那份将她视为全世界的拥抱，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他们相拥着，不知吻了没，我隐藏在围巾后的微笑变的酸楚。
我看到了，看到了那些曾经向往着造访的面孔，她的父母。
他们急匆匆地赶了进来，停在了我的身后。
“你可真是担心死我们了！”
“我没事，妈！”
“什么没事啊，挺着个大肚子还乱跑，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替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啊！”
“妈！”她的语气显得有点为难，“我知道了！”
“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啊，这么大的人了，以后当妈了这么好噢！”
“好了妈，你别再说玖儿了。”
“都是你惯出来的，这要被你爸妈知道，还不要好好说说她！”
……
他们只是听起来的争吵，我能感受的只有语气里的满满的担心，话里带着的慰藉。
热闹跟关心都是她的，我什么都没有。
离开了，脚步终于迈了出去。
我再一次走出电梯门，对我来讲，也许这真就是我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走进这所小区，最后一次走进这幢公寓，最后一次跟她见面。
这一次，我没有走西边的那个出口，我想经历一下来时的路，再去感受一下曾经奔跑过的足迹。
我走了，有点遗憾，有些心痛，我知道自己不值得这样，但我还是委屈了自己，最后再委屈一次。
电梯门口的熙熙攘攘慢慢地散着，我脚步前进的方向**裸着，那洞口迎着冬日的光，温柔的流进我的眼里。
它不刺眼，我却微低着头，那堆叠在胸口的淤血渐渐地开始溶解，就像掉进热咖啡里的糖块，解脱一样的，那光越来越近，越来越温柔，我体会着、感受着，那些曾经压抑在胸口的石块被一个个搬开，我听到了自己的曾经，迷失的心跳，我找到了那出口，闪着微弱的光。
我迈出的每一步都源自自己的内心，一步步的释然，一步步的坦然。就像是被放飞的风筝，我自由了，就像见证了自己的憧憬，我满足了。一步步的向前走着，听不到的脚步，听得见的心跳。
她现在过的很好，眼睛看到了，心也感受到了。
她遇到了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人，眼睛看到了，心也感受到了。
她现在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眼睛看到了，心也感受到了。
我替她高兴，脑海里重现着他们的婚礼；我替她高兴，由衷的快要流下自己的眼泪。
原来我还是没有放下那段曾经，原来我还是没有丢弃最初的那个自己，原来我还是没有遗忘自己心里隐藏的那份秘密，原来我还是那样的在意。
我不想再低着头，不想看到自己的眼泪坠落，所以我决定，昂着脑袋，不要觉得有什么可惜。
“先生，等一下！”她的脚步声打乱了我的心跳。
我不想停下来，可脚步还是被她的话牵扯住。
她又一次靠近了我的身后，作为陌生人的那种近。
“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能告诉我嘛？”
我那插进口袋里的双手颤抖了几下，我叫什么？这一刻的瞬间，我记得自己曾经的所有，但我却想不出自己的名字。
我该回答什么好呢？总不能晾着吧！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不行，太随意了。上官海棠、慕容云溪、令狐白？不行，太假了。
我想笑，笑我自己还真就把她的问题当回事了，自己干嘛要这么想法设法的折腾自己。
我选了放弃，放弃了对她的回答。停顿的脚步再一次迈开，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举在了半空中慢慢地挥了挥手。
其实，我不是想在电话里告诉她，我只是挥手作别。
外面的温度竟让我觉得比电梯里的温和，错觉嘛？我提了提自己的外套，原来它已经在我的身上了，什么时候穿上去的？我自问自答着，记忆还停留在背靠背的那段。
路边的积雪堆叠着，天空的蓝却给我一种说不来的感觉，地面湿漉漉的，我忘记了自己来时的那片天，有太阳嘛？有云朵嘛？有风嘛？
一路向北，我经过了曾经跟吕行钓鱼的水塘，脚步被它牵引住了，我想想再去看看，看看还有鱼没。我突然想起，想起当初离开时忘了将藏着的鱼线带回家，想起没有再到这里来垂钓一次，想起那时自己走的是有多么匆忙。
我见不到水底，它的幽暗竟让我有些伤感，沿着它走了几圈，看了几圈，当初靠近池塘的那两间空别墅也有了主人，我没做更多的逗留，毕竟在人家门前徘徊着很不礼貌。
我依旧向北，行走在这道曾经比喻过的峡谷，寻找着自己留下的脚印，存在过的证明。
这条路上的身影太多太多，多到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兴高采烈的自己、伤心忧郁的自己、飞驰奔跑着的自己、脚步颠簸的自己……我看到了曾经，看到了那些过去的自己。
我看着，却感受不到当时的那颗心，它在为什么跳动，它在为谁跳动，我读不懂他，就好像那些个自己已经不是自己。
我看的越来越陌生，越来越难琢磨，我问着他们，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啊？你怎么忧伤着脸了？你跑慢点，摔倒了怎么办？都这样了还不在家好好歇着，你想干嘛？
他们自顾自的笑着，自顾自的哭着，自顾自的跑着，自顾自的前进着，我的问号变成了句号，没了回答，没了结果。
第155章 骤雪
我又来到了那间车库，这次我没有躲避，直面着它，注视着它。www.uu234.cc它关着，也把我的心一起关了进去，房东先生给它换了副新的面孔，我记得，记得当时的房门是银色的，如今的铜黄显得比昔日的那面水银耀眼，我好想再靠近些，近到我的鼻尖触碰到它的面容，我想去抚摸一下它的皮肤，好想进去看看那方曾经温暖过我的小天地。
看着它，不近不远地看着，我好像看到了屋子里老妈忙碌的身影，看到了餐桌上精心准备着的水果，油烟机开始工作着，我闻到了，闻到了老妈的厨艺。
我好像回到了曾经，我好想回到过去，可是时间不可能停下、不能停下、不会停下，怎么做它都不会停下。天空在变着，我也在变着，我们都在变着，回不去了，怎么都回不去了，那些只存在记忆中的美好。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知道，打心底的知道，既然都已经回不去了，我还在烦恼什么？
故事里久违的雪，我一直等待着的雪，在我梦里漫天飞舞着的雪。
它来了，来的静悄悄。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一下子被它占据。
我伸出手掌，望向天空，目见的是一片雪色。它们落着，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像时间流逝一样的自然。我的手心感受着它们的温度，一触的冰凉，化开后竟是一丝的暖意。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东西丢了，不见了，不久前还在我手上的。
天空落着雪花，我的脚步缓缓移动着，将手收回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自己到底丢了什么，她给我的那袋面包，对，就是面包，我起身的时候忘在电梯里了。
我笑了笑，想到面包，自己的肚子真的咕咕起来。
雪下着，雪花越变得越来越大，眼镜模糊着，视线开始被占据，此刻的自己就像身处在一个迷茫的世界，我看不清周围，找不到方向，我迷路了，在这个自以为熟悉的地带，迷路了。
我该去哪儿？我不知道。
我摸着方向！我不想停。
小区的北门很少开，但今天却敞开着，我走出了小区，将自己的背影留给了它。我跟它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变的陌生。
我停在了路桥上，靠着桥上的水泥栏杆，脚下的鹿鸣河水缓缓的，雪花一阵阵的涌进它的身体，渐渐地与它融为一体，我在桥南侧，左前方就是那栋公寓，微微昂起脑袋就能看到。我当然昂起了脑袋，不知道怎么说，不刻意、不随意，就像上天安排好了的一样。
那间屋子淹没在了雪中，视线模糊到我不能看到那扇窗，我眯起了双眼，努力地看着，吃力地看着，可到这最后，我还是放弃了，无能为力地放弃了。
我收回了视线，尽管是不情愿的。
我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渐渐地打开了通讯录，我找到了备注好的“玖菊姐”，说不上舍不得，也说不上多难受。手指停留在她的备注上，长按着，我有过想要给她打电话的想法，刚刚还有过，想说出我对她迟到的祝福，可当我看到这串跟我记忆中的那串长相不一时，我停了，那个想法找不到了。
她不是她，我告诉自己，她不是！
我点下了“删除”，就像当初删除有关她的所有，可这次我不像当初的狠心，我反倒更坦然，解脱了一样。
我看着手机屏幕变成了黑色，最后让它安静地回到了口袋。
心里空空的，想找些东西填满它，这时候的我才想起来，原来自己还有着抽烟的习惯。我摸索着身体，找着我此刻心里需要的那部分。
我从上衣的内置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烟盒泛着皱纹，里面的烟所剩无几着，我抽出一根已经不成形状的烟点着了，火机不情愿了几次，但最后还是放下了自己的小脾气，我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重重地倾吐出去，就好像抛开了埋藏在心里的所有苦楚，我叼起了烟，释然地吮吸了一大口，烟头的灼光闪烁着，我借着这光看清了，看清了前方的道路。
雪下大了，鹅毛大雪的那种，这是我一直期待着的雪，它迟到了十几年，我熟悉着它的味道，初三那年我一直渴望的这个味道。
烟向上去了，雪往下落着，我一个人，一条街上走着。
踩着已经铺上一层雪花的路面，我的脚印留了下来，浅浅的。雪没有停，我不想回头看那些留过的足迹，因为我知道它们已经被这雪覆盖，被这雪抹灭，就像回忆那样，它确实存在过，就在那里，一直都在，可当我回过头寻找时，看到的确是一幅没有来过的痕迹。
行走在这片雪中，我过了那桥，也没想在学校的北门停下来，雪停留在了我的肩上，越留越多，我向着西，一步步的留下自己来过的证明。
雪很大，也很急。
我很慢，也很静。
我不知道该去了，或者说我现在去哪儿都觉得随便。
我走到了那个十字路口，四面安静极了，东南西北畅通着，不见一辆车，不见一个人，这世界就像死掉了一样，就剩下我一个人。
红灯倒数着，我静止着，天空被这大雪压到变了颜色，它变脸着，灰色的天空看不到一点湛蓝。
绿灯倒数着，我前进着，天空的颜色依旧是灰的，我抬不起头来，我也不想去看这片天。
我在公交站台等待着，板凳上已经堆叠了不少白雪，高度还不算薄。雪花打在了我的脸上，聚在了眼睛跟眼镜之间，我想着再去点根烟，可双手已经冷到难以动弹。
为什么公交还不来？为什么我还没乘上回家的车？为什么这雪还在下？为什么那片湛蓝的天变的这样冷漠？为什么……
我好困，困到不想醒来。
我好累，累到不愿呼吸。
口袋里有什么在震动着，是我的手机嘛？我没有力气再去将它拿出来，我猜着是谁的电话，老舅？吕行？凌兮？老妈……会不会是她？
我努力地去想，手指也在努力的拨弄着它，我想知道是谁，电话的那头是谁。越是想着，越是挣扎着，我越是无力着。我够不到它，怎么使劲儿都够不到它，就在刚刚，自己还拿着它删除了她的号码，明明才过了一会儿，可现在自己却怎么都拿不起它。
天空雪白雪白的，它泛起了白色的荧光，好美。
等待依旧持续着，我困了，我累了，我走不动了，我想好好的休息会儿，就眯一会儿。
我把那张仍在涨雪的板凳比作了床，我兴奋地向它靠近，一下子倒在了它那柔软的床面上，我是满足的，我找到了一张床，我终于可以睡下了，终于可以休息了，终于可以不用再走了。
轻松的，没有任何的负担，也不觉得有哪里繁重，我悄悄的合起来双眼，嘴里还迷迷糊糊的说了句，“我就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看不见了天，看不见了雪，看不见了我的留恋。
第156章 阴雨
我被淋湿着，闯进了雨中。
雨继续着，我也继续着，这情景像极了《肖申克的救赎》里的镜头。
“疼疼疼……”我的身体向着车库的方向倾去。
老妈的手落在了我的耳朵上，她牵着我恶狠狠地问道：“疯了？”
“轻点轻点。”我哭着笑脸，“疼。”
我被老妈牵着耳朵回到了屋子，鞋底将这光滑干净的瓷砖地面玷污的不忍直视。
“神经兮兮的，考完没事干了？”老妈丢给我双拖鞋，“给我把地拖了！”
我不敢反抗，也不敢拒绝，毕竟现在我的战斗力还不足以跟老妈匹敌。
我手里带着天蓝色的回忆，眼睛对它着了迷，看着它，就好像她就在我的身边，看一次，开心一次，微笑一次。
这场雨下了很久，一天接着一天的下着，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是晴空万里，等到了第二天，灰蒙蒙的天空继续着，轰隆隆的打雷声继续着，浠沥沥的雨水继续着，我好像习惯了这样子的天气，想去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干嘛。
二附再一次恢复了她的生机，我听的到上下课的铃声，每次听到时，我都有种渴望时间倒流的想法，我知道那铃声不再属于我，初三的教学楼空荡荡的，我的心跟着空荡了一片。
开始的那几天真的很难受，我知道已经毕业了，结束了，不用再去二附了，可我的身体还没有接受这样的现实。睡不着，吕行也是一样的睡不着，我们数着时间，直到灯熄了，可我俩的眼睛还是亮着，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愿做，只觉得心里空的。我们会醒的很早，有次吕行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嘴里还紧张的喊着：“不好了要迟到了，吕也别睡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逗我玩的，但那一刻我竟然是相信他说的话的，一下子的惊醒，再也无法入眠。
我好几次回到那间教室，都是在梦里。
有时教室是空的，我安静地看着，看着绘在教室后的那块黑板报，桌凳是干净的，我看不到一本书、一张纸。教室前的那块黑板换新了一样，它的脸上找不到曾经粉笔划过的痕迹。我确定是它，是我待过的教室，因为那张中考的倒计时还在，不过，我却看不到那些牵动人心的数字，它是白的，见底了的。
有时教室是满的，我像迟到了一样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教室里的认真景象，讲台上的老师，座位上的学生，他们温馨的互动着，一幅我憧憬着的画面，我走在行间，经过一个个同学，翟玲玲、小玉、翟宝、熊猫、吕行、肥猪、孙策、孙倩、阿雅、村姑、孙策、刘玖菊、翔君……还有我自己。我站在刘玖菊的身旁静静地看着，看着她手里的纸条，看着她悄悄地将纸条递给了孙倩，我的视线拉长着，落到了孙倩那里，我看着孙女瞄了瞄讲台上的老师，手腕弯曲着，就像愤怒的小鸟，纸条落在了吕也的桌上，准确无误的角度，满分！
我没有走到自己的身后，身体还是停在了刘玖菊这里，心里却好奇着自己收到纸条后的动作。她时不时的会朝吕也的方向偷看过去，我笑着，站在她的身后偷笑着。
梦里来过了好几次，可每一次都不长久，当我想再去阅读一下黑板报时，我醒了；当我想仔细地看看纸条上的内容时，我醒了，眼睛睁开的不是时候，醒来后的我是失落的，想继续着，但怎么都回不去。
学生都会被问过这样的问题，尤其身处在亲戚面前，考的怎么样？
小姨婆的身体恢复的还算可以，不过当我不再以学生身份去探望她时，她的头发已经所剩无几。我有点害怕，怕那光露露的脑袋，这些日子她都经历了什么，我大概能够猜到。恐惧肯定是有的，不过这个结果跟死亡比起来那可真就是赚到了。
她换了病房，跟一开始的那间比起来显得高档不少。
“考的怎么样？”
当面对这样的问题时，我跟吕行都是露着一张难为情的笑脸，散散地回答道：“不怎么样？”
“二中有希望嘛？”
说实在的，我很讨厌回答这样的问题，吕行肯定也不喜欢回答，但我们没有办法，心有灵犀的统一了口径，我们的回答不需要商量，“不知道！”
在分数没有公布之前，说什么都是浮云，虽然我也想着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回答，可是，我不想到最后去接受一个丢人的结局，还要承受别人唏嘘的目光。
中考结束的一个星期后，那是揭露考试分数跟各个高校录取分数线的日子。这一个星期其实也是煎熬的，老妈不知道该不该搬家，如果我跟吕行能顺利地考取二中，那我们就不需要大动干戈地迁移地点，毕竟二中就是二附的邻居，两个学校靠的特别近。
不搬，这也是我跟吕行期盼着的，真的不想搬。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停过，可那又怎样，太阳拨不开天空的乌云，它束手无策着，地面湿漉漉的，看起来比下雨时的还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考的怎么样，我想自信的告诉母亲，“我们回去吧，屋子不用搬了！”，可我做不到，我怕到那天她会更加失望。
带着那条手链，我等待着。书包里还留着她落笔的同学录，等待成绩公布的那几天，我还是比较自由的，大黄的密码我知道了，还是老妈当着我面解开的。
我的qq在老妈手里，要是拿自己的号跟她聊天，那就要聊一段删一段，我不想让我妈知道，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跟她断了线还在联系着，知道我跟她分了别还在喜欢着。她依旧是我的秘密。
为了让我方便些，她将自己的qq交给了我，我其实不想接受的，只要创个小号就行，可她对我说，她不想隐藏什么，她把它交给我很放心，也很安心。
“我想你了。”我看着大黄的屏幕，手指轻轻滑动着。
“有多想啊？”
“夜不能寐的想，废寝忘食的想！”我张扬着脸上的微笑。
“那你没我想的多！”她的消息一串接着一串的跑进了我的眼里，“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我想你！”，“想你！”，“你！”
“在哪里呢？”我找着话题。
“在你心里！”
我那张扬的笑瞬间变的羞涩起来，我胸口扑通扑通的，心里的空虚一下子被她赶跑了。
“我在家，你呢？”
我没有说谎，手指继续书写着，“我还在姜堰，宿舍这里。”
“还没回家啊？”
“嗯，再过几天就回去了。”再过几天，这间车库也要到期了。
……
我可以一整天抓着手机，一整天跟她聊下去，全身心的投入，我不会觉得缺少话题，也不会觉得烦腻，至少现在的我是怀着这样的想法的，三年的约定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我数着每一秒，读着每一分，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三年后的我们。
第157章 破灭
那天早上，电话线路炸了，网络也炸了，大家都在忙着查询成绩。
我是不情愿的，但没有办法，自己总要去接受事实，所以我把自己的准考证交给了在同一排车库的一位大叔，不仅仅是我，好像这一排的考生都找他帮忙查询成绩。
他在教育局有朋友，所以查询个分数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交出准考证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车库里，与其说是待着，倒不如讲是躲着，我怕了，很怕的那种，怕看到的自己不愿接受的事实，等待着，提心吊胆的等待着。
当老妈跟我说查到成绩后，当我来到他的那间车库，当我听到自己的分数后，我离开了。
我根本就没有听到最后，当我听到自己的语文成绩后，我就没有勇气再去听下去。
我输了，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我输掉了我这三年；我输了，想必其他人也是这么觉得，我输的颜面尽失。
我真的成了躲在这间车库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想着自己可能还是有一线希望的，毕竟现在二中还没有公布录取分数线。
坐在床沿，束手无策着，大黄就在我的手边，我却没有想要找她的想法，难受跟担心占据了我的心脏，不留一丝空隙。
“吕也，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吗？”
我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吕行，听着他对我说的话。
我不敢问多少，因为我知道肯定比自己期望的少的多。我想知道，耳朵却拒绝着接受答案。
“你考的比我多……”
他的回答，我是难以置信的，我不相信，也不明白，自己凭什么回比吕行来的多，就凭我那惨不忍睹的语文分数？
“寻我开心呢？”我苦笑着问道，“没看到我的语文分数嘛？”
看着吕行的脸色，我知道自己真的错了，我忽视了他的难堪，忽视了他的伤心，忽视了他的自尊。
我是难受的，他更难受。母亲在车库外面站着，天空依旧的灰色。
我们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我以为不会离开的，我期望着不会离开的，可现实就是这样的事与愿违，吕行没有做到，我也没有做到。
二中的分数线公布后，我的绝望到了极点，其实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在它的录取线没公布之前，我就对比过前几年的录取线，没有哪次是跟我这个分数靠近的，就连自费的分数线都比我这分数高出个十几分。
我确实的输了，这样的结果我还是没有办法去接受，真的没有。十分之隔，我后悔着，我明明是可以的，以前会觉得十分是个遥远的距离，可现在它却显得那样近，为什么啊，自己的语文，自己的物理，自己的数学考的这么丑陋，我明明有好好的写作文，全身心的投入；我明明有好好的复查，公式结果那样的自信；我明明做到了最后一题的最后一问，落笔时的微笑我还记得，为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
那几天我都觉得没脸跟老妈讲话，我没有考上二中，就连它的自费线都没够到，那10分在我脑海里隐隐作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唯一能做的就是幻想，幻想着自己的卷子能多出10分来，语文多个3分，物理多个3分，数学多个4分，唉，刚刚好，刚好达到二中的自费线。
孙策是我们五个人里考的最好的，但他的分数也没够到二中的最低标准。所以，我们五个小伙伴全军覆没了，当我知道他们的情况后，压抑在自己内心的难受竟然得到了一丝的缓解，我知道自己这样子是不对的，但我还是病态着，也许在我眼里，他们此刻扮演着的是我的竞争对手，而这份量也比朋友的来的重。
我是这排车库的考生中考的最高的，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却给我了一点点的慰藉。我心里明白，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我还是个失败者，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之后的那几天，我都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也不敢犯什么错误。其实我知道，心里也明白，她不会怪我们的，尽管失落是有的，但她还是早早的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比我们接受的早，这是肯定的。
总感觉对不起老妈，真心的对不起，那几天的我真的很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很少碰手机，老妈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老妈吩咐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字典里看不到一个“不”字。
我们忙着收拾，床、冰箱、微波炉、洗衣机、衣服、书本……忙了好几天。当然，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收拾着东西，小姨婆的身体状况改善后，母亲的担心也渐渐地放下了，她去医院的次数少了，但她出去的频率依旧很高，换了服务对象，换成了我跟吕行。
我的分数夹在罗塘跟二中之间，看着真叫我难受，低二中自费10分，高罗塘公费20分，我想去二中，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比我还要难受的是吕行，他夹在蒋垛跟罗塘之间，要死不活的，吕行的分数很尴尬，离罗塘的自费线还差0.5分，没错，你没有看错，就是差0.5分，他难受极了，后悔自己当初的英语口语听力测试丢了的那1分。
吕行的学籍被蒋垛中学调走后真的很让一家人堪忧着急，要是不做出什么行动，那我跟吕行的高中就要分隔两地，其实这对我们两人来讲没什么大不了，也许吧。可在老妈看来，这是万万不可的，她不愿看到我跟吕行分开，至少高中是绝对不想的。
忙呀，忙呀，老妈再一次忙的不可开交，为的就是能把吕行的学籍调到罗塘。
老天就好像是在跟我们作对，灰蒙蒙的阴天不见了，转眼到来的就是烈日当空。那几天热的要死，要不是因为学校的事情，真的谁都不愿出门。
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只要能拿到吕行学籍的主动。
老妈带着我们俩，从早到晚，在外面奔波，在外面吃饭，在外面休息，我跟吕也完全就是跟班，就是龙套，我们帮不了什么，连说话的忙的帮不上，但我们却依然跟在老妈的身后，我们用自己的存在去证明老妈口中说的事实，去让那些校领导相信，相信母亲口中的双胞胎是真实存在的。
罗塘的老师说了，只要能把吕行的学籍从蒋垛的名额里要出来，只要我们能让蒋垛把吕行放掉，他们就会以自费生的形式接受吕行。
所以从罗塘离开后，母亲把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蒋垛中学上。忘了说了，在姜堰有个传言，是关于蒋垛中学的，好多前辈都说，蒋垛中学就像是学生的“监狱”，进去后便是出不来的那种，这说的并不是学校的教学质量是多么的不好，而是蒋垛中学的管理制度太过严厉，当然，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我是没有亲眼见到过，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见识了。
第158章 喜忧（1）
我们去了趟蒋垛。
从小区到蒋垛中学差不多25公里，我对距离其实真的没什么概念，但我知道我们仨在公交车上待了好久，街景也从熟悉渐变成了陌生。我不知道要过多久，我只晓得我们要一站坐到底。
吕行靠在母亲的肩上睡了，我坐在他们身后安静地看着，自己的身旁是位满脸沧桑的老妇人。我把它当作一场旅行，因为这听起来跟“吕行”一样，这一路上，我们随着公交走走停停，我的身旁也换了好些面孔。
他安详地睡着，我的注意力也从他的后脑勺来到了车窗外，窗外景是秀丽多姿的，路旁的树，桥下的水，天边的云……这一幕幕的自然淌进了我的眼里，冲洗着我的压抑。我知道吕行很累，老妈也很累，窗外的阳光铺在了我的脸上，这一刻的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我抿了抿嘴唇，脸上的表情是平淡的，沉静的。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我还在纠结什么呢？母亲在努力着，我看的清清楚楚，吕行心里的悲伤比我还大，明明那么努力，明明付出的比我还多，可老天却跟他开了这样的玩笑，我还有什么资格继续悲伤下去，还有什么颜面继续遗憾下去？
考试就像是筛选过滤，其实我不愿这样比喻，但现实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有人后悔自己没能够考上名校，也有人后悔自己没有学上，有人被嫉妒，也有人被羡慕，我们总是不满足的，现在是，以后也是，所以我们总是会忽略当下的拥有，却不曾想到在我们羡慕嫉妒他人的时候，自己也被别人羡慕嫉妒乃至痛恨着。
我知道这些，我也明白这些，但却做不到这些。
外面多么安静，心里可能就会有多么喧闹。我担心着这次的蒋垛之行，担心着我们仨能否成功度过这一难关，同时，我的心里也开始担心起了刘玖菊。
只从中考分数公布那天，我跟她的联系也渐渐少着，彼此都太忙了，忙着学校的事情，我想她也一样很忙，忙到没有时间考虑跟我之间的情情爱爱。
我在罗塘的录取名单上没看到她的名字，我反复看了好几遍，真的没有。每当我看到刘姓时，我心上的那根弦就会绷的紧紧的，但当我看到姓后面的名字时，那根弦不是松了，而是断了，断了一根、两根、三根……
罗塘那张八百多名新生名单里，我看不到她的身影，我怀着期待去寻找她的样子，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没有看到孙策，没有看到汪则彬，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分数不够，而是他们的中考志愿上根本就没有填罗塘。没有罗塘，没有蒋垛，除了姜中二中外，他们就选了个娄庄，原因很简单，他们家就靠着娄庄中学，所以去那里比较方便。
我也没有看到翔君，中考毕业后，那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一直没他的消息，尽管我跟他在qq上也不怎么联系。
我问过孙策有关翔君的情况，结果可想而知，问了等于白问。
当我在罗塘的录取公布栏里看到翟玲玲的名字时，我竟然是有些激动的，我没想过她会跟我在一个学校，我也不敢想，我一直都认为她是二中的料子，不带半点吹的，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不相信着，目光移向了她名字后的毕业学校，真的是她，因为二附找不到第二个叫“翟玲玲”的了。
这份激动持续了很久，我开始相信自己跟她之间是有缘分的，同窗三年后再一次来到同一所学校，她的出现也缓释了我失败后的挣扎，我在这一刻瞬间接受这所学校，完全就是因为她的存在。
我没有思想出轨，真的没有，我的激动、我的接受并不是因为自己还喜欢着她，朋友，对的，就是这种关系，珍惜，对！同窗三年的后续，这让我倍感荣幸，想要去珍惜。
在没有拿到吕行学籍的主动权前，所有的开心都只是皮毛。我会激动地看到曾经同班过的学生，但我却不敢表现出来，我怕被吕行看到，更不想用自己的欢喜去加深他的伤口。
我不知道公交车过了多少红绿灯，我也不知道它转了多少道弯，但我能感受到的是窗外风景放慢的脚步，我知道，要到终点了，我看到了那些店铺，它们的牌匾上大都多有着“蒋垛”的字眼。什么蒋垛粮油店、蒋垛缝补坊、蒋垛超市……
车停了，此时的车上已经没有多少乘客了，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就六个。
我太着迷于车窗外的景色，以至于没注意吕行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们从车里出来后，三个人一下子陷入了迷茫的状态，这是我们第一次来蒋垛，真就第一次，没有熟人，没有记忆。
好在蒋垛中学还是比较好找的，我们沿着陌生的街道行走着，注意着路边的指向标。
来这里的学生很少，至少今天是这样子的，我几乎没看到什么家长，从站台一直到蒋垛中学的门口，我们目见的报道生真的很少，学校冷冷清清的，真就像极了人们口中的“监狱”。
我们在蒋垛中学的录取公布栏里看到了吕行的名字，当然除了他，我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有出乎我的意料的，也有让我吃惊的，为什么，是发挥失常嘛？为什么那些平日里付出的那么明显的，却跌的这么惨，公平吗？努力过后的结果依旧是血淋淋的，跟那些随随便便的人一样，落到跟他们一样的地步，这公平嘛？
我们的关注点不会停留在公布栏里，老妈很直接，直捣黄龙一样，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找蒋垛中学的校长，然后夺回吕行的学籍。
这似乎是一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有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就单凭老妈一张嘴，还有背后形同虚设的我们。
我在校长办公室外面逗留着，站在走廊上，透锅窗户，看着办公室里的一切。
我记得老妈说的每一句话，但最深刻的还是那句，“要不你们把老二放了，要不你们把老大要过来！”
我不知道老妈从哪里来的勇气，真的不知道，那些陌生的面孔拒绝着，拒绝着，拒绝着，不停地拒绝；母亲要求着，要求着，要求着，不断地要求。
我就在走廊上看着，这期间，办公室里的那两个陌生面孔还朝我这边看了几眼。
老妈带着吕行出来的时候，我的耐心已经将近枯竭，我有好几次想冲进办公室，想去表态，想大声告诉他们，让他们放了吕行，别这么多废话。
我没那么做，还是因为我太胆小。
“怎么了，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说？”我着急的询问着。
“没什么情况，等着呗！”
“回家！”
我看不懂他俩脸上的表情，像是打了败战，但又不完全是，真叫我捉摸不透。
第159章 喜忧（2）
知道蒋垛最出名的是什么嘛？听领略过的人说，蒋垛的猪头肉是出了名的好吃，抱着难得来一次的想法，老妈一下子买了两斤。
我们在那家老店门口等了好久，毕竟这时候已经到了忙晚饭的时间，他家的生意好的没话说，也正对得住了店门牌匾上写着的“正宗蒋垛猪头肉”。
坐上公交车回去时，太阳已经逐渐西落，我们上车后，车里几乎是空的，所以根本没有给老爷爷老奶奶让座位的机会，我依旧坐在母亲跟吕行的身后，看着窗外景，看着夕阳红。
我在等待着，等待车子到站，等待着她的消息。看着那低垂的落日，我的心里的不情愿又开始躁动起来，我不希望它这么早落下去，一点都不想，我祈求着，至少在我们下车前，太阳能依旧的挂着，天空不会是黑的。
我担心她，真的很担心。我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可现在，我甚至连她在干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猜着，看着时间猜着，这个点她应该准备吃晚饭了吧！
“妈！”我的手伸向了老妈的肩膀。
“怎么了？”老妈疲倦地问着。
我听到出来她累了，问题里带着的困意遏制了我想要接着说下去的勇气。
“没什么，你先眯一会儿吧，到站了我提醒你们。”
其实我是想着问老妈借手机，我想登上qq去看看她有没有回复我消息，我也想问问她现在的状况，在干嘛？忙吗？最近过的还还好吗……我想知道的太多太多，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到站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已经出来炫耀了，我们经过二附的门口时，学校里那幅通明的景色一下子牵住了我的脚步，回忆也拉扯着我，屈伸着，虽然人在外面，但我的心已经掉进了它的漩涡，天翻地覆着。
我再次投进它的怀抱会是什么时候，我想进去看看，去那栋已经空荡荡的教学楼，去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班级，去追寻、去追忆，就像梦里见过的那样。
我们走的很慢，经过学校南大门，走过鹿鸣桥段，最后拐进那所即将告别的小区，我的右肩跟公寓的墙面隔得很近，稍侧一下身子就能跟它擦到。
经过网球场时，我的眼睛开始往星辰的方向抬去，我看到了很多，数不尽的耀眼，但耀眼的还是那扇我一眼就能锁定的窗口。1101的窗口，它黑了光，看着它，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它变的有些模糊，我揉了揉眼睛，也许是我眼镜上蒙了灰吧。
今晚家里来客人了，老妈打电话叫来了老舅跟舅妈，我记不得上一次见到老舅是什么时候了，那个日子被好多事情覆盖了，粗略的想想，好像还是过年的时候见到过他，说来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这学期就没去过外婆家，清明、五一、端午，要不是在爷爷奶奶那，要不就是在这间车库里，根本就没有去外婆家的时间。
蒋垛的猪头肉是我们今晚的主菜，电饭煲工作着，老妈接着下厨做了几个小菜，餐桌上说笑着，就好像雨过天晴，过不了的坎被填满。
“吕行的事情怎么样了？”老舅问出了我想知道的。
铲子跟锅底刷刷的接触声充斥着整间屋子，我不知道老妈也没有注意到老舅的问题。
“蒋垛那边说的是尽量，但也没给我个准确的回答。”
“没事，大不了把吕也调到蒋垛去，还有猪头肉吃！”老舅说笑着，“怎么样啊，吕也？”
我知道老舅说的是玩笑话，百分之两百的玩笑话，他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因为他脸上的笑是装出来的，自娱自乐的那种。
“唉，吕也这边也不好搞啊，罗塘这边同样抓着吕也的学籍不放，就一个学生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学校都是要把学生招满的，要是都招不满，那还办什么学校？”
我看着老舅进入了认真的状态。他说的很对，一个学生那也是学生，要是家长都像老妈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把学生抢走，那这学校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蒋垛的领导给了老妈一个模糊的回答，就算如此，她也想着赌一把。
我们打算再去一次蒋垛，还是为了吕行学籍的事情，但我们的出发地点可能要换了，我们跟蒋垛中学的距离拉远了，原因是，车库到期了！
老妈不想拖着，这也不是她的风格。我猜想着其它的可能，也许是因为其他人都走了的缘故吧，隔壁家的阿姨走了，隔壁隔壁的大叔也走了，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的差不多了。
从蒋垛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就回家了，老舅也过来给我们搭了把手，东西很多，而且很重，单凭我们仨真的没办法一次性搬运完成，多亏了老舅开来了他运货用的三轮摩托车，就这样，一切也都变得简单起来。
我温习着沿路的景色，它们有着熟悉的味道，触目到就能回想到，鼻嗅到就能捕捉到。我们吃完早饭后就出发了，今天的天空很晴朗，温度也高的很，所以我们要在太阳大放光彩前赶回去，不然就免不了受点“皮肉之苦”了。
路过的景不仅仅是入眼的风光了，它更像是解药，一种能够稀释我身体里压抑的解药，我尽情地接受着它们，身心是舒爽的，从内向外的透彻。
我回家了，不回来了。
心里有着对回家的喜悦，对吕行学籍变更能否成功的担心，对初中三年的留念……我坦然地面对着这些情绪，托这些景色的福。
我不知道吕行心里怎么想的，当他看到了这些景色，心里会像我一样触动吗？这景色也会对治疗他的压抑有作用吗？
我再一次回到了村子里。
新学期开始后我们就没怎么回来过，清明回家一天，为了祭祖，我还记得当时自己一连磕了十几个响头，不求金榜题名，但求考取心仪，现在想起来，我也只能笑笑而过，都已经这样了，难道我要将自己的失败牵扯到已逝的先辈们头上吗？这种事也就想一下下，多想一下都觉得罪过，更合况是说出来。
它还是老样子，路边的草还是那草，草丛里的花还是那花，家门口的水还是那水，菜地是肥沃的，也是丰盛的，郁郁葱葱的，生机勃勃的。
“我们回来了！”
面前这扇锈迹斑斑的门年纪比我来的还大，在爸妈结婚的时候它就在了，它是家的第一道面孔，看着它，我会想到1101，但思想不会延伸，不会延伸到了那个装满故事的屋子里，不会激起心里的涟漪。
我沿着乡间小道走着，每一步都是带着节奏的，麦田里的金黄已经落下了帷幕，我看到了杨树林，一排排一列列的杨树，它们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就像是正处在上课期间的课堂里，那一棵棵耸立的白杨就像学生一样，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的听着、听着，不带半点马虎。
第160章 心途（1）
回村后的这些日子里，我们的心仍是悬着的，老妈数着日子，可日子还是这样，这样的悄无声息，她堆叠了忧虑，也做好了再次去蒋垛的准备。
母亲赢了，像是老天开眼，我将那个陌生来电交到了母亲的手上，然后就傻傻地看着她的侧脸，努力地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语，可我听不清，只知道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我从母亲的脸上看到了喜悦，看到了笑容，也看到了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下了。
没错，蒋垛最终还是放开了吕行，放开了我弟弟。我是高兴的，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高兴，但我知道，我的喜悦肯定不及吕行心里的，他是感动的、开心的、慰藉的，想要哭出来的，母亲露出笑脸的那一刻，我们的世界真正褪去了阴天，真正迎来了晴空万里。
我跟吕行都没有考上二中，好在最后我们还是到了同一所学校，罗塘是一股新生力量，近几年来的升学率也是稳步上升，在姜堰这块地方，论教学质量的话，姜中二中排第一第二，那第三的头衔非罗塘莫属，毕竟录取分数线在那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担心放下了，不过可惜还残存着。
我将所有的担心跟顾虑放到了刘玖菊的身上，我不知道，不知道她考了多少分，不知道她录取到了哪个学校，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事情安置妥妥后，我们到未来母校给吕行拿了暑假作业，没错，你没有听错，就是暑假作业。还算人道的是，这些作业是内附答案的，这就不至于一棒子被打死。不过我刚开始并没有想抄答案的意思，真的一点儿都没有，答案留着是为了给自己批改的，我一本正经的认为，一本正经地将答案交给了老妈。
不过没过多久，我肠子都悔青了，我开始疯狂的找答案，老妈一出门我就开始倒腾，一波三折着，满头大汗着，哭笑不得着。
当然了，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是去了老爸那里之后的情节，在家的时候我真的有好好写作业。
我们准备着，准备再去拜访一次远在唐山的老爸，也许这已经成了习惯吧，我记得三年级的时候老爸是在宿迁工作，也是从那时起，我们的暑假都会不约而同的去老爸那里度过。我跟吕行四年级的时候，老爸是第一年去唐山工作，所以四年级的那个暑假我们也跟着他的脚步换了目的地，那是我第一次去河北省，也是我第一次去唐山市，老爸第一年是在遵化工作的，第二年便去了丰润，这一待便去了六七年之久。
还是老样子，老妈大包小包的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花生米、面粉、玉米面、冰箱里的鱼、冷冻好的鸡……东西很简单，也很丰富。
那辆从姜堰开往秦皇岛的大客依旧来往在高速路上，它停靠的站点蛮多的，秦皇岛的前一站就是唐山。
我们出发的那天，热的就好像被丢进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下午一点发车，这时候的太阳大的让人头昏眼花，没有谁是情愿的，情愿到站在烈日当空下等待着，不过当我想到明天就能看到老爸时，心里觉得这一定是值得的。
我们上了车，找到了自己的床铺。
我喜欢靠着窗，不喜欢夹在过道之间，所以我跟母亲换了床位。
车是不会准时出发的，这我清楚的很，说的是一点钟出发，但总会晚个半小时。车上还是比凉爽的，毕竟空调开着。靠着车窗，我看着窗外的明媚，地面被晒的滚烫，路边的野草被晒的发油，我看着，看着窗外一切能目及的景色。
“怎么还不出发？”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必是此刻车里人都想知道的。
窗外的景色开始慢慢移动着，慢到真的连自行车都不如。
车窗外，我看不到老舅了，他被甩到了车屁股后面，我想伸出车窗，但窗户死死的，怎么都打不开。
它的速度加快着，窗外景也加快了变换着，我有点来不及去欣赏它们了，出现的很快、流逝的也很快，我连回头追望的机会都没有。
我想她了，车窗上的浅影映衬着我的轮廓，我收回了抛向远处的目光，所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那隐隐约约的轮廓上，我们四目对视着，我想她了，好想。
“妈，能不能把手机借我一下？”
心里的她驱使着我，目光就这样落到了老妈身上。
“借手机干嘛？”
老妈换了部新手机，跟陈老板同一个牌子，华为的。
“玩。”我的回答很简单，但眼神中却透露着说不清的复杂。
“就一会儿。”
我接过老妈的手机，脑袋里思维就开始疯狂地活跃着，我先登了一下自己的qq，没有她的消息，失落是有的，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紧接着，我便换上了她给我的那个号。
一声声脆耳的提示音一下子贯穿了我的耳朵，从外到里，凉透了我的全身，我赶紧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动作，生怕老妈从我手里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我担心的转过脑袋，害怕着接受母亲那脸严肃的表情，担心跟害怕围绕着我，可我必须要知道母亲现在的状态。
“玩好了？”母亲看着我，“玩好了给吕行。”
“没有没有！”我否认道，“刚玩。”
母亲是公平的，我得到的，吕行也会等价得到，她从不偏心，从没有过。
我松了口气，注意力又一次集中到了手机上。
原来她没有跟其他的好友说啊，我看着那些陌生的昵称，那些陌生的备注，那些陌生的消息，他们对她的关心全都被我看到了，我就像个偷看别人信封的盗贼，躲躲藏藏的，暗地里的。这些消息大同小异，大多都是询问中考情况的，考的怎么样？考到哪里了……
这些我看到的，也是我想问她的，可我的手里没有答案，我也代替不了她回答。
“最近比较乱……”
“抱歉没理你……“
“最近过的怎么样，还好吗？”
“中考考的怎么样，有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
……
她发了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我的手指游荡在手机屏幕上，目不转睛地接受着她发给我的消息，我看的出来，从她的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感受到她的悲伤，感受到她在逞强，感受到她的孤独。
“在干嘛？”这是我给她的回复，我想跳过这段悲伤，因为此刻的我，已经无心知道她考了多少，考去了哪里，现在的我只想知道，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有没有露出她那张迷人的笑脸？有没有……
车子向前行驶着，我不舍的归还了手机，看着母亲把它递给了吕行。
我想跟她多待一会，哪怕是在那虚拟世界里。我的关心还没有枯竭，我对她的想念也还没有倾诉。窗外的红色晕开在了天边，我看着，看着，心里想着，想着。
第161章 心途（2）
我不知道太阳是什么时候落山的，双眼睁开时，月亮已将太阳赶跑的没了踪影，天际没了夕阳的霓虹，多了是几片辰星，我感受着车身的前行，却分不清方向，分不清南北东西。
“现在几点了？”这是我想知道的第一个问题。
我坐起了身子，扭了扭脖颈，有点疼，我露出了一副狰狞的表情，丑态百出。
车里的电子钟亮着红色，它揭露的现实是让我失望了，我以为自己这一睡能到凌晨三点，可事实却是十九点三十分，我希望时间能够快点，不用太快，眨眼间看到太阳就好，清晨的第一抹光就行。
车里是暗的，车窗外是明暗交错的，我看不见人家，看不到商场。高速路上，过眼的是栏杆、挡板、绿化树，我看不清远处的那些景，月光跟星光也很难去照亮那片黑暗。车子跟村庄有打过照面，就在这夜里，我能看到远处的闪耀在黑暗中的点点亮光，那是灯火的光，温暖人心的光。
就这样看着窗外，近处亮着，远处暗着。就是这样看似枯燥的景色，它却能让我安下心来思考，我会去想他们，但却不是那样的急不可耐，安静地回忆他们，不动声色。我品味着这层思念，细嚼慢咽着，慢慢吸收着。
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我能看到的很浅，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些什么，思考过，但却不敢深入，我想把自己的爱好当作以后养家糊口的职业，当作自己生活收入的主要来源，但我不好意思说出来，当一个网络作家，这究竟值不值得憧憬？
我的书包里带着《学忍》，纯手工打造，这是我的第一个版本，也是我半途而废的版本。
借着这个暑假的功夫，我想把它的第二个版本赶出来，正好老爸的办公室里有电脑的，想着自己坐在电脑前“哒哒哒”的码字，我就会激动的露出牙来。
夜晚是宁静的，但它给我带来的触动会很多，我会思考很多，想着想着，就越来越难抑制内心的激动，或者说是冲动。
这倒像是一时兴起，激动的情绪把心房填的满满的，内心会是慷慨激昂的，也会是忧郁深邃的，满脑子的大道理，满脑子的自以为，想着提笔写下来自己认为的真知灼见，但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一堆狗屁不通，一团杂乱无章的情感发泄。
这些东西都是我后来觉得的，所以在以后的某一天，我突然就改掉了这个习惯，我把自己的“自以为”压在心里，不再去朋友圈、qq空间表达自己的“真知灼见”，因为我觉得那样的东西，自己懂就够了，他们不会明白，他们也很难体会。
我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模糊的未来。
一切都是模糊的，我的双手模糊着，身旁的人模糊着，眼前的景色模糊着，就连听到的声音都是模糊的。
我又睡着了，挨着车窗，映着夜景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是窗外的那抹光将我喊醒的，它直直的落到我的脸上，铺满了。
黑色的视野里多了些暖色，阳光渗进了眼皮到达了我的眼眸，我感受着这抹温暖，全身心的感受着。
车轮转了一宿，我醒来的时候它还在工作着。
我睁开眼寻觅着阳光的方向，入眼的是车窗外的明媚，好美，真的好美。注视着车船外的每一帧，身体被唤醒了，心里的那片世界也跟着明亮起来，好想到车窗外看看，深深体会外面的空气，在阳光下走一走、跑一跑，就算看起来像个疯子，那也是个快乐的疯子。
昨晚我又是挨着窗户睡着的，早晨醒来时，脑袋还是贴在车窗上的。我真的很怀疑，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模糊的是什么？也许那梦是清晰的，眼前是黑暗的，半梦半醒的我分不清现实跟梦境，索性它们便混淆在了一起，随着我的思绪乱飞着。
快到了吧，再等等，我记得当天空再次亮起，当云朵再次迁移，车子就会驶进唐山站。
我耐心地等待着，牙没刷，脸也没洗。母亲醒着，吕行还在睡着，明亮的车内满是清晨的味道，我能感受的到，有人已经醒了，有人还在睡着，有人看着手机，还有人望着窗外。
我在车窗里看到了自己微笑的脸，浅浅的，换个角度就不见的，这是一场等待，对我来讲是的，对老爸来讲也是。
“我去唐山了！”
“去唐山？去旅游嘛？”
“我爸在那儿，所以我就去了，你呢，暑假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可能会去北京，也有可能就待在家里。”
……
“到了记得告诉我，别让我担心！”
“好的，回聊。”
我脑海里温习着和她的聊天记录，快了，我快到了，我该怎么让你知道，我没有自己的手机，我也想秒回你的消息，可我无能为力。
我到了，视线开始收拢到不远处的收费站上，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四处张望着。
“吕行，我们到了，到唐山了！”我兴奋地将眼睛里看到的告诉了吕行。
吕行拿着瓶水，面带微笑的对我说道：“看到了，看到了，瞧把你激动的！”
进了收费站，再往前跑个两百米的距离也就到了我们下车的地点。
车停了，就我们仨从车上下来，说实在的，车里的人基本都是去秦皇岛的，把唐山当作终点的真的没几个。
我们被丢下了，连同我们带着的繁重行李，那辆大巴在我们的眼里越行越远，最后就消失在了我们视线无法探知的地方，早晨的阳光是温柔着，我们站在它的照耀下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时间，等待着，等待老爸过来接我们。早晨的唐山站是静谧的，进进出出的车辆竟能给我一种恬然感。
乍一到地面的我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好在我知道太阳出来的地方是东，我迎着太阳，指着东方，身后的就是西，右手边就是南，左手边就是北。
我跟吕行背着书包，一模一样的青色书包，这是我们为了高中生活准备的，看上它没什么其它原因，就是觉得背上它会酷酷的。
不喜欢这里的尘，风一刮过，地上的尘土就会跟着飞扬起来，这一点儿都不好，车辆驶过时也是一样，尘土会跟着车屁股后面飞呀飞的！
这里的蚂蚁很肥，体积是家乡的五六倍，有些体格大到跟蜜蜂一样，对蚂蚁不稀奇的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对这种生物产生了兴趣，只对这里的蚂蚁感谢兴趣，毕竟真的是太大了，嘴上的那对鄂就像修眉用的剪刀，伸手过去真有可能会发生鲜血直流的惨状。
我跟吕行找着乐子，老妈拿着手机开始跟找老爸发泄情绪。
“你到哪里了，我们都已经到了！”
“才出发！你怎么搞得，你就不能早点嘛？”
“真的是靠不住你！”
我们能猜到电话那头都说了些什么，当然，我们也清楚老妈说的这些都是气话，她总是这样，像个孩子。
第162章 话语
我们等了半个钟头，终于等到了那个男人。
老妈用最地道的泰州话发着恼骚，一串串的怎么都停不下来，我敢打赌，河北人完全听不懂，就连一个“不”字都显得牵强，更何谈那些爆粗口的话。
手里的东西终于有了着落，老爸很壮实，至少在我跟吕行眼里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将把手里拿不住的东西全都交给了他，老爸拎的很轻松，提着能跑的那种。
我对唐山的印象很浅，毕竟自己不是土生土长的唐山人，在没有来过这之前，提起唐山我都会想到76年的唐山大地震，冯小刚导演的那部电影《唐山大地震》我看过，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放映的，那时的我看的深度很浅，但顷刻间高楼坍塌，路面开裂的情景硬生生的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害怕电影里的那片废墟，更害怕废墟下的生离死别，所以我对唐山的第一印象就是危险，太危险了，我不要去，万一发生地震了怎么办？
我会跟朋友讲我去了哪里，他们几乎都会反过来我问一句，“唐山，发生大地震的那个，你确定不是唐湾？”
“就是唐山，唐、山！”我回答的时候着重强调了“唐山”两个字。
“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路走好！”
“我会想你的！”
……
反问过我的朋友们都在消息记录的最后给了我莫大的祝福，有些还送来了玫瑰花的表情，我那叫个感动的啊。
“你大爷的，咒我呢，滚犊子！”
老爸就是我们的口服，有他在身边真的不存在饭菜不好吃的问题，他的厨艺已经秒赞可以放下工作回家开餐馆的程度了。
时间拉扯着，我已经到达了最后的目的地，也借着一家人团聚的机会找到了拿手机的空隙，我将老妈的手机调置成了静音，争取让她发现的晚一些，我登上了那原本属于她的qq，聊天界面打开的那一刹那，从她那边飞过来的消息刷刷的直往下飙，昨天下午的、晚上的，今天凌晨的、上午的，各个时段的都有。在这一刻，我接受了这所有，心里暖暖的，甜甜的，满足感将我围的透不过气，我的世界阳光明媚着，有种幸福感叫做被人放在心上，还是被一个自己所珍视的人。
我想她了，入眼的这一条条讯息牵引着我的心，从脚下出发一直到她的身边。
我跟吕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手机，两部都是老爸淘汰下来的旧手机，我手里的是这部叫“中兴”，吕行手里的那部叫“海信”，自从我俩的手里有了家伙后，快乐好像也就被局限在了网络世界里。
爸妈没有放纵我们，一点都没有，手机可以玩，但也要有个节制，所以在白天我跟吕行是碰不到手机的，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全都安排在了晚饭后到睡觉前的这段时间。因此我能跟她聊天的时段都是固定的，她等不到我的“早安”，但我们却能彼此互道“晚安”。
我期待着晚饭时间，从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我便开始准备着当晚的聊天内容，我不止一次奢望时间能够快一点，白天的时间能够快一些；我也不止奢望时间能够过的慢一些，晚上的时间能够慢一些，早点得到她的消息，不想结束跟她的对话。
“在干嘛？”
“等你呢！”
“吃完晚饭了嘛？”
“吃了！”
“吃的啥？”
……
我们的开场都是大同小异的，我不在线的时候，她都会跟我讲自己今天干了哪些事，告诉我吃饭了，跟我讲自己去哪里玩了，在哪儿？什么情绪？怎么样了？这些我想知道的，她都会时不时的告诉我，当然，还总不忘那句“我想你了”。
我拿到手机后都是迫不及待的，想她了，虽然我们距离拉的很远，但我能感觉到彼此的心靠的很近，近到见字如见人。
渐渐地，我们想要知道的更多，不再满足键盘上交流，我想听到她的声音，很想听到。
“我想听你说话！”这是我预谋已久的想法，不是怕她不同意，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开口，说到底自己还是太内向，什么都觉得不好意思，最本质还是害怕被拒绝，就算知道被拒绝的可能性极低，但自己也很难迈出那一步。
“你先说句我听听！”这是她给我的答复。
“不要，你先说，女士优先！”
“我不嘛！你先！”
……
我们推辞着，你来我往之间，一句一句的。
“为什么要我先？给我个理由！”她开始闹脾气了。
“我是你男朋友，你要乖乖听我的！”我理直气壮着。
“我是你女朋友，你不应该多多让着我嘛？”
她的回答听起来很有道理，我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去反驳她。
“真是的，服了你了服了你了！”
“嘻嘻，我准备好了，洗耳恭听！”
透过手机屏幕，我好像看到了她那脸的微笑，蕴含着开心、高兴，看起来就像个打架赢了的的小孩。
“你想听什么？”我傻傻地不知道用言语表达什么。
“随便你啊，什么都行！”
我看着对面发过来的这条消息，这份“随便”在我眼里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其这么讲，倒不如说，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别随便我啊，你说！”
“你确定？”
“我确定！”我的回答很迅速，完全没有经过脑子思考。
“那我不客气了！”
“别跟我客气！”我面带着笑容，好奇着她会让我说些什么。
qq的另一边没有秒回我的消息，我猜测着她也在思考着说什么合适吧，说点日常显得太浅眼，说些海誓山盟显得太为难，这些我现在思考着的也正是她脑海里琢磨的吧。
“我喜欢你！”
“就这个吧！”
“你要不要酝酿一下？”
她连续给我发了三条消息，全都围绕着我接下来说出口那句话。
我喜欢你？我脸上的笑晕开着，我从来就没有对她说过这句话，所有的情感表达全都被一张张小纸跳、一页页聊天记录承载着。写出来的、码出来的都靠近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些不能说出口的秘密、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心事都借着笔尖的力量、墨水的轨迹尽力地去表达着。
我很愿意将这句已经在纸条上出现了n遍的话赠给她，不止一次的想当着她的面说，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爱你、我要跟你生baby……
这话在我心里真的很奇怪，难怪她要问我要不要酝酿一下，我自言自语的说了几遍“我喜欢你”，简单明了的说、含情脉脉的说、笑喷场了的说……可不管以哪种方式说，我都觉得话语里少了些什么，录了好几个版本，但最终还是一个个被我失望的淘汰了。
我知道的缺了什么，情感，没错就是它，当我不想再拖下去的时候，当我决心是最后一次时，她好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会紧张，会心跳加速，会语无伦次，会羞着脸说出那句她想知道的话：“我，喜欢你……”
第163章 你听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把这么无聊的东西聊的这么有趣。明明都是些小事情，明明都是些最最平常的东西，却在我们的交流里得到了新的生机。想要去知道她的每一天，什么时候从梦里醒来？昨晚做了哪些梦？早餐有没有落下没吃……我想陪着她，时时刻刻都陪着，这样就不要问过来问过去了，我能看到的，永远都是我最安心的。
她喜欢听歌，那些日子里筷子兄弟的《小苹果》火了，她总是在聊天过程中来一句“你是我的小苹果”，对于我这个拿着手机只知道聊天的人来说，根本不知道她这句话后面的故事，就是单纯的觉得她这是将我形象的比喻。
“我喜欢在洗澡的时候放《小苹果》听！”
看到她发过来的这条消息时，我顿时间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啊，洗澡还听歌？”
“对啊，听到这首歌我就会想到你的！”
我不自觉地笑着，脑袋里竟然浮现出一些非礼勿视的画面。
“那……那你也不至于洗澡的时候听吧，感觉有点变态……”
我不知道怎么说，内心蠢蠢欲动的，知道被女孩子洗着澡时想着是什么感受嘛，涩涩的，心里美滋滋的，越来越发觉自己是个龌龊的家伙，一本正经的掩饰着，背地里却在偷着乐，说到底还是自己更变态些。
不止一次的傻笑着，不止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在这个年纪，我努力地想去克制，但**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些奇妙的变化。
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被一些污秽的思想玷污，但内心的躁动跟对她一切的好奇一步步的驱使着我将聊天的话题推进下去，很慢很慢，预热着，今晚不行就明晚，明晚不行就后天……我是害怕的，担心自己说出的话会被她讨厌，至少我现在觉得，女生都是纯洁的，纯洁的像一张白纸，容不得半点墨迹。
我喜欢她唱的那首《想把我唱给你听》，在我耳朵，她的版本比原唱来的还好听。
“我想听你唱歌！”这是我提出来的，也是我很早之前就想要的。
“啊，这都不好意思啊！”
“唱几句就行，你要是想唱一整首我也没有意见的！”我在消息的最后添上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哼，不要，你先来！”
想着第一次发语音的事，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打前阵了，“你唱我就唱，一定！”
……
我们互相拉扯着，直到最后她弱弱地来了句，“我唱你也要唱，不许骗我！”
“一定肯定确定不会骗你！”
“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我哭笑着，拉扯的余息依旧残存着，“我要是骗你，那以后就叫吕蔷仁打我，我绝不闪躲！”
“怎么感觉还是你占便宜啊！不行，换一个！”
“我真的不会骗你的，你要相信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我对着手机屏幕点着脑袋，内心也跟着兴奋起来，就像看到了胜利，暗暗自喜着。
“你想听啥，我会的歌很少……”
其实什么都没有问题，我就是单纯的想听她唱歌，至于她想要唱什么，我真的没什么要求。
“随便你啊，唱你会的就行！”
“不行，你说唱什么就唱什么！”
我傻愣着，“我怎么知道你会唱哪些歌呀？”
“你知道的！”她回答的很迅速。
我真不知道你会唱什么啊，心里琢磨着，手上给她发了两个流汗的表情。
“要不就《小苹果》怎么样？”我有点迷茫的问着，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不要，我拒绝！”
“为什么啊？“我好奇地问着。
她没有立刻回复我的消息，我在想她一定是在准备着借口，绝对是的。
“我不会！”
看着她发过来的三个字，我的眼睛就好像撒上了胡椒粉，不忍直视。
“我不信！”
“真不会唱，我就听过一两遍。”她的消息后还挂着个翻白眼的表情。
她不是不会唱，她也不是不想唱，我看的出来，她只是没有准备而已。
“真拿你没办法，那你告诉我你都会唱些什么？”我想着能直截了当些。
“你猜！”
“你大爷的，你就没想唱是不是？”我没有生气，只是想提升一下气氛。
“没有没有，我当然会唱，你说唱什么就唱什么！”
谈不上我是崩溃的，但抓狂还是有的。不耐烦是一瞬间的，它从我身上一掠而过没有留下来过的痕迹。
我是开心的，跟她的每一句对话都带着一份独有的喜悦，心里洋溢着对她喜爱，眼中也见识到了她的调皮。
“那你就唱国歌吧。”我笑着，想看看她会怎么回答，拒绝还是接受？
“不要！”她拒绝的很直接。
“为什么！”我穷追不舍的问着，“别告诉我你不会唱国歌！”
“我不会！”
我拉长了脸，你大爷的，明摆着就是故意的嘛！
哭笑不得的我，辗转反侧的对话，我没有放弃，也没有冰冻，心里的那把火正如这夏季一样炽热，我对她的热情也是。
就在这一来一回间，她突然给我发了条语音消息，这可把我激动坏了，我拿起耳机做好了准备，一切都显得特别神圣。
“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花儿尽情地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桠……谁能够代替你呐，趁年轻尽情的爱吧，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这是她给我留下的第一首歌，也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首，现在的我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调调跟旋律，但从她的声音里我听到的不仅仅是这些，她是用心唱的，唱进了我的心里。
就像是一首表白，温柔的哼着；就像是一封情书，暖心的唱着，我喜欢她的声音，但却不敢认真的听下去，真的，我会脸红，红的发烫，听的我冒汗，听的我左右摇晃着身子，听的我想要站起身子来个百米冲刺。
我把这首歌保存了下来，刘玖菊版的《想把我唱给你听》。
“不许笑！”这是她给我的警告。
“绝对没笑！”其是我已经笑的双手拍地。
可爱的她，温柔的声线，那是她的歌，每当我听到这首歌时，脑袋里想到的不是下一句的歌词，而是她，一直都是她。
不敢多听，是因为我会跟着歌词脸红；不敢多听，是因为我心里会阵阵发痒，就像歌词里说的那样：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念的害羞的红色脸庞。
“该你唱了，快点快点！”
看的出来，她已经有些着急了，着急着掀开她自以为的这片“黑历史”。
我也不知道该去唱些什么，两人就像角色互换了一样，她催着，我耗着，你来我往的拉扯着。
声音低低的，我不敢搞出多大的声响，我试了好多次周杰伦的《菊花台》，一遍、两遍、三遍……越听越觉得折磨耳朵，索性最后我换成了《千里之外》，悲剧重复上演着，我会唱歌的太少太少，自认为唱的也是超级难听，根本不好意思发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