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壹
《学忍》出版后的那几年，在网络文学的大潮中，我也有了一席之地。啃着《学忍》的老本钱，我的创作也逐渐陷入低谷，后来出的那些书，吐槽声源源不断，自己也面临着被解约的风险。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小学毕业吧！好幼稚的想法……
不喝酒！不抽烟。可烟在左，酒在右，我吮吸着每一口尼古丁，品味着每一滴酒精，“逍遥法外”的感觉超然脱俗！
“吕！也！”
手中的烟猛地抖了一下，“妈！”
“吕也！”、“吕也！”、“吕也！”……
家人、亲戚、朋友！都像要债一样的找我。
“喂！妈，贵干啊？”
电话那头先是调整了一下气息，“你小子，这都几号了，还不回家，你弟下个月就结婚了！”
话语间，我瞅了瞅电脑桌上的日记，“这才三号哎，这么早回去干嘛，陪你们搓麻将？”
“三天！三天之内必须给老娘滚回来，低产儿！”
“我擦嘞，老妖婆你说谁低产呢，我现在只是没有灵感而已！”
不回来，娘亲就过来给我收拾筋骨，就像小时候一样！
寒颤！
“你弟下个月结婚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吕也，什么时候回来做伴郎啊！”
“也哥，你啥时候也结婚啊？”
……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不就结个婚嘛，关掉电脑，关掉手机，自己倒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份子钱，份子钱。我摸索着自己的身体，份子钱呢！
已经有三年没回去了，记得上次回家还是村里拆迁，那之后，我就一个人来到了苏州，懵懵懂懂，莽莽撞撞，租了一间房，做着老本行！
老爸十七岁就背井离乡，我比他整整晚了十年，他在他那个十年，成家立业，有了我跟吕行，而我在我这个十年，一事无成，过着一个人的双十一。
回泰州！两百公里地，说远不远。
我想过，回去后还要不要再回来；我想过，这样的日子，自己是否真的能够继续坚持下去。两百里的车窗外，千百万的风流景。两百里的归途下，说不尽的往事情。
我回来了！
“我到了，你们在哪里啊！”我持着手机在南站出口四处张望。
电话那头正在尽力的向我报点。
“哥，我们在这！”
浑厚如鸿，只闻其声，便知其人。
当我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我已难逃一“死”，一记“泰山压顶”再来一个唐氏套餐，“死亡腰抱”足矣令我“半身不遂”！
“咔嚓！”
啥声音？“我的老腰啊！”我尽力将表弟扯开，一脸嫌弃道，“你这是要谋杀表哥嘛！”
“哪有啊，表哥！我对你的情义如同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同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你说说……”
“停停停！”我当机立断，“尽扯这些没用的，还不快扶着我！”
舅舅还是老样子，一直站在车旁看着我们向他走来，这并不代表他不热情，要是真的不热情，怎么不待车里呢，要是真真真的不热情，怎么会来接我这个一事无成的家伙呢！
上了车，我们便向姜堰驶去。
“在苏州过的怎么样啊？”舅舅寒暄一下。
我笑了笑，“还能怎么样啊，日子一天一天过呗！”
表弟倒是会找机会插几句，“哥，这么久没见，你消瘦了不少啊！看来日子过得很难受啊！”
看着他那堆积的脂肪，那对女人才有的巨峰，我一下子抓了上去。“你倒是这些年只增不减啊！”
小胖子变成了大胖子，小力气长成了大力气。表弟挪动着身子，不想让我得逞！
“舅，我拜托你的那件事，现在怎么说？”
“什么事啊？”老舅还没开口，表弟就插了一句。
老舅拨弄着方向盘，“你大哥要买房结婚，让我看看价儿！”
“噗！”分分钟要吐血的节奏！
老舅扯了扯话题，“回去再说吧，先跟我说说有没有找对象！”
在外婆家的日子比在自己家里的还多，记得小时候那会儿，老舅开车床厂，老妈便在外婆家工作。在村里出了名的皮的我俩一到周六周日便被老妈带到外婆家工作，在车床的喧嚣声中，我跟吕行“快乐”的学习着，之后上大学那会儿，因为就在泰州读书，周六周日一有空便会去外婆家，这也省了一部分生活费！
“我回来了！”再次踏足外婆家，一股亲切感扑面而来，外婆早就恭候多时，还是老样，先是一份大大的拥抱，然后我亲亲的吻了一下她老人家的嘴巴。外婆笑开了花，露出她一口的假牙。
外公嘛，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不过时常还会去电厂帮忙，老人家很厉害，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他总给人一种杠的住一切的感觉。和谐的一家，幸福的一家，光荣的一家，村里是这么评价的，我打心底也是这么认为的！
来到外婆家，就像是上了梁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醉不归，一醉方休！所以，大学期间，在外婆家不知道喝掉了多少箱酒，现在的酒量大多也都是当时练出来的！
啤酒，一瓶、两瓶、三瓶……
“老二下个月就结婚了，这一晃三十年就没了！”老舅感叹道。
望着酒瓶，“是啊！”
“干！”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靠！是我妈！”
我望着老舅，“我没跟她说我今天到家！”
不接会死，接了也会死！
“死就死吧！”我猛饮一口，按下了微信的接听键。
那副熟悉的面孔，温柔中带了些霸气，霸气里有渗透着杀气，杀气侧漏下又藏着些许孩子气。总之一个字，看到我，她就是“气”。
我将摄像头转向了老舅，“过来喝酒不？”老舅招呼道。
“吕！也！”
挂了！老妈挂断了通话！
“我赌一瓶酒，二十分钟！”老舅笑了笑。
我摇了摇酒瓶，“我赌两瓶，十分钟！”
老妈，老爸，还有老弟，三个人前来提我的“项上人头”！吓得我赶紧把酒瓶藏了起来！
“你小子，回来也不跟家里人通报一下！”俺爹一本正经道。
“我跟我舅通报了，难道不算家里人嘛！”顶撞他这个纸老虎我还是敢的的！
“好事想不到你舅，一回来就到我妈家骗吃骗喝，你能不能要点脸！”我妈这张毒嘴啊！
话语间，外婆已经准备了三副碗筷，“一起吃饭，吃饭！”
吕行一直没怎么搭理我，我想估计是因为我这么久没回家，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的，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回家的时候，坐的是吕行的车，我坐在后座，一直没敢向前看，都是侧着脸望着窗外。爸妈一直在讨论着吕行婚礼的事，我能做的也只是侧耳倾听，噢，对了，还有份子钱！
微信消息提示音！
我掏出手机，一串串语音消息向我袭来，老舅还真挺会省事！
摘下耳机的我，再也听不进爸妈的交谈内容，满脑子想的都是40万！
因为拆迁，我跟吕行各被分到一套房子，我去苏州后，屋子一直由爸妈打理。之后听说吕行又在城里买了房，因此他那栋拆迁所得房也闲了下来。
乡下有套房，是实打实的。俗话说“落叶归根”，不管在外面的生活怎么样，当回到这个土生土长的地方，自己还有个寄托。
我的房子，爸妈打理的很得当，我记得每每与他们视频聊天，他们都会把我臭骂一顿，生活不能自理，生活不能自理！要是哪天他们走了，谁来打理我的点点滴滴。
至于吕行嘛，男人，三十而立！多么称赞的人生计划啊！
至于我吕也，男生，单着多好啊！多么痛彻的人生领悟啊！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回到家中！
老舅说我不理智，40万明明可以用来首付，干嘛要去买一套60平米不到的旧房。我瞒着家里人，瞒着朋友，知道的除了老舅，或许还有表弟吧！
倒在床上，手中拨弄着银行卡。“不理智”，这些年，自己已经花了很多冤枉钱，自己的书自己拿钱出版，多么可笑！
油尽灯枯，这样的我再也写不出什么好的作品了吧！
也许换个环境就会有灵感了吧，毕竟那间旧屋子……
拿40万当筹码，对于我而言，这可能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赌注了。
墙上的毕业照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泛黄，我认不清里面的自己，更认不得里面的好多人。这男生谁啊，刘梦？咋起这名呢，好娘啊！这女生，孙倩，我擦嘞，她初中这么好看的嘛！
过目每一个人，也同时将自己的曾经努力的回忆一遍。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记忆碎片”这个名词。记忆总是跟我们开着玩笑，隐隐约约，浮隐浮现。我突然想起自己曾因为打乒乓球耽误学习被找家长，也想到自己跟死党考试作弊被抓……还想到了因为早恋被班主任教育一通！
“吕也，你胆子不小啊！”当着我妈的面，我被班主任说的无地自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谈恋爱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全班倒数，你跟她谈恋爱，作死啊！”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大课间那会儿，班主任把她喊了出去，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出去的，反正我知道她是哭着回教室的！
不知不觉，手中的那张毕业照已经掉落在地，而我，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第2章 贰
没有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习惯性的睡到了饭点，午饭！
多么颓废的生活啊，凌乱的头发像草堆一样，无精打采地刷着牙，精神恍惚的洗了把脸。
“早！”看着在院子里忙活的老妈，我打了个哈欠。
她抬头瞅了瞅我，“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太阳落山呢！”
“吕也！”吕行从一楼客厅走了出来，“你还吃不吃饭啊？”
看着他那张布满嫌弃的帅脸，我竟有些难为情，“吃吃吃，怎么能不吃呢！”
“我擦～”看着一桌的萝卜咸菜，我的胃口一落千丈，“这不是遭罪嘛？”
“遭罪？”吕行给我递了双筷子，“这可比你吃的泡面好不知道多少倍呢！”
一点油水都没有，你们什么时候过的这么佛系了！
订婚！还没定？这么长时间干嘛的？
差点被一口粥要了小命，“不是吧！”
吕行倒是挺会找茬，“这不是等你回来嘛！”
“呸，又不是我结婚，等我回来干嘛？”这一刻，我多想等他结婚那天再回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奶奶说你不回来就不订婚！”
崩溃感压来，就差那么一丁点我就嗝屁了。
“这是什么逻辑！你结婚对象是我嘛！”
订婚！
订婚那天，奶奶跟妈妈全权打理，而我感觉就像是家奴一般，跟在他们后头，拿这捧那的。
尽管很累，但却很开心，肉笑皮不笑的那种。
“散人，你回来了啊！”这是我的未来弟妹，听说是在初中教书的，别看她年纪不大，她这打怪升级速度，已经修炼到班主任的级别了。
“是啊，我要是不回来，你们这婚能结的了？”
“这倒不至于！”晓慧笑道，“你回来更热闹啊，大作家！”
大作家！我心里苦笑道，“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逛了好多条街，买了好多东西。整个过程中，我都心疼老弟兜里的钱，这玩意儿太耗财了。
值得庆幸的是，老弟不仅仅修得一位贤内助，还遇到了一位好丈母娘，娘家那块也并没有狮子大开口，搞得也不像卖女儿一样，都说孩子们在一起幸福就行。我并没有嫉妒，当然也没有羡慕吕行，我只是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咱们吕家有后了！”
以前我跟吕行都喜欢互相开玩笑，以后你要是结婚了，我就没必要结了；不不不，你结婚，我不结；我不结，还是你结吧……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这个玩笑话是我笑到了最后。
无厘头的忙了一天，终于等到了去晓慧家吃晚饭！
晓慧的父母并没有见过我本人，如果说真的见过，也只是在照片里。
一番客套的招呼后，我们便纷纷入席。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在这餐桌上我可不是主角。
老弟不会喝酒，不过双方老爹都是喝的大快朵颐，我的酒杯斟满了果汁，在爸妈眼里，我跟吕行一样，对白酒都是不沾分毫。可他们怎会知晓在下的酒量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
餐桌上的交流会我一直没有参与，我只是喝喝饮料，品尝美味。
一旁的母亲推了推正在吃菜的我，“伯父问你话呢？”
我一脸懵逼的抬起头，啥？
“吕也可不简单，大作家！”晓慧帮我挡了一击。
“原来是写书的啊！”老头子笑了笑，我扯着嘴角，勉强摆出个微笑。
被动着回答了几个问题后，我便有些不耐烦了，这人啊，上了年纪，咋就这么多问题呢！
这还让不让我好好吃饭了，我的胃口一落千丈，但作为“伪面君子”，我依旧保持着一副“我乐意”的模样。
您尽管问，您开心就好，您开心了，我也就开心！
出过什么书啊？
哪个出版社啊？
售量怎么样啊？
……
我的妈呀，你未来女婿究竟是谁啊，这关心错人了吧？
“吕行，你也不小了，趁现在练练酒量，别到婚礼上出洋相了！”晓慧她爸下命令了。
老丈人都要求了，你这个小女婿怎么能不答应了呢。
吕行其实是能喝的，喝个六七瓶啤的完全不在话下，不过我却没看过他喝过白的。不喝酒不抽烟，要是这酒特指是白酒的话，他还真是个好男人，不过照现在这个形式来看，他好男人的地位要不保！
“吕也是吧，你也喝些，助助兴！”
我瞅了瞅晓慧她爸的酒杯，心里暗暗念道，“老家伙，你确定？”
好在老妈出手，“老大今晚还要开车，亲家公您就跟老吕还有你女婿喝吧！”
老妈一直教导我们，在餐桌上，不喝酒就千万别碰杯子，一旦碰了，想放下来就难了！
“对对对，还要开车，开车呢，真是不好意思啊，伯父！”
晓慧她爸也算是热心肠，“没事，本来就没想放你们今晚回去，今儿都睡我这，没事，我这里房间多！”
这话听的我浑身不自在。没想放我们回去，放回去？这老头子是不是已经喝多了？
餐桌上的笑谈，我映衬着。看到的都是一幅两家人融合在一起的全家福，而我呢，感觉就是那个拍照的，见证着这一幸福起点。
喝酒是不可能喝的，就算说了住他家，也是不可能的。就算跟吕行亲，跟我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啊。
我还是回家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订婚的事，奶奶打理家里的，老妈打理外面的，里应外合，绝配！
所以今晚，奶奶没有去晓慧家。当然原因不单单是身体跟时间。我想更重要的一点是爷爷已是耄耋之年，需要奶奶照顾。
嘀嘀嘀嘀嘀～
“啊啊啊啊！这谁啊！”盲摸着手机，习惯性的按下了接听键，“哪位，哪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你个小犊子，连你‘爸爸’都不认识了！”
“爸爸？”我支支吾吾道，“你儿子没钱了，赶紧给我发生活费，快，快，快！”
“你个人渣，在哪里蹦迪呢！”电话那头如雷霆大作。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床上躺尸！”
“床单？”片刻的安静，“你个禽兽你又跟谁滚床单了！”
“床上啊，床上！”我气的爬起身来。“找我做甚？”
那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查水表！”
“查你妹啊！”
凌兮，我的高二同桌，万年死党，一直想当我爸爸。除了这个已经实现的愿望外，他还想跟我做亲家，这又当儿子又当亲家的，关系**的不要不要的。这都是那些年脑袋让门夹了才做的出君子协定啊！
不过呢，他还没有结婚，据说是为了等我，他说，担心孩子的婚事，年纪隔太大不好，所以，常常有人误认为我们俩有龙阳之好。不要用这么无聊的借口来掩饰你俩罪恶的真相；真相只有一个，你俩是gay…等等花式说法。
约我吃饭？
“这算约会吗？”我调侃道。
电话那头的凌兮也是笑了笑，“我现在真的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被世道扳弯了，说话越来越娘了！”
“去吃烤全羊吧，我拿刀捅死你好不？”
凌兮故作惶恐，“不得了了，儿子要杀爸爸了！”
“什么地方啊？”
电话那头，“老地方！”
……
“喂，你人呢？怎么这么慢！”
夕阳西下，饥荒人在校门！
“我在校门口啊！”我看了看母校门口来来往往的车辆。
“我让你去老地方，你跑校门口干嘛，拜访班主任？”凌兮义正言辞道。
“老地方不就是…”
还没等我说完，凌兮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微信收到了一条链接，“老地方烧烤”。附赠一条语音消息，“你的烤全羊，刀我准备好了！”
弯啊弯的，从清华园绕道北大街，从步行街绕到老街，经过九九八十一个弯，终于找到了！
“你又胖了！”寒暄一下，看着凌兮那张嫌弃的大脸我的内心是美滋滋的，不过总感觉他有种想刀死我的冲动。
“开玩笑的，别当真嘛！”看着他手上玩弄着的刀，我咽了咽口水，“看着我干嘛，赶紧吃啊！”
第3章 叁
烧烤，啤酒，烧烤，啤酒……
“回来也不跟我说一下！”凌兮又开了一瓶啤酒，“要不是你弟告诉我，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待苏州呢，罚你一瓶！”
我接过酒瓶，“啤酒喝多了，会大肚子的！”
“怕啥，保存形象啊！”
我笑了笑，“都三十的人了，没什么好保存的。”
“转眼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你弟都要结婚了！”凌兮喝了口白的。
“白加啤，你行吗？”
“怎么不行了！敢瞧不起你‘爸爸’，今儿都别回去了，喝！”。凌兮扯了扯嗓子，“老板，再给我来两瓶二锅头！”
看着他起劲的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总给我一种酒后发疯的感觉！
我们聊了很多，一起度过的高中生活，独家的大学生活，还有奋斗工作的生活，感觉怎么聊都聊不尽，怎么说都说不完。
那时的我们，都暗恋着高二的语文老师。我还记得语文课上你起立回答问题时的紧张。你也记得语文课上打瞌睡的我。
语文老师很温柔，她的美，是内心散发出来的，这让当时的我们衍生出一种保护欲。
“你真的不要脸，又扯上语文老师！”我对着凌兮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凌兮当然也不甘被这么说，“是哪个家伙整堂课都盯着语文老师看的啊！”
“唉！也不知道她嫁人了没？”我俩竟异口同声道！
“叹什么气啊，来来来，干了这杯，这杯可是为语文老师！”凌兮的酒杯靠了过来。
为了高中同学情干杯，为了大学不忘情干杯，为了过往干杯，为现在干杯，为将来干杯……
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
“吕也，对不起！”凌兮声音沙哑起来。
我先是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夹着那摇晃晃的酒杯打了个饱嗝问道，“啥，你说什么？”
凌兮红着脸，硬是要再灌一杯，“我说，对不起！”
酒壮怂人胆……
“对不起？”我不在意的问道，“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缺德事儿了？”
“我来年初准备结婚了……”
结婚？
“哦，结婚啊，好事啊，对不起我啥？”我笑了笑，“难不成结婚对象是语文老师啊？”
“怎么可能！”
我们俩相视一笑。
老大不小了，这些年，好多朋友都结婚了。女的不愁嫁，男的也不愁娶。他跟他对象谈了四年，终于要结婚了，我应该高兴才对。
对，高兴，那一滴滴不知道参杂着什么情感的泪水纷纷落下，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眼眶，也不知道怎么诠释自己的心。
哭，久违的一次，哭的这么无声，哭的那么细腻。好似应了杜甫的那句“润物细无声”啊！
“来来来，再喝再喝”，我倒满酒水“这杯祝你幸福美满！”
这杯愿我天下无忧！
寒风凛冽的12月，街道旁三三两两的行人。上帝再次开始挠起来头皮，一点点“头皮屑”续续落下。
今年的初雪。
“天气预报有说今儿下雪吗？”我俩大眼瞪小眼。
“我是那种看天气预报的人嘛！”我笑着回答着。
看着眼前的凌兮，我回想起来当时的他。
不要难过自己邂逅的不幸，所有的一切都自有安排，当时的我就是！
强化班的学生堕落到普通班，这本身就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就算你在普通班鹤立鸡群，只要翻出你前生是强化班的底子所有的这一切也都变得廉价。
可现在有人问我，高中最值得怀恋的是哪一年，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高二普通班那一年！
跟我一起“堕落”的还有两位同仁，有关他们的回忆，我的记忆片段里除了将他们定义为“竞争对手”其他再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凌兮是我普通班生活里的第二位同桌，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学期。
凭借着他身材魁梧的优势，每次上课睡觉，他都替我挡刀，我知道他心里不是滋味，我甚至知道有时候他都想砍我，可谁让我睡觉的时候，他也在睡呢。
“强化班的人都是渣渣！”凌兮总是这么直言不讳，“他们就是看不起我们普通班的！”
“这是什么鬼学校！”凌兮就是这么胆大，“当初收了我们的钱，还让我们在普通班，什么意思啊！”
“这些都是什么老师！”凌兮特别能跟英语老师叫板，“好老师都给强化班，把这些剩下的留给我们，本来成绩就差，这样不就更差了！”
当然了，语文老师是肯定除外的！
那时候凌兮最大的梦想就是考取本科，哪怕是个三本院校，他都心满意足，以至于高三那会儿我俩饭后散心时，他总是愁这愁那的生怕自己的梦想幻灭。
凌兮对我很有信心这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他总是跟我说，“我跟你打赌，你绝对能考上本科的！”
这样的话说了好多遍，没有一遍听起来是敷衍的，当然正如他所说，最后我是考取了本科。那一年，认识的人很多都考的不是太理想，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可凌兮没有考上这件事却让我伤心了很久，我知道，当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他的梦碎了。
他去了外省，上了大专。
大学那会儿，我俩是天天聊天，天天视频。有什么开心事会跟他讲，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也会跟他说，我跟他的友情与日俱增。
之后大学毕业了，我成了无业游民，他进了国企。
考研失败过两次后，我便彻底放弃了研究生的道路。可能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我一个人偷偷来到苏州，从此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白天在餐厅当服务员，晚上就窝在二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写东西。
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可以赚到点稿费，运气差得时候，只能看着餐厅里的美味咽口水。
家里人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苏州，我也不太明白，要是真要找个理由，可能是由于那时候我的大学梦是考取苏大吧！虽说那边是有个亲戚，但我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他们。这样颓废的人生自从《学忍》出版后好像就迎来了尾声。不过，我把这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了！
喝酒，喝出来这么多回忆。
我不知道对面举杯的他心里想的什么，但我确信，此时此刻的他跟我一样都沉醉在往事里。
我们不知道喝了多少，只知道喝到了眼前一片昏黑为止。
之后的事情，就显得十分尴尬了！
烧烤店的老板不仅烧烤美味，而且人情味儿十足。距离他家不远处便是一家简单的旅舍，不知道他喊了多少人，硬是把我们俩搬进来同一间房同一张床。
喝酒，我从来没吐过。可凌兮不一样！
大半夜的一阵阵馊味刺激着我的嗅觉神经，我猛地一睁眼，周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凌兮吐了一地，好在他醒的早，在卫生间里上演了这一出翻江倒海，不然床上肯定都是他的杰作了！
卫生间里微弱的光持续着。
我站在门口敲了敲玻璃门，“喂喂，你忘了关门了！”
我去前台询问了这是怎么回事，服务员笑着解释了全过程。
“先生，给！”
前台的女人给我递了两瓶蜂蜜柚子茶，“解酒的！”
我摸索着口袋准备买单，她又是笑着拒绝了，“不用了，不用了，这算我请你们的！”
我道了句谢谢，顺便给了房钱。
回到房间时，凌兮已经倒在床上睡过去了。刚刚还是一副风雨交加，现在这都风平浪静了。
我开了一瓶柚子茶，尝了一口。手习惯性的从袋子里掏出一盒烟，看着干瘪着的烟盒，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烟瘾来了，谁都拦不住。
“那个，请问有烟嘛？”我再次出现在前台。
女人殷勤道，“有的，请问您要哪一款？”说完遍将柜台一张价位表移向了我。
我拿了包南京赶紧回到了房间。
马虎的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我一直谨记着，“吸烟有害健康”。可是，手上嘴里怎么都停不下来。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当时老爸怎么都戒不了烟。
有的人吸进去的是希望，吐出来的是失望；有的人吸进去的是渴求，吐出来的是宣泄；有的人吸进去的是刺激，吐出来的是后悔。
我爸吸进去的是什么，大胆的猜测一下。吸进去的是对生活的努力，吐出来的是对家庭的付出。我呢？我不知道，只是麻木的吮吸着。可能是被逼在生活角落里的无可奈何吧。
第4章 肆
“没理由啊！”凌兮坐起身子“这非亲非故的，你赶紧看看少没少啥东西！”
我一脸嫌弃道，“你这个人，疑心病怎么这么厉害！”
拉开窗帘，外面银装素裹。
“好美啊！”我赞了一句。
凌兮凑了过来，“姜堰冬天都这样，美啥？”
这对我来讲，就是家乡的初雪，家乡的景色。
“你这病的不轻啊？”凌兮伸手贴上了我的额头，“要不要下去跟隔壁老王家儿子堆雪人？”
烧烤店白天不营业，所以我们只好记下来店门口老板的电话，想着下次找个机会好好道谢。前台也换人了，换了个老头，我猜想可能是女人的父亲。
凌兮家离中天清华园不是很远，回家的过程中顺道在清华园吃了顿早饭。姜堰中学在清华园北面，中间就隔了一条公路。这里是每个姜堰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这里也是自己曾经遥不可及的地方。
“以后我孩子一定要来姜中上学！”凌兮对他的下一代就是这么自信满满。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老舅来电话了。
“吕也，下午有空吗？”
我不慌不忙的回道，“有啊，怎么了？”
“房主让我们下午去看一下房子！”
“知道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又激动又害怕。
我跟凌兮的再次相遇，是在我弟的婚礼上，他不是孤身一人，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位携手佳人。
终于到了，下午两点左右，我一个人来到了这里，显而易见，门牌号码已不及当年那般灿烂。
老舅放了我鸽子，不过我觉得这并不影响什么，反倒使我更方便了些。
这是母校旁的一小区，我要买的那间屋子在十一层。
这是这个小区唯一的一栋公寓楼，每一层都住着近二十户人家，它是整块小区的最高建筑，也是整个小区的标志性象征。
“您是唐先生吧？”老妇人殷切问道。
我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先生可真是年轻。”满脸布满笑容的她显得十分热情。
我多情的猜想着我这么年轻，您是不是要给我便宜些！
我走进屋子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我清楚的记得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再往前走几步是一方空旷的地方，最后再向里面走去便是卧室，一卧一厅的格局，尽管换了装潢，可依旧给我当年一样的感觉。
主人给我详细的介绍了一下，我听的很认真。说实在的，本来就不大的屋子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是别有洞天。
“唐先生，你别看这屋子不大，但可是实打实的。”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冬暖夏凉，空调都给省了。”
我跟着房主，看着她比划，听着她倒腾。
“关键这屋子位置好！”她打开窗，“学区房不说，而且你看！”
她指了指外面，整个学校俯瞰眼底。
“以后接放学孩子别提多方便了，瞥一眼外头就知道了。”
床头贴着西墙，东墙壁上挂着电视。摆设都还是老样子，要是说缺了些什么，客厅里的脚踏车不见了。或许那辆蓝色的脚踏车本来就不是房主家的，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车子一定已经被抛弃了吧。
不远处突然传来渐渐熟悉的曲子。
“孩子们下课了！”主人看着窗外，“唐先生也是在这儿读的初中嘛？”
我摆了摆首，骗她不是。
我们闲聊了许久，她还特地给我倒了杯茶。可以看出来，她对卖房子这件事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这墙上的画挺好看的！”我指了指床头上的一幅秋菊图。
主人立刻介绍起来，“这个画啊，挂这好些年了！”
“能留下来给我吗？”我给了她一个微笑，示意自己很喜欢这幅画。
她当然不会拒绝我，“当然没问题！”
这画并不是她家里的，离开时她跟我解释道，当年这间屋子租给别人时，这画是租房子的人留下来的，不知道是忘记收回去还是故意丢下来的，房东觉得很美，就没丢掉。
我们握手表示互相满意。关于买卖协议，资金方面我还没有准备妥当，房主也表示并不着急。
我们谈笑着走向电梯口，一切都显得毫无违和感。
“唐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栋楼的电梯有时会出故障！”房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当然知道会出故障，上学那会儿听过最劲爆的消息那就是，“有人被困电梯了！”。我笑着安慰道，“没事，我像是运气背的人嘛！”
我跟房主顺利的乘坐了电梯，最后在小区门口挥手作别。
我再次经过学校门口，昨晚的一场雪使得母校添了几分姿色，屋顶白皑皑的一片甚是吸引眼球。门口的雪被堆积到两侧，中间留的那条过道湿漉漉的。
校门口的保安，校园里的领导，时不时还能看到教学楼的走廊上走过的老师。有一个学生畏畏缩缩的出了教室，我感觉那是个女同学，猜想她一定是来了例假，正赶着去厕所呢！
我琢磨着怎么回家，转念一想，回什么家啊，去老舅那儿！
寒冬里，屹立在公交站台，过目着眼前飞驰而过的车辆，我要等的车许久没来，这鬼天气，我心里不禁开始埋怨起来，这房主也真是的，也不挑个好日子，啊嚏！
从袋子里掏出一张面纸，擦了擦鼻涕。虽然看不见自己一脸的损样，但我敢肯定，我的鼻子红的跟小丑不相上下。
袋子里的那包南京还没有抽完，烟瘾一发而不可收拾。我像做贼一样赶紧抽出来一根点着。一边抽着烟一边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双腿。
这班车硬是跟我过意不去，晚到了好久，我上车时，那包南京已经所剩无几。
“这年头，当公交车司机都过得比一般人舒服”，我享受着车里的空调心里羡慕嫉妒道。
我这个不速之客到外婆家时正赶上饭点，我舅见状还特地亲自下厨多炒了两个小菜，新开的一箱啤酒没有坚持到几个回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来外婆家，可能在这里，我才会拥有那种家的感觉。
老舅陪我喝着酒，不管是一瓶还是一箱，一直喝到适可而止。外婆呢，还是跟从前一样，坐北朝南的看着，笑着。
舅妈跟表弟不在，今晚我跟老舅睡！
爸妈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他们为了吕行的婚事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出时间管我的死活吧。当然，这些自以为都是酒后的胡思乱想，酒醒后，他们照样的还是好爹好妈！
我睁开眼后，床上只剩我一个人。还是那个点，外婆给我端来了洗脸的面盆。
那是大学期间，一天两顿的我从来就没把早餐列入自己的日程安排，可周六周日在外婆家就不一样，外婆总是会早早的把我叫醒，然后给我端来洗脸水，最后一碗热腾腾的早餐有条不紊的呈给我。荷包蛋的清香、千层饼的嚼劲、汤包的醇厚……每一种都掺和着外婆对我的关心爱护。
“赶紧吃，不然都凉了！”外婆笑着催我。
情不自禁的我夹起了一块鸡蛋咬了下去。
“嫌淡嘛？”
我喝了一口蛋汤，“正好！”
外婆转身出去的时候蛋汤竟咸了起来，眼泪一滴滴的落入碗中，我来不及擦，干脆就不擦！捧着碗大口的喝起来，心里狠念道，“给我回去，回去，回去！”
可是，怎么都回不去了。外婆真的老了，老舅成了名副其实的老舅，小唐也长大了！有些东西，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发现。
早饭的味道依旧是老样子，饱和着我的味蕾，填饱了我的肚子，不管是过去的肚子还是现在的。我奢望在将来还能吃到如此美味，在以后还能与他们一块共进晚餐。
第5章 伍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残酷的现实终于向我这只温驯的羊羔下手了！
老舅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关键是，她是真的咬着金子的！
这个世上没有钱搞定不了的事，要是有的话，那就加到搞定为止！
真的很后悔没有早点跟房主签下买卖协议，这下倒好杀出个竞争对手。
“哪里杀出的娘们儿！”我重重的吸了一口烟，“竟然高出一万块，这么狠的吗！”
一旁的老舅傻了眼，“吕，吕，吕也……”
“怎么了？”看着老舅指着我的中指，我吓得，哎呀妈！失策！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赶忙丢掉了手里的烟，摆出来一脸嫌弃的样子。
“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没看到老舅这般严肃过。
我假装不在意，“这都火烧眉头了，先别管这个了，赶紧把这个‘程咬金’先搞定！”
“说不说？”义正言辞的一句。
“有两年了！”我转过身依着桌沿，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低下脑袋瞅了瞅地面，做贼心虚一样。
“你爸妈知道吗？”义正言辞的又一句。
“舅！”此刻的我纵有千言万语，可吐出来的只有这个亲戚的字眼。
可能，烟，对于部分家庭不算什么。可在我家，是下了严格禁烟令的，爷爷是大烟袋，老爸也是个烟鬼，有句话不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嘛！自冠“烟狂”毫不夸张。所以，老妈以“打死”为后果警告我们，谁敢碰这玩意儿试试！
老舅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一叹满满的是失望。
“能戒掉嘛？”这是在给我机会。
我挠了挠后脑勺，“应该不能！”
我不知道老舅这时候是怎么想的，一句“别让我看到你再抽！”确是给了我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此时此刻，我甚是觉得老舅已经无心再帮我考虑房子的事，我想抽根烟宣泄一下，特别想。
越是想着，胸口就越是痒着。一旁的老舅终于起身做出了准备离开的动作。
我藏着一根烟口袋里，经过门口时猛然发现老舅并没有走开，而是在跟某人拨着电话。
我虽然不知道对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但我清晰的记得我舅强有力的说辞渐渐显得无助，那一刻，握在手掌心的烟湿了；也是那一刻，无敌的老舅败北了。
“你要是真想买，老舅帮你贴点！”
他的话真的是出人意料，我硬着头皮应了句，“不用的老舅，我手上还有些积蓄。”
他拍了拍我的肩，对我笑了笑。我始终没搞明白这番动作，这股微笑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那一刻我已经没有心思想着抽烟了。脑袋里纯净的就像农夫山泉。
真心希望你好的人，才会这么认真的对你。
我亲自给房主打了通电话，将整件事解释了一遍。这个物质的世界不是那么容易被言语打动的。
我只能又提高了五千元，希望她能立刻卖给我。不过这个老妇人并没有立即答应我，简简单单的敷衍了一句想问一下另一位买家的态度。
她是想滚雪球嘛，我真的很生气，差点在电话这头暴起口粗。
我再次跟房主联系时，是她打给我的。我不知道她到底加了多少料，也不晓得另一个买家究竟是多有钱，房价一下子飙升到四十五万。
“您跟我说也没用啊，要不你去跟那位卖家谈一谈。”房主不耐烦的将责任推给了另一位买家。
老舅并不知道这些情况，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阻止我继续糊涂下去。当然现在也不需要他阻止了，被现实打败的我根本拿不出高于四十五万的价格。我输了！
我想找个机会再去看看屋子，哪怕是站在门口，看着那“1101”四个数字，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告诉老舅不买房子后，他并没有感到一点点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般结果。
我想挑个好日子再去瞅瞅，最好不要遇到房主，要不然我非把她打一顿不可。哼！
大雪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在这些与雪为伴的日子里，我一直窝在家里坐在电脑前。端着咖啡，看着电影，偶尔开两局小游戏亦或者干着浪费面纸的不雅动作。
舒服～
人生总是在这冲动跟后悔中来回折腾，撸完一发的我立刻后悔起来，这么做是不对的，这么做是伤身体的。随后当再次撸起时，当时的罪恶感完全被抛之脑后，爽歪歪之后，再一次的忏悔！
对我来讲，这应该是发泄吧！不错，就是这样子！我对自己说，“没事的，小撸怡情，小撸怡情！”
把自己搞得这般憔悴，就像是瘾君子一样。我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吸烟，把注意力都放在怡情跟电影上，可还是忍不住会去吸两根。为了不让自己吸到烟，我还特地将打火机扔掉，可没想到我竟去厨房取火。
这场雪下的那般诗情画意，竟然给不了我一丁点创作灵感。丢人的感觉席卷而来，好在家里人这段时间都出去了，留着陪我的就只有爷爷奶奶。不然，肯定少不了他们的“冷嘲热讽”。
为什么不带我出去？吕行家的婚前旅行我掺和干嘛！与其跟着他们过去当空气，还不如在家里躺着呢。
我会踏出家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去爷爷奶奶家。表面上是去拜访慰问老人家的生活，其实就是去填饱肚子。这样的我，自己看了都会嫌弃。可爷爷奶奶不这么想，老人家喜欢热闹些，尤其喜欢跟我们这些晚辈唠嗑。这一唠就是大半天，我听的迷迷糊糊，还时不时的点点头。我很想侧耳倾听他们的每一句，可耐心总是跟我开着玩笑，**虽然在他们身旁，思绪早已飞出十万八千里。
天气预报说今天雪转晴，这是我久违的一次看天气预报。可老天爷却给世人卖了个玩笑，转晴的呢！
连续一个星期的大雪导致交通瘫痪，我孤零零地被困在家里，就连去爷爷奶奶家也成了大问题。好在泡面跟我是形影不离，有我在的地方必定会有管够的泡面。
天空放晴的时候，我仿佛感到了生的希望。要知道，这段时间在家里真的是待腻了。我开始后悔当时没跟吕行一起去旅游，就算是被当成空气，不！就算是被看作二氧化碳我也甘愿啊！
我开始恨起了后羿，恨他当初为什么要射下太阳，恨他当时为什么不多留两个。难怪他的老婆会丢下他跟月亮跑了，我心里嘲讽道，“哼，报应！”
我怜悯太阳孤苦伶仃，燃烧自己，奉献他人。我再一次埋怨起后羿，你是嫉妒他的妻妾成群才把他射成单身狗的嘛！九个老婆，这也不多啊！
单身狗彰显出了他的光芒。在贵族光辉的照射下，雪被一层层的蒸发，一天不够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就这样，绘出了一幅湿横遍野的美景。
我走出了门，我想奔跑，想跳跃，想拥抱太阳。忘乎所以的我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底已经粘上了厚厚的烂泥，双脚沉陷在太阳的光芒下无法自拨。
脱掉那双沾满恩惠的鞋，我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这一切像极了小时候。只不过，当我转头时再也没有人会来亲切的说我一通，再也没有人替我将鞋子收去清洗，再也没有人会给我递来一双不算崭新但却干净的鞋。哪怕是，拖鞋！再也没有……
不经意间的某个动作，可能就会带着思绪乱飞起来，怎么收也收不回来，除非等他自己飞累了，等他自己停。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奶奶，我一下子愣住了，就像被电击般，麻木！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太阳！
她的鞋就像是在泥潭里滚过般，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污垢。扶着大门，她高声问道，“吃了没？”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瞧见我眼眶里饱含的泪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泪，我只知道眼睛好酸，心好痛！
第6章 陆
如果有人问我村里最奢华的地方是哪儿？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澡堂！”
冬天里的大澡堂，就是冬天里的一把火。男女老少“齐聚一堂”，享受“天伦之乐”。
我印象最深的澡堂回忆是进女浴室。那时候年纪还小，但已到记事的年龄，而且陪我一起丢人的还有吕行。
不是误入女区，而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洗完了后再一本正经的走出来！
家里男人不在，因为年纪太小，老妈不放心我俩单独进男浴室，于是乎，我们就得到了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老妈也跟前台的女人周旋了片刻，不过我妈可不是一般女人，天生当说客的料子，没过几个回合，前台的女人便开口放行。
这是我们第一次接触到异性的身体，清一色的模样确实惹的我几分好奇，老妈给我搓背的时候，胸口时不时的蹭到我，我躺在她怀里，看着她肚子上留下的一道奇怪的疤痕。
好奇是孩子的天性，“疼吗？”我摸着那道疤。
母亲摇了摇头，继续给我搓着。
“怎么弄的？”我看着母亲。
母亲没有回答我，只是让我翻了个身，然后在我的屁股上又搓了起来。
那道疤痕我只见过这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机会看到了。但我却记得很清楚，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后知后觉，我知道了她的由来，一个美丽的故事，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印记，也是我心头悸动难以忘怀的感动。
搓背的人很多，要的价格也高低不等。可搓的最干净最认真最舒服的那次，还是属母亲的。孰轻孰重她知晓，因为我们是她身上掉下来的，搓在我身，感在她心。
我躺在硬邦邦的搓背床上眯着眼睛，硬生生的搓背套在我的身上来回游走，这一块气力大了，那一块又像没吃饭一样。
我清洗着身体的每一寸土地，就像被玷污的少女一样。这是处女座的怪癖，强迫着洗到自己满意为止！
洗完澡后的重头戏那就是毫无遮拦的躺在休息大厅的软床上，肆无忌惮的点着烟，大快朵颐的吮吸着。澡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我来的时候穿的是爷爷的雨靴，奶奶的鞋太小，我试了一下，实在是塞不下。爷爷的鞋有些年头了，鞋胶修修补补的痕迹随处可见，破旧不堪的外表下却藏着一方抵御外力的魅力。
一开始，我是打心底的不想穿，可我犟不过奶奶，抱着勉强敷衍的心态，我穿上了这双上了年纪的雨靴。还挺舒服的！这是上脚后的第一感觉，我有点惊讶的蹬了蹬脚，确定了这不是错觉。
我回到家时刚好凑上饭点。见我回来，奶奶特地走过来“抢”走了放脏衣服的袋子，“吃饭去！”
这是第一个为我洗衣物的人，也是一直不厌其烦的给我洗衣物的人。从小时候的尿布到现在的内裤，她不知道洗了多少。在她的眼里，我可能就是个一直长不大的孩子。
距离吕行的婚礼不到半个月，想着那被房主置之不理的四十万，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口袋。要不再加点份子钱！
要说我欠谁的钱最多，吕行是我的头号债主。上大学时，爸妈每个月给的生活费根本经不起我花！当水卡里的钱都不能支持我吃泡面时，我就会厚着脸皮找吕行。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事不过三的说法在我这里根本践行不了。渐渐的，吕行厌倦了我的行为，平时根本就不会找我聊天，我估计他是害怕哥哥时不时冒出一句，“求救济！”
所以在大学期间，我因为欠了吕行很多钱，兄弟俩的情义被迫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当然，每次向他索取，他都没让我失望过。那四年，我清晰的意识到有个弟弟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大概的算了一下欠了多少，看着计算机上显示的9600，我深深的吸了口凉气！是不是哪里多加了一个零，又再一次践行了“事必过三”的原则，可显示器上的数字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本金加利息！现在银行利息是多少来着？我这装满浆糊的大脑实在做不了太多复杂的运算，索性将利息统一化，每年存了2400……
“what **！”我的数学果然是体育老师教的，“2400x”的符号在显示器上待了好久，“怎么算啊！”，真做作，我夸了夸自己，“吕也，你真是个重情重义，言而有信的好人！”
关于该还多少钱，我始终没有坚持算下去。这是一场持久战，而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论“持久战”，这是跟自己过不去，也是跟钱过不去！
给多少份子钱，我心里当然有个大概，我从不觉得自己给的多了，但要我把40万全都抛出去这也是不现实的，一半的一半的……都不可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沉浸在自己的“自以为”里仰天长笑！
有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再去一趟公寓，再一次目睹一下“1101”。我不知道在等什么，可能是惰性太强，我迟迟没有动身。雪早就静止了，太阳的光芒一天比一天强烈，地面上的烂泥也能渐渐扶上墙，而我，依旧死宅在家里。
渐渐的我发现，这不是惰性惹的祸，惰性把这个锅丢给了胆怯。我之前一直都想象着自己再次过去时会遇到了房子的主人，然后我会心狠手辣的把她教育一顿，可现在！我却胆怯了，我可能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又尴尬又难受。
最终，我还是接受了自己，“吕也，你的运气不会那么差的！”
我再一次走出了家门，太阳将他的恩惠从鞋转移到我的头顶上，尽管有他的温暖抚摸，但冬天就该有个冬天的温度。脖子上的围巾又围了一圈，刚好遮到了我的鼻子。
我站在公交站台，数着从眼前驶过的车辆，就像是失眠的人数着羔羊。我穿的还算厚实，跟着一起等车的还有一位女孩子，从打扮上一看便知道是个学生，单调不失简朴的校装，这般红白配像极了当初我们学校的女生校服。
我时不时的会忍不住瞥她一眼，真的没想到她身上穿的服装竟有如此诱惑力，诱惑着我瞥了一次又一次。一开始我们俩得距离还不算远，就像做广播操时的左右两臂距离，可瞥着瞥着我就发现，广播操咋变成武术操了呢？这距离不经意间就翻倍的增！
我大胆的推测这个女同学跟我一定是同一个学校的，按辈分她应该管我叫“学长”，我脑袋里满满的都是这个事，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单纯得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活跃一下自己的思绪，自娱自乐罢了！
我想着，我们在同一站上车，又在同一站下车，这是多么有缘分的一件事。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妮子竟然弃我于不顾，提前一站下了车！我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我还想着下车时帮她搭把手拎个行李什么的。
回来后第二次踏足这个地方，母校跟小区是邻里关系，就算刻意不去看她，可进入小区直视前方还是会领会到她的棱角，她的气息。
我在公寓四周饶了几圈没过瘾，便向小区深处走去。
热闹总是被带过来的，小区里的每一栋楼不仅仅住着业主，还有前来陪读的家人，车库是他们的不二选择，你可别小瞧这方十几平米的地方，要是真的装潢一下别提多好嘞！
走读的学生早出晚归，对他们而言，车库很小，温暖却很大。对了！小区的北面还有处洞，从那里去学校，可以省不少时间！这是当年留下来的，我认识那个好人，是我的同班同学！
我终究还是来到了公寓的门口，我先是数了数楼层，第一遍数的我很不放心，我掏出手来一层层指着数，“一、二、三……”。这么认真的数着，我差点真以为自己能一跃而上，直接跳进1101室。
跌回现实，我满是不安的向电梯口走去。
第7章 柒
电梯口很破，有点留白的地方都被贴满了单子。电梯门上也有几张，专业开锁，速战速决！
我在电梯门口徘徊不定，显得有些犹豫。门开开合合了两次，我都没有进。进出的人不多，加起来屈指可数。
门第三次在我面前打开，感觉背后像是被推了一把，我进了电梯。
“等一下！”电梯门快要关上时我赶紧按下了开门按钮，门再次张开，一位女士带着句“谢谢”急忙走了进来。
她按下十一楼时我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没有选楼层，“先生，你去几楼？”
“十二！”脱口而出。
门成功关上，看着11旁边也亮着的12，我竟然偷偷的松了口气！
女人提着包，一看就知道是名牌。她穿的不多，上身穿的是貂皮大衣，下半身则是灰色休闲裤。浑身上下最引人注意的是她那前凸的肚子。
我的围巾围的过高了些，擦到鼻尖。前额的刘海也很长，搞得跟间谍一般。
她的齐肩短发好像染过，细腻的亚麻色，给我的感觉就是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电梯升到六楼时，猛地晃了一下。
我第一感觉是发生地震，但这样的想法很快被打掉。
伴随着“啊～”的一声，一旁的女人向我这边倾倒过来，我的身体感觉像是非条件反射般不知不觉就扶了过去，成功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楼层显示器上的红色数字像是被抹掉一样瞬间没了踪影。
“运气不会真的背到这种程度吧！”我心里感慨道。
电梯坏了！
她站直了身子，“看来电梯坏了！”
说实在的，我有些被她吓到了，现在的女人面对什么情况都这么淡定嘛！
她回头看了看我，“放心吧，这儿的电梯就这样，老毛病了，我以前被困过，等着吧！”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映入我的眼帘，她……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她，“以前也被困过？”
“对啊，在隔壁上学那会儿！”她笑着说道，“你别担心，好在它还没掉下去呢！”
手机信号微乎其微，试过几次后发现打电话求救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外边的人发现我们。
电梯里不是很干净，角落里还有来错地方的零食袋。
电梯的型号很老，我很不明白为什么物业不完善电梯系统，业主们难道都不投诉嘛？电梯不是都会定期保修的嘛？……
“你住十二楼啊？”她应该是闲的无聊吧！
“不是！”我回答的很简洁。
“那你不住这儿吧？”她继续无聊着。
“嗯！”
“你来这干嘛？”普通话瞬间换成接地气的泰州话！
“看朋友！”我欺骗着，“你呢？”
那张布满微笑的脸稍稍认真起来，“我来看房子！”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房子？”我假装出一脸疑惑。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四个月了，想买间房养胎。”
“你是孕妇！”
她笑出了声，“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我看你染了头发，以为你肚子那块贴的暖宝宝！”
看着她，我竟然感到一点点慌张。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死了！”她弯下腰又努力的挺起身，“你这人好逗，这是要贴多少暖宝宝才能鼓成这样，你干嘛不说是胃胀气！”
此刻，我本想道歉的，可还没等我准备好，她又来了一句，“还有，我这发色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纯天然！”
“我……”，我再一次做好道歉的准备。
“还有，染发可是孕妇的禁忌，还没结婚吧你？”本想道歉的想法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生的亚麻色头发，熟悉的长相，还有这张超级能说的嘴，我百分百断定了她的身份。
我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你想干嘛？”她的反应还算正常，“你不会是要耍流氓吧！”
我将外套铺放在了地上，“我口味再重也不至于会对孕妇下手的！”
“坐着等吧！”我掸了掸自己的外套。
她的态度真的是一百八十度好转，“这都不好意思啊！”
“我虽然不知道染发是孕妇的禁忌，但孕妇不宜久站我还是了解的！”
她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你铺都铺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这一屁股坐下去真的是伤透了我的心，我的衣服啊！
我坐在衣领那块，其它位置都是她的。为了坐的舒服些，我们把后背留给了彼此。
“你是真的舍得？”我提了提围巾，“为了养胎竟然买了间房！”
我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后背轻轻挪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安静下来。
“我想当个好妈妈！”她的回答使我有些不解。
“租，不可以吗？”我笑道，“买了多浪费！”
“不不不！”她回答的很干脆，“养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是真的需要一间房”
“你的孩子真幸运！”我感慨道，“有一个这么疼爱他的妈妈，多幸福啊！”
此时此刻，我的心好痛，痛到快要窒息。我说着不愿意说的话，昧着良心，伪装自己。
世界真的好小，让我再一次遇到你。时过境迁，你已为人妻，而我依旧一个人，我怎么能告诉你我是谁，我怎能解下围巾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我猜想着，我们一定已经被外面的人发现了，他们正在尽力帮助我们。我想赶紧离开，立刻马上！
“你不无聊嘛？”
无聊？我正忙着感慨呢，怎么会无聊？
“有一点儿！”我应道。
她的背突然间脱离了我，我的背后传来一阵声响。我很好奇她在干嘛，也担心自己的后背空荡荡的，她会不会再次贴上我的后背，我的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给！”两背之间的空隙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消失。
“学忍！”我看着熟悉的书名，内心百感交集。
她抖了抖手腕，“看嘛？就当消磨时间！”
我接过《学忍》，不经意间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翻开书面，“你也看这本书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啊！”我能听出话里夹杂的激动。
我看着自己的简介，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们聊起了《学忍》的剧情，聊着聊着她突然冒出一句“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好啊！”我欣然答应。
“这个书的作者是我初中同学，也是隔壁学校毕业的！”
我故作惊讶，“你同学写的啊，真厉害！”
她的笑声填满了我的耳朵，“要不要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啊！”干脆利落。
“我跟他是很要好的朋友！”她说“朋友”时慢了两拍。
朋友？还很要好的朋友！我听着别提多刺耳。
“他一定想不到会有你这位读者！”我是真的没想到。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好久没看到他的书了！”刚刚还被笑声充斥的电梯，一下子多了几分婉约感。
“想不想听听我跟他的故事？”问句中感觉带着几分请求。
我笑道，“只要不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我当然乐意洗耳恭听！”
她调整了一下气息，“那我就献丑了！”
一串号码，一扇房门，一句再见，一首告别！
第8章 捌
开学季……
热闹的校门口，沸腾的教室里，这些都是别人的。
吕也跟吕行显得不知所措，寻着班级，胆怯着不敢去问他人。
“哥，这里这里！”吕行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
吕也迈开了步子向弟弟奔去。
他俩一起进了教室，看着教室里零散的同学，兄弟二人你追我赶的向教室后面跑去，紧接着赶紧找了两张板凳坐了下来。
欢迎来到吕也的初中时代！
分班考试时，兄弟俩脑袋一抽竟然在信息表上勾上了住宿生。想着能够摆脱母亲的控制，未成年心里别提多美呢！
可万万没想到，母亲狠下心来选择了陪读。一边又要忙着工作的她再一次认真的照顾起儿子！
住宿生每晚都会上晚自习，走读的就不需要。母亲在学校外租了一间车库，晚自习结束后原本应该去学校宿舍的他们无奈的走出校门，继续接受母亲的管教。
倒数！倒数！倒数！
努力！努力！努力！
每个月的月考都是对兄弟俩心理承受能力的测试。吕行进步很快，在初一的上半个学期已经保持在班上的中等水平；而吕也怎么都上不去，他在倒数前五的列表里闪闪发光。
这样子的吕也就算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出于同情，老天爷特地帮了他一把，开窍后的吕也，一点点进步着。倒数前十，倒数前十五，倒数前二十，倒数前二十五！等到了这个数字逐渐稳定后，吕也才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倒数”这个前缀。
初一的最后一次考试，吕也发挥到了极致。
那段时间，吕也第一次看到了“只要努力就会有希望”究竟是什么样子。
初一过的很有意义，吕也在一次次考试中不断进步，同时也结识了三位好友！
初二分班，两人终于分开了。吕也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认识的人寥寥无几；吕行的班主任依旧是初一那位，班里的同学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
母亲找过吕也的班主任，不为别的，还是想让兄弟俩能在一起学习，不过现实总是事与愿违，两人终究还是分开了。
周五的课堂时时刻刻都充满着躁动，有些同学已经不耐烦的准备回家打开电脑进行战斗了。
讲台上，一名中年男子正在黑板上板书，他是吕也的班主任也是物理老师。国字脸，贼眉毛，鼠眼睛，大耳朵，整块看上去就像一条上了年纪的哈巴狗。
看着模糊的黑板，吕也心里很是着急，他眯着眼睛伸长脖子，就算是这样手里的笔依旧无从落下。他近视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过脑袋悄悄道，“喂，能不能把笔记借我看看，我看不清黑板！”
后桌的女同学初一时跟他是同一个班的，吕也心想，都同班一年多了，问她借肯定没问题。
女生当然也没让他失望，笔记成功到手时吕也心里乐开了花，感觉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给我站起来！”整个班级都陷入沉寂。
回头还笔记的吕也愣住了。
“说的就是你！”
语落，吕也成了班里的焦点。
由不得吕也解释，班主任再一次打开了他的那张长满黄牙的嘴，“吕也是吧！成绩这么差，还不好好学习！干什么呢你！还想祸害别人啊！”
此时的吕也内心是害怕的，痛苦的，仇恨的。
他强忍着眼泪，不解释并不代表就是错，不反驳也并不代表是无能。
他还是个孩子，他没那么强大，桌上的笔记湿了，墨迹摊开，这张是他记过最深刻的笔记，这天也是他最丢脸的回忆。
吕也在班上没有哭出声，放学回家后，他一头栽进母亲怀里大声痛苦起来。
一旁的吕行看了也觉得的心疼。
“怎么了？”母亲擦了擦吕也的脸，“这么大的人还哭！”
“我被班主任骂了！”
母亲嘴角微翘，“骂你什么了？”
回想起那些难听的话，吕也怎么都不敢告诉母亲班主任说了什么。
“骂我成绩不好……”
吕行摸了摸哥哥的脑袋，“别放心上！”
“其实班主任骂你是为了鞭策你，你要更努力学习，知道吗？”母亲刮了刮吕也的红鼻子。
“妈，我想去配眼镜！”吕也吸了吸鼻涕。
“我也要！”吕行高高地举起右手。
吃完晚饭，母亲骑着电瓶车载着儿子们去满足愿望。
就这样，兄弟二人有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副眼镜。
带上眼镜的吕也感觉十分不习惯，他清楚的看着这个世界，班主任造成的情绪起伏似乎被这副眼镜抚平，他看着自己的四周，越看越亮，越看越远！
“吕行，我看上去咋样？”吕也摆了个poss。
弟弟提了提自己镜框，“有辱斯文！”
自从有了眼镜，吕也再也不担心黑板的问题了！可是……
开学第一课老师都会跟同学们讲，“你们现在在我眼里都是一张白纸……”。被调到倒数第二排的吕也显然在班主任眼里已经有了污点。吕也心里明白，但他依旧接受了这样的不合理安排，他自信满满的擦着心爱的眼镜，一切的不合理都烟消云散。
吕也个子不高，班主任故意将他安排到倒数第二排主要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闲语，其实他是想将吕也放到倒数第一排，让他尝尝不尊重老师的学生是个什么下场。
除了班主任这位不人道的物理老师外，其他的老师都是为人师表。吕也最喜欢的是英语老师，一位憨态可掬的“功夫熊猫”，在他的课上，吕也总能笑着脸，也就是初二这年，吕也的英语成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吕也，你坐在这里看的清黑板嘛？”英语老师停在了他的课桌旁。
写字的笔停了下来，吕也笑着回答道，“看得到，我有眼镜！”说着，吕也指了指课桌上的眼镜盒。
英语老师点了点头，“看的清就好，好好写作业！”说完，英语老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这一刻，吕也的内心欣喜若狂，英语老师的关心无疑是对他的再次鼓励！
提起笔，看着那布满英语单词的作业，吕也对自己的答案无比自信！
当然，吕也也有做错事的时候。
就像近视眼，不完美小孩，不完美世界，不完美吕也。
木质的课桌，上了年纪。换了不知多少主人，到吕也手里时桌面上已经伤痕累累。那里掉了点漆，这里多了道痕，看上去丑态百出。
削铅笔的小刀在吕也这里作用错了对象。他为了彰显自己的雕刻技术，硬生生的在桌面上刻了一幅四不像。
当这幅画越刻越大时，吕也心中也越来越不安。他担心被班主任瞧见，因此每天放学时都特地拿本书盖着，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又是崭新的一天，吕也提着书包从小区北面的洞洞钻了出去，吕行紧跟其后。
深秋的清晨稍显清凉，但学校门口确是热闹的。附近的早餐店就像要被洗劫一样，每天的生意都是这么令同行嫉妒。
早餐是其他人的，跟他们俩无关。兄弟俩的胃早已被母亲的爱所填满，根本看不下其他东西，就算味蕾作祟，肚子也会提出抗议。
走进校园，上了楼梯，两人进了不同的班级。吕也要走的远些，但也多不了几步。看着那熟悉的班级号码，吕也怎么都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什么！
第9章 玖
进了教室，吕也加快步伐向自己的课桌走去，班里的早读声渐渐低落，一切都感觉怪怪的。
有的人捧着书偷偷的朝吕也看去，还有的人干脆就笑出了声。
吕也一脸茫然，等到他停在自己的那块风水宝地时，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昨天晚上铺在课桌上的书不见了，那幅“四不像”光明正大的展现了出来。
看到吕也放下了书包，门口的班主任也已经准备就绪！
“吕也，你给我出来！”
吕也还没来得及拿出早读课本，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你胆子不小啊！”
“啪！”班主任还是没有忍住。
这一巴掌来的太突然，吕也的眼镜飞了出去。他的左边嘴巴红的像猴屁股。
看着呆若木鸡的吕也，班主任变本加厉起来。
这声巴掌就像鞭炮声一样响亮，惹得班里的人都投来欣赏的目光。
班主任这是要杀鸡儆猴，想着借此机会稳固一下自己的江山社稷。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把课桌刻成那样，什么意思啊！”他的食指笔直的对着吕也的脸。
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毫无还手的余力。
“打电话给你妈，让她来好好管教管教你！”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
吕也吓坏了，母亲这会儿应该正在去工作的路上，打电话让她折返，这万万不可。
他想要夺过电话，夺取的动作也已经准备完毕，可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班主任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生，一脸的嫌弃。他没有打电话，只是掏出来吓吓吕也！
“回去跟你妈说一下，损坏学校财产，让她去行政楼财务处赔两百块！”
吕也捡起了眼镜，这一次他的眼泪没有掉，他忍住了！
“听到了没有！”
吕也点了点头。
“把书拿出来读，还有这个星期你都给我站着上课！”
吕也戴上眼镜，再一次走进教室。
同学们看着他那红了的半张脸，有的笑有的惜，有的看戏有的同情。
他拿起语文课本又一次离开教室。
嘴巴上的印记隐隐作痛，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捧着书，他的眼神没有聚集在字里行间，而是看着校外来来往往的车辆，他想在驶过的电瓶车里寻找自己的母亲，可怎么都找不到。
班主任的谩骂他忍了，班主任的那一巴掌他也忍了，班主任的无理惩罚他还是忍了，可吕也怎么都忍不了让母亲赔两百块钱。
一张破桌子要两百，我呸！
吕也跟母亲说时就简单明了的说了一句，“妈，我用小刀把学校课桌的桌面划花了，要赔钱！”
他没有告诉母亲班主任说的那些话，更没有说班主任奖励了他一个巴掌。他只是一直在说自己犯的错，应当承担的后果。
母亲虽然很无奈，但还是拿着钱包去了指定的地点。
孩子做错事，做父母的就要给他买单，没有为什么，这是种一厢情愿，这是一种本能。
咚咚咚！母亲敲响了财务处的门。
门内传来了“请进！”
女人有点紧张，“不好意思，打扰了！”
男人看着面前的这个妇女，一眼便知道了她的难为情。
他起身，“有什么事情嘛？”
“我家孩子把课桌刻坏了，我是来赔钱的。”说着便掏出钱包。
“桌面嘛？”
女人点了点头，“嗯！”
“没事没事，不用赔了！”男人笑道，“本来就用了好多年，学校已经准备换新的了。”
“真的不用吗？”
“真的不用，让你家孩子下次注意点就行！”
女人关上了门。
财务处内，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一张破桌子让人家赔二百块钱，这班主任还真是狠啊！”
站着上课的一个星期在吕也看来是对他毅力的锻炼，本来就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吕也因为能站着上课，反倒看的更加广阔。
班主任虐他千百遍，他全当作看不见。吕也在后排待了很久，倒数三排一直都是鱼龙混杂，吕也当然也受了一些影响，那段期间他知道了那橡胶手套一样的东西原来就是避孕套，看着后排那位面色黝黑的同学手里暗暗展示的东西，他充满了好奇。这段时间他发现了后面同学的鬼鬼祟祟，面纸浪费的越来越多。
“吕也妈妈！”班主任朝着她喊去。
女人看了看他，礼貌的给了个微笑，“班主任你好啊！”
“去财务处赔钱没？”他扯开了嗓门故意提高了声调。
超市里的其他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女人不慌不忙，“去了，不过财务处的人没要赔，说孩子小，管管就行！”
男人心里有些不爽，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是要好好管管！”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应道，“吕也是个好孩子，你懂什么！”
男人满意的露出了笑容，“我发现吕也的物理成绩不是很好，继续这样下去这门学科会拖他的后腿的！”
女人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他这么百般针对吕也，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去他家补习功课。
“谢谢班主任关心，我会好好督促他学习的！”
吕也渐渐厌倦了后排的生活，他成绩又不坏，个子又不高，干嘛要遭受这种不公正待遇！
吕行的朋友就是吕也的朋友，不管是去食堂吃饭，还是放学回家，吕也都跟在吕行那里。上天没有将吕也一棒子打死，杨光是吕也初二的唯一朋友，也是学习上的竞争对手。他从来没有笑话过吕也，直到杨光离开人世，都一直认真对待着吕也。
熬过来初二的上半学期，吕也长高了不少。穿着过年的新衣，坐在熟悉的倒数第二排。下课时，他跟杨光总会一起去厕所方便，闲出的时光，他俩总在一块讨论学习。他把杨光当成了他的整个初二。
新学期没多久的一个星期四晚自习。
“吕也，放学把数学作业给我带回宿舍借鉴一下！”
杨光坐在第四排，尽管隔了两排，但依旧听的清杨光的轻言细语。
吕也点头答应。
杨光住在学校宿舍，吕也怎么都没想到，杨光的借鉴成了绝笔，放学后的再见却成了再也不见。
第二天早读课前，数学课代表收起了学科作业，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吕也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平常这时候他早来了呀！”
跟杨光一个宿舍的同学开始传起了“原因”。
“食物中毒，已经被120带走了！”
“看样子应该是食物中毒！怪吓人的！”
这话传到吕也耳朵里，“他吃什么啦，怎么会食物中毒，那该什么时候来学校！”
以为杨光只是普通食物中毒的吕也开始埋怨起来，心里想着，数学作业怎么办？
早读课迎来尾声，除了那张空荡荡的座位，班里的一切都显得跟往常一样。
第一节课是吕也最喜欢的英语，他早早的将英语书放到课桌上。一个人上了趟厕所，回到教室，经过那张熟悉的课桌，心里想着，“你这小子，害我今天中午还要去你宿舍拿作业，早知道不借你了！”
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准时入场！
beginning a class！
stand up！
……
第10章 拾
吕也以为自己听错了，错觉吗？刚刚外面竟然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可随着哭声的渐渐靠近，他猛地发觉事情的不对劲！
“我的儿子！”嘶心裂肺。
吕也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具有如此震撼力的声音，扯动着周围的空气，惊动了他的心。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教室。
英语老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儿子都死了，你们还在上课！”说着，这个女人夺走老师手中的课本重重的摔在地上，讲台上的粉笔、教案、量角器无一幸免。
校领导拉不住她，她像发了疯一样。不过这疯是短暂的，很快她就被伤心难受占据，一个女人脆弱地倒在了地上哀嚎起来。
杨光死了！
一位校领导透过后排窗户轻声道，“别看，拿点作业出来写！”
最无辜的是英语老师，他傻傻的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女人身旁围满了人，教室门口第一次这般“热闹”。班主任也在人群里，学校大佬齐聚一堂。
他，死了？吕也麻木的颤抖着，手中的笔怎么都不听使唤，颤抖，不停的颤抖。他极力的想去抬头，抬头看看杨光的家人，可他的脖颈怎么也支撑不起来。他害怕，这一定是在做梦！他一遍遍告诉自己，昨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昨天还是那么阳光的一个人，昨天还是……可不管他怎么欺骗自己，耳畔回荡的哭声依旧掩盖不了这一事实。他埋下脑袋，哭了！
伤痛欲绝的父母怎么也猜不到，在这群未成年当成，有一位少年也流着泪，有一个孩子也撕心裂肺。
杨光的父母被转移了阵地。班里再一次迎来了“安静”！
窃窃私语声不断，有些角落开始沸腾起来。叽叽歪歪的影响着吕也的情绪。
“吵什么！”吕也一拳砸向了桌子。
不知道为什么，班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最差劲的那位也被吕也震慑到。
英语老师其实早就准备好管理一下纪律，没想到吕也竟然冒了出来。他没有责怪吕也，“把书翻到24页，做一下习题，下课交！”
这是吕也做的最认真的一次英语题目，以至高考英语时都没这么认真。
教室外很吵，教学楼下很吵，学校门口很吵！
“吕也，你们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吕行班的人问道，“不是说一般的食物中毒嘛，怎么会……”
吕也摇着头，他什么都不想回答。
这件事，很快便在校园里传开，也随之在学校四周传开！
跟杨光一个宿舍的五名学生被迫进行了刑事调查，无奈之下只能跟着警察叔叔走了一趟。
中午，怀着矛盾与纠结的吕也踏进了杨光的宿舍，学校里传满了谣言，“杨光的床上有一股腐烂的味道！”“宿舍里有幽灵！”……各种“大言不惭”的说法层出不穷，但能像吕也这样进去的人却寥寥无几，他看到了那熟悉的作业本，疾步走向床头将它拿起。然后便很快离开了宿舍，离开了宿舍楼！他本想回头看看杨光的床，可怎么也做不到，他也害怕，害怕的不敢回头！以至于他跑出宿舍楼时竟深深地松了口气！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特别的胆小，特别的怂包！
校里校外，大家都在妄下定论，死亡的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一时间，版本多的让人捉摸不透。
这是一个不平常的星期五，可对吕也而言今天就是他的“黑色星期五”。回家的路上，他没有走北门的捷径，他选择了大门。
可能回家的路上稍远些，他能停留的也就越长点。他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学校，看看那曾经拥有杨光的地方。
回到住宿的地方，吕行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家。
看着无精打采的哥哥，吕行问道，“肚子饿嘛？”
吕也不说话，只是单纯的摇了摇头。
“吓傻了？”
继续摇头。
“你不吃，那我就把鸡腿全吃了？”弟弟夹了一块鸡腿摆弄起来。
吕也看都没看，“你吃吧！”
吕行大口的吃了一块，见到哥哥真的没反应，这才意识到激将法果真行不通。
他知道杨光跟哥哥是好朋友，他不想看到哥哥这样，于是他又夹起一块朝吕也嘴里塞去。
“你烦不烦啊！”吕也怒吼道，“都说了不吃了！”
鸡腿掉在了地上，吕行的心也掉在了地上。
弟弟没有生气，他只是苦笑着地捡起鸡腿随后丢了一句，“你看看你，怎么还动手了呢！”
母亲下班回来后，得知吕也没有吃晚饭反倒没有劝他，只是将饭菜放在微波炉里，“要是饿了，微波炉里有吃的！”
夕阳西下，暮色开始笼罩这片大地。小巧的车库内，母亲忙着手里的针线，吕行忙着纸上的作业，吕也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吕也？”母亲也知道他跟杨光的关系很要好，吕也在母亲面前提的最多的伙伴就是杨光。
“吕也？”母亲轻轻推了推他。
吕也动了动身子，以示意他还活着。
母亲暂时停止了打扰。
“吕也？”母亲忙完了手上的东西。
“吕也？”再一次的轻推。
吕也又一次动了动身体，以示意他还没死。
他怎么都睡不着，从不迷信的他第一次感觉这世上会有鬼。他害怕睡着，他怕会梦到杨光，他害怕杨光对他唾弃，他甚至觉得杨光的死跟自己也有关系，如果我不把作业借给杨光，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越想越多，越想越乱。杨光，求求你不要来找我！
母亲微微地睁开双眼，悄悄地将脖子调整角度向饭桌瞥去。桌子上，吕也正在狼吞虎咽。他饿了，肚子发起了抗议，强烈要求公正待遇。睡不着的吕也只能偷偷摸摸爬下床，摸着黑打开了一盏小灯。
看着已经熟睡了的母亲跟弟弟，他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打开微波炉，战战兢兢的捧出饭菜，他的小手依旧能感觉到饭菜的余温，仔细的掀开保温盖，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一开始吃的很小心，生怕发出点声响被他们发现。但他却低估了饭菜的魔力，吃着吃着他便不再谨慎，开始尽力的下一子多塞点，开始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碗里。
母亲偷偷的看着，看着他直到吃完。坏坏的吕也直接将吃完的碗筷丢进水池，然后又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轻悄悄的关上了灯，又一次偷偷摸摸的上了床。母亲露出了微笑，这一幕慕景象带给她的是一份安心，她闭上了眼睛，睡得更加踏实，绝不会那么容易再被惊醒。
填饱肚子的吕也不再蜷缩在床上。脑海中杨光的模样依旧时隐时现，虽然还是有点抵触，但他还是紧闭起双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杨光，一路走好！”
填饱肚子的吕也不再蜷缩在床上。脑海中依旧杨光的模样时隐时现，虽然还是有点抵触，但他还是紧闭起双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杨光，一路走好！”
是错觉吗？他仿佛听到了杨光的回应，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但他的眼角却多了几滴眼泪。是多么简单的一句呢？吕也放松眼睛，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流下。
吕也的鼻子一下子塞住。
那句简单的话好像是“谢谢！”。
第11章 拾壹
因为杨光的事，学校吵得沸沸扬扬。那段时间，杨光的家人亲戚一直聚在学校门口，举着横幅“还我儿子”，喊着号子“还我儿子”
也正是那段时间，吕也都会走学校大门。吕行拿他没有办法，但又对他放心不下，只好跟着他一起走。
那次折腾后，杨光的父母再也没来教室。杨光的课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吕也时不时的会看过去，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桌子上，每当这个时候，吕也都会感受到那儿还有杨光的身影。
“听说了吗？班主任被杨光的父母扇了一巴掌！”
“真的假的啊？”
“真的，千真万确，其他班的学生亲眼所见！”
打的好！吕也心里暗暗叫喜，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人家父母不打他才怪呢！一巴掌都嫌少，应该换成千手观音来惩罚他！
失去自己的孩子这对于父母来讲无疑是最痛苦的事。吕也看过母亲因为他生病住院而百般着急的模样，也领略过母亲因为他流泪痛哭而伤心难过得眼神。母亲心里不是滋味，孩子也是！
课还是要继续，但物理课就不得不先找别的老师代替了。那段时间，班主任出现在窗口的次数很少，教室里的纪律过于开放，就像解放了一样。吕也的拳头再也没有捶向桌子，解放是他们的，与自己无关。
青春期是美好的，更是躁动的，但吕也不一样，他显得很格外安静，就像一朵墙角的无名花，不喜欢热闹！
可其他人躁动了呀，一张张纸条向吕也递了过来，这些大多出自同一人之手。那个人就是前座的女同学！
问问题的！借作业的！好奇他喜欢什么的！纸条内容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逼近主题。
吕也被表白了！
看着手里这张粉色纸条的内容，吕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对象呢？
可吕也还是被触动一下，这并不代表他对前座女同学有所好感，只是好奇这个女生喜欢他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个问题大部分人都会问，大部分被问者也都会像这样回答。“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嘛！”
但这个女生却没这么回答，“我喜欢你的认真，你的性格，你的埋头苦干，你的笑容……”
我的笑容？
吕也不解，她见过我的笑容嘛？转念一想，对他而言，笑容是什么？
看着纸条上的一笔一画，吕也不想再继续了解。一开始的抗拒升华成反感紧接着让他作呕。他承受不了肉麻的语句，至少是出自前座的。
“你想多了，我不值得你喜欢！”
这是他还过去的最后一张字条，个人感觉内容还算婉转。
不接受的原因过于肤浅，女生的样貌确实使吕也大跌眼镜，但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他喜欢着了第一排的翟玲玲。
这股子喜欢是偷偷摸摸的，“暗恋”就是这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吕也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女孩，初一的同班，初二时还是跟自己一个班，想着初一时自己的经历，他都不曾发现身边还会有这么一个女孩。
翟玲玲很简单，简单的样貌，简单的穿着，简单的让人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吕也就是被这种不简单的“简单”所吸引，杨光走后，他把所有对别人的注意全都放在了翟玲玲身上。
我想要保护她，保护她一辈子，这是吕也当时的想法，简单到骨子里，幼稚到心腔中。
有一种思念叫单相思，她是苦茶。值得去品味茶的味道，但也不得不忍着苦上心头，红楼梦，一场空！
吕也渐渐从杨光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班主任也再次闪现到了走廊窗口，一切逐渐趋向平静。班主任再次走进教室时，就连吕也都忍不住朝他的脸颊瞄去，不是说被扇了的嘛？印记这么快就消失了？
第二次大幅度调座位，吕也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愿脱离倒数第二排，但也怎么都想不到他的新座位竟是先前杨光的。
他不知道班主任是怎么想的，他不明白班主任是什么意思。调座位时，他又一次成了班里的瞩目焦点。
“我去，竟然真有人坐那个位置！”
“我宁愿坐在倒数第一排，不！我宁愿坐在地上，也不想坐那张桌子！”
“这吕也也真够可怜的啊，被班主任折腾的，要是我早就跟班主任动手了！”
“你们说，班主任会不会把自己受的那些气都发在吕也身上！”
“准的，我觉得肯定会这样！你看看这位置调的！”
吕也坐下了屁股，班里的人都朝这边瞅了过来。
“厉害了，居然能一屁股坐下去！”
“我赌他坐不了半天！”
“赌什么？”
“两包辣条！”
杨光的桌面保存的很是完好，对比自己曾经的桌子，吕也不由的惭愧起来，他拿起一张面纸轻轻的擦拭起桌面，一遍又一遍。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般，他的耳畔没有任何的杂言闲语飘过，他感到很安静，坐在这里，一股安全感紧紧贴着他的屁股。
两包辣条是小事，吕也的表现确实令不少人震惊。淡定自若的上课，安然无事的写着作业，这一切表现就连班主任都没料到。
“这小子还挺厉害的啊！”班主任原以为吕也会找他商量位置的事情，借此机会可以与吕也做个亲密交流，但他没想到这个未成年竟然是这副惊人表现。
吕也！第九名！
期中考试，吕也一战成名！这是他第一次进军前十。
班主任分析着投影仪上的成绩，“这次考试，进步最大的是吕也！”
吕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但他的内心早已欣喜若狂。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来，淡定淡定，正常操作！
“保持下去，二中妥妥的！”班主任对他的第一次赞美！
家长会上，看着吕也的进步的成绩，母亲心里别提多美。每一位父母都相信自己的孩子，虽然嘴上总说“别人家的孩子”，但他们的内心深处最优秀的永远都是自己的那块宝！
又一次调动座位，吕也被安排到了第二排。尽管离黑板又近了一步，距翟玲玲又短了一截，但他的依旧挺反感这次位置调动。他不喜欢这个同桌，一头死肥猪，更令他不满的是，这是一头桀骜不驯的肥猪。宰了卖，一毛钱一斤都没人买！可没办法，吕也还是忍着跟他坐在了一起。
“吕也，英语作业做完没？”
想着自己已经做完的英语作业，吕也无奈的点了点头。
“拿过来，我帮你对对！”
吕也忍着，“给！”
“你这个时态用的不对吧，这题应该用过去式！”
吕也假装看了看题目，“我就这样吧，错就错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过去式？你是老师讲什么就用什么啊！吕也没有理会肥猪，继续忙着手上的复习资料。
初二的会考悄然而至。
这是初二最重要的考试，比期末考还要关键！每个班级都按照规定进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除了语数英三门学科，其它学科都被了生物地理复习课替代！
尽管不喜欢肥猪，但吕也还是没有向班主任提出调位置的请求。忍一忍，初二就过去了！想着还剩下三个月，吕也也不清楚这仨月是长是短！
第12章 拾贰
补课？吕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母亲！
“我不去，你让吕行一个人去吧！”吕也双手交叉安于胸口。
“你去不去！”母亲又问了一遍，不同的是语气明显加重！
“我英语又不差，干嘛要去补课！”
“扬长避短不可以吗？”
吕行坐在一旁，其实他也不想去补课，可自己的英语成绩实在不忍直视。哥哥天生不是个教书的料，让他分析的题目都是半知半解，收效甚微！
“我不管，打死都不去！”
两人僵持许久。
“好，老娘今天就打死你！”说着便翻出门后的棒槌。
“你简直无理取闹！”吕也大叫道，“干嘛把钱往水里扔！”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更比一山高！母亲根本说不过吕也。
“好啊，你不听话了你！”丢下了手里的武器，一个人坐在了凳子上，扶额……
在学校本来就无聊透顶，难得的周末，干嘛要用来补课！吕也心里满是不爽。
“你们别吵了，我一个人去可以了吧！”吕行介入尬场。
“不行，吕也也要去！”母亲回道，“不然你也别去！”
吕行怎么可能不去，这次补习英语是自家班主任安排的，不去的话不就是不给班主任面子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吕也赶紧把话咽了下去。
他差点对自己的母亲吐出脏字，还好收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哪样了？”母亲坐起身子，“我哪样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看着母亲生气的模样，再看到弟弟不知所措的表情，吕也内心高歌道，“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行行行，我去我去！”吕也狠狠地跺了跺脚，心里的难受无法言表。
吕行班的班主任就是他俩初一的那位，一位还算和蔼的老婆婆。她是教英语的，她带的这个班，英语成绩每次都是全年级第一。但那又怎样，在吕也心里任何英语老师都无法跟“功夫熊猫”媲美。
“起床了！”周六的清晨，本该睡到自然醒的吕也无奈地睁开惺忪睡眼。
“再让我睡会儿！”他转过身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母亲掀开被子，“快给我起床，第一天补课，别给我迟到了！”
弟弟早就打理妥当，满是着急的吕行内心疑惑道，“带他一起去真的是个明智之举嘛？”
起身、穿衣、刷牙、洗脸。
吕也塞了根油条，抓了个包子，端着杯豆浆坐上了熟悉的小电驴。
“别沾我身上！”吕行提醒着。
“知道了，知道了！”
经过几栋楼，驶过公寓。电瓶车稳当当的离开了小区。
到了！
这块小区说白了就是像是教师公寓，里面住的基本都是老师，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每每到了周末，小区里别提多热闹！
电瓶车停在了一栋陌生的楼底下。母亲领着他俩上了楼梯，吕行紧跟其后，吕也则是慢吞吞的爬着。
礼貌的敲了敲门。
吱扭扭～门开了。
“来了！”老婆婆笑道，“赶紧进来吧！”
“老师好！”吕行问候道。他是第一个进去的，在玄关处脱了鞋，换了一双棉拖。
“老师好。”吕也叫道。他是第二个进去的，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脱下鞋。
“进来呀！”，老婆婆拉了拉女人的袖口。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赶着要去上班！”女人笑着拒绝了老婆婆的好意。
母亲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跟班主任聊了一会儿。
“老师，你看能不能初三把他们俩都放到你班上。”
老婆婆明白女人的想法，“这个一般都是学校安排的，我们做不了主，而且我可能不会带初三。”
听到她这么说，女人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吕也吕行，好好听老师的话！”母亲朝着门内提醒道。
“知道了！”异口同声的兄弟俩中，吕也显得尤其无力。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老婆婆心底暗暗说道，“初三，我一定尽力让他俩一起！”
关上门，补课正式开始。
吕也怎么都没想到，初一的三个小伙伴也会在这里补课。
“欢迎！”孙策首当其冲表示欢迎。
朱智晟跟汪则彬也按耐不住的来了一串掌声。
在他们的带动下，客厅里的其他同学都发起了热烈的掌声。“欢迎，欢迎！”
看到客厅里如此热闹的老婆婆笑了，兄弟俩也不好意思的露出了微笑。
一块长桌，一张方桌。吕行被安排在了长桌这个大家庭，吕也被安置在方桌这块小家庭。长桌很热闹，能坐的下十几位学生，方桌很整洁，虽然只能容纳四名学生，但对于吕也来讲这方小天地再合适他不过了！
做作业？阅读理解！完形填空！
这是吕也完全不能理解的，为什么不重点讲解语法时态，单词变形！阅读什么的自己在家里也可以做啊！
老婆婆好像看出了吕也的不解，于是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解释了一遍，“阅读就是词汇量的积累，我们不仅能在阅读的过程中学到新的单词，还能从中认识各种语法的使用规律，是一举多得的学习方式。”
做着初三的题型，就算是自命不凡的吕也也不好受。
有没有搞错！这是现在该做的题嘛！
看着四个陌生的单词选项，无奈的吕也只能猜了个“c”
第一次补课，让吕也深深的认识到字典的重要性！没什么是比补完课后跟小伙伴一道回家更快乐的。一路上打打闹闹，嬉皮笑脸。吕也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吕行也是。
“真可惜，你不在我们班！”孙策表示惋惜。
“吕也你不知道，我们班的国土面积是你们班的两倍，下课都能在教室后面打羽毛球！”朱智晟补充道。
汪则彬也不甘沉默，“吕也，要是你在我们班，绝对比在3班强！”
……
吕也很高兴能听到他们这么说，但事已至此，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是事儿也就烦一会儿，一会儿就完事儿！”哼唱着大张伟的《倍儿爽》，吕也大步流星的朝着家里走去。吕行背着两个人书包与哥哥形成显明对比。
“喂，等等啊！该你背了！”
沐浴在日光下的两位少年，已经度过了他们初中时代的二分之一。对于吕也来讲，时间的流逝远远不够快，此时的他憧憬着毕业，着急着解放，想要一下子结束中考，想要赶紧离开这块悲伤地带。吕行这边，时间慢点挺好，他享受着这一过程，结果怎么样可能对他并不重要，对他而言，有意义的人生是旅途中的千姿百态，而不是目的地的繁华昌盛。
吕也接过背包，“好慢！”
看着吕行表露的笑容，他狠狠的转过脑袋，“补课什么的，勉勉强强还能接受吧！”
听到哥哥这么说，吕行欣喜地加快了步调。
“哥，我跟你讲啊，其实……”
那个熟悉的转角，两人消失在那忙碌的岔口。经过公寓，行过半个小区，兄弟俩再次回到那间温暖的车库。
第13章 拾叁
会考复习阶段，吕也可谓是大放光彩。
肥猪有啥不会的都会问吕也，不仅仅是肥猪，左右近邻都会找他解答疑惑。吕也脾气好，自当悉心指教。
也正是这段时间，吕也萌发了写作的念头。
闲来无事，不如写本书吧！
他特地去文具店买了稿纸，一本正经的埋下脑袋。
因为受《火影忍者》的影响，吕也的第一部小说便取名《暗部》，不仅仅书名盗用火影里的名词，就连大纲也有几分雷同。
除了人物的名字是他自己的，其他感觉都是岸本齐史的。
“吕也，起床了！”
又是一个难以抗拒的周六！
“再让我睡五分钟，就五分钟！”支支吾吾的说完，吕也再一次进入“休眠”状态。
五分钟过的真的很快，母亲不打招呼的掀开被子，“五分钟到了！”
睡眼朦胧的吕也拿着早餐再一次坐上了母亲的电驴。
“注意别沾到我身上！”吕行习惯性的提醒道。
第二次来到补课地点，吕也蹑手蹑脚地来到自己的位置。方桌上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显得十分不协调。女生跟吕行是一个班的，胖乎乎的有点像胖虎的妹妹技子，可能是因为体型原因，才被迫坐到方桌这块。男生跟吕也一样，一样来自别的班级，瘦高个，带着一副复古的眼镜，有点像拉长版的小夫！
门再一次被打开，进来的那位是个什么东西吕也根本不关心，他只知道埋着头做作业，没闲功夫打量新来的补习生。
新来的在吕也的对面坐下。一个不经意的抬眼，吕也傻傻的愣住了！
一头亮丽的亚麻色头发在这间客厅里显得格外不同，木色的眼镜框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引人注目，那张白嫩而红润的小脸上镶着一个挺直、秀美的鼻子，还有那粉嫩的薄唇。
那一刻，吕也深深的被对面的女生吸引住，翟玲玲什么的在不知不觉间已被他抛之脑后。
他赶紧埋下头将视线转移到作业上，但注意力依旧停留在对面，久久不能收回。
吕也从来都没见过此等佳人，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但面前的这位真的是给了他一见钟情的感觉。
这样的丑态不仅仅属于吕也一人，邻座的瘦高个胆大不少，他享受着眼前的美景，完全没发觉自己那已经涨红的脸蛋是有多么的丑陋。
女生对吕也同样充满了好奇，她早就听说同班的吕行有位双胞胎哥哥，而且两人长得十分相像。现在一看，果然不假！
男生心动，女生心奇！
吕也内心憧憬着彼此了解，但又害怕被拒绝。他不知道女生心里是怎么想的，努力的去猜测，可得到的全部都是糟透顶的想法！
女生的内心渴望着互相认识，但看到吕也一个劲的埋头作业，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翻开作业本，来到了跟吕也同样的地方，提起笔，心不在焉的学习起来。
“吕也，翻译一下这篇阅读吧！”老婆婆和蔼的要求道。
“啊”轻声惊讶！
吕也抬头，眼神却投向了女生，四目对视。两人不经意的触目羞的女生赶紧低下脑袋。
“哪一篇啊？”吕也屁股离凳，尴尬的问道。
客厅里的其他同学都笑了，这不是嘲笑，而是最单纯的笑。对面的女生也笑了，每个人都看向了吕也，吕行也是。刚刚才低下头的女生又一次朝吕也看去，光明正大的看，忍着笑去看。
“坐下吧！”老婆婆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坐下后的吕也，根本无心听着另一位同学的翻译。好尴尬！好丢人！他低着脑袋，挠着头发，期盼着眼前的补习立刻结束！
焦急的等待终于过去，补课时间结束！
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同学们也开始陆续离开。吕也收拾的很慢，这倒使吕行着急起来。平常收拾都那么快的一个人，今儿怎么就这么拖拉了呢。
看到女生起身离开，吕也才开始认真收拾起来。不时的瞅过去，看着在玄关前换鞋的目标，他再一次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好优美的身段。
“拜托，你能不能快一点！”站在一旁的吕行等的不耐烦了。
“噢噢噢！”吕也就像做了亏心事的孩子，赶忙答应。
回家的路上，吕也有好多问题都想向弟弟了解。
“吕行，补课的那些学生都是你们班的嘛？”
吕行想了想很快便给出回复，“周巡不是，就是跟你一块坐方桌的那个男生，当然，你也不是！”
太棒了！吕也心想。
“那今天新来的那个女生，她叫什么？”
“新来的？”吕行摆出一张不解的表情，“有新来的嘛？”
吕也略显着急，“最后来的那个女生，难道不是新来的嘛？”
“你说刘玖菊啊！”吕行顿悟，“她早就来了，只不过上次请假没来补习而已！”
“哦哦哦！”吕也若有所思。
“怎么了？”吕行打量着有点不对劲的哥哥。
“没什么！”吕也尽力掩饰。
“你是不是被她迷住了？”
“怎么可能！”吕也故作淡定的回答道。
吕行笑了笑，“你别骗我了，本是同根生，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还不知道嘛？”
吕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吧，你今天补习课上站起来的一脸懵逼，是不是因为她！”
“没有！”吕也大声否认！
吕行不傻，看着露出这番表现的哥哥，他郑重的提醒道，“别怪我没提醒你，红颜祸水，有些人不认识的为好。”
弟弟的话，吕也还是听进了耳朵。他捏着自己的嘴巴告诉自己，别傻了，自己也就这样，不要自作多情！
被抛之脑后的翟玲玲再次被吕也找了回来，虽然对她的感觉没以前那般强烈了，但他还是乐意把她放在心里，还是向往着能和翟玲玲有所结果。
“我知道了！”吕也回答的很无力。
吕行夺过哥哥的书包，“你瞅瞅你那样，像一辈子没见过漂亮姑娘似的。”
吕也明白弟弟的用意，“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打你呀！”
“你过来呀！”吕行朝着他拍了拍屁股。然后立刻迈开了步子加速跑了起来。
“你别跑！”说着，吕也抛开一切念想一股劲的追了上去，“站住！”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刘玖菊提着包与孙倩并肩向公交站台走去。这一路上是笑口常开的，她一想起吕也就会情不自禁的笑起。
“吕行那个双胞胎哥哥还挺逗的啊？”
孙倩笑道，“你哪里看出来他逗了？”
“难道不是嘛？”
“这我可没看出来，我倒觉得吕行比较逗，吕也嘛，感觉有点冷！”
在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到达了站台。尽管两人的出发地相同，但乘坐的车辆、要去的地方确是截然不同。
从姜堰到海陵不算远，坐公交车就能抵达。
刘靠窗坐着，静静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时不时的瞥过脑袋好奇刚刚闪过的是什么。她见过太多太多的美好景象，漂亮的、精致的、独特的、昂贵的，这些对她而言的美好在别人眼里是羡慕嫉妒恨的，她更加渴求一种简单，一种纯真，一种与世无争。就像自己在吕也眼里看到的那般景色，世外桃源，清茶淡饭……
“啊切～”吕也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母亲关心道。
吕也揉了揉鼻子，“才没有！刚刚铁定有人骂我了！”
视线飘向不远处的吕行，“说，你刚刚是不是咒我了！”
吕行一脸无辜的看着哥哥，“你竟然怀疑我，想咒你的人多的都能从这儿排到校门口了，你怎么说的出口是我！”
“啊啊啊啊！”吕也气的抓狂，“你配合一下不行嘛！”
第14章 拾肆
忙忙忙，忙着作业，忙着学习，忙着写作。
鱼跟熊掌不可得兼！
坚持了两星期，吕也终于放弃了《暗部》。看着那二十几张字迹满满的稿纸，自己亲手写下的六章故事，他实在有些不舍。
有舍才有得！这句话安慰他的次数与日俱增。
地理生物的作业多的可以说是琳琅满目，时不时的来个测验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知识点不过关的，晚自习后将会留下来重新过关。因为这条邪门的规定，班里的学生千方百计的想在默写中取个好彩头。
做小抄的，瞄别人的，更有甚者拿了两张默写纸玩起偷天换日的。
因为在前排，肥猪很难做什么小动作，他只能用他那双5.0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吕也的默写纸，目不暇接的看着纸上的答案，手里的笔也做起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极限运动。
吕也知道肥猪一直在瞄自己的东西，索性有些填空直接写的错误答案，等到最后交默写纸时再改掉。
当然，这种缺德事吕也只会偶尔干干。默写偏难时，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次默写低于90分的，晚自习统统给我留下！”班主任将一摞的默写纸摔在讲台上，讲台下一片肃静。
这片静是表面的，大家内心的真实表现是紧张的发出惨叫，是害怕的发出呐喊。吕也也捏了把汗，上节课的默写确实有些难度，自己会不会也要留下了！
“第一组过关五个！”
“第二组过关三个！”语气严厉起来。
“第三组六个！”
“第四组……”班主任提了提气，“就一个人过了！其他人都干什么的！”
原本只有班主任一枝独秀的教室可是不安分了。
“看来今天晚上有人陪我了！嘻嘻！”
“我铁定陪你，是不是好哥们！”
“第四组竟然还有一个没阵亡，谁啊？”
“还能有谁，吕也呗？”
“他？不会吧！他现在是神仙眷顾嘛，运气这么好？”
“谁知道呢？可能这就是现实版的咸鱼翻身吧！”
默写纸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有喜有悲。
吕也看着名字旁勉勉强强的90分，暗暗地松了口气，菩萨保佑，大吉大利！
肥猪那边简直是惨不忍睹，满堂红！
这要订正多少啊！今晚要拖到几点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胖子的呐喊，惊天地泣鬼神。
他夺过吕也的默写，“借我订正一下！”
“我也要订正哎！”吕也准备拿回自己的东西。
肥猪拱了拱手臂，“晚自习你又不需要留着，急什么！”
话语里带着一丝的讽刺，看着肥猪我行我素的样子，吕也实在有种想打死他的冲动，但这股冲动很快被抑制，现实摆在这里，体型差距这么大，要是动起手，无非就两种结果：肥猪把他打死；他被肥猪打死。
因为补课的缘故，吕也跟2班的联系密切了。下课、饭点、放学，他总是跟2班的学生一起。
在学校吃过晚饭，吕也、吕行、孙策、朱智晟、汪则彬五人结伴而行在校园里，五人有说有笑，像极了一家人。
孙策率先停下了脚步，朝着隐蔽的亭子望去。
“怎么了？”吕行问道。
“看！”顺着孙策手指的方向，四人齐头看去。
尽管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亭子里相拥的一男一女都是学生还是能够分辨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行此等龌蹉之事，其心可诛，天理不容！”汪则彬一口气说了好大一堆。
“月亮都出来了，哪里来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朱智晟笑道，“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行家啊！朱兄！”孙策赞道。
“吕也吕行，你俩也说说啊！”孙策轻轻推了推一旁的吕行。
“不知廉耻！”吕行给了个差评。
“狗男女！”吕也紧跟其后。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部讨论，吕也他们准备着手一番“大事业”。
孙策满脑子的坏脑筋，他提议五个人一同去搞破坏，让这对情侣瞧瞧秀恩爱究竟死的有多快。
“狗男女！”异口同声的朝着亭子喊道，“狗男女！”
亭子里突然惊起的身影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狗男女，狗男女……”喊声越来越远，亭子里男生潜意识的告诉自己，这不是对他们说的，这不是对他们喊的。
五个小伙伴笑着跑上了楼梯，不带一口喘的。他们觉得亭子里的狗男一定会向他们追来，然后将他们收拾一顿，所以他们跑啊跑啊，边跑还要边喊着“狗男女”。
“笑死我了！”领队的孙策停在了二楼楼梯口。
几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起来，这番无聊的恶作剧在他们眼里确实比看春节联欢晚会的小品还刺激搞笑。
“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都疼了！”朱智晟哭笑着脸。
“我得回去喝点水，累死了！”吕也满头大汗。
不仅仅是吕也，其他四人也都大汗淋漓。
“嗯嗯，下次继续！”孙策的建议四人都表示赞同。
吕也一个人朝着班级走去，脸上挂满了笑容。他拐过转角，经过了那曾经熟悉的窗口，班主任已经在教室待了很久，吕也不慌不忙的走了进去，丝毫没有畏惧他的意思。
“吕也，出来一下！”
嘴里的一口水还没有咽下去，他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离开时，他还特地瞄了一下自己的桌面，完美！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学生。
“你们那一组的生物地理水平很不理想！”班主任继续道，“默写什么的，都比较危险！”
吕也不作声。
“老师希望你能带动第四组学习的积极性，他们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希望你可以尽其所能的去帮助他们！”
那一口的黄牙，舞动的贼眉毛。
吕也怎么都不想理他，但师者为尊，想着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便能跟他划清界限……
“嗯！”吕也点了点头。
楼梯折叠起伏，上上下下的学生络绎不绝。楼梯处的拐角，吕也走过，留下背影。拐角旁的的楼梯，刘玖菊经过，留下脚印。
擦肩而过，蓦然回首，那人不在阑珊处。留下的惋惜跟遗憾随着脚步的渐行渐远缓缓消散。
班主任果真言而有信，低于90分的同学晚自习后真的被扣了下来。班里热闹极了，在场的每一位学生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有信心默写满分。
肥猪的手掌心记满了默写答案，为了将字号写到最小，他忙碌了整整一个晚自习。猪蹄墨迹斑斑，要是煲成汤，那色儿一定比芝麻糊还黑！
这段奖励的时间是他们的，吕也交完订正好的默写后便离开了教室，他站在2班的后门口，依着阳台，望着天空，静静地等待着朋友们解放。可2班的数学老师简直丧心病狂，他对教书的热爱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的接受范围，看着自己班上陆续离开的同学，再看看2班还紧闭的前后门，吕也真想进去大闹一番。
他并不是一个人在等待，渐渐有家长前来陪他。压抑的内心稍稍得到一丝喘息。
2班教室内，看着已经逾时的挂钟，同学们内心是煎熬的，吕行是、孙策也是，除了讲台上滔滔不绝的那位，其他人都是！
第15章 拾伍
熟悉的身板从英语办公室走了出来，走到班级门口，她礼貌的给了门外的家长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吕也看着老婆婆推开门走进教室，有好戏看了！
“讲完没？”班主任关上门。
全班的目光都投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还有一点点！”讲台上的男人指了指那早已布满数学符号的黑板。
老婆婆没有作声，她想看看这一点点究竟是多久。
“我们今天就先讲到这里，试卷上错的题目要及时订正！”说完，便夹着教案拉门而去。
“下课！”老婆婆宣布道。
班级里瞬间沸腾起来，吵的外面的家长都能听到，吕也也不例外。
吕也无心管着在家长堆里的母亲，他等的好累，想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吕行跟孙策他们是一块出来的。看到扶在阳台边上的吕也，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
“等久了吧！”孙策笑着。
“没有！”吕也摇了摇头，刚刚的疲倦感顿时间无影无踪。
“妈，我们先出去了！”孙策朝着人群喊道。
朱智晟是，汪则彬也是！
五个人争先恐后的下了楼梯，目标地校门口，开足马力，冲鸭！
青春期的朝气是不分昼夜的，精神饱满的面对种挑战，一次不行就两次，这个法子不通就变个。在孙策身上，吕也看到了什么叫青春的躁动；从朱智晟那里，吕也发现了什么是青春的沉着；汪则彬带给他的是青春的风趣，就算是从每天都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吕行身上，他也认识到了青春的感动！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母亲一脸惊讶。
“你平时可没这么早！”吕行显得有点不可思议。
看着周六早早起床的吕也，母亲跟弟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来我家要发财了！”母亲笑道。
这次，吕行用不着提醒哥哥，“注意别沾到我身上！”了。
这周的补习，他俩来的比孙策都早。
这次的补习内容跟之前的有所不同，原来的做作业被替换成了月考试卷解析。
首先是对答案环节，因为周五刚刚考完英语，各班都没有时间校对答案，因此老婆婆想搞搞事情，提前压压孩子们的性子。
关于这个通知，昨天她已经发短信告诉了在座学生的家长。
小方桌上的另一个男生今天没有来，上次坐在吕也对面的刘玖菊这回索性坐到了他的位子。他俩一下子成了邻居！
“我们先对一下听力！”
一串串字母脱口而出，节奏感十足。
紧接着选择题、完形填空、阅读理解的选项倾巢而出。
孙策文理兼修，英语跟数学是他的强项，最让老师头痛的是他的语文。对孙策而言，语文课就是阅读课，课桌底下藏本三少的小说是最惬意的事了。
朱智晟理科学霸，数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只不过文科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实在令他厌烦。
汪则彬平衡的很完美，单看他一门的成绩感觉不太耀眼，但要是算起总分，别提多恐怖呢！
“90分的客观题，有80以上的嘛？”
长桌上，一位女同学高举起右手。
“70分以上的呢？”
孙策、汪则彬、孙倩陆续举起了右手。
“放下吧！”老婆婆关心道，“吕行，你多少？”
“67”，其实吕行对自己这次的发挥还是比较满意的。
“有进步，继续努力！”班主任赞道，“吕也！你呢？”
“我？”吕也难为情地说道，“我就不说了吧！”
老婆婆没有追问，毕竟吕也不是自己班的学生，就算是这自己这儿补课，问多了也不大好。
邻座的刘玖菊一直遮着试卷，吕也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他想起吕行说的话，有些人还是不要认识的为好！
认真的听着老婆婆的讲解，吕也手中的笔码不停息。她时不时还会喊人起来讲解，真有番课堂上的感觉。
一张面纸不知不觉中出现在了吕也的文具旁，上面写着字。
“你是哥哥？”
看着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吕也还是在纸上画了个“yes”
“我第一次看到你们这么像的双胞胎！”
“哈哈，见笑了！”
“你在隔壁3班？”刘玖菊想确认一下。
“对啊！”
“我上次看到你了，还想着打声招呼的，又怕认错人……”
“那你一定认错人了，我很少出教室的！”吕也画了个笑脸。
“应该不会吧，楼梯口那里，当时我吃完晚饭正在回教室，然后就看到你到拐角了！”刘玖菊画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吕也努力的回想着，可怎么都想不出来，因为关于那天的所有记忆，他都停留在了“狗男女事件”上。
“嘻嘻，交个朋友嘛？”
吕也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婆婆就走了过来。那张写满字迹的面纸被刘玖菊紧紧的握在手心，原本那用来遮掩试卷的手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分数。
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这点小动作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老婆婆没有把事情揪出来，但她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吕也跟孙倩换一下位置！”
尽管孙倩跟自己是好朋友，但当刘玖菊听到这个安排时，自己的内心却是拒绝的。
看着向长桌走去的吕也，她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不舍。
长桌上，朋友们向吕也投来了欢迎的目光。他嬉笑着脸，以向他们表示自己的乐意。吕也知道为什么老婆婆会做出这个决定，尽管起初是有点不乐意，但此刻看到孙策他们的目光，所有的不乐意都变得毫无价值。
这是刘玖菊跟吕也的第一次交流，也是刘玖菊初二时期与他的最后一次交流。寥寥几句难解心头悸动，片言只语难消思绪万千。
她收拾的很慢。看着吕也离开的背影，她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孙倩在一旁催着，“姑奶奶，利索点，就剩咱俩了！”
“知道了！”声音低落。
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前后摆动着手里的单肩包。她朝着孙倩摆了个鬼脸，“哈！”
“能不能成熟点，跟个黄毛丫头似的！”孙倩笑道。
“我本来就是黄毛丫头呀！”说着她便开始摆动起自己的马尾。
孙倩忍不住笑了，“真是服了你了！”
“哥，你英语客观题究竟考了多少啊？”
“勉勉强强80分！”吕也毫不在意的回答道，“有问题吗？”
“噗！”吕行一脸惊讶，“那你还不好意思说！”
吕也笑道，“万一答题卡填涂错了，结果不就丢人丢大发了？”
……
“会考复习的怎么样了？”吕也关心道。
“及格肯定没问题！”弟弟笑了笑。
吕也长叹一声，“也是啊，有那样的数学老师，能及格真不简单！”
吕行听到哥哥这么一说，立刻进入“发牢骚”模式。
“你知道吗，我们数学老师以前是教思想品德的，他那个数学教的简直不忍直视，很多问题自己都没搞懂，我跟你讲，就上次月考那个应用题他足足倒腾了两节课，还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