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余孽
东宫。
因“东”时属春，色属“青”，故又称“春宫”、“青宫”，乃为国储所居，故又名“储宫”，即太子宫。
太子宫内设完全仿照朝廷制度的官员配置，还拥有一支类似于皇帝禁军的私人卫队，在唐朝，被称为太子诸率。
太子家属，还有官员、太子诸率、仆役……故而太子宫和“冷清”二字绝无关系，尤其是白日的太子宫。
但是今天，太子宫却显得冷清异常，往日巡逻不断的太子诸率、穿梭内外的僚属、仆役，今日统统不见踪影，明明已经是初夏时节，整个太子宫却给人一种冬日的肃杀感，好似一头吃人怪兽，宫中的太监、宫女甚至都不敢靠近太子宫的外围，似乎是担心被这头怪兽吃掉一般。
太子宫宫门紧闭，在宫门内阶梯之上，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左手叉腰，右手握着悬于腰间的宝刀，如一尊石像立于宫门正中，再看此人面相，面白无须，却是一位女将军。
其左右两侧，各站着五个同样衣着的军士，无论身形、气势，皆为军中健卒，不过这十人的气势却远不如那位女将军。
这群人正是造成今日太子宫如此气氛的元凶内卫。
何为内卫？
内卫乃是本朝武后所设的机构，其功能颇似明朝的锦衣卫、东厂，是武后威慑群臣、监视天下的一柄利器，因为其成员左臂皆刻有一朵梅花刺青，时人称之为梅花内卫。
哒哒哒……
沉寂的庭院响起一阵脚步声，却见一名内卫快步走到女将军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启禀阁领，太子连同亲属共十七人，除幼子李守信不见，其余全部诛杀。”
“什么！”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将军闻言神色大变，随即怒喝道：“那还不快去找。”
“是。”那名内卫急忙起身，转身快步离去。
“废物。”看着离开的士卒，女将军怒骂一声，本来严肃的脸上此刻满是不安，看到左右站立的十名手下，一挥手怒声喝道：“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都给我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要将人给我找出来，否则要了你们的脑袋。”
……
大唐文明元年，太子李贤因有感于母子亲情在权力斗争之下荡然无存，作诗《黄台瓜辞》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诗文以藤蔓比喻武后，因四个瓜先后被摘而感伤四兄弟性命朝不保夕，想以此劝谏自己的母亲。
不曾想武后见诗后勃然大怒，命时任内卫阁领邓敏率内卫处死太子李贤，并将其妻儿全部诛杀，太子近臣张大安、刘讷言等贬职流放。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最后出了点小意外，李贤幼子，年仅八岁的李守信，竟然在内卫的严格看守之下，无故失踪。
“邓敏，你跟着本宫也有十年时间了吧。”武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将军邓敏，颇为感慨地说道。
“再有三月十一天，正好十年满。”邓敏低着头回道，声音微微有些许的颤抖。
武后转过身，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本宫，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
……
“老师，事成了。”
“好，现在邓敏那贱妇已死，能够阻拦你的绊脚石已经搬开，接下去你要专心为皇帝做事，争取早日成为大阁领。”
“是，老师……老师，那两个小丫头要怎么处理？”
“先让这两小丫头吃点苦头，让她们憎恨造成这一切的人，为师前些年偶得一套前朝的《移形换影》神功，正好需要两个心意相通的人才能练成，我看这两丫头的根骨不错。”
“老师真乃神人也，此计一石二鸟，不仅除掉了邓敏，还得到了她的两个女儿，为蛇灵日后添了一份助力。”
“不，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石三鸟。”
“……对对对，是一石三鸟，老师，那李守信？”
“放心，他很安全，谁也找不到他，你接下去不能再和我有任何联系，不久之后，朝廷将有大变，你好好为我那徒儿做事，万不可出现任何纰漏，争取早日成为内卫的大阁领。”
“清芳遵命。”
……
河南道，一辆马车朝着南方疾驰。
“武则天、章怀太子、袁天罡，我勒个去，这是唐朝啊。”马车中，一个幼童神情有些呆滞，通过被风卷起的车帘子，看着窗外的风景，暗暗嘀咕道，这人正是半个月前在内卫眼下消失的前太子李贤幼子，李守信。
听这话语就知道这个李守信其实已经“换”人了。
李守信眼睛余光看了一眼在身旁闭目静坐的老头，这老头卖相不错，俨然一副绝世高人的模样，此人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袁天罡，不过此刻李守信可没有看到历史名人的欣喜，心中只有对未来的不安。
李守信能够从内卫手中活的性命，就是因为袁天罡，这老爷子不愧还是传说中的人物，武功端是了得，竟然能够大白天从太子宫中，将自己带走，被救之后，李守信又在长安呆了足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今日才被送出京城，而且袁天罡随行，也不知要去何方？
虽然现在李守信还不清楚袁天罡为何要救自己，不过自己前太子儿子的身份，如果交给一些有心人，那可运作的空间就很大了，比如说李敬业。
按照历史轨迹，不久之后英国公李敬业会在扬州举义旗起兵反武，李敬业推出的人物就是前太子李贤，如果能有自己这个前太子的儿子作为旗帜，那么可信度会高上许多。
可是这样自己就危险了。
即便不是去找李敬业，恐怕还有其他“敬业”对自己望眼欲穿，另外武则天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活着，相信她现在一定到处寻找自己，想想被一群野心家和一个国家机器惦记着，李守信第一次明白“寝食难安”何意。
李守信轻叹口气，闭上眼睛，沉下心来，在他的意识中，面前出现了一截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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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手指和信
“果然，今天手指的颜色又发生了变化，和我所预料的一模一样。”
“看着”眼前这截手指，李守信心中暗道，看手指的模样，应该是食指。
这玩意是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究竟是何来历，李守信一无所知，刚开始他也很担心，毕竟凭空出现这样一截诡异的手指，谁遇到了也不可能太过平静。
但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连穿越这种超越认知的事情都发生了，多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好像也就这样而已。
经过这段时间的验证，李守信确定了几件事情。
首先，这截手指自己一天只能见一次，更准确的说是二十四小时，当自己闭上眼睛，想着手指的时候，它就会自己出现，原理不明，这玩意应该不是实物，更像是寄存在自己意识之中的某样东西，外人看不见。
刚出现的时候，是一根灰黑色的手指，怪恐怖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指颜色发生了一些变化。
第二天，也就是第二次见的时候，这根手指的底部大致十五分之一区域的颜色由灰黑色变成银白色，之后每见一次，底部的银白色区域就会朝着上方推进一点，具体推进多少好像并没有规律，时多时少，到了昨天，终于整根手指都变成了银白色。
而现在，银白色手指的底部，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区域，不是那种璀璨夺目的金黄色，而是相对内敛的暗金色。
“金色？难道这玩意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李守信心中无良的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个月的时间，感受到的尽是命运无法掌控的无奈，这一根手指可以说是李守信最大的希望，能够帮助自己摆脱困境的希望。
不知为何，李守信有种感觉，隐隐有种声音告诉自己，这根手指真的能够帮助自己，只要自己去“触碰”它。
不要问在意识之中的东西要如何去触碰，这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一种形容，用意识去触碰也好，用想法去触碰也罢，反正李守信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至于为什么这根手指能够帮助自己，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根手指出现之后，这种想法就自然而然的生出，就像人会本能的选择会相信自己的父母一样，李守信本能的相信这根手指能够给予自己帮助，没有原因。
但是李守信却一直没有触碰它。
一来是因为担心，毕竟这玩意无法用科学解释，谁知道触摸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要是出现传说中夺舍、中毒之类的事情，那找谁说理去，这又不是淘宝买东西，而且本来灰黑色的手指，模样看起来确实令人毛骨悚然，不自觉地便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二来是想看看这玩意会有什么变化，看看全部变成银白色之后又会如何，这也算是一种强迫症吧。
至于第三嘛，就是现在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虽然猜测袁天罡救下自己是居心不良，但是很显然，他如此冒险救下自己，绝对不是为了现在就杀了自己，如果真的那样做，那完全就是亏本生意。
所以李守信并不急着去触碰这根手指。
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是李守信不敢赌，既然现在没有性命之忧，那么能过一天是一天吧，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也算是人的劣根性吧。
……
“守信啊。”就在李守信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袁天罡突然开口。
“袁先生。”李守信闻言，睁开眼睛，转身拱手对着袁天罡说道，这个动作，李守信这半个月来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然后静等袁天罡的下文。
因为担心被看出破绽，加上自己确实是突逢大变，沉默寡言也不奇怪。
“哎……”袁天罡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左手按在李守信的双手之上，将手按下，语气和蔼地说道：“守信啊，你不必如此拘束，我们已经离开长安，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可以放轻松一点，说起来你这名字，当初还是老朽给你取的呢。”
袁天罡这话倒是不虚，李守信还有两个哥哥李守仁和李守义，取自“仁、义、礼、智、信”，据说这就是袁天罡的建议，袁天罡是武则天的老师，武则天很信任自己的这位老师，武则天能够成为皇后，袁天罡可以说是居功厥伟。
“你恨你祖母吗？”
“……”李守信低着头，也没有说话，这里的祖母自然就是指武则天。
即便是现在，对于李守信来说，武则天也更像是一个书上的名字，即便对于这具身躯来说，武则天确实是自己血缘上的祖母，但是恨什么的，其实根本谈不上，而且知道未来历史的他，也没胆量去恨。
不过这个举动在袁天罡眼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以为李守信这个小屁孩心中有恨意，却又不敢说出来，袁天罡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封信，递在李守信面前。
“儿守信亲启”信封上的这五个字落入李守信的眼中。
“这？”李守信愣住了，这是自己便宜老爹写给自己的？
袁天罡没说什么，只是将信封放在李守信义的手中。
信封上面的火漆还是完好的，火漆是古人用来防范信封被拆一种手段，火漆完好就说明这封信还未被人拆开，上面的字迹也确实是自己便宜老爹的。
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
袁天罡救自己，是因为便宜父亲的原因？
数个念头出现在李守信的脑海之中。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加上又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传说中的政治漩涡，所以才对人抱着恶意的猜测？
“老朽和你父王乃是忘年之交，这是你父王出事之前交给老朽的，现在已经离开长安了，老朽便物归原主，你自己打开看看吧。”说着袁天罡将转头看向窗外。
李守信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袁天罡，然后拆开信封，足足有三页纸，也幸亏自己继承了李守信本身的记忆、学识，否则要理解信中所写的文言文还真是有些困难。
……
“以后你就叫小梅，你叫小凤，记得你们的仇人吗？”一位老者对两个浑身脏乱，骨瘦嶙峋的女童问道。
“武则天。”
“李守信。”
“嗯，很好，我可以教你们最厉害的武功，这样等你们长大了能报仇，但是练功会非常辛苦，你们愿意吗？”
“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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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还是得靠它
“今日便由我来教你诗词歌赋、下棋抚琴。”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对李守信如此说道，现在应该叫黄崇而非李守信。
袁天罡毕竟是朝廷的钦天监监正，身居朝廷要职，不能长时间离开京城，他将李守信送到江南道洪州城，呆了两天就离开。
不过话说回来，袁天罡的人脉和手段确实厉害，虽然只呆了两天，却将一切事情全部安排妥，李守信改名黄崇，身份是袁天罡的远房表侄，离开之前，袁天罡将黄崇托付给他的两个仆人，鲁彦和鲁成。
黄崇这个名字是李守信自己取的，这是自己前世的名字，正好这具身躯的生母也姓黄，所以取这个名字倒是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鲁彦和鲁成二人是叔侄关系，鲁彦这段时间有事，所以教导黄崇的事情主要由鲁成来负责。
听了鲁成的话，黄崇撇撇嘴，琴棋书画，学这些干什么，自己想学的是武功、谋略，实在不行阵法机关、天文算数、炼丹修道也勉强可以接受，学琴棋书画有个卵用。
袁天罡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黄崇已经断定书信是袁天罡伪造的，如果是原来的李守信那小屁孩，或许还真的就相信了，但是黄崇来自后世，在电视剧、小说中已经见识了不知多少模仿笔记伪造书信的把戏了，根本不会上当。
那封书信的内容可以简单概括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表达对儿子的不舍，写得实在肉麻，另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表达了对武则天的憎恨，最后还让李守信拜袁天罡为师，日后好反武复唐，为他报仇。
很显然，这封书信是假的，继承了原主记忆的黄崇很清楚李贤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根本就不可能写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这也不怪不得袁天罡，原本的李守信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不是什么天才，以一封“亲笔信”，加上武则天残杀满门的罪行，足以让李守信对这封信深信不疑，袁天罡却没想到，他的目标对象其实已经变了一个人。
虽然知道这是袁天罡的计谋，但黄崇还是顺势拜袁天罡为师，一来自己的安全问题短时间之内无需担心，二来可以学习一些本事，为日后做打算，袁天罡那天进入太子宫将自己救走，那种高来高去的本事着实让黄崇印象深刻，要是能学会那种本事，那么自己日后就能够更加安全了。
可是万没想到，鲁成一开口却是要教自己诗词歌赋、抚琴下棋这些东西，学之何用？
袁天罡这老家伙果然是别有用心，难不成是想将自己培养成一个公子哥，日后比较好掌控。
黄崇心中暗自揣测。
啪！
“吸……”伴随着一声脆响，黄崇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鲁成看黄崇脸上露出不情愿的神色，操起戒尺，打在黄崇的肩上，力道相当大，钻心的剧痛差些没让黄崇的泪珠子滚出来。
“哼，主人既然已经将你托付给我教导，若是不认真学习，休怪鲁某手中的戒尺无情。”鲁成手持戒尺，盯着黄崇说道，那双严厉而又冷漠的眼睛，令黄崇直冒冷汗，心里发凉。
“是！”不敢迟疑，黄崇下意识的俯身拱手说道。
来这个世界，也没学会其他本事，倒是“俯身拱手”这个动作，都快做成习惯了，这算是奴性吗？
不管怎么样，黄崇开始了在这个世界的学生生涯。
黄崇本是名三好青年，不管对谁，心中总抱着善意的猜测，他也在想，鲁成现在教自己这些东西，其实是作为一名古代贵族必备的，是基础知识，毕竟琴棋书画这些也算得上是高级技能，在现代社会，那花大价钱都不一定能够学到呢。
不过鲁成的严厉实在令黄崇感到恐惧，只要不能达到鲁成的要求，就是一顿戒尺招呼，也不知道是何原因，每一下都能打得黄崇痛入心扉，任何时候想起来，黄崇都会不寒而栗。
话又说回来，严师出高徒，在鲁成的严格教导之下，还真是别说，黄崇这些技能至少都入门了，要是放在后世，这水准说不定已经能开补习班收钱了。
一个月之后，鲁彦归来，鲁彦是鲁成的叔叔，虽然也是袁天罡的仆从，但是年纪却比袁天罡还大。
鲁彦归来的消息令黄崇颇为兴奋，一来是经过之前的相处，鲁彦不同于鲁成，这个老头很和蔼，其次就是黄崇从平时的闲谈中得知，这鲁彦乃是扬州快刀门的长老，武艺了得，既然鲁成传授自己的是文艺技能，那鲁彦是不是就该教授自己武功呢？
这如何能够不兴奋。
但是鲁彦一开口，黄崇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他说黄崇乃是皇室之后，身躯尊贵，自然不必学习这种粗糙技艺，应该学习御下之道。
这样听起来倒也有些道理，那么啥是御下之道呢？
黄崇将其称之为生物学。
这里的“生物学”可不是为了去探索生物奥秘，主要的研究对象是蟋蟀、狗、鸡，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斗蟋蟀、遛狗、斗鸡，另外这个老不羞的家伙还附带了一些关于异性的私货。
总之这一切让黄崇想到了四个字声色犬马。
这哪里是在培养一个皇储，这就是在养一个纨绔啊。
虽然黄崇几次表达想要学习武艺，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的便宜老祖宗太宗皇帝说事，也没能得逞，反倒是招来了鲁成第二天更加严厉的教导，这叔侄两一个黑脸一个白脸，配合得还挺好。
倒是这一天一个名为虺文忠的大叔来到府上，教给黄崇一套名为十段锦的普通拳法，确实很普通，在黄崇看来还不如大学军训时候学习的军体拳呢，简直就是大唐版广播体操，不过总好过没有。
……
“靠，我想起来了，虺文忠、袁天罡、鲁成，妮玛，这些不是电视剧神探狄仁杰的人物嘛，喔草！”黄崇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这些熟悉的人名终于令他想起来了。
“不行，绝对不能在等了。”惊慌之中，黄崇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之后，急忙闭上眼睛……
第四章 触碰手指
本来通体银白色的手指现在已经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区域变成暗金色，比起之前灰黑色变成银白色，这次银白色变成暗金色的速度要明显慢了许多，灰黑色变成银白色只用了半个月时间，而这次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区域。
或许是因为黄崇有点强迫症吧，此前他就想等到手指全部变成暗金色后再去触摸，一截有两种颜色的手指就是令他看着极不舒服，所以这两天他都没有去看这截手指了。
不过当黄崇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神探狄仁杰的时候，这种强迫症带来的不舒服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黄崇困意全无，相反一种夹杂危机与恐惧的感觉席卷而来。
神探狄仁杰，这是黄崇还在小学时候的一部电视剧，而且是系列片，当年黄崇还曾经追过其中的三部，是他少有的追剧记录，据说已经拍摄了五六部，不过好像最后一部却连电视台都没能登上，估计是效果不尽人意吧。
言归正常，电视剧中，蛇灵这个组织给黄崇的影响极深，甚至女主角狄如燕都是来自蛇灵的杀手。
至于为什么之前黄崇没想到这部电视剧。
其实这也不能怪黄崇，毕竟袁天罡本身就是历史名人，至于历史上袁天罡的具体情况，黄崇怎么知道，他又不是历史爱好者，谁没事会去对一个历史人物专门关注，何况袁天罡的传说那么多，谁分得清呢，所以只是认为这是唐朝罢了。
至于鲁成，这倒是剧情任务，不过在电视剧中他也算不上主要人物，加上时间久了，遗忘了也很正常，此前黄崇仅以为他就是袁天罡的一个仆从。
这次真正让黄崇认出身份的是虺文忠。
倒也不是因为当初电视剧中虺文忠给黄崇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再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主角，很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遗忘，黄崇就是这样的，否则也不会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突然想起。
能够想起来，主要还是因为饰演虺文忠的演员。
2017年，黄崇成了《战狼2》的精神股东，对于电影中能说上名字的人物都去深究了一遍，而剧中虺文忠的饰演者恰好就在《战狼2》出演了一个名为林志雄的配角，因此黄崇重温了一部分虺文忠的相关片段，这才加深了黄崇对此人的印象，否则恐怕就算虺文忠再出现十几二十次，黄崇也不一定能记起这家伙是谁，更不会联想到神探狄仁杰的剧情。
整部《神探狄仁杰》，除了男女主角之外，给黄崇留下最深印象的，就非蛇灵莫属，神探系列中有三个案子和蛇灵直接相关，而且都是涉及到山河宁定的大案，毫不夸张的说也是最精彩的案子，纵然细节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但是大体的情况还没有遗忘。
蛇灵组织的创建者就是大名鼎鼎的袁天罡，而这家伙的目的就是成为九五之尊。
明白了这一点，黄崇就可以百分百肯定，袁天罡救自己绝对不安好心。
黄崇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逃，绝对不能长时间呆下去，蛇灵绝对不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所，否则就算日后自己不被袁天罡搞死，也会死在狄胖子手上。
所谓“神探狄仁杰”，黄崇倒是觉得“探”这个字完全可以拿掉，狄仁杰这家伙在整部电视剧中，那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身上带着无数光环，自己绝对不能和蛇灵牵扯太深，否则日后必死无疑。
至于“帮助蛇灵击败狄仁杰”，黄崇连想都没有想过，一个普通人，想不到，也没胆量往这方面去想。
黄崇看似想了很多东西，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刹那罢了，黄崇也没有再做细思，直接伸手去“触碰”那一截手指。
闭着眼睛坐在床上的黄崇是真的伸手了，不过那截手指并非实体，他的手自然是触碰不到，但是这并不妨碍“触碰”这个最终目的。
在“触碰”到那手指的一瞬间，手指就像是某个果冻广告中的果冻那般，本来以为很坚硬的手指竟然很有弹性的弹动了几下。
就在黄崇还在惊讶其弹性的时候，异变突起，以手指为中心，空间中出现了一道道波纹，神奇的是这个波纹有上下两层，上层的是银白色，下层则是暗金色。
两道波纹的频率、速度有着明显的差异，银白色波纹扩散的速度比暗金色波纹扩散速度要快上许多。
速度的快慢或许和不同颜色在手指中所占区域的大小有关，不过究竟是不是还不得而知，毕竟没有对比，只能靠猜测，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黄崇真正关心的是它能够自己带来什么。
这两道波纹并未给黄崇带来什么影响，穿过黄崇，继续扩散。
两道波纹的扩散并未停下或者削弱，扩散的速度甚至不减反增，很快就扩散到黄崇所“看不到”的远方。
在这个过程中，两道不同颜色、不同速度的波纹竟然渐渐的合并在一起，至于最终有没有真正合并，黄崇不知道，因为他已经看不见了。
没有给黄崇太多时间，他又“看到”波纹从远方涌向自己，就像是河水中的波纹碰到河岸被反弹了一样，而且这次只剩下一道，颜色也变成了灰黑色，最终这些灰黑色的波纹全部归入那一截手指之中。
然后，就没然后了。
“额……”黄崇愣愣地看着那一截重新变成灰黑色的手指，一脸懵逼。
这是搞啥？
难道触碰手指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让手指变成原来的颜色？
难道这一截手指还有“恢复出厂设定”的功能，那么先进！
黄崇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第二道波纹，看来一开始的两道波纹确实是合成一体了。
当然，黄崇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神奇的变化，自己和之前完全一模一样，没啥变化。
一股难掩的失落涌上了黄崇的心头，自己此前将摆脱袁天罡的希望全都放在了这截手指上，但是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这种失落，难以言表。
不死心的黄崇，试图再次伸手去触碰那一截手指……
第五章 所得
“该死，怎么会这样，你倒是给我动啊，动啊……”
气急败坏这四个字可以很好形容黄崇现在的状态。
因为没啥变化，所以黄崇想要再次去“触碰”手指，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黄崇却发现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到手指，此前那种一直存在的自己可以“触碰”到手指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原本近在眼前的手指，此刻对于黄崇来说却是远在天边的存在。
对于一个人来说，希望破灭绝对是最残酷的事情之一。
“嘭！”黄崇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床榻上，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是在懊悔自己不应该一时脑袋发热去触碰那手指，还是恼怒自己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或许这些情绪全都有吧。
“哎……”
感受着拳头上传来的痛感，黄崇长叹了口气，身体无力地向后倒下，重新躺到床上，歪着头，缓缓睁开眼睛。
之所以到现在才睁开，是因为睁开眼睛就意味着下一次看到手指要等到二十四小时之后，黄崇心有不甘，所以此前一直都是闭着眼睛。
“……”
就在黄崇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异变突生，黄崇就好似被施了定身咒语一般，身体静止不动。
……
“怎么回事？”
“没事，是他的手撞到床板发出的声音。”虺文忠对着鲁彦叔侄二人摇摇头说道。
就在刚才，黄崇的手臂击打床榻发出的声响引起了正在密谈的鲁彦叔侄和虺文忠三人的注意，虺文忠立刻施展轻功赶到黄崇窗外，通过打开的窗户缝隙窥探黄崇的情况。
“嗯，那就好。”
鲁彦、鲁成叔侄二人丝毫没有怀疑虺文忠的判断。
如果黄崇刚才真的在外面偷听，绝不可能比虺文忠更快返回卧室，另外，以虺文忠的武功机变，一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睡觉，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这世上除了少数几人，没有人能够在伪装上面骗过虺文忠这个忍术行家，而黄崇绝对不在几人之列。
“文忠，你不应当教他十段锦。”因为提到黄崇，鲁成说道。
“他怎么说也姓李，何况十段锦也不过是一套简单的招数动作罢了，没有内劲的修习法门，就算他练上一辈子，也难成气候。”虺文忠说道。
虺文忠身着一身偏暗的斜领白袍，相貌绝对配得上“英俊潇洒”四个字，英气逼人，单从外貌气质，颇有侠肝义胆的风范，如此气质，也难怪日后能够骗过李元芳等人。
“不错，这一套十段锦不过是小孩子把戏而已，权当让他强身健体，免得日后他沉迷酒色，还未能起到作用就死了。”鲁彦也开口说道：“何况那小儿一直痴迷武功，也正好以此应付过去。”
“也是，是小侄多虑了。”
“阿成啊，你对他也不能太过于严格，否则会适得其反。”
“是。”
“对了文忠，日后你与黄崇的见面次数不能太过频繁，不过每次倒是可以教他点新东西，这个你自己把握，对他施些小恩小惠，让他对你感恩戴德，日后也好做驱使。”鲁彦说道。
虺文忠神色如常，点点头：“文忠明白。”
“好了，不提那小儿了，我们言归正传，阿成、文忠，刚才我说的事情，你们一定要记在心上，以后洪州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们二人处理，务必要小心在意，这是主人的根基所在，绝对不能出现差错。”
“是，鲁叔（叔父）。”虺文忠、鲁成两人神情严肃，同时回答道。
……
所谓“十段锦”，是一套自先秦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功法，据说是一代奇人鬼谷子所创，本是一套内外结合的奇功，可以令人练成内功，成为最顶尖的高手，相传荆轲所习功法正是十段锦，如果不是因为队友不给力，恐怕秦始皇就不存在了。
不过这门功法流传至今，其内功的修炼方法早已丢失，即便是外功也残缺不全，如今的十段锦只剩下些招数，还有些许养生保健的作用，类似于后世的广播体操，在这点上，黄崇的感觉倒是没错。
……
“原来如此，虽然那截手指是银白色的，但是绝对称得上是金手指啊，果然不负我望啊。”
大约过了十分钟，本来“中了定身咒”的黄崇已经恢复，此刻他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丝失落的影子，有的只是兴奋，当然黄崇也不知道刚才虺文忠来过他的窗外。
本来以为毫无动静的手指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有动静，不过是等到黄崇睁开眼睛之后，黄崇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
而黄崇之所以会突然保持不动，就是因为在接收手指给予的东西，更加准确的说是接收记忆。
手指让黄崇得到了一个人的部分记忆。
如果按照常理推测，一个正常人的记忆之中突然塞进另外一个人的记忆，这个人就算没有神志失常，恐怕也会性情大变，比如黄崇，他的性格等方面就受到了原本李守信的影响，不过好在李守信年幼，影响并不大。
但是这种变化这次并未发生在黄崇身上，或许这就是手指的神奇之处，黄崇也仅仅是多了一份记忆而已，这份记忆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那么黄崇得到的这份记忆是谁的呢？
是一个叫“何惕守”的女人，又叫“何铁手”。
熟读金老爷子武侠小说的人对此女应该不会太陌生，何惕守虽然不是女主角，但是其身份和实力都不弱，其左手有一根铁钩，犹如欧美中世纪电影中海盗的打扮，所以叫做“何铁手”。
这何铁手出自小说《碧血剑》，本为苗疆五毒教教主，武功高强，《笑傲江湖》的蓝凤凰也是五毒教教主。
后来何铁手叛出五毒教，拜了华山袁承志为师，袁承志乃是《碧血剑》主角、袁崇焕的儿子、金蛇郎君传人，袁承志改其名为“何惕守”，希望她别做坏事，严守规矩。
后来在《鹿鼎记》中她也曾经出现过，韦小宝的杀人利器“含沙射影”就是她送的，双儿以及庄家众女的点穴功夫就是何惕守所教。
而这次黄崇得到的就是何惕守武功、杂学以及江湖方面的记忆。
这些记忆对于黄崇来说，真可谓是雪中送炭，这如何能够不让黄崇欣喜。
第六章 巧合？智慧？
“你这小娃，之前习文，怎么没见你起得这般早。”鲁彦看着已经在庭院之中练十段锦的黄崇，笑道。
“鲁叔叔。”
黄崇闻言转头，却看到鲁彦面带笑意看着自己，确实像一位慈祥长辈，如果不是黄崇心中清楚，恐怕真就被他给骗了。
“很不错，这十段锦虽然只是基础武学，但是你昨天刚学今天就能打成这般模样，不愧是太宗子孙。”鲁彦走到黄崇身边，拍拍黄崇肩膀说道。
“嘿嘿。”黄崇没说什么，嘴上笑着，手摸着后脑勺，侧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阿崇，今后你务必记住，以后练武的时候，如果不是遇到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有将一整套动作全部练完，就千万不能停下来，知道吗？”鲁彦看着黄崇严肃地说道。
“嗯，我记住了。”黄崇赶紧点点头。
其实这点黄崇心中也非常清楚，毕竟自己继承了何惕守的记忆，刚才不过是为了迷惑这个老家伙才故意停下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老家伙这句话说和没说真没啥区别，因为只有在真正练功的情况下才不能停下来，否则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但是虺文忠传给自己的这套十段锦，呵呵，你听过做广播体操不做完停下来会危险的传闻吗？
“好，那你继续练吧，阿崇啊，今日看你练功，确实是有些武学天赋，如果不学武确实是浪费了，要不这样吧，等你将这套十段锦练到圆满境界，老朽再另传你更为高深的武功，如何？”鲁彦眼神之中略带歉意，说道。
“真的？”黄崇闻言，一脸欣喜的模样，然后好似有担心鲁彦反悔一般，赶紧说道：“那就一言为定了，多谢鲁叔叔。”
“你这小家伙，好吧，你继续练吧。”鲁彦笑着拍拍黄崇的肩膀说道。
“是！”
说着黄崇又重新开始练功。
“没想到你还真有些武学天赋，可惜了，你的未来已经注定，如果你不是李守信，老夫说不得要好好调教你一番。”看着背对着自己练功的黄崇，鲁彦心中暗道。
黄崇虽然招数之间的衔接稍显僵硬，不过这是初学者的通病，不足为奇。
可是黄崇的招数中，不管气势还是力度，都恰到好处，一个初学者能够做到这一点，当真不容易，更为难得的是在黄崇的一招一式中，隐隐兼具了沉稳和灵动两种特质，初学者能够做到这点的，他仅在虺文忠身上见过。
由此而可见黄崇的武学天赋，也正是如此，适才鲁彦才会和黄崇多说了那些话语。
“这个老狐狸，说得还真是好听。”背对着鲁彦，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黄崇心中暗骂道。
他之前和自己所说的完全就是开空头支票，“练到圆满”，呵呵，什么叫做圆满，还不是他说了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太巧了，难道那截手指有智慧？”黄崇心中暗暗猜测道。
之所以会有这个疑惑，就是因为现在黄崇所练的这门十段锦。
其实黄崇的“十段锦”能够练到这个程度，并不能证明黄崇真的就是一个武学方面的超级天才，而是因为他拥有了何惕守的武学记忆。
在何惕守的武学记忆中也有一门武功，也叫“十段锦”，这门武功本来是《碧血剑》中一门稀疏平常的普通武功，但是袁承志的师傅“神剑仙猿”穆人清却将这门武功进行一番改造，使其成为华山派的基本武学，何惕守从袁承志处学得了这门武功。
很巧的是，“神探狄仁杰”和“碧血剑”这两个不同世界的“十段锦”，不仅名字相同，就连招数也一模一样，这也是黄崇猜测那一截手指有智慧的原因，否则这也太巧了，如果不一样的话，黄崇还真不敢练，一旦被发现，恐怕问题就复杂了。
不仅如此，十段锦还能解决了黄崇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相信看过武侠小说的人都很清楚内力的重要性，本来黄崇想要修炼内功几乎是不可能的，鲁彦等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修炼内功，修炼内功需要打坐运气不被打扰，纵然黄崇有内功心法，一旦修炼也极易被发现，那就坏事了。
而这一门来自何惕守的“十段锦”就能帮黄崇练出内力来，还能够解决被发现的问题。
这点要从华山派的一门内功说起了，这门内功名为混元功，乃是《碧血剑》中华山派最顶级的内功绝学，可以说袁承志能在江湖中闯下偌大名号，混元功居功甚伟。
自古以来各家各派修练内功，都讲究呼吸吐纳，打坐练气，但《混元功》却另辟蹊径，自外而内，于掌法中修习内劲，而且这门内功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练成之后威力奇大，当然有利也有弊，弊端就是修习的见效太慢。
本来和《混元功》相配合的是“混元掌”，但是怎奈碰到了一个出身五毒教的何惕守。
何惕守拜师袁承志前就已经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一身见识极为不凡，而且她出身苗疆，少了一些中原人士的教条刻板，多了一些奇思妙想，她耗费了不少时间，将本来只能够和混元掌配合修炼的《混元功》加以改动，使其能够和其他华山武学配合修炼，这其中就包括了十段锦。
也就是说，黄崇可以通过修炼十段锦及其配套的心法来练习“混元功”，从而获得内功，当然这并不是一日之功，需要慢慢来。
另外黄崇会做出如此推测，还有一点重要的原因，就是何惕守的制毒、用毒之术，单靠黄崇自己的能力，想要逃离牢笼，难度非常大，不要看鲁彦等人平时对黄崇没有太多约束，其实这个院落内含阵法，而是在庭院周围都有仆人监视，想要逃走难上加难。
但是如果用毒的话，那情况就不同了，一旦找到机会，就能放倒监视的人逃之夭夭。
何惕守的记忆帮助黄崇解决了目前两个最棘手的问题，所以黄崇才会猜测手指自身恐怕有智慧。
第七章 童贞难保咯
“鲁叔叔，你看我的十段锦打得怎么样？”黄崇面带期望地看着鲁彦，问道。
“还不错，不过你现在顶多算是小成而已，还要继续努力啊。”迎着黄崇的目光，鲁彦神色不变地说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其实鲁彦的内心并不平静，鲁彦怎么也没想到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黄崇竟然就将十段锦练到如此境界，单就十段锦而言，黄崇已经超过他了。
不错，距离黄崇“触摸”手指已经过去了一年光景，这一年中，主要还是鲁成教导黄崇，不过教学次数明显少了许多，估计是蛇灵发展到了重要关头，两人经常外出，尤其是鲁彦，一出门就是一两个月，不过这是好事，黄崇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自由练功，当然因为花在琴棋书画上面的时间少了，进度无法让鲁成满意，为此他也吃了不少打，不过显然黄崇已经不在乎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虺文忠也见过一次，不过他并未传授黄崇其他东西，他的理由也是黄崇没有将十段锦练到他所期望的水准。
对此黄崇倒不失望，反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至于便宜师傅袁天罡，黄崇见过两次，他就是简单和黄崇交流一下情感，维系一下所谓的师徒情谊，并没有教给黄崇任何东西。
袁天罡同志最近很忙，武则天各种搞事情，作为老师，袁天罡自然要从旁协助，为此他耗费了大量的心神，头发都白了不少。
虽然现在武则天并未称帝，但其实也只差“皇帝”二字罢了，极少人认为她会迈出这一步，毕竟历史上从来没有女人干过这种事情。
“哦。”听了鲁彦的回答，黄崇装作一脸失落的样子，这一年来，黄崇的演技倒是进步了不少。
鲁彦摸摸黄崇的头，笑道：“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打好基础非常重要，这样日后才能够走得更远，成为真正的高手，这套‘十段锦’就是基础中的基础，老夫当年可是练了足足五年的十段锦，你才练一年，能练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要着急，明白吗？”
“哦，五年，好久啊。”黄崇噘着嘴，很是不高兴。
“你啊，有些事情急不得。”随后，鲁彦好似做贼的模样，小声问道：“老夫之前给你的那些书，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刷。
一听这话，黄崇只觉得自己的两颊瞬间变得滚烫，目光游离，不敢直视鲁彦。
这幅模样并不是黄崇装出来的，这是真的，因为羞涩啊。
因为在饮食和药材上的重点照顾，半年前，黄崇的男性特征觉醒，鲁彦在上次离开之前，将一套书籍交给黄崇，要黄崇好好学习。
这套书的内容是“图画版异性搏斗”，你懂的，让黄崇好好学习，等下一次他回来就带黄崇去实践一番。
一听鲁彦的话，黄崇就想起这件事情，想到终于要去实践了，难免有些害羞。
前世黄崇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读书时候认真读书，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一直没有谈过恋爱，也很少接触女性，这第一次来得有些突然啊，会羞涩也很正常。
这种表现如果放在前世，估计会被人鄙视，但是此刻此景却很正常。
“嗯！”黄崇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发出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的声音，点点头。
“哈哈哈……”鲁彦见状哈哈大笑，摸着戚明的头，说道：“既然已经看完了，今天晚上老夫就带你去，啊……哈哈哈……”
说着鲁彦还给了黄崇一个那啥的眼神。
黄崇闻言，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自己的头，神色之中有些许不安，但是更多的则是期待。
“哈哈哈……”鲁彦很满意黄崇的表现，哈哈大笑地离开了庭院。
黄崇低着头，脸颊依旧滚烫，可是眼神中却满是凝重，直到两颊的温度恢复正常后这才才抬起头，强行安定心神，再次打起十段锦。
虽然黄崇已经将十段锦练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境界，恐怕已经不下于何惕守记忆中她师傅袁承志的程度了，但黄崇依旧还没能练出内劲。
这并不奇怪，前文说过，混元功虽然厉害，但是进展极其缓慢，经过何惕守改造，虽然能配合十段锦修炼，但是修炼速度比配合混元掌又慢了许多，加上没有药材配合，所以至今黄崇还没能练出内功来。
不过按照现在这个进度，最多半年，黄崇就能凝练出内力。
此外，虽然还没有修炼出内力，但是这一年的十段锦也不是白练的，黄崇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也打牢了自己的武学基础，受益匪浅。
其实修炼混元功，尤其是何惕守改版的混元功是有捷径可走的，那就是配合五毒。
何惕守毕竟是五毒教的教主，用毒能力出神入化，她不满混元功的修炼速度，于是结合五毒教秘术进一步改良混元功，可以利用特定的毒来增进混元功前期的修炼速度，而大成之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更为难得的是，这种办法几乎没有副作用，在何惕守的记忆中，袁承志的孙子就是利用这种办法短短五年时间就将混元功练到大成境界。
不过这些毒物并不一般，黄崇现在根本找不到，只能等日后逃出牢笼，再去寻找。
练内功这件事还太远了，现在黄崇更担心的是要如何度过今天晚上，做那件事估计是挺爽的，而且鲁彦应该会给自己找有经验的，那就更爽了，但是黄崇现在并不想做。
刚才说过，按照目前的进展，最多半年就能够练出内力，可是一旦晚上爽了，这个前提条件也就不成立了。
内功其实属于练气，而古语有云：十气生一血，十血生一精，如此换算下来一精就是百气。
因此修炼内功之人，在内功有成之前，如果失去童贞，想要在内功上有所建树，其难度将会倍增，尤其是《混元功》还属于道教功法，对这方面更为看重，想想王重阳和张三丰这两位，那可都是处男之身。
这也是黄崇的眼神会如此凝重的原因。
不过，这件事情逃是逃不过。
晚上，一个奇怪的组合，一个白发老者和一个小毛孩，进了洪州最大的青楼美香阁。
第八章 禽兽不如2.0版
美香阁。
美香阁是洪州乃至江南道最大的青楼，坊间传闻，其背后在朝廷有大靠山。
在古代，青楼也分等级，这一点从名字上就能将其区分出来，一、二等青楼的名字以“阁”、“院”、“馆”命名，名字听起来也比较文雅。
三、四等级的青楼通常会以“室”、“班”、“楼”等命名，名字听起来要寒碜许多。
美香阁作为洪州最大的青楼，自然是最顶级的，不说其他，单就说这里的女子，个个都是才貌兼备。
美香阁的女子大多是官宦或者大户人家之后，只因犯事抄家后女眷入妓，那些官宦、大户小姐就被送到美香阁，这些女子不仅有姿色，而且诗书琴画无一不通。
鲁彦既然带黄崇来此地，出手自然不会寒碜，落了自己的名头，真可谓是挥金如土，一个晚上就打赏便花了五百两白银，这笔钱如果是放在现代，大致就相当于十万人民币，青楼果然是一个流金淌银之所。
一开场主要就是和美女聊聊风月、谈谈诗画，得益于鲁成的教导，黄崇真是学了不少真本事，和这阁中女子聊得甚是投缘，反倒是鲁彦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俨然一副仆人的模样。
至于下半场，鲁彦这个老家伙也不知道是硬件不行，还是软件跟不上，反正交给黄崇负责，他离开了。
“咯吱咯吱……”
“啊啊……”
“姐姐……”
其实鲁彦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在门外呆了好一会，直到听到来自屋中传来的阵阵声响后，才满意点点头，转身离去。
……
“叔叔。”鲁成一直在正厅，一见鲁彦进来，立刻迎上去。
“此事成矣，今日我花大价钱请了美香阁的头牌，今晚过后，他定然是食髓知味。”鲁彦笑道。
“如此甚好，哎……就是有些心疼那些银子啊。”
美香阁作为洪州最大的青楼，消费水平自然是不低，黄崇看到的白银五百两，那还只是打赏，日后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呢，蛇灵现在正处于高速发展时期，急需钱粮，将这些真金白银耗在青楼，让鲁成颇为心疼。
“哎……”鲁彦叹了口气，说道：“那李守信不愧是李氏子孙，虽然算不上天资聪颖，但是其毅力也绝非常人所能比，不使如此手段，如何击溃他的意志，让他为我们驱使，而且这都是小钱，不会妨碍主人的大事。”
虽然黄崇这一年极力在掩饰一些东西，但是有些细节是隐瞒不了的，不说其他，就黄崇在没有外人督促的情况下，坚持练十段锦长达一年的时间，风雨无阻，这就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
黄崇虽然两世为人，但无论是活的时间，还是经历的事情，都远没有鲁彦叔侄多，好在鲁彦叔侄二人也只是认为这和他的经历有关系，并没有认为黄崇在演戏。
另外黄崇也就是李守信，日后袁天罡似乎有大用，关乎到他的某些计划，所以袁天罡很在意，否则也不会放自己的两个秘密心腹进行培养，现在黄崇所学的这些东西，大多数是袁天罡选定的，包括这次去青楼。
“叔叔，我们是不是可以选一两个貌美可靠之人，安排在其身边，这样既容易控制，也省些金银。”鲁成说道。
“如此确实也不失为一条良策，事不宜迟，待会你立刻将此事飞鸽传书给主人，等主人做决定。”
“嗯。”
“文忠什么时候到？”
“明晚。”
“好。”
……
美香阁。
“呼，这一夜终于是过去了。”
醒过来的黄崇转头看了看身旁的这位美女，松了口气，很快身体就有了反应，虽然黄崇只有九岁，但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纯爷们，看到一个赤身美女躺在一旁，鼻子嗅着那股幽香，没反应才不正常。
鲁彦确实是下了血本，这个女人是美香阁的头牌之一，单论相貌，放在后世，素颜就能够当美女网红。
这一晚终于是安然过去了。
“自己这算不算是禽兽不如呢？”黄崇自嘲道。
他也不敢在床上多呆，赶紧下床穿好衣物，孔老夫子有言：食色性也，还是不要太过于相信自己的自制力，这种事情如果再来一次，黄崇估计会心理变态。
黄崇虽然在这里过了一夜，但是并未有实际亲身操作，昨天晚上，他只是看了一场戏，一场真人版的戏，所以才会自称是“禽兽不如”，现场观看真人版，可比前世在电脑上看那种片子要更刺激无数倍，黄崇差些没坚持住。
为了昨天晚上，黄崇早有准备，先是暗中配备了一种低级的迷幻药，用来对付没有武功的弱女子，轻轻松松，还在其中参杂了微量的春药。
昨夜，上床之后，立刻将美女迷昏，因为担心鲁彦在外头监视自己，就放下床幔，然后在床上实践了一把前世在小电影中看到的某些手段，虽然没有电动器械，便以蜡烛等东西代替了，由此搞出一些声音、动静，骗过鲁彦。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鲁彦一直没离开，黄崇下半夜都想直接下床在椅子上睡一觉，床上太危险，本来昨天晚上黄崇打算熬一夜，但是后来扛不住就睡了一会。
“呼……”穿好衣物，黄崇长长地出了口气，自嘲道：“我这何止是禽兽不如，简直是禽兽不如2.0版嘛。”
……
话说，有一对恋人去宾馆睡觉，女孩睡前在床中央划了一条线，对那男孩说：“晚上要是越过，就是禽兽。”
第二天早上醒来，女孩发现男孩真的没有越雷池半步，于是大骂：“你简直禽兽不如！”
……
ps：关于铜钱、金银和现代货币的兑换，其实即便是在学术界也没有直接的兑换标准，在学术圈中，一般按照粮食价格来衡量货币关系，但是因为本书并非专业的学术论文，为了让读者看起来方便，所以在本书中统一货币的换算1两黄金=10两白银=10贯（吊）钱=10000文钱=2000人民币。
第九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阿崇啊，今天怎么没有练功啊。”黄崇屋中，鲁彦看着打着哈欠的黄崇调笑道。
“……”
黄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神态忸怩，没有回答鲁彦的问话，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没啥精力，于是就偷懒了。
“哈哈哈。”鲁彦见状，哈哈大笑，坐在椅子上，将头探到黄崇旁边，眉头一挑，问道：“那种事情，感觉怎么样？”
“那个……那个……”黄崇支支吾吾了半天。
“嘭。”见黄崇如此模样，鲁彦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和茶壶哐当跳动了一下，鲁彦的神色也变得非常严肃，直勾勾地盯着黄崇。
“啊？”黄崇一惊，不安地低下头，不敢看鲁彦，黄崇也不知道为什么鲁彦会突然生气，难道是自己昨天晚上的小动作被他发现了？
“早知道就不搞这种小动作了，何必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就算失了童贞又如何，我可是有金手指的人，日后说不定能够从金手指那里得到一部双修神功。”不安的情绪，带来的就是后悔，黄崇的后背在一瞬间湿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睡了个女人嘛，睡了就睡了，何况不过就是一个妓女而已，就你这点出息，如何成大事，还敢自称李氏子孙。”鲁彦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是，崇知道错了。”黄崇赶紧低头说道，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昨天晚上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那就好。
“昨天晚上，感觉怎么样？”鲁彦再次问道，这次问得很正式。
“很好，很爽。”黄崇抬起头，看着鲁彦，几乎是吐口而出。
“嗯，这才是李氏子孙、太宗之后应该有的样子。”鲁彦点点头，满意地说道。
“是。”
“嗯，倒是可惜了，你本是皇储，如果不是武后残暴无德，你父王现在就应该是九五之尊，到时候天下间什么样的女人你睡不到，而且皇宫之中可谓是美女如云，也不至于你的第一次要交给一个妓女。”鲁彦看似惋惜地自言自语道。
“真的吗？”黄崇这才抬起头问道，既然知道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败露，加上鲁彦所说的这句话，黄崇的心也就放下了，开始配合鲁彦的表演。
“宫中真有很多美女，那比香香姐还漂亮？”黄崇问道，“香香姐”就是昨天那女子，美香阁有“三美四香”七位名妓，是美香阁最大的招牌，这七人才貌双绝，而“美香阁”这个名字也由此而来。
“哼哼，即便是宫中最为普通的宫女也都是从全天下的女子中挑选出，怎是烟花之地的女子可比。”鲁彦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屑。
“……”闻言，黄崇没有说话，牙齿咬着下嘴唇，面无表情，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今天的课程就取消了，你先好好休息吧。”鲁彦拍了拍黄崇的肩膀，而后起身离开，黄崇却还保持不动，没有起身恭送鲁彦的意思。
“那个，鲁叔叔。”在鲁彦离开房间，转身要为黄崇关门的时候，黄崇突然抬起头说道。
“怎么了？”
“那个……”迟疑了一会，黄崇好似鼓起勇气豁出去地开口问道：“鲁叔叔今后还能带我去找香香姐吗？”
说完之后，黄崇一脸紧张地看着鲁彦。
鲁彦闻言笑道：“你这小家伙，还真是个多情的种子，当然可以，不过你还小，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让厨子给你煮点好东西，补补身体，我过两天要离开洪州，等下次回来我再带你去。”
“啊，鲁叔叔要离开？”
“是啊，老朽这次去都城，若是有机会的话，给你物色两个貌美的丫鬟回来，你说如何？”鲁彦挤眉弄眼，笑容相当淫荡。
“如此，就多谢鲁叔叔了。”黄崇闻言一喜，起身拱手鞠躬说道。
看着鞠躬的黄崇，鲁彦微微一笑，关门离开。
“呼……”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黄崇这才松了口气，直起身体。
“哼，说得倒是好听，是来监视我的吧，看来这里是不能呆了，我赶紧想办法离开。”
黄崇此前的计划是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大致可以呆到袁天罡被捕那段时间，因为袁天罡一旦被捕，蛇灵内部就一定会出现混乱，这样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而且袁天罡被捕，为了稳定内部，蛇灵应该就没有太多心思寻找自己，等蛇灵自身稳定下来，少说也要花个一两年的时间，到时候他们想要寻找自己，更是难上加难，自己也就更完全。
黄崇现在才九岁，一个人在外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何况还要同时躲避朝廷和蛇灵的追捕，另外黄崇也没有在这个时代生活的经验，如何能够在社会上生存。
或许你会记得之前黄崇得到了何惕守的江湖经验，难道这些经验不能让黄崇在社会上生存吗？
当然不行，黄崇得到的是江湖经验，不是生活经验。
举个例子，有人请你一碗酒，判断这碗酒是不是被下毒，这是江湖经验，而判断请酒者的意图，这是生活经验。
两者虽然看上去相似，其实并不是一回事。
所以黄崇才会想要多呆一段时间，而且这里吃穿不愁，鲁成在吃穿上从未亏待过自己，大鱼大肉伺候着，长身体、练功都需要大量的营养补充，自己一个人的话，这些就都成问题了。
然而世间不如意之事有十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必须想办法离开。
此前虽然也有服侍自己的仆人，但都是些寻常的仆役，也就是起居伺候一下，虽然可能也带有监视的目的，但黄崇还有自己私密空间，而这次鲁彦所说的丫鬟，恐怕是贴身性质的，到时候自己恐怕连私密空间都没有了。
再者要是再次面对漂亮的女人，黄崇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把持得住，色字头上一把刀，多么深刻的领悟，黄崇可不想栽在上面。
就算退一步，黄崇毅力惊人，面对美色诱惑不为所动，每次都能熬过来，恐怕几年后，黄崇的人性也扭曲了，那更可怕。
两害相衡，选其轻，黄崇决定开始筹划脱困计划，趁鲁彦不在洪州的这段时间逃离此地。
第十章 暴露与献碑
“看来连老天也在帮助我。”黄崇打完一套十段锦之后，面露喜色，因为就在刚才，黄崇练出了内力。
这内力来得看似突兀，其实并不奇怪，修习内功本就是如此，一切水到渠成，内力自然而生，如果练功者太过偏执，反倒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而这便是混元功的神奇之处，由内而外，内劲自生，虽然慢，却没有风险。
就在刚才，黄崇练习十段锦的时候，一股热气自然而然地由丹田处产生，而后这股热气随着黄崇的招数在体内游动，按照何惕守的记忆，这就是内力，也可以称之为内劲。
当然现在这股内力还非常微弱，没过多久，这股内力就消失了，并未回流到丹田之中，并非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是因为这一股内力实在太微弱，还不足以在黄崇的体内运行一周。
但是只要迈出这一步，日后只需黄崇继续苦练，便可以慢慢积累内力，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力也会变得越来越深厚。
兴奋之下，黄崇再次打起了这套十段锦，虽然招数还是此前一样，但是比起之前，十段锦这门普通的招数在黄崇手中却多了一份异常巧思，进退趋避，灵便异常，宛如新生。
整套十段锦打下来，黄崇只觉得神清气爽，喜悦之色更是溢于言表，没想到今天竟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惊喜。
此前黄崇以为，就算是运气好，怎么说也得有个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练出内劲，要是运气不好，半年可能都不一定能成功，没想到仅过了三日，就让自己练出了内力，实在是意外之喜，这也给自己的计划多添了几分成功的概率。
或许是因为最近黄崇在谋划逃离此地，给他带来了不少压力，在这股压力之下，黄崇得以更快突破吧。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件好事。
黄崇没有再练拳，而是欣喜地返回房中，他要结合何惕守的记忆和日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再仔细筹划一番。
黄崇要尽可能趁鲁彦不在的这段时间，逃离此地，虽然鲁成还在，但是鲁成在武功、阵法方面的造诣与鲁彦根本没得比，鲁彦不在，黄崇逃跑成功的几率肯定能增加许多。
……
欣喜的黄崇却没有发现，也想不到，他最后一次练十段锦的情况，竟然被鲁彦无意中看到了。
按照袁天罡的要求，鲁彦今天早上要离开洪州前往长安，在离开之前，他突然想再见见黄崇，和黄崇谈谈心，当他靠近黄崇院子的时候，黄崇正因为高兴，再打了一次十段锦，而这一幕恰好就被鲁彦看在眼中。
以两人的差距，鲁彦有意隐藏，黄崇就根本没有发现的可能。
“形神合体，内外合一，天地浑然。”鲁彦看着走入房中的黄崇，脸上阴晴不定，口中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他竟然就凭着一套残缺的十段锦，练出了内功？”
“呵呵……”随即鲁彦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怎么可能，他应该是将十段锦练到一个极为高深的境界，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等天赋，看来此番北上要和主人再好生谋划一番了，或许……”
盯着黄崇的房间看了一会，鲁彦才转身离开，路上，他思虑了一番之后就给扬州的虺文忠发去一封飞鸽传书。
信中让虺文忠抽空到洪州走一趟，观察一下黄崇的情况，另外可以酌情传授黄崇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施于一些恩惠。
鲁彦在信中没有提到他看到的情形，一来鲁彦是谨慎之人，他不想因为自己说太多而扰乱虺文忠的判断，而且虺文忠的武学造诣不在他之下，他能看出来的事情，虺文忠自然也能看出来。
二来，现在虺文忠还算不上是袁天罡的真正心腹，这也算是对虺文忠的一次考验，而关于对于黄崇之后的安排，他还需要和袁天罡商量过后再做打算。
……
这次鲁彦带着五位心腹一切北上，这五个人各有精通，都是某一两个行业的顶尖人士，此番北上，袁天罡应该是有大计划。
一行六人朝长安而去，但在河南境内的一处驿站，鲁彦竟然遇到了南下的袁天罡。
袁天罡也不是一人独行，他身边跟着十来个仆役打扮的小厮，以鲁彦的见识，一眼就看出这十来个小厮不是普通人，乃是军中健儿，这一点从他们的身形和行为举止上可以看出，鲁彦猜测可能是内卫，袁天罡应该是奉了武后的命令去做某些事情。
总之，两波就这样人马擦肩而过，就像两队陌生人马一样，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实际上袁天罡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暗中给鲁彦做了一个手势。
……
夜里，鲁彦独自一人赶回今日遇到袁天罡的驿站，他由驿站开始，数着脚步朝前走，最后停在一棵大树前，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伸手在树干上摸索了一会，这棵树的其中一截树皮竟然能取下，在树皮内，藏着一封信。
第二天，鲁彦一行人转道前往洛阳。
……
在鲁彦离开洪州的第十天，东都洛阳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洛阳城中有一条河流过，此河名为“洛水”，相传洛水之中居住着洛神。
这天正午时分，洛水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漩涡，这个场景虽然奇异，但还不至于引起天下震动，真正诡异的是，在这个大漩涡的正中心，屹立着一块大石碑。
石碑两面都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而真正令人惊诧的是文字的内容，文字中称武则天乃是弥勒转世、天降圣人、圣母临人、永昌帝业等话语。
简单的概括起来就是武代李兴，告诉世人，武则天顺应天意，应该登基称帝。
这块石碑立于河面竟然长达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整个洛阳的人也差不多跪拜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吸引了大量的人前来观看。
天授神图，洛神献碑。
天下震惊。
第十一章 事后
话分两头，在确定鲁彦真的离开后，黄崇开始偷偷地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太多东西，为了逃跑方便，行李要尽量简单，随时准备实施自己的出逃计划。
黄崇居住在一个大院之中，这是真正的豪宅大院，坐落于洪州城北，大院的面积比起李守信记忆中的太子宫也丝毫不逊色，高大的院墙将院子和外界隔开，还有专门的巡逻卫队，想要翻墙逃走，绝无可能。
黄崇虽说“身份尊贵”，但实际上活动范围相当有限，通常情况下他无法离开这座大院，这一年时间，他离开这座大院的次数也没有超过五次，而且每次都是有人带着。
鲁彦等人这样做的理由也很充分，现在武则天还在全天下通缉李守信，而且死活不论，不得不感慨政治面前无亲情，连自己的亲孙子都那么狠，李守信的头像早已传遍天下，一旦被发现，性命堪忧。
另外黄崇居住的这个小院落也暗藏玄机，院落及其暗合五行，晚上和白天的摆设也有些许差异，一到晚上，院落的阵法就会全部启动，此前黄崇曾经有意闯入过一次，结果就是迷失其中，如果不是鲁成将他带出来，恐怕黄崇就得饿死在里面。
所以黄崇将逃离的时间选在了大白天，一来阵法没有完全启动，自己才有机会；二来他们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在白天开溜，所以黄崇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至于逃离大院的办法，黄崇也选好了，这是一个很俗的办法钻狗洞，这个狗洞是听仆役聊天的时候说起的，黄崇亲自勘察过，狗洞不大，正好可以让黄崇钻过去，至于啥尊严之类的事情，黄崇可没有精神洁癖，管他呢，能逃命最重要。
黄崇选择的行动时间鲁彦离开的第七天中午，之所以选择这一天，是因为这天鲁成要下乡收租，而且大中午是整个大院最忙的时候，注意黄崇的人最少，加上毒药的辅助，足以给黄崇争取到足够的逃跑时间。
但是还是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第七天早上，虺文忠这个此前只见过两次面的闪灵竟然来了。
迫于虺文忠的压力，黄崇只能放弃原定计划，等虺文忠离去后再重新想办法。
说来也奇怪，此前两次见面，虺文忠都是来去匆匆，可是这次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关心起黄崇的武功来，虺文忠和黄崇讲了不少武学方面的感悟，以及一些他口中所谓的江湖经验，最后竟然还传给黄崇一套剑法。
……
“袁天罡，你……好……狠。”
……
洛神献碑当天，洛阳捕快在城西郊外的荒山中发现了五具男尸，经过辨认这五个人都是附近村民，据说是前几天被一个老者雇佣，但是因为洛神献碑的事情，这件事就被某些官员压下去了，并未上达天听。
……
洪州。
“洛神献碑！”
黄崇、虺文忠、鲁成三人，对于这四个字的反应各不相同。
关于洛水惊现八卦碑的这件事传到洪州，已经是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下午，这次黄崇也在场，勉强算得上是黄崇第一次参加他们的“集体会议”吧，虽然只有三个人。
“据说那块石碑立于河上长达两个时辰之久，恐怕天下就要变天啦。”鲁成说道，尤其是最后几个字，说得很慢，一字一顿，整个房间的气氛也变得很压抑。
“嘭！”
虺文忠突然一掌重重地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只听“嘭”的一声，扶手在虺文忠的重击下四分五裂，吓了黄崇一大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崇的错觉，在虺文忠的脸上不仅有愤怒，还有些迷茫和不安的神态，是的，就是不安，难道日后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高手闪灵竟然会感到不安？
其实这并不是错觉。
虺文忠本名叫做“李文忠”，正牌李氏子孙，被武则天流放岭南之地并赐为虺姓，此前他和武则天之间还算是家仇，可是一旦武则天登基称帝，那就是国恨，国恨家仇，这可真的就是不共戴天。
另外，虺文忠并不知道“洛神献碑”的内情，以为真的就是上天降兆，认为武则天是上天选定的天子，这让虺文忠感到迷茫和不安，毕竟这是上天的意思，其实不要说虺文忠，连狄仁杰在从武则天口中知道真相之前也认为这是上天降兆。
“……”黄崇低着头没有说话，心中默默盘算。
看过电视剧，黄崇心中很清楚，所谓的“洛神献碑”其实是袁天罡的一个把戏。
袁天罡乃是一代奇才，一身所学真可谓是贯通古今，他精通天文历法，对于自然变化之数能够算得十分精准，他提前算准了大漩涡出现的位置，提前将刻好的石碑放置在大漩涡出现的位置，这才有了这次的“洛神献碑”。
而这次的“洛神献碑”其实是为了十几年之后的“洛河神异”做准备，不得不说日后狄仁杰对袁天罡的评价很到位妖人，除了这两个字，黄崇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袁天罡。
“说不定我的机会来了。”想到电视剧中的一些细节，黄崇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因为低着头，并未被察觉。
鲁成和虺文忠又当着黄崇的面聊了一些对于这件事以及武则天的看法，当然都不是什么好话，黄崇也偶尔插一两句，极为明确地表示对武则天这个祖母的憎恨。
……
“这……这……什么可……能……”
鲁成口中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一张白纸从手间滑落，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双眼变得湿润，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怀疑和悲伤，他甚至连吐字发音都不准确。
在知道洛神献碑事件的当天，鲁成收到了一份来自长安的飞鸽传书，他本以为是鲁彦传来的，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他，但应该不是太重要的信息，因为重要的消息蛇灵内部有一套专门的通信体系，不会就靠着一只信鸽，这样风险太高。
书信中的内容并不复杂鲁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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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密谈
“哎，阿成，你……节哀顺变吧。”袁天罡面带悲伤，走到鲁成身旁，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只能化成一声长叹，然后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
在得到鲁彦死亡消息之后，鲁成和虺文忠当天晚上就按袁天罡的安排，先后前往长安。
在袁天罡口中，两人得知鲁彦的死因。
这次袁天罡安排鲁成六人进入秦岭为他寻找一味极为重要的药材。
莫说在唐朝，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秦岭也可以称得上是深山老林，其中可谓是危机重重，也正是因为如此，袁天罡才会让鲁彦这个高手带队进山，防止出现意外。
哪曾想意外还是发生了。
因为鲁彦六人过了预定日期还未归来，袁天罡心有不安，于是就派遣蛇灵的精干力量分别进入秦岭寻找六人踪迹，这才发现了六人的尸体。
尸体都不算完好，都有被野兽撕咬的痕迹，其中两具更是残缺不全，相对完好的四具尸体的大腿上都有明显的叮咬痕迹，叮咬处已经溃烂，发出阵阵恶臭，或许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被撕咬。
袁天罡根据尸体的情况判断，六人应该都是在睡梦中被某种毒物叮咬，中毒而亡，能够让鲁彦这个高手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毒死亡，其可怕之处由此可见一斑。
但是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鲁彦几人是身中剧毒而死，尸体才能被蛇灵的人发现，否则早就被山中的豺狼野兽撕成碎片，因为在尸体旁边，也发现了数具野兽的尸体，这些野兽是因为吃了中毒的人肉才毙命，这种不知名的剧毒简直恐怖。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袁天罡的解释很合理，鲁彦等人的尸体情况也确实就是如此，鲁成也和袁天罡学了一身不错的医药能力，但是他们穷尽所学，也认不出鲁彦所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最终只能是感慨鲁彦时运不济，一代高手，最终竟然横死山野之中。
……
“这次迁都是我们一次巨大的机会。”密室中，袁天罡坐于正中，其左右共有三人肖清芳、鲁成以及虺文忠。
一年前的密谈后，肖清芳和袁天罡师徒两再也没有联系过，不仅如此，两人还特地闹出一些矛盾，在朝臣眼中，袁天罡和肖清芳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深仇大恨倒算不上，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三观不合，凑不到一桌，这种情况反而让武则天比较放心。
可是今天肖清芳竟然出现在这里，可见今天这次谈话的内容绝不一般，虺文忠和鲁成此次北上，除了要处理鲁彦的后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要参与这次的密谈。
“此次武则天迁都洛阳，朝廷之内必定会出现大量的空缺，到时候便可趁机将心腹人手安插其中，成为日后蛇灵的助力。”袁天罡颇为兴奋地说道。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心中的那种喜悦，这次他真的算是以一己之力将全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古往今来，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唯有他袁天罡，而且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洛神献碑”发生的第二天，武则天就正式下旨迁都洛阳，各项工作已经全面展开，预计半年之内就能够正式迁都，这个速度不可谓不快，武则天要借“洛神献碑”的影响，尽可能快的完成迁都，越快越好。
“老师所言甚是，此次迁都太过匆忙，定然会出现许多空位，正好可以将自己人安排在一些紧要位置上，为日后大业布局。”肖清芳说道。
这次迁都不仅是因为“顺应天意”，其实就算没有“洛神献碑”，武则天也早晚会迁都，这次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武则天需要用迁都来完成她的政治目的。
在众多政治目的中，有一点极为重要，那就是借机打压反对自己的贵族势力，尤其是老牌的关陇贵族，打压的一个办法就是让这些人留在长安，美其名曰“留守旧都”，这样一来必定会造成一些部门职位上的空缺。
这次迁都太过匆忙，这些位置的空缺一时间肯定找不到足够的人手填补，所以武则天只能相信自己的亲信，让他们安排人手，暂时填补进来，以此来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
袁天罡可是武则天亲信中的亲信，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
“主人，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大意啊，如果因此引起武则天的注意，到时候适得其反，反倒不妙。”鲁成劝道，鲁成行事作风极为谨慎，即便是他至亲的叔叔刚死，也未能影响他的理智判断，正是这个原因，袁天罡才会如此信任他，并且将自己的许多所学交给他，鲁成其实比任何人更像是袁天罡的弟子。
“嗯，阿成所言甚是，因此我们要慢慢来，不能着急。”袁天罡点点头说道：“清芳，这次内卫就不要再继续安插我们的人了，在这个敏感关头，你这边绝对不能出错，我们的时间还很多，慢慢来，接下去可以将目标放在军中，从基层军官中发展我们的力量。”
“是，清芳明白！”
“阿成，这边事情一了，你立刻赶回洪州，安排好之后，再回长安，日后你就回到我身旁。”
“鲁成遵命。”
“文忠，快刀门的事情日后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务必小心在意，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将一部分力量转入地下，此事有你全权负责。”
“是，文忠定然不负主人所托。”虺文忠抱拳说道。
快刀门，表面上是一个江湖帮派，其实是专门为蛇灵培养杀手的机构，由鲁彦所创，虺文忠就是快刀门培养出来的。
“老师，鲁先生来长安，文忠负责快刀门，那小师弟怎么办？”肖清芳突然问道，她口中的小师弟自然就是黄崇，也就是李守信。
“这点你无需担心，为师已有妙计，你的小师弟为师另有大用，哼哼，日后定要叫那武则天大吃一惊。”袁天罡说着好似想起了什么场景，露出阴险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在场的三人也有些不寒而栗，不过却没有再做询问。
……
常言道：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有**。
就在袁天罡和自己的三个亲信密谈的时候，从洪州传来一个消息黄崇不见了。
第十三章 危险的地方
洪州城。
“听说李守信三日之前在洪州城郊出现过，这次要是能找到他，那我们兄弟两可就要发达了。”
“谁说不是呢，消失一年多，终于出现了，要是能够抓到活的交给官府，那就是黄金万两，够我们兄弟两下半辈子风流快活了。”
“哈哈，到时候老子非得买他个几百亩良田，找上七八个娘们伺候老子，好好享受。”
“七八个娘们，你那玩意受得了吗？”
“何老五，这个问题，你就得去问你老母去了，嘿嘿，”
“哈哈哈……”
“我看抓活的，大家就不要想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呢，虽然李守信是个九岁孩童，但是想要带着一个大活人却不被发现，你认为这件事情可能吗？一旦被发现，哼哼。”
“那你说怎么办？”
“砍下他的头，拿着人头去要赏金，虽然钱少了点，但是总比到时候没命花要强吧。”
“王秀才，就凭你的这番话，就该将你乱刀砍死，真真是其心可诛。”
“你这话什么意思？”
“嘿嘿，江湖中谁人不知，李守信其实是天后的孙子，要是哪天天后突然怀念自己的这个孙子，你说杀了她孙子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呢？”
“这……”
一个小小的茶棚，便是一个小小的江湖，这些江湖人士交谈之间，看似在出谋划策，良言相劝，其实凶险得很。
……
“没想到我那便宜老师竟然那么干脆地将我的消息泄露出去，看来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啊。”
就在茶棚左侧的一根木柱旁，一个衣着朴素，头戴破斗笠的人靠着木桩坐在地上，此人就是黄崇，也就是李守信，那些yy着抓到李守信之后如何如何的江湖人士谁也想不到他们的目标其实就在他们旁边。
没有继续听这些江湖人士的yy，黄崇摘下斗笠扇着风，起身离开茶棚，就像是一个大热天在大棚底下乘会凉的过路人。
虽然有人看到他的离开，却没有人在意。
虽然这个人年纪不大，但是这个时代，家庭困难的人家，年幼的孩子出来赚些家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谁能想到黄崇会如此大胆。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黄崇已经变了副模样，他脸上多了一块青记，覆盖了大半张脸，这是黄崇利用毒药自己搞上去的，并不是什么易容之术，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不可能认出他。
……
“真是世事难料。”黄崇在路过自己呆了一年多的鲁家大院时，看了一眼正大门，压了压斗笠，默默走过，心中感慨道。
黄崇虽然逃出来，却并未逃离洪州城，而是先在附近一家大户中做短工，同时观察情况。
即便是现在，黄崇也还在感慨，之前的“逃离大作战”充满了各种巧合。
比如李守信等待了很久的最佳开溜机会，就在不经意之间到来了，在得知“洛神献碑”消息的第二天，鲁成和虺文忠先后离开洪州前往长安。
不仅如此，虺文忠在离开之前还特地见了一次黄崇，从虺文忠口中黄崇才知道他们要离开，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虺文忠竟然在临走之前给了黄崇纹银百两。
是的，你没看错，虺文忠给黄崇一百两白银。
我勒个去。
说实话，黄崇至今也找不到任何的词语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叔叔都没那么贴心吧。
虽然黄崇在生活各方面都不用担心，但是鲁彦等人从来不给黄崇钱，在开溜之前，黄崇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逃出去后该如何生活，毕竟不管干什么都要花钱。
尤其是练功，虽然练习内功可以不用大量药材来调养身体，但是营养还是要跟上的，不说大鱼大肉，每一顿至少要吃饱，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对此黄崇一度非常绝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截来历不明的手指上，俗称靠运气。
打死黄崇也没想到，虺文忠竟然帮黄崇将这个最棘手问题给解决了，有了这笔钱，如果稍微节约一点，加上黄崇自己进山打猎，用上大半年时间问题应该不大，到那时自己的实力必然更上一层楼，赚钱的办法就很多了。
虺文忠离开后，黄崇反而担心这是他们的阴谋，他们是不是在暗中观察自己，毕竟先是虺文忠莫名其妙的来到洪州和自己交流了那么久，然后又给自己银子，实在太反常了。
因此黄崇不敢行动，在焦急中等了四天，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开始行动。
让黄崇更没想到的是，还没行动前，自己焦躁不安，还一度失眠，可是当正式开始实施计划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黄崇先迷倒监视自己的两个仆人然后将其杀死，随后还将大管家毒死，从他身上拿到钥匙，打开鲁彦书房，取走了两本书籍和一块十万两白银的柜坊凭证，做完这一切后才用钥匙从侧门光明正大地离开。
做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黄崇也很惊讶，只能感慨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其实黄崇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自己没有觉知到而已，前世高考的时候，随着时间的临近，黄崇越发焦虑，但是进入十天后，黄崇却像换了一个人，非常自信，高考的时候甚至做完考卷直接趴着睡觉，最终他完美发挥，考了一个自己有史以来的最高分。
言归正传，院中的仆役们直到晚饭时没见到大管家，才四下寻找，发现他已经死了，在寻找的过程中发现监视黄崇的仆役也死了，而黄崇消失了，这才急忙用飞鸽传书将这件事情传到长安。
黄崇出逃的第四天，关于在洪州城外见到李守信的消息突然传遍江南东西两道，整个江南武林都被惊动了，江湖人士、衙门捕快等各路人马闻风而动，齐聚洪州。
黄崇也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先离开洪州，随着洪州集聚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自己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黄崇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和那么多人玩智力游戏，一旦被发现，那就完蛋了。
第十四章 离开洪州的办法
“金手指啊金手指，世上的东西应该是越用越好用，怎么到你这里就恰恰相反呢。”
躺在床上，其实就是一块隔绝地面的木板，黄崇闭上眼睛，“看着”那截手指，心中想到。
大约在一年前，黄崇在外部压力下第一次触碰了这截手指，得到何惕守的一部分记忆。
触碰之后，那截半金半白的手指重新变成灰黑色，依旧存在于黄崇的意识之中。
本来黄崇以为接下去的剧本应该是：这截手指会进入轮回，也就是这截灰黑色的手指会重新变成银白色，然后再变成暗金色……
当初黄崇就暗下决心，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自己一定要等到手指无法再变色才去触摸它。
虽然黄崇没有直接证据，但是黄崇本能的以为，手指的颜色和所获得的东西应该是有关系的，否则手指没有理由会变色啊，越到后面，自己触碰手指后能够得到的东西应该就越好。（虽然记忆不能算是东西，但为了方便，日后从手指上获得的，就统一称之为“东西”）
事后证明，关于轮回，也就是手指会重新变色的猜测，黄崇是对的，但是黄崇没想到的是变色的速度完全不同。
之前，那截手指从灰黑色到完全变成银白色，大概用了半个月，现在，已经一年多时间过去了，灰黑色的手指仅有十分之一的区域变成银白色。
这变色的速度足以令人崩溃。
灰黑色变成银白色就如此龟速，想要等到全部变成暗金色，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有时黄崇会不禁为之前的“冲动”感到后悔，自己就不应该太早去触碰这一截手指，应该再等等的，等到手指全部变成暗金色，甚至变成更进一步的颜色后，再去触碰，这样自己能够得到的东西就会更好，说不定能得到无崖子的记忆，多美妙啊。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黄崇看了一眼手指就睁开眼睛，没有再多做观察，一来黄崇只是想看看能不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当然每次的结果都令人失望，看太久反倒是会让自己更后悔，所以还不如不看。
二来，黄崇此刻所处的环境不比之前的大院，他也不敢长时间专注于“观看”手指，要保持一份对周围环境的警觉。
黄崇白天在城南的一个大户人家中打短工，大户家包吃不包住，因此到了晚上，黄崇只能自己找个地方安身，目前暂时在城西和土地爷做几天邻居。
黄崇侧着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这种睡觉方式是和狗学的，因为这样可以听到从地面从来的声音，提前作出反应。
……
哒哒哒……
“嗯？”一阵脚步声传入耳中，熟睡的黄崇猛然睁开眼睛。
睁眼、起身，同时用脚将身下的木板一勾，木板滑入土地庙中，而后黄崇快步冲向十米开外的一棵树，一跃而起攀住树干，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躲在茂密的树叶之中。
整个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黄崇就消失不见了，而且并未引起树木的剧烈晃动，可见黄崇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衙门捕快吧，难道官府已经发现了我？”
黄崇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透过树叶之间的空隙观察着下方的情况，左手放在腰间，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姿态。
唐朝不同于二十一世纪，这个时代实行严格的宵禁政策，普通百姓大晚上在外面晃荡，一旦被发现，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是如此大量的人在外面狂奔，最大的可能就是公门中人。
“快，快，快点。”
一共有十五个捕快从黄崇藏身的树下跑过，很显然，他们并不是为了黄崇而来，捕快并未多做停留，带头的捕头挥着手催促自己的手下继续前进。
“呼……”黄崇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捕快，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在这样下去，非得被自己搞得神经衰弱不可，看来要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就算没被发现，也会被吓死。”
黄崇拥有的只是何惕守的江湖经验而已，性格、胆量这些并没有改变，别看白天黄崇挺大胆的，还敢从鲁家大院前面经过，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依旧很不安，尤其是到了晚上，黑夜让黄崇心中的不安加剧，他好几次梦到自己被杀。
至于为什么黄崇不直接睡在树上，因为难受，暂时在树上躲藏还行，要是一个晚上都睡在树上，实在是难受。
……
第二天，从工友的交谈中得知，原来昨天晚上那些捕快是去抓一个穷凶恶极的逃犯，这次李守信出现的消息将很多人都吸引了过来，其中就包括一些胆大的亡命之徒。
昨天的捕捉并不顺利，五位捕快被杀，三人重伤，还有十来个平民受伤，两名平民死亡，虽然逃犯被抓住了，却也搞得人心惶惶。
“现在洪州城都很不安全啊。”中午休息时，聊起这件事情，一个工友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最近洪州带着刀剑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再呆下去，哪天指不定就像那几个倒霉鬼了。”一个刀疤脸大汉啃着馒头说道。
“哎，这可咋办呢，俺来洪州是赚钱回去娶媳妇的，不会钱赚到了，命却没了，早知道俺就不来了。”黄崇身旁，一个相貌朴实的男子问道。
“是啊，江哥，你门路多，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啊？”刀疤脸旁边的一个瘦子问道。
黄崇没有说话，低头啃着馒头，刚刚说话的这三人给黄崇的感觉就像《疯狂的石头》中的道哥三人组。
“能有什么办法，离开洪州呗，哪里没有赚钱的机会，何必呆在洪州呢，没有命，钱还有什么用，我今天做完，明天就走，去扬州。”
“可是俺听说路上不安全啊。”那个朴实大汉担忧道。
“大家也算是一起打过工的兄弟了，我有兄弟在长远柜坊做事，明天长远柜坊有一趟货物要走陆路前往扬州，我准备跟着我这位兄弟一起，各位兄弟如果想要一起的，和兄弟我说一声，价钱好商量。”
“真的吗？”
“当然了，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拿长远柜坊的事情开玩笑啊。”
第十五章 离开洪州的办法（续）
“江哥，你真的有路子吗？”干活的时候，黄崇借着一个空档，走到刀疤脸身旁，弱弱地问道。
“怎么，狗蛋你也想离开洪州啊？”刀疤脸看到黄崇明显一愣。
对于这个脸上有块青记的小孩，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他没想到黄崇竟然也想离开洪州，“狗蛋”是黄崇给自己取的一个名字，很接地气。
“嗯。”黄崇抿着嘴点点头，神情有些不安地说道：“去年，我爹娘都死了，我不想呆在家里才跑来洪州，听江哥所说，洪州现在也不安全，江哥，求求你了，能不能帮帮我。”
刀疤脸没有回答，而是上下仔细地打量了黄崇好一会，这是他的习惯，他要以此来判断能坑对方多少钱，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脸上的大块青记，这被认为是不祥的象征。
突然刀疤脸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因为他发现虽然黄崇浑身脏兮兮的，但是因为流汗和搬运，露出手背上几处细腻的皮肤，根本不像是穷苦人家孩子的模样，如果不是近距离观察仔细，还真发现不了。
“当然可以，一百文。”刀疤脸眼珠子一转，伸出一只手指说道，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两能够听到。
“一百文！”黄崇捂着嘴低声惊呼，随后双手合十，一脸哀求道：“江哥您看能不能再便宜一点，求求你了，江哥。”
虽然说换算起来，一百文钱就相当于人民币二十块钱，但是要知道即便是在不同时期，人民币的购买力也是不同的，这个时代，钱很值钱，黄崇一天的工资也才七文钱而已，普通人一天伙食费也不过三文钱。
“这……”
迟疑了一会，刀疤脸才说道：“行吧，谁让你都叫我一声江哥了，而且我也从小就没了爹娘，大哥我这次就当是做一次善事，三十文。”
“谢谢江哥，谢谢江哥。”黄崇闻言，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说道。
“明天午时一刻，在城西门口汇合，记得带上钱，如果钱不够的话，那就不要怪江哥我了。”
“是是，一定记得一定记得，多谢江哥，多谢江哥！”黄崇再三表示感谢后，这才继续干活。
……
“江哥，你这是？”看着离开的黄崇，之前坐在刀疤脸身旁的那个瘦子走到他身旁，不解地问道。
“嘿嘿，我刚才发现这小子细皮嫩肉，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下工之后，你就悄悄跟上他。”
“不会吧，那他怎么会干这种活？”
“谁知道呢，也许是离家出走了呗，管他呢。”
“也是，那他身上就一定有值钱的东西，正好可以当江哥的拜师礼啊。”
“嘿嘿，就算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也可以把他卖给美香阁当龟公，只是可惜了，如果没有那块青记的话，还能卖个好价钱，听说不少有钱人就好这一口。”
“高，江哥果然是高。”
……
“嘭。”黄崇将麻包肩膀上的放在地上，喘着粗气，虽说黄崇练武，尤其是练出内力之后，力量增加了不少，但黄崇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孩，要干一个成年人的活，确实有些吃力，好在因为混元功，黄崇的恢复能力比较强，这才坚持了下来。
“我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拿个奥斯卡小金人应该没问题吧。”看到正在搬麻包的刀疤脸，黄崇心中暗喜，他认为自己的演技成功地骗过了刀疤脸，让自己少付了一大笔钱，黄崇一直以为刀疤脸其实就是想多赚点钱。
跟着长远柜坊的队伍，应该会安全许多，而且更不容易被发现，自己也不用到扬州，半路上找个合适的机会脱离队伍就行了。
柜坊，是唐代专营钱币和贵重物品存放与借贷的机构，类似于银行，经营的主要业务是代客商保管金银财物，收取一定的租金，商人需用时，凭帖或信物提取。
所有柜坊的背后都有大势力的支持，也只有这样柜坊才有公信力，长远柜坊是南方地区最大的柜坊之一，遍布江南、岭南、江淮、山南、剑南五道。
黄崇从鲁彦房中取走的十万两白银柜坊凭证，就是长远柜坊的，黄崇只要拿着那块凭证，就能在长远柜坊任何一家店铺中兑换九万两白银。
为什么不是十万两？
这是柜坊的规矩十入九取，意思是取钱的时候必须支付十分之一的利息，所以只能取走九万两，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这绝对算是高利息，但在唐朝，这笔利息并不高，寻常百姓的借贷，十分之三的利息都算正常，所以用十分之一的钱换取资金安全，很多人愿意这样做。
柜坊除了保管钱财、货物的业务之外，还有类似于镖局的押运业务，毕竟一些大顾客的货物和柜坊的金银也需要转运，所以组建了专门的卫队，押送货物队伍的安全性自然是很高，甚至安全和效率都超过官方队伍。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出远门最担心的问题就是自己的安全，所以最佳的一个办法就是跟着这些押送货物的队伍，有他们的庇护，无疑是最安全的。
按常理来讲，柜坊押运货物的队伍是不可能带上普通百姓的，普通百姓就是累赘，君不见《三国演义》中，刘备就是被新野十万百姓拖累，才被虎豹骑追上。
另外谁也不知道队伍中会不会混入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这样风险太大，毕竟货物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不过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懂得变通，那些押运货物的护卫也想要赚些外快，于是就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就是将需要附近外出的百姓先提前召集起来，让他们跟在押送队伍后面，如此一来百姓的数量多了，加上有押运队伍，寻常劫匪也不敢对他们下手。
当然，不是说你想要跟着队伍就能跟的，首先必须要缴纳一定的保护费，其次必须是柜坊内部人员或者是团头推荐才行，以此来降低风险。
所谓团头，其实有点黑涩会的老大的意思，每个城市、行业都有大大小小的集体，这些集体的老大就被称为团头，也算是维护地区稳定的一股力量，黄崇为什么会选择和土地爷同居，就是因为土地庙不属于任何团头，不会惹麻烦。
同理，黄崇没有属于自己的集体，无法在团头那里找门路，柜坊内部更不可能有认识的，因此他只能找自称有门路的刀疤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