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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谜案全文阅读

作者:畔茶佉水     大唐谜案txt下载     大唐谜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6章:离散宴

    很快时间便滑到了正月十四,这一日纤娘早早便把店中的客人请离了,说是自己朋友过来聚一聚,客人们也都理解,调侃着下次醉梦怎么着也得多卖一壶,他们也能弥补了今日的不幸。

    纤娘自是应的爽快,不过谁不知道所谓的弥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下次,下次的时候多着呢,一年足足好多天的下次啊。

    李淙来的时候手中着两只盒子,进门就累的气喘吁吁的,也不管是不是干净,直接往一边的廊下一坐,满脸的哀伤。

    安长月从后院出来就看见他这模样,心说前不久去李家的时候人可还好好的,还高兴的紧,怎么这才不多日就成这幅蔫吧样儿了?

    “李兄这是遇上强盗了?”安长月走到李淙身后伸着脖子朝他手边的盒子看,李淙头也不回的说道,“遇上强盗还好,我这是被亲生父母打击了。”

    说着义愤填膺的转头看着安长月道,“你说我好歹也是他们亲生的吧,平日里总拿打击当激励也就算了,如今你们要走,竟然非得让我跟着,这算什么事儿?我去西域能干什么?难不成到都护府当兵啊?”

    “啊?”安长月一愣,心说李朝隐这是什么想法?让李淙跟着去西域做什么?他在长安不是待得好好的吗?虽然李朝隐总认为自家儿子不争气,换来换去就在上不得台面的职位上换,可到底也是努力的少年啊。

    “你看,连你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就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李淙重重叹了口气,“我看八成又是谁去我阿耶跟前说三道四了,觉得我做捕快是贱籍,但我其实也没个名份,就只是跟着学个东西,怎么就不行?”

    “可能李寺卿只是说说,你何必当真?”叶云深的脑袋从二楼的栏杆上探了出来,不过底下的人看不清他,声音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安长月喊了他下来,又低头对李淙道,“虽然捕快是贱籍,不过能学的东西不少,你既然只是学东西,又何必在意这些,若是李寺卿真的在意,恐怕当初你也去不了京兆府。”

    李淙被她这么一说觉得也是,以他阿耶的能力,确实办得到,但这心里就是不舒服。

    “行了,今日可是最后一次聚餐,你确定要带着这么大的怨气吃?”

    “自然不能,开开心心的,吃完回去再生气也不迟。”李淙翻身从廊下站起来,顺手把两只木盒递给安长月,“这都是我阿娘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她以前给自己女儿准备的,谁知道她女儿居然是个男孩子的性格,这些也就多半用不上了。”

    安长月好奇的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竟然全是各种钗环和漂亮的布帛,叶家虽然也不缺这些东西,但被人送这样贵重的东西,她还是头一次。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的可以收下吗?”安长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收下吧觉得有愧,不收吧又怕李夫人伤心,要知道上次只是因为在李家少吃了一点东西,李夫人都忧愁了好一阵儿。

    “可以可以,反正我阿姐也用不上,再说她如今已经有姐夫帮着买了,你可以放心收。”李淙一脸憨笑的说着,见叶云深已经跑下来,就把盒子从安长月手中接过直接给了叶云深。

    叶云深不明所以,还以为这是李淙给他的东西,结果打开一看都是女子之物,忍不住有点失望。

    “是给阿月的啊,你怎么没给我准备点什么?”他把盒子抱在怀里,站在楼梯口想等李淙给一个说法,李淙咧嘴一笑,“本人忙的很,肯腾出时间来看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你还奢求什么?”

    叶云深斜了李淙一眼,嘀咕着他最近在京兆府可是被带坏了,以前可不这样说话之类的,转身往楼上把盒子放到了安长月房间内。

    下来的时候众人已经支起了锅子,李淙说自己从散班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就是为了等这一顿,所以他就不客气了,一定好好吃。

    安长月刚想阻止,就听见门外有人走进来,一看竟是珊珊来迟的老吴和元娘,两人身后还跟着梅双,梅双手中提着一个盒子,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清甜的点心香味。

    “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罚酒找他,毕竟我还带了东西来,算是将功补过吧。”元娘歉意的笑了笑,纤娘起身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老吴则被李淙和叶云深拽到了自己身边。

    “来了都好,快坐快坐。”

    众人一一就座,安长月和梅双对盒子里点心比较感兴趣,偷偷打开一看,见各色糕点应有尽有,忍不住开始往外淌口水。

    “这是元娘子做的?”安长月问,梅双点头说是,从昨日便准备,刚做好就往长安赶,没想到今夜便这么热闹,所以才会被堵在城门外,直到这会儿才赶到。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冷不防一手素白的手伸了过来,把一盒子点心都给拿了去,两人一惊抬头去看,见是纤娘得意洋洋的把盒子放到了一边,“先吃饭,点心可以晚些吃,反正今夜没有夜禁,你们吃多了也可以出门去转转。”

    众人一阵哄笑,安长月和梅双也跟着笑,丝毫不觉得有多不好意思。

    溶月楼的锅子那是真的香,几人开着门窗吃饭,虽然外面天寒,但也架不住上元节前一日的热闹,来来往往行人闻到锅子的香味就会停住脚步张望一下,却又发现这店今日不迎客了,莫不都失望的离开。

    饭桌上你来我往的喝着小酒吃着涮肉,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众人还撺掇着老吴把锅子里的羊腿骨给剃干净,要不就对不起自己那一手解尸的好手艺。

    老吴呸了一声,说他们这是对他的侮辱,众人忍不住又是一阵哄笑,一直闹到了后半夜才个个东倒西歪的直接在大厅里找地方睡觉。

    纤娘和元娘是还算清醒的几个之一,只能一个个把人往楼上带,这天气里可不适合在大厅睡觉。

第377章:夤夜出城

    上元那日一早兄妹俩就出门游街,这一次纤娘没有跟着,她去了李处,一众好友早早去游曲江,因为上元节晚间还得入宫与圣人同乐,李便只能白日里出游了。

    安长月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灯龙,兴奋的拉着叶云深看看这儿,再看看那儿,时不时还去摸一摸挂在街边的花灯,就跟初入长安时一样。

    “阿兄,你看那边,那个花灯好大啊,等到夜晚一定十分好看。”她指的是一盏立在坊墙边的大灯,是个云朵的形状,不过却被染成了五颜六色。

    叶云深跟着开心,两人走着走着听人说前面有斗花车的,当时就来了兴致,去年的上元节直到晚间才看到游行的队伍,今年可不能再错过,白日里的也要好好看看。

    兄妹俩朝着人群拥挤的方向过去,老远就听到有人在花车上头奏乐,听声音简直是天籁,另一侧则是有人高声引唱,一点不输于奏乐声。

    再往前面走又是碰上的花车,一边是杂技,一边是鼓乐,那是相当的热闹。

    “去东市看看吧,明日就要启程,咱们也得去说一说,顺道再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虽然安西都护府辖地不算贫瘠,他们家也不缺什么东西,但安长月还是想带一些长安的特色回去。

    叶云深自是点头答应,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往东市去,看到马车让马车,看到骑马的也得让着骑马的,这便是长安的规矩。

    东西两市在上元节的热闹程度几乎一致,西市多胡人百姓,东市多富商小吏,那些身份贵重的世家高官也会差遣家中仆役到两市买些过节用的东西。

    安长月和叶云深踏进东市的时候,正好就遇见一个熟人,贺知章贺老的小童正在一处店铺前徘徊,安长月仔细一看,这铺子似乎是他们家的,便上前同那小童打了招呼。

    小童还记得他们,忙行礼问安,随后在兄妹俩的询问下才羞涩的说自己想给贺老买些东西,但又不知道买些什么好,而且他手中钱不多,逛了一圈东市也不知道能买些什么。

    安长月想了想,领着他进了自家铺子,从里面挑了一副字画给他,随后很随意的开了个价,却已经是小童的全部钱财。

    小童千恩万谢的拿着字画往乐游原上去,看样子贺老今晚也要去赴圣人的夜宴啊。

    找到刘招的时候,他正坐在后堂上算账,一年已经结束,账目总得理清楚,以后若是楼中查也是好查,见兄妹两人前来有些怔愣,好半晌才问了句不是明日启程?

    安长月说了来意,刘招便起身同她仔细说了说,明日肯定是要从金光门走,到时候他们二人在金光门外等着便是,等商队出了城便能集合,送他们回西域。

    回去溶月楼的路上叶云深十分高兴,虽然他在长安待的很舒服,但家就是家,一想到很快就能回西域去见家人,心里别提多美滋滋的。

    直到回到楼中,直到入夜,叶云深都觉得第二天一定能顺顺利利的出城,能顺顺利利的跟着商队往西域。

    而安长月则在入夜后突然推开叶云深的大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收拾东西走,叶云深整个懵的,完全不知道妹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安长月也不多做解释,只让他快些,自己则转身回房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

    纤娘在楼下等着二人,见他们收拾好下来,二话没说带着二人往后院去,后院有一个小小的侧门,平时是四水出门采买的时候用的,今日倒是帮了他们。

    小门外停着一辆牛车,牛车上铺了软垫,纤娘让兄妹俩一起上了牛车,随后将自己手中一块玉牌递给了安长月,可安长月却没有接,“不用了,我有这个,纤姨放心吧。”

    她举了举自己的手,那串手串还挂在上头,“有这个在,不会有问题的,纤姨放心。”

    直到马车缓缓从西市驶出去,叶云深都还没想明白,明明说好了明日回程,怎么这半夜三更的就要出城了?

    安长月没立刻回答他,而是等到马车走到人烟稍微稀少的地方才低声说道,“我们这几日都没人给盯上了,手法十分高明,要不是纤姨告诉我,我都还一点没察觉到。”

    叶云深啊了一声,随后竖起耳朵朝四周听了听,除了些微行人急匆匆往城内赶的脚步声外,就只有他们自己的马车轱辘声,并无任何其他声响。

    “别听了,这可是正对金光门的大道,若是在这里惹事,怕是会被直接抓到打死,我猜不是城门外,就是我们回程的路上。”

    安长月抓了抓下巴,她很好奇这些人前头搞出那么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可能只是为了杀几个飞鸟吧?

    还有那个游医,都有人替自己背黑锅了,为什么还要把游医杀死这么多此一举?

    “那我们夤夜出城,岂不是更不安全?”叶云深有点不明白妹妹和纤姨的安排,这明显是送羊入虎口一样的举动,难道她们二人还有什么别的密谋没有告诉他?

    他自己暗自揣摩着,觉得很有这种可能,以他家妹妹的狐狸性子和纤姨运筹帷幄的手段,这帮想要截杀他们的人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安全?不会啊,阿兄在我身边,应该问题不大,而且之前我不是见过崔呈吗?”安长月说着眯起眼睛笑的十分欢快,但心里说实话却没什么底,这些人的武艺似乎并不如她想的那么不堪。

    “对,我想起来了,你找崔大郎借了人,不过之前我说过有个高手与我不相上下,万一我们遇上的是他,那岂不是...”叶云深实在不想打击安长月,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考虑,毕竟连她都涉险其中。

    “无妨,到时候自然有帮手,我们只要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陇右道就行。”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挑开一角车帘,路上所见行人都是与他们相反的方向,今日上元夜,长安城一年一度最为热闹的时候啊。

第378章:家贫

    到了金光门前,守门的卫士拦下了牛车,虽然此时整个长安都没有夜禁,但出入城门还是需要严格检查的。

    安长月从袖中拿出一卷东西递了出去,拦车的卫士只看了一眼,立刻将马车放行。

    那张东西是出自宁王宪之手,他们一个小小的监门卫下属,哪里敢拦下宁王府的车驾,只是等那牛车出了城之后,卫士嘀咕了句,“如今宁王都已经节俭到这种程度?出行用的马车竟这般朴素...”

    自打马车出了金光门,叶云深的精神就变得紧绷起来,他适中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妥,不过看安长月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害怕,这倒也没什么参考价值,毕竟他家妹妹他了解,即便只有一线希望都敢拼。

    但纤姨肯放他们出城就很耐人寻味了,难不成纤姨暗中做了什么?可阿月怎么不跟他开口说呢?阿月不知道吗?

    刚出长安的官道还算平稳,马车也没有行驶的很快,一路上晃晃悠悠,只能听到远处风声呼啸着过去,但实际上却感觉不到近前有多大的风。

    叶云深想了又想实在忍不住问道,“阿月,你和纤姨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我怎么看你有恃无恐啊?”

    “也不是什么后手,只是一早纤姨便传书阿娘,楼中带人在陇右道接应我们,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要争取一些时间,尽可能快的赶到陇右道,这帮人就目前看是针对我们的,我想胡越之所以会死,大抵是那日说了不该说的。”

    安长月想了几日了,除了这个外,胡越实在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只是江氏姐妹还在被押解遣返的路上,自然不可能实施,那会是谁呢?

    “你的意思是说走私军械?”叶云深一下子便想到胡越说那个撺掇他儿子的女子,那女人的来历肯定不简单,否则一个女子哪里敢碰这等其罪当诛的行当。

    再加上后来的事,胡越的儿子连自己女儿都不敢相认,可见他也一定知道了一些内幕,知道自己当年年少无知有多混,若不是胡越从中斡旋,他怕是早就做了鬼了。

    “对,一个女子,一桩情债,看似简单的东西却不简单,胡越肯定还知道些什么,不过他没有能说出来,或许这些隐瞒连阿娘都不知道。”

    安长月微微蹙了蹙眉,如果连李鲵都不知道,那这次就是机会,可以将那些企图对他们动手的人引诱出来,只要到了陇右道,完全可以一举拿下。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从长安到陇右道的距离可也不短,今晚是没办法,只能坐着马车招摇过市,明日一早变得换了骑马,到时候安全确实是个问题。

    或者他们今晚就能行动...

    正想着呢,前面突然有马蹄声传来,安长月挑了车帘去看,只见有个白衣的书生手里挑着一盏灯笼,正慢悠悠的骑着马朝着他们过来,看那人东倒西歪的样子,怕是喝了不少酒。

    安长月想了想,城外酒肆这个时辰也差不多是要关门,寻常是因为夜禁无人上门,今日怕是要入城去观灯,这才早早就收摊了。

    骑马的书生从马车旁经过的时候似乎是无意间朝里看了眼,见是个清秀的小娘子,忽然咧开嘴一笑,“这真是稀奇事儿啊,今日都是往长安城里去的,鲜少有见到夤夜往外赶的,难道是长安城里的灯不好看吗?”

    说着已经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不多时便只能看到一盏灯火,再不就连灯火都看不见了。

    “醉成那样还骑马,也不怕摔了。”赶车的车夫摇头说了句,似乎觉得这人八成要被自己的酒后大意给教训一番,说不定还得回去躺个三五天的。

    “那人没醉,只是看着像是醉了。”安长月突然说道,那人经过是她没有闻到一点酒气,而且与那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的眼睛十分清明,一看就不是醉酒之人。

    叶云深跟着点头,他是个好酒之人,人有没有醉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人确实没醉,可没醉为何要装醉?还说了那样一番话。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在车夫一脸疑惑中催促道,“烦请快一些,到了前头的客栈你就回头,不管遇上什么人都只管赶车便是。”

    车夫听出她语气不对,当下严肃的点点头,此去住宿的逆旅还有半个时辰,他想着半个时辰再往回赶,也可以跟上今晚的灯宴,说不定还能有幸远远见到圣人。

    马车里兄妹两人却没那么轻松了,叶云深轻声道,“没动手的意思,看来是早前面一早埋伏好了,等会儿进了逆旅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可以身涉险。”

    “阿兄放心吧,阿月什么时候当过累赘,我自己几斤几两清楚的很,才不会不自量力去拖累你。”安长月这话说的不是很好听,但兄妹俩自幼陪伴,自然都知道对方的秉性,所以叶云深也只是撇撇嘴没说什么。

    只要他家妹妹没事,他就能放心收拾别人。

    很快马车就在一处挂着灯笼的逆旅前停了下来,里面人声鼎沸,似乎不少没赶得及的客人都聚在了此处,再加上又是上元节,应该都在里头饮宴呢。

    兄妹俩下了马车,又叮嘱了车夫一句,便看着他架着马车渐行渐远,而后才转身进了逆旅。

    店中掌柜似是没料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忙不迭的迎了出来,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打算就住一夜,明日一早就会离开。

    “正好还有两间房可以给客人住,请随我来。”掌柜的说着就要带两人去看房间,被安长月叫住道,“不必了,我和兄长一间房即可,我家中清贫,断不能胡乱花钱的。”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掌柜的有些怔愣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的穿着,这一身衣服看着不起眼,起码也有十金吧,这叫家中清贫?

    不过他开逆旅的,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便也就应着点头说是,领着二人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那房间如果想要出来,便要经过二楼所有房间,位置不可谓不秒。

第379章:夜入人

    进了房间,叶云深第一时间观察了四周,门外走廊如他们之前看到的一样,要想悄无声息的出去没什么可能,而屋后的窗户又正对着后院的一丛竹子,竹身都十分纤细,稍微有点动作就能让整片细竹发出声音,一定会惊动附近的人。

    如果这个房间是逆旅掌柜故意给安排的,叶云深定然是要怀疑他的动机,但目前却没有任何东西证明他是故意。

    安长月听叶云深这么一说,翘着腿在胡床上坐下,想了想说道,“也许根本不用掌柜的安排,只要提前把这里的屋子都住满,我们自然而然会住进这一间,且如此一来也好防止我们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些人倒是想的挺周到的。”

    她说着朝窗子外看了看,客房再往后就是一个幽深的院子,看样子是主人家和伙计们住的地方,从她这个位置看去,一大半院子的情况都不能看清楚,而院子里的人却可以看到他们这里。

    安长月起身把窗子关上,想了想道,“崔将军的人应该就在附近了,他们会负责护送我们接下来的路,不过阿兄我还需要你办一件事,今晚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不危害到我们,千万要忍住不要动手。”

    叶云深嗯了一声,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妹妹。

    当天夜里外面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很晚,安长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突然听到有门被推开的声音,声音很是细微,只是还是把她给惊动了。

    她稍微缓了缓神,既然连她都能惊醒,那自家阿兄肯定也已经醒了,于是她缓缓移动目光朝胡床上看了一眼,见叶云深正侧身对着窗户,从前标志性的轻微鼾声并没有响起,看来是真的醒了。

    安长月不动声色的维持自己呼吸的平稳,透过窗外的月光隐约看到进来的是个男子,那人蹑手蹑脚的走到桌前,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胡床上叶云深的背后,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

    安长月满脸疑问,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进来前也没迷药什么的,干什么还去拍一下她家阿兄,难不成是生怕他们没发现他进来了?

    她正在想着,却看见那人再次拍了拍叶云深,也不知道叶云深是不是觉得这样装睡下去不太妥当,竟然缓缓转过身睁开眼。

    安长月借着月光能隐约看到自家兄长脸上的表情变化,从惊讶到抽搐再到无语,总之看着十分精彩。

    见到此,安长月便也不再装下去,缓缓坐起身来,把声音放的极轻问道,“熟人?”

    那人听到安长月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伸手把脸上的黑巾取下,露出一张让她再熟悉不过的脸,这半夜摸进放进的贼人竟然是大理寺李朝隐的亲生儿子李淙。

    安长月一瞬间明白自家阿兄刚才的表情变化是因为什么,要是她肯定也跟叶云深一样,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李淙会这时候跟来啊。

    “你怎么来了?”安长月压低了声音问道,李淙见他们都小心翼翼的,自己也跟着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今日本是去溶月楼找你们,却看见你们乘了马车出城,我心里好奇就追了上来,结果出来的急没马也没车,直到这时候才走到逆旅。”

    安长月忍不住皱眉,李淙叹息一声道,“幸好半路上遇见载你们的马车,这才知道你们在这里,否则我肯定是要跟丢了。”

    “既然你已经遇见马车了,为什么不让他把你送来?”叶云深问,李淙愣了一下,挠挠头说自己忘了,惹得安长月忍不住十分不雅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李淙尴尬完又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过我刚逆旅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大厅里好几个人在那里装热闹,我看酒坛子好长时间没动,根本不像是庆祝上元节,就跟做给谁看似的。”

    他当时在外面看的清楚,心里就泛起了嘀咕,想着这兄妹俩该不会是进了黑店吧,所以也没鲁莽的进来投宿,而是摸到了后院翻墙躲了起来,直到四周寂静无声才出来摸进了房间。

    安长月很好奇他怎么悄无声息的摸进来的,这里的楼道都是木质的,可能是因为常年使用有些老旧,人在上面走动就会有轻微的声响,她一个不懂武功的人也许会忽略,但其他客房的人可不一定会。

    李淙皱了皱眉说道:“别的房间没有人,这整个逆旅就只有你们俩还住在这里。”

    “没人?掌柜和伙计们呢?”叶云深不大相信的问道,虽然前半夜一直很闹腾,但他可是听到后院一直有人来人往的,不可能没人啊。

    “确实只有你们,我都查看过了,连后院掌柜和伙计们都离开了,其他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我觉得奇怪,这才想赶紧来找你们商量对策。”

    “还商量什么,赶紧离开这里。”安长月闻言二话不说下床穿了鞋子就走,今晚和衣而睡真是最明智的决定。

    两人也不问为什么,赶紧拿了东西跟着往外走,果然整个过程连一个人都没出来,整个逆旅之中只有他们三个人,其他人已经不知去向。

    知道出了逆旅,李淙才好奇的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进了黑店了?”

    “黑什么店,是我们被人埋伏了,这次幸好李兄你及时通知,否则即便有崔将军的人帮忙,我们可能也走不出逆旅。”安长月说着朝事先跟金吾卫约定的地方走。

    “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李淙想了想一脸不解的继续不耻下问,安长月这次倒没有跟他卖关子,实话实说的告诉他为什么他们会突然之间提前离开长安。

    李淙闻言睁大了眼睛,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想起他阿耶说让他跟着兄妹俩离开的话,原来是因为这个,看来他阿耶一早就查到了这些。

    “我跟你们一起去西域,等把你们安全送回去,我再跟着商队回长安。”李淙十分讲义的说道。

    “你要跟着我没意见,正好到了陇右道后你跟金吾卫一起再回来,这样也安全。”

第380章:赶路

    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叶云深第一个发现有问题,随后安长月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儿,不由停住了脚步,这个地点是他们跟崔呈约好了的,他挑选出来的人会在这里等着接应他们,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儿?

    叶云深给了李淙一个眼神,李淙竟然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点点头站在安长月身边,意思是他会保护好他家妹妹。

    安长月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此情此景不合适,她肯定好好教育一下李淙这小子,月光这么明亮,怎么感觉还是跟个瞎子差不多。

    很快叶云深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林子里,不多会儿从里面传来一阵鸟叫声,声音极其轻微,刚好让他们两人听见。

    李淙歪头问安长月这是什么意思,安长月撇撇嘴说没事的意思,看来是虚惊一场,金吾卫虽然久不上战场,但好手肯定还是有的。

    拉着李淙往前走,不多会儿就见到了几个身穿常服的男子站在几具尸体前,叶云深正半转着身避开地上的尸体,似乎不大愿意看见。

    “这是什么人?”李淙走过去看了两眼,发现这些尸体都被翻了过来,而且衣服被撩了起来,像是被检查过。

    安长月一眼就看出这些金吾卫都知道邪宗的印记,应该检查过这些人的身份来历,而且看金吾卫的样子,已经确定了他们是邪宗门人了吧。

    “安娘子,将军吩咐过要我们一路把你们护送到凉州,只是没想到才一出长安城就遇上这些居心叵测之人。”这里领头的金吾卫叫张鹏,是崔呈最为得力的部下之一,其实力绝对足以让人放心。

    “是他们找上你们,还是你们引他们出来?”安长月问道,张鹏看了眼地上的几具尸体,“是我们发现这些人有问题,所以引出来解决的。”

    安长月长出一口气,那刚才她的决定就没错,逆旅之中肯定另有安排,只是看管他们的人被张鹏给解决了,那些布局的人回来看到逆旅空空如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便赶路吧,那些人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我们要尽快赶到陇右道。”安长月说着朝四周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代步的,她忍不住想难不成冬天里大半夜还得自己走回西域的家?

    张鹏点头,随后朝着一侧的林子指了指,“我们的马在那边,不过没料到李公子跟了来,所以马匹会少一个,所以...”

    他没有往下说,意思很明显,要么一个人掉头就走,要么就得两人共乘一骑。

    “我和阿兄一起吧,李兄既然已经出来,此时再回去也不放心。”李淙几斤几两他们兄妹俩都知道,如今邪宗的人已经追出了长安城,如果对李淙下手,那他们岂不是更麻烦,还不如一起带着,何况这事儿李朝隐自己也同意了。

    “对对,我一个没什么武力值的人,这么回去很危险的,我跟你们一起走,等到了驿站给我家捎个信就行,到时候还能再要一匹马。”

    这么一商量,众人立刻朝林中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了拴在一起的马匹,金吾卫的马那都是战马,这种马安长月在西域见过,却从来没能拥有,如今一看见眼睛都是发亮的。

    一路趁着月色正好,众人策马赶路,不多时叶云深就小声跟坐在自己身后的安长月说道,“有人一直跟着我们,这些人看来是没死心。”

    “哪能那么容易放弃,他们在长安搞那么大动静,说不得就是为了引我们出来。”安长月说着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手串,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些人这么费劲到底要确定什么?

    若说杀胡越是为了掩饰邪宗的小动作,那后来杀游医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杀游医,也许胡越的案子也就那么结了,可游医一死,岂不是给他们提了个醒,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所以当时安长月心里就知道这帮人也许是在试探,但却不知道他们试探什么?

    她后来想了想,她和阿兄的身份肯定不用试探,他们杀了飞鸟,肯定一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甚至知道溶月楼是做什么的,但溶月楼里有纤姨,谁敢轻易去闯?

    或者闯了她也不知道,毕竟纤娘的手下可没一个好对付的,别看整日里待在二楼闲的没事的二两和五半,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以和她阿兄对打的级别。

    “那我们自投罗网了,这会儿荒郊野地的,要是他们人比较多,那我们肯定要吃亏。”叶云深一边控马一边回答安长月。

    “不会的,之所以会趁着夜色离开长安,就是为了让那些人措手不及,纤姨会帮着拦住一阵子城中想要出来的人,崔将军也会参与,所以这时候出城我们已经算是很安全了。”

    看出事情不对后她就第一时间找了纤姨商量,而后又觉得一事不烦二主,又找了崔呈说明事情,崔呈很爽快就答应了,此时此刻两人应该已经出手了。

    不过同样的,今日是上元节,金吾卫的人能动的不多,只能金光门大街的一部分调动起来,所以即便能拦住人也不会太长久,所以他们要尽快。

    “原来你们一早就计划好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太伤心了。”叶云深不满的道,安长月拍了拍他的后背,“阿兄心思纯良,撒谎这种事不适合你,但演戏就要演真实,所以不告诉阿兄也是为了你着想。”

    叶云深对于她这一说法表示十分满意,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妹妹的托词,但自家妹妹了解他这个兄长的秉性,这也是一件足以安慰他的事了。

    林中小道上几批快马急速前行,安长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们是二人共乘一骑,自然落在最后面,而且自她家阿兄说有人跟着到现在为止,她还没看到什么,可见那些人一直很好的控制速度,并不急于追上他们。

第381章:驿站

    安长月这一次仍旧没有收获,后面的小道上空无一人,没有追兵,也没有来客。

    她抓紧了叶云深,随后垂眸想了想,不着急动手,难不成他们不止提前在逆旅布置的那一个阻碍,前面还有?算了算距离,前面应该会有驿站,如果有需要,张鹏定然会带着他们住进驿馆,难不成这些人还敢明目张胆的袭击驿馆?

    叶云深感觉到自己妹妹的情绪,把马匹控的更稳了一些,他家妹妹这种一想到什么就呆愣愣的样子,万一一个颠簸人就飞了。

    约莫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到了第一个驿站门前,这个驿站是出长安的第一个落脚点,往来人不少,但今日却冷冷清清的,叶云深第一个反应就是此处有问题。

    张鹏翻身下马朝里看了眼,有些迟疑的扭头看向安长月,他家将军出门前叮嘱了,如果有什么大问题自己拿不定注意,可以询问安小娘子。

    “没事,只是时辰尚早,且并无公文来往,所以驿站看起来有些冷清。”安长月说着就着叶云深的手下了马,率先抬脚朝里走去。

    叶云深哪敢随意让她孤身一人,连马都是扔给李淙栓,自己快步跟了上去。

    如安长月所言,驿站里并不是没人,而是众人都躲在屋中炉子旁,听见有脚步声,几个人走了出来,见他们一行人骑的都是军马,再看穿着打扮,心知极有可能是从长安出来的贵人。

    “诸位这是连夜赶路了?”驿巡官说着将他们迎了进去,张鹏斜了他一眼,后者立刻垂首抱歉,此时出长安肯定是要办大事,岂是他们这些小吏能打听的。

    “喂马,备粮,我们两个时辰后出发。”进来前张鹏询问过安长月,以她的说法,他们这一行人如今就是诱饵,带着身后一堆小鱼朝前冲,他们昨夜没有睡安稳,这会儿需要稍微补一补觉。

    驿巡官点头应是,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安长月被安排在几个房间中间,两边是金吾卫和叶云深的房间,真实的众星拱月,只有李淙觉得自己心里酸,他也是没武艺傍身的人,怎么就没这个待遇?

    很快两个时辰便到了,安长月推门而出,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院中的李淙,他正跟驿巡官说着什么,估摸是想起来给家里捎信了。

    她前脚才出屋门,后脚叶云深也走了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脸没睡饱的嘟囔道,“要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我定要打的他满地找牙。”

    安长月不置可否,他们这一路过来,本就是为了最后关门打狗,到时候自家阿兄肯定有出手的机会,“那阿兄可要顿顿吃的足些,免得到时候打的没力气。”

    叶云深哈哈一声,心想到了陇右道才动手,又是阿娘亲自安排,他到时候最多也就做个样子,想想以往阿娘插手的事情,他什么时候能尽兴过?

    正在两兄妹你来我往说着闲话的时候,驿站院中又走来一人,这人安长月看了两眼,因为自打进驿站开始,这个人就没有见过。

    她虽然有时候记人不是很清,但人少的时候还可以勉强可以混个脸熟的,这个人她确定最初并没有见过。

    安长月微微垂眸,心中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扯了扯,纤姨说的对,这些人似乎也不着急对他们下手,他们应该另有所图才对,难道,难道是李鲵?

    如此一想也就说得通了,明知道他们的身份却还是不不紧逼,为的不是直接找他们晦气,而是逼着他们尽早离开长安城,那么西域那边的情势也许并不如消息来的那么危机,或者比消息还要危机,所以才会迫使这些人以身犯险。

    很快张鹏等人也收拾好了,一行人打算即可出发,临走前驿巡官战战兢兢的邀请他们吃顿饭再走,这天寒地冻的,饿着肚子赶路可不是个事儿。

    安长月想了想觉得可行,便招呼着众人一道吃了饭再走,不过坐下之后她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只等着一旁那桌人都坐齐了才道,“追了一路也辛苦了,这顿吃完诸位不若赶紧回吧。”

    正准备拿起烤饼吃的张鹏立刻警觉起来,他把饼缓缓放下,而后把手按在了腰侧的刀上。

    驿巡官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敢缩着脖子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倒是旁边桌子上的人还装出一脸茫然的看着安长月,可惜却没从安长月眼中看到丝毫动摇,她不是怀疑,是肯定他们身份有异。

    “你如何看出来的?”一个坐在右侧的男子开口问道,安长月朝着其中一人努了努嘴,“他我没见过,而后你们几个也都没一个露过脸,驿站人员有规定,不可能还有多余的人把手,所以你们肯定是在我们休息的时候换进来的,而驿巡官比刚来的时候看起来怂了很多,却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身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威胁。”

    说到这里已经十分明了,要是再想不到是怎么回事,那她这脑子基本可以抛掉不用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们低估你了,小丫头,你果然如传闻那般敏锐聪慧。”男子咧嘴笑了笑,“不过那又如何,今日,你们如何都走不了了。”

    “如果只是你们这些人,那还真不一定,毕竟之前在逆旅我们不是一样歪打正着的跑了?”安长月也咧嘴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有些憨厚。

    “你觉得我会带这么点人来偷袭驿站?”男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这还是在长安附近,即便我们确实不想招惹大唐的朝廷,但你们是我们有力的筹码,不得不冒险啊。”

    他说着挥手示意身边的人上,一下子整个大厅中剑拔弩张。

    安长月抿着唇眉眼弯弯的,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自打确定那个人并非驿站之人的时候就料到会有这一出,所以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还是需要拖一拖时间,毕竟最近的县衙离这里还有些距离。

第382章:轻敌

    男子见眼前的人竟然一点都不着急,心中便有些狐疑,他们一路从长安城跟到逆旅,再从逆旅跟到这里,期间没有发现那几个卫士的踪迹,难不成这会儿还有后援?

    “怎么?现在又不动手了?”安长月微微露出几颗亮白的牙齿,小小的贝齿原本是极好看的,但这时候看在男子眼中却觉得有些刺眼。

    他冷哼一声,“你不过是虚张声势,昨日上元节,长安城中能调动的人数有限,即便今日一早去调令赶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城赶来。”

    此处离长安城不算远,但各个公廨的调令须得有人批示,起码也得今日早晨才可能送去,即便加急批复了,一行人除非人人骑马,否则也是赶不及的。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以为我有后援,可惜我没有,我这可是实话。”安长月无辜的说着,叶云深和张鹏都齐齐扭头看她,心想她怎么说实话?难道不应该说些假话把人先唬住再说?

    安长月则笑眯眯的一点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她确实说的是实话,百分百的实话,但如果有人就是不愿意相信实话,那她可就没办法了。

    男子脸上的笃定果然因此微微有些动摇,他身后一人甚至上前轻声嘀咕了几句,安长月即便没听到也能猜到,他是在劝男子谨慎,万一她是说反话,那他们一动手定会被人偷袭。

    瞻前顾后,对自己所查都没有自信,看来张鹏他们的出现确实给这帮人打击不小。

    “打还是不打?不打我们可就走了。”安长月的后援确实没有,她只是寻了金吾卫中的一人前往县衙报信,据估计一来一回至少得半个时辰,如今算算才过了一刻多钟而已。

    但她也高估了对手,这些人的势力似乎并不如叶云深和张鹏,她甚至有种感觉,连李淙都能跟一个对打一会儿,所以她没有再拖下去,而是选择激将。

    男子果然眯起了眼睛,有些不管不顾的挥手,随后那些手持短刀的贼人便立刻冲了上来。

    安长月很自觉朝后退了几步,叶云深和张鹏立刻上前拦截,几个回合下来就撂倒了几个。

    “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安长月侧头看着身边的李淙,李淙的手还按在刀柄上,但却没有上前,而是伸着脖子观望事态发展,似乎根本不打算上前。

    李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种级别的高手哪里还用得着我,我过去不是添乱嘛,我就站在这里保护阿月就行。”

    安长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动作虽然十分不雅,但却能准确的表达她此刻的心情,连战都不敢出的人,还敢大言不惭保护她?

    不过也罢,张鹏和叶云深等人的武力值足以扫平眼前几人,李淙的功夫不到家,不上去也行,免得受伤了耽搁行程,万一要出点什么事,落下个残疾啥的,她也不好跟李夫人交代。

    正想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突然到了她跟前,等她看清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刀顷刻之间就到了她眼前,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刀锋散发出来的寒意。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另外一柄长刀将那把杀人之刀给挡了开来,安长月眨了眨眼,就见李淙手握着长刀一脸防备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人。

    那人就是一直站在一侧观战的人,也是一直与她对话的男子,没想到他竟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她近前,还差点一刀劈在她身上。

    安长月微微蹙眉,一旁的李淙上前一步挡在她跟前护着她,“阿月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谁也别想伤害你。”

    “谢谢。”安长月轻声说道,这一次无比真心,之前她跟李淙已经混的很熟了,说话什么的也就跟同叶云深说话一样,毫无遮拦,但这一次她却正儿八经的同他说了声谢。

    李淙眼睛里有高兴,他总算能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好歹他可以保护阿月了。

    “你骗我,你根本没有后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男子说着再次上前,这一次他的刀比上一次还要快,似乎他已经试探出李淙的深浅,这一次不打算有所保留了。

    李淙的斤两他自己也很清楚,人贵在自知之明这件事他从来做的不错,所以当那人一刀过来的时候,李淙没有硬碰硬,而是使用了巧劲儿,竟然又一次把那人的刀给挡开了。

    “你这手法有点眼熟啊。”安长月挑眉,她之前见老吴验尸的时候用过一种很神奇的刀法,老吴说那不是解剖用的,但非要用也勉强可以。

    “老吴教的,说是关键时刻能防身。”李淙得意洋洋的说道,他那时离开大理寺去京兆府,老吴就抽空教了他这些,起初他还觉得无用,直到后来有个案子用上了,这才发觉比那些高深的刀法更简单实用。

    果然...

    安长月撇撇嘴角,她很不忍心高度李淙,那是老吴拿来在尸体身上炼出来的刀法,虽然后来稍有改进,但最初还是用在尸体身上的啊。

    不过看李淙眼神里的兴高采烈之情浓烈,安长月决定还是不说了,反正不管如何这刀法确实管用,那就是好刀法,管它是杀猪还是剖尸啊。

    屋中打的正激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听这声音安长月就知道是县衙派人来了,心想金吾卫就是金吾卫,竟然还能调动士兵前来。

    这时候那男子才发觉他还是上当了,当下就想脱身离开,但李淙这会儿正勇猛,哪里会就此放弃,缠的那人一时半刻竟然真就分不开身逃走。

    而等他找到机会要脱身的时候,外面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别说一个大活人逃走,就是一只苍蝇恐怕都难。

    “开始我说的是实话,但你没信,这可怪不得我。”安长月一脸愉悦的说着,歪头看着男子说道,“那我们当筹码,你们想换取什么?”

    “要杀就杀,何必废话!”男子一脸愤怒的瞪视着安长月,他轻敌了。

第383章:凉州驿站

    安长月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她起初就说了实话,可惜他没听,自己给她拖延时间,这也不能怪她啊。

    “我不杀你,我可是良人,干不出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倒是你们,为什么非得这般费时费力的对付我们两个?还有,所谓筹码我不赞同,虽然我阿娘很在意我们这对儿女,但有些东西可不是我们俩能赔得起的。”

    她大约猜到了什么,胡越那一番过往的话,其实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少,只是她当时单纯的以为是一件过去的往事,直到胡越被杀,她纠结了好多天都没能明白,为什么要杀他?

    后来想通了胡越到底为了什么而死,她就开始和纤娘商量,更是给家中传信,这月余时间足够她们策划好一切,直到踏出长安城的那一步,计划就真正开始了。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的算,即便你没有用,叶家唯一的继承人总该有些用处,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我输了,我认。”

    男子说着苦笑一声,那表情似乎真的就这么认输了。

    可安长月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后手应该在陇右道交接处,陇右道大部分都是叶家的根基所在,只要在他们进入陇右道之前将他们截住,这事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男子的谎言安长月没有戳穿,而是煞有介事的点头,还一脸高兴的对着男子道,“如此就承让了,我们在此地耽搁时间有些长,便不奉陪了。”

    她说完朝着领兵而来的县丞躬身一礼,随后便招呼自己这边的人往外走,李淙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阿月,你也不看看他们会有什么结果,就这么走了?”

    安长月撇撇嘴,“能有什么后果?再说了,我的目的是回家,可不是陪这些人浪费时间的,等到了西域,我给你喝最好的三勒浆和葡萄酒,保证你乐不思蜀。”

    这些在西域她不觉得是多稀罕的东西,可到了长安之后发现简直是奢侈品,虽然仍是比不过绫罗绸缎精美玉器,但也是一般老百姓喝不起的。

    所以她已经下定决心,回家之后要好好过过瘾,之后自家商队这些东西也得多带些去才行,到时候可以直接放在溶月楼里出售。

    当然,前提是纤姨不反对。

    出了驿站一直往西,他们的速度并没有多快,但也只是比寻常驿站里的跑马要稍微慢一些,一日没有过六驿,也差不多有四五驿。

    起初李淙不明白安长月为什么这么悠闲,刚出长安那会儿不是挺急的吗?

    后来他实在忍不住问了,这才知道当初让金吾卫去县衙搬救兵的时候还顺道商定了一件事,那个被他好不容易阻挡住没逃跑的人,之后会被县衙的人看管不当逃走,所以他们现在这速度,多半是在等那人传消息回去。

    得知这个消息,李淙顿时就蔫吧了,这大冷天的好不容易英勇一次,竟然还得故意给人放了传消息,真是让他心中有些失落。

    不过既然是计划中的一环,李淙倒是也能理解,且叶云深在一旁也是满脸惊讶,可见他事先也不知道,他顿时心里就平衡了很多。

    几天赶路后,众人终于到达了第一个凉州,这个地方叶家兄妹两人当年来长安就经过过,当时安长月并不知道这里可能是她真正的家,只觉得这地方并不比西州繁华多少,只是来往唐人似乎更多些。

    如今再一次来,安长月心中说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没她想想中那么大,她以为至少应该鼻子酸涩,眼眶微微湿润,可这些都没有。

    到底是当年心中就当自己是真的死了一次,所以她是一个人活过来的,她有父母,是李鲵和叶父,而不是凉州那个早就不存在的富商。

    安长月不在意别人是不是会觉得她冷酷不孝,没关系,谁也没经历过她的绝望,谁也无法真的感同身受,那些能说出这些话的人,多半只是因为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但让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想顺其自然在凉州待上一晚,有人却并不想让她这么舒舒服服的待着。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选择凉州驿站,而是在附近一家逆旅住下,走进逆旅的一瞬间,安长月一眼便看见了一个人,倒不是那个人有多引人瞩目,而是他身上挂着的一块牌子。

    那块牌子是黑色的,上面用暗红色画出了一个钱的样子,这是那块牌子的正面,在牌子的反面应该还有一个小小的莲花。

    当安长月说出这些的时候,李淙和叶云深都十分惊讶,随后李淙问她是如何知道的,安长月便微微蹙眉说小时候她还记得自己谁如何被带走,如何别人转手带进了沙漠。

    叶云深有些心疼的站在妹妹身边,她很少说这些事情,记得从小到大提及过的次数一巴掌数不满,其中还包括他自己小时候不明事理的追问。

    想想那时候安长月看自己的眼神,他再想想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没想到他们连这个都利用,不过无妨,我也很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安长月叹了口气,有些东西不是她躲着就能躲过去的,既然心中无愧,又何必担心什么。

    李淙一脸茫然,他还在想安长月口中一直说的陇右道到底是指哪里,如果是指整个陇右道,那这里不是已经是陇右道地界了吗?

    进了逆旅,安长月没有着急去找那个人,她只静静的在自己房中等着,如果那人真是被人派来有意引起她注意的,必然会自己想法设法找上门来。

    而李淙和叶云深就在隔壁,李淙一问才知道安长月口中的陇右道指的是玉门关外的部分,而不是这里。

    他们此刻所在凉州到玉门关还有一段距离,此处地域辽阔,本应该赶路十分顺畅,但一路上各种天气变化,这都多少天了,如今才只到了凉州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可都是骑得最好的军马啊。

第384章:自投罗网

    黄昏之后,安长月便再一次见到了那个人,他仍旧挂着那个牌子,不过这一次却换了小厮的装扮,敲门进来的时候,还特意将自己腰间的牌子正了正,这才说自己是来送水的。

    安长月嗯了一声,在人磨叽一阵还没打算离开的时候才出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小哥这腰牌看着有些眼熟啊,不知是什么行当的牌子?”

    小厮见她开口,笑着说道,“这个啊,这个是以前的囊家给的牌子,早前小的在这里的富户家中做工,那富户可是咱们方圆百里最富庶的人家,家中还有好几个儿女,就数最小的女儿聪颖,可惜了,被人贩给拐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丝惋惜,可却没有太多同情,似乎那孩子被人拐走是咎由自取,他只是为了囊家觉得惋惜,毕竟是个有钱的人家,对待他们还十分和善。

    安长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是如何被拐出家门的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反正绝对不是眼前这人说的那样,因为不管是他还是那个后来带着他的人,可都不是什么人贩子。

    “对了,既然是前囊家给的,那现在如何了?我是说你的囊家。”安长月见他还没说到重点,就又问了一句。

    那人摆摆手倒了杯水给安长月,见她拿在手里等着听故事,就笑着说道,“囊家已经不在了,早些年边陲战乱,囊家不幸被波及,一家老小都给杀了,幸好那个小女儿没有在家,否则恐怕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他说着脸上一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情的样子,似乎觉得人贩子该痛恨,但又觉得好歹救人一命,若不是这帮人贩子,小女儿也得死了。

    安长月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这真是她见过最歪的歪理,竟然还要感谢人贩子?她当年若不是最后关头遇上了李鲵,如今不也是一具尸体?

    “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我也觉得,你看这因缘际会,真是说不准啊。”小厮说着示意安长月把水给喝了,这老大会儿,杯子里的水都该凉了。

    “哦,是啊,等会儿凉了可就不好了。”安长月说着举起送到嘴边,水缓缓从她唇齿间滑入喉中,竟有种清甜之感,这是长安城的水所不能及的。

    见她把水喝了下去,小厮便缓缓直起了腰,“小娘子不知年方几何?小的看着你跟我那囊家家中一位妇人很像,眉眼之间尤其像。”

    “哦?那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妇人?”安长月把杯子仍旧拿在手中,没有喝第二杯的意思,小厮打扮的人也没有再给她倒的意思,两人很默契的只说话,不再做多余的事情。

    “说出来小娘子不要介意,那是个侍妾,不过侍妾却极得宠爱,我说的那个被拐走的小女儿,就是这个侍妾的小女儿。”小厮说着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安长月没有继续问,不过想来也知道,多半是因为家中夫人不喜,这小女儿又太过聪慧,再加之侍妾本就得家中阿郎喜爱,这么一来二去,夫人定然要想办法处之而后快。

    当然,这只是安长月按照一般市井话本子里的故事想出来的,事实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毕竟那些人都死光了,除了她这个不算家中人的人,就一个都不剩了。

    “接下来你莫不是要说我就是那个小女儿?那可要叫你失望了,我有阿娘和阿耶,他们都是中原人,不过后来定居西域,如今也是经商的。”

    安长月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人,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微微模糊,此时又听那个小厮说道,“是有些相似,不过小娘子既然觉得自己不会是那户人家的遗者,那便不用说那么多了。”

    小厮说着似乎往前走了两步,安长月下意识微微蹙眉,但她却发现不仅眼前的情景模糊,她对着自己的控制力也变得薄弱,想要抬手都似乎做不到了。

    安长月微微蹙眉,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秘药竟然是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好,真希望这辈子不要再有一次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随后就是颠簸,一路上她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谁在耳边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她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一觉似乎睡了很久,久到安长月睁开眼甚至都快忘了她是怎么了...

    等到她终于反应过来,才想起自己是被一杯水给迷晕了,这会儿才好不容易醒来,安长月立刻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间土房,房屋外有弥漫的黄沙,似乎还有大片大片的云朵。

    “这是哪里?凉州的哪里?”她出声问道,虽然没看到屋中有人,但附近一定有,或者就在门外,或者就藏在屋中。

    果然安长月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到有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城北,与你们所住的逆旅相隔不远,只是地处偏僻罢了。”

    安长月默默的在心里嗯了一声,她昨晚虽然昏迷,但感觉还在,颠簸的时间可不短,且有车轮的声音,定然不是因为人为走路所致的颠簸,而从时间上来算,车又不会走的太近,所以他们是在绕圈,是要甩开后头跟着的叶云深和张鹏吗?

    如果甩开了,她如今岂不是自己送羊入虎口?

    想想自己这计划确实有些仓促,万一真是被人给得逞了,那她阿娘再真的妥协,那通往长安和南边的商路岂不是要对这些贼人敞开?

    想起胡越口中那女人想要他儿子走私的东西,安长月就忍不住皱眉,那可是株连的大罪,即便他们出身不俗,但到底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李适之那样的亲族都没有多大的殊荣,更何况他们?

    想到这里,安长月就有些头疼,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成为这些人手中的筹码,但却还得需把这些人都引出来,否则下次还想要再去长安,恐怕真就成了痴人说梦。

第385章:将计而为

    她正想着,那人推门走了进来,安长月看到那人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全身慢慢放松下来。

    进来那人戴着一张鬼脸面具,穿着一身黑灰色的粗布麻衣,宽大的几乎看不出来他的身形,但安长月还是觉得他哪里有些眼熟。

    “不知你们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安长月歪着头一脸不解的问,鬼脸人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安长月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正是不久前在她房间与她闲聊的小厮。

    如今他已经换了一身装扮,是一个商人模样的人,穿着翻领胡服,带着高高的毡帽,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们囊家不喜欢多余的问题,我可以来回答你,请你来自然是需要你配合完成一桩买卖,只要买卖成了,我们会把你安然无恙的送回去的。”

    小厮说着扶了扶自己的毡帽,似乎那帽子有些大,戴在他脑袋上总会悄咪咪的往下掉,让他不得不来回扶一扶,以免帽子盖住了前面的眼睛。

    他把话说完,带鬼脸面具的男子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似乎真是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导致的,听上去有些微微不适。

    “买卖?去哪儿做的什么买卖?”安长月问,她猜到的很事实上是两回事,这不是案子,可以猜到了再慢慢仔细斟酌着查,这事儿一旦如她猜想那般,她哪还有时间斟酌?何况陛下的圣旨也不会斟酌啊。

    私贩军械就是死罪,一点不带含糊的,到时候整个叶家都得跟着玩儿完。

    小厮没有立刻说话,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回答不是,不回答又好像也不妥,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所有也是自己猜测。

    安长月本还以为小厮是这些人中的一员,现在这么看来,他极有可能只是被雇佣来的,原因嘛,很简单,他参与了当年富户灭门的案子,将她带走交给了别人。

    所以那些人只是利用这一点,好让她乖乖上钩。

    鬼脸人低沉的说了句到时候就知道了,转身走了出去,见那人还站在门口便叫了他一声,安长月听到那人的名字似乎是叫夏七,安长月想,凉州夏家没有排行老七的,这个人又是哪个夏家?

    等两人都离开,安长月便坐在床上发呆,此地离约定地点不远,无论如何这些人一定会下死手截胡,她这时候待在这些人手上比跟着叶云深他们要安全许多,而他们也可以尽快赶到汇合地点。

    这便是一早就商量好的,所以她明知水有问题,还是喝了下去,还是被人劫到了这里。

    算算时辰,自家阿兄已经已经疯找了一段时间,张鹏把实情告诉他了吧,他们该启程提前去和阿娘他们汇合了吧...

    说实话,刚才安长月是有把握的,但自打见了鬼面人,她突然就有点担忧,她家阿兄该不会这会儿还在城中找她吧。

    凉州内逆旅中,叶云深一脸挫败的蹲在地上,旁边是李淙,时不时安慰了他几句,他能说他家有这种事儿基本也是瞒着他干,说什么他最容易露出马脚,就什么都不告诉他,就要他的真实反映。

    这一路上叶云深被这么安排了两次,第一次还能勉强说的过去,可第二次就有些欲盖弥彰了,这不明白了说他不会演戏,一旦知道实情肯定露馅儿嘛。

    但这话李淙不敢说,他们好歹一年多的兄弟情了,这么打击人不好,太不好了。

    虽然他心里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前受的苦有了人分担,莫名就觉得那些委屈不算什么了...

    “确定阿月不会有问题?”好一会儿叶云深才深深无力的问道,站在一侧的金吾卫点头说不会有问题,他看了看时辰又道,“今晚还要辛苦两位少睡,等明日一早就赶往玉门关。”

    叶云深点点头,李淙拽着他起身往自己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你们准备,我们俩今晚就在屋中待着,保证不会让那些人看出端倪来。”

    说完这话,他已经拉着叶云深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金吾卫卫士笑了笑,摇头关了门,心说这有什么可收拾的,他们虽然是养尊处优惯了,但如今早就不如那时地位崇高,很多事情早就习惯了。

    这一夜逆旅之中时不时就传来一阵哀嚎声,声音凄惨的很,吵的不少人都起来想骂上两句,但一打听才知道是人家妹妹丢失了,心中都跟着同情,便也勉强忍了下来。

    直到第二日一早,能离开的人都早早离开,叶云深和李淙两人顶着黑眼圈从房间里出来,逆旅的掌柜忙上前询问,得到的结果是人还是没找到,不过打听之下听说被带出了玉门关,所以这会儿便要赶去看看是不是了。

    掌柜的十分同情,弄了点吃的塞给几人,感叹的说起去年也有人在凉州丢了家眷,那会儿那人比他还要疯狂,也是一路追出了玉门关,差点就没能回来。

    叶云深听的心中一凉,但更多的是担忧,安长月的能耐他知道,可那丫头没有武力护身,而在关外之地,本就是个以武力决定生死的地方。

    从逆旅出来,叶云深骑在马上不停东张西望,他是在注意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此时还是冬日,西域比往常走动的行人和商旅少了不少,自是无法同长安的繁华热闹相比。

    但也能看出一丝端倪来,这些行人倒是无碍,但这些商人却有些不对劲儿,他们的人比货要多很多,而且不是往中原走,而是往出关。

    虽然说以往出关的人带的货没有入关带的多,但这也太少了,好歹来一趟,又怎么会空手回去?

    叶云深看的出来,李淙自然也看的出来,他在长安见过许多这样来往两地的商人,那些商人可从来没有空手来空手归的道理,即便有那么一两个空手来的,也会带了满满当当的东西再回去。

    “此出玉门关外不远便是我家西州,安西都护府经历几次变迁便落在那处,定要提前寻得阿月。”叶云深说着一夹马腹,人随马儿便冲了出去。

第386章:谈条件

    安长月坐在马车中听着外面的风雪声,这才一出玉门关便突然下起了雪,可见此间天气之无常,且此处的冷与长安还不同,冷的人连脑袋都不想伸出来,只想缩回去好好躲着。

    她在马车里想东想西,外面传来一人的问好声,大致是问她在里间可好,可有哪里不适。

    这话问的,安长月都不知道该不该矫情下,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矫情了也不会有结果,毕竟出了玉门关就算想跟在长安一样吃喝舒适,也是不能了。

    “无妨,我可以忍着。”最终还是说了一些矫情的话,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也表达了自己的坚强,果然她不是个喜欢认输的孩子,从小就能看的出来。

    外面的人没有出声,安长月就当他听了没辙,继续闭目养神,玉门关外的土地玩耍了约有十来年,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再往西北走不远便是家了,也不知道阿娘的人如今是不是已经部署完整。

    听着外面车轮滚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接着是一阵阵驼铃声,从正前方出传来,似乎正是因为这驼铃声,马车才停了下来。

    安长月没有着急的掀车帘,而是默默的等着外面的人出声,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功夫就听到有人说道,“买卖来了,只可惜是在这冰天雪地里,若是能有个酒肆茶肆之类的,那真是一桩美事。”

    说话的人仍旧是夏七,安长月忍不住想,这个夏七她莫不是猜错了,他知道内情,毕竟这世上人为财死者众多,就如同长安城里为了一个官衔就能赔上身家的人一样。

    夏七的话音才落下,远处便传来一道清丽的女音,这声音安长月很熟悉,不是她阿娘,而是楼中一位主事,名唤柳姬,她在家中曾见过几次,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主事,且在楼中素有名望,没想到李鲵会把她给派了出来。

    安长月忍不住皱眉,难道这一路上有她所不知道的问题,想来也是,能在长安城外布局的,肯定不止这么点人,还有一些背后看不见的黑手才对。

    如此一想,月眠楼以一个主事出来应对,一点也不算是小题大做,还有这个夏七,她肯定是低估了这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人。

    “要酒肆作甚?不如到我月眠楼中坐坐如何?什么样的美酒佳酿没有,何须去找?”柳姬是个清丽的让人不忍放肆的人,她那副容貌虽然算不上绝美,但也足以胜过许多美人。

    夏七这次没说话,回答的是那个戴着鬼面的人,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一听就能听出来。

    “月眠楼乃是西域有名的地方,我们这等小人物自是不能入内。”鬼面的声音似乎比前两日更加沙哑,这种沙哑不像是天生自带,而像是后天折磨出来的。

    安长月忍不住想,为了这些也真是苦了人家了。

    柳姬也没有多扯什么闲篇,直接了当的道,“说说你们的条件吧,我们家少主人娇生惯养的,你们这般折腾,若是有了差错,别说条件,不将你们连根铲除都是客气了。”

    这话一点不假,月眠楼的人都不是很记仇,但如果牵扯到楼中人,就不止是记仇了,还睚眦必报,这一点安长月曾经领教过,幸好及时表明自己身份,否则可能就是自月眠楼出现以来第一个被打的少主人了。

    叶云深时常还拿这事儿取笑于她,说她自己玩过了头,连自家人的秉性都不清楚,竟然还敢这般放肆,幸好是处理那事的人信了她的话,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条件很简单,给我一条暗线,走我们的生意。”鬼面才一开口,夏七便在后头追了一句,“且不能过问我们的生意,我们赚多少倒是可以给月眠楼分一些。”

    柳姬呸了一声,“我们楼中不缺钱,哪里需要你们施舍,做生意就做生意,用这种手段威逼我们不说,做的不知道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竟然还不能让人过问。”

    鬼面这次没说话,夏七在后面带着笑和颤声的说道,“难道楼中一个少主还不值一条暗线吗?”

    这话真是让人听着就火大,安长月心想,我好歹是一个好人,把她给一条暗线上上百条甚至更多的好人对比,这简直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她这一路成长,见多了人命在自己面前陨落,本该早就对生命漠然,可她却恰恰相反,不仅没有那般漠然,而对于生命更加敬畏了。

    “不值。”安长月想到此,便伸手挑开车帘,她没有立刻下车,因为她发现四周围的人比她想的还要多,除了骑马的鬼面和夏七外,还有十几个身穿黑袍的人,这些人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安长月微微蹙眉,但很快沉下心来,十分平静的说道,“我不值,我就是一个被捡来的孩子,说到底命就一条,那些人虽然身份各不相同,但却不是什么奴隶,怎么能拿我一人性命换他们去死?”

    夏七没想到安长月会这么回答,他以为养尊处优惯了的人都比较惜命,却不曾想这个小娘子如此与众不同,“人生来命便不同,以前我不知道,但现在肯定不同,因为你可是月眠楼的少主人。”

    他皱眉说着,风雪中声音里带着丝丝凉意,可仔细一听,又带着一丝丝疯狂,掩饰的很好的疯狂,如果不是安长月听的仔细,怕也是听不出来的。

    柳姬此刻就端坐在骆驼上,那骆驼是白色的,几乎与周围渐渐聚集的白雪融为一体,那只特意打造的银白色驼铃却在这一片白中显得熠熠生辉,似乎吸收了所有的光芒。

    “正是因为那是月眠楼的少主人,我们才会相信她,也相信她的判断,打我们主意这么多年了,竟然连我们什么秉性都不知道,难怪你们要败啊。”

    柳姬声音里带着一丝丝嘲讽,但这丝嘲讽却被更多的骄傲淹没了,安长月从她声音就听出事情已经稳妥,她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第387章:翻盘

    夏七微微蹙眉,扭头朝鬼面看了眼,见他稳稳的站在原地,一点担忧和惊慌都没有,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他这才稍微放心了点。

    这个计划已经准备了太久,不管是在长安城搅出来的事,还是那些年灭门敛财,都只是为了这一条可以高枕无忧的暗线,这个计划一定不能失败,哪怕折损些人也无妨。

    “败?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后手?”夏七嘿嘿笑了两声,却被柳姬更加轻蔑的问道,“你是说底下那些吗?既然都已经躲进去了,自然就入土为安了,上来做什么?”

    柳姬说完在夏七脸上惊疑不定中从骆驼上跳了下来,“夏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自称排行夏家老七,可却连夏家的大门都没有进去过,你所做的这些,是为了让他们认同你吗?”

    此话一出,夏七脸上的最后一点镇定彻底消失了,“你怎么知道这些?”他的身世除了他自己外,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活人知道了,当年所有折辱过他的人,如今都是累累白骨了。

    “月眠楼想要知道的事,总会有办法,也许,也许是你自己说的也不一定啊。”柳姬说着朝安长月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的笑了笑,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地面的上的积雪已经有半个手掌厚,这一下便将脚埋住了一些,她下意识抬起脚抖了抖上面的残雪,一旁的几人立刻戒备的看着她。

    安长月不甚在意的往前走,走到鬼面身边的时候,夏七以为鬼面会阻止她,却没想到安长月就那么自自然然的越过了鬼面,径直朝前走去。

    夏七立刻急了,挥手示意众人上前阻拦,站在马车周围的黑袍人齐齐动起来,目标就是缓慢朝前走着的安长月。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失去了节奏,没了掌控权,自然不可能会是最后的赢家,夏七,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这一点吗?”安长月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她一点不担心背后,因为,还有那个人在。

    “不可能,怎么可能,快,快抓住她!”夏七嘴上说着不可能,但他似乎已经隐隐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儿,他快步走到鬼面身边,想质问他为什么不阻止。

    结果还没张口说话,鬼面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顺手将准备对安长月动手的黑袍人撂翻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夏七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主人交代了一切行动听鬼面,可眼下这情况还怎么听?

    而此时柳姬也已经挥手示意自己人动手,今日本就是收网的,出了玉门关这些虾兵蟹将还想动手,简直痴心妄想。

    夏七一看形势不妙,转身就想往回跑,入了玉门关,他有的是办法脱身,可才转头跑了没两步,却看到原本早就应该离开的叶云深等人竟然骑着马立在不远处,见他转头便咧嘴对着他笑。

    直到这时候夏七才明白了安长月所谓失了掌控权是什么意思,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月眠楼的人从始至终都知道他们的每一步计划,可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眨眼的功夫,在场所有黑袍都被打倒在地,随后从玉门关出来的守军将人一一带了回去,独留夏七留下问讯。

    安长月立在白色骆驼前轻轻抚摸它的毛发,这么长时间不见,这骆驼还是这么漂亮,一点看不出老态来。

    叶云深揪着夏七走到柳姬跟前,夏七没有看她,而是看着鬼面一脸不解,他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怀疑,毕竟一张面具可以遮盖很多真相,也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人已经不是那人了。

    “辛苦诸位这一路护送,接下来烦请再耽搁两三日,等问出了结果,还要请诸位再带回去。”安长月说话间,鬼面已经拿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英武的脸来,赫然就是张鹏。

    夏七这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儿,原来自己该听从的人早就不是原来的人,难怪此次计划会败的这么彻底。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换下他的,他人呢?”夏七实在好奇,鬼面是个谨慎的人,且他身手不俗,听闻在长安便是他轻而易举的杀了毒死胡越的人,这才一路回了西域。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替代掉?

    “从在逆旅看见你开始,楼中就已经在部署,不过那人的身手着实不错,费了不少功夫呢。”柳姬轻声笑了笑,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她的笑声却像是三月的春风般。

    柳姬走上前给安长月理了理身上的斗篷,“少主身子不好,还是坐马车回去吧,此去西州还有些距离,莫要着了凉啊。”

    安长月嗯了一声,见叶云深已经去拉马车,就转身走了过去,却听见夏七突然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不想。”安长月想都不想回到,她是好奇心比旁人重一些,但也分得清什么东西该好奇,什么东西最好不要好奇,况且当年的事如今再提还有什么意义?

    “那可是你亲生父母,你怎能如此无情?”夏七似乎像是溺水之人非要抓那最后的稻草,一个劲儿的挣扎着,一个趔趄就跪在了地上。

    安长月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里冰冷的如同这里的风雪,“我知道,可我是几乎死过一回的人了,还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根治的寒疾,这些无论如何都是拜你们所赐,即便他们对我有恩,也已经够了,而你,没有资格说一句。”

    她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夏七,他以为她那时年纪小忘得一干二净,可却不知那段记忆对她来说有重要,她每一丝每一毫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万不可再把自己陷入那种绝境之中。

    “你,你记得?”夏七有些惊诧,当时她才那么小,不可能会记得。

    但安长月的回答却让他失望了,因为安长月十分坚定的说了两个字,记得,她不记得的只是自己从哪里来而已。

第388章:万事皆休

    带着夏七和张鹏等人一路浩浩荡荡到了西州,张鹏等人宿在驿站,而其余人自然是回了月眠楼。

    李鲵见到兄妹俩总算回家了十分高兴,先是好好看了看安长月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拍着叶云深的肩膀一脸好儿子的夸了几句,可把叶云深给乐坏了。

    想想自妹妹到叶家之后,他就很少被阿娘夸赞过,只是他有点不明白自己这次做了什么,怎么会得了这些夸奖。

    还是安长月比较明白,与李鲵一道进了厅中才说道,“阿娘早就察觉到了这些,那何必还亲自跑一趟?”

    李鲵笑呵呵的抚着她的手,感觉到她小手冰冰凉的,忙塞进自己衣服里暖着,“此事牵扯甚广,有些事必须请示圣人,不亲自去不行。”

    安长月点点头,她听夏七的意思也知道,应该从他们踏入中原的第一步开始,就已经被邪宗的人给盯上了,那许州被诬陷,再到后来那些奇奇怪怪的案子,约莫也都是他们的手笔了。

    “好在顺利解决了,正好也顺了你们的心意去了长安,一举两得啊。”李鲵似乎对自己这话十分满意,从让他们兄妹俩离开西域开始,她就已经着手布置,如今能将邪宗在唐土铲除,也算是功德一件。

    叶云深直到这时候才听出其中意思,敢情让他们去长安不是为了游玩,而是带着隐藏任务的,怪不得当时走的时候阿娘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下来。

    “阿娘应当还有别的考虑吧。”安长月抿唇笑着,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感激和谢意,若不是在凉州遇见夏七,又听他说那么多话,安长月也不能肯定李鲵是有意让她自己去看当年她被丢弃的事。

    可那又如何,她被丢弃是事实,不管是富户的夫人作祟,还是另有原因,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且人已经死了,再说这些还有何用?

    只是知道之后心中总算彻底放了下这个疙瘩,原来以前再怎么大度不去想,也还是会有一丢丢想要探究过去的。

    “阿月最聪明了,阿娘尊重你的选择,也不想多加干涉,阿娘相信阿月。”李鲵捂着安长月小手,脸上带着一丝丝期待,那模样就跟想要糖的孩子。

    安长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回来了,这就是我的选择呀,我还是喜欢被人宠着的日子啊。”

    李鲵一听也跟着笑起来,随后一拍大腿道,“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下月初是个好日子,咱把流程走一下,你们俩总归要站出来一个继承家业,我想想还缺什么...”

    二月初的天气还是很寒冷的,但西域只要不下雪就还算暖和,叶云深躲在二楼屋檐下翘着二郎腿晒太阳,不过他却不敢晒脸,否则定然要被晒成昆仑奴一样的。

    安长月来找他的时候,他就这般姿势躺着,嘴里还不知道哼着什么调调的曲子,好一副悠闲的样子,“阿兄,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好歹今日乃是少楼主确定仪式,你怎么能躲在这里不出现呢?”

    叶云深其实早就听到安长月的脚步声从远处来,她的脚步声比这里那些习武的人都重一些,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先开口,所以才装作不知道。

    听到安长月说话,叶云深侧头睁开一只眼看着她,“我去做什么?给那些老家伙反对你的借口?他们太古板了,我可不想去找麻烦。”

    “可也不能不去啊。”安长月忍不住微微蹙眉,她一个人对上那些老顽固也很难啊,“如果阿兄在场,我就不会被人欺负,起码可以让他们知道,不是我逼得阿兄你不肯继任家业啊。”

    “啊?”叶云深一听猛地坐了起来,他当时只是想自己不去就已经表明态度,那些人也就明白他对所谓的家业不感兴趣。

    可叶云深没想到的是,那些人会把这些过错推到阿月身上,他们真是太过分了,他们叶家疼都来不及的珍珠宝贝,他们怎么敢连连逼问?

    叶云深翻身从屋檐上跃下来,一脸怒意的问道,“他们真的逼问你这些?”

    安长月见他脸色不好,微微撇嘴道,“嗯,不过被我怼回去了,再加上确实没找到你,阿娘也站在我这边,所以我现在可是叶家未来的继承人,阿兄你可要对我好些,否则我把你赶出去要饭。”

    她一脸凶恶的看着叶云深,叶云深挠了挠头说不会,两兄妹并肩往屋中走,安长月说道,“张鹏他们已经回转了,夏七不仅交代了安插在西域的人手,也交代了一些长安内的蛀虫,有些人真是让人想不到。”

    “可不,我也听说了,不过阿娘不让多嘴,毕竟这事那位还动了怒。”叶云深歪着头想了想,“我就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干这些偷鸡摸狗掉脑袋的事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安长月念出这一句,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世上有人为名,自然也有人为利,在我大唐商贾低贱,但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如果有能既不降低自己的身份,又有利可图的事情,谁会不动心?”

    叶云深想想也是,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总之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阿娘什么时候能再让我们去长安玩儿。”

    安长月没有回答,暗暗想到,这次去了一年余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再去?再去谁晓得还能不能囫囵个儿回来。

    “是啊,万事皆休,总算可以好好在家养尊处优了,我的三勒浆,我的葡萄美酒,我的西域美人。”安长月一连串的话说出来,脸上的期待就像是个贪图酒色的登徒子,可她明明是个女子,怎么感觉上总不像个女子呢?

    “说的也是,奔波良久,是该在家养养,为了庆祝妹妹你荣登叶家继承人,你可得请阿兄好好喝上一顿。”

    安长月点着头,回头看了眼外面阳光明媚,忽而觉得这一年来她并未离开家,那个繁华的长安只是一场梦,虽不完美,却也让人难忘。

    全书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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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谜案介绍:
一场充满期待的大唐长安之行,还没到地方就先给逮了,好不容易到了西京长安,嘴巴张开,做好架势,冤枉两个字没出来,她就被征调进了大理寺,一个女娃进大理寺协助办案?开什么玩笑?----------长安西市一男一女前后死于放生池,背后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名扬长安的年轻医馆学徒失踪,尸身被发现漂浮于城外龙首渠里,他身上的脂粉香及附近一大一小的脚印,又是谁留下的?西域来的兄妹二人稀里糊涂卷进了一桩桩诡异案件中,看尽了大唐长安城平静之下的波澜诡谲。大唐谜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谜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谜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