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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有毒:腹黑爵爷禽深款款全文阅读

作者:冰糖心     弃妇有毒:腹黑爵爷禽深款款txt下载     弃妇有毒:腹黑爵爷禽深款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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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惨死重生

    “滴答,滴答”阴森潮湿的刑房里,粗重生锈的铁链牢牢捆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衣服被鞭子抽打成一条一条,混合着血液伤口湿黏的粘在身上,勉强蔽体。www.uu234.net在这炎热的季节里,发出酸臭腐烂之味。

    女人无神的看着刑房屋顶被人凿开的洞,顺着流进来的雨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她的身上。

    “我的好姐姐,你也有今天。”一个身着华服,端庄典雅的高贵女子,扶着婢女,款款而来。一双美丽的眼睛,因为看到臭女人,而冒出凶恶嫉恨之火,在看到臭女人如此狼狈,依旧美丽无比的脸庞,这把火更加汹涌,想要把臭女人给碎尸万段。

    孟碟仙听到陈鸿菲的声音,无神的眼里,透出彻骨的恨意,“毒妇,你趁我产子虚弱,亲手杀我刚刚产下的孩子,开膛破肚,挖眼割舌。又给我喂了会使人疯狂失去神智的药,造成我是凶手的假象,被王爷关在这里毒打。我的宝宝才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你怎么狠心下的去手,他也是你的外甥啊。”

    孟碟仙后悔的无以复加,一直倔强的挺直背脊,此刻也弯了下来,流下悔恨的眼泪。

    要不是她识人不清,信任陈鸿菲的姐妹情,产子时所有的事宜都放心交给陈鸿菲打理,她的儿子就不会死。

    如果不是她渴望亲情,把陈荷香这个披着人皮的狼扶上继室,父亲也不会对她不管不问,放任她被奸人谋害。

    陈荷香和陈鸿菲这对姑侄女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啪啪啪”陈鸿菲左右开弓,照着孟碟仙的脸猛打,护甲的锋利一下下割在孟碟仙的脸上,刮出一道道的血印子。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受宠的侧妃吗?骂我毒妇,还不是你逼的?明明我是正妃,你得到的荣宠比我还多,妾比妻大,让我成为整个陈氏家族乃至贵族圈的笑柄。凭什么?凭你会生儿子吗?凭你这张花容月貌吗?”

    陈鸿菲把护甲取掉,捏在手指,让婢女固定住孟碟仙的脸,猛的各捏两根护甲,在孟碟仙的脸上割了起来,“我是正妻,我才是最应该得到荣宠最多的女人。为什么杀你的孩子?不杀你这个阴年阴月阴日女所生的孩子取出其心脏做药引,我怎么治好隐疾生养儿子呢?要不是为了我能生出嫡子,你怎么可能进府做侧妃被王爷百般疼宠?”

    孟碟仙身体一震,她之所以进府,是王爷万壑为了让她怀上孩子,好取出孩子的心脏给陈鸿菲治疗隐疾?

    “不可能,你骗我,王爷是因为爱我,才迎娶我为侧夫人。”孟碟仙狂吼,声音嘶哑,无法相信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竟然是怀着这样歹毒的心思娶她,这一年多的柔情蜜意不过是一场恶毒的戏。

    疯狂刮刺一阵,毁了孟碟仙的容,陈鸿菲尤不解恨,捏着护甲对准孟碟仙明亮美丽的眼睛,狠狠扎了下去。

    “啊”孟碟仙一声惨叫,右眼血流如注,成了血窟窿,混着一张血痕交织密布的脸,犹如午夜厉鬼。

    堂堂兵部尚书府的千金嫡女,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陈鸿菲,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伤痕累累的孟碟仙抬腿疯狂的踹向陈鸿菲的肚子,想要把她的肚子踹个稀巴烂,再也不能生养,好给自己和宝宝报仇。

    冰冷的刀光闪过,孟碟仙一个趔撅,双腿被齐齐从膝盖砍断,血流如注。一把剑插进她的心窝。孟碟仙左眼瞪大如牛铃,死不瞑目的看着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一阵剧痛,心窝疼的撕心裂肺,猛的睁开眼,孟碟仙愕然的看着四周,手放在心窝处,她不是被万壑那个王八蛋砍断双腿,当胸一剑杀死了吗?

    她按按胸口,伸出手抚摸自己脸和眼睛,“咦,都好好的。”

    四周一片黑漆漆,很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透过破损的屋顶,依稀可以看到明亮闪烁的星星。

    她狠狠的打了个哆嗦,这气息分明是小时候孟家老宅庄子上的茅草屋。

    她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日,传说中的恶鬼托生之日,阴气太重,会给所有接触她的人带来厄运,被人说娘就是被她的阴气所伤,才会在她三岁时身体虚弱病逝。

    所以父亲不喜欢她,骂她是恶小鬼,会影响她的官运,让人把她送到孟家老宅,不管不问。老宅的三爷厌恶她,直接把她扔在了田庄上,任她自生自灭。直到十五岁那年,父亲才派人把她接了回去。

    屋外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刘氏冷冷的说,“我的银镯子丢了,一定是那个恶小鬼给偷了,给我进去搜。”

    李妈妈听了刘氏的话,绵柔带针的说,“我家小姐再怎么样都是主子,岂能容你一个奴婢进去乱搜。”

    这对话响亮的传进孟碟仙的耳朵里,让她立马响起十岁那年,庄子上的管事婆子刘氏,蛮横的冲进来,以丢失银镯子为由,把她娘亲留给她的传家玉佩搜走占为己有。

    那块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纯净无一丝杂质,背面还好看的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百合花,只不过这百合花只有一半。比那个银镯子价值高的不止上千倍。

    那是娘亲临死时亲手挂在她脖子上的,为了保住这块玉佩,李妈妈当众被人毒打,她不惜下跪苦苦哀求,被刘氏一脚踹在心窝晕死过去,也没能保住。

    哗啦一声,刘氏带着的人拦住李妈妈,自己一脚踹开屋门,不怀好意的盯着孟碟仙,说,“小姐,你站着别动,小心这些人伤了你,婆子我只要找到自己丢失的东西。”

    两三个人开始在屋子里毫无顾忌的搜索,孟碟仙眼一眯,她虽然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但是她绝对不会让往事重演,以为忍让和哭泣就能保全自己想保全的。

    孟碟仙走到门口大喝一声,“放开李妈妈。”

    那些下人早就习惯了孟碟仙绵软和懦弱,乍然被这么强势的孟碟仙一吼,不自觉得松开了手臂,李妈妈趁势摆脱压制,站在孟碟仙的身边。

第2章 被弃嫡女

    看到李妈妈,孟碟仙心里一阵剧痛,陈鸿菲残忍杀她刚出生的孩子时,忠心的李妈妈不管不顾冲进来,誓死阻拦,却被陈鸿菲早就安排好的人,当着她的面活活乱棍打死。顶 点 X 23 U S

    那血腥的场面,那残忍的一幕,历历在目,染红她的双眸。

    无法言说的痛苦,萦绕在孟碟仙的心口,使得她的身体都变得僵硬。

    “哎吆,大小姐气性不小。不过,银镯子找不到,婆子我可不会客气。”站在一旁的刘氏双手插腰,睁大着眼睛,脸上丝毫没有什么身为奴才的自觉。

    孟碟仙看着眼前嚣张跋扈令人厌恶的刘氏,如果说陈鸿菲是凌迟她而死的人,那这个刘氏就是让她童年过得凄惨无比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痛恨刘氏的同时,忍不住很想流泪。

    如果这是一场回到十岁那年的梦,她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过来,因为她有种自己还活着的强烈感觉。

    恍惚间,李妈妈一张脸很是难看的盯着刘氏,“你说搜就搜,搜不出来怎么说?小姐毕竟是主子,以下犯上,你可吃罪的起?”

    “主子?你看她这破破烂烂的样,哪里像主子?你当婆子我是吓大的。”刘氏鄙夷的瞥了眼孟碟仙,就差吐口痰在地上了。

    一丝清冽的冷光闪过孟碟仙的眼底,她迈步往前一站,小小的十岁孩童,立于一群大人之间,没有丝毫的怯懦,冷冷的说,“刘妈妈是觉得我爹已经把我忘了,再也不会接我回去是吧?你应该听说过,凡事无绝对这句话吧?我劝你还是三思慎行。”

    刘氏先是被孟碟仙突然表现的反抗一愣,随即嘲讽的一笑,这位小姐自从三岁就被扔在这里,要不是奶娘李妈妈护着,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如今长到十岁,京城孟府根本从未问过这位小姐的情况,权当这位小姐已经死了。还痴心妄想回府?脑袋被驴给踢了吧。

    恶向胆边生,刘氏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屑的说,“那您就等回到京城孟府再耍您的主子威风吧。”

    四周的下人哄堂大笑,纷纷都在讥笑孟碟仙的异想天开。

    这间茅草屋本就简陋,除了一张破烂的床,一床粗布棉被,一个小小的缺一条腿的凳子,一张歪歪扭扭旧到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颜色的桌子外,什么都没有。

    刘氏带来的人三两下就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刘氏想要的东西,几个粗俗的丫头在刘氏的示意下快步走向孟碟仙,挽起袖子打算搜身。

    刘氏和记忆里一样刻薄自私,欺软怕硬,瞧着她和李妈妈势单力薄好欺负,就可着劲的欺负她。搜身对于奴仆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何况她这个在身份上算是主子的人。

    回忆里李妈妈正是因为维护她,阻止这些人搜她的身,才被刘氏狠狠打了一顿,现在她绝对不能让人欺负了李妈妈去。

    孟碟仙脸一冷,拉住李妈妈刚想要说话,一个跟刘氏差不多年岁的妇人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慢腾腾的走了过来,后面也跟了几个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笑着站在屋门处观望。

    这个人是田庄上的管事婆子滕氏,徐菲菲扫了一眼,滕氏是个爱看热闹,没那么缺德的人,若是有点好处可捞,她也会趁乱浑水摸鱼。

    思忖一下,孟碟仙眸光一闪,计上心来,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光,微微侧着头看着李妈妈,说,“李妈妈,我想母亲了,还梦到小时候母亲教我一套记账好法子的情景,那套法子是母亲管理家产的秘密武器呢。那个时候我才两三岁,就是论囵吞枣的死记在脑子里,经过昨夜那个梦,我完全明白那个记账法真是个一学就会的好法子呢。”

    李妈妈有点蒙,本来绷着神经要阻止刘氏搜小姐的身,没想到小姐竟然说了这么一段话,略微一想,鼻子开始有点酸。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小姐现在被一个老奴欺负,想必是心里太难过,就想夫人了。

    若是夫人还在,小姐必定现在好好的呆在兵部尚书府,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红瓦大院,丫鬟婆子伺候着,做着尊贵的尚书府嫡出大小姐。

    怎会潦倒到如斯地步,住着茅草屋,吃着馒头咸菜,日日被恶奴欺负。

    李妈妈早就把孟碟仙当做了自己亲身女儿一样,这样一想,心疼的忍不住眼眶一热。

    刘氏和滕氏一听,顿时站直了身子,看向孟碟仙。刘氏甚至让准备搜身的丫鬟们都停了下来。

    孟碟仙这个时候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一只脚没有规律的在地上蹭着,喃喃自语,“母亲,你什么时候再到女儿的梦中相会。你知道吗?这田庄上有个第一管事的考核,首要就是会做账。女儿觉得不管哪个第一管事都没有你教我的记账法子好。”

    说着说着,孟碟仙似乎思母心切,竟然吧嗒吧嗒的掉起眼泪。

    她本来是装的,想要迷惑刘氏和滕氏,可是一想到自己三岁前在母亲膝下,备受宠爱,那张慈爱温柔的脸,毫无预警的就那么出现在她脑海里,心就揪成了一团。

    李妈妈看起来比孟碟仙还要难过。刘氏和滕氏却在隐约听到第一管事考核后,神色立刻发生了变化。

    滕氏则是一脸的凝重,甚至防备的看了眼刘氏。刘氏则眼睛一亮,瞪大了双眼,一挥手让围在孟碟仙身边的人都退下,脸上隐约可见兴奋。

    孟碟仙虽然低垂着眼眸,却用眼睛余光瞧着周围人的反应,没有丝毫错漏刘氏的兴奋神情,心里暗暗一笑,鱼儿上钩了。

    这个田庄很多被老宅三夫人赶出来的犯错下人,茅草屋、馒头咸菜,跟老宅的红瓦砖房,精美吃食相比,这里的每一个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上第一管事,好借着年关回老宅跟三夫人汇报田庄事宜时,讨好三夫人借机回到老宅,继续以前的好日子。

    刘氏曾经是三夫人身边的,在老宅下人里很是耀武扬威,吃住穿甚至比一些老宅的庶子庶女还要好,因得罪了三夫人的陪嫁奶妈何嬷嬷,被何嬷嬷构陷手脚不干净给赶了出来。

    刘氏自从到这个田庄,连做梦都想回到三夫人身边。

第3章 她要讨债

    唯一的机会便是通过第一管事的考核,达成心愿。

    刘氏这些年很用心的考这个,可是每次都在做账这一项败下阵来,如何记账成了刘氏的心病,也成了刘氏回老宅的拦路虎。

    乍一听清楚孟碟仙的话,刘氏心思活络起来,开始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面上的不屑收了收,脸色变得柔和了许多,连嗓门都低了下来,瞅着孟碟仙的方向,说,“银镯子这里没有,我们到别的地方搜一搜。”

    说完带着自己的人就离开,走到门口时,看滕氏还呆在原地不动,冷哼一声,“热闹看完了,你还不走?”

    滕氏也是跟刘氏一样的的田庄管事,地位相同,两人因为争第一管事,关系并不好。滕氏慢吞吞的瞥了眼刘氏,又望了望孟碟仙,一声不吭的跟刘氏并行离开。

    茅草屋恢复了安静,李妈妈重重的吐出口气,开始把被翻乱的简陋屋子重新归置,心中很是纳闷刘氏本来一副誓不罢休的态度,怎么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走了,而且她甚至觉得临走时刘氏看着小姐的眼神竟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讨好?

    刘氏不欺负她们都不错,还讨好小姐?李妈妈摇摇头,肯定是她看错了。

    可不管怎么样,这瘟神般的刘氏走了就好。

    李妈妈一边铺床,一边说,“小姐,你接着休息吧,这段时间田里的稻子要熟了,刘氏那个杀千刀肯定又会逼着您下地干活。您不要怕,倒时候你跟在李妈妈后面,我来干就行了,您就装装样子。”

    孟碟仙盯着门口的方向出神,听到李妈妈的话,立刻回想起曾经每年的秋收,刘氏都把她当做便宜劳动力,逼着她去刘氏管辖的田里做农活,烈日暴晒、又累又渴,每次农忙后她都要大病一场。

    记得八岁那年,她累的不行回来,刘氏还不给她饭菜吃,也不给她水喝,硬生生的把她折磨生病,又不给她请大夫看病,那一年,若不是正巧三夫人的女儿梦兰到了庄子上,李妈妈趁机求到了梦兰的面前,她可能在八岁那一年就被刘氏折磨死了。

    刘氏。

    孟碟仙眸底闪过阵阵寒光,她是有多糊涂,才会在十五岁接到回京城孟府的消息时,被刘氏三言两语的眼泪攻势迷惑,忘掉所有被她欺辱的痛,亲自到三夫人面前求情,把刘氏又弄回老宅吃香喝辣?

    这种恶奴,一定要狠狠拔下她一层皮,让她再也不能为恶才行。

    这一年她十岁,也就是说她回到了九年前。

    一整夜,孟碟仙都被“前世”的记忆所折磨,想着自己死的凄惨的初生宝宝,想着狠绝杀她的万壑和陈鸿菲,想着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幕,她很想嚎啕大哭,可是她不敢,她怕别人听到引来无端的猜疑,她怕这只是一场梦,她怕她还在那间刑房死不瞑目的被虐。一想到此刻那两个人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她就恨的心在滴血,恨不得现在就拿着刀冲到京城找那两个渣男贱女报仇,让他们俩也尝尝被凌迟的滋味。

    捂住嘴压抑着无声的哭了一阵,孟碟仙激动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她望着屋顶破洞外,已经有些发白的天色,眼眸晦暗不明。

    前世,她一心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获得父亲的认可,获得京都贵族圈的认可,获得倾心爱慕她百般求娶的夫君万壑的认可。

    她用心用意真诚待人,拼命付出,结果到最后,一切不过是一场恶毒的玩笑。

    父亲冷漠不搭理,夫君的爱慕根本就是骗局,好妹妹陈鸿菲的狠毒待之,这些人,这一笔笔账,她都要一一讨要回来。

    既然老天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孟碟仙深深的吸口气,那她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总有一天,她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天一点点的越来越亮,清晨来临,新的一天开始了。

    孟碟仙刚起来,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刘氏手上端了一盘煮熟的鸡蛋,带着从未有过的笑意,走了进来。

    孟碟仙暗自挑眉,果然,她还是来了。

    面上,孟碟仙疑惑的盯着刘氏,问,“刘妈妈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银镯子可是找到了?”

    刘氏笑容凝了下,讪讪的摸了下鼻子,僵笑着说,“找到了,小姐不用挂心了。这是今天庄子上母鸡才产下的鸡蛋,小姐正长身体,快吃吧。”

    说着,把盘子放到桌子上,见孟碟仙没动,干脆主动拿起一个鸡蛋剥了壳塞到孟碟仙的手里,催着她快吃。

    孟碟仙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她刚起来,手都没有洗,就这么抓着白生生的鸡蛋吃,不脏么?

    面上却惊讶又带着三分喜悦的把鸡蛋捧在手里,不确定的说,“刘妈妈这全是给我的吗?咱们庄子上不是只能吃馒头咸菜,要是被人发现了,告到三夫人那里怎么办?三夫人会把我打死的。不行,不行,我不敢吃。”

    蠢货,三夫人在老宅,谁敢轻易到三夫人跟前告她刘氏的状,况且这没凭没据的,鸡蛋吃进肚子里,除非自己说,谁能知道?就算被告了,又能拿你我怎么样?

    刘氏在心里再次把孟碟仙讥笑一番,庄子上常年不见荤腥,能偷偷有个鸡蛋打打牙祭,那就烧高香了,换做是别人,早就扑上来狼吞虎咽的吃了,偏生这个蠢货还这么多话,胆小懦弱的送上门的好东西都不敢吃。

    刘氏真想劈头盖脸的把孟碟仙骂一顿,顺便敲敲她那榆木疙瘩的脑袋,看看那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粪。

    不行,为了第一管事,为了回老宅,她忍。

    刘氏磨磨牙,极力忍住自己的脾气,涎着一张脸,诱哄的说,“小姐,你放心吃吧,没人会知道的。只要你把你做梦梦到的那个记账法教给我,我保证不但不让人知道,还天天给你送鸡蛋吃。”

    哦?这么快就抛出诱饵,拿鸡蛋换记账法了?

    当她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吗?

    先把记账法骗取学会,确定能在夫人面前露脸,便立刻翻脸,以她偷吃鸡蛋的罪名狠狠毒打她,让她百口莫辩。

    嗤!这办法糊弄十岁的小孩可以,但是她可不是真正的只有十岁。

第4章 丑恶嘴脸

    “这不好吧?鸡蛋还是算了。顶 点 X 23 U S刘妈妈真有心的话,每天馒头咸菜让我吃饱,不让我下地割麦子就行。”孟碟仙心里门清,怎么会上刘氏的当,微微怯懦的笑着说。

    刘氏心里再次骂了句蠢蛋,放着鸡蛋不吃,吃馒头咸菜,不过正好,鸡蛋她自己留着吃就行了。

    面上刘氏一张脸立刻笑成了菊花,讨好的说,“好好,那你快教我吧。”

    孟碟仙把手里的鸡蛋放回盘子里,把手擦了擦,把唯一的一个板凳扶好,还不等她拍去灰尘,刘氏已经拿起自己的衣袖在上面来回的擦拭,谄媚的笑着说,“小姐坐。”

    这样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嘴脸丑恶的妇人,她以前怎么会想着刘氏会改正,会感恩,而去原谅她宽恕她?

    这个时候李妈妈端着馒头咸菜进来,看到刘氏这么早出现在这里,有些愕然,更多的是担忧,快走几步,护着孟碟仙。

    孟碟仙脑海里都是一幕幕过往刘氏欺辱迫害她的情景,心里恨的要死,看着刘氏的眼神不其然的就充斥了凶狠,带着一股欲吃人的戾气。

    刘氏在这样的目光中瑟缩一下,随即恼羞成怒的喊,“你疯了不成,用什么眼神看老娘,是不是又想吃排头。”

    说着抡起拳头,就想打人。

    “刘妈妈不想学记账了?”孟碟仙十分懊恼自己刚才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软软的说,“打了我,我会痛,一痛起来,可能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有点孩子气的威胁,让急切想学记账的刘氏,举起的手迟缓了一下。

    刘氏不止一次的毒打过她,以前是背着李妈妈打,现在连李妈妈都不避了,一个不高兴就要打。

    她担忧的扫了眼身边的李妈妈,就怕一个冲动,李妈妈跟刘氏打起来,那最后的结果,铁定是刘氏让人把李妈妈毒打一顿。这与她的计划无益不说,还白挨一顿打。

    果然,李妈妈脸上铁青一片,青筋暴起,就要动。

    孟碟仙赶紧拉住李妈妈,“刘妈妈开玩笑的,我教刘妈妈记账,刘妈妈以后让我吃饱饭,也不让我下地干活了,更是不会有丢东西搜身搜房这回事,是吧刘妈妈?”

    边说,孟碟仙边看着刘妈妈,眼神清亮,再不见丝毫凶狠,完全就是十岁小女孩该有的纯真和不谙世事。

    刘妈妈一心想要学会记账,当上田庄第一总管的她,哪里还会想什么玉佩,什么眼神之类的,面对孟碟仙抛出来的话,慌忙搓着手应和,“是啊,奴婢是跟小姐开玩笑的,有奴婢在,定不会让小姐饿肚子、劳累干活。”

    老娘变奴婢,变得可真快。

    李妈妈撇撇嘴,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动了,欣慰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果然长大了,不再面对欺负一点办法没有的只知道求饶和哭泣,真好。

    只是,小姐在这田庄长大,三岁以前学的东西,当真还能记清楚也懂?

    孟碟仙点点头,笑着说,“你且先回去准备纸和笔,晚上再来,我先吃饭了。”

    心里不屑的冷哼,真想一口吐沫喷到刘氏的脸上,想当第一总管,想的还真美。童年那些悲惨经历,该是这个恶奴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且看她能不能拿来纸和笔。

    刘氏爽利的离开,李妈妈急忙拉住孟碟仙,担忧无比,“小姐,你这两三岁学的东西,能教人吗?这样糊弄刘氏,她会更加狠毒的对你。”

    呵呵,这当然不是二三岁时候娘亲教的。

    以前十五岁回王府的她,处处被人嘲笑目不识丁、乡村野妇,为了挺胸抬头站在一群贵妇小姐中间,她废寝忘食的习字学习,帮助陈荷香这个继母管理庶务,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干,自创一套记账法,又快又准确。直到十八岁千韧深情告白求娶,她已是京都首屈一指的才女。

    现在的她,是十岁的身体,十九岁的灵魂,两世为人,田庄上小小的账目,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孟碟仙但笑不语,突听一声踹门声,本来就破烂不堪的房门,经过这么接连两踹,终于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刘氏踏着散落的房门,随地捡起一块木条,气急败坏的怒骂,“小贱人,连你老娘我都敢诳,准备纸和笔?你以为你是老宅里正经的小姐,跟着先生念过书识过字?看老娘今天打不死你这个小贱人,敢骗我会记账。”

    李妈妈脸色大变,把孟碟仙死死护在怀里,背转身硬着头皮准备挨刘氏的打。

    “会不会,晚上自然见分晓,刘妈妈以为我能逃出这田庄?这木条要是落在李妈妈的身上,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教你。”孟碟仙挣脱不开李妈妈的怀抱,焦急的说。

    李妈妈因为护着她,不知道被这恶奴打过多少回了,她不能再让她挨打。

    孟碟仙虽然语气焦急,那双眼睛透过李妈妈的腋下直视刘氏,却坚持肯定,让与其对视的刘氏手中动作一顿,有些犹豫的问,“你当真会记账?”

    这个田庄,上一个第一管事罗氏已经被三夫人调回老宅,现在田庄上就只剩下三个管事婆子,刘氏、谢氏、滕氏。

    罗氏原本和刘氏争第一管事时就闹的很不愉快,两个人几乎就跟仇人一样。

    谢氏和滕氏都是田庄上土生土长的仆人,她们跟罗氏交好,多少得了一些好处,学来了点简单的记账法。

    跟罗氏交好,自然就跟刘氏不对付了,更何况现在三个人是竞争关系,所以刘氏至今还是三个人中一点都不会记账的。

    本来刘氏想要当上第一管事的希望并不大,但是若是会孟碟仙的记账法,那就可以绝地翻身,力压谢氏和滕氏。

    所以,刘氏哪怕觉得有一丁点的希望也不想放过。就像孟碟仙说的,她根本逃不出这个田庄,那么若是骗她,她再狠狠的教训回去,把她往死里打就是。

    下了决定,刘氏把木条收起来,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收了起来,换上一张笑呵呵的脸,“是奴婢糊涂了,那奴婢晚上再来。小姐先休息。”说完抬脚就走。

    一会儿的功夫,数度翻脸,孟碟仙冷哼一声,把李妈妈轻轻推开。

第5章 扮猪吃虎

    李妈妈一把抓住孟碟仙的胳膊,朝外望了望,谨慎的说,“小姐,趁着没人,我们赶快逃,要不然晚上你教不了刘氏,她这次会铁了心把你打死的。m.www.uu234.net”

    孟碟仙知道李妈妈是一心为她好,可是她不会走,她要在这田庄站稳脚跟,培养忠仆和势力,等到父亲派人来接她的那一天,她要以嫡女的身份带着她的人回到京都,找陈鸿菲和万壑这对渣男渣女报仇。

    死前发生的一切,她闭上眼睛都不会忘记,连呼吸都充满血和痛。

    汹汹怒火焚烧着她的心窝,她极力压制住滔天恨意,安抚的拍拍李妈妈的手臂,“放心,记账我会,刘氏不会把我怎么样。相反,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李妈妈愕然。

    孟碟仙凑到李妈妈的身边,小声交代,“你现在出去,装作不经意的在滕氏和谢氏的屋子前经过,把我晚上要教刘氏记账的消息透漏出去。”

    “你这是?”李妈妈很不理解。

    孟碟仙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妈妈顺着孟碟仙的交代,出去逛了一圈,状似无意的把小姐答应教刘氏记账这个信息悄悄告诉了滕氏和谢氏的心腹下人。

    中午吃过饭休息会儿,李妈妈跟庄子上的人一起去地里干活了。

    因为答应教刘氏记账,孟碟仙终于不用在烈日炎炎下去干活,可以像个闲着的小姐一样,随便的打发时间。

    孟碟仙搬了凳子坐在门口,看着远处的一片麦田,生机一片。

    这个庄子是上千亩地连在一起的,因为父亲的缘故,孟家老宅在并州城很有些地位,除了原本的田产外,一半以上都是三爷仗着父亲的名头,额外通过各种手段买来的。

    三夫人娘家是大理寺卿,从小出声不低,又是嫡女,自然高高在上,也并没有受过什么大宅子里的磨难,为人比较刁蛮,一个不合心意就会把人打发出去或者变卖。

    如今在三夫人跟前比较得脸的一个是何嬷嬷,一个是去年选出来的第一管事罗氏

    正想着,孟碟仙敏锐的感受到细碎的脚步声正在靠她这里走来。

    漫不经心的听音辨位去看,只见滕氏和谢氏两个人行色匆匆的往她这茅草屋急赶。

    孟碟仙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笑意,终于来了。

    缓缓站起来,面上却是不解的看着矗立在她跟前的两个人,“滕妈妈,谢妈妈你们这是?”

    “先进去再说。”谢氏是个很谨慎的人,平常说话有点冷,不过倒是从不欺负她,这个庄子上,记忆里唯一对她没有迫害,没有落井下石的人就是谢氏。

    只不过谢氏好像因为得罪刘氏,最后在她十五岁那年离开并州的时候,意外死了。

    孟碟仙跟着两个人的步子进屋,谢氏像是不想被人看到一样,直接把刚修好的破烂屋门关上,人甚至站在屋门口顶着屋门,怕人闯进来一样。

    滕氏则直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手握的很紧,紧到疼的孟碟仙皱起眉头。

    “你真会记账?还要晚上教她?”滕氏似乎很不甘心,还有些愤怒,说完话嘴抿的很紧,显示她的情绪并不好。

    孟碟仙肩膀吃痛,却没有力气挣脱,只好忍着疼说,“会。我和刘妈妈约好,她让我吃饱饭,不让我下地干活,我晚上就教她。我娘亲以前教我的都是京城贵族里的法子改良的,很好用,也很好学。”

    滕氏越听孟碟仙说,那眉头就皱的越紧,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

    站在屋门口的谢氏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深深的盯着孟碟仙瞧,不知道是想要辨看话里的真伪,还是另有深意。

    滕氏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口气很冲的说,“不行,你不能教那个老东西,要不然你以后受罪不说,还会害的我们俩被她骑在头上折磨。那老家伙最擅长翻脸不认人,你可别天真的认为她答应了你,以后就真会好好对你。你那是在做梦。”

    要不是还要接着把戏往下演,孟碟仙都想双手鼓掌喝彩,叫声说的好了,不愧是对手是敌人,对方是什么人,说的一针见血。

    心里赞赏归赞赏,孟碟仙面上却一丝不显露,稚嫩的说,“你捏的我肩膀疼,滕妈妈你先放开我。”

    滕氏想了想,把手松开,孟碟仙立刻双手轻捏着自己的肩膀,缓解疼痛,接着说,“刘妈妈欺负我我也是知道的,可是没有办法,三夫人把我划在了她的管辖范围,我不能不听,不能不教她啊。要不然,我的日子一天都不能安生的。昨天她来闹着找银镯子搜屋,滕妈妈也是看到了的,没有人能拦住她。”

    滕氏不吭声了,的确,这田庄上,刘氏发起飙来,谁也奈何不了,连她和谢氏都要避其锋芒。

    就是因为如此,若是让刘氏学会了记账,那她和谢氏必定会被欺负的死死的,那个老不死的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也不是你对其俯首称臣,她就会放过你。

    越想滕氏脑门越疼,谢氏这个时候忽然开口,“这样吧,我们跟前任第一管事罗管事说一声,让她借机会在三夫人面前美言几句,看能不能让你回老宅住,你把你的记账法写下来,交给我们。这件事你谁也不要告诉,包括刘氏。晚上你该教刘氏还教刘氏,我们也不让你食言,无端遭到刘氏打骂。你觉得可好?“

    好,太好了,正合她意。

    孟碟仙在心里大笑三声,这个谢氏平常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三个管事中最聪明的一个。不过嘛……

    “那个,我真的能有机会回老宅吗?”孟碟仙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容,一只手甚至惊喜的捂住了嘴。

    谢氏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说,“能,只要你偷偷把记账法写下来交给我们俩,我们就可托付罗管事帮忙跟三夫人递话。”

    滕氏不明白谢氏为什么要这么做,写下来她们俩又看不懂,她们两个根本不识字。找罗管事递话哪那么容易,再说了就算给三夫人递话,三夫人也不会把孟碟仙弄回老宅的。

    三夫人要是这么做了,不是明着跟把孟碟仙发派到庄子上的三老爷对着干吗?

    根本犯不着啊。

    滕氏刚想说话,却被谢氏一拉,猛给她使眼色。

第6章 好戏开场

    立刻,滕氏明白了谢氏要做什么,她们俩不能明着跟刘氏抢着学,那样刘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暗地里把记账法弄到手,她们俩看不懂,罗管事能看懂啊,交给罗管事,让罗管事学会,再教了她们两个,那她们两个也能做账,就不怕刘氏学了。

    滕氏会意过来,这是要以回老宅为诱饵引诱孟碟仙把记账法交出来,在她们俩学会前还要防着刘氏知道。

    明白过来后,滕氏立刻帮腔,“是啊,小姐偷偷把记账法写下来交给我们俩。不要让刘氏知道。这样一来,你不但不得罪刘妈妈,还能给自己谋个出路,多好啊。”

    孟碟仙犹豫了片刻,怯怯的说,“你们当真能保证不让刘妈妈知道?”

    “当真。”谢氏和滕氏异口同声的说。

    孟碟仙低垂下眼睑,挡住计谋得逞的满意,略微眨下眼,重新抬起眼皮,摆出一副我相信你们俩的天真模样,说,“那好吧。你们俩给我纸和笔。”

    纸和笔?

    那可是只有老宅里面的小姐少爷主子们能拥有的东西,这档口去哪里找啊。

    我的小祖宗,现在事情紧急,她们是趁着刘氏不注意,偷偷跑来的,怎么可能再去老宅找罗氏帮忙弄出来纸和笔?

    谢氏瞄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拉扯下一块里面的里衣,咬破自己的手指,说,“你握着我的手指,用血在这布料上写。”

    孟碟仙睁大眼后跳一步,显然是被谢氏这举动给吓住了,心里却激赏不已,有勇有谋,当机立断,真不错。她的手下要是有这种人才,好好历练,将来必定是她的助力。

    孟碟仙眼眸深处的光彩被症愣巧妙的掩饰住,望着谢氏炯炯有神。

    滕氏一看,自然万般配合,催促,“小姐,快点写吧,谢妈妈还流着血呢。”

    “哦,哦,好。”孟碟仙从症愣中回过神,稍微颤抖着手握住谢氏的流血的手指,把布条铺平,眼中精光一闪,面露不忍的说,“谢妈妈恐怕会疼,你忍着,唉,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也不急在这一时啊,何必把手指头弄破。我已经让刘妈妈准备纸和笔,晚上带来教她的。到时候我问她索要一张,写好留给你们俩,你们俩明天来取不好吗?非要这样。”

    孟碟仙一边嘟囔着,一边很快的写着。

    滕氏和谢氏却是眸底都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听完孟碟仙的话对视了一眼。双双把眼神落在孟碟仙写好的东西上,谢氏快速把布条往身上一揣,拉着滕氏就往外走。

    孟碟仙走到窗户处,偷偷躲起来,听着往外走的滕氏和谢氏边走边小声的商量着。

    “刘氏能拿来纸和笔,一定是托了老宅里面老熟人的关系。依照刘氏的性格,今晚学会,明天一大早就会托老宅老熟人的关系,到三夫人面前献殷勤。”

    “是,我们要赶在今天天黑之前,把这记账法递到罗管事的手里,让她想办法阻止刘氏再得宠,否则你我会被她欺负的连渣渣都不剩。”

    “对。你先去地里面稳住她,我去老宅。”

    对话声渐远,孟碟仙这才站在窗子口往外看,远远的,看到滕氏去了地里,谢氏脚步匆匆的往老宅的方向走。

    嘴边绽放一朵灿烂的笑容,孟碟仙的眼眸却没有一丝温度,好戏就要开场了呢。

    晚上一吃过饭,刘氏就迫不及待的带了破损的纸张和笔过来,身后还跟着五个膀大腰粗的仆妇。

    孟碟仙看看纸和笔,眸光闪过诡谲的光芒,瞅着那几个仆妇,暗自笑了笑,这是准备她不配合,或者不教她,就把她往死里打吗?

    身旁的李妈妈紧张的看看小主子,再看看刘氏,呼吸都放慢放轻了许多。

    孟碟仙微微一笑,“刘妈妈,你看好,我一边说,你一边记,按照你理解的记在纸上,反复温习,一个时辰就会了。”

    一个时辰?

    刘氏狂喜。她还以为孟碟仙会借机要什么好处,结果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进入正题,开始认真的教她。

    刘氏一边惊讶孟碟仙真的会记账,一边在心里偷笑,到底是个孩子,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的教她,她还真的以为自己会把她当主子?真是天真可笑的没边了。

    等她把这个记账法学会,讨得三夫人的欢心,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孟碟仙杀了。她可不能让别人再有机会也会这记账法,夺了她在三夫人面前的宠。

    刘氏一边开动大脑学,一边恶毒的算计着孟碟仙,一边也为孟碟仙现在平稳的表现啧啧称奇。

    孟碟仙心里很清楚刘氏怎么想,前生的自己三岁从锦衣玉食的京城,被送到这个乡下田庄,怎么会不害怕,不恐惧,尤其是面对刘氏的非打即骂,天天几乎以泪洗面,胆怯懦弱,连说话往往都不敢大声,细弱的人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可是现在,经过了陈鸿菲和万壑的无情无义,经历了断肢刺心,经历了亲眼看着亲生儿子被开膛破肚、挖心掏肝,刘氏?不过是她前进道路上一个小小的障碍,不,连障碍都算不上,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想到这里,孟碟仙教的越发认真,毫不保留。

    没一会儿,也就是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刘氏还真的学会了,她试着用这个方法,把她管辖内的糊涂账目理了一下,果然清晰明了又快又准确。

    一时间大喜,刘氏笑的合不拢嘴,有了这个记账方法,连罗氏都不会是她的对手,等她回到老宅,看她怎么把罗氏挤兑出来。

    孟碟仙没有错漏刘氏眼中的兴奋,淡淡的一笑,“刘妈妈真聪明,一学就会,这要是明天就能见到三夫人,做给三夫人看,刘妈妈一准会成为三夫人面前的红人,到时候还要刘妈妈多照顾我呢。”

    嘻嘻,是要好好照顾你,把你照顾到阎王爷跟前,下辈子投个好胎。瞧,我多照顾你。刘氏恶毒的想着,面上却堆满笑容说,“没问题。”

    刘氏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梦想着即将到来的锦衣玉食,还有众多老宅丫鬟婆子的巴结谄媚,抓着纸和笔兴奋的走了。

第7章 刘氏被卖

    李妈妈眉头凝成了一座山,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

    半夜,孟家老宅,一扇小门偷偷的打开,刘氏拿着口口声声说丢了的银镯子,低眉顺眼的递给出来的一个丫鬟,丫鬟也没有推辞,在手里颠了颠,语音轻柔的说,“刘妈妈你且等等,再过一个时辰,三夫人就开始起床、用早膳、处理内宅事物,你不要走远,我一个时辰后过来接你。”

    到底是大晚上,刘氏有点冷,她以为这小丫鬟会让她先去她房间待会儿的,没想到小丫鬟却是让她在门外等,这不是还要再冻一个时辰吗?

    刘氏止不住在心里开始破口大骂小丫鬟,等她重新获得三夫人的青睐,回到老宅,她定要这个小丫鬟好看。

    不过,现在,刘氏抿抿嘴,忍住心里的怒意,还要靠小丫鬟把她带到三夫人面前,否则她连老宅都进不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刘氏笑着商量的说,“烟波,你看这天这么黑又这么冷,能不能让我去你的房间待会儿?”

    “不行。”烟波直接拒绝,面色不是很好看,“刘妈妈,现在是门禁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门禁时间若是让宅子以外的人进入,那是要被逐出老宅的。我冒险来见你,又答应你天亮带你进去见三夫人,已经冒了天大的风险了,你可不能这样害我。”

    烟波把银镯子从袖子里掏出来,直接扔给刘氏,不客气的说,“我是看刘妈妈以前对我也有照顾的面上,才答应帮忙。我看还是算了吧,刘妈妈找别人吧。”

    “别,别,我的好烟波,刘妈妈在外面等你啊,天这么冷,你快回去再歇会儿。”刘氏急忙拉住烟波,把银镯子重新塞进烟波的手里,推着她进门。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田庄她是一天也不想呆下去,现在再找别人,根本赶不上明天早上了。刘氏心中再忿忿,还是要讨好的先稳住烟波再说。

    还好烟波推了两下,又把银镯子塞进怀里,让她等着。

    刘氏这才放下心。

    烟波进门后,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躲在门口,从门缝里偷偷的往外看,看到刘氏原本和蔼讨好的笑脸,现在正阴狠着盯着她消失的地方。

    心里一惊,烟波耳边回想起罗管事跟她说的话,“你若是不想被刘妈妈整死,你就乖乖的听我的吩咐。”

    来之前,烟波还很不解,刘氏为什么要整死她?虽不明白,烟波到底留了几分警醒,这便看出来刘氏当着她面,和背地里的神情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刘氏这阴狠的样子,分明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这样要是刘氏真的明早见到三夫人,回到老宅,那她不就……

    烟波撒腿往罗管事的院子跑去。

    天一亮,刘氏急切的在门口徘徊着,顾不上冻的发麻的四肢,期待的紧盯着这扇小门。

    直到烟波出现带着她来到三夫人的院子,此刻活生生见到三夫人,她才激动的捏紧手,马上,马上她就可以重回这里了。

    “老奴见过三夫人。”刘氏规矩的给三夫人行礼。

    三夫人淡淡的点点头,身边站着罗氏和何嬷嬷,轻抿了口茶,这才说,“大清早的,急着求见我有什么要紧事?”

    刘氏舔舔干燥的唇舌,略微有点激动的说,“回三夫人的话,老奴研究出来一个记账的好法子,想要给三夫人说说,若是真的好,三夫人有了这法子,治理内宅商铺上也可省些力气,三夫人不累便会身体安好,三夫人安好,老奴心就安好。”

    这番话说的言辞恳切,让三夫人略微有些动容,毕竟刘氏曾经也是她身边的老人,她放下茶盏,淡淡的说,“你一直在田庄上,还心心念念着为我解忧,也罢,你说来我听听,若是真的有用,看在你这一片心意上,就还回到我身边伺候吧。”

    罗氏眉眼不动,静静的站着,连一丝表情都未曾改变,另一边站着的何嬷嬷则几不可见的皱了眉头。

    刘氏大喜,“谢三夫人。”急切的如竹筒倒豆子把所学的记账法一点不落的说了出来。

    三夫人刚开始很平静的听着,越听神情越严肃,到最后越发古怪,等刘氏说完看过去,期待着预期三夫人满意赞赏的笑容时,看到的却是一脸怒容的三夫人。

    刘氏心里咯噔一声,大叫不好,可是她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只见三夫人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骂道,“你这老奴,当初你手脚不干净,想着你在我身前伺候,就没有发落你,只让你去田庄静心思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非但没有改,还变本加厉偷盗罗妈妈的成果,来欺蒙我。好啊,今天老错新错一块儿清算了。来人,把刘氏拉下去重打五个板子,然后叫人牙子来把她给我发卖了。”

    刘氏吓的腿脚一软,差点瘫软在地上,可是脑子还是不糊涂,三夫人说偷盗,她根本没有偷盗罗氏的成果,这是孟碟仙教她的。

    “三夫人,老奴冤枉,我……”刘氏匍匐在地上,急急的想要解释,就被听命上前的罗氏用丝帕堵了嘴,另外几个婆子上前压住了刘氏,不让她动弹。

    “拉下去,堵住嘴。省的打板子的时候发出声音惊扰了三夫人。”何嬷嬷一挥手,几个压住刘氏的婆子,快速退了下去,很快,隐隐的便听到板子重重落下的声音。

    罗氏恭敬又感激的跪在地上,说,“奴婢谢三夫人为奴婢主持公道,惩罚此等恶奴。那记账法是这一年帮三夫人打理事物摸索出来的,还有些不成熟,本想过一段时间试用过后没什么漏洞再禀明三夫人的。谁知道,昨天我这法子记存的稿件却丢失了,这才连夜禀告三夫人,不想便宜了宵小之人。本来也只是做个预防,没想到竟然是刘妈妈。”

    三夫人摆摆手,“你起来吧。何嬷嬷,发卖刘氏的事情交给你了。”说完便回了内室,似乎被这么一顿吵闹,弄得有点疲累。

    何嬷嬷领命,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罗氏,心里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大对劲,等她领了人牙子来,去接刘氏的时候,刘氏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第8章 突发状况

    五个板子,绝对不可能把人打成这样,最多就是一个月不能下地走路,臀部会受伤红肿渗血,眼前的样子反倒像是二十个板子的效果。m.www.uu234.net

    不对,这不是正常的板子打的结果,那从臀部不停往外冒的血水……

    何嬷嬷跟在三夫人身边,执行家法惩戒下人的次数多了去,什么刑罚会有什么后果,她很清楚。

    瞬间,她的脸色一沉,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第二天中午,刘氏被三夫人杖责发卖的消息传到了田庄,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一时间田庄就炸开了锅。

    简陋的茅草屋内。

    “怎,怎么会这样?小姐,还真被你算准了。”李妈妈目瞪口呆,昨日还欺压辱骂她们的人,说完蛋就完蛋了。

    她望着面前的小主子,怎么看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却无形中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气势,那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冷肃。

    孟碟仙淡淡的笑了笑,她不过是利用罗氏、刘氏、滕氏、谢氏四个人的关系和矛盾,用记账做引子,推波助澜了一番而已。

    她继续低头吃饭,虽然还是馒头咸菜,却吃的格外香。

    就在李妈妈一边在跟孟碟仙感概,一边欣喜再也不用受刘氏的迫害时,一个穿着讲究的丫鬟走了进来,“孟小姐可在,三夫人要见你,快跟我走一趟。”

    三夫人怎么会突然要见小姐,以前从未这样过,这丫鬟的态度看着可不好。李妈妈慌了,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急忙上前套近乎,试图打听点情况,可小丫头口风紧的很,什么也不肯说,催着孟碟仙快走。

    与此同时,随着小丫鬟身后进来的两个婆子,把她的房间迅速搜了一遍,李妈妈懵了,呆愣在原地。

    孟碟仙眸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对小丫鬟说,“姐姐,那我们快走吧,别让三夫人等急了。”

    一路上,小丫鬟都没有多话,孟碟仙也不问什么,平静的跟着她进入老宅。

    看着碧草芳菲,高墙大院的宅子,再想想自己住的茅草屋,孟碟仙若有似无的笑了笑,父亲的本意是要她在这老宅住着,可是这里的三老爷和三夫人却把她送到了田庄上,跟下人们同吃同住,甚至吃不饱穿不暖,挨骂挨打。

    或许她童年悲惨的岁月,也有三老爷和三夫人的手笔。

    孟碟仙漫不经心的想着,抬脚迈进了三夫人的院子,主院正厅里,三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身边各站了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孟碟仙凭着记忆知道,那两个人分别是罗氏和何嬷嬷。

    两侧则是站满了丫鬟,更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阵仗,没来由的让人提心吊胆。

    孟碟仙慢吞吞的看了眼主位上的美貌女子,这女子穿着锦绣衣衫,头戴金钗,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膝下有两儿一女,原本刁蛮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变的柔和了一些,倒是平添了一些慈眉善目,但是近身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位三夫人刁蛮的性子并不像外貌上显现的那样变淡,反而变的越发厉害。

    她上前,给三夫人行了个礼。

    三夫人不冷不热的目光落在孟碟仙的身上,露出一丝诧异,这行礼的姿势标准如行云流水,就像是王府大院里走出来的小姐,一个三岁就生存在田庄上的粗鄙丫头,怎么做出来的动作,竟比她自幼就从平州城请来的教习姑姑,亲手教导的女儿梦兰还做的好。

    三夫人眼睛眯了眯,说,“碟仙,刘妈妈的记账法是你教的?”

    孟碟仙没有否认,点点头,“是。”

    站在一旁的罗氏立刻接着说,“三夫人,你看,孟小姐亲口承认了,那就是说偷走奴婢记账底稿的人是孟小姐,错怪了刘妈妈。”

    错怪刘妈妈?

    罗氏这是想要把她推出来替刘氏求情?

    不应该啊。

    出手挖坑让刘氏往里面跳的人是罗氏,怎么会?

    孟碟仙暗暗思索。

    对了,刘氏已经被杖责发卖,三夫人就算是后面知道冤枉了刘氏,也不会再把刘氏接回来。

    而这个时候,把她推出来,惹得三夫人大怒,坐实她的罪名,她不死也脱层皮,罗氏是起了和刘氏一样的心思,想要把这记账法据为己有,又怕东窗事发,故而向她发难。

    孟碟仙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等三夫人发话,笑了笑,说,“我不懂罗妈妈在说什么,刘妈妈的记账法我只教了一点皮毛,还有一部分没有教,这都是幼时在家中娘亲教我的,难道罗妈妈也会我娘亲的记账法吗?”

    “你娘亲?”三夫人诧异的问,带着不怎么相信的目光再次审视了孟碟仙一遍。

    身边的罗氏同样惊讶,没有想到孟碟仙会这么说,而何嬷嬷则眼眸深了深,在罗氏和孟碟仙的脸庞间流转。

    孟碟仙笑着说,“是啊,三夫人,娘亲生前是孟府的当家主母,管理田宅商铺很有一套,小时候娘亲不但把记账法当做小曲或者故事说给我听,还当着我的面经常和管家的婆子媳妇们处理内务,我那时虽然小,却也耳读目染了一些,记到现在。”

    三夫人脸上的表情略微发生了变化,孟碟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三夫人的脸色在她提到自己的娘亲时,尤其是说孟府的当家主母时,脸色有些微的狰狞。

    罗氏的脸色有些垮了下来,但是看得出来,还在故作镇静的硬撑着,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罗氏的变化。

    而何嬷嬷唇瓣则奇异般的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淡淡瞧着罗氏。

    三夫人押了口茶,语气沉沉的说,“那你就把你娘亲交给你的记账法完整的说一遍吧。”

    孟碟仙乖巧的点了个头,说,“是。”随即有些犹豫的接着说,“三夫人,刚才罗妈妈说我偷盗了她的记账底稿,碟仙十分惶恐,万一我说完了,罗妈妈照着我说的,再给三夫人说一遍,非要说我偷盗她的记账底稿该怎么办?为了我的清白,恳请三夫人允许先让罗妈妈把她的记账法说一遍,然后我再把我会的说出来,好有个比较。”

第9章 剑指罗氏

    三夫人还没有说什么,罗氏却首先出了声,“你说的是我要诬赖你了?刘妈妈被卖出府前亲口告诉何嬷嬷,是孟小姐教的她记账法,何嬷嬷亲口把这件事告诉了三夫人,三夫人要为奴婢做主找出真凶,这才命人把孟小姐请来。没想到孟小姐反而要倒打一耙了。哼!”

    孟碟仙根本不搭理罗氏。在这个屋子里,三夫人是正经主子,她孟碟仙虽然不受宠,但是她的身份就是主子,即便这些下人包括主子没有一个人把她当做主子看,可她自己就更要把自己当做主子看了。

    主子发话,或者说话,哪里有下人插嘴的道理。更何况下人插了嘴,自己若是再回嘴,那不是自贬身价,把自己放在跟奴婢一个位置了吗?

    孟碟仙怎么肯犯这种错误。

    她紧闭嘴巴,就那么看着三夫人,等着三夫人的回答,完全一副没听到罗氏说话的模样。

    罗氏不管在老宅还是原来的田庄,都很得脸,没有人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即便这个府上的庶子庶女,看到了她也要礼让三分,现在这个在她眼里,连庶子庶女都比不上的孟碟仙,竟然这样公然的无视她,这让罗氏感到很羞辱。

    何嬷嬷则由最初的淡漠和轻视,变得慎重了一些,显然她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似乎不太一样。

    三夫人停留在孟碟仙身上的目光变多了起来,思考了一下,冷淡的说,“要是罗妈妈先说,你一会儿学她说一遍呢?。”

    罗氏见机插话,“三夫人英明,孟小姐,你还是不要逞能的好,乖乖认罪,三夫人仁慈,定会从轻发落。”

    孟碟仙冷淡的瞥了眼罗氏,当她是小孩子吓唬吗?

    从她拿出记账法要教刘氏,借机给她一个教训开始,她就留了后手,做了准备,怎么可能就这样把自己千载难逢得到的重生机会葬送。

    孟碟仙还没有说什么,何嬷嬷倒是先开口。

    “三夫人,既然孟小姐敢这么说,一定是能够保证,说出来的一定跟罗妈妈的不一样。要是一样,那就是孟小姐偷盗了罗妈妈的记账法。若是不一样,就是罗妈妈冤枉了孟小姐。”

    随即似乎还要确认什么,何嬷嬷似笑非笑的扭头看向孟碟仙,“孟小姐,你说奴婢说的对吗?”

    孟碟仙视线稍微偏移,撞上何嬷嬷的眼眸。

    她没有漏听刚才罗氏说的,是刘氏被卖出去的时候,把跟她学的记账法告诉了何嬷嬷,而何嬷嬷又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三夫人。

    何嬷嬷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三夫人?纯粹是因为对三夫人的忠心,所以才说的吗?

    她可不信,尤其是何嬷嬷一直没有说话,在她不给罗氏面子的时候,何嬷嬷却说了看着公允,实际上是为她解围,堵上罗氏后路的话。

    两人的目光短暂的碰撞,孟碟仙从那一双眼眸中看到的是对她的信心,和对罗氏的算计,她勾起了唇角,笑了笑,移开目光看向三夫人说,“三夫人,碟仙觉得何嬷嬷说的很有道理。”

    罗氏神情出现细微的裂痕,眸底射出钢针般的光芒扫了眼何嬷嬷,孟碟仙看的真真切切,她一下子想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这是罗氏和何嬷嬷在打擂台呢。何嬷嬷告诉三夫人刘氏说的话,目的并不在她,而是剑指罗氏。

    三夫人沉着脸,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孟碟仙的话。

    罗氏无奈,只好把记账法详细说了一遍,说出来的跟刘氏说的一模一样。

    三夫人听罢,旋即看向孟碟仙,“轮到你了,说吧,我丑话可是先说在前面,若是你说的跟罗妈妈一样,你就是偷盗,即便你是小姐,也是要跟奴才一样受罚,杖责五个板子。”

    把她跟奴才相提并论,这三夫人是明摆着看不起她,在折辱她。

    而且她这样十岁孩子的身板,又长年吃不饱饭,瘦骨嶙峋的,别说五个板子,一个板子就皮开肉绽把她打趴下了,五个板子直接能要了她的命。

    孟碟仙心里一冷,眯了眯眼,面上却是依旧一副柔弱的样子,绵里藏针的说,“那要是我跟罗妈妈说的不一样,罗妈妈冤枉了我呢?是否也要打罗妈妈的板子?”

    三夫人愣了下,显然没有想到孟碟仙一个小丫头还有胆子反问她,更没有想着处罚罗氏这一层,她抿了嘴,话已经说出去了,由不得她再自己推翻自己,三夫人口气不怎么好的说,“若是罗妈妈冤枉了你,那就也罚罗妈妈五个板子。”

    孟碟仙得到预期的答案,眉眼一转,扫了眼何嬷嬷和罗氏,狡猾的接着说,“那三夫人可否到时候让何嬷嬷监督我或者罗妈妈受罚呢?”

    罗氏一怔,何嬷嬷乐了。

    三夫人觉得这是很小的事情,摆摆手表示同意,让孟碟仙赶紧说记账法。

    孟碟仙也不再推辞,旋即把曾经自己研究出来的记账法一古脑的说了一大半。

    说的绝大部分都跟罗氏不同,罗氏说的记账法仅仅占了很小一部分,而孟碟仙的记账法网罗了很多高效的方法,是平州城这个地方没有的。

    三夫人越听脸上的表情越微妙,到最后直接变成了聚精会神的聆听,甚至一边听,还一边让人记下来。

    罗氏看到三夫人的样子,微微闭了闭眼,知道要糟,她恨恨的看了眼孟碟仙,余光接收到何嬷嬷讥笑的眼神,腾的一下脸上平静的面具一下子分裂。

    孟碟仙在心里笑了,这个罗氏,根本就很清楚的知道这记账法根本就是滕氏和谢氏从她孟碟仙那里得来贡献给她的,换言之罗氏就是从她孟碟仙手里得来的记账法,学了她的东西就算了,还竟然因为她没有乖乖的被她踩踏赢了何嬷嬷,就这么记恨她了。

    这也是个心思恶毒的刁奴。

    何嬷嬷这时,低眉顺眼的上前说,“三夫人,奴婢看孟小姐的记账法实在是比罗妈妈高明多了,说孟小姐偷盗了罗妈妈的记账法,完全说不通。”

    三夫人回过神来,脸色很是难堪的看着罗氏,“怎么回事?你要是说不清楚,就是冤枉了碟仙。”

第10章 仇人相见

    罗氏急的满头大汗,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偷偷趁人不注意,出了正厅,来到外间,急忙跑到烟波身边,说,“快,去叫大少爷来,三夫人要杖责罗妈妈。”

    “啊!好,我马上就去。”烟波本就是在大少爷身边服侍的,一路飞奔着去找人。

    正厅这边儿,孟碟仙站在中央,淡扫了一下上位的三夫人,很明显这三夫人想要给罗妈妈放水。

    看起来,罗妈妈在三夫人心中的位置很重。

    她又瞥了眼何嬷嬷,何嬷嬷的眸底尽是嫉妒愤恨,这两个人是因为在三夫人面前争宠才结怨?

    孟碟仙若有所思,静立一旁,淡淡的看着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的罗氏。

    就在这时,一道少年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娘亲,罗妈妈对我有救命之恩,请您不要杖责她。”

    人未到,声音已经先传到。

    一个华服少年,匆匆跑了进来,一身蓝色锦袍的十三岁少年,可能因为跑得太快太着急,腰带有些松垮歪扭,三夫人见到少年,眉眼变得温柔了一些,“宏儿,你是大少爷,注意言行要稳重得体。”

    “是,母亲。”来人正是三夫人的大儿子孟井宏,他恭敬的给自己的母亲行了个礼,看到还安好站在一边的罗氏,松了口气,这才缓缓的说,“娘亲,罗妈妈怎么了?她是个知道进退的人,有什么错,娘亲责骂一二就是了,就不要杖责鞭打什么了。”

    什么原因都不问,就先护上了,怪不得最后罗氏能把何嬷嬷整死。

    孟碟仙心里划过一抹了然,知道今天的事情,有这位大少爷在,罗氏定然会平安无事。

    与其最后被迫同意,或者直接被无视,而听从三夫人和这位大少爷的意思,不追究罗氏的罪责,还不如她做个顺水人情。

    孟碟仙做了决定,淡然的笑着说,“三夫人,或许是罗妈妈在账目上很有心得,自创了这一套记账法,毕竟平州城和京城不能比,罗妈妈能得出娘亲一小部分的记账法,实属难得,这中间想必是误会了。”

    这突然改变的态度,让罗氏诧异,却也心口一松,一股洋洋自得显现在脸上,她斜睨了孟碟仙一眼,那一眼似乎在说,“算你识相。”

    然后罗氏就慈爱的看着大公子徐井宏,三夫人本就不想处罚罗妈妈,自然顺着往下说,“碟仙很是识大体,懂事。来人,送孟小姐回去。”

    孟碟仙行了个礼,由先前的小丫鬟再次送着往外走,出了正厅来到院子,经过一个凉亭时,被一个急急忙忙奔跑的婢女撞了一下,孟碟仙赶紧稳住身子,婢女手中的盘子却脆生生的摔在地上,上面盛着的果脯散落了一地。

    “你干什么,走路不看路,撞翻了要给世子的果脯,你是不想活命了吗?”婢女口气很差,态度也很横,甚至还故意又撞了孟碟仙一下。

    孟碟仙嫌恶的皱皱眉,侧身闪过,婢女一下子撞了个空,哎呀一声,趔撅着身子自己摔在了地上。

    自己撞了人,还怪别人,不但不道歉,还盛气凌人的想要欺负她,孟碟仙理都不想理,跟这样的下人讲道理,或者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和口舌,她抬腿就走。

    突然,一道鞭子破空的声音冲着孟碟仙而来。

    孟碟仙心里一惊,扭头随着声音看过去,小小的身子想要躲避,却无从躲起。

    紧急中,她直接挪步到婢女的身边,鞭子直接抽在了婢女的身上。

    婢女哀嚎一声,痛的卷缩在地上,孟碟仙看到鞭子的来源在凉亭中坐着的三男一女,其中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嚣张跋扈的手握一根鞭子,一个白衣男子半靠着柱子,就坐在黄衣女子的身边。

    孟碟仙看到这个黄衣女子和白衣男子,顿时红了双眸,一股从灵魂深处散发的恨意在她的胸腔沸腾。

    这两个人即便化成灰,她都不会不认识。

    正是害她惨死的陈鸿菲和万壑。

    这两个人怎么会在平州城孟家老宅?

    前世并没有这样一幕。

    对了,前世她没有反抗过刘氏,没有到孟家老宅来过,自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她十岁这一年,就已经在这里出现过了。

    “大胆,竟然敢用这种目光怒瞪我们,找死。”陈鸿菲鞭子一扬,兜头就要再打。

    孟碟仙那一瞬间迸发的恨意,被这一声娇喝拉回心神,她快速垂下眼眸,再睁开时已经是清明一片,只是属于十岁幼童的稚嫩,她边退边说,“这位小姐你怎么可以在孟家老宅鞭打孟家的小姐,这难道就是你的做客之道?”

    “咦。”坐在凉亭里一直没有动的紫衣男子,这时奇怪的看了眼孟碟仙,孟碟仙敏锐的扑捉到紫衣男子一闪而逝的惊讶。

    “鸿菲,住手。”万壑手一伸,握住陈鸿菲的手腕,陈鸿菲不依的跺跺脚,“她撞翻了我让环环精心给你准备的果脯,还害的环环吃了我一鞭子。”

    那娇憨不讲理的神情,孟碟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女子不过是爱使小性子,为人还是很善良呢?

    她的眼睛果然是被情和爱蒙了眼,瞎了。

    这样强词夺理,明明撞了人的人是环环那个婢女,却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明明是她自己挥鞭子打到了环环,却要怪她不该移动,难道她应该跟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等着她打不成?

    “你是这孟家的小姐?”紫衣男子嗓音低沉如陈年的窖藏酒香,醇厚迷人。

    身旁一位少年,诧异的站起来,仔细端详着孟碟仙,疑惑的问,“你是?”

    孟碟仙不认识紫衣男子,但是这个少年却是认识的,他是三夫人的二儿子,叫孟井南。

    按照辈分,孟碟仙应该叫孟井南二堂哥。

    但是,三夫人从不允许她这么叫。

    她细瞧了眼凉亭上的座次,发现紫衣男子坐的位置是最尊贵的位置,依次是万壑和陈鸿菲,孟井南做的是陪客的位置,那里还有一个空的位置,上面放了一盏茶,显然是那里原本坐着的人行色匆匆的离开,还没有喝。

第11章 漂亮回击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那个应该是大少爷孟井宏的位置。www.uu234.net

    也就是说,孟井宏是在接待贵客的情况下,听闻罗氏有麻烦,被匆匆叫走的。

    那个罗氏果然在大少爷的心里位置很重。

    思忖间,孟碟仙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的眸光一闪,转眸看向紫衣男子,福了福身,说,“小女是京城兵部尚书府的嫡女孟碟仙,爹爹送碟仙到孟家老宅修养,目前住在田庄上。”

    孟井南张了张嘴,脸色变的有些尴尬,万壑则是无动于衷一脸的平静,陈鸿菲讶然的看了眼孟碟仙,紫衣男子则是挑了挑眉。

    就在此时,一道略微熟悉的男声响起,“让世子和爵爷见笑了,这位的确是我的堂妹,碟仙,快来见过万世子和顾爵爷。”

    衣阙翩飞,孟井宏洒脱的走过来,毫不避讳的承认孟碟仙的身份。

    孟碟仙看过去,孟井宏一片坦荡,脸上带着一点柔和,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嫌弃或者抵触,孟碟仙心里笑了,刚才她刻意放罗妈妈一码,给罗妈妈台阶下,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

    万壑是世子,这身份孟碟仙早就知道,只是顾爵爷?

    孟碟仙前世是侧妃,没有资格参加朝中的宴会,或者皇家的家宴,从未见过顾爵西,只依稀记得顾爵西比万壑大两岁,早早就承袭了爵位,听闻顾爵西风流倜傥又冷心冷清,一直未娶妻,府中从来没有通房侍妾。

    只是凶名在外,听说他十岁时杀了自己的继母,囚禁了自己的父亲,这才承袭了永宁侯府的爵位。

    朝中大臣多有上书弹劾,却都被皇帝留中不发,一直对顾爵西颇为信宠。

    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再随意招惹顾爵西,而顾爵西虽然凶煞,但是却也不无端找人麻烦。

    前世皇帝最信任的两个人就是万壑和顾爵西,而在身份、能力和威望上,顾爵西始终压万壑一头。

    万壑对此一直心有不甘,总想要与顾爵西一较高下,记得她前世生孩子前,无意中听到过万壑私下里提到顾爵西时,总是咬牙切齿。

    没想到,这两个人现在竟然结伴出现在孟家老宅。

    孟碟仙脑中飞快的闪过这些信息,款款移步到凉亭中,姿势优雅标准的行了个见面礼,“见过顾爵爷,见过万世子。”

    她淡扫了一眼站在万壑身边的陈鸿菲,只觉得这么看着就能刺痛她的双眼,这个女子曾经那些狠毒对她的手段,此刻都化作影像一下一下的凌迟着她的思维。

    她压住心中万般的恨,无论从现在的情景,还是从内心的情感,她都毫不犹豫的选择无视陈鸿菲。

    陈鸿菲见孟碟仙给别人都行了礼,就是不给自己行礼,完全忽视自己,倨傲的脾气立刻上来,怒斥,“你眼睛里看不见本小姐吗?果然是在田庄养着的下贱丫头,一点礼仪都不懂。”

    孟碟仙也不气恼,轻轻嘟着嘴,做出一副无害状,瞅了瞅孟井宏,柔声说,“大少爷,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紫衣男子听到孟碟仙跟孟井宏叫大少爷,再次高高的挑眉,不过依旧没有说什么。

    孟井宏尴尬的笑笑,说,“碟仙,你以后叫我大堂哥就是。这位小姐是陈左相府的嫡出大小姐陈鸿菲。”

    “呀。陈左相府?”孟碟仙讶然的轻叫一声。

    孟井宏不解,以为孟碟仙没见过世面,听到丞相府这三个字吓住了,随即柔和的安抚,“你别怕,跟陈小姐见个礼就好。

    陈鸿菲傲娇的头一仰,鼻孔朝天,鄙夷之色显露无疑,显然是看不起这个被京城孟家放逐的嫡出大小姐。

    众人差不多跟孟井宏是一样的想法,只有顾爵西面无表情的脸,嘴角冷酷的勾起,眸底玩味的看着眼前仿佛一点无害的小女孩。

    孟碟仙甜甜的笑着,看着孟井宏摇摇头说,“大堂哥,我不是害怕。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陈左相府有位小姐,做了父亲的小妾,不知道那位做了小妾的陈小姐,跟眼前的陈小姐是什么关系?碟仙倒是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眼前的陈小姐了。”

    “噗。”正在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的孟井南不小心喷出来,看着甜笑的孟碟仙,再看看脸色瞬间乌黑的陈鸿菲,非常懊恼的接过丫鬟递上来的帕子擦擦嘴,不是他想失仪,实在是小堂妹的话,怎么听怎么……

    孟井宏也没有想到孟碟仙会这么说,他没有涉足京城过,对京城孟家的情况不甚了解,所以也不知道小堂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所以一时愣住,看着陈鸿菲,想要知道这个事情的真假,然后再决定怎么跟孟碟仙继续交流。

    万壑的脸色变得有点冷硬,不过也并未发作,只是没有了刚才的轻视,探究的看着孟碟仙。

    顾爵西眸底的那一抹玩味,直接变成了果然如此,就像是一个躲在暗处的猎人,发现了好玩儿的猎物一样,双眼发着光看着孟碟仙,冷酷的面容平添一点点的柔和,淡淡的说,“孟小姐所言不假,左相府的陈荷香小姐,应该是陈鸿菲的小姑姑,做了孟尚书的小妾,这样算来陈鸿菲小姐似乎还小孟碟仙小姐几个月,应该称呼孟小姐一声姐姐,先跟孟小姐行礼才对。”

    本来脸色已经乌黑的陈鸿菲,此刻脸色再次黑的能滴出水来,她很想抽这个孟碟仙几耳光,竟然用陈家女做孟家小妾的事情在公开场合羞辱她,还摇身一变骑在她的头上,让她叫她姐姐,还主动给行礼。

    呸,她也配!

    若不是万壑和顾爵西在场,还有主人孟井宏和孟井南在旁看着,她不吐沫星子外加鞭子赏孟碟仙一顿,她陈鸿菲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可是,她不能。

    现在的情景她绝对不能这么做,除非她想要毁掉一直以来对外树立的温婉有礼的形象。

    陈鸿菲咽下极度的不甘,板着脸,对着孟碟仙随意的伏了伏身子,硬邦邦的说,“见过孟姐姐。”

第12章 被他看穿

    孟碟仙笑眯眯的受了礼,“陈妹妹太客气了。顶 点 X 23 U S”

    真爽!看着陈鸿菲不高兴黑脸,她就开心。

    孟井宏不知道孟碟仙的心思,只觉得自己家的小堂妹真给他争脸,表现的落落大方,待人接物比他自己的亲妹妹还要好得多。

    本来他是要梦兰来陪陈小姐的,可是梦兰腼腆,见着陈小姐飞扬跋扈的样子,吓得直接缩回了自己的闺房。

    现在这个小堂妹三两句话就把陈鸿菲弄得黑脸,还不能发作,只能默默的吃瘪,他这个主人此刻才有种没有被客人牵着鼻子走,喧宾夺主的自在感觉。

    他顿时大手一挥,“碟仙,你梦兰姐姐身子不适,你就坐下来替你梦兰姐姐陪陪客。”

    按照正常的接待礼仪,是男客要有男主子陪,女客要有女主子陪。

    因为都是少年,所以自然是同辈的孟府少爷小姐来陪伴。

    梦兰不能出席陪伴陈鸿菲,按照礼仪是不太妥当的。

    孟井宏怕梦兰被欺负,也不想强迫梦兰出席,就那么不提的这么和弟弟相陪着了,现在有孟碟仙的出现,能把礼仪做到最周到,孟井宏自然是要这么做了,怎么说孟井宏都是嫡长子,在能把事情做到完美的情况下,当然要不遗余力的去做。

    孟碟仙忽闪一下睫毛,心里一乐,她的目的达到了。

    从看到凉亭上茶具座椅的摆放,和出席的人,她就知道,只要她应对得宜,她就能留在那个凉亭里,她想要留下来赌一把,赌让顾爵西答应带自己回京城孟府。

    面上孟碟仙却是腼腆的笑着说,“承蒙大堂哥看得起,又能帮到梦兰姐姐,碟仙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陈鸿菲一听孟碟仙要留下来,脸又变黑了,站在原地,很想出口让孟碟仙赶紧滚。

    孟碟仙扫了眼陈鸿菲几乎有点要失控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朝着万壑身边的位置坐去。

    这个凉亭上,主位上是孟井宏,依次是孟井南,贵客席位上是顾爵西,依次是万壑,万壑的身边有个空位是陈鸿菲的。

    正常应该是梦兰和陈鸿菲坐在一起,可是因为梦兰没有出席,所以陈鸿菲就乱坐,坐在了万壑的身旁。

    孟碟仙作势要往万壑身边坐,余光却瞄着陈鸿菲,果然看到陈鸿菲紧绷着一张脸,快要失控的神情完全变成了紧张,一下子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推她,“走开,这个位置是我的。”

    孟碟仙轻轻巧妙的侧身,并没有让陈鸿菲的手力量用在她的身上,她则是自己选择了一个倾斜的角度,碰上凉亭内的桌子,惊呼一声,手顺带着带翻了一个茶盏,她刚才看到过,丫鬟刚刚给这杯茶水里添加了热水。

    茶盏打翻,咕噜着滚向陈鸿菲,满满的热水洒在了陈鸿菲放在石桌的右手上。

    “啊!”陈鸿菲大叫一声,捂住瞬间起了好几个水泡的右手,眼泪夺眶而出,一边愤恨的瞪着孟碟仙,一边娇弱无依的跟万壑撒娇告状,“世子哥哥,她烫伤了我。好疼。”

    万壑皱眉瞥了眼孟碟仙,吩咐丫鬟快去取烫伤膏来,一边安抚着陈鸿菲说,“你忍忍,我来时从府中带了有各种伤药,灵验也不会留疤,一会儿涂抹了就没事。”

    孟井宏没有看清孟碟仙的动作,只是看到陈鸿菲推了孟碟仙,孟碟仙站立不稳无意中打翻茶盏伤了陈鸿菲,所以苛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是毕竟陈鸿菲是客人,在孟府烫伤了,就是孟府的责任,最终他还是对孟碟仙说,“小堂妹,你跟陈小姐道个歉。”

    孟碟仙心中正暗爽,自然不会拂了孟井宏的面子。

    乖巧的上前,拿着手中的丝帕,做出要去帮忙的样子,轻轻的去擦陈鸿菲的手,暗中却是重重的按压下,疼的陈鸿菲呲牙咧嘴闷哼一声。

    她面上愧疚的说,“都是碟仙的错,不该看着空位就坐,害的陈妹妹捉急推了我。我一直在田庄上生活,饭菜很平常,身子养的不像陈妹妹这样健壮,瘦弱的被陈妹妹一推就站不稳了,失手打翻了茶盏烫伤陈妹妹。

    姐姐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吃饭,把身体养的像陈妹妹这样健壮。这样以后陈妹妹再推姐姐,姐姐就不会被推的站不稳,打翻茶盏烫着陈妹妹了。”

    “噗。”孟井南再次喷出一口水来,这次不是茶水,而是口水。

    有这样道歉的吗?

    这是道歉吗?

    这根本就是在不遗余力的损人,还气死人不偿命,让人无法辩驳好不。

    没看到陈鸿菲听完,气的脸色通红,两眼一翻,想要晕倒吗?

    孟井宏哭笑不得的看着孟碟仙,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小堂妹怎么办好?

    说她厉害的欺负了他的客人吧,分明不是她的错,还那么乖巧的他说什么,她就照办什么,完全从行动到表情都是一副乖乖女的形象。

    说她乖吧,可是再看陈鸿菲自从孟碟仙出现,不断黑脸吃瘪到受伤被损还指责不了他们一个字,他真心没法把乖跟这个小堂妹划上等号。

    万壑的眉头拧的更紧,意味不明的再次看了孟碟仙一眼,孟碟仙移开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去看他,却意外的撞进一双兴致盎然的幽深眸底。

    她一愣,这个顾爵西似乎看穿了她!

    孟碟仙下意识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垂眼睑,却听到一声极轻的磁性声音,进入她的耳膜,“玩的开心吗?”

    玩的开心吗?

    他,果然看穿了她。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就装聋作哑。

    孟碟仙咬咬牙,没有搭理顾爵西,只当自己完全没有听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不回应起了作用,顾爵西并没有再盯着看她,也没有再跟她悄悄说话,一副生人勿近的摸样,坐在椅子上,懒洋洋靠着,陈鸿菲受没受伤,他也丝毫不看在眼里。

    孟碟仙看不懂顾爵西在想什么,直觉这个人很危险,那个凶名绝对不是白得来的,可是她若是想要快点回京,目前似乎只能借助这个人了。

    万壑和陈鸿菲不可能在这里久待,想要复仇就必须回京。

    她纠结了一下下,就果断做了决定,什么危险也比不上她回到京城孟家,给自己和宝宝报仇重要。

第13章 施计回京

    丫鬟很快拿来了烫伤药膏,万壑细心的让丫鬟给陈鸿菲上药,他则睁着一双看不到底的眼眸,瞧着孟碟仙。www.uu234.net

    孟碟仙此刻并不想惹恼万壑,因为她知道她的这些小伎俩,用作女孩子之间的争闹还行,若是危及到万壑或者顾爵西,孟井宏绝不会这样轻飘飘的让她道个歉就行了。

    她低头垂眸,乖巧的站在孟井宏身边,孟井宏关切的看着陈鸿菲上了药,不再喊着疼,方松了口气。回过神这才意识到万壑一直在看孟碟仙,他以为万壑有心苛责孟碟仙,忙说,“碟仙还小,有些孩子气,请万世子莫怪。”

    孩子气?

    若真的是孩子气,能把陈鸿菲耍的团团转,连吃闷亏?

    万壑嘲讽的一笑,不过,他也没有发作指责什么,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孟碟仙都做在明面上,让人根本无法苛责她什么,一切表现的都是陈鸿菲霸道轻佻不讲理。

    这个孟碟仙真的是在田庄上长大的吗?

    应退之间,比在京城相府长大的陈鸿菲老练圆滑的多得多。

    “不会。是陈小姐唐突了。”

    万壑的话让刚刚抹了药,感觉好点的陈鸿菲再次内伤,她幽怨的看了眼万壑,随即忿恨的瞪着孟碟仙。

    孟碟仙根本无视陈鸿菲的目光,她偷偷的观察着顾爵西,看他眼神飘忽的看着远方,显然对于现在亭子里的人事物不感丝毫兴趣。

    既然是这样,顾爵西为什么会跟万壑一起出现在这里?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他还勉强自己呆在这个亭子里?

    按照他凶名在外的传闻,他不是应该干脆利索的抬腿走人,酷酷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吗?

    思索着,孟碟仙却也庆幸顾爵西没有走,否则她就没有机会利用顾爵西回京了。

    轻轻咬咬下唇,孟碟仙觉得自己不能再磨蹭下去,难保下一刻顾爵西不会甩手走人。

    既然顾爵西看穿了她,那她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伪装,省的适得其反惹恼他。

    她恢复自己冷情的目光,看着顾爵西,淡淡的说,“顾爵爷此行不知是为了公务?还是私人的游山玩水拜访亲友?”

    亭子中本都来还关注着陈鸿菲伤势的众人,一下子被孟碟仙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一直还算温和的孟井宏,却是头一次板了脸,“碟仙,这不是你该问的话。”

    孟碟仙没有反驳孟井宏,却也没有就此打住,她就那么睁着一双明眸的眼睛,看着顾爵西,等待着他回答。

    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她觉得顾爵西是对她有丝好奇的,他会回答她的问题。

    顾爵西那双淡漠冰冷的眼眸,在看向她的时候,显示出了一丝兴味。

    孟碟仙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岁孩童,她经历过男女之间的情和爱,能清楚的分辨出,顾爵西眼中的兴味,跟情和爱没有丝毫关系,而是一种猎人发现了猎物,或者孤狼发现了同类的兴趣。

    也是凭着这种兴味,她在往下赌。

    几个呼吸间,孟碟仙听到了他的回答,“公私事都有,孟小姐这么问有何高见?”

    顾爵西话说的很懒散,语气也是那种慵懒的,可是无端的却给人一种煞气,似乎一个说不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连孟井宏脸色也变了,他低低的说,“碟仙,不可这样。你下去,时候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田庄上。”

    这个时候,才刚刚快到午膳时间而已,这也叫时候不早?

    分明是借口,赶她走。

    孟碟仙知道孟井宏是为了她好,怕她惹恼了顾爵西,即便是他也保不住她。

    可是她还是不能听孟井宏的就这么走。

    捏了捏自己冰冷的指尖,孟碟仙用同样淡漠的口吻说,“高见不敢。不过,我倒是有几句话想要顾爵爷帮我带给父亲。亲生嫡女就这么无辜的被放在田庄上任其自生自灭,他在京城可真的很安心?

    即便我是因为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日,可是我只是一个幼童,根本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日期,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按在我的头上,让我过在奴婢手下讨生活的日子?

    亲生嫡女住在茅草屋,吃着馒头咸菜,穿着粗布衣衫,顶着烈日做活,身为兵部尚书的父亲,真的能那么开怀的过着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不管不问?”

    孟碟仙的话一出口,凉亭内就响起好几道抽气声,除了顾爵西,剩余的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孟碟仙。

    尤其是孟井宏和孟井南的脸色尤为难堪。

    要知道子不言父之过,孟碟仙这一番话,统统都是在抱怨自己的亲生父亲,指责父亲不该把她放逐在此。

    孟井宏口气严厉的说,“碟仙,退下。”瞪了眼她身边的丫鬟。先前带孟碟仙来此的丫鬟,哆嗦着在孟井宏的目光下,上前拉住孟碟仙,就想要把她强行带下去。

    孟碟仙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奈何丫鬟比她年龄大得多,她自己的这副身子实在是太过瘦弱,根本挣脱不过丫鬟的牵制,而且这样的场景下,跟丫鬟扯闹起来也很是丢份。

    她冷冷的对丫鬟说,“放开我,我自己走。”

    丫鬟再次哆嗦了一下,孟井宏是少爷,她天生就害怕,可是孟碟仙根本就一直没有被人当小姐对待过,在丫鬟的眼里她根本就没有把孟碟仙当回事,别说害怕,就连起码的恭敬也是打着折扣的。

    可是此刻丫鬟却被孟碟仙凶冷的眼神震慑住,那脆爽的声音,让她无端的有些胆寒,不自禁的放开了手。

    孟碟仙拍拍被丫鬟扯乱的衣襟,伏了伏身子,完美的行了个礼,“碟仙告退。”

    随即迈着优雅的步子不快不慢的离开凉亭。

    顾爵西深深的看着孟碟仙的侧影,那脸上一闪而过的凶冷,就像一开始意外看到她眼中的滔天恨意一样,犹如昙花一现,似乎不存在过,可是他却清醒的知道,这凶冷和恨意,都是存在这小小的身体里的。

    他擒着一抹酷酷的冷笑,低沉有力的说,“不如孟小姐跟我回京,亲自问你的父亲?”

第14章 目的达成

    孟碟仙身子一顿,心中狂喜,面上依旧一片清冷,猛的转身看向顾爵西,“可以。那就有劳顾爵爷一路相送到京城孟府。”

    孟井宏吃惊的看着面前三言两语就约好的两人,这失控的局面,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同意的好,还是表示反对的好。

    想了想,孟井宏还是严肃的说,“小堂妹,你一个女子怎可孤身和顾爵爷这样的男子上路,与礼不合,万万不可。你若是想回京城孟家,我可以差人给你父亲送信,让他派人来接你。”

    让父亲来接她?

    哼,不是她不相信孟井宏,而是孟井宏太稚嫩了,这么点事,他的信前脚出了孟府老宅,后脚就有可能被三夫人截留,她可没有忘记三夫人在听到她娘亲时那种有些狰狞的神情。

    这中间没有问题她说什么也不信。

    说不定,看着她在田庄受苦正合三夫人的意。

    不要怪她胡乱猜测,前世的经历被骗惨死,让她今生很难再去轻易的相信人,也更加格外留意任何一个人细微之处的变化。

    她势必要回京,可是把希望寄托在孟井宏身上,那根本就是遥遥无期的事情,她赌也赌顾爵西,不会赌孟井宏。

    顾爵西也就不过比孟井宏大上两岁,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可那通身的成熟稳重,孟井宏怎么也是比不上的。

    而且,由顾爵西送她回京城,父亲即便不喜,看在顾爵西的关系上,也不会让她太过难堪到赶她出府,所以顾爵西的势她是一定要借,狐假虎威的事她一定要做。

    孟碟仙微笑着对孟井宏说,“多谢大堂哥的好意,只是京城离这里太远了,这样劳烦奔波碟仙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身边有奶娘李妈妈相伴,再加上还有陈鸿菲妹妹,怎么也不是孤身女子和男子相伴上路,大堂哥就放心吧。不过,出发之时,碟仙还要请大堂哥送一些仪仗,省的太过寒酸,丢了孟家老宅和父亲的脸面。”

    顾爵西一直擒着一抹冷酷的笑,看着这两个兄妹,在看到孟井宏也在孟碟仙面前吃瘪,还要奉上银两做仪仗时,那抹兴味更浓了。

    陈鸿菲则一直都黑着脸,眸子里跳跃的光,带着一抹狠,她眼珠一转,今天被孟碟仙弄伤又羞辱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不过在这里,毕竟是孟家的地盘,打狗还要看主人,她似乎讨不到什么便宜,若是让孟碟仙跟他们一起上路就不一样了,路上再也没有孟家的人护着,孟碟仙只带一个奶娘,还不是任她搓圆揉扁了?

    想到这,陈鸿菲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黑气变成了红润,她出言帮着孟碟仙劝说,“孟大少爷,孟姐姐想必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思亲心切,我们应该成全才是。有我们一路相陪相送,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只管给孟姐姐准备好仪仗送她就好。”

    孟碟仙诧异,没想到陈鸿菲会替她说话,不过为了离开,头一次她没有给陈鸿菲好看。

    万壑也是略微惊讶了一下,顾爵西却是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似乎陈鸿菲不管什么反应都引不起他的兴趣,可是孟碟仙却分明看到顾爵西眼中的兴味更深了,就像在期待着什么好戏上演。

    她轻轻皱眉,暗中思索。

    孟井宏被陈鸿菲这么一说,再加上顾爵西明显没有要征求他意见的意思,而他也做不了主,干脆歇菜,招呼身边的丫鬟,去正厅给三夫人报备一下,顺便把孟碟仙离开这里,和顾爵西随行回京城孟府的消息告知。

    孟井南眼珠溜溜的转着,手在头上扒拉了一下,似乎还在消化这件事,他怎么也没有想明白,明明他们在陪客,怎么一下子,突然冒出来的小堂妹就跟着顾爵爷回京了呢,真是让人费解。

    事情定了下来,孟碟仙就躬身告辞,主动离开凉亭回田庄。

    田庄上,李妈妈急的团团转,不知道孟碟仙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索性直接跑到谢氏和滕氏的屋子,纠缠着两人,让两人非要带自己去老宅看看。

    谢氏和滕氏不答应,三人正在纠缠着,听闻远远的,有人喊道,“孟碟仙回来了。”

    在这个庄子上,没有人把孟碟仙当做小姐看,所以很多人都不忌口,直接连名带姓的称呼孟碟仙,根本不叫小姐。

    这个时候,李妈妈也顾不得计较这个,急急的往外跑。

    远远的看到孟碟仙稳稳的往这边走,心里提在半空的一口气,终于放了下来,“小姐,你没事吧?三夫人……”

    李妈妈的话还没有问完,就被孟碟仙截断,她边笑边沉稳的说,“没事,李妈妈,过几日我们随着顾爵爷回京城孟家。”

    回京城孟家!

    李妈妈一下子呆愣在原地,狂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跟随着出来的谢氏和滕氏愕然片刻,随即羡慕的看着李妈妈。

    京城啊,那里可是最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听说那里遍地是金子,随便做点什么,都比在这个乡下田庄赚的多,生活的好。

    周围的人也是眼热不已,纷纷上前恭维李妈妈,“孟小姐这下子要回去当真正的大小姐了,李妈妈你可算熬出来了,以后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羡煞人了。”

    “是啊,是啊,李妈妈忠心护主这么多年,可算苦尽甘来。”

    ……

    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李妈妈一开始的兴奋,现在全部变成厌烦,以前没见这些人少欺负她们,现在扭头又来巴结,还不是想借机会跟着去京城?

    李妈妈懒得搭理,孟碟仙更不愿搭理了,不过,她却还是格外留意了谢氏,这么多人这么多声音,唯独没有见谢氏上前,没有见谢氏说什么话。

    谢氏只是远远的站着,看着这一圈人热情的包围住孟碟仙和李妈妈。

    就连滕氏都忍不住,跟着上前说了几乎好听的话,可是谢氏自始至终都没有动,冷静的站在原地,不过,也没有离开。

第15章 准你借势

    孟碟仙把谢氏的反应收在眼底,心中有了计较。www.uu234.net这谢氏不走,说明也是想要跟随她进京的,可是突然来的消息,谢氏出于谨慎,在没有完全确定真假之时,选择冷眼旁观,暂时不动。

    这个谢氏,冷静、理智、不随波逐流。

    会是个好帮手。

    孟碟仙从那一群包围圈中出来,拉着李妈妈回到自己的茅草屋。

    折腾了半天,她还饿着呢,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咸菜和剩馒头,直接拿起来吃了起来,李妈妈在一边心疼的直说,“小姐,你慢点吃,小心噎住。”手里也没有闲着,端了杯温水递给孟碟仙。

    孟碟仙边吃边喝,一道冷冷的笑声在简陋的茅草屋突然响起,“没想到你还真吃馒头咸菜,住在这么破烂的茅草屋。”

    孟碟仙噎了一下,剧烈咳嗽了几声,赶紧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这才好多了,她抬头看向发声的地方,看到本应该在老宅的顾爵西,此刻悠闲懒散的出现在她的屋子,人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窗户外,带着不明的笑容看着她。

    李妈妈怕她不够吃,去给她拿馒头了,这会儿并不在屋子里。

    孟碟仙擦拭一下嘴角,缓缓站起来,也并没有要请顾爵西进来的意思,走到窗户边,隔着窗户与顾爵西对视,“顾爵爷跟着来,是来验证我说话的真伪?”

    顾爵西高高挑眉,酷酷的一笑,“怎么,你借我的势回京,还不允许我来了解一下?”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孟碟仙垂下眼睑,叹了口气,“你想了解什么?我没有必要乱说,或者胡说,毕竟在孟家老宅的地盘上,大堂哥也不会允许我说出与事实不符的话。”

    其实,孟碟仙想说的是,身为爵爷,想要了解真伪,也犯不着自己亲自跑一趟吧,她就不信他身边没有什么亲信。

    这事完全就可以让亲信来办。

    顾爵西定定的盯着孟碟仙,等到孟碟仙抬眸时,突然眸光一厉,那一眼看的孟碟仙胆战心惊,说不清是杀气还是煞气,就像是被一头凶猛狠戾的兽盯住。

    孟碟仙心跳的非常厉害,她觉得自己在这种眼神下根本无法全身而退,可是重活一世的不易,惨死的悲催不甘,让她倔强的挺直脊背,不肯把目光收回。

    就那么跟顾爵西对峙着。

    两个人的眼神胶着,像是在进行一场旷久的厮杀。

    孟碟仙后背湿的透透的,顾爵西的威压和眸光太厉害了,就像一把利刃,刺入人的肌肤,让人无所遁形。

    顾爵西的眸光快速划过一抹光亮,耐人寻味的笑容挂上他的唇角,心里不由的为孟碟仙喝彩。

    从他十岁杀了继母,囚禁父亲以来,从没有人能在他这样的目光中对视而不退缩。

    眼前的孟碟仙,脸色虽然略微有些苍白,可是那倔强的傲骨没有一丝要折弯的意思。

    似乎找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顾爵西用低沉醇厚的迷人嗓音说,“我准了。”

    瞬间,紫色的身影就在她眼前消失。

    准什么了?

    孟碟仙莫名其妙。威压和犀利的目光也瞬间散去,孟碟仙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李妈妈端着两个热乎乎的馒头进来,“小姐,别吃剩的了,吃新鲜的吧。”

    孟碟仙扫了眼窗外,确定看不到顾爵西,这才收回目光,拿起一个热馒头边吃,边不解的想着顾爵西那句我准了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孟碟仙腾地停下吃饭的动作,前后的话串在一起,顾爵西的意思是:她借他的势回京,他准了!

    症愣片刻后,孟碟仙笑了。

    不管顾爵西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既然准了她借他的势,另一层意思她是不是可以自动理解为,可以打着他的旗号行事了?!

    嘿嘿笑了开,孟碟仙觉得自己老宅那一趟走的实在是太值了。

    现在,她可以确定,顾爵西不会出幺蛾子变卦什么的,那么她就需要在走之前,收买一个人的人心了!

    孟碟仙慧黠的目光闪啊闪,手冲李妈妈招招,然后凑到李妈妈的耳边耳语一番。

    李妈妈有些不赞同,“小姐,我会保护你的,那个谢妈妈还是算了吧。”

    孟碟仙收了笑容,冷肃的看着李妈妈,说,“奶妈,此去孟府可不是父亲接我们回去的,回去后是一番什么局面,你不知我不知,可是有一点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越是高门大户的人家,里面倾轧的越是厉害,可不比这个田庄,刘氏虽然凶恶刁钻,可毕竟都是在明面上。

    到了京城,可就不同,暗地里的损招,后宅的倾轧,可比这里厉害千倍,我若是不把嫡出大小姐的位置站稳,那么我们就等着被人弄死,或者依旧是凌辱的过活。这一切都需要心腹和有手腕的人在身边才能成事。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

    李妈妈脸色刹那惨白,哆嗦着嘴唇,难以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她眼前才十岁的女童,她艰难的开口,“小姐,我们过自己的安稳生活不好吗?不争不抢就是了。”

    “安稳生活?不争不抢?”孟碟仙嗤笑一声,站了起来,小小的身子,自有一股松竹般的傲骨,笔直的站在李妈妈的面前,“李妈妈,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你懂吗?母亲当年真的是因我的煞气而死吗?我一个小小的婴孩懂什么?争什么?抢什么了?可是我还不是被人丢弃在这里?李妈妈难道还需要我继续给你讲什么道理吗?”

    李妈妈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她不知道什么开始,她的小姐说起话来,这么的咄咄逼人,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她无从反驳起。

    是啊,夫人当年的死因她也一直怀疑,可是即便再怀疑,她也毫无办法。

    小姐才三岁,什么也不懂,又争抢什么了?可是还是被人给无情的赶到了这里,她同样没有办法。

    能做的,只有守护。

    保护?不,她保护不了夫人,如今也保护不了小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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