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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全文阅读

作者:miss_苏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txt下载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卷 77、一起见驾

    “五妞你这是说什么呢!”

    婉兮都顾不上自己,起身一把将五妞的嘴给捂上,转眸看玉函还好些,玉叶和玉蕤两个小姑娘已是都红了脸。www.uu234.net

    婉兮忙道,“这边有玉函和五妞就是了,你们两个先去柜子里备着衣裳吧。”

    玉叶和玉蕤出去,婉兮才拍了五妞一记,“当着两个小丫头的面儿,你这是说什么呢!”

    五妞低低一笑,接过了玉叶和玉蕤的差事,上前替婉兮擦洗着,“主子该不至于也不好意思了吧?她们俩年岁还小,可是奴才和主子都是多大年岁了呢,这会子还说不好意思倒说不过去了。钤”

    “要不我怎么说主子跟前儿只用这样的小丫头伺候,怎么方便呢?便是二妞从小跟着主子,可是年岁终究还是小,若主子想说些大人的话,还不够她臊得慌的呢!”

    婉兮轻叹一声,“你这些话,又是跟谁学的?洽”

    五妞耸耸肩,“村间乡里,尤其是猫冬的时候,你当那些妇道人家嘴里说的都是什么了去?我嫂子跟几个邻居妇人,说得比这可花花儿多了。我便是不想听,这些话也都自己往我耳朵里灌。我憋在家里,又无处可去,整整十年,主子说我能什么话听不懂的?”

    婉兮听罢也是淡淡惆怅。

    是啊,不知不觉,自己的年纪真的也已经走到妇人的年纪,若还在乡间邻里,难免也如这样空闲了便凑在一起嚼舌根去了。

    五妞手脚倒是麻利,一个人擎过玉叶和玉蕤两个人的差事,却不麻爪儿,反倒是干净利落。不多时已经伺候婉兮沐浴完毕,又回身拿过她原本负责的巾子来,仔细替婉兮都擦净了。

    玉函都忍不住笑道,“五姑娘好麻利。便是我不在这儿,五姑娘一个人也都能伺候得主子了。”

    五妞倒也不谦虚,点头道,“我一个,怎么也顶两个小丫头去。”

    五妞伺候着婉兮迈出浴桶,小心问,“待会儿主子去养心殿,可带两名头等女子,奴才自也跟去伺候主子吧?”

    婉兮的心也激烈地跳了起来。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她到养心殿去自然是应该带着头等女子去的。她这宫里的头等女子就五妞和玉叶两个。除非只带一个,否则自然是五妞要跟去的。

    她不想……可是这时宫里,便不是今日,也总有明日。

    从五妞回宫来,这里外里也快半年了,她已经拦住了这么久,可是终归拦不住永远。

    她便心一横,点了头,“你去吧。我叫玉蕤和玉函给我更衣,你也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来。”

    五妞几乎飞奔着去了。

    玉叶忍不住生气,低声嘟哝,“主子这又是做什么呢?当真叫她一逞所愿?”

    婉兮从窗子里望着五妞的背影,淡淡道,“她的愿望还能是什么呢,她自己能做主的,不过是设法见皇上一面儿。至于见面之后的结果,便由不得她做主,只能是看皇上的心意。”

    “我哪儿是要逞她所愿,我不过是用她来试试皇上的心意。不然我今晚儿自己送上门去,这两个月来便白病了不是?”---题外话---

    太监“驮宫”的事儿主要是野史,站不稳的哈。正常都是自己走的,不可能叫太监看见脱光了衣裳的……朱家溍先生说过的~

四卷 78、红红火火

    这会子舒妃也已经回到了翊坤宫,用完了晚膳,回味今儿的事。www.uu234.net

    她回想得最多的,自是皇上说要晋位的事儿。

    成玦也忍不住地欢喜,“这会子宫里有了皇嗣的,唯有主子一人。皇上说要晋位嫔妃以上的主位,那除了主子,当真便没有旁人了。主子这会子已是妃位,再进一步,自然就是贵妃了!”

    如环也带着朱栏、凉月,进内给舒妃跪倒,齐齐道,“奴才恭请贵妃主子金安~~”

    舒妃捉着帕子捂着嘴笑,“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还是没影儿的事儿呢。洽”

    成玦自然凑趣,“怎么没影儿呢?虽说皇上还没正式下旨,可是当着六宫的面儿可是说得那么明白了。君无戏言,皇上必定进封主子的。主子的皇嗣一天天大起来,这事儿必定是要在主子临盆之前便定下来的!”

    如环也道,“主子临盆前先进贵妃,待得主子临盆若生下的是个皇子,那最迟十八年选秀的时候儿,主子再进一步,就是皇贵妃了!钤”

    “这样算起来,虽然主子不得不暂时让出了中宫之位去,可是只要有了皇子,晋了皇贵妃,那主子自然又与皇后平起平坐了!这样的日子,不过是三年之后就要到了!”

    女子们说的这样热闹,就仿佛皇上已经下完旨意,而未来那三年已经到了尾声一样。

    倒是舒妃自己在这样的热闹中,一点点沉静下来。

    成玦先发现了,忙给那几个女子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道,“主子怎么了?是不是累了?那奴才伺候主子安置。”

    舒妃轻轻摇摇头,“是看着你们说得热闹,我这心底下反倒发凉。什么生下皇子,什么册封皇贵妃,那些总得有个前提:就是咱们能安安稳稳生下皇子,安安稳稳活到三年之后才行。”

    舒妃冷不丁说这样一句话,倒像烧得旺旺的炭盆里被泼下一盆冷水去。

    几个女子都愣住,“主子缘何说这样的话?”

    舒妃本就带着身子,这时候的情绪容易波动,这便一股委屈,眼圈儿已是湿了。

    “你们没听皇后今儿说什么吗?她说要把我挪进延禧宫里去……那是什么去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担心她就是想借着那风水不好,恨不能延禧宫里就如愿着了一把火,将我和孩儿都烧死!”

    几个女子面上都是一变。

    成玦微微眯了眯眼,“之前只是听闻她想换宫,咱们也都想到她是想离皇上近些,或者是她看着咱们宫里这块御笔匾额不顺眼,却没想到,她原来用心是如此阴毒!”

    “她那边厢刚折腾着封了令妃的宫门,叫令妃‘静养’;这边回手就来折腾主子,也是叫主子‘静养’。她是希望这宫里所有得宠的都‘静养’去,热闹都只留给她自己一个人去吧?!”

    舒妃深吸口气,将眼泪咽回去,“幸亏皇上驳了她的脸面去。她那点心思,旁人束缚不了,幸好还有皇上在。”

    成玦垂首一笑,“主子的月份越来越大了,这时候绝不是动气的时候。咱们不值当非要这会子反击皇后去……不过幸好,这会子令妃的病倒是好了。”

四卷 79、斗气儿

    婉兮收拾停当,终于在养心殿的“传膳”声中,走入养心殿去。www.uu234.net

    婉兮这回可没从如意门直接就“走后门”了,而是正正经经穿戴好了,坐上了妃位的舆轿,从养心殿正门儿落的轿。

    李玉早在养心门外跪迎,含笑上前道,“奴才老了,方才是在如意门口跪着来着。结果令主子出了永寿门,瞟见了奴才,却也压根儿没搭理奴才,而是上了轿子转到正门来了,奴才这才爬起来撒腿就跑。”

    “奴才老了,这一回身就闪了腰,好悬没跑过令主子的轿夫,误了在门口跪迎令主子的礼数。”

    婉兮轻哼了一声儿,“今晚上是皇上翻牌子,敬事房要记档,自然不同于从前那些闲来闲往的。本宫也是心疼谙达,只是可惜,宫规不知道心疼人啊~洽”

    李玉忙躬身称是,急忙先转身进内通禀。

    孙玉清一路跟着,走到抱厦下,李玉提点着孙玉清,“小子,今晚上伶俐些。令主子这气儿还是没消呢,你可别自己往上撞。钤”

    少顷婉兮入后殿,到西暖阁陪皇上用膳。

    来进膳的是司膳太监,说巧不巧,又是刘柱儿。

    婉兮就当真的只是巧合,坐下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吃饭。

    皇帝眯眼打量婉兮,手里拎着的十八子有些硌手。

    他轻咳了一声,问刘柱儿,“今儿这膳单,怎么跟朕平素用的,有些不一样儿啊?”

    刘柱儿赶紧跪答,“回皇上,今儿不是敬事房传了令主子的牌子么……故此今儿的膳单上,便都一水儿的都是令主子平素爱吃的。”

    皇帝却用眼角瞥着婉兮,“你这奴才,尽是胡说八道。谁说这膳单上都是你令主子爱吃的呀?你瞅瞅,她用得哪儿香了?”

    刘柱儿转头盯住婉兮,脸憋得通红。

    皇帝又慢条斯理道,“胆大奴才,敢欺瞒朕,又打着你令主子的旗号……真是该死~”

    婉兮终于将碗筷停住。

    皇帝悄然扬眉,紧紧盯着。

    婉兮却还是没有说话,甚至都没看他和刘柱儿一眼。

    皇帝便清了清嗓子,“刘柱儿,你自己说,犯了这么大的罪过,朕是应该打你八十板子,还是干脆要了你的脑袋?”

    刘柱儿一听,登时吓的趴地下咚咚叩头,“奴才知罪,皇上饶了奴才吧!”

    皇帝悠闲挑起长眸来,“你求朕没用~”

    刘柱儿一扭身便抱住了婉兮的——凳子腿儿。

    “令主子,救救奴才!”

    婉兮无奈,终是放下了碗筷,抬眸望向皇帝,“回皇上,刘柱儿说得没错,这膳桌上摆的,的确一水儿都是妾身爱吃的。”

    皇帝挑眉,不由得向前倾身,凑近婉兮,盯住她的眼,“真哒?”

    婉兮忙向后退,“真的。”

    皇帝薄唇微抿,藏住笑意,“这帮大胆的奴才!分明是朕的御膳,又不是给你宫里送的,凭什么都只放你爱吃的,倒一样儿都不放朕爱吃的?他们这到底是伺候朕的御膳呢,还是当自己是永寿宫的小饭房了?”

    婉兮额角都要流下汗来了。

    这位爷呀,非要逼她自己说出来,“还不都是皇上一片心意,将皇上自己的御膳全都换成了妾身的口味”么?

四卷 80、令妃丰腴了

    婉兮自己心下自然没怎样,可是刘柱儿是给结结实实吓着了。

    婉兮便是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连累了刘柱儿。

    婉兮垂眸想了想,轻声道,“皇上明察,今晚膳房当真并非只为伺候妾身。妾身本就与皇上口味相近,这膳桌上的许多菜,虽是妾身爱吃的,但同时也是皇上爱吃的……除非皇上的意思是,这些菜还要单独另备出一份儿来。”

    皇帝终于噗嗤儿笑出声来。

    他自己挪动凳子,朝婉兮靠近了些。

    那凳子腿儿刮着地砖的声儿,又叫婉兮不由得想起了那瓷勺儿刮着瓷碗的动静,叫她后脖颈子都快哆嗦起来了钤。

    不过皇帝并未直接挨过来,中间还隔了一个凳子的距离,这才叫她松下一口气来。

    皇帝瞟着她笑,“是么?原来令妃与朕的口味相近,许多爱吃的菜都是重叠的?啧,这是为什么呢?”

    刘柱儿开始听出些滋味儿来了,头便不磕了,脸色儿也有些回转了。

    只是悄然抬眸瞟着两人。

    婉兮深吸一口气,竭力叫自己保持平静。

    “……自是因为,好吃的,这世上的人都爱吃呗。便如这羊肉锅子,大冬天的热热乎乎吃了又香又暖和,普天之下几人不爱吃呢?”

    皇帝便又笑出了声儿,“令妃大病一场,看来并未虚弱。脑子依旧这样快,便连身量么……”他故意停顿,眼珠子绕着婉兮周身,打量了一整圈儿,“也更丰腴了呢。”

    婉兮终究有些抵抗不住,只觉一股子热气从心底直窜上来,快要溢上两颊去了。

    皇帝又凑近些,仔仔细细盯着婉兮的侧脸看,“……朕倒想知道,令妃病了却胖了,是吃了什么好吃的?这样的好东西,你理当也给朕讲说讲说,朕便也吃些。”

    他竟然问这个!

    婉兮快有些抵抗不住了。

    她吃什么吃胖的?陆姐姐都说了——马无夜草不肥嘛!

    婉兮深深吸气,“原也没吃什么特别的。甚或,妾身那会子病得迷迷糊糊的,自己都忘了自己吃什么了。不过是奴才们递过来,妾身便张了口,胡乱嚼了咽了罢了。”

    皇帝长眉悠闲轻挑,却认认真真点了头,“哦,原来是不论什么,只管囫囵吞枣儿都咽了下去。”

    婉兮便也点头,“皇上说的是,正是如此。”

    皇帝不由得轻哼一声,用指头敲了敲桌面,“可是朕却就想深究,令妃究竟吃了什么呢~~”

    玉叶和五妞立在婉兮身后,两人都被眼前这越来越腻歪的气氛,弄得脸颊通红。

    玉叶就死盯着那跪在地下的刘柱儿,努力叫自己出神,这样就可以身在此处,心却不在此处了。

    说来也巧,刘柱儿如今是个七品执守侍,从品级上倒是与身为永寿宫首领太监的毛团儿是一样的穿着。偏刘柱儿跟毛团儿年岁也相仿,从后头这么瞧着背影,倒当真是有些相像了……

    玉叶自顾自地出神,五妞却扭着手,紧紧盯住皇帝那副情态,心里越发的痒。

    皇上真的一点不老,虽说开始絮须,可是因保养得宜,又兼擅长弓马骑射,故此看着只觉成熟睿智,阳刚又温柔。

    原来皇上……还会对人这样说话。

四卷 81、情话在耳边

    虽是皇上的寝殿,可是这养心殿终究没办法跟乾清宫比。顶 点 X 23 U S故此皇上所在用膳的这后殿的西暖阁,比东西六宫的暖阁也没大了多少去。

    暖阁当中排开三张桌面的膳桌去,人能站着的地方就那么一大点儿了。故此虽说是站在婉兮的凳子后头,可是五妞跟皇上和婉兮的距离,也已经近在咫尺了去。

    这样的亲昵,再加上暖阁里这样的炭火温暖,五妞轻轻闭上眼,便仿佛皇上那些私话儿,就仿佛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她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身子里一阵一阵麻酥酥的。

    她倒是敬佩婉兮,这会子若换成是她,便早已瘫软在皇上怀里,化成一汪水儿了洽。

    她两只手极力地扭着坎肩儿的下摆。因她是头等女子,婉兮也顾着旧情,故此便是她一个女子的坎肩儿,也能出了风毛来,她这会子扭着,那风毛的尖儿就扎着掌心。叫她又热又刺痒,反倒更说不出的难受来。

    都怪这暖阁太热,她又穿得太多。婉兮进了殿还能脱了大衣裳,只穿里头的常服袍就是了;可是她们这当奴才的,自然不能了。便这样硬撑着,心底和身子便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地,汗湿、难受钤。

    她听着皇帝越来越亲昵的声音,只觉自己如同发烧了一般,越来越有些扛不住了。

    玉叶虽说盯着刘柱儿出神,可是五妞终究是近在身边儿。玉叶听着动静不对,忙回眸盯住五妞。

    伸手扯了五妞一下,小心问,“……你,病了么?”

    五妞这才猛然醒转,睁开眼,用力摇头,“……没有,兴许是殿内太热,我有些着凉了。”

    两人唧唧咕咕,婉兮便轻轻避开皇帝的靠近,回眸淡淡瞟了五妞一眼,问,“怎了?”

    皇帝的目光便也终于顺着婉兮的目光,一并抬起来,落到五妞面上去。

    五妞见主子这终于给了她说话的机会了,欢喜得忙跨前一步,就在婉兮凳子边儿上,挨着刘柱儿的地方跪倒。

    极力仰高了头,目光盈盈望住婉兮,声音柔婉答道,“回主子的话……本无大碍。兴许奴才是在外头凉着了,皇上的暖阁又太暖,奴才有些被热气打了头而已。还请主子放心,奴才正是脸儿有些红,气儿有点喘,旁的无妨的。”

    皇帝的目光便近距离落在了五妞的面上。

    当真是粉面桃花,目若秋水。

    皇帝不由得勾起唇角,“这是谁呀,朕看着倒是眼生。永寿宫里的人,朕原本都认得的。”

    终究,婉兮心下也不由得咯噔一下儿。

    五妞带给她的感觉,跟这后宫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的。其他人摆明了就是同为后宫,就是要争宠的;可是若从前的语琴,今日的五妞,终究还是有一份私人的情意在里头的。

    不能摆明了防范,更不能直接撕破了脸皮,总要有些哑忍,总得有些视而不见。

    人呢,总是能容得下陌生人与自己争抢,却受不了身边的人这样做。总归谁都不想被身边原本亲近的人算计、利用了去。---题外话---

    用现在的词儿来说,这就是一种“闺蜜情结”吧。闺蜜抢老公,比外面的女人抢,感觉才更闹心~~

四卷 82、鱼我所欲也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www.uu234.net

    婉兮便收起笑容,淡淡道,“对了,忘了给皇上引见。这便是皇后主子新给妾身指进来的头等女子,名叫五妞。”

    婉兮回眸,“五妞,还不给皇上磕头。”

    五妞自是盈盈下拜,“奴才五妞,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含笑点点头,“朕躬安。”

    说着轻挑眼帘,凝注婉兮,“……皇后的眼光当真不错,给你挑的人也是一等一的品貌。钤”

    果然夸赞。

    一如十年前!

    婉兮便侧过头去,“……皇后主子的眼光,自然无人能比。也是五妞当真出挑,否则皇后主子怎么会十年前要到她身边儿;十年后,再要进宫来呢。只是可惜,皇后主子这回没能把五妞要回承乾宫去,反倒放到妾身这儿来了。”

    皇帝夹了一口菜,缓缓嚼了,忽地问刘柱儿,“这糖醋鱼,换了承应人了?”

    刘柱儿正听得有趣呢,忽然被问到差事,忙回神答,“回皇上,上回做糖醋鱼的是外头酒楼的厨役。因皇上喜欢他手艺,故此给要进膳房里承应三个月。如今已是期满,那承应人已经出宫去了。这品菜是宫内的御厨做的。”

    皇帝拎起盘子边儿上黄布签条儿看了一眼,上头已然奏明这道菜是哪个御厨承应的。

    皇帝点了点头,“味儿不对。撤下去,回去告诉她,醋放多了。”

    刘柱儿来不及想别的,急忙告罪,起身将那盘子糖醋鱼给撤下。

    皇帝淡淡甩了甩手中的十八子,“……糖醋鱼是缺不了醋,不过糖醋糖醋,除了有醋,别忘了还得有糖。若这菜吃来吃去都成了酸菜帮子了,那它就不是糖醋鱼,或者合并成‘醋溜鱼’了。”

    婉兮没法儿不听见,只得咬了咬唇,收住下头的话去。

    皇帝含笑看了看五妞,“嗯,的确是个特别的。你值得叫皇后为了你,违犯了朕亲自定下的《宫中则例》,足见你在皇后心中的分量。从前宫里是不乏交出去的女子,因本主儿用着趁手,待得病好了再要回来的。可是这样做一来可能将病气重新带回来,二来乱了宫里的规矩。故此朕可在《则例》中说得明白,既然是因病交出去的,便不得重新要回。”

    “皇后之所以敢为了你开这个例子,兴许也只因为她是皇后吧。旁人要这么做,得去求她;她自己做这事儿,倒是不用再求人了,因此便忘了查《则例》去。”

    皇上忽然开始说这样的话,五妞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浑身还是汗湿着,越来越黏重,可是那汗却已不知不觉变成了冷汗。

    是皇后违反《则例》,可是皇上却会因为这么一点子小事儿责罚皇后么?皇上若要追究,便也只会追究在她身上吧?

    五妞一个激灵,连忙向婉兮叩头,“回皇上,奴才只是官女子,在宫里只是给主子当奴才,只知道忠心侍奉主子。奴才是否该回宫来,又该到哪个宫里去,从来都不由得奴才自主。奴才只是听命于主子的吩咐罢了。”

    “奴才之所以能指给令主子,都是因为奴才从小与令主子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啊!还求皇上看在令主子的情面上,饶了奴才。”

四卷 83、谁都比不上

    “原来是这样?”

    皇帝这才不慌不忙抬眼看了婉兮一眼,“怨不得也是如此明眸善睐。原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说看着你怎么略有些眼熟,原来是堪堪有那么一分你令主子的模样儿。”

    皇帝眯眼凝住婉兮的眼,“清扬婉兮,眉目间婉然之美也……若以顾盼生姿,眉目含情,《诗经》里传扬千年的‘清扬婉兮’四字,已是绝唱,再无可及。”

    婉兮怔住,呆呆望住皇帝钤。

    明眸善睐四字,原来他记得。

    可是他却说,“清扬婉兮”才是绝唱洽。

    此中高低,已是立下。

    婉兮心头一撞,急忙低下头去。

    皇帝这才轻轻勾起唇角,眼睛凝着婉兮,对五妞道,“……朕虽不满皇后违反《则例》的此举,可是既然你说了,那朕便怎么都该看在令妃的情面上去。不如这样,你既然已是永寿宫的女子,如今令妃已是你的本主儿,那朕便将你交给你令主子去。”

    “是留,是放;留到什么时候,又什么时候放出去,都交给你令主子定夺吧。”

    五妞一听,急忙向婉兮叩头:“主子,主子……奴才的处境主子最是了解,奴才若出了宫去,实在无处可去。奴才从小便与主子情分深,奴才愿意留在主子身边儿伺候主子。便是当牛做马,只要还能留到主子身边儿,奴才便都愿意啊,主子!”

    婉兮的心也被扼住。

    总也还是为难。

    皇帝倒轻轻一笑,起身走到炕边儿,从炕上的小多宝架上拿过一份折子来,递给婉兮看。

    婉兮急忙起身行礼,“妾身不敢。”

    皇帝挑眉,“这折子是你病之前送上来的,朕当时在宫外,便没处置。那会子你还有佐理内政之权,看看也不打紧。”

    婉兮便接过来看。

    皇帝却一笑,将那内容念叨了出来,“……镶蓝旗下佐领,请旨以官女子赐婚。”

    婉兮看罢也是惊得张大了眸子,“他七十三岁了!还要以宫内女子指婚?他是给他孙子请婚吧?”

    皇帝耸肩,“谁说七十三岁,就不能再请婚了?”

    婉兮实在忍不住,低声骂一句,“老不修!”

    皇帝大笑,“朕准你在朕面前儿直接骂。”

    婉兮便跺脚,“老不要脸!”

    皇帝将折子放在婉兮手里,“这事儿朕懒得搭理,便放在你这儿吧。若你宫里有合适的女子,又想出宫直接做个佐领续弦福晋的,你便指了去。”

    婉兮心下便又是一跳。却赶紧将那折子还给皇帝了,“妾身可不要。这是缺德的事。妾身宫里没有与这老头子年岁相当的!”

    皇帝眸光瞟过五妞,却是淡淡一笑,“你宫里也有几个到了该出宫的年岁了。譬如玉函,从前是仪嫔黄氏身边儿的人,年岁也不小了。”

    婉兮忙将那折子抢过来,又扔了老远,“玉函才不要!什么佐领福晋,我永寿宫里的人才不稀罕!”

    五妞这会子已是浑身打了冷战,叩头不已。

    皇帝这才轻轻回眸,瞥了五妞一眼,“令妃说得好,永寿宫里的女子都是自重的。五妞啊,你病了,便是朕这儿也不能叫你继续立着规矩。便回去歇着吧。”---题外话---

    这些都是皇上的“解释”呀,明天继续解释~~解开、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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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 84、想来就心痛

    五妞黯然告退,玉叶也退到门外伺候,西暖阁中就剩下皇帝与婉兮两人。顶 点 X 23 U S

    经过了方才,婉兮一颗心还在震动中,一时无法平复,便也不敢抬眸看向皇帝去。

    他隔着一个凳子的距离,静静凝望她。

    忽地终是伸出手来,想抓婉兮的手。

    婉兮连忙抽回手来,却还是在桌下被他一把擒住,便被他紧紧扣进掌心去,牢牢攥着洽。

    婉兮轻咬朱唇,抬眸迎上他的眼。

    “皇上不撒手,还怎么用膳?钤”

    皇帝轻轻勾唇,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手也胖了呢~”

    婉兮无奈地闭眼,“若是手胖,那泰半不是真胖,是浮肿。”

    皇帝便认认真真翻开了掌心,将她小手托到眼前去看。还用手指尖儿捅捅她手背,看有没有小坑儿。捅罢了,忽地扬眉,孩子气地笑,“不是浮肿,就是胖了!”

    眼前的人,哪儿还是刚刚当着五妞说《则例》、摔折子的帝王去?

    婉兮只能心下迭声叹息,“皇上的意思,该不会是反正妾身连手都胖了,便不必用膳了,也省得糟蹋粮食?”

    皇帝“嗤”地一声笑开,将她的小手在掌心捏了又捏。

    没接她的话茬儿,却是抬眸凝注她。

    “十一月爷刚回銮,却忙着到畅春园去给皇太后过寿,没能在你刚病的时候儿在宫里陪着你。你心下委屈了,是么?”

    婉兮忙侧开眸子,“没有。十一月是皇太后圣寿,每年皇上都会隆重操办,妾身岂会不知?”

    皇帝却轻轻摇了摇头,“这回留在畅春园多日未归,其实倒不是为了皇太后,是为了外祖母。”

    婉兮有些惊愕,“皇上的,外祖母?”

    心下有句没敢说的话,自然是“皇上今年都四十了,皇上的外祖母还在世呢?”

    因为皇帝登基以来,多次下旨教训舅舅,不准舅舅进苍震门请安。故此对于皇上外祖这一门亲,皇上自己提得少,后宫素日也不敢问。

    皇帝笑了,眨了眨眼。他自是知道婉兮想什么呢。

    “难怪你惊愕,爷都这个年岁了,还能在外祖母膝下承欢,自是难得的福分。只是外祖母是外命妇,宫中规矩严,皇太后过寿的时候儿,外祖母也不能随便进宫。故此今年爷把外祖母给接到畅春园去陪皇太后过寿。”

    “往年皇太后圣寿的正日子定是在宫里办,可是今年,正日子却是在畅春园办的,就是为了能叫外祖母能一处欢欢喜喜。”

    婉兮心下一动,“明年是皇太后六十大寿,那皇太后的额涅,年岁岂不……?”

    皇帝点头,“正是如此。朕的皇祖母早已崩逝多年,朕的皇祖,总是一代圣君,却也没活到七十岁……便是皇家,六十岁都是人生一大关隘。爷要为皇太后六十大寿而大庆,那朕的外祖母,年岁就更是耄耋之年了。”

    皇帝深深吸一口气,“爷说句不中听的,便是今年相聚,明年皇太后六十大寿的时候儿,却不敢说外祖母还是否能在人世。爷想来就心痛,今年这便提前在园子里给外祖母和皇太后一起贺一贺。”

    皇帝深深凝注婉兮,“所以爷才在那会子没在你身边。你,可谅解?”

四卷 85、非因宠

    婉兮从今晚上进门儿,已是一路绷着这样久。这会子听皇上问这话,终是忍住一声叹息,抬起头来迎住皇上的眼,两人四目相投。

    “皇上不必为此事求得妾身谅解。这是皇上的孝道,妾身如何能不明白?”

    皇帝深吸一口气,“其实接下来爷要说的事,也是这件事的顺延。洽”

    皇帝说着更是握紧婉兮的手,天纵帝王,多少山崩海啸的大事前面不改色,这一刻却因指尖微微轻颤,泄露了他的心事。

    婉兮心下微微一动,还没等自己想清楚,自己的手却已先下意识翻腕攥住了他的指尖去。

    皇帝抬眼,黑瞳里潋滟起丝丝震动。

    “——那就是舒妃的事。”

    手已攥住,便不好撒开。婉兮便只轻垂眼帘,“爷说,奴才听着。钤”

    从今晚进门,她便一路只称呼“皇上”,自称“妾身”;这一会子终于又是往日两人单独相对时的模样。

    皇帝的心便一暖,“……舒妃是必定要有一个孩子的。这事儿爷不能推开,只能计算时机早晚。也就是说,迟早迟晚,爷都会给舒妃一个孩子。”

    婉兮微微一震,不由得紧紧盯住皇帝的眼睛。

    皇帝点头,“凡是有秀女进宫,都牵扯前朝一个家族。但凡后宫之家,年节伏腊都要在给爷上折子请安时,顺请自家娘娘的安。”

    “后宫与前朝一脉相连,自然每个家族都希望自己内廷主位受宠。而他们在宫外,隔着宫墙,又用什么来判断自家姑娘是否得宠?不过其一为位分,其二为孩子。所以这宫里,有些主位,爷不管自己愿不愿意,迟早迟晚都是必定要给孩子的。”

    “舒妃的家世你也知道,她初进宫来便已晋为嫔,位分之高原本是你难以企及。可是待得你晋为嫔位,便已是在她之前。你们两个一并无子而封妃,你依旧还是在她之前……爷做出这样不合规矩之事,爷欠她们家族一个交待。”

    “爷之所以要今年给她这个孩子,不是因为爷今年特别宠爱她,只是因为今年,给她孩子的时机到了。九儿你明白,今年爷夺了张廷玉的官,免张廷玉配享太庙,革去张廷玉伯爵……皇考留给爷的鄂尔泰、张廷玉两大朋党,终于告结。”

    “可是说到朋党之争,最激烈的莫过于皇祖时明珠与索额图两大朋党之争。张廷玉的最终远去,叫朝臣难免想起当年那一段更惨烈的过往。索额图与明珠两大权相,最终都是晚景凄凉。今人难免又要将明珠与今日的张廷玉做比,因爷的举措,又要生出对当年皇祖对索额图、明珠两人的手腕的非议去。”

    “爷这一生最尊敬之人便是皇祖,不想因爷自己前朝之事,又要累及皇祖圣誉,故此爷需要在这一年给明珠的曾孙女儿一个孩子,叫世人知道,明珠的家族便是到了爷这时代,依旧深沐皇恩。”

    “更何况……”皇帝细细打量婉兮眉眼神色,“此时舒妃还有一个妹婿,叫傅恒。”

四卷 86、唯有儿子知道

    “张廷玉与鄂尔泰两大权相被爷料理之后,朝政归一,首揆为傅恒。www.uu234.net小九虽站得高,却要面对张廷玉与鄂尔泰两大集团留下的门生、故旧。他这首揆能够做得安稳,便看他是否有本事将两派的心,拧成一股绳,都为他所用。这一刻他需要威望,需要朝臣坚信不疑,那爷便也要让前朝后宫都知道,爷心中倚重小九;小九与爷,君臣一心,向无嫌隙。”

    “可是这朝中,总难免有嫉妒小九之人。在他们眼中,小九自己的胆识、才学永远都仿佛无物。小九能得爷倚重,只是因为小九这国舅的身份。”

    “小九身为国舅,身份上便永远烙下‘外戚’二字。爷对他的器重,便注定与后宫的恩宠分不开。从前孝贤在世,爷可以大书特书敬重孝贤,来为小九奠定地位;可是如今孝贤已经不在,爷就是再在赐宴小九时写诗悼念孝贤,以此来巩固小九的威望,也终究已是人走茶凉……爷这会子便只能借重于舒妃。”

    皇帝黑瞳凝重,“前朝与后宫,外戚与内廷主位之间,世人总认定爱屋及乌。爷既倚重小九,如何能亏待舒妃去?”

    婉兮轻轻垂首钤。

    皇帝攥紧她的手,“方才所说为公,尚且有私。”

    “私因,便是皇太后。明年便是皇太后六十大寿。便是皇祖,一生也没能走到七十大寿,皇祖在六十大寿时尚且隆而重之,举办千叟宴。这六十大寿对于一位老人家来说,也许是人生总最重的一回庆典。”

    “皇太后是爷的额涅,她这一生也只有爷这一个孩子。额涅当年在皇考潜邸中,日子也并不好过。爷的外祖父不过是王府属官,职位低微,故此额涅从前也并不得皇考宠爱。当年额涅的艰辛,也唯有我这当儿子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罢了。故此爷登基之日,便发誓孝养太后,以天下为尊飨,一定要将额涅当年受过的苦都补偿回来,叫额涅成为这天下最受尊敬、艳羡之人。”

    “故此这些年来,虽然我也与额涅在许多事上意见相左,可是纵为天子,我也能忍便忍,能转圜则尽量转圜,总不想伤了母亲的心,违了儿子该进的孝道去。”

    “那些年最难的日子里,额涅只能眼睁睁看着皇考对年氏母子的盛宠去,那时候所有与皇考潜邸有来往的宗室、亲戚里,极少有人能将当时还只是一个不得宠的格格的额涅放在眼里。便是热闹,也都是旁人的热闹。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耿格格。耿格格性子爽朗,与皇额涅一见如故,每次她去皇考潜邸走动,都不是为了看望位分更高的旁人,而只是为了去探望皇额涅。”

    “耿格格的这份情,是皇额涅深深刻在心里,不能辜负的。为了这份情谊,皇太后将舒妃便放在了心尖上,皇额涅每次见我,总要提到希望我对舒妃好一些,再好一些。”

    “从前我听了也只是一笑,否则也没有舒妃进宫九年,却并无所出。堂堂叶赫贝勒后裔、正黄旗的格格,晋位却一直都排在身为汉姓内管领包衣的你之下……皇太后这些年都不肯原谅我。可是明年,是皇太后的六十大寿了。”

四卷 87、呸,白说了

    “人过完六十大寿,谁都不敢说还有没有福分迎来七十大寿。m.www.uu234.net便是皇祖,一代圣君,也终是没能等到七十万寿……”

    皇帝说到这儿,忍不住略哽咽了一声,“每想到此,我便心痛如绞。便总想着要在额涅六十大寿之年,倾尽我全力,叫额涅尽偿所愿。即便是当真迎不来七十圣寿,便到那时回眸六十圣寿时,也能心无遗憾而去……故此爷下旨明年正月就去南巡,带皇额涅看看江南天地;爷早早筹备,要在明年给额涅大庆一番,可是这些,终究都是身外之物,不敢说是否能叫皇额涅心内欢喜。”

    婉兮的眼眶也不由得湿了。

    自己年岁渐大,同时却也要一日一日不得不去面对双亲的苍老,乃至终有一日,要送他们远行,这一世再也不能相见…洽…

    她也知,去岁以来,她阿玛清泰身子已是有些不好了。尤其是在那给孝贤皇后承应供品不及时的罪名闹腾前后,阿玛心下还是背了负担去。

    年老,终是任何人都无法迈过的一道坎儿。

    皇帝深吸口气,竭力平静下来,“我思量着,这些年皇额涅身为皇太后,最放心不下的事,不过这么一二桩。皇额涅自己也知这六十大寿的特殊,也总与我说,时常梦到耿格格。她总担心若天上相见,她无颜见耿格格去。”

    “皇额涅还说,人年岁大了,最想要的不是煊赫大庆,不是万民朝贺,反倒是最简单的——含饴弄孙、儿孙绕膝。我便怎么着,也该在这一年圆了皇额涅一个心愿去。钤”

    “舒妃命中该有个孩子,我算着与其早晚,倒不如就在今年。如此,既能叫皇太后安心,又给了她家族一个交待,还能借此巩固傅恒首揆之位;况且皇后也是今年正位中宫……故此爷忖着,这个时机自是最为恰当。”

    皇帝捏住婉兮的手,说了前朝,说了后宫,却唯独将他借这个孩子来护着她的心思,掠过不言。

    婉兮垂首静静听着,指尖乖乖躺在他掌心里,感知到他掌心中每一丝微妙的变化。

    皇帝说完,明明已是口干舌燥,比一场乾清门听证还叫他疲惫,可是他也顾不上喝一口茶,只是这样紧紧盯着婉兮的眼睛。

    确定皇上已经说完,婉兮这才轻轻抬眸,迎上他的眼睛。

    “爷……奴才饿了。”

    皇帝怔了半晌,忽地将她小手用力捏了一把。

    “呸,白瞎爷与你说这些。”

    婉兮手上吃痛,便顺势歪在他怀中去:“……爷说的话,奴才自然听进去了,也都听懂了。可是终究思量就要耗神,耗神就会肚子饿,饿了就要先吃饭呀。”

    “这世上总归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若是饿得紧了,谁还顾得上那菜是糖多了,还是醋多了?终究是赶紧拆分入腹才更要紧。至于好吃不好吃,总得是先吃个半饱之后,才有空暇去分辨的。”

    皇帝不由扬眉,“你能听懂爷的话,可是你这话……爷反倒听不懂了。”

    婉兮终是垂首一笑,“爷怎么会听不懂?爷是太揪着心了。爷若松快些,自然就听懂了。”---题外话---

    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为了部分亲才写这部分的哈,就写这些了。总归舒妃的史料都摆在那呢,大家该看得明白。

四卷 88、菜未凉

    婉兮说着起身,亲自给皇帝夹菜。www.uu234.net

    “还是这炭锅子好。冬日里吃着热乎,半晌停了筷子也不凉。”

    皇帝眯了眼睛,不由得伸手过来,掐住婉兮的手腕。

    “……没凉?”

    婉兮“噗嗤儿”笑了,“按说这寒冬腊月,再热的菜,出锅之后被晾了这么久,也该凉了,凉透了……却偏是有人用心,设计出炭锅子这样的妙法儿来,能在这菜底下加了炭火。这样一把火一把火地锲而不舍,便叫那菜怎么都没办法凉透了去。”

    皇帝不由得推开了碗筷,只将凳子挪过来,紧紧凝住婉兮钤。

    “继续说。”

    婉兮深吸一口气,“其实这世上的菜,哪里就那么独一无二了呢?尤其是皇上的御膳,大可这道菜凉了便不用了,再换一道新的就是了。又何苦非要用了心思,一把火一把火地不停煨着,叫这菜即便身处寒冬腊月,却还没办法凉透了去呢?”

    皇帝长眸一闪,伸手一把便将婉兮扯过来,抱进怀中去。

    婉兮低声惊呼,“爷!奴才这手里还举着带油的筷子呢!”

    “不管了。”

    皇帝将婉兮按在怀里,只盯着她的眼睛,“……即便爷是天子,御膳里的菜自然杯盘累叠,可是爷却总有一道最是爱吃的。没有这道菜便不成席,一日不尝便吃不饱;便是宁愿一遍一遍地加了炭火去,也愿意守着,叫这道菜不准凉了。”

    他怀中的温暖,透过衣裳,熨帖住她的身子来。

    婉兮举着筷子,深吸口气,转头抬眸去望他。

    “奴才何尝不明白,爷的心意,便是这一直煨在锅下的炭火。因为有了这炭火,奴才的心便是身处寒冬,却也没法子凉下来。”

    皇帝深吸口气,还是紧紧凝着她的眼睛。

    “当真?可是你明明……跟爷赌气。”

    婉兮轻叹一声,“奴才是想赌气来着,终究心里那会子难受。奴才自以为病了两个月,赌了两个月的气,按着常规来说,这样病过又伤心,便应该是两个月后十分憔悴,身子清减了才是。”

    婉兮说着面上微微一红,“可是爷也发现了,两个月过来,奴才竟然非但没有憔悴、清减,反倒没有出息地——胖了。”

    “奴才自己也不甘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样儿,故此便是今儿到养心殿来,还再故意绷着一回。可是既然连奴才的手都胖了,那就总归明明白白地告诉奴才:奴才心下的难受,竟然比不上那一把一把不熄的炭火带来的熨帖。”

    “得失之间,原来奴才的身子倒比心先明白:经此一事,奴才的得,反倒大于失。”

    皇帝一怔,已是按住她的头,将她按在肩上。

    “傻丫头!还得大于失,这宫里也只有你才会这样说!”

    婉兮将那筷子丢开,手指头绕着皇帝腰上黄带子的穗子玩儿,垂首道,“奴才的失,是舒妃有了这个孩子;奴才的得,却是用两个月的时间再度验证了皇上的心。”

    “只要皇上的心还在奴才这儿,奴才便是得孩子比舒妃晚了些,却也还有笃定的希望去。若皇上的心都不在了,就算奴才这会子有孩子,又还有什么意思?”

四卷 89、攥紧你的腰带

    皇帝拢紧婉兮,一时竟说不出话来。m.www.uu234.net

    婉兮垂首莞尔,手指头将那黄带子上的穗子一直绕到了尽头,指尖儿便抚上了那腰带扣子去。

    “奴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从前宫里有了孩子的,都是皇上潜邸里的老人儿。她们将青春年华都给了皇上,陪着皇上从潜邸走进宫里,一起扛过了风风雨雨。皇上给她们孩子,是念旧情,奴才心下没那么难受。”

    “可是从舒妃这儿开始,却是皇上登基之后,自己挑的新人了。故此舒妃有孩子,奴才是要比那些潜邸里的老人儿遇喜,心下难受些的。奴才多希望,能在新人里拔得头筹,第一个给皇上生下孩子的,是奴才自己呢……”

    “可是皇上也说了,舒妃进宫就是嫔位,原本比奴才早了好几年。结果奴才进封为嫔,便是排在了她前头;再一同晋位为妃,又是在她前头……这老天爷总归不能叫好事儿都给一个人占了,故此便先给了她孩子去吧?”

    婉兮深深吸一口气,“爷对我已经这样儿,可我就是生不出来……我这会子,便也没法子去怪别人,只能自己忍了吧。钤”

    婉兮抬头,双眸亮晶晶盯住皇帝,“所以,这会子奴才还不能生的时候,若是谁有了孩子,奴才心下虽说堵得慌,却不会叫爷为难。终究皇上正在盛年,总不能好几年一个孩子都没有……”

    皇帝心下也是愀然一疼。

    能叫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明白,有多不容易。

    婉兮却忽然揪住了皇帝的腰带扣子,狠劲往掌心里一攥。

    “可是奴才终究做不到一个‘贤’字,不想跟孝贤皇后、慧贤皇贵妃学去,做不来什么贤妻去;奴才还要留着自己的小心眼儿——谁叫奴才比皇上小十六岁呢!皇上就不能跟奴才一般见识!”

    “等奴才自己将来能生了,不耽误给皇上开枝散叶的时候,若皇上再给旁人孩子,到时候奴才可要正正经经好好跟皇上闹呢!”

    “奴才这回记账,等将来奴才自己有孩子了,再一起跟皇上算过!”

    婉兮攥紧皇帝的腰带扣子,将他拉向她的同时,自己也向他勇敢地依偎上去,“……到时候儿,若奴才闹起来,皇上不准生奴才的气才行。皇上可答应?”

    皇帝两眼圆睁,惊愕地望着膝盖上这个娇俏又桀骜的人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惊喜地傻笑。

    婉兮早将那腰带扣子攥得死死的,妙眸勇敢锁住他的眼。

    “爷想耍赖?奴才也不依!今儿奴才非要爷吐了这个话儿!”

    皇帝含笑,深吸一口气,只觉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被她的光芒所摄住,为之神迷。

    “……爷还敢不依你?这些年,何曾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婉兮含笑,却迅即转身,“李谙达!传史官来!快把皇上这段儿说的话,一笔一笔都给记进《实录》里去!”

    外头的李玉伸个头进来,有点发傻。

    倒是皇帝一把将她的小腰给攥住,强将她头给扭回来,含笑道,“喂!还给爷留点天子的颜面不!”

四卷 90、大刑伺候

    婉兮自己也笑,捂了嘴摇头,“我说错了,不是《实录》。www.uu234.net《实录》是将来皇上的儿子才给皇上修的……奴才重说,是叫写进《起居注》去!”

    将来,皇上哪位皇子能承继大统,她可不敢断言。那个孩子又如何肯听她的话,照她的吩咐去记录什么呢?便是今儿写了,将来说不定也叫那位继位的皇子给删了啊~

    皇帝笑叱,“《起居注》也不行!修《起居注》官都是翰林,那便都是状元榜眼、一甲二甲的进士!洽”

    婉兮做了个鬼脸,“一甲二甲的进士,总归也都是皇上钦点的。便叫皇上自己点的文魁来给皇上记录这样一笔,正是君臣不相疑!”

    皇帝懊恼得咬牙切齿,索性攥着她小腰,猛地站起,转身就朝东暖阁的床榻去。

    “好你个小蹄子,爷当真是太久没有收拾你了,叫你如此张狂桀骜!”

    扑入东暖阁去,皇帝毫不留情,立即便施了重刑。

    重鞭凛冽,狠狠一记一记挞在婉兮身上,急无间歇,鞭声激亢钤。

    婉兮的身子好容易白胖了些,结果便叫那些发狠的痕迹,更容易留下嫣红的印子在上头。

    故此虽然皇帝鞭笞的不是这些外面的地方儿,结果这些地方也呼应了内里,同样留下一条一条的红印记去……

    有些是指头摁的。

    有些……是唇嘬出来的。

    都不是最残忍的刑具,却同样清晰地刻印下那“刽子手”的凶狠和行刑速度去。

    五个月的时光,凝聚成疾风骤雨,婉兮只觉自己快成了溺死的鱼,一遍一遍被潮水淹没。

    最后大口喘气推开皇帝,将头钻出帐子吸些新鲜空气。

    皇帝却还是停不下来,将她的头隔在帐子外面,却又按着她的身子,宛若两个世界般地,硬是又挞伐了一回。

    便如理智和渴望被切割开来,脑海中再有苦涩,身子却终究还是展现出了重逢的欢喜来。

    婉兮在极致处索性哭吼出来。

    “不管!反正,爷就算在奴才能生之前给她们孩子,也不准如同这会子一样,用这么多的劲儿!”

    帐子内,皇帝听得又是无奈,又是忍不住笑。

    他索性更多用些劲儿,紧紧箍着她,甚至用她手中扣住的黄带子,将他们两个人给绑在了一起,叫婉兮逃都逃不开……

    天亮时分,皇帝终于再折腾不动了,哼哼着躺下来。

    “后悔了……早知道那会子多少吃口饭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没劲儿了。”

    婉兮用被子捂住脸偷偷直笑,“奴才都说了,叫爷用膳,谁叫爷就不用,光顾着跟奴才嘀咕了呢?”

    “爷就算旁的不用,好歹吃一口鱼也好啊,还偏叫给撤了……”

    皇帝恼得直哼,“还说!那会子看你那么绷着脸就来了,爷还有什么心思吃饭?别说那会子,便是这两个月来,爷多少个晚上的饽饽都吃不进去,唯有到你宫里去,就着你那炕几上的饽饽,才能安心嚼一口去!”

    婉兮登时装傻,“啥?原来爷偷偷去过奴才的宫里了?那炕几上的饽饽,也都是爷吃的?奴才还以为,是被豆角儿给偷吃了呢……”

四卷 91、都留着一条缝儿

    皇帝恼死了,忍着头昏眼花,撑起手肘来狠狠拍她一记。m.www.uu234.net

    “还装傻!若不是知道爷去了,为何每晚上留下的饽饽,偏都是爷爱吃的!”

    婉兮用被子捂住脸,吃吃地笑,“哦?原来那饽饽也都是皇上爱吃的么?其实人家豆角儿也都爱吃呀……”

    皇帝恼得将婉兮的青丝都缠在指尖儿伤,如婉兮对着他那黄带子的穗子一样,一点点收紧。虽不甚疼,可是怪吓人的。婉兮还是唧唧咕咕一边笑,一边叫唤。

    皇帝将青丝攥满了掌心,这才松了力道,将掌心顺势托住婉兮的头洽。

    “……因为那饽饽,爷就知道,永寿门虽然关了,可是你的心门却还是给爷留着缝儿呢。你跟爷发小脾气,却没有彻底将爷给关在心门外头。你还是想见爷,还是给爷留了机会去。”

    婉兮心下隐约一甜,却故意哼了一声儿,“那也是爷自己争取来的。如果第一个晚上,不是爷自己踩梯子来了,那就没有后来那些晚上的饽饽了。总归头一个晚上,那炕几上只有一碗粥罢了。钤”

    ……若皇上那晚没有纡尊降贵,彻底放下皇帝的身份来给她喂了那一碗粥,她才不会接下来每个晚上都亲手做一样他爱吃的饽饽,预备好了放在炕几上,用小锅子温热着呢。

    他们两个人啊,总归都为对方先留下一条门缝儿去。

    她生气,他肯来,肯为她放下皇帝的身份去;

    他耐心,每晚都来,喂了她吃粥,却也能尝出那饽饽的滋味来。

    只有这两样儿都俱全了,那两个月过去,才能换来今天的心结尽释。

    若只有他来,她不回应;或者只有她悄然的期盼,他却不明白那一碗粥的意思,那么兴许两个月过来,该凉的心早已经凉透了。

    只是这话在那两个月里,都不想明白说出来。便如那灯烛不愿意点亮,只闭着眼睛体会那粥里的香甜。

    皇帝听得微笑,也是闭眼回味那两个月的相处。

    黑暗里,谁都不说话。没有解释,也没有抱怨,只有两个人悄无声息地为对方尽力做事,只考验两颗心是否还有灵犀相通。

    那会子已是分开了三个月,却压抑着身子的渴望,没有如此时一般的热烈相拥,只有默默的心意付出。

    此时想来,那两个月的相处,其实丝毫不逊于这一刻的美满。身子之外,原来只有心,也可以叫人恁般满足。

    皇帝勾起唇角,轻轻弹了婉兮一个脑瓜崩,“所以你胖了,是因为这两个月里,心一点点变宽。心宽而体胖~”

    婉兮无声微笑,“爷那两个月里,每个晚上都送来一把火。虽是文火,却叫我没办法冷下去。便是不想将小心眼儿撑宽,却也没有法子呢。”

    皇帝忽地又拍了她一记,这次响亮,“啪”的一声。

    “说起那两个月的开端,爷倒要审你!扭见天儿叫二又到养心殿来拉屎,又是怎么个缘故?!”

    婉兮终是忍不住大笑。

    皇帝轻哼,“宫里那房檐下都有彩画,都避着飞鸟,雀替和斗拱中间都拉着网子。偏拦不住那二又,叫它天天得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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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安安静静当个小宫女,等25岁放出去。可是!那位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初见就为她吮伤口;再见立马留牌子。接下来借着看皇后,却只盯着她看……她说不要皇宠,他却非把她每天都叫到养心殿;她说不要位分,他却由嫔、到妃、皇贵妃,一路将她送上后宫之巅,还让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她后宫独宠,只能求饶:皇上,你要雨露均沾啊~--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