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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boss君的阵亡史全文阅读

作者:鱼生七秒     反派boss君的阵亡史txt下载     反派boss君的阵亡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遇袭

    道说:这里是人间;佛说:这里是六道之一;上帝说:这?是天堂和地狱之间的战场;哲学说:这里是无穷的辩证迷雾;物理说:这里是基本粒子堆砌出来的聚合体;人文说:这里是存在;历史说:这里是时间的累积。www.uu234.net所有的解释都在这里。

    看来,无论那个世界都是有无数面的不规则体。

    人,也一样。

    有时候,人们把面具佩戴得天衣无缝,连他们自己都以为在佩戴面具的过程中自己实际上就成了和面具一样的人了。

    以适当的缄默遮掩自己的怪异行为,黎木并不觉得这是虚伪,并非任何事情都一概需要直言不讳。

    所以,他没必要跟任何人报备他的行程。

    黎木是被电话铃声给闹醒的:“有空吗?出来见个面吧,我有话跟你说。”

    黎木还没完全清醒,躺在床上,眼珠缓缓转了转,迟钝的在脑海里翻找了半晌,才翻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眨了下眼睛,好歹没有问出“你是谁”这句话来。

    这几天他都忙于工作,苏明海好久没在他眼前晃悠,他都快忘了这号人了。

    “我在b市出差,有什么话电话里说吧。”

    苏明海知道黎木其实早已回了s市,但不清楚他为什么不肯露面,连家人都要瞒着,要不是他在街上偶然见到了他的背影,还真会被他瞒过去。

    他有自知之明,黎木既然这样说了,很显然是不想见他,于是不再说什么,只是在电话里疲惫地问道:“是你吗,李氏的事?”

    尽管知道了答案,但苏明还是想在黎木口中再确认一遍。

    “是。”黎木平静地回道。

    没什么可否认的,是他做的。

    “李静婉跟你透露的?”苏明紧接着追问。

    “是......也不是。”黎木思考了一下,如是说道。

    黎木的意思是李静婉其实不在他的计划中,只不过是杨宇利用了她给黎木传递了消息,尽管李静婉自身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之后,他研究了通过杨宇拿到的李氏内部的资料,再与0017拿到的李氏集团的财务报表作了对比分析,发现了其中存在的一点点“小”问题,检举了他们公司出现的的财务问题,原本只是想给他们添点麻烦,争取点儿时间,哪想到......李彦竟然能借着这股东风把事情推进到这一步。

    苏明海没有听明白,但是他了解了李静婉确实参与到其中就够了,他不算冤枉了她。

    “我说过的话,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只要我们联手,我不必娶那个女人就可以拿到李氏,而你可以轻易地毁掉李家报仇雪恨,之后我们便可以在一起了。”他讲的当然不是真的,李家要是毁了,他拿什么去将黎木拉下神坛?苏明海只是想要黎木给李氏注入资金,渡过眼下这个难关罢了。

    黎木沉吟不语,似乎是在考虑得失,静默了片刻,笑了笑回答:“我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确实有那么一刻想要走捷径,对苏明海的提议有些心动,因为这个世界他留得太久了,不耐烦了。

    但是一想到原剧情,想到黎城的结局,他就只想毁掉李家的一切,完成原主的心愿,其中自然也包括苏明海一直想要的李氏集团。

    “一定要这样?你是为了报复我?你知道的,我不爱她,等我拿到李家,我会与她分开,你难道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别闹了,收手吧。”苏明海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地劝道,他在拿过去的情谊作为筹码,毕竟那人当初对他真的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他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误会了,这与你无关。”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无波,苏明海忽然很想看看那人是不是脸上也是这番模样。

    “我知道了。”苏明海听到黎木的回答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不过内心有点失落。

    现在的他就像跟着大人上街的孩子路过了蛋糕店,闻到了那股香甜的味道,见到了蛋糕店橱窗里的精美蛋糕,明知身上没有钱,依旧想要去隔着玻璃触碰一下,被大人拉走时再回头恋恋不舍看上一眼。

    苏明海挂断了电话,又随即拨通了另一个,电话那头传出一道嘶哑的声音,桀桀低笑着:“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我同意了,你们那边钱准备的怎么样?”

    “放心,很快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尽管那声音难听至极,像是用小刀划玻璃,苏明海却觉得那比喜鹊还要动听,因为他收到了银行的汇款短信。

    那人接着说:“只要事情成功,我们还会另外给你一笔感谢费。”

    苏明海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忍不住提醒对方:“你们要小心,他身边有高手保护。”

    他一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曾云生那个私生子手里吃了瘪,认了怂,便如鲠在喉,如果能够借这些人之手帮他把曾云生这根刺拔了,就最好不过了。

    “多谢你的消息,我们想要的,还没从来有人能逃过我们的掌心。”电话那头的人对己方的实力极为自信,对付区区一个没习过武的毛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

    【问曰:旃陀罗杀生作业,如何得成佛?答曰:只言见性,不言作业。纵作业不同,一切业拘他不得。从无始旷大劫来,只为不见性,堕地狱中。所以作业轮回生死,从悟得本性。终不作业。若不见性,念佛免报不得,非论杀生命。只论见性。】《达摩血脉论》

    曾云生双眼紧盯前面的越野车,目送着它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他的视野,留下一路沙尘。

    “呸呸……”曾云生向路边吐了几口唾沫,刚刚离得太近,吸进去了一部分,导致他现在总觉得嘴里有沙子。

    不小心淹死了一只路过的蚂蚁,曾云生认真地给它超度了一番,愿它早登极乐,下辈子不要成人,也不要做在地上爬的生物,最好能成为一只鸟不是自由的飞翔,就是被人一枪打死,多速度.......

    黎木前几天打来电话,让他这几天多帮他看着点黎城,于是曾云生顺理成章地赖在了黎木家里。

    不过,这几天都没有情况发生,曾云生的耐心也即将耗尽,打算明天就离开。

    要不是今天黎木特意打来电话,他不会愿意开着这辆破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受罪。

    曾云生试探性地从轮胎上拔下一颗粗壮的铁钉,眼睁睁地看着被钉子扎了一个洞的轮胎彻底没了气,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拐角的山道边竖着的一块用血红大字标明的告示牌:“补胎一百,换胎八十。拖车两百,修车不会。”

    上头还特意标明了地址,注明了方向以及刻上了联系电话,简直是“贴心”到了极点。

    往路上撒钉子的家伙绝对是个人才,这种要人命的事情也敢干得出来,曾云生不得不摇头感叹,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既然人家都选择这样做了,他也没必要挡了人家的道不是?

    因果这回事,说有则有,说无也无,无非是你在无意了挡了别人的道,人家追究起来罢了。

    他以前深信因果,但是跳脱了轮回之后再来看,那不过是个笑话,命运玄而又玄,却只是预定。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宁愿当个祸害,也不愿像“妖刀”那样做个好人,被人陷害。

    不是不想找那群人的麻烦,只不过他现在赶时间,不会与他们发生不必要的冲突,顶多在事后报告给警察叔叔。

    ......

    八十换胎和一百补胎要你,你会怎么选?

    这问题问的不是傻吗?傻子都知道选前者啊!

    你说他傻子也好,蠢货也罢,反正修车老板极力推荐给他的换胎项目,曾云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因为他很清楚这里面的猫腻,车胎是他们提供的,都是翻新胎,做点手脚不要太容易。

    要是真被忽悠了,换新不到一小时,绝对会重新回到这里。

    得到了补胎附赠的安全线路之后,曾云生重新蹬着他的破山地上了路.......

    ......

    “少爷,我们遇到了袭击,好在曾先生恰好在附近,正好遇见,救下了我们……二少爷他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

    “等会儿。你慢慢说,把细节讲清楚。”黎木皱了皱眉,他在中午还跟黎城通过电话,人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进了医院,他不是已经让曾云生赶过去了吗?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何伯想起了之前的惊险,绕是他见惯了大场面,依旧心有余悸,幸好曾云生及时出现,不然……何伯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头到尾跟黎木描述了一遍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

    说起来有些惭愧,之前他还怀疑人家来着,结果却被人家救了。

    那些围着他们的人,个个气息沉稳,训练有素,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都是些手上沾过血,有过人命的穷凶极恶之徒。

    当时......

    “曾先生,他们的目标不是您,您快走!”自己就一个人,本就没办法保护二少爷全身而退,更何况再加上一个大学生模样,斯文瘦弱的曾云生?虽然何伯对曾云生出现的时机仍心有疑虑,但显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您没有必要搭上自己!”

    曾云生沉冷的目光在那群人身上上扫视了一圈,往何伯缺了一只手的左臂上撇了一眼,又向黎城还在流血的额头上看了一眼,笑道,“我走了,你们怎么办,留下你们这一老一小的老弱病残?”

    眼看那群人不再伪装,渐渐逼近,何伯急了,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您若离开了,还能去找我家少爷带人来救我们,如果您坚持留在这里,只会让我们三个都折进去!”

    “不用麻烦了,我虽然被人称为“假和尚”,专注坑人几万年,但还没有那么没节操,坑自己人,也没有见死不救的习惯。”

    曾云生回头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黎城,补充道:“更何况,黎木那家伙要是知道我就这么把你们丢在这里,不得跟我急眼,把我给拆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在这开玩笑!”

    但何伯话未说完,曾云生摆了摆手,已经冲了上去,“所以,我说了,不用那么麻烦。”

    “找死!”对方被曾云生轻蔑的态度给激怒了,下令道,“除了站在最后面的那个,其他的不用留手!”

    何伯没有拉住人,又不敢让黎城离自己太远,只好眼睁睁看着曾云生陷入二十多人的包围圈,暗自焦急。

第三十一章.战斗

    何伯从未见过这么彪悍的人,面对着二十多个围着他们手持砍刀与钢棍的黑衣大汉,也敢不管不顾地往上冲,这可不是影视剧,挨到一下那是真会要了命的!

    这曾云生留在这儿简直就是添乱!

    但很快他就睁大了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顶 点 X 23 U S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曾云生面色不改,大笑着,“来得好!”

    看着对面一拥而上的人影,目光中带着些许冷意,很快便与他们战至一处。

    何伯当年跟着老爷子走南闯北,身手了得,现在虽然老了,但见识还在,曾云生用的分明是少林失传多年的班若禅掌和七星光明拳。

    只见曾云生游刃有余地游走在众人中间,面对迎面而来的破风一刀,曾云生身形一侧,轻飘飘的让了开去。伸手一把抓住身后砸来的一根铁棒用力一扯,下一秒朝他砸过来的铁棒就正好捅向了那个手持砍刀的倒霉蛋,不管这货杀猪般的嚎叫,曾云生随即抬脚一脚将他踢入人群,顿时砸倒一大片。

    但是很快另一波又围了上来,曾云生从地上踢起一根铁棍,舞的是虎虎生风,开合纵横间,神出鬼没。

    古有“三分棍法七分枪”之说。棍和枪的不同点是: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枪法全在圈点之伸缩,棍法则以捣劈之神速。古谚云:“慢刀急棍杀手锏。”棍论一捣一劈,全身着力。近善眉棍者谓:“棍长不过眉,身步要相随,龙口对虎口,上下任番飞”。

    曾云生声音兴奋到有些发抖,长声啸和:“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爽快,再来,再来!”

    战至癫狂,曾云生忽然感到后脊一凉,汗毛倒竖,全身毛孔都在叫嚣着危险,曾云生来不及思考,凭着多年的战斗经验,下意识地往右边一侧。

    下一秒,子弹便带着尖利的呼啸划过他的面颊,当经过他的鼻尖时,他甚至嗅到了子弹上硝烟的味道以及羽毛烧焦的味道。

    然而,曾云生心中清楚那不是真的有羽毛被烧焦了,而是他脸颊上皮肤被灼伤了,因为他感觉到了疼痛。

    曾云生侧身躲过一棍,转身沿着弹道,目光锐利地射向身后站在十米处举枪瞄准,准备射击的黑衣男子,“伯亚塔92f型手枪,全长217毫米,空枪重0.96千克,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你们,究竟是谁?”

    伯亚塔92f型手枪是由意大利伯亚塔公司在92式系列手枪基础上研制而成,被美军选为在美军中选为新一代制式军枪,重新命名为m9手枪,被美国陆海空三军、海军陆战队和海岸警备队正式列装。

    黑衣领头人没有答话,只用连续不断枪声来应对,似乎并不在意手下的死活。

    如果只有二十来个会武却层次不高的武者,曾云生完全可以在几分钟内搞定。

    然而,再加上一个能用弹道封锁了他闪避轨迹的用枪高手,他的行动受限,压力骤增。

    险之又险地再次闪过一枪之后,曾云生望着黑衣人,目光冷寒,心中发了狠:擒贼先擒王,

    先干掉后面那个放黑枪的。

    左手向前用力一抵,用手上的棍子架住了从左边劈面而来的一刀,随后曾云生松开手,反身躲过背后偷袭的一棍,接住并用力夺过了棍子,向前一捅,那位还在思考着人去哪了的兄台顿时扑地。

    曾云生不管不顾,踩着他的身体继续向前,躲过了几次要害处的攻击,不躲不闪硬用后背吃了一棍,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到了黑衣领头人的面前。

    “打枪打的爽吗?”曾云生歪歪头,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

    黑衣领头人被他的速度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听到问题,情不自禁点了点头:“爽.”

    曾云生听到答案,顿时露出了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听我一句劝,手枪打多了,不好。”

    那人一脸懵逼,“什么?”曾云生没等他回神,碗大的铁拳照着那人的脸一拳打去:“你爽了,我还没爽,现在……该轮到我了!”

    ......

    不到五分钟,曾云生那边的敌人已经像割韭菜似的全部哀嚎倒地,化为滚地葫芦,丧失了战斗力。

    曾云生解决完敌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都不带拐弯地踩过一地的黑衣人的身体,大摇大摆地走到黑衣领头人面前,蹲下身,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开,从黑衣领头人紧攥不放的手里抠出那把枪,虽然不是他最喜欢的洛洛克17型手枪,但是伯亚塔92f型手枪的出现也足够让他惊喜。

    “瞧见没,这才是成功男人的标配……“曾云生拿着枪,直起身,刚想转头找呆在自己后方保护圈内的黎城,炫耀一番他的收获。但是,人呢???

    再往远处看,便见到黎城正蹲在一个黑衣人旁边检查着什么。

    曾云生安下了心,向他招招手:“橙子,过来,你来试试这把枪!?”

    “我去,你诈尸啊!”这货哪来的?

    只见一个原本倒地的黑衣人瞬间暴起,抓着铁棍对黎城敲了下去,曾云生正好看见这一幕,目光猛然一缩,惊道:“橙子,小心!“

    原来这个黑衣人见领头人被抓,见势不妙,迅速后退,顺着“倒地大部队”一起倒地,在角落里装起了“尸体”,才躲过一劫。

    曾云生没有一个个地检查,让那家伙钻了个空子。

    黎城听到曾云生的提醒时已经来不及躲开,眼看就要砸中,在这紧急关头,黎城下意识地想起了黎木前几个月对他训练时的场景,于是向前一扑,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棍。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正要再补上一棍。

    “你敢!!!”

    曾云生单手持枪,从地上拎起无法动弹的黑衣人头领,枪口对准黑衣人头领,向黑衣人道:“你动他试试,打一棍,我开一枪!”

    这会儿黑衣人头领已经醒了过来,见此情景对正在犹豫的黑衣人大喊:“十九,别管我,完成任务要紧!”

    “队长!”

    黎城忍痛从

    地上爬起,想要趁大家的注意都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溜走,却被警惕的黑衣人十九抓了回来,黎城被他抓住了后领,顿时感觉呼吸困难。

    “少废话,放了我们队长,不然,这小子的命你们别想要了!”

    黎城疼的满脸冷汗,他的腿似乎被刚那一棍扫中了。

    “怎么,想和我拼手速?”曾云生冷笑一声,“有本事你砸,我还真不在乎!提醒你一句,最好往头这里砸,别的地方死不了!我倒是想见识一下,究竟是你棍子落得快,还是我子弹飞的快!”

    要在乎也是那根木头在乎,要不然,一个跟他无关的剧情人物还真用不着他太关注。

    “队长,对不起!”黑衣人十九说着便举起棍子朝黎城头上砸去。

    “十九,别冲动!”

    但是来不及了,棍子已经落了下去,黑衣头领闭上双眼,对着曾云生平静地道:“动手吧!”

    他早已有了死的觉悟,自打他加入组织的那一天,他就未打算活着离开。

    目标死亡,任务失败,他活着回到组织后也是一死,还不如就这么死在任务中,还能少受点折磨。

    或许,看在自己已死的面子上,十九他们逃回去还有条活路……

    “砰”,枪响了。

    “怎么可能……”摔倒在地的黑衣人头领满脸震惊地抬头看着面前正居高临下阴冷地望着自己的曾云生,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然而,现实已经原原本本地摆在了他眼前……

    他自闭上眼的那一刻起,他就安静地等待着死神的来临。内心不像他原本想象中的恐惧,反倒是平和而又安宁。

    他想,大概是伟大博爱的天父已经接纳了他这个罪人,用温暖包容圣光照耀了他,收走了他灵魂上的污垢,带给了他心灵上的宁和,才会让死亡变得没有痛苦。

    然而,当枪声响起时,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预想中尖锐硬物刺穿皮肤时的撕裂感与疼痛感。反倒是之后他被曾云生甩在地上时,感觉地上石子硌得慌。若是还有什么,那就剩下皮肤被粗糙地面擦破的伤口处,那火辣辣的感觉。

    等他再次睁开眼,见到的便是十九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样子。

    原来那人的目的,不是自己……黑衣领头人瞬间想到了这一点,但已经晚了……

    “为什么?”

    “我这人,从小不喜欢,也不接受别人的威胁。当然,也没有人能威胁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黑衣领头人摇头,他看不透眼前这人,猜不到,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那是因为,他们都死了。”

    曾云生离开前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一向见惯了死亡,面不改色的黑衣领头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战......

第三十二章.邪术

    黎城在黑衣人棍子落下的那一刻,满心绝望,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他只是个普通人,会害怕,也会愤怒,当听到曾云生拒绝了对方交换人质的条件,选择了放弃自己的时候,说不怨是不可能的。m.www.uu234.net

    如果可以活下来,谁愿意毫无价值,莫名其妙地死去呢?

    可是选择权不在他的手上,他似乎想了很多,但又什么都没想,等待判决的时间是最难熬的,所幸没让他等太久。

    枪响了,意味着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黎城明知时间无法停滞,无法回转,但奇异的是,当铁棍即将落到他头顶的那一刻,他竟有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思维异常的活跃,他甚至有空想:如果自己真的逃不过这一劫,黎木得知他死讯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然而,在他脑海里充斥着该如何办自己的葬礼,葬礼上该用什么花,用什么材质的石料当自己的墓碑,是选择海葬还是树葬......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时......

    “喂,醒醒,你哥找你来啦!”

    “难道我哥也来了地狱?”黎城疑惑地自语道。

    “为什么不是天堂?”曾云生腆着一张脸凑近黎城,好奇地问道。

    黎城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面前在看他笑话,正扶着他起身的曾云生,皱眉道,“怎么是你?我哥......在哪?”

    “呦呵,我救了你还不满意,是不是非要那根木头赶过来你才开心?”曾云生对黎城不看救命恩人,四处张望,只顾找人的反应非常非常的不满意。

    明明黎木只是动动嘴皮子,出生入死救人的可是他来着,怎么转眼还被人嫌弃上了?

    “原来他没来啊......”黎城失望地耷拉下眉眼,皱着眉推开曾云生,反驳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哥。”

    曾云生撤回了手,点了点头道:“行行,不在你面前说他坏话了,但得你答应我,不许告诉你哥刚才你差点因为我死了的事。”

    “这么说我没死!”黎城顿时激动了起来。

    “啊……可以这么说,随你理解喽。”曾云生无语地看着死里逃生,兴奋到不行的黎城,无奈地摇了摇头:少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反射弧……略长啊……

    “他怎么办?”黎城重新冷静下来,同情地看着被曾云生抓住一条腿,一路拖过来的黑衣人头领,灰头土脸,一生黑衣服染成了土黄色,活像刚刚掉进过泥坑里,顺带滚回了一圈泥的灰老鼠,完全看不出之前气势汹汹的样子。

    “哝,这给你。”曾云生示意黎城拿起自己手上的家伙,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衣人头领,满不在意地说,“瞧见那家伙没,就用这枪,照着那家伙的腿上打,给你出气。但是别打死了,我还有用。”

    “这样不好吧,私自动刑,持有枪支是犯法的?”黎城显得有些犹豫,抿了抿唇。

    “那根木头怎么会有你这样单纯的弟……”曾云生说到一半便突然住了嘴,惊悚地看着黎城,“弟弟?”

    只见黎城忽然毫不犹豫地从他手里

    接过了枪,顺势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微微一笑道:“先说明,我没有你这样的嫂子,所以……别叫我弟弟。还有,我说了,别叫我哥木头。”

    虽然伯亚塔92f型手枪故障率很低,曾云生拿到枪时就上了保险,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黎木,木头

    快来管管你家一言不合就黑化的便宜弟弟啊……

    曾云生神情无奈地看着连一个称呼都要计较的黎城,安抚道:“好好好,不叫不叫,你哥是你的。乖放下枪,小心走火。”

    黎城从小生长在国旗下,是个讲究五好四美,热爱生活的好青年,于是他狐疑地瞅了两眼曾云生,收回了枪口,拿着枪来回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最后把枪重新递给了曾云生,放弃似地说道,“算了,还给你,我不会。”

    “……”

    曾云生傻傻地望着黎城一瘸一拐走向何伯的背影,无语凝噎,有种想要找块豆腐撞死的冲动,废了半天话,合着人家根本不会用啊……

    “呦,还没打完啊,这效率也太低了。”出现了刚才的事 曾云生不敢让黎城一个人离得太远,于是拖着黑衣人头领走到黎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个位置给他:“让我也瞧瞧。”

    等到何伯解决完向他们攻击的第三个壮汉时,就见曾云生正揽着黎城,一起踩在那个装束明显比其他黑衣人更高级些,身着黑色风衣,持有配枪的黑衣头领的胸膛上。

    只见曾云生一边咬着不知从哪里扒拉出来的一袋薯条,时不时塞给黎城一根,一边把玩着缴获的枪械,看着他的“表演”,嘴里开始不停给黎城解说他们的战斗:

    “哎呀,橙子你看,这一拳打得好,不过还差些力道,被人架住了,没打中。”

    “哎呀,橙子你看,如果何伯刚才闪过了这一棍时,反击的那一拳不是攻击对方的腹部,而是直接击向对方的太阳穴,那么早就结束战斗了。”

    前面的画风还算正常,后面则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橙子,你千万不要像何伯一样口下留情,叽叽歪歪,费半天事,直接打就行。”

    “橙子,你千万不要像何伯一样脚下留情,直接一招撩阴腿能搞定的事,就不要多费的力气摆那些花架子。”

    “橙子,你千万不要像何伯一样手下留情,打人用点力,打死算你哥的,他罩得住。”

    ……

    被迫塞了一肚子薯条的黎城积了一肚子的火气,忍了半天,终于没有忍住吐槽的冲动:“你这随时随地掏吃的的技能绝对和我哥学的吧!”

    曾云生投出了一根薯条,击中了想要靠近偷袭,救出头领的一个黑衣人,使得他不敢靠近后,才慢悠悠地回头,笑眯眯地道:“我隐藏多年的真相,被你看穿了啊......包里还有紫薯蛋挞,奥尔良烤翅,上校鸡米花,双层鸡腿堡……想吃什么自己掏。”

    黎城怀疑地看着笑的一脸奸诈,就差没把“奸商”两个字刻在脑门上的曾云生,怎么看都是有阴

    谋的样子:“不用我掏钱?你会那么好心?”

    “当然不是,你的手串挺好看的,借我研究下?”

    “不行!”黎城想也没想地拒绝了曾云生的“不正当”请求。

    “算啦,不逗你了,你放心吃吧,你哥付过钱了。”

    于是,在荒郊野地,敌人环伺,惨叫不断的背景下,曾云生带着黎城欢乐地开启了野炊模式……

    何伯看的是满头黑线,自己在那里打生打死,队友却在大吃大喝,还有精力在那里玩玩“飞镖游戏”,有那么埋汰人的吗?

    有空在那里聊天,不如过来帮他,何伯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曾云生摇摇头,他左手揽着黎城,右手捏着薯条,连肯得基的袋子都得黎城拎着,没空,没空。

    曾云生虽然嘴上说着没空,但是当何伯悲愤望过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良心。当他看到何伯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把看上去没有什么威慑力的薯条换成相对体积庞大的蛋挞当作暗器掷了过去,阻挡了一下黑衣人的视野……

    黎木听了何伯的描述,只是笑了笑,安抚了一下依旧处在激动当中的何伯,估计日后在让何伯再见到曾云生绝对会有心理阴影吧。

    他当然知道曾云生的身手,曾云生跟黎木不一样,黎木套用了他人的身体,只有精神是自己的,而曾云生用的是自己的皮,没有磨合度一说。

    佛家固然讲究慈悲为怀,但佛祖尚有佛怒金刚的一面。

    而无比自恋的曾云生一向重视自己脸。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常常看见曾云生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疯狂使用着各种面膜,用曾云生自己的话来说:男人,也是需要保养的,不然怎么勾搭小姑娘?

    黎木觉得这货简直欠教训,自己用面膜也就算了,接了个面膜广告成为一个不出名的十八线小明星也就算了(曾云生只接面膜广告,不拍电视,不唱歌,不出席活动,鬼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奇葩。),竟然还有胆子送自己一箱面膜,让自己考虑一下是不是投点钱给他的面膜公司。

    黎木真的很想提醒他一句,不知道日本化妆术、韩国整容术、中国ps技术,以及泰国的变性手术,并称为此世界的四大邪术吗?这样浪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败在这些邪门歪道的手下。况且,曾云生打算生产的面膜,是要让妹子卸妆后才能使用的,当真不怕请代言人的时候,被那些看上去像网红的美女卸妆之后的真人素颜吓死?

    至于投资,嗯,如果曾云生不天天在夜店里泡着,找所谓代言人的话,他会考虑的。

第三十三章.归来

    如果上帝要注意听每个人的祈祷,那他肯定会类累死的,因为人们的愿望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上帝根本没办法完成。www.uu234.net

    所以,一般情况下,祈祷基本上是不管用的,黎木也没想着他们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这回曾云生受了伤,划了脸,虽然很快就能愈合,但是毕竟被打了脸,肯定要报复回来,领头人被他带了回去,怎么处理黎木没问,没死就算走运。

    “黎城他伤的怎么样?”

    何伯并没有按照黎城的要求虚报伤势,把伤说的更“严重”些,说成是:多处软组织挫伤导致毛细血管破损引起结膜下出血伴有神经性疼痛,说的通俗一点,也就是所谓的“淤青”,而是看了黎城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二少爷小腿骨骨折,脑震荡外加一些擦伤,还有......”

    黎城的腿被打上了石膏无法动弹,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因为何伯刚刚过来把他的手机收走了,美名其曰:病人需要静养,所以他现在只能安静在躺在病床上,充当一个乖宝宝。

    谁让他之前以为没了牙的老虎就不是老虎,想要帮点忙,结果越帮越忙,把自己折了进去,充当了歹徒的人质呢?

    何伯正跟黎木汇报他们上午遭遇的惊险历程,黎城无聊地听着病房门口传来的声音,在心里时不时地补充上一句,吐槽一下何伯讲故事的能力,但随后他就笑不出来了,不禁为了何伯的实诚,捂脸绝倒,因为他听到了何伯将他的病情全部如实抖漏了出去。

    孤独感时常体现在一种矛盾上,经常是处在一种挣扎的状态:既希望别人关注、关心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触和回应别人,于是干脆直接抗拒。可是骨子里又是那么的渴望被了解和关注,而且矛盾到嘴里说出来的和心里想的完全相反,躺在病床上的黎城现在就是如此……

    他既希望黎木早点回来, 却又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在外出差的黎木担心,而选择丢下手边的事回到s市,更不想让对方见到自己惨烈的样子,拎着耳朵教训他。于是他想也没想地拒绝了黎木发过来视频聊天的邀请,甚至在之前电话里提也没提他受伤这回事。

    但何伯显然不是那么想,何伯觉得无论如何都有必要让少爷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中午黎城在电话里搪塞黎木的话语,便在何伯这里漏了陷。

    其实何伯无论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他迟早会知道,因为曾云生是他让跟着的。

    况且……黎木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光芒已经有些暗淡的“墨羽”,“墨羽 ”和“黑曜”同源,黑曜被动用过了,那么黎城一定是遭到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危险。

    何伯瞧见了黎城告饶的手势,终于住了嘴,没继续将黎城断了两根肋骨的事说出来。

    “还有什么?”黎木听到电话那头说到一半没了下文,冷声开口道。

    “还有……二少爷现在已经醒了,只是他不肯住院,觉得在病房里住的闷,想回家静养。”

    “随他吧,王嫂不是回来了吗?回头让她多煮点骨头汤给他补补。”黎木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不管他愿不愿意喝,都给我把他灌下去。”

    这让何伯很为难,躺在床上的那位虽然是肉食动物,但是从小喜欢吃肉,不喜欢喝汤,只能勉强道:“我尽力。”

    黎木挂了电话,重新打了个电话给曾云生,何伯刚才说曾云生受了点轻伤,现在应该也跟黎城他们一起在医院。

    没等曾云生开口邀赏,黎木就在电话里主动道:“这回多谢你了。”

    “哎,不必!我们之间不来那些虚的,讲点实在的,我这回可是亏大发了,被人划了脸,破了相,一时半会儿没法儿去找美人儿。美色不行,美酒也可以。你要真想谢我,就将你那坛“醉江山”拿出来给我尝尝,不用多,一小杯就行。”

    “醉江山,江山醉,一醉梦江山 .”

    曾云生很早以前就已经听说过“醉江山”的名头,但没有尝过,一直想尝尝味道。

    “没问题,别说一小杯,连坛子一起整坛捧走都没关系。”黎木极为大方地承诺道。

    “真的?!”曾云生有些不相信,黎木有多宝贝那坛酒自己可是见识过的,平时连碰下坛子都不准。

    “真的。”黎木当然不可能会给曾云生自己那坛,但是通过“星涧黑市”进行以物易物,交易得到一坛新的“醉江山”又不是不行。

    “对了,你参与过,跟他们交过手,对这回的袭击事件,想必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你怎么看?”黎木目光微沉,何伯虽然也在,但他是当事人,估计不如曾云生这个局外人看到清楚,所以他想听听曾云生的意见。

    “他们后面的人应该有点来头,二十几个人,手上都有点功夫,领头的手里还有把枪,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后来我一看人来的实在太多,我就带着黎城和何伯先撤了。可惜这个世界对我限制太大了,不然哪会这么费事!

    要我说,这事不简单。

    我看他们不仅行动有组织有纪律,就连撤退都挺速度,像是有接应的,见势不妙,比耗子溜得都快!这回不小心让他们逃了十来个,送到警局的那几个也被人保了出来,我后来去问过,说是上面的人施压要求放人。

    但持枪抢劫不是件小事,五六个人说放就放,在s市除了你和之前的李浪庭谁有这么大的能量?你肯定不会对黎城下手,李浪庭也被抓了,所以我觉得这场事故出的完全没道理啊!

    还有最值得让人怀疑的一点,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在江北区与南辛区的区界处的山区劫车?黎城他也是临时才决定去那里参加赛车比赛的,那么偏僻的地方,能够那么恰巧遇上?我是之前被你提醒过,再加上车技好才没有跟丢,他们是因为什么?除非......”

    黎木认同了曾云生的看法,顺势补上了曾云生后面想说的话:“除非,这次举办的比赛本身就是一个幌子,它真正的目的是黎城,或者说是针对我的陷阱。”

    “木头,你咋这么讨人嫌呢,让我卖个关子不行啊?”

    “你把医院定位发给我,我等会儿过来,我们见面聊。”

    “哦,你要回来.....”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边,随即他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说你要过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是在b市吗?那边的事不管了?喂喂......”

    “我已经回来了。”黎木没等他说完,便直接掐断了电话,曾云生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阵无语。

    他一定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故

    意的吧……

    等会儿,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好像发了医院的定位?

    也就是说黎木刚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

    曾云生看了一眼风信界面,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傻事,黎城可还跟自己在同一家医院同一个病房住着,等黎木见了黎城凄惨的样子不得一怒之下,顺手把自己撕了?

    他要不要现在先跑路,等黎木被黎城安抚的差不多了之后再回来???

    “叮咚.”

    黎木打开手机,微微一笑,满意地看着手机上收到的定位讯息,重新设定好导航,发动车子疾驰向医院。

    没错,他是套路了曾云生,黎城不肯说实话没关系,不让何伯说位置这些都没关系,自己有眼睛,亲自去看不是更好吗?

    当然,有些事情的确只适合见面聊,感谢完了,他有些账也想找曾云生算算了,至少沙包总是当面揍着比较痛快……

    “哎,你......这是?”黎城疑惑地看着曾云生慌忙地收拾行李。

    曾云生没空理他,有些后悔把高级病房当成度假酒店来住了,收拾好床位上各种瓶瓶罐罐的护肤品以及与他不可分割的各款面膜之后,才背着大包小包满脸严肃地回道:“大魔王将在半小时后抵达战场。兄弟,要不要跟着哥一起溜?”

    黎城自然是没有答应和曾云生一起走,让曾云生想拿他当挡箭牌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无聊的黎城在曾云生离开之后,让过来给他换药的护士姐姐给他找了一本书,用来打发时间。

    一层秋雨一层凉,秋风吹在脸上,有点凉凉的,涩涩的。风里带着枯黄落叶的气息,混着那凉味还有各种落花的遗香,都在润湿的空气中飘散,淅沥沥的雨声听得黎城昏昏欲睡。

    黎木走进病房时,发现窗户大开着,雨丝顺着风飘进来,打湿了浅灰色的窗帘,摇摇头帮他合上了窗户,转头却发现之前还睁着大眼望着他进来,满脸惊讶之色的黎城,此刻已经安静地靠在床头“睡着”了。

    “人生的困境,有时是自己编织出来的蜘蛛网。人生的绝境,往往也都是你内心创造出来的假象。其实,生命里那些让你过不去的境遇,都是未来让你成长蜕变的养分。当你看清这个真相,你就会发现,原来老天从不会让你走投无路;相反的,是你的恐惧和妄想,才会逼你走入绝境。”

    黎木伸手拿下他手里的书,缓缓念了一段用指甲刻过的刻痕的的句子,看了眼书脊处的书名《我与这个世界温柔相处》,他想告诉自己什么,是经历绑架后的感想,还是自我安慰?

    轻轻笑了一下,也不揭穿,随手把书放在一边,从边上拖了把椅子坐在黎城的床头静静地看着他。

    瘦了,黑,倒是没黑,脸色大概因为受伤的的缘故,看着没什么血色。

    黎城没敢睁眼,但觉得自家大哥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于是就一点点往下滑,悄悄地翻个身。

第三十四章.回家

    黎木眼看着某人装模作样的样子,莫名觉得一股笑意压制不住,还好黎城没睁眼,压根看不到黎木不可抑制勾起的唇角,不然非得恼羞成怒不可。m.www.uu234.net

    一个装睡,一个盯着,谁也没有开口,房间一时里陷入了完全的安静。

    挪到一半,卡,卡住了?

    “小城。”黎木看他睫毛一颤一颤的,快装不下去了,终于决定开口打破寂静,却差点吓得黎城一抖掉下床去。

    黎木伸手接住了他,有些哭笑不得,一瞬间收敛神色,在黎城“迷迷蒙蒙”的视线扫过来之前已经恢复了神色,只是并没有收回视线,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黎城开始他的表演。

    黎城装作刚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微微抬起了头,然后在看到依旧不动声色坐在他床前的黎木之后,眼神慢慢变得清明起来,而后非常自然的露出诧异的神色;“哥,你回来了?”

    “嗯。”黎木扫了一眼黎城被打上石膏的左腿,挑了挑眉,“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没什么大碍?”

    “哥,我就是......”黎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是什么?多处软组织挫伤导致毛细血管破损引起结膜下出血伴有神经性疼痛?......啧啧,挺有文采啊,一个全身淤青被你说的那么“严重”,还敢让何伯陪着你一起撒谎?你怎么不说头部遭受剧烈撞击而导致颅内出血压迫视神经导致间歇性失明呢?”

    黎木怒极反笑,有这么拿自己的身体跟他开玩笑的吗?

    “哇哦,哥,你怎么知道,简直料事如神啊!对啊,对啊,我头好晕,医生让我多休息......”

    没等黎城想好怎么编下去,黎木紧接着追问:“还有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黎城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道:“哥,如果我说这只是个意外......你信么?”见黎木皱眉明显不满意他态度的锐利的眼神,黎城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腿,怎么这么不争气地就骨折了呢,之前没觉得多疼啊......

    “别拍了。”看着都替你手疼。

    本来黎木确实想要继续说教的,但看到黎城无精打采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委屈到不行的样子,没来由的心软了,到嘴边责怪的话语也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你之前和何伯说想要回家,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你乖一点,在这里等着我带你回家。”

    半个小时后,黎木替黎城办好了出院手续,上了电梯,走到病房门口,正准备进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等等,你是做什么的?”一个身穿黑衣,看着像保镖制服的年轻男子伸手拦住了他,“我们家小姐在里面看望故友,闲人免进。”

    “城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卫阿姨呢?她也是为了你好,你不理解她的苦心就算了,现在还这么说卫阿姨,不会真是像表哥说的没心没肺吧?”一个甜腻腻的女声从病房里传出来,黎木皱了皱眉,韩佳莹,她来做什么?

    “让开!”黎木冷声道,黎城今天出院,他不会阻止有人来看黎城,但是很明显带了那么多保镖来看望一个病人,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黎城躺在病床上无奈地看着身边这位忽然冒出来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虚弱地道:“这位姓卫的女士,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也压根没有一个叫卫若兰的母亲。”

    “小城啊,我知道,你恨我从小抛弃了你,让你在黎家受苦这么多年。”女人说道这里抹了抹眼泪,含泪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悔恨与痛苦里,好在,我终于找到你了,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跟妈妈回家吧......”

    “是啊,城哥哥,你看卫阿姨一直很想你,你就跟她回去看看吧!”韩佳莹似乎对之前黎城的冷漠无视毫不在意,依旧笑吟吟地帮着劝说,“更何况,你到江家去坐坐,说不定就乐不思蜀,不想回到黎家了呢!毕竟,那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啊!”

    “韩佳莹,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黎城朝韩佳莹怒吼了一声,随后皱紧了眉头,转头看向一旁自称是自己亲生母亲,看着自己一个劲掉泪,哭花了一脸浓妆变得像鬼一样的女人,只觉得心烦意乱,“抱歉,我记得我只有一个哥哥,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母亲,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人闻言泪流满面,激动地大喊:“小城,是妈妈啊!你怎么能不认识妈妈了呢?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啊,让你连亲生母亲都不认了啊!”

    “你这是做什么?”黎城嘴角抽搐,看着眼前撒泼打滚的女人,三跪九叩的大礼他可受不起。

    “我再说一遍,让开!”黎木听到病房里头传来的争执声,失去了耐心,冷厉的目光射向了面前依旧固执挡住去路的黑衣保镖,一个过肩摔,将人撂倒在地。

    “他现在姓黎,不姓江。”黎木缓步走入病房,漠然地看了对方一眼,拦在了黎城面前,淡淡地开口道。

    见到黎木回来,黎城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悄悄地扯了扯黎木的衣角小声道:“哥,我不想看见她们,让她们走好不好?”

    “好,我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她们不走我们走。”黎木温声安抚完黎城,看到他重新躺下去,直接用被子蒙住了头,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住了,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卫若兰,“你也听到了,黎城不想见到你,他现在需要安静。”

    卫若兰激动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黎木鼻子嚷道:“我不走!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知道自己错了,想要补偿,想回来看看我的儿子难道不对吗?”

    “这就是你看望病人的态度?”黎木冷嗤了一声,冷冷地望着眼前简直不知所谓的女人,“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机会让你去弥补的,同样的,不是所有错误都值得原谅,感情这种事,有时候断了就是断了。你扪心自问,今天你真的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厚着脸皮让他跟你回去作为你巩固家庭地位的筹码吗?我们黎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我的父母从小都是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的,有我的一份,必定会有他的一份。所以,他是我的弟弟,也

    只会是我的弟弟。”

    要不是看在她是黎城亲生母亲的份上,他早就动手了,哪还会让她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指着他。

    “现在,如果你还有半分作为人的羞耻心,那么你就应该赶紧离开,而不是在这里大喊大叫!”

    “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把他生下来,你们不能这样做!”卫若兰上前几步,想要去拉扯床上的黎城,“不行我要带他走,我要带他走......”

    黎木一把抓住了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卫若兰,卫若兰一时失去了重心,重新摔倒在地,黎木居高临下地看着纠缠不休的卫若兰,阴沉着脸,吐出了一个字:“滚!“

    韩佳莹听到这里急了,上前抓住黎木的手道:“表哥,卫阿姨说起来也是城哥哥的亲生母亲啊,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黎木侧头不带丝毫感情地看了一眼韩佳莹,甩开她的手:“她是你带来的吧?”

    “我只是觉得卫阿姨她太可怜了,没有儿子被人欺负,所以.....”

    “所以,你就故意带她过来气你二哥?”黎木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射向身旁看似无辜的韩佳莹,面色一冷,“还是说你嘴上喊着城哥哥,心里压根就没当他是你哥?你们旁支的人是不是嫌我事情不够多,也要跳出来参一脚,真当我不在b市治不了你们?”

    “没有,没有,”韩佳莹当即被这吃人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给依旧在病房里哭诉的卫若兰使了一个眼色,“表哥你别生气,我这就走,这就走。”

    帅炸裂!黎城觉得自己有些收不住的犯花痴了,好在人家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的星星眼。

    “还装?人都走了。”半晌肩膀上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黎城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刚才他沉迷于大哥气场无法自拔的时候,房间里人都走光了。

    黎木有些好笑地伸手压了压黎城头上翘起的呆毛,看着他红了的眼眶,轻轻地道:“以后不用跟她们讲道理,因为她们是说不通的,再碰到这种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让何伯过来处理。”

    “我......我自己也可以的。只是你回来的太快,没能看到我大显神威的样子......”

    “行了,我知道你是最棒的,但是这件事情扯到了你身上我就不能不管,再者说她是你生母,你出面做恶人有些不合适,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了,等以后有的是其他事让你帮忙的。”

    黎城点了点头,说实话他见到那个女人给他下跪时还真是有些慌了,愣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直到黎木回来自己才算有了主心骨,安了心。

    “好了,我们回家。”

    “嗯,回家。”

第三十五章.过期

    人生啊,确实是一场修行,刚开始你总觉得是这个世界欠修理,后来才明白,欠修理的其实是你自己。m.www.uu234.net

    大概卫若兰是不知道这句话的,反正她觉得这世界都是欠她的。

    从医院回来已经一个月,这期间卫若兰又来找过黎城两次,但黎城说了不想见她,既然他不想见,那就不见。

    当然,黎木也觉得他们之间还是少见面为好,省的见了面,那个脑回路清奇的女人又会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举动,搞得人下不来台。

    所以,卫若兰的几次来访都被黎木让小区保安拦在小区门外,连门都进不来,更别提与黎城见面了,碰了一鼻子的灰。

    她倒也学聪明了,知道想要见到黎城,必须先过了自己这一关,于是天天在公司门口堵人,黎木也不介意,她爱做保镖让她做去,反正他平时不去公司,就算是有急事去了,也有专门的通道供他进出。

    不过黎木不在意这些,但未必李秘书也不在意,他觉得卫若兰这个女人一直杵在公司门口挺碍眼的,于是上前去问了问情况,结果被人骂的一脸懵逼,脸上被抓了好几道红印。

    他跟在黎木身边,见惯的都是当面笑嘻嘻,背后mmp。习惯的都是当面哥俩好,背后下黑手。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直接的套路?

    泼妇骂街?

    一哭,二闹,三上吊?

    抱歉,这里是正规的国际公司,不是精神病医院。

    李师诺直接选择打电话报警。

    黎木得到消息,人家已经在看守所蹲着了。

    在看守所里,黎木见到了来保人的江天良。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银边眼镜,身材瘦高,满身儒雅,看着不像是黑道上叱咤风云的大佬,反倒像个大学里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眉眼之间与黎城倒是有七分相似,黎城的桃花眼便是来自于他。

    大概是两人之间相像的缘故,黎木对江天良的感官倒是挺好的,于是伸出了一只手:“你好,江先生。”

    “你好。”江天良回握了一下,然后放开,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是?”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黎。”

    “姓黎......”江天良又重复了一遍,姓黎的不多,对方这么说,又很肯定自己知道的样子,那么这只可能是b市黎家了。

    若兰说过,当初城儿便是被黎家收养的,那么,眼前这个身材高大,气质沉稳,面容俊朗的年轻人会是自己寻找多年的儿子吗?

    江天良想到这里顿时激动了,试探地喊了一声:“城儿?”

    “抱歉,让您失望了,我不是黎城。”黎木看着他霎时暗下去的目光,顿了顿,补充道,“我是他的哥哥,黎木。”

    “是吗......”认错了人,江天良略微有些尴尬,但毕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江天良很快就平复了情绪,恢复了淡定,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那,城儿最近过的好吗?”

    “不好。”黎木直白地道,没有因为眼前人的身份留丝毫面子,“您的夫人带给了我们很大的困扰。”

    “这......”江天良被一个小自己一辈的年轻人这么怼,有些下不来台,眼中也带来几分火气,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平静了下来,“我想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老爷,夫人可还在里面等着您呢

    !”

    江天良侧头看了一眼边上焦急的吴志权,淡淡地道:“不差这点时间.”

    黎木见状挑了挑眉,看来江天良跟卫若兰的关系也不像外人看来的那样模范夫妻嘛,不然这么多年两人之间怎么就黎城一个孩子,此后再也生不出个蛋来?他可不信外面彩旗飘飘的江天良会不行。

    “走吧。”

    黎木没多说什么,不到十分钟三人就到了一家餐馆,不是吃饭时间,人倒是不多,环境还不错,看样子也挺干净。

    要了一个小包间,点完菜之后,江天良挥了挥手,让跟在他身后的吴志权先出去。

    “老爷,这不符合规矩,万一......”吴志权说着向黎木看了一眼,警告之色很明显。

    黎木哑然失笑,自己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凭他们真能拦得住?

    “没事,这是我的地盘,”见吴志权依旧不肯离开,江天良沉下了脸,“出去!”

    吴志权出去之后,江天良随即看向黎木,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下黎木真惊了:“贵夫人没有向您提起吗?”

    “提起什么?”江天良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问道,顿了片刻,接着道,“若兰确实什么也没跟我说。有什么事需要我知道的,你就直说吧。”

    黎木皱了皱眉,看江天良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眼底确确实实带着不解。

    他还以为卫若兰过来是受了旁支那些人的怂恿,江天良是知情的,甚至是默许的。毕竟他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想要让他认祖归宗也是人之常情。

    现在看来,卫若兰恐怕是被人利用了。

    黎木向江天良说明了整件事,包括此前黎城所遭遇的袭击。

    江天良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皱着眉敲着桌子沉吟了片刻:“怪不得,怪不得,一切连起来就能解释的通了。”

    见黎木不解的样子,江天良只好苦笑一声,说出实情:“几个月前,我手下的一个堂主反叛,故意用我儿子的消息引我上钩,我遭遇了伏击,差点就见了阎王爷。若兰大概也是怕我真的去了,没有人依靠,才想过来找回黎城的吧。”

    这完全能说得通,但黎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或者说,是对方刻意隐瞒了一部分。

    是什么?

    黎木下意识地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他需要整理一下繁杂的思绪。

    “照您这么说,贵夫人应该是很重视小城的,但为什么会在黎城四岁时将他遗弃在孤儿院门口?”

    “因为我们遇到了危险,当时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若兰她那也是为了保护城儿......”

    黎木安静地听着他们之间的过往,听到他们不得不抛弃黎城这一段时,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却没有选择打断。

    对了,是感情!黎木灵光一现,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即便是专业演员,在情绪波动如此大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不泄露一丝真实的情感,一个人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掩盖了自己的内心。

    然而,当江天良提起卫若兰时,他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既然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与共过,富贵荣辱过,那为什么提起卫若兰,江天良会是一副如此平淡的样子,甚至于愿意先去

    与一个陌生人吃饭交谈,也不愿意去救下他的结发妻子?

    这分明不对劲。

    确实,卫若兰现在的样子让黎木这个外人也难以接受,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养条小猫小狗都应该有感情了,哪怕是厌恶也好,但很明显江天良没有,那里面空寂的可怕。

    他完完全全是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样子来对待卫若兰,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听完了他们的故事,黎木直直地看向了江天良,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变化:“若真像您所说,您与贵夫人如今的感情可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你应该知道,人的感情也是一样,是会过期,会变质的。”

    “是你变了,还是她变了?”

    “两者都有吧。”

    江天良说到这里,牵动了一下嘴角,目光仿佛是一潭死水,惊不起半点波澜:“至于爱情,如果你认为只是人体生理性的化学反应,是荷尔蒙分泌的产物,那便是吧。它随着时间的延续,不出意外最终都会成为亲情和友情这两种形态。二者兼有,或两者之一。但上述的情况都不适合我与她,我们的情况有点复杂。”江天良显然并不打算深入剖析他和卫若兰之间存在的问题,叹息一声,“她已经不是原本的卫若兰了,就算没有这件事,一个月之后我也打算与她离婚。”

    “所以,您是打算与我聊聊,想要带走黎城?”黎木的目光彻底冰冷下来,或许这才是江天良想要与自己交谈的目的。

    “不,我想他留在你身边会更合适,毕竟我现在仍旧处在危险当中。”

    “既然如此,需要我安排你们父子俩见一面吗?”

    江天良苦笑一声,克制的表情里透着某种思念与遗憾:“不了,虽然我很想跟城儿见一面,但我想他应该不愿意见到我这个失败的父亲,所以,他以后就请你多照顾了。”

    “当然,应该的。”

    黎木笑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已经闭上眼的江天良,眼中流露出几分犹豫,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虽然最后也没有想通问题的答案,但既然人家都向保证了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而卫若兰也不会再过来打扰他们安宁的生活,黎木也就不再细究他与卫若兰之间的感情纠葛,只不过他依旧还是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

    见天色已晚,黎木直接告辞离开,只留下江天良一人枯坐在椅子上发出一声长叹:“老吴,我们也走吧......”

    黎木开着车直接回了家,却见黎城推着轮椅在院子里转悠,倒是悠闲。

    “哥~”一见到黎木,黎城就笑成一朵花,还是和以前一样,上来就抱住黎木的胳臂,担心的问长问短,“那个女人她没有拿你怎么样吧?”

    黎木进了看守所的事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想错了一点,与卫若兰发生矛盾的不是他,而是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李秘书。

    “我能出什么事?”黎木笑着点了点黎城的脑袋,习惯性的揉了揉他的小卷毛,“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以后她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第三十六章.发烧

    当面对两个选择时,抛硬币总能奏效。m.www.uu234.net

    并不是因为它总能给出对的答案,而是在你把它抛在空中的那一秒里。

    你突然就知道,你希望的结果是什么了。

    如果说必须让黎城在自己没有印象的亲生父母与从小一起长大的黎木之间选一个一起生活的话,那必须得是后者啊,管吃管住还管......咳咳.....睡。

    别想歪了,单纯的盖着棉被,纯睡觉,主要是他腿不方便嘛......

    没有讨厌的人打扰,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再加上黎木最近都按时回家陪着他,这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能更舒心,黎城受伤的腿恢复得很快,差不多可以被人扶着下地走几步了,主要是他在床上躺的闷了,虽然有人好吃好喝地照顾着不假,但是天天这么躺着让他有种被人当成小猪在养错觉。

    王嫂炖的鸡汤虽然好喝,但是天天被何伯盯着灌下去,他真的快到极限了,关键是还不能拒绝!

    要不然何伯就开始哭诉,他小时候多么多么乖巧,多么多么可爱,结果等他长大了,自己老了,黎城就开始不听话了,嫌弃他这个老人家烦了,连为他好,特地让人炖的汤都不愿意喝了......

    不用上称他也知道自己胖了好多,没瞧见肚子上自己好不容易才练起来的腹肌,转眼已经变平了,用手捏一捏还能拎出一圈游泳圈来吗?

    黎木一手扶着黎城,一手推着轮椅慢慢进了屋,安置好轮椅的黎木回头便见到黎城躺在沙发上摸着肚子郁闷的样子,不由眨了眨眼,凑到他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忽然不开心了,谁惹你了?”

    “你!”黎城单手指着黎木,委屈地控诉道,“就是你!”

    “我?”黎木满脸莫名其妙,搞不懂面前人的脑回路,自己一天没有在家,没时间招惹他啊,“你倒是说说,我哪做错了?我改。”

    “你敢说不是你让何伯天天灌我鸡汤的吗?”

    黎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鸡汤?我没有让何伯看鸡汤文啊?”

    “不是那个鸡汤,是那个鸡汤!”

    黎木看着黎城简直要喷火的表情,脸上更诧异了,什么这个鸡汤,那个鸡汤的,鸡汤难道还分种类吗?

    总之在黎城一副“宝宝生气了哄也哄不好的的那种”傲娇表情下,黎木尽管脸上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却始终难以抑制,这个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其实已经反应过来,只不过是故意装傻,想要逗逗黎城罢了。

    黎城正在苦恼着该怎么说明两者之间不同的时候,转眼却见到黎木低笑不已的样子,怒从心来,也不管自己受伤的腿了,一个饿虎扑食,直扑向黎木,把人给扑倒在了沙发上。

    “嘶......”黎木被他突然那么一撞,差点咬到了舌头。

    由于身高和角度的原因,黎城的头直接撞上了黎木揉着下巴,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却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掐着黎木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还敢笑!”

    沙发很窄,两个大男人是绝对躺不下的,黎木任由黎城趴在自己身上,掐着自己的脖子泄愤,怕他掉下去,一手抱着他,一手给他揉着发红的额头,望着他的眼睛轻笑道:“你这是要练铁头功啊?额头疼不疼?”

    黎城只觉得眼前这人的下巴大概是铁做

    的,自己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还在这里笑话他。

    输人不输阵,于是嘴硬道:“不疼。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黎木好笑地看着黎城强忍眼泪的样子,气鼓鼓的像个包子一样,一时手痒,又轻轻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真不疼?”

    “疼!”黎城拍开了黎木的爪子,“你就知道欺负我!”

    “好了,别闹了。”黎木捏了捏他气鼓鼓的包子脸,见到黎城马上要爆发的样子,识趣地住了爪子,双手向后一撑,从沙发上坐起来。

    “谁......谁闹了!”

    由于刚刚黎城是跨坐在黎木身上,掐住人家脖子的,所以黎木一竖起来,黎城就圈住了人家的脖子,只是这样一来,这个姿势就引人遐想了。

    黎城难得老脸一红,抬头却见对方一脸平常的样子。

    内心暗暗唾弃自己,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跟曾云生待久了,在他的影响下,自己也变得污污的了。

    黎木眨了眨眼,只见挂在身上的人僵着一张脸望着自己,眼睛却仿佛失了魂似的越放越空,脸蛋诡异地越来越红,随即皱了皱眉。

    “你没事吧?”黎木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见黎城没有反应,用自己的额头低头贴了贴对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难道在院子里风吹久了,着凉了?”

    他拍了拍黎城的手,示意他先放开,打算去卧室里拿医药箱里的体温计出来给他测测温度,最近感冒挺流行,可别真的给传染了。

    黎城僵硬了一下,条件反射性地一抖,下意识松了手,直直地往后倒。

    虽然木地板上有羊绒地毯铺着,但是摔下去还是会疼的。

    黎木心里莫名觉得好笑,圈住了面前人的腰,将他的手重新挂上自己的脖子,“抓紧了。”

    黎城下意识地搂住了黎木的脖子,下一秒,自己遍腾空而起。

    太羞耻了,黎城想要捂脸,但问题是他,他没有多余的手啊!

    于是黎城更紧张了。

    脑子里已经像沸腾开水一样咕噜冒泡的黎城,蠢萌地将自己的红透的脸埋进了黎木结实的胸膛,听到胸膛主人闷笑不已的声音,把头埋得更深了。

    黎木见状强行忍住了笑意,他怕再笑下去某人会蠢的把自己憋死,又或者恼羞成怒不顾自己的伤腿闹着要下来。在某人看不到的地方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在某只树袋熊的配合下,顺利地将某只提进了卧室,把人挪到了床上,清了清嗓子,淡淡地道:“可以松开了。”

    “啊?哦,哦……”黎城现在的脑子里完全成了一团浆糊,失去了思考能力,完完全全是按着黎木的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巧的不得了。

    “你先在这里呆着。”黎木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了药箱,又从药箱中拿出了体温计,给黎城测了体温。

    温度计上显示的数字让黎木皱了皱眉,三十八度五,还真像他想的一样发烧了。

    黎木严肃下一张脸:“走,我带你去医院打点滴。”说着便想要站起来,去找车钥匙,送黎城去医院。

    “啊,又去医院?哥,我不想去行不行?医院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闻到我都想吐了……”

    黎木一想也是,医院里那股味

    道连他都忍受不了,更别提鼻子天生比常人灵敏的黎城了。

    黎城见他犹豫的样子,赶忙巴拉住他的手,再接再厉,望着黎木可怜兮兮的道:“家里不是还有药吗?我吃点药就行了。不去医院了,可不可以?”

    黎木见他实在是对医院有了恐惧心理,便点了点头:“我去给你找药,明天早上如果还不退烧,你就乖乖跟我上医院。”

    药吃下去不久,黎城困意来袭,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黎木不知道这一夜断断续续的睡着又醒来重复了多少次,但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而且,他是被手臂麻醒的。醒来的第一感觉是左手手臂非常麻,下意识用右手探了探身边人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

    昨天为了方便照顾黎城,怕他半夜又烧起来,便没有回自己的卧室。果然凌晨两点的时候,黎城的体温又升高了,他把人拍醒,倒了温开水让他喝下。等人喝完水,又去冰箱找了冰块,给他降温,守了一夜,现在总算可以安心了。

    黎木把被人枕着的左手抽出来,动作很轻,却依旧惊动了黎城。

    “好点了吗?”

    “哥,我头疼。”黎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扶着额头说。

    “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黎城摇摇头,然后觉得头更晕,但他不想去医院,带着鼻音,“你再陪我躺会儿就好了。”

    “你先躺着,我去看看粥好了没。”黎木起来要走。

    “不用去,我不饿。”黎城连忙道,他是真的没胃口。

    “不饿也要吃,这样好的快。”黎木神情无奈,像哄小孩一样哄着黎城放开自己的衣角,“更何况你总得让我去关了火吧。”

    “哦。那等我躺下再去。”黎城神情执拗地说,眉宇间透着一股子任性。

    黎木看着他有些好笑,怎么病了一场心智还减龄了,跟个四五岁的孩子一样。

    他看着黎城躺下,慢慢合上眼,呼吸逐渐平稳,才去厨房关了火,给黎城盛了碗粥。

    回来却睡不着了,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哥,你在想什么?”黎城看着黎木接了一个电话,便一言不发,满脸凝重的样子,有些忧心。

    黎木回过神,原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黎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没什么。来,先喝粥。”黎木端过碗,发现粥已经冷了,随即皱了皱眉:“我去再给你盛婉热的。”

    黎木将重新盛的蔬菜粥放在黎城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的床头柜上,温暖干燥的手掌,在黎城额头上摸摸:“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好好待着。要是无聊了,我允许你玩会儿手机,但不能太久,对眼睛不好。”然后就走了。

    屋里太安静,黎城睡不着。他找到手机,在床上停一会儿歇一会儿地玩着,感觉时间过得真慢。在黎城印象中,自己生病的经历并不多,小时候那些为数不多的久远记忆,已经忘记了。

    但他记忆里有限的几次生病经历中,似乎都是有黎木陪着。

第三十七章.雪人

    人们总以为时间是一个小偷,偷走了我们所爱的一切。www.uu234.net但却忘了,时间是先给予再拿走,每天都是一份礼物,每小时,每一分,每一秒。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进入十二月,初冬的第一场雪就那样毫无征兆的降临,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树枝、屋顶、路灯上都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黎城早上打开窗帘,雪仍未停下,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雪中的景色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色,一瞬间,雪花便占领了整个天空和大地,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用银子来装饰而成的。

    黎城指着窗外的大雪,回过头冲着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黎木兴奋地叫道:“哥,你看,下雪了!”

    黎木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窗外,随后又垂下了头继续看报纸上的财经版块,漫不经心地应道:“对,下雪了。”不过是一场雪,他见的多了。

    黎城将上半身伸出窗外做出拥抱世界的手势,闭上眼,任凭刺骨的寒风将他的脸冻得通红,完全抑制不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这可是今年第一场雪啊!我们这里竟然也会下雪?还下的这么大!太难得了!哎,哥,等会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吧?好吧?好吧?”

    黎木被他晃得头晕眼花,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想把胳膊从黎城怀中拔出来,无奈黎城抱的死紧,抽不出来,只好用左手敲了敲餐桌:“先吃早饭,吃完饭再说。”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嘿嘿......吃饭吃饭!”

    黎木见他几口巴拉干净了饭碗,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实在是理解不了黎城作为一个理应说见惯了大雪的北方孩子见到雪却依旧如此激动的心情。

    然而,不管黎木再怎么不乐意在这样的大冷天出门,最终还是在黎城软磨硬泡之下点了头,被他硬拽出了温暖的屋子,成功地冻成了傻子。

    去公园的路上,黎木一路黑沉着脸。

    一路上,黎城的眼睛不自觉地悄悄瞟向身旁的人,内穿素色高领毛衣,外套黑色的长款大衣,下搭深色的牛仔裤,脚踩长筒皮靴,再加上脖子上灰色方格围巾,整个一时尚秀场走出来的模特。

    宽肩窄臀细腰,一双大长腿,天生的衣架子,再加上男人出色的外表和自带的强大气场......简直,简直要炸!黎城看着黎木的背影直接看愣了神。

    “怎么了?”黎木等了半天,见人还没追上来,于是又转回去,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疑惑地看着面前明显神游天外的人,“在想什么?不是你嚷着要出门的吗,怎么不走了?”

    “哥,我后悔了。”气势太足了,他看着腿软,走不动了。而且这一路上回头率好高,拍照的人好多,好想把大哥带回家,藏起来,怎么破?

    “后悔什么?”黎木眨眨眼,自觉有些时候真的跟不上面前人的脑回路,嚷着要出来的是他,现在说后悔的也是他。

    “你先把这副眼镜戴上。”黎城说着把自己脸上的黑框眼镜摘下,戴到了黎木脸上,后退两步,盯着黎木的脸,“嘿嘿,这样看上去好多了。”

    最起码看上去不是那么生人勿近了,黎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点点头。

    “你干什么?”黎木本身并不近视,这一百五十度的眼镜戴着让他有点眼晕,顺手就要把眼镜摘下来还给黎城。

    “别摘啊,这样好看。”

    “胡闹!”黎木沉下一张脸,自己又不近视,戴什么眼镜?况且,这近视眼镜又不是装饰用的平光镜,怎么可以随便乱戴?而且,万一黎城自己因为没有眼镜,看不清路踩空了,怎么办?

    大概是黎木真有立flag的体质,刚这么想完,某人就直接滑倒了。

    “我走不动了,脚疼。”刚刚只顾着看人,没看清脚下,一不小心踩空了,脚扭了,现在疼的厉害,他得缓缓。

    “真不走?”黎木挑了挑眉,“不走我可回了?”随即作势转身离开,如非必要,他实在不愿意出门,本来他也只是为了陪刚拆下石膏,在家闷久了的的黎城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黎城死撑着,咬紧后槽牙,忍痛说道:“不,不行,等我一下,就一下。”今天好不容易才把大哥拖出来,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回去。

    黎木没有回话,转身便走。

    进到鞋里的雪融化成雪水濡湿了袜子,整只脚都被冻木了,黎城眼睁睁地看着黎木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追不上人家,转眼间街角只剩他一个人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现在。

    都说北方冬天的风是物理攻击,南方冬天的风是化学加物理攻击,果然是名不虚传s市的风是能穿透重重的衣物往人骨子里钻的那种,他的心被吹得也是哇凉哇凉的。

    抬头看了一眼早已失去人影的街角,沮丧地低下头,缓缓蹲下来,刺骨的寒风从脖子里灌进来,黎城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冻得鼻子发红,心里一阵接一阵地委屈,眼眶里有水雾弥漫,使劲地眨了眨眼,才忍住了眼泪,没让它落下。

    上午停下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来了......

    蹲在街角自怨自艾,冻得直打哆嗦的黎城,忽然感觉有道黑影遮住了头顶的亮光。接着一条围巾,带着体温,围上了他的脖子,很熟悉的款式,灰色方格。

    黎城使劲揉了揉鼻子,强压住了扑到眼前人怀里想痛哭一场的冲动,他想大概是冬天太冷的缘故,自己跟着也变得脆弱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有时候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明明自己怕冷的要死,还敢穿这么少出门?”

    黎城只在灰色保暖内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纯棉卫衣,下身一条蓝灰色牛仔裤,脚下一双纯黑运动鞋,一顶灰色棒球帽,还是深秋时的打扮,一副运动潮男的样子,完全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典型。

    黎木此前只是想治治他爱臭美的毛病,才没有多说什么。

    “哥......你没走真好,我以为你把我扔这了。”他看着黎木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真的是绝望了,仿佛又回到了四岁那年,孤零零地被留在街头,期待着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

    “既然如此,刚刚为什么不叫住我?”

    “套上。”黎木递给他刚从路边商店了买的一件长款灰色羽绒服。

    黎城接过来看了看,嫌弃地撇了撇嘴:“真丑。”嘴上说着嫌弃的黎城,身体却诚实,在黎木危险的眼神下,双眼含笑,心满意足地穿上了羽绒服。

    “还有这个。”黎木又递给他手里拎着装着鞋盒的袋子。

    换上了新鞋和新袜子的黎城,就着黎木的胳膊重新站起来,跺了跺脚,感觉舒坦多了,整个人又活过来了。自然无比地把自己冰凉的手插入黎木的大衣兜里取暖,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神色,笑嘻嘻地问道:“哥,我们现在去哪?”

    黎木无奈地看着眼前给点阳光就灿烂,满血原地复活,进而不知死活的某只,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拒绝。

    反手握住了某人冷的像极地里的冰块一样的手,给他取暖,顺嘴答道:“原计划,去北郊公园。你不是说那里有雪雕作品展,想去看看的吗?”

    虽然是大雪天,但是难得有这样的活动,来北郊公园观展的人还是挺多的,当然这里面很多也有自己动手尝试的。

    黎城望着身边上琳琅满目的雪雕作品,跃跃欲试,斗志高昂,双眼仿佛冒出了一簇叫做“必胜”的小火花,自信满满地回头对慢悠悠跟在身后参观展品的黎木道:“哥,你等着,我一定给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艺术天才!”

    “好,你自己堆,我在一旁看着。”

    一个小时后.......

    想雕一只雄鹰,却雕成了一只麻雀,想造一座城堡,却造成了猪圈,想堆一个最简单的雪人,却再一次把雪人堆成了雪鬼之后,黎城挠着头抓狂的大喊:“啊,这太难了!”

    “确实......挺难的。”也挺可乐的。把雪人好好的圆脑袋堆成了方脑袋,不是常人难以做到的吗?果然是天才。

    黎城终于对自己的艺术天分表示了怀疑,求助了外援:“哥,你赶紧过来帮帮我!”

    黎木勉强把脸上的笑意压下去,脱下了碍事的手套,丢给了黎城,上前一步,接过了他手里的铲子:“真麻烦,连这都不会,看我以后不在你怎么办?”

    “那我就缠着你!反正,我不会的,你会,不就行了?”黎城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万分地骄傲。

    黎木闻言失笑,孩子一样的想法。

    “总不能一辈子吧?”

    黎城看着一个胖圆胖圆的q版雪人在黎木手下渐渐成了型,长棉袄,棒球帽,戴着眼镜,这形象怎么越看越像一个人?

    等黎木刻好了五官,黎城瞪大了眼睛,这完全就是自己啊!

    “这......这是,我?”黎城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不像吗?”黎木停下了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一个瞪圆了眼睛的雪娃娃。

    掏出手机,咔嚓一声定格下了这幅画面。

    嗯,一大一小,神似。

第三十八章.除夕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苏明海,你拦在前面什么意思?”还故意撞坏了黎木给他雕的雪人!

    黎木拦住了情绪失控的黎城:“如果说一天之内能偶遇三次,也算巧合的话,那么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才不算是意外。”黎木已经见到了苏明海三回,一回是在路边,一回是在商场,还有就是现在了。若说前两回匆匆擦肩而过那都是巧合,那么现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给你们送份请柬,我和静婉的婚礼订在二月十四号,记得一起来参加。”

    苏明海离开之前微笑地看了黎城一眼,似乎并没有介意他此前的话语,但就是这种看不懂事小孩的态度却更加激怒了黎城,黎城被气得够呛。

    黎木笑了笑,揉了揉揉他的软发以示安抚:“真是小孩脾气。”

    “哥!”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黎木装模作样的后退了两步,揉了揉被一肘子顶得隐隐发疼的胃部,“嘶......真狠。”

    “哥,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好。”

    黎木闻言立刻松开了捂在腹部的手,拍了拍黎城的肩:“我能有什么事,走吧。”随即迈开步子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黎城赶忙追了上去。

    其实,他刚才不全是装的。

    冬至过后就是元旦,然后一眨眼的时间又迎来了除夕。

    平安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前牙湖畔的冬夜火树银花,红色的灯笼映红了水面,家家户户都贴好了福字和对联,夜里人们早早就备好了团年饭,小孩子凑在一起放烟火,玩儿鞭炮,很是热闹,年味十足。

    家里的对联和福字是黎城拉着黎木一块贴的,对联是黎木买了红纸自己写的,几行草书,龙飞凤舞,遒劲洒脱.

    上联是:九州瑞气迎春到.

    下联为:四海祥云降福来.

    黎城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从黎木手里抢过毛笔,用自己真.狗.爬一样的毛笔字,题了横批:五福临门.

    写好了之后便心满意足地看着它贴到了大门上,特别自豪。

    “哥,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在哪吗?”

    去年,哦,黎木想起来了,那时候黎城还在美国,在新年整点钟声敲响的时候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而自己却因为一人在家,这年过不过都无所谓,所以关了手机早早地睡了,没有接到电话,第二天起床时才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

    黎木低头笑看了他一眼,从梯架上爬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淡淡地道:“当时你在美国,而我在中国。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跟我说以后想在美国发展?”

    黎城松开梯架,用手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仰头而酸累的脖子,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对啊,所以命运这东西还真神奇,我以为我以后都会在那里,结果今年我们就在一起过年了。”

    黎木觉得这笑容热情洋溢,带着满满的活力,挺能感染人的,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一直忘了问你,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黎城摊了摊手,耸了一下肩膀:“我学分修够了,毕业证也拿到了,想回就回了呗,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再说我也想哥了。”

    黎木把手从黎

    城怀里抽出来,推开他靠在自己肩上磨蹭恶意撒娇卖萌的脑袋:“正经点。”

    “好吧,好吧,我说,是为了躲一个人。”

    “躲谁?”曾云生出门想叫两人回来吃团圆饭,结果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随即朝黎木看了一眼,做了一个无声的嘴型:有情况。

    “我的管理课老师史密斯教授,哎,他实在是太喜欢我了,非要把他女儿介绍给我,我实在受不了他的热情,再说我也不想娶一个洋妞,就躲回来了。”黎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眉梢间无不彰显他得意的小心思。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天空显得格外的蓝,动物们又到了一年一度交.配的季节……”

    配上曾云生的解说,黎木忽然觉得,这一幕特别的熟悉。

    特别像电视上看的《动物世界》里的那些会在其他雄性面前,炫耀自己炫丽羽毛,展示其魅力的雄孔雀,开出精致尾羽想要吸引雌性的注意,从而赢得交.配的机会。

    尽管自己并非雌性,但黎城那骄傲的小模样确实跟雄孔雀有的一拼。

    黎木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自己先寒了一下,轻咳了两声,对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曾云生说道:“行了,别逗他了。”

    “就是,就是,没脸没皮,没羞没臊。”黎城朝曾云生翻了个白眼,转头讨好地对黎木道,“哥,我去给你切个橙子,你在这等着啊!”

    “我真是正月里苦命的小白菜啊,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呀,没了娘呀......哎,橙子,你切的橙子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你走开!回去做你的饭去!”

    黎木摇头失笑。

    “哥,给。”又转头冲着跟着他出来的曾云生咬了一口橙子,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没你的份!”

    在一旁看完全程的曾云生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多余待在这儿,现在只有一首歌能符合他如今的心情: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曾云生怒了,脱下了围裙,上前拍了拍黎城的肩,指了指厨房:“小子,我累死累活,给你们哥俩儿当厨娘这么久,现在也该轮到我休息一下了,还有最后一道汤,你去看会儿汤去。”

    黎城拎着曾云生丢过来的围裙也不服了:“凭什么我去啊,明明是我哥之前做好了大半,你只是个来蹭饭的,你说说这一大桌子的菜,你做了哪几个?”

    曾云生看着黎城冷笑了一声,指着桌上十几道菜......中的其中三道,大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气势:“你瞧好了!这个青菜年糕是我烧的吧?醋溜土豆丝儿是我炒的吧?还有白玉豆腐脑是我煮的吧?”

    黎城不屑地瞧了一眼在边上自鸣得意的曾云生,淡淡地道:“这才哪到哪儿,我哥做了辣子鸡丁,西湖醋鱼,糖醋小排,干煸鳝背,冬菜肉末 , 酿青椒,拔丝山药,炝冬笋......你怎么不说?”

    黎木站起身把两人按回了沙发,失笑道:“行了,我去吧。”

    “哥,还是我去吧。”黎城又站起来,他舍不得看黎木忙个大半天,都不能坐下来喝口水。

    黎木浅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进了厨房。

    曾云生得意地笑了,跟个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冲着黎城的背影大喊

    :“哎,对对对,年轻人,就应该有干劲,应该主动一点,记得汤里不要放葱啊,我不吃的!”

    黎城没理他,回都没回头,径直进入了厨房。

    他就要在汤里多放葱,气死那个姓曾的,亏他以前还对他挺尊敬,拿他当师傅来着,简直瞎了狗眼!

    不行,不能这么说自己,黎城决定把已经放下去的葱再多放一倍。

    “幼稚。”等到黎城进了厨房,黎木确定他听不见了,才对曾云生道,“说吧,把黎城赶到厨房是为了什么?你肯定有话要讲。”

    黎木等了半天,曾云生悠悠地开了口,感叹道:“爱情,真真是一个让人头秃的世界性难题……”

    黎木斜了他一眼,仔细地打量了曾云生那头比代言霸王洗发水的某庞姓男星还要乌黑浓密的秀发:“可我看你发量挺多的,发际线也没抬高多少啊?”

    曾云生呵呵一笑:“我说的是你。”

    “我只是拿他当弟弟。”

    一直歪在沙发上的曾云生难得坐直了身体:“只是弟弟?熟悉你的,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你不正常,这话说的,你自己信?”

    “我信不信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信了就好。”黎木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看向调侃自己的曾云生,“况且严格来说,现在我所拥有的这些感情都不是属于我的。而且......他和那个人很像。”

    曾云生一僵,没想到黎木会这么严肃地说起这件事,愣了片刻之后恢复了正常,尴尬地笑了笑:“我开玩笑的嘛,别这么严肃,现在过年啊,重要的是开心……对,开心!”说完转头看着春节联欢晚会自顾自笑起来,但黎木没笑,所以气氛瞬间陷入了尴尬。

    直到黎城捧着冬瓜虾仁汤从厨房出来,黎木才柔和下表情,重新恢复了正常。

    “你这汤......”曾云生看着汤面浮着厚厚一层白白绿绿的葱段,脸色当时就变了。

    “喝吧,特地给你准备的,相信味道你一定难忘。我猜,你一定会喜欢。”黎城无不恶意地笑着,盯着曾云生脸上的表情。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怎样!

    “哥,我们喝这个,我特意盛出来的。”

    黎木一看,确实黎城给自己的这碗汤跟曾云生那碗比起来真的差太多了,不仅虾仁特多,最重要的是葱少啊,只有几颗飘在汤上既提味,又好喝。

    黎木尝了一口,挺入味,向黎城竖起了大拇指:“汤做的不错。”

    黎城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挑了挑眉,状似疑惑地看向曾云生,似乎在问:你怎么不喝?

    这喝的是啥?是汤吗?完全是吃葱啊,还是那种半生不熟的那种,也不晓得这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曾云生看着都想落荒而逃了,然而却被黎木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皱着眉,苦哈哈地喝了一口所谓的汤。

    不行,嘴里都是一股葱味,厕所在哪?他要去厕所吐一会儿!

第三十九章.影子

    黎木那边三个人的团圆饭热热闹闹,苏明海这边却冷冷清清。www.uu234.net

    显然,这个年对他而言,并不好过。

    据说,当天彻底黑透后每个罪恶的人身上沾染的尘垢就会纷纷落下来,凝结淤积成黑色的痂,而那些,便是人的影子.......

    苏明海将自己藏在了阴影里,天亮了,遮光窗帘没拉严实,,亮光从半掌宽的缝隙里透进来,窗外片片雪花飘落,新的一年,到了。

    这是一个装扮得很考究的房间,没什么看起来很奢华的装饰,但是不论是谁,都能看出这里的一切都很昂贵。

    苏明海正焦虑地在房间里转着圈。

    苏明海也是这个房间的装饰品之一,他看起来也很昂贵,但他清楚自己的本性。

    现在看起来很昂贵的苏明海,平时总能维持的良好仪态,在此时,却荡然无存。

    他的衬衫领子被扯开了,纽扣造成的褶皱难看地盘踞在整个领口,袖子也粗鲁地被挽了起来,至于发型,更是无法维持之前精心制造出来的美感。

    李静婉失踪了!

    在离他们的婚礼还有一周的时间,新娘竟然不见了,这简直是个笑话!

    他苏明海成了s市的大笑话!

    他没看到自己,他只看到了这需要大量的资产和财富才能营造出来的氛围。

    它们看起来完美无缺,矜持而又高贵,他一直以为他拥有的这一切犹如钻石一般坚硬不可摧毁,他彻底迷恋上了那种感觉,想要获取更多,但现在有人要告诉他这些只不过像是易碎的水晶,随随便便就能摧毁

    苏明海手里捏着手机,忙音一直在持续,他时不时地站定,深吸一口气,才能勉强压抑住自己现在暴躁的心情。

    人还没找到,在这紧要关头,李氏和龙腾的关系不知道被谁爆出来了。

    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他真的不清楚龙腾竟然会这么做。

    他有想过龙腾背后有黑道的背景,但完全没想过它竟然是国际间最大的地下势力用来洗钱漂白而开办的皮包公司。

    现在,绑架黎城的事情暴露了,他被当成了替罪羔羊,成了一枚弃子。

    龙腾方面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了他,最重要的是,之前说过的合作也取消了。

    其实,纸钞本身并无意义,只是一张纸而已,钱的价值,建立在社会总体对价值流通工具的认同和信任上。如果经济崩溃、通货膨胀,银行的运转失控,钞票变得无比廉价,那么大家就不会愿意接受纸钞了。

    其他种种,也是如此。

    李氏完了,作为李氏现任董事长的自己也就跟着完了。

    终于,电话接通了。

    苏明海急切地问道:“有什么消息没有?”

    “抱歉,恐怕要让您失望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恭敬,反而带上了几分嘲弄。

    苏明海的眼睛猛地瞪大:“这不可能!你不是跟我说过万无一失的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甘心不甘心!

    苏明海环顾四周,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房间里的一面落地镜上。

    他看着镜子里的景象。

    苏明海一愣,他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镜中那个人是他。

    苏明海呆呆地盯着自己看,忽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陌生极了,他一点都认不出来。“不可能……”

    他需要钱、需要地位,更需要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精气神,没了这些,他就像是被照妖镜照到的妖怪一样,丑态毕露。

    他的皮肤已经肉眼可见地颓了下去,五官像是被人随意地打磨了一番,变得刻薄极了,他现在走出去,谁还能认得出来他是曾经意气风发的苏总?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看着镜中完全陌生的人影,因震惊和愤怒而红了双眼,捏紧了拳头,挥拳砸在镜子上,顿时,镜面如蜘蛛网般碎裂成一片片,每一片都印着他如今模样,玻璃渣嵌入了他的手,混合着鲜血不断顺着手腕流下,疼痛使他找回了理智。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又说了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苏明海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他从齿缝间吐出声音,“你别欺人太甚!”

    “没什么意思,你好自为之。”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想到了苏明海气急败坏的样子,愉悦地勾起了唇,“我只是看在我们合作了这么久的份儿上,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苏明海坐倒在地,一切都晚了。

    黎木他肯定也知道谁是袭击事件的策划者了。

    而且,他现在还走得出去吗?

    苏明的声音变得更加低,他镜子中的那张脸越发显得平静无波,像是一只充了气被捏到了极限的气球。

    “不,我努力了这么久,你现在叫我放弃?这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输.......”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大笑出声,许久才止住了笑声:“哦,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杨宇回来了,至于杨宇是谁,相信你不会忘了吧。”

    躲了这么久,为此不惜变换了身份,改换了容貌与姓名,他总算能为自己报仇了。

    坏消息接着传来......

    “阿强?”

    “海哥,怎么办,黑皮已经查到了是杨岭村我们放的火,杨宇家老太太的死是我们造成的……之前姚志全那家伙就被跟踪了,幸好闫哥眼尖见到几个雷子跟在后面,说不对劲,通过绕巷子将他们甩脱了,不然,全完了!mad,那群黑皮怎么来的这么快!海哥,我们之前住的小区已经被警车包围了,雷子就在楼下,正在上楼,怎么办?你给句话啊……海哥,海哥!?”

    苏明海没等对面说完便掐断了电话,就是一群混混,抓进去与他也没什么关系,碍不着她什么事。

    冷静,对,他现在一定要冷静!

    他们没有证据,只要他不承认,谁能证明是他指使的?

    况且,谁会在一个能够解决几千人就业难题,每年创造几百万财政税收的集团老总,

    与一帮平时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之间相信后者?

    开户的银行卡用的是大山里买来的身份证办理的,那里的人不在意这些个人信息,只想着能挣点小钱。

    所以,想要拿到这样一张跟他没有丝毫关联的银行卡,真的不像想象中那么困难,打给徐强的那笔钱,通过国外银行转了几道手,才到阿强自己的账户,所以,根本查不到他头上。

    叮铃铃,叮铃铃.....

    座机响起,苏明海如同惊弓之鸟,现在一点点动静就能惊吓到他,苏明海勉强定了定神,试探地接了电话:“喂,阿强?”

    “呵,海哥?”电话那头的人冷嗤了一声,“是我,我是闫温哲,不是徐强那个傻蛋。”

    “阿哲,你……”

    闫温哲知道徐强被抓以后,眼睛都红了,自然管不上自己是此刻什么语气:“你什么你,你以为我像徐强一样被抓了?还是觉得我会像他一样,信你会照顾他一家老小的鬼话,决意自己担下罪罚,不供出你来?”

    苏明海是什么人他知道,那副虚伪的嘴脸他看得一清二楚,不像徐强那个傻子被人家骗得团团转,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徐强跟着他出来,他一直拿徐强当兄弟看待。

    自己从小无父无母,无法无天惯了,收到的白眼也数不清,在村里属于人憎狗嫌的那种,吃了上顿,下一顿不知道在哪,是徐强的父母帮助了他,管束了他,让他上了几年学,才有了他的今天,活成了个人样。

    徐强这个人不像自己,已经尝遍了世间冷暖,通晓世事。他从小有父母宠着,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骨子里始终保留着一份天真和待人的真诚。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因为所谓的兄弟义气去做了傻事,陷入了这摊泥沼,而等自己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入了局,尽力保下他。

    他的父亲临终前将徐强托付给自己,让他跟着自己出来闯荡,说两个人一起好互相有个照应,他能放心,结果……

    闫温哲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徐强乡下等着他们回来过年的老母亲。

    苏明海被人一下猜中了阴暗的心思,略微有些心虚:“我……没有。”

    闫温哲没有等他说完,便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寒声道:“不管你有没有,哥几个可都是在为你卖命,买命钱总得给我们。给我一百万,让我逃,以后生死,与你无关,不然,你就准备把那笔钱留着给自己当棺材本吧,你是知道我的。”

    苏明海知道闫温哲这个精神病,是真的说的出做的到,因为在世界上,他已经没有羁绊了,换句话来说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豁得出去。

    自己跟闫温哲不同,他还有很多想要的,他的人生还很长,不能就这么被搭上。

    所以,现在重要的是稳住闫温哲。

    “好,我会把钱打给你,不过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第四十章.疯子

    专业和专业的人,是两个概念,涉及到人,黎木从来都保持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在黎木这里是行不通的。www.uu234.net

    黎木信奉制衡之道,因为贪婪是人骨子里的某种劣根性,如果没有限制的信任一个人,那最终结果,肯定会让自己吃亏。

    原主从来都是个低调的人,豪门争斗之类的,他不想触及,也不屑,只是,他不愿,并非代表他不知。

    黎木眼眸微垂,意味不明的盯着办公桌上这两个人的资料,幽暗的眼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多久,谢洋便跟着李秘书来到了办公室。

    “都谈好了?”黎木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

    “嗯,可以开始了。”李秘书平静的开口说道。

    黎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头看向跟着李师诺一起进来的谢洋。

    尽管谢洋已经成长了不少,但是跟李师诺比起来依旧显得太嫩了,虽然脸上没显出什么异样的神色,可黎木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眼底的沮丧,看来交给他的事情并不顺利:“他们还是不肯签?”

    “总裁,他们说还得看看情况。因为李家千金近日向媒体放出了与明华公司老总结婚的消息,而且李氏集团不知道从哪筹集到了一大笔资金,来源不明,亏空的资金链漏洞已经被填上,李家有起死回生的迹象。所以,他们认为现在签风险太大,担不起这份压力。”

    “是吗?”

    “不过就算如此,也相当于饮鸩止渴,李氏集团的名声在业界与民众之间已经坏了,依目前的形式来看,顶多这月月底,就算是他们不签也得签。总裁,您不必为此忧心。”

    “我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些,你告诉他们我可以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但过期不候。最迟这周周末,如果他们还是不肯签订股权转让协议,我此前说的一切条件都作废.......”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黎先生,您的复查报告已经出来了,今天就可以取了。”

    “好,我知道了。”

    黎木接完电话之后示意李师诺继续。

    “事情,发展得怎么样?”

    “计划一切顺利。韩明旭和郑建元已经坐不住了,正在想法设法地联络我们,但我已经按您的要求拒绝了他们提出的见面请求,还有......”

    “嗯?”

    “还有之前已经订婚,马上将要结婚的李静婉小姐失踪了。”说起八卦,李秘书原本严肃的表情忽然变了,神秘兮兮地道,“据传言,她外面早就另有新欢,苏明海为了面子才一直帮她瞒着,我怀疑她是跟人私奔了。”

    “她在我那儿。”黎木适当地给李秘书透出了一点消息。

    李师诺果然很震惊,分分钟脑补出了一场年度狗血大戏,爱而不得的霸道总裁因爱生恨,于是抢了准新娘,破坏了人家的婚礼之类的.....

    只能说,有钱人的情感世界他不懂,尤其是其中一个有钱人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更不是自己能评论的。

    但不愧是做了多年秘书的人,很快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被黎木发现了。

    “想什么

    呢,她被苏明海囚禁了,救她的人你也认识,是杨宇。”黎木看出李师诺的心思,翻了个白眼,为自己有个爱脑补的秘书而感到心累。

    原剧本确实有这段剧情,女主被男主误会,囚禁,伤透了心之后与黎城私奔,后来被男主追到,逮了回去,虐身虐心。

    最后在互相折磨的过程中,成功地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依旧还是舍不下,心甘情愿地穿上婚纱嫁给男主。

    他跳过了许多不重要的剧情,但是像囚禁,订婚,以及李氏危机这类的剧情作为主线是必须要走的,所以他让杨宇去救出了李静婉,当然,之后他打算给苏明海带个消息,让他来接人。

    “木头,你可真行,耍我呐!……额,有人啊?抱歉,抱歉,要不你们先继续,我等会儿再说……”

    “黎总,对不起,我拦不住这位先生。”保安队长杜磊低头歉疚地道。

    黎木显然也是头疼这个活宝,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着额角,无奈道:“没事,你们都先出去吧。”

    等人都走完之后,黎木抬起眼看向曾云生:“你来做什么?”

    “龙腾是不是你的?”曾云生开口就问出了心中环绕已久的疑惑,“龙腾只是一个皮包公司,是你三年前刚到这个剧情世界时,在开尔曼群岛注册一家离岸公司,没错吧?”

    他在那次袭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黎木的反应太冷静了,似乎早就知情。于是通过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查到了如今李氏集团的靠山竟然和“stone”有着密切的联系。

    开尔曼群岛是瑞国的殖民地,号称世界第四大离岸金融中心,在这里注册公司,有着诸多好处,比如方便开展跨国业务,规避外汇管制,法律环境宽松等等。

    而且,开曼群岛注册的公司信息披露要求极少,保密规定相对严格,有利于企业保持商业运行秘密。在加勒比海主要离岸金融中心,对在本地注册的国际商业公司都实行有利于保密的规定。其中包括无需出示经过审计的帐目报表或每年审计、允许发行不记名股票、不必拥有在本地活动记录、不必向公司登记负责人透露董事名字、不必登记股东信息等等规定。宽松的法律环境以及对公司业务的高度保密,使离岸公司自身安全具备充分保障,极大减少了各种风险因素。当地法院甚至屡次阻止银行向外国法院、政府提供客.户资料,给企业及其实际控制人提供了良好的隐蔽条件。

    黎木点了点头,他此前的考虑确实相对功利了一些,而且在开曼群岛注册的话,比较容易隐蔽自己这个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涉及到的规则很简单,国内公司往往在多个离岸金融中心注册多家“壳”公司,在国内的资产注入海外“壳”公司的过程中,控股关系纵横交错,资产置换也令人扑朔迷离。各避税型离岸金融中心信息披露要求极为宽松,对离岸公司的业务、资产负债、股东与董事构成等情况给予良好的保密条件,非核心层内部人很难知道各家离岸公司之间的真实关系及其实际控制者,从而有利于企业进行关联交易,也有利于内部人出于某种目的而刻意模糊公司的真实产权归属,市场参与者将这一策略概括为“越复杂就越安全”。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算好了?是不是所有人的反应都被你算了进去,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能进行利用,从头到尾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真不

    愧是演过无数反派角色的究极**oos,自叹弗如。”可以,这确实很黎木。若非这次他有所怀疑,特地去查,还真就被黎木糊弄过去了。

    他到现在才想通,为什么黎木那回明明已经早就回到了s市,却让自己去救人?

    那完全是因为黎木自己不能出面,否则就露馅了。

    “借用了你的名号和人,不好意思。”黎木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神色,绕有兴趣地看着得知被利用,正处于愤怒当中的曾云生,淡淡地问,“你还猜出了什么?”

    “算了。”曾云生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反正自己从那里出来也没打算再回去,不过,“木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保护好一个人罢了。”

    事实上,那天来的人中有两批人。不仅有黎木招来演戏的雇佣兵,还有另一批人,而那批人恰好提前被黎城他们遇上了,才有后面发生的一切.......不过,他已经处理好了。

    “你还真舍得啊,让黎城充当诱饵,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宝贝在护的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一次性解决问题。你跟我聊过以后,我想通了,只有我走了,他才能获得真正安全,否则,会有源源不断的危险汇聚到他身边。你能来,别人,为什么不能?”

    “所以,你要走了?”曾云生瞬间冷静下来,诧异的望着他。

    黎木点点头,没有否认:“再不走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

    时间要到了,他已经感受到这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大概是因为那次“黑曜”被动用过了,法则有所察觉,提前作出了警告。

    话说回来,曾云生哭丧着一张脸的样子,还真难看。

    “胃癌晚期,要来体验一下吗?”唔,虽然现在还是中期。

    “你个疯子.”曾云生翻了个白眼,再怎么刻意制造出离别煽情的气氛,碰上黎木这个不识趣的家伙,都是会被搞没了的。

    “多谢夸奖,”黎木笑着挑了挑眉,“这世间的疯子又不止我一个,你不也是吗?”

    “……”曾云生无力反驳,虽然自己和对方都是一样的,但是像对面的大佬一样能把对自己的吐槽当成夸奖是自己绝对做不到的。

    【宿主,你想要怎么死?一千零八种死法,任你挑,任你选。真正的物有所值,真正的死法奇特,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宿主,了解一下?】

    每次在黎木选择离开一个剧情世界的时候0017,都会掏出从0888那回购的《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八种阵亡方式》来研究一下,然后推出一个它最想见到的,简而言之,幸灾乐祸。

    尽管每次都被自己一票否决,或者索性不理,但是耐不住它屡战屡败。给它点面子,换个好听一点的说法,那就屡败屡战。

    很显然,这个脑残玩意儿又被0888坑了。

    虽然黎木真的很想知道一千零一夜是怎么阵亡一千零八次的,但并不打算说出来,因为0017的智商实在捉急,从它每次被气到卖书,又被忽悠的回购就可以看出来。

    就让它这么被坑吧,反正曾云生最后也会把分成给他。

第四十一章.收网

    一周后,左岸咖啡厅。www.uu234.net

    苏明海见到黎木,想要扬起个笑容,然而尝试了几下,实在是扯不出来,放弃了。

    “谢谢你找回静婉,不过已经晚了。有兴趣听个故事吗?”苏明海虚弱地笑笑,看起来已经接受了同时失去李氏和“明华”的结果,平静的不可思议,不似平时高傲到不可一世的样子。

    黎木顿住想要离开的脚步,转身拉开椅子坐下,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你知道吗?我从小没了母亲,她是自愿跟人走的。我那时还小,许多记忆都模糊了,只记得我母亲出走的那一天,是初夏的黄昏时分,树影长长的,那天的夕阳就像今天一样惨淡。

    她在走之前煮了一锅粥,姐姐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而她把所有钱都卷走了,家里没有一分钱,我呆呆一个人坐在檐廊里眼望院子,似乎想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想。粥煮开了,家里安静地似乎仅剩我自己。

    整个世界像是蒙着一层白雾,看不清这个世界也看不见自己,只是感觉到脚下还踩着坚实的土地,由此证明自己还活着,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起初,我是恨她的,恨她贪慕虚荣,既然不爱我们,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和姐姐来这世上受苦?后来,我不恨了。因为谁也不能左右他人的选择,决定他人的命运,我开始理解她的选择,贫穷真的能够逼疯一个人。

    可我恨我的父亲。

    于是,他在河里喊着“救命”,而我,在岸上眼睁睁看着他溺死在河里......”

    “为什么?”黎木知道这件事,却始终猜不透他的动机。

    他看着苏明海漠然的样子开口问道,他知道他会说。

    从心理学来说,一个人缺什么,就会投射到身边人的身上,他会觉得身边的其他人也觉得自己缺。于是他就会不断地表达说自己其实不缺,一不小心就过了。这个结果就是,他不断地表达的东西就是自己最缺乏的。你看一个人觉得自己缺什么,你就看他不断强调什么就好了。

    一向显得高傲自尊心极强的苏明海主动揭开了自己的伤疤,抛下了以往的高傲,说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显然,苏明海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摧毁了。

    这是他心理最脆弱的时刻,同时也是黎木一直等待的时机。

    “为什么,我也不清楚,脑子一热吧。”苏明海抿了一口水,平息了一下稍稍激动的情绪,继续道,“那时候我一直在想:凭什么我和姐姐辛辛苦苦打零工挣的钱要供着他喝酒赌博?凭什么我们要遭受他的毒打不能还手?凭什么被他这么对待长大的我们要给他养老?

    难道就因为他力气比我们大?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不是的,因为他是一个大人,拳头比我们要硬,地位比我们两个小孩子要高,光凭两个孩子,说话谁听?所以啊,我就想,等我长大了,等他老了不就可以了吗?那样我就能考出去,就能带着姐姐逃走,再也不回来!于是我就等,我还年轻,等的起。可是我还是错了,他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竟然把姐姐当成赌资输出去,卖给人家还赌债!

    我让姐姐赶紧逃,连夜逃到其他不认识我们的城市去。天下之大,而我有手有脚,我不相信这世间没有一处能容下我们姐弟俩的容身之处。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以为逃到车站就安全了,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只是个小城镇,那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想要找一个人不要太简单。

    最重要的是,我忘了一点,他跟我们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虽然我压根不想留着他的血,可他是我们的父亲,单“父亲”这个身份就足够他名正言顺地教训我们了......”

    “等我们逃到车站时,他早就接到了消息,提前带着人等在那里将我们捉了回去。我被他毒打了一顿,昏了过

    去,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等我醒了已经过了两天时间,而姐姐也不见了。”苏明海的情绪有些低落,“等我找到她时,她已经嫁人了,是一个六十多岁死了媳妇的老光棍,老流氓......”

    黎木没有说话,他见过那姑娘的照片,清清秀秀的,确实,可惜了。

    “所以,自此我懂得了什么叫‘名正言顺 ’,只要娶了李静婉,李家的一切就归我了啊!”苏明海苦笑着,眼中有着淡淡的追忆之色,“我一直希望有力量去保护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我同时也清楚失去了李家和“明华”的我什么也不是!”

    没有看黎木的神色,苏明海继续说:“见识过了何为‘权势 ’,何为‘力量 ’,就算是爱情,在利益面前也会失色,怎么可能就此放手呢?”

    黎木安静聆听着苏明海述说自己的身份和经历,没有电话里听到时的愤怒悲伤和无措茫然,除了平静还是平静,直到男人用狂热又坚定的语气最后说道:“我以为至少你是了解我的啊!”

    所以,你最后再帮帮我,好不好?

    苏明海眼神恳切地注视着黎木,他出于男人的尊严还是没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但他相信黎木会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黎木淡淡地笑了,果然他还是改不了自大的本性,以自我为中心。

    难道因为遭受了伤害,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去肆无忌惮伤害另一些无辜的人吗,其他人就活该被他利用吗?

    比如说失去亲人的杨宇,比如说遭到囚禁的李静婉,甚至是现在坐在他面前曾经真的满腔“深情”的自己......

    力量来自于内心,一个真正强者,他的内心会是强大的,而不是只依靠外物的堆积起来的伪装。

    谈什么保护,说到底,苏明海也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而已。

    黎木很清醒,苏明海所爱的其实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而对他的所谓的爱慕只是来自征服欲,所以之前他才换了个计划。

    而今,是时候收网了。

    黎木沉默了片刻,摇摇头,笑意浮上眉眼,姿态闲雅的站起来:“你觉得整个世界都不能理解你,所以你从不试图让别人理解。你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你,却没意识到是你先抛弃了整个世界。你对他人感到失望,却不知道他人对你的失望而失望。你不信任他人,却不知道他人的不信任是因为你的不真诚。所以,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苏明海眼中闪过一缕失望之色,见黎木打算离开,急忙跟着追出门:“可以载我一程吗?”

    黎木抬起头来,注视着苏明,苏明鼓起勇气回视着那双冷静到淡漠的眼睛,黎木盯了他半晌,忽然笑了:“可以,想去哪?”

    “森林公园,你还记得吗?”

    黎木笑了笑,没有回答,一路沉默。

    等到了地方,苏明海却迟迟不下车,黎木也不出声催促,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苏明海苦笑一声,打破了沉默:“陪我下去逛逛吧。”

    森林公园的景色确实是极美的,可观赏它的人未必有心情欣赏这份美。

    两人并非并肩而行,而是一前一后,黎木在前面走着不发一言,苏明海在后面跟着沉默不语。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苏明海忽然叫了一声:“黎木!”

    当黎木回头时,苏明海忽然上前一步把人抱住,声音里带着哀求:“就让我再抱一会儿,可以吗?”

    黎木看着这个人狼狈不堪的样子,迟疑了片刻,原本想要推开的手,停在了半空。

    感受到环住自己的手臂缓缓收紧,黎木动了动,也没有刻意的挣扎出苏明海的怀抱,反正这个

    地方平时人就不多,在下午休息的时候,更是人烟稀少。

    但他还是开口了,淡淡地道:“可以放开了吗?”

    苏明海似没听见,依旧紧抱着不放,黎木用力把他扯开,那人身体僵硬了一瞬,脸上满是泪痕。

    “黎木,对不起……”

    【叮.支线任务二:获得男主苏明,爱慕已完成,获取积分300】

    ......

    “哥!”

    黎城在出声后便愣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突然间有点心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叫住了黎木。

    黎木眨了下眼睛,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钥匙收进衬衣口袋,笑了下:“有事吗?”

    黎城眼珠子转了转,急中生智道:“没事,我只是想吃“绝味坊”的鸭锁骨了,你回来能不能给我带一点?”

    “知道了,小馋猫,回来给你带!”

    但心里还是不安稳:“你能不能不去,或者别人替你去行不行?”

    “迈尔斯亲自来谈,别人恐怕还不够分量,怎么了?”

    “只是,突然有些心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没事,我去去就回,你在家里等着我。”

    “那你九点之前一定要回来,别忘了。”黎城不忘嘱咐一句。

    黎木点点头,肯定的道:“我从来不轻易说出承诺的,但说了,就一定不会食言。”

    黎木出了门,抹抹额头上出的冷汗,黎城最近变得特别黏人,除了办正事,空闲时间和自己半步不离,直到这几天才放松些,真该说是小动物的直觉吗?

    黎木同迈尔斯谈好后续合作事项,安排好他在s市的所住酒店后,与他告别。

    看着迈尔斯返回酒店房间所乘坐的电梯门合上后,才转身对身后鬼祟的黑影无奈地道:“出来吧。”

    跟踪技术那么差,半个脑袋露在柱子外,自己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糟糕,被发现了。

    黎城不情不愿地从柱子后面挪出来,尴尬地笑了笑:“哥......”

    “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我怕你在路上偷吃.......”

    黎木可不会相信他的话,自己刚跟人谈完事出来,压根还没来得及去“绝味坊”,呵,这样的烂借口也就只能骗鬼了。

    “小馋猫,我可还没来得及买你的猫粮啊!”

    黎木满意地看着黎城因为他的一句话,霎时变换不停的脸色,很不厚道的笑了。

    “哥,你是在开玩笑吗?”黎城满头黑线。

    “嗯,你就当我是开玩笑吧。”黎木心情极好,也不再计较之前被跟踪的事,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只是,他还是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是错觉吗?

    黎木垂眸沉思,原本以为是黎城,现在看来并不是。控制住回头的**,勾起了唇角:“有点意思。”

    有些昏暗的走道里,拐角处的一双眼睛晦涩不明地望着两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低声自语:“我也不想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黎木看到手机上的讯息微微勾起唇角,呵,坐不住了吗?

    “你前面下车好不好?我记得我还有点儿东西落在酒店里,得回去一趟。”

尾声.梦境与现实

    对有些人而言,相遇即是告别,就像流星划过天际,发出耀眼光芒的同时,也燃烧殆尽。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道划痕尽可能地浅。

    黎木总归不是神,他无法预知未来,在车子失控的那一瞬间只来得及用身体护住副座的黎城。

    【目前主线剧情完成度100%,获取本源500点,积分10000

    剧情偏离度:20%,获取额外本源1000点

    支线任务一:拆散男女主已完成,获取积分1000

    支线任务二:获得男主苏明海,爱慕已完成,获取积分500

    支线任务三:获取女主李静婉,爱慕已完成,获取积分500】

    然后他笑了起来。

    低低的,愉悦的,难以压抑地从他的胸腔里慢慢地满溢了出来。

    原来如此

    ......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只是小丑,演绎着不同的角色,认真扮演着,沉溺其中,诉说着多少个无法估计。

    “我不能失去你,所以就让美好停留在回忆中吧!”

    苏明海在心中喃喃自语,他没有勇气走近前去,只是远远看着惨烈的车祸现场,听着黎城悲恸痛哭,他也想用哭泣来发泄心中的痛苦,可他没有资格。

    从他安静地看着那个魔鬼死亡之后,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他的手上早就已经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现在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他最爱的人。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会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人心的卑劣,在这个时候将会得到最充分的展示,一如在危难的时候一样。

    他已经走的太远太远,他知道他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在这条歧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深渊尽头。

    值得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疲惫如潮水般席卷了他......

    ......

    有谁想过,未曾想过被遗忘的梦境,终有一天会成为现实?

    人影隐隐闪现,却又在不经意之间,匿于尘埃之间。

    无数暖湿气流随着车辆经过,卷起风低速搅动着逆光的颜色,让人看不见眼前,看不见身后,看不见别人的表情,看不见远方的灯火,看不见一秒秒之后的光经过后,是否与这一瞬有什么不同。

    黎城再也无法控制的张开双臂把身前的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抱住,表情已经空白,张嘴拼命想要呼救,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竟发不半点出声音。

    只剩车内轻柔的音乐在缓缓流淌。

    又是梦吗?

    黎城猛地睁开双眼,自嘲地笑起来,但笑着笑着,他哭了。

    他还记得那天贴在额头上的吻,那人唇的温度,他一直都记得,那时有多柔软,多温柔,现在他的心就有多疼,多冰凉。

    那人不喜欢拍照,黎城一直都知道,因为黎城给他拍照时,拍出来的都是模糊的侧脸或是背影。

    唯一跟他的一张合照还是黎城硬要求的,黎城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身后是两个相同动作的雪人。

    那人的眉头微皱,

    一脸嫌弃,却被嘴角微微的勾起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情绪,眉眼间皆是醉人的笑意,眼含宠溺包容,微微侧头与他配合。

    黎城看着相片,揉了揉通红的眼眶,笑容悲伤。

    ‘谁是小奶狗了?’

    ‘行,不叫你小奶狗,那叫你小狼狗好了。’

    哥,我就是你的小奶狗。

    ‘你真可爱。’

    ‘你才可爱,你们全家都可爱。’

    ‘嗯,我的全家包括你。’

    我知道我很可爱,可我就想听你再说一遍我可爱。

    ‘哥,我是不是很重? ’

    ‘傻,不背你背谁? ’

    ‘那以后谁都不可以背,只能背我一个!’

    ‘行,小气鬼!’

    我就是小气,所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真麻烦,连这都不会,看我以后不在你怎么办?’

    ‘那我就缠着你!’

    ‘总不能一辈子吧?’

    知道你不愿意,我只想赖着你一辈子怎么办?

    ‘这么黏人啊?看来我是甩不掉你了。’

    ‘切,我才不稀罕。’

    ‘真的不稀罕?可我稀罕你啊。’

    对,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可你怎么先走了?

    ‘呵,谁叫你笨呢,我还不得看着点。’

    那你记得要回来,继续看着我。

    ‘哥,你是在开玩笑吗?’

    ‘嗯,你就当我是开玩笑吧。’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而且,你才是条傻乎乎大狼狗,小气又麻烦。还笨!平常都不肯让着我,真到出事了就只记的护着我,谁要你护了!

    ‘别哭,记得要幸福。’

    留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幸福啊!

    视线渐渐模糊,眼泪一滴滴打在了照片上。

    “哥,我想你了……”

    你说过,在爱的人死后,活着的人是靠着回忆继续爱着一个人的。所以,我没有觉得为爱的人去死才是爱。

    因为你告诉我若真的爱一个人,就为爱着的人活着,好好活着,一直活到很老很老。可是,我也想告诉你,这样活着,很痛很痛,痛到我都不想再哭了,所以,我才没哭!

    我只是,风沙迷了眼.......

    你肯定又想笑我了,想笑就笑吧,但是,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黎城把脸埋在枕头里,抱着黎木的枕头,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

    黎城平静地接任了“stone”,以雷霆般的手段稳定了浮散的人心,他将自己活成了黎木的样子,不苟言笑,安静内敛。

    人真正悲伤到绝望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疼到最后全都变成了麻木,心也就不再疼了。

    虽然苏明海最终得到了惩罚,但是,这对于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不过没关系,他会让苏明海为那个人的离开付出代价的,杀人偿命,可一个人的死亡是最简单的事,他不会让他这么好过。

    他已经打过招呼,苏明海的漫漫余生都将怀着忏悔在监狱里度过。

    还有江天良,他绝不会

    原谅他的。

    黎城闭上了眼睛,掩住了眼底的阴暗,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很难看,回不去当初的单纯,然而又有谁会在乎?

    他清楚世上没有时光机,再怎么样那个人也不会回来了。

    只是,当他遇到问题时,依旧时常会想:如果是留下的是大哥,他又会怎样去做?当初父亲刚去世的时候黎家动摇,而自己被大哥送出国保护,只留下他独自一人面对群狼环伺,那时的大哥又是怎么一种心情?会不会也像现在的他这般孤独?

    因为他毕竟不是黎木,他还是那个在白天雷厉风行,然而却会在深夜里偷偷哭泣的黎城。

    微不可查的叹息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一个人影渐渐在空气中浮现,黎木知道,就算黎城醒着也看不见他,但黎木还是在他睡着之后才显出身形。

    看着熟悉的脸庞,清俊的眉眼,习惯性的想要揉揉那头软发,但白皙的指尖却在离它一厘米的距离顿住。

    黎木的表情有些奇异,自己在脱离这个剧情的时候,已经将这个世界中带来的残余的感情封存,怎么还会受到影响?

    他自身并没有感情,当初在源世界破灭时,作为逃生的代价,他失去了所有情感,所有的行为都是各个世界学习观察得来。

    心头的这丝情绪来的很莫名,这是,怜悯吗?

    【宿主.......】0017见到黎木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舍,好心提醒道,【我们还有二十三天的可以停留.】

    [我知道,可没有必要.]黎木淡淡地回道,目光却没有从黎城身上移开,几日不见他便消瘦了许多。

    在剧情完成后,会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在剧情世界,可供角色扮演者休整,处理后续,这点黎木当然清楚,可如果见面,再一次离开,黎城收到的伤害恐怕会更多。

    [他会忘了的.]轻轻拭去黎城脸上的泪痕,一点银芒由指尖融入灵魂。

    黎木轻柔地抚平他紧皱的眉间,在黎城身边躺下,伸手轻轻将他拥入怀中,轻叹一声:“倔小孩。”

    与此同时,医院的某处特护病房里一直昏迷的‘黎木’的心电图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一阵兵荒马乱的抢救之后,年轻的主治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有些接受不了一条年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逝去,收回遗憾的视线,盖上白布。

    沉重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正式宣告了‘黎木’的死亡:“抢救无效,病人死亡时间为2027年2月26日凌晨3点......”

    黎木深邃的眼神在虚空里停留了良久,才缓缓收回视线.[走吧.]

    在这个世界停留了七天也够久的了,黎木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他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因为一个人而停留在一个世界,不愿离去的情形。

    其实最害怕孤独的人往往是那个早已习惯了孤独的人。

    所以,一个人,我不怕,我只怕当习惯一个人的时候,有人来打乱我的一切。

    “等等,病人有救啦,则简直是个医学奇迹!”年轻的医生惊呼。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让他一个人。

番,生如夏花,开到颓靡

    据说巨大的行星在灭亡后,会微缩成肉眼也看不到的存在,叫做“黑洞”.又有传言人在极度痛苦或遭遇撞击的时候,大脑会为了自保,而自动舍弃一些记忆,来逃避现实。m.www.uu234.net称为“选择性失忆”.

    那个消失在人海的男孩,教会你爱是会流动的风。那些约好一起老的女孩,教会你爱是原地深情的磐石。那些你爱听的歌,翻唱起来却总要跑调。那些零度风景饮的冰,回想起来变成雪扑进眼睛。爱开玩笑的迷藏,睁眼看就走散了故人。以为痛起来会死掉的伤,时光终于替你一一抚平。

    从来没有人宁愿相信常理,或者用三段论严格解释自己的遭遇。因为很美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场证明,证明你曾经这样无遮拦的遇见过美好。

    房间里的时光仿佛静止在某处,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细灰。记忆渐渐消失,映刻在内心深处的面庞一点点模糊.......

    黎城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时,他的表情是迷茫的,只觉得心的空虚可怕,用力攥紧了手中的手串,仿佛这样会使他好受些。

    黎城睁开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发了会呆,最后还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了身子,他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让头脑清醒了一些,再睁开眼时原本昏暗的房间便也能看清一些了。

    疑惑地看着枕巾上一片水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轻轻的伸手揪紧自己的胸口,觉得这样做后,整个人都呼吸顺畅舒服了很多。

    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床边,他感觉自己身边原本应该是有个人的。

    是谁,他忘了。

    ......

    我撒了一个慌 ,告诉了所有人,我不想你了,想忘记你了。他们都信了,你也信了,就连我自己,差点都信了......

    三年后,黎木睁开了眼睛,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小城?你怎么回来了?”

    黎城见到黎木当即便要下床,忙道::“哥,你还记得你晕过去了吗?”

    黎木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皱了皱眉头:“记得,李师诺那小子也真是够了,我不过是低血糖犯了,休息一下就好,怎么给送到医院了?公司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你帮我去办一下出院手续。”

    出了病房,视线渐渐的模糊,黎城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这一刻,他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

    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说,尽管我们知道再无任何希望,我们仍然期待,等待稍稍一点动静,稍稍一点声响。

    黎城从医院里面走出来,脸上的表情相当怪异,脚步缓慢,甚至身体都有些摇晃不止,双目无神,冲到曾云生面前的时候,他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

    道?”

    曾云生被抓住了衣襟动弹不得,只好转向黎城,满脸无奈。

    “知道什么?”曾云生一脸无辜的问,仿佛黎城在说某件莫名其妙的事情似的。

    “他,在哪?”

    曾云生的眼神复杂,轻轻地叹息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一个固执的孩子一般。

    他没猜到以冷漠著称的黎木,竟然也会心软。

    对黎城而言,原主的醒来,或许是一个医学上的奇迹,但对黎木来说,这是能够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我懂了。”黎城松开曾云生,摇摇晃晃地离开,生活不过是一片混乱,充满了各种可笑的、龌龊的事情,它只能给人们提供笑料,但是它笑的时候却禁不住满心哀伤。

    很多时候,如果你问的问题,对方一直在闪躲,不正面回答,那其实就是在告诉你,真实的答案很残忍,不要再继续问了。

    那人说走就走,也没有一句告别,他真的没事,只是觉得心脏这里突然空了一块,疼得厉害。

    有的时候,觉得生活就好像炼狱一般,无论自己怎么跑,都跑不过岁月。哪怕是听最欢快的音乐,也充满了悲伤的味道,就好像是一种折磨。

    那种情绪持续了许久,后来直到某一次黎城开车的时候,无意当中在广播里面听到某个声音,听见了熟悉的曲词,他才有了寄托,那段时间,黎城经常一个人坐在车里,听着广播,放着《one more light》。或许一切早有预兆,那是他的告别,曾经他不懂,现在他懂了,却晚了。

    原来都是因为背了太多心愿,流星才会摔得那么重.......

    看着黎城失落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曾云生的心里,蓦然间有些萧瑟,在黎城身上仿佛是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阅历这种东西,往往会随着人年龄的增长不断改变人的性格,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却是,越是年轻,我们往往就越天真,越纯粹。岁月洗涤掉的,不仅仅是我们毛毛躁躁的脾气,还有我们无所畏惧的追求,以及认真的内心。

    尽管一直以来都以和黎城斗嘴为趣,逼得黎木不得不在两人中间调停,但不可否认的是曾云生其实一直极为羡慕黎城的纯粹,羡慕他的无所畏惧。

    曾云生想起曾经自己度过的那段时光,想起那些消失在记忆当中的身影,想起明明在自己记忆里,却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些人,一时之间,仿佛被时空的巨力击中,情绪莫名的低落下来。

    原来,不到最后,谁也无法预知结局。

    《后会无期》里说:每一次告别,都要用力一点。多说一句,

    可能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据说最后一眼。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陌生到熟悉,需要的是缘分和契机。我们总是天真的认为着一切还来得及,可经历了血淋淋的现实经历了遍体鳞伤时,回头再来看,当时确实很天真。

    黎城曾有一段时间疯狂迷恋上星空,很喜欢看那些杂志,上面介绍过两个物理学理论,一个是费米悖论,一个是平行世界理论。前者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宇宙中有数不清的星系,每个星系中有数不清的恒星,那么想必上面应该是有许多外星生命的。

    很多时候世界上最美丽最珍贵的,反而是听不见且看不清的,只有用心才能感受得到。

    其实他早就感受到不同了,只是一直没说出口,天真地以为只要不揭开秘密,就能长久。

    躺在床上三年之久的植物人,一朝复苏,大家都说这是个医学上的奇迹。

    重新来过的意义,或许就在这里,无论开心还是哭泣,终究不能让这段人生再留下遗憾。

    而这些生命往往在发展出星际航行能力之前,就把自己整个文明都玩完了。

    很高兴,他还有再来的机会,只不过有的人走着走着却不见了。

    而后者,也就是平行世界理论,是个严肃的物理理论。它与时间旅行的一个著名悖论“曾祖父悖论”有关。

    所谓曾祖父悖论,说的是假设你有时间旅行的能力,你回到了过去,在你曾祖父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杀掉了他。这就会导致悖论的出现如果你杀了你的曾祖父,你就不会出生,也不会回到过去,也就不能杀掉你的曾祖父。

    平行世界理论可以给这个悖论一个理想的回答:你回去的那个宇宙,已经不是你离开的宇宙了。宇宙会因为每个微小的变化而分裂,每一毫秒都会分裂出无数多个宇宙来。你在时间旅行时,是从宇宙一进入到了宇宙二(甚三,甚至四……),在宇宙二里杀了你的曾祖父,而宇宙一里你的曾祖父还健在。

    这个理论的确能解释一些物理问题;而不仅仅是虚构的时间旅行问题。但是因为这种分裂的设想实在太可怕了,所以很少有人把它当真。

    可他宁愿相信那些都是真的,平行宇宙,或许真的存在,而他心底思念的那个人肯定也会好好地活着,精彩地活着,毕竟像他那样的人,怎会活得平凡。

    只是时至今日,他仍旧不敢仰望星空,尽管他是多么期待能够再见一场流星雨。

    然而,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而流星,也会回家。

    生如夏花,开到颓靡八个字,却道不尽许多人一生的缘分。

弟一章.临界岛危机

    神秘幽暗的虚空里,就在黎木刚刚注视着的地方缓缓浮现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www.uu234.net

    0001被黎木离开之前回头望过来时的那个意味深长的冷冽眼神给惊了一下,心有余悸地道:“好敏锐的直觉,宿主,我们这是.......被发现了吗?”

    黑色斗篷下的面容显得苍白阴郁,斗篷男只觉得唇角有些干涩,原本清朗声音因为心情的缘故有些压抑:“嗯,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

    斗篷男看着前方陡然消失的身影,心底有些失落。

    “好险......真是吓死我了!”

    0001用雪白的小爪子轻轻拍了拍胸口,不是说他去了惩罚世界吗?怎么会在这见到?差点它就要回主星重造了,它真的是一点也不想遇上那个大魔王啊!

    斗篷男垂眸看了眼炸毛的0001,随即蹲下身来,轻柔地给它顺毛,0001感受到了宿主的抚慰,抬起小脑袋看着斗篷男不知想到什么而失落的表情,旋即从他手下窜出,灵活地跳上他的肩膀,雪白蓬松的大尾巴轻轻扫过他的面庞,似乎是在安慰他。

    “我没事。”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

    斗篷男怀着侥幸的心理试探性伸出指尖朝床上陷入熟睡的黎城探去,半晌没有动静,没有见到熟悉的银芒,斗篷男叹了一口气,心情无比复杂,他在见到黎木时心底就已经有了预料,此时见到这个结果,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零’碎片对于斗篷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零’在之前的一场战斗中被打散成碎片散落在各个世界,所以他必须不停地穿梭于各个剧情世界,收集这些碎片,准确的说是收集‘零’碎片上他的残魂。

    现在的他只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破。受损的灵魂碎片散落附着在‘零’上,他目前所剩的实力不足十分之三,虽然还能凭着之前的威名震慑一些宵小之徒,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当真正的危险来临,他毫无还手之力。斗篷男相信,这样结果一旦被发现,看那群清“命运”的人便会像狼一样,毫不犹豫的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

    所以,他必须搜集碎片上的残魂,尽快恢复实力。

    0001发现了斗篷男难看的神色,此刻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深怕一不小心就会刺激到宿主原本就脆弱的神经:“宿主,既然‘零’碎片已经到了那位手中,恐怕就不会轻易交出,现在看来那块‘零’碎片,我们大概是得不到了。”

    斗篷男不啃声,轻轻点了点头。之前他感应到了熟悉的灵魂波动,所以他才会特意在“月时”的任务广场接了一个任务,到一个等级评定为d级的低级世界来,却没想到在此见到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那个被人认为是疯子的男人。

    一直奉行丛林法则的时空之间里,恐怕也只有那个另类会不顾他人嘲讽的眼光将他纳入羽下,毅然决然地替他挡下所有攻击,去救助对他来说毫无利用价值的他了吧。

    可惜,他当时太过自傲,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读懂过那个人,那个看上去无比孤独的人。

    斗篷男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现在他被黎木发现了,再想要跟踪黎木可能会有些困难。

    那么多个剧情世界,想要找人并不是那么简单,更何况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黎木,他还没做好直面那人的准备。

    如果黎木有意要躲,那么就算是他也找不到他。

    况且,与

    其说是黎木在躲他,倒不如说是他在躲黎木。

    因为黎木从来没有对他特意掩饰过他的踪迹,不在意他是否去找他,而往往是这种不在意,有时才最为伤人。

    黎木不知道,他临走之前,那平常的一眼,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他只是在察觉到某道幽怨的视线时,习惯性地向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并不知道来者是谁。

    当然,就算知道,他大概也只会一笑置之。

    ......

    荒元大陆,天澜国西南,临界岛。

    密云把整个的天空几乎完全盖住了。两边勉强还有一条缺口,照着黄昏的暗光。水面盖上一层幽暗的色彩,仿佛是一片乌云就要跟天上沉沉的雾气会合。连夜影也都看不见了。声和光的感应力量都达不到人们的耳朵里来。静寂变得和黑暗一样的深沉。

    战场在岛外广阔无尽的大海上,岛内有阵法护着,没受到太大影响,但阵法外.......

    寂静中一声巨响,破空崩云,震耳回荡,顿时整座岛摇晃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程喻白猝不及防被震倒在地,龇牙咧嘴地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瓣,索性坐在地上,望向前方身长玉立,纹丝不动的白衣男子。

    “大师兄,你说师傅他们能赢么?”

    “能,只要那位肯出手相助。”

    程喻白顺着温心远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石雪峰,是临界岛的禁地,山上终年布满一层层的密雪,阴云低垂,暗雾迷漫,永见不到一点青空,只露出一点点山顶,就像大海中的孤岛,神秘莫测。

    程喻白的目光,不期然的瞟向山顶上,山巅的最高处,仍是云雾缭绕,看不分明,好奇之心愈来愈浓了,那里究竟住着谁?

    没等程喻白想完,地动山摇,整个大地陡然剧烈震动起来。

    耳边传来一阵阵惨呼声,有人大喊:“护岛阵法破了!”如晴天霹雳,重重地砸在了程喻白的心头。

    转瞬间,整个大地土崩瓦解,玉宇楼阁接二连三地朝下陷落,就连巍峨连绵的武陵山脉也随之轰然坍塌!同一瞬间,纵横交错的龟裂地缝喷出无数道烈焰,一些修为不足的弟子反应不及,顿时被焚为灰烬,化为一缕缕青烟。

    尘土滚滚,如蘑菇云似的朝上层层翻腾,方圆十里内什么也瞧不见了,只看到万千道霞光破空喷射,又转化为熊熊火光,窜起数百丈高,獠牙似的吞吐跳跃,将整个蓝天烧得通红一片。

    被那冲天火焰包围吞噬,数万凶禽飞兽或惊惶盘旋,或左冲右突,怪叫悲鸣,如雨似的簌簌摔落,焦臭之气随风弥漫,刺鼻难闻。

    程喻白呆立原地,望着这人间地狱。

    “走!”

    温心远揪住了程喻白的领子,向上一提,御剑躲过了烧断砸落的巨树,那巨树百丈高,据说是神木,再有百年便可成精化人,保一方安宁,然而现在神木倒地,火星四溅,不消一刻钟成了焦炭。

    轰隆声连绵不断,身后大地不断坍塌陷落,红光喷吐,直冲出百多里远,听见那轰鸣声越来越小,这才渐渐放慢下来。

    回头望去,原本巍峨壮丽的武陵山脉竟已被夷为平地,尘土漫天,黑烟滚滚,如遮天大雾,掩映着一道道姹紫嫣红的火光,久久不能散去。

    程喻白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石雪峰,在灾难之中,没有波及半分涟漪,安静沉默,遗世独立。

    温心远放下程喻白,念动口诀,二人中间地上,顿时多出了一柄两尺左右的奇形连鞘宝剑,这剑比普通剑短了几近一半,但也不似平常的短剑,比匕首又长了许多,是一柄罕见的兵刃。

    温心远将剑收入掌中,递给程喻白,“这是师傅出战之前让我交给你的拜师礼,此剑名为半月苍浪剑,乃西海海底千年寒铁所铸,曾是师傅的配剑。”

    “多谢师兄。”程喻白喜不自胜,接过宝剑,用手一攥剑柄,微一用力,铮然出匣,竟有轻鸣,剑锋寒光凛凛,端的是柄好剑。

    温心远又从衣襟里掏出自己的护身灵器同几瓶灵药一齐交给他,“还有这风云轻月索与白玉生骨丹,必要时可救你一命。”

    程喻白正爱不释手地抚着半月苍浪剑,闻言猛然抬起眼,半晌才颤声道:“大师兄,你这是......”

    温心远摆了摆手,并未回话,忧心地望着远方漫无边际的滚滚而来的黑云,沉声道:“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上山!”

    “这......师傅说过这可是禁地,不能入。”

    温心远直视程喻白,目光毅然:“对,谁都不能入,但,你可以。”

    “为什么?”

    温心远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苍茫的雪山山顶,幽幽地吐出了一个字:“缘。”

    程喻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问个明白,只听温心远继续说:“临界岛变数就在你身上,这是南阳子算出来的结果。”

    程喻白在温心远看不见的角落悄悄翻了个白眼:狗屁结果,这是明摆着逼着老子去送死啊,都说是禁地了,鬼知道那里会有多少危险!

    温心远看出了他的不乐意,顿了顿,对他深鞠了一躬道:“此去危机重重,我不想逼你,可临界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实属无奈,岛上百万人的性命系皆与你身,只能靠师弟你上山求援。”

    都这么说了,他不去好像也不好意思哈,程喻白挠挠后脑勺,虽然门派里那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嫉妒自己以一个下仆的身份,一步登天被掌门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平时没少欺负自己,但总归是同门,他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还有待他极好的师傅和大师兄。再说没了他们当调剂品,好像也挺无聊的。

    “那山上有什么,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去了不会死吧?”

    温心远左顾而言他,不敢对上程喻白的眼睛:“南阳子是天机阁第九十五代掌门人,他算出来的结果自然不会错。”其实他并不清楚山上会有什么,别看他说的那么信誓旦旦,他只是隐约听见师傅提起过那么一句,十年之约。

    而今,程喻白入门恰好已十年。

    哎,天机不可泄露嘛,他懂,他懂。

    程喻白撇撇嘴,这大师兄哪都好,就是爱装逼,说话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程喻白咬咬牙,做出了决定:“我去,可我并不认识那位高人啊。”

    温心远只说:“你一见便知。”转身便走。

    程喻白无语地看着犹如丢下一个千斤重的大包袱一样,立即远去救人的温心远,心道这不废话么,除了那位高人,谁还有闲情逸致住在常年积雪的大雪山,整座山就那一个人,可不就是一见便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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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boss君的阵亡史介绍:
当你拥有了无尽的生命,你还会再坚持最初的二十年吗 虚幻的,真实的,谁又能真正分清? 它真实存在过,又或许只是一个臆想。 就算全世界背叛你,我也会站在你身后背叛全世界。 我用尽了全部的运气,只为遇到你的那个瞬间,将生命在那刻点亮。 主要是反派,当然,也还会有其他角色play.反派boss君的阵亡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反派boss君的阵亡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反派boss君的阵亡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