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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煌全文阅读

作者:开荒     神煌txt下载     神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完本感言

    首先要向大家说一声抱歉,这本《神煌》虽然有了一个结局,交代完了主线。但在开荒心里,到底还是烂尾了,对不起大家。原本的大纲,还有陆家皇位之争,敖坤与四方龙宫,万劫凰廷的恩怨,与最后BOSS的决战,更是在百年之后。大约还有六十万字才能完本,然而这些现在都已无法完成。

    开荒惭愧之极,但也请大家体谅下。我前两rì去医院复查,情况没有好转,现在必须动手术了,这几夭就会去医院去预约手术时间。这是一种难以启齿的病,耻于对入言,所以至今都没向大家请假。再加上一段时间断更后,订阅下降的很厉害,开荒慎重考虑后,还是决定让《神煌》结束。

    最后开荒再厚颜向大家恳求下订阅了《神煌》书友们,请万万帮开荒一把,点一个赞,投一个满意票,听说可以增稿酬。开荒在此向大家再次拜谢了!也感谢所有书友们,在长达一年零五个月时间里的鼎力支持!

    另外新书《无法无夭》大约12月20号发布,敬请大家期待。

    开荒

新书《剑动山河》!

时隔一年半,终于又能与书友们见面了,创世新书剑动山河已经二百五十万字,希望能让大家喜欢。(未完待续。。)

神煌的等级以及武修灵师境界对比

    武修————对比————灵师————对比————精/兽

    武士(初脉到三脉)——定神境————一阶精/兽

    武师(四脉到六脉)——观魂境————二阶精/兽

    秘武师(七脉到九脉)——养灵境————三阶精/兽

    先天武师(初脉到三脉)——出窍境(一至三真符)——四阶精/兽

    武宗(四脉到六脉)——夜游境(四至六真符)——五阶精/兽

    玄武宗(地轮七脉到九脉)——还阳境(七至九真符)——六阶精兽

    天位武宗(天轮初脉到三脉)——日游境(一至三天符)——七阶精兽

    武尊(天轮四脉到六脉)——塑体境(四至六天符)——八阶精兽

    灵武尊(天轮七脉到九脉)——真形境(七至九天符)——九阶精兽

第四章 药浴

    看着那桶内,沸腾的滚水,将所有药物全数化开之后,又迅速降温。

    宗守一直是眼神怔怔,灵法与武道齐修,这可当真不凡。对于此女的资质潜力,是必定要重新评价。甚至他本人的身份来历,估计也多半是被自己远远低估。

    眼见车厢之内,热气蒸腾。浴桶内的水,也被降至合适的温度。宗守也没怎么犹豫,更未再问询。便坐到了浴桶之中。他体力虚弱,身体偏瘦,给人的映像是有气无力,病弱秀气的少年形象,不过一身肌肉其实却是极其有料。

    而甫一坐入到药水之中,宗守便只觉全身肌肤,如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浑身不自禁的紧绷。

    素初雪在他身后坐下。

    那纤细葱白的手指,先是按上了他背部中央的轮脉大穴‘气轴’,在附近一阵揉按推拿之后。接着范围渐渐扩展,一双玉手,化作千百道指影。不断的拍打着宗守的全身肌肤,轮脉穴位,一丝丝柔和异力,冲入进来,将那些从毛孔内,不断渗入他体内的药力,引入宗守的四肢百骸。

    初时宗守,还是不免心猿意马,慢慢的也是收束心念。尽力内视己身,素初雪的手法,明显有些来历。这些用于药浴的药物,也同样皆是云界少见的珍品,非豪门大族,绝难收集。

    能壮筋骨,强血髓,占据这身体的十日来,宗守还是首次感觉到自己身体内,这种气机充盈,精力充沛之感。

    固本培元,固实根基,这些药可谓极效,也确确实实,令他改善了些体质。使元神鼓胀,气血大增。

    不过与自己的真正病根,却似乎有些不对症,反而使情形愈发的恶化。

    宗守此刻便已感觉体内,两条并行的经脉,都是隐隐胀痛。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苏初雪的双手,才由快至慢的停下。雪白的面上,已经是汗如雨下道:“雪儿已经力尽了,少主你再泡一阵,至少两个时辰后,才可起来。尹叔说这五参壮血汤,是君上不久前千方百计,才从一位名医处,为您求来的药方。据说只需六年,就能解您双脉之疾呢!更能强壮根本,使少主身体,大为好转。”

    宗守眉头一挑,正心忖这到底是哪一位庸医?简直是昏聩!接着又只听初雪又眉头略蹙道:“尹叔还有交代,说少主切记勿要操之过急,暂时莫要轻易尝试为好。十天前,少主药浴强练内息后昏阙,几乎濒死——”

    宗守胸内,立时一阵恍然。原来这‘宗守’,并非是如他想象般,死于他人袭杀。而是自己强炼内气,入魔而死,才被自己占据了这身体。

    当下不由又是一阵暗暗摇头,那位所谓‘名医’的思路,其实也不算错。五参壮血汤,可强化异血根源。针对性的增强一种血脉,将另一种并存的血脉,慢慢同化。乃是这种体质,最常见的解决之法。

    不过他是双脉之体不错,可与寻常的双脉,又稍有不同。不但俱是顶阶,且二者牵缠极深,彼中有此,此中有彼,难以分割。

    若非如此,他又何用这般头疼?毕竟前世之时,因深研导引术之故,他对医道,也算是小有研究,针疗之术,更已至宗师层次。

    “这么说来,前几日尹叔元气大亏,也是因为我?非是被人所伤?”

    喉间下意识的咕哝了一声,到了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宗守体内,本就强盛的气血,立时又是一阵翻滚激荡,鼓荡不休。

    神皇世界,等级深严,上位者对下位者生杀予夺,全无顾忌。这初雪哪怕实力再强,也是自己的侍女。而且看起来,还是极其亲近的那一种。这几天时间,更是对他千依百顺,更不知何故,隐约有些依恋。若是自己——

    宗守不敢再想下去,猛地一晃脑袋,强行停下了脑内的种种遐思。心中一阵暗暗自嘲,宗守啊宗守,你何时变的这般没有节操?

    后面素初雪,似也知他异样,目光羞涩的一敛,又咯咯一笑。从水中飞身而出,立在一旁道:“君上说了那些人,都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少主也不用放在心上——”

    可当话落之时,便已是水汽蒸腾,被天地炎力,瞬间烤干。穿上了外衣,素初雪便已是再次身形一纵,飞出了车门。有如飞燕般,一个灵巧的返折,便立在了车厢顶部,继续警戒四方。

    车厢内宗守闻言,忍不住再次一呆。这雪儿与他,原来还不仅仅只是主仆。听其言语,倒仿佛是他那位不知来历的‘父亲’,为他挑选的侍妾。

    一时之间,宗守心底更是一阵浮想联翩。直到体内经脉,更为发痛难忍。那浑身肌肤,也再次仿如万蚁噬身之后,这才微微一醒。然后第一时间,便又眉心深锁。

    素初雪在他面前,虽一直都是装着开朗乐观的模样。不过这妮子的眉眼间,那抹暗藏的忧色,却瞒不过他。方才对他的询问试探,也是避而不谈。

    可见他们三人如今处境,多半堪忧。

第五章 吞元之术

    眉心舒展,宗守再次调节自己的呼吸。坐在浴桶之内,继续引导体内的药力,一点点化作灵能,充入到了五脏六腑,每一个角落。

    他这时所用的,乃是内呼吸导引法,是导引术的分支之一。少了那些相对应的动作架势,自然也无法如后者一般,将每一缕灵能,都利用到极致。

    初雪的点脉推拿之术,明显是上乘秘传。以其真气为辅,炼化药力的速度,要远远超过他的导引术数十百倍。不过若论到均匀细致,却又要远远不如。

    此刻宗守,便在将体内那些尚未化开的药力,转为灵能。他不求这些药,能治好自己的双脉之体,更不愿再去强化血脉本原,使病根更为恶化,便只能尽力去强身健体。

    这些药力精华,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浪费。

    只大约过了小半盏茶的时候,宗守便已将四肢百骸,几乎所有角落,都冲洗梳理过一遍。直到经脉之内的胀痛之感,几乎无法忍受,方才停下。

    这药浴虽可强健肉身,壮大气血,不过却需循序渐进,慢慢改善,急进不得。每十日时间一次,正是最恰当的缓冲。

    只是当宗守再睁开眼时,看着身周那仍旧药香浓郁的药液,却又是一声叹息。

    心里是万分怀疑,那位所谓的‘名医’,到底通不通药理。这五参壮血汤的药方,简直堪称是奢侈,所用无一不是名贵稀有。然而真正能够被人体吸收的药力,只有不到十分之一。

    若是换作他来配药,这药效至少也可增三倍以上。而若是身体完好,并无双脉之疾,甚至可借助其力,以自己所创内呼吸导引术,直接开辟出一条轮脉,踏入武修之途。

    “——可惜我如今便连正常的内息吐纳,也是无法。经脉之内,根本无法运转内气。若只是疼痛也就罢了,怕的是气走双脉,彼此冲突,弄不好就好死人。难道就真是毫无办法?”

    思索了许久,都无所得,宗守便欲从浴桶起身。刚刚站起,脑海之内又再次浮起了一段经文。非是妖文,而是古箓!

    观天之道,识天之行,天道有常,无往不复。一月时有否泰,用有形状,一时之吉可反为凶,一时之凶可反为用——

    “怎么又是这吞元之术?”

    宗守的双目猛地一张,身形定住。这段文字,他可算是熟悉之至。正是来自于那本《吞天元化经》。

    其中并未记载武学,只有一些玄奥经文,武学秘要。也不知是因何缘故,这本离经叛道,本应当被诸家圣地,彻底禁绝的妖书邪说,却流传到了神皇游戏内,极小范围的流传。导致三年间,玩家死伤百万。

    宗守机缘巧合,也得了一本《吞天元化经》的抄本。不敢贸然修行,一直都在摸索,改良完善之法,却所得甚少。只能借鉴其部分精要,融入到其他武学之中。久而久之,更已绝了依靠此经,自创武学的念头。

    然而这几日,也不知是否因对自己的境况,彻底绝望了的缘故,宗守总是时不时的将这本经文想起,难以自禁。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现下双脉并行,体虚气弱的情形,正合此道。若是修行此术,必可如那人一般,直踏青云,一步登天!”

    吞天元化经的要义,乃是夺人之元力为己用,吞天地之精华善此身。巧取豪夺,最为天下的武修灵师所忌憎。不过宗守对此,却无半分负担。

    器操人手,用之善,则善!用之恶,则恶!

    对生死之敌,定要不择手段。那些无辜之人,宗守自然也不会随意夺其元气。

    “直踏青云,一步登天?说的好听!那人虽是称雄一时,可结果如何?不过短短三载,便已裂体而亡。与其说是陨落于那几位绝顶强人的合攻,倒不如说是死在自己手中。修行此法,你要如何调理气脉,又如何融合那些异种真元?看似为捷径,其实却是鬼途。真气驳杂,日后也难超脱身死,登仙武之门——”

    “你这些年费尽心思,纠合诸多同道,自创导引之术,不正是为这门大法所准备?调理气脉,吞噬精元,并非无法办到。何况这吞元之术,也已改良不少。威能虽降,却已无内息暴乱之虞。”

    “可这导引之术,究竟还未曾完成!而吞天元化,也仍有缺陷。且这双脉之体,若无法改善。修习此法,只会如这五参壮骨汤般——”

    脑里面两个声音争执不下,而宗守的面色,也是忽阴忽晴,变幻不定。

    半晌之后,宗守竟忽而一笑,重新坐下。

    心内清明无比,一切以保命为先。若是时间允许,他自然想在完善之后,再修行这吞天元化经。可眼下他哪里还有得选择?

    初雪尹阳,都说是无需担忧,却令他更添不安。若是真有不测之事,自己总要有些自保之力。

    而且若是只用来吸取这些药物精华,这吞元之术,应该还不至于酿成什么隐患才是。

    心中有了决断,宗守便直接开始了运气吐纳。这门吞天元化大法,他已研究过无数余次,也试想预演过各种情形。

    此时运功,几乎是毫无滞碍,轻车熟路般便将水中那些药力,引入自己的身躯,这一步,乃是‘吞天’。

    接着又以内呼吸导引术,操控着体内那道道暖气,转化为精气灵能。然后强忍疼痛,依照心诀,使之不断流转,步步压缩提纯,正是第二步‘元化’。说来简单,过程却是复杂之至。稍有差错,便是前功尽弃。

    当浴桶之内的药液,被他吸纳到七成。宗守便只觉是自己腹部,仿佛要炸裂开来。仿佛一只只老鼠,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不断冲撞游走。全身冷汗涔涔,所有轮脉,都如裂开。

    宗守却不惊反喜,神情肃然,目透神芒。开口猛地一声轻喝,道了声‘开’字。强控着那些被他纯炼过不知多少次的元力灵能,撞向了脐下半寸。

    然后便只觉腹部一阵绞痛,耳旁一阵轰然炸响。气血骤然逆流,意识迷失,一阵昏眩。

    而当宗守,再恢复清醒之时,面上却立时透出一丝喜意。

第六章 龙泽古灵

    与几天前无论怎样体察自身,都只能感应到粗略的气感不同。

    当宗守再次内视,已然是清晰无比的感知到,那一条条川流不息的气脉,还有那一环套一环,复杂浩瀚,又暗合天地至理的脉轮。

    而当这剧烈的痛楚渐渐退去,胸腹之中,也同时腾起了一股温暖之感。

    正是所有灵能、真元,以及内息的汇聚之所,所有‘气’的根源!更是身脉九轮的发始之地,破开身轮之前,唯一能与天地灵能直接接触的要穴!

    不久前的宗守,对此处虽然也能以特殊的手法探查,却远远无法准确感应。

    千辛万苦导引入内的灵能,也无法在内储存。即便强行灌入,也只会慢慢散去。

    此刻在宗守的灵觉之中,只见那腹部下方,赫然多出了一个白色的气团。

    若再深入其中,可见一个白色的雾海,展现在他眼前。一屡屡流质的气团,在内中流动。初看时,是雪白的颜色,再仔细观察,又可见其中,夹含着部分灰蓝色小点。

    正是被他以吞元之法,从五参壮血汤药力精华中,提纯出的残余精元。只需稍加转化,便可转化为内气。

    内中的存量,相较他前世称雄云界之时,自然不值一提,宛如是潭海之别。不过却已使宗守,顿觉心胸豁然,压抑尽去。

    “气海开辟,当是轮脉之始——”

    前世在游戏中,宗守曾创造过无数个账号人物,以研究脉穴奥妙。利用全虚拟幻境中,完全拟真的优势,试验他的那些新奇想法,检验自己异想天开,胡乱拼凑出的所谓‘自创’武学。

    而这气海,自然也被他打开过无数余次。

    不过在这现实中,却还是首次,给他的感觉,也是截然不同。不是游戏里的人物,而是真真正正,属于他本身的力量。

    此为诸脉之始,开辟之后,才算是真正踏入武者的门槛,有修炼诸般武学的资格。

    “不过,这吞天元化之法,虽是神奇。可这吞噬来的精元,无论再如何提纯,也有些杂质。果然一如我所料——”

    想起白色气团内,那些颜色各异的尘粒,宗守心中喜悦稍退,转为凝然。

    那些杂质,此时还并不怎么显眼。可一旦就此置之不理,待得他的修为,到达破开身脉的程度,积累到一定的量之后,却足可致命。

    当然眼下,还是无忧。吸取数十门顶尖武学之长,将这吞天元化经改良之后,到底还是有些效果。再以他自创的导引之术,不出旬月,便可将之彻底纯化。

    只是日后,仍需小心在意。

    再试探着以内视之术,体查己身轮脉。只觉那气海所连,数十脉穴,果然都是双脉并行。宛如是麻花般,互相卷在一起。彼此之间互相排斥,又有不少通连。

    宗守无奈一笑,再不去理会体内的情形,转而开始感应外界。

    气海未开时,对于那些弥漫在天地间的灵能,他几乎无法察觉。

    直到此刻,才可以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气,来探查身周一寸之内的情形。

    然而下一刻,宗守的神情,便猛地再次怔住。眉心也是再一次微皱。

    “这里的灵能,怎是的也是如此稀薄?”

    统计身周这一寸之内的灵能浓度,自然要远远强过他所在的后世。

    只是相较与神皇游戏内,那虚拟出来的,充沛浩大的灵能,却也不可比拟。

    “这到底是哪个时代?真是一万三千年前?”

    眼神茫然的望向四周,这一刻,宗守前所未有的后悔。

    神皇世界,顶尖的灵师武修,皆有夺舍之能。他一直顾忌此事,才始终不敢向尹阳初雪,直接询问。这些日子,也只能旁敲侧击的试探。

    然而眼下,他却是无比迫切的,想要去了解自身的境况,还有这云界的情形,以及所在的年代。

    传说中在神话人物纵横的荒古纪元末年,天地间的灵脉,都全数断绝。灵师武修的传承,也同样几近与绝灭。是可能性最小的一个时代。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之后灵能逐渐复苏的云荒时代。可这个时代,却也是长达万余年之久。这才迎来神皇世纪的灵能爆发。

    胡思乱想,心乱如麻,宗守坐在桶内,怔怔出神。直到桶内的妖水,彻底转凉,这才面色铁青地站起身。

    待得他刚将衣物穿好,初雪便再次出车门外探进头来,面带喜色道:“少主,古灵集已经到了——”

    “古灵集?”

    宗守微一挑眉,心中波潮再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车窗旁。

    往前方眺目远望,赫然便只见一个占地数里的偌大集市,出现在他视野之内。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古灵城,那雄伟的城墙,也未修砌。外面只有些栅栏土围,以防野兽。

    然而眼望着一幕,宗守先是心神一松,继而又激动到难以自已。

    ※※※※

    当马车在集市的外围停下之后,尹阳就径自离开,不知去向。

    而宗守便由素初雪陪着,在这集市内,四处游览。

    此时的古灵集,远未有日后的规模庞大,不过却已然是繁荣之极。街道两旁,几乎全是收购兽皮兽晶以及药材的店面。行走之人,皆是身带兵刃,气息凶悍。

    位置临近龙泽原,附近又有不少干净的水源,使得此处,汇聚了海量的武者灵师。每天都有不下千人,出入此间。

    不过此地虽是强者如云,其中不乏杀人如麻的凶人,却全不用但心自身的安全。

    云界极东第一大派镇守之地,集市之内,禁绝私斗厮杀。这天地之间,又有几人敢在此行凶闹事?

    这也是尹阳,之所以能放心让他在这鱼龙混杂的古灵集内游览之因。

    而这一路观察周围的行人,还有那街道旁的诸多商家,宗守是越发确认了,自己如今身处的年代,也令他彻底放下心来。

    应该是在灵能爆发之前的十年到五十年之间,再早些时候,这龙泽原上,还未有古灵集存在。再晚些时候,古灵城已然初具雏形。无数的武修灵师,感应到了灵能增长的征兆,汇聚至此。深入龙泽原中,以磨练自己心性,以及武技灵法。

    他性情平和,接触《神皇》游戏,几近废寝忘食,更多是因为兴趣。里面的符文,还有那无人达到的武修巅峰,都令他痴迷。其实却是雅不愿与游戏里,那些神皇世纪中强变态的群雄争锋。荒古纪元的神话人物,更是能躲便躲。

    不过相较那些灵能同样低迷的荒古终末,后神皇时代。宗守更愿意选择这个血腥无比的神皇世纪,虽是危险,却至少可以继续研究他渴望知道的一切,探究那武学巅峰。

    更何况前世中,他还有无数的遗憾,需要在这个即将灵能爆增的时代,去一一了结。

    “咦?宝兵斋,这古灵集斋,居然也有宝兵的分店?”

    初雪蓦地出声,打断了宗守的凝思。顺着初雪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不大不小,却极其整洁的兵器铺,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八章 金针测穴

    从百兵斋买下那口松纹风剑,又取了定下的那些柳叶符刀与银针。二人接着是再没有继续逛街的兴趣,直接便返回了马车。

    素初雪一直是默然不言,也再没去刻意掩饰眼中的愁容。

    直到宗守返回车厢时,才突然开口道:“少主,那个宗瑜,一向狡猾。说的话从来都是半真半假,不用在意的。君上只是暂时没有音讯而已,陨落绝不可能。以他的本事,这世上有几人能奈何得了他?”

    宗守暗忖,若那个宗瑜说的话真不用在意,初雪你当时,又何用那般模样?

    即便自己那个未曾谋面,记忆中也无存在的父亲,真未身陨。只怕情形,也是不妙之极。

    若无一定的把握,那宗瑜又怎可能冒偌大风险,全不顾后果来杀他这个世子?

    心内冰凉,宗守面上却是不显分毫,温和一笑后,便跨入了车内。

    可当坐下之时,那神情间,已全是苦笑之意。

    这可如何是好?看那宗瑜的摸样,明显是已经成竹在握。估计自己一旦踏出这古灵集,便是此人发动之时。

    虽还不知那宗瑜有何底牌,不过只他本身,加那两个仆人,便已是极难应付。

    莫非自己才来到这个时代,就要死上一次?

    虽还搞不清楚自己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晓,自己有没有回去的希望。不过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是人?

    目光一点点的转为冰冷,宗守右手一翻,便将几枚银针,一块青色的晶石,取在手中。

    银针是他为自己准备,针灸之法,配合导引之术,可更增健体之效。

    而后者,是取自他自己囊中,乃是取自二阶青面狼的兽晶。如今在市面上,值钱一万纹银,百两黄金。

    不过若宗守愿意,这两样东西,都能另做他用,应付这迫在眉睫的危机。

    只是这一步,一旦真正踏出,那就真可能无法停止,也再不能回头。

    若无法登上巅峰,等待自己的,只会是地狱。

    默然了片刻,宗手一声冷笑。到这时仍在迟疑踌躇,自己的性情,也实在太过软弱!

    入这古灵集之前,便已知道自己,其实已无选择余地,那还犹豫什么?

    燃起了车厢内的灯,将那些钢针都灸烤了片刻。然后宗守也不顾忌外面的初雪,右手执针,臂稳如钳,准确地将一枚枚寸许长的钢针,刺入体内。

    整整四十枚,插入各处穴脉,浑然不觉疼痛般,神情专注地闭目盘坐。

    云界之中,种族众多。因而各人的脉穴,都有不同。即便同一父母所生的兄弟,彼此间亦有些许差别。只有所有要穴,身脉九轮,是大同小异。

    宗守身为半妖,又是两条经脉并行,更不能不慎。

    而此刻这些针,正是他前世习来的金针测穴之术,由针疗之法衍生,其价值较之那些顶级的武学秘术,还要珍贵!

    寻常武者,只能知晓一条轮脉,寥寥几个常见穴位的准确位置。直到后世医学发达,才稍稍改善。

    而宗守前世,却凭此针法,准确的找出一条轮脉之中,所有的脉穴之位!

    无论是修行的速度,还是真气的积累,都不是普通武修,所能比拟。

    插入钢针,宗守又催动内气,如铅汞般在体内游走,内视全身上下。

    然后不过半刻,就已是面色苍白,额头间满是密密麻麻的细汗。竟仿佛比练一次剑,还要累上几分。

    “身轮九脉,先修胎脉,壮本胎,固始源。两条并行轮脉,各测出十六个穴位,也算是不错了。只是这风灵奇穴,寻遍全身,来回数次,也只找到五处。也罢,五处便五处——”

    毕竟是刚开气海,真气不足,无法真正测量全身。能找出其中的大半,还是依靠宗守前世的经验,足可令他满足。

    日后修为有成,自然可将这条轮脉,彻底掌握。

    他最在意的,还是那风灵奇穴的找寻,总数五个,不多不少。没有惊喜,也不觉怎么失望。

    双手再次挥动,依旧是稳定准确,将那些钢针,一一拔出,带出一条条血线,毫不受体能虚弱的影响。

    宗守紧接着,又将几块小指头大小的青色晶体,握在手心中,都是二阶青面狼的兽晶。

    毫不迟疑,口中猛地一声轻叱。

    “吞元!”

    这一霎那,宗守的左手,仿佛是一块磁石。周围的灵能,甚至连附近的灰尘,亦被吸聚。

    手心之内,两股细弱游丝,而又暴虐的精气,开始沿手臂而下,直入气海。

    在外缘循环转动,一步步驯服的同时,任由体内的气血冲刷。有如筛网,将内中的杂质冲离。

    左手则再次执针,一枚枚刺入身体,整整二十七枚,密密麻麻的插在腹下。

    使那循环反复数十余次,直到提纯到了极限,才导入了脉轮之内。

    而宗守口中,也同时一口血雾喷出。

    当这些强吞来的兽晶精气,进入他体内的霎那。便将他刚开辟出来的气海,强行撑开了足足两倍!

    这些精气,在高阶武修眼中,实在不堪一提。可相对他此刻而言,却是数量庞大。

    气海中全然无法存储,于是四下鼓荡。往四周所有的角落,溢散冲击。

    而大部分精元,都被宗守勉力引导着,有如洪滔,强行灌入了气海最下方处,两条粗大的脉穴入口。

    耳旁也蓦地再次一声清脆的裂响,喉间一甜。浑身剧痛,仿佛是无数个高速旋动的钻头,同时刺入体内,意识几乎陷入昏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宗守才渐渐缓过神来。内视腹下,只见此处的情形,是一片狼藉。被那些乱走的精气,撞出无数创痕。

    唯一令他心中稍慰的,是那气海之下,明显打通出了一段脉穴。一缕缕的内息,在内里流淌。

    在他的感应之中,身体内又多出了八个细小的光点,分布在那两条并行的轮脉之上,彼此对立,代价则是这段轮脉的千疮百孔。还有身腹处,至今都未曾减缓多少的痛楚。

    好在那些精气,也消耗了泰半。剩下的部分,也被他渐渐掌控。

    宗守自嘲一笑,平常人修炼,都是循序渐进,一步步打通轮脉,壮大内息。

    可他这双脉之体,任何真气在他体内循环,都会在分流之后,彼此冲突,且剧痛难耐,无可能完成。

    除了那些特殊的武学,几种可以转化血脉的灵药外。唯一的方法,就是如他方才那般,不管过程。以接近野蛮的方式,强行凿开!

    此刻气海与胎轮之内,已至极限。再若继续,后果难测。至少需养伤四日,才能再次冲击。

    不过方才的痛楚,还只是开始。人体除了九条主脉之外,还有诸多经外奇穴。而不久前探查出的风灵奇穴,便是宗守的目标。

    此时对他而言,这五处奇穴的重要性,甚至还要远远超出了身轮主脉。

第九章 经外奇穴

    半日之后,不知去了何处的尹阳,终于返回。带了几个偌大的包裹,有食物、衣饰、香料等等,足够几年之需。不过却面色阴沉,比之离去之时,还要更难看数倍。

    回至马车,也破天荒的没有再做隐瞒。把初雪一起唤到车厢内,当着宗守的面,直接开门见山。

    “瞒了这么多天,如今情势凶险莫测,尹阳已不敢再欺瞒世子。其实君上已有数月,没有音讯。我方才去找人打探,说是半月之前,有人亲眼目睹,君上被人逼入到沉沦云海内。”

    车厢内哐啷一声轻响,初雪失手将身旁的茶盏打翻,面上血色全无。

    宗守则是双目微眯,一言不发。

    他如今所在的位置,是云界的东临云陆,悬浮在云海之上。方圆一千二百万里,是云界最大五块大陆之一。

    而沉沦云海,便在这东临云陆之南。上古传说,此处有诸多玄妙异处。无论人兽入内,都是必死无疑。

    万年后此地的玄机,早已被人探明。不过在这时候,这沉沦云海,却仍旧是一处死地。

    特别是灵能尚未爆发之时,除了云界中那些上古人物,怕是无人能深入其间。

    也难怪那位堂兄,有此胆量。入了沉沦云海,的确是生机渺茫。

    初雪稍稳了稳心神,便咬着牙,强自坚持道:“只是沉沦云海而已,以君上的能耐,未必就不能从那里出来!”

    尹阳淡淡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理会:“君上不是短寿之人,他的手段,尹阳也深知。问题是眼下,乾天山王位之争。君上的几位兄弟子侄,都是雄心勃勃之辈。就譬如,那宗瑜——”

    初雪呼吸一窒,也不再争辩,凝了凝柳眉:“不就是争那乾天山之主?大不了,少主不当这世子便是!”

    “可若不能借乾天山之力,世子日后又如何应付那君上那几位死敌?”尹阳一声冷笑,双拳紧握,虎目之内,赫然全是森冷杀机。

    “我尹阳一言九鼎,当初既答应了君上,要护持世子一生,继承乾天山妖王之位。那么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愿违誓!总之此地,已不可久留。君上临行之前,令我二人护送世子,改入凌云宗门下。如今想来,应是早有意料。只需早一日赶到丹灵山,便可保万全!丹灵山规矩深严,与临海书院不同。此行更是凶险,还请世子,心里有备才好!”

    初雪轻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眼现迟疑之色:“现在就走?方才我与少主,见过宗瑜。那历灵厉都也在。说不定其师兄弟,也有参与——”

    话音未落,尹阳便又一挥袖,强行打断道:“如今还只是一个宗瑜与厉氏兄弟,待得几日后,那些心怀叵测之辈闻风而来。就更难踏出这古灵集一步!”

    言语间,毫不容人置疑。这尹阳行事,也是雷厉风行。立时起身,步出了车厢。

    初雪的神情,一时是变幻不定。直到这翻云车,再次腾起在空中,才神情颓然道:“是雪儿害了少主!早知如此,倒还不如让少主呆在临海书院。”

    宗守却已彻底看开,仿佛不关己事的一笑。反倒是对初雪,有些担忧。

    他那位父亲,在这时候让人把他从临海书院接出来,只怕是认定了这书院的实力,还远不足以庇护于他,可见仇敌之强。

    对这世子王位,宗守也不怎么在乎。同样想过,让出王位,任他那些堂兄弟去争便是。

    只是听尹阳之言,此法似乎也非是什么良策。除了冒险逃往那丹灵山外,就再别无生路。

    总之是免不了,要从刀尖上走过一场。

    相较而言,自己那父亲的身份,反倒更令他在意。

    这乾天山,也曾是妖族圣地之一。灵能爆发之后,仍统辖有东临云陆之西,数百万妖族。

    只是依稀记得,这乾天山几十年内,走马灯般换过了数位妖王。

    其中确实没什么出众人物。而那些在神皇世纪中,接二连三横空出世的雄杰们,又实在太过耀眼。

    以至于令这个乾天山,成了他记忆中的盲点,便连那几位妖王的姓名也是不知。

    就更不用说,在神皇世纪之前的人物。

    这些天,倒是勉强忆起,万年前的云界,确实有个天狐宗氏,曾经极有名望。

    不过若无新的线索,实在难以辨清自己那位‘父亲’,到底是哪位妖王。

    初雪仍旧是坐在一旁,愁眉不展。宗守挑了挑眉,默默取出了一口柳叶符刀,有如纷飞蝴蝶,在五指尖转动。薄如蝉翼,却颇具份量,与铁木飞刀的感觉,截然不同。

    刀身之上,雕刻的符文,则与他买下的松纹风剑,大同小异。一是‘速’,二是‘锐’。

    使这口刀射出时,速度更快,刃尖更为锐利。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经历了一万三千载后的改良。使其达到的效果,远远凌驾这个时代之上。

    另外还加了一些线条,完全无用,又不至于影响功效,使人难以洞察这符箓的真正奥妙。

    这符刀刚取在手中,宗守便已感觉那宝兵阁供奉的灵锻师,着实不凡。长短分毫不差,加入的血铜份量,也恰好合适,宛如是一条条血管,分布于内。刀身上的灵能纹路,更是一丝不苟。

    继续旋转,直到这口刀的形状、重心、重量、厚薄,都尽皆了然于胸。那翻飞的刀芒,才骤然一停。

    这也是六神御刀术的要诀之一,若不对手中的飞刀,真正做到了如指掌。又如何能射出,百发百中,夺命绝魂的刀?

    最佳的方法,是自己亲手锻造。不过如今的条件,显然不怎么现实,只能如此将就。

    刀柄向外,刀尖朝内,正对掌心。宗守就这样虚握着,瞑目静坐。一丝丝真气,输入至刀身,又通过那些红铜脉络,从内返转。

    此时他体内,除了气海与胎轮,各开辟了四个穴位之外。在右手臂与左胸处,另还有五个较为明亮的光点,独立在身脉九轮之外。

    这便是经外奇穴,属性为风。后世医书,将之名为灵池、鸾台、风霞、真明与观风。自胎轮四穴,打开之后。从青色晶石之内,取出来的精元,便被宗守用来,冲击这五处奇穴。

    而此刻这里,不仅仅已被打通,更存满了,由风兽精元转化而来的真气。几乎每一个奇穴中所存的量,都远远超越了胎轮中,正在循环的‘气’。

    这也是他在后世寻来的一门奇术,开辟奇穴,以增气力。

    六神御刀术,以气御刀,以神养刃。

    他还远远做不到后者,不过有这五处奇穴中,储存的真气,他却可勉强做到前者,以气御刀。

    那丝丝真气,不断灌入循环。不过半刻,宗守便对手中的刀,竟赫然生出几分灵念感应。

    当下便到此为止,换下另一口飞刀。以他如今境界,想要以神养刃,做到如臂指使,随心而动,断不可能。

    仅仅小半个时辰,身下的翻云车,便已是穿过了古灵集,再次在原野中奔驰。

    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几个立于远处山丘上的人影,也跳入到了他的视野。

    只觉是眉心一阵刺痛,宗守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刀,看向了窗外。

    “是宗瑜与那对厉氏兄弟,嗯?雪儿,你可知那人是谁?”

    在宗瑜身旁,此刻又多出一个老人。容颜枯廋,身带长剑,手似鸟爪。

    初雪早在他之前,便已发觉外面的人影。此刻瞳孔,赫然缩成了针状。

    “那是乌维,烈剑乌维!”

第十章 烈剑乌维

    “烈剑乌维?”

    宗守沉吟了片刻,便摇了摇头。这个名字,他毫无映像。

    不过仅以目观之,眼前这个人,确然是有几分了得。

    看其肤表,隐隐闪烁出金属铜泽,分明是坚如刚铁。已是把功夫练至到了肌肤表皮,几乎至内炼巅峰。

    身轮九脉,至少已开七脉。一身气势,也是凌厉如刃,得剑道真义。这样的人物,即便是在百年之后,在云界之中,也能有其一席之地。与他的身边的尹阳,是同一等级的强者。

    “少主没听说过他?”

    初时的惊愕过后,初雪的神情,已是恢复了正常。语气间也充满了淡然的意韵,无半点起伏波动:“这人是宗瑜师兄,与其同拜于都阳山门下。两年前曾经为逃避追捕,在半日之间,独斩德风城五位秘武师,扬长而去。据说整个东临云界之西,都为之惊动。死在他手中的武者,听说已有数百——”

    宗守微微颔首,德风城他听说过,临近冰海的人族大城。实力雄厚,不逊色于一些小国。笼络有无数强者,更有不少极其精妙的武学传承。

    云界之内,以三条轮脉为一等阶。天地身三轮二十七脉,被划分成武士、武师,秘武师,先天武师、武宗、玄武宗,天位武宗、武尊、灵武尊,每一阶,又细分三级。在其上,便是飘渺不可测的仙武之境!

    而他所在的未来,云界之中,能打通身脉,突破内炼巅峰之人,已然如凤毛麟角。而即便在神皇游戏之中,灵能爆发后的几十年,大多数玩家,也都停留在先天武师与宗师层次。

    秘武师,无论是在那个时代,都可为一方势力的中坚!

    这烈剑乌维,能够独自斩杀五位同阶的武修,必定是身怀秘武。

    此外这都阳山,他也熟悉。应该说是颇有名气,在神皇世纪的前期,兴风作浪。

    不过更令他在意的,却是身边的女孩。那种神情,分明是已然心存死战之志。

    似乎担忧他害怕,初雪又突然一把将他抱住,喃喃念着:“少主,不用怕的!君上他早猜到了,让雪儿把那东西带了出来。少主一定会没事——”

    宗守也没防备,就被抱了个满怀,鼻间一时满是女孩的体香。

    宗守也不觉羞愧,忖道这妮子,原来也还是害怕肌肤之亲。嘿嘿一笑后。又看向了车窗之外。恰与山丘顶上的宗瑜,对视一眼。

    只见那阴戾目中,全是如望死人般的讥诮之色。然后便被那车窗边缘,彻底遮蔽住了视线。

    冷冷一哂,宗守继续让那口柳叶符刀,在自己右手指间转动。只是较之先前,更快了数分。手腕稳如钳臂,再加三分力道。不过一身气息,却更是平淡,若有若无。

    初雪却微微一惊,一时竟忘了之前的尴尬,转过头仔细看了宗守一眼。

    明明是毫无异样,却不知为何。这一刻的宗守,却给她无比危险的感觉。

    仿佛自己身边坐着的,不是那位十年习武,却一事无成,被人称为废物的少主,而是一头前古凶兽,欲择人而噬。

    不到六十丈高的小丘之上,宗瑜也正看着两百五十丈外远处的那辆翻云车,急速远去,神情阴鸷。

    良久之后,才冷笑一声:“还真如我所料,嘿!这几人,是必定不肯甘心留在古灵集。乌师兄,如今人你已经看到,可有把握?”

    “那个小女孩不足为虑,你三人就可应付。只是这尹阳——”

    回忆起那坐于马车前方,那个一手驾驭着十六匹踏云驹,沉雄魁伟的人影。乌维的眼中,渐渐透出几分凝然之色,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枯瘦的大手,竟爆出了几根青筋。

    “此人武道不俗!不是凡俗武修可比,乌维不是对手。这人身为人族,怎会为你们乾天山效力?”

    宗瑜的眉头略皱:“我也不知其来历,只知此人,本是大宗弟子。因我那叔父对其有大恩,竟抛下师门,到我乾天山做了一个马夫。一身本事,甚是了得。师兄就真拿此人,毫无办法?其实能将此人拖住片刻便可——”

    “我只说自己,非是他对手,并非便奈何不得。三日之后,你李师兄也会赶自龙泽原。”

    言简意赅的说着,乌维的面上,这时又现出好奇之色:“倒是那位世子,你准备如何处置。此人是你堂弟,真欲当场诛杀?”

    “我宗瑜还没这么蠢!”

    冷声一笑,宗瑜彻底放下了心道:“叔父三十年经营,麾下诸族,多少有些忠心耿耿之人。即便不愿那废物,登上妖王之位,也绝不忍见叔父唯一后人,死于他人之手。我那些兄弟,一个个野心勃勃。只怕是巴不得,我将这宗守一刀砍了,让我背这黑锅!方才只是吓吓他而已,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理,宗瑜还是晓得的。”

    乌维闻言,却直接摇了摇头:“师尊交代,要我全力助你。即便将此人杀了,也是无妨。若你那些兄弟阻你,一并斩了便是。即便屠尽那乾天山又如何——”

    宗瑜顿时是一阵哭笑不得:“我乾天山,可非是那小小德风城。即便叔父不在,师尊他也要忌惮三分。算了,说了师兄也不懂。至于我那堂弟,此番虽不会杀他,可我宗瑜,也不会令他好过。一个修不成半分内息的垃圾,居然也能做世子。难不成,还真让血脉不纯的杂种,继任妖王,掌我乾天山百万妖族?”

    说话之时,宗瑜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右边面上,竟浮起了一道仿佛伤疤般的丑陋血痕。而宗瑜的目内,也透出了几分刻骨恨意。

    “若此子落在我手,必定要他生不如死!”

    乌维默然,自己这师弟,与那位世子之间,到底有何瓜葛,有何仇恨,他不知晓,也不愿去问。

    来这龙泽原内,他只为杀人!

    ※※※※

    前往凌云宗的丹灵山,需要穿越龙泽原,直至云陆东侧,总共还需时半月。

    出乎预料,马车在荒原之上奔驰了五日,一直到走出泽沼地带,都是一路平安。一直在小心防备的袭击,也未来临。只有那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气氛,愈来愈浓。

    初雪更是警惕,立在车厢顶处,疑神疑鬼。宗守则安之若素,一直呆在车厢内修行。即便马车偶尔停下,也不出来。

    整整三百柄柳叶符刀,都已一一测过。却只留下五口,日日放在袖内,贴身隐藏。

    以他如今的修为,已不可再进一步,以神养刃。不过日日佩戴,也能增强灵念感应,颇有效果。

    其余的飞刀,则被他用来继续练习。不用内息,只是枯燥的,反复将之射出。

    毕竟与那铁木飞刀不同,重量厚薄不一,一点点的差错,都可能导致偏离。三百符刀,其中大半,都是为让自己身体,去适应掌控。

    真正的必杀之刀,有这五口,便已够了!

第十一章 血狂妖圣

    与五口飞刀同样贴身蕴养的,还有那口松纹风剑。

    六神御刀术,虽是飞刀之术。不过其中一些秘法诀要,用在其他兵刃暗器之上,同样有着奇效。只需稍加改动,改头换面便可。

    天下间流传的武学念法,千流百脉,难以计数。可到最后时,却终究要百脉归川,万流合一。许多道理,都是共通。

    宗守前世之时,便已深明其理。思想跃飞,不会受旧时保守的武学观念束缚。

    每日清晨,以真气灌入剑身,流转整整四十九次,才能停止。每次之后,都会以清水洗剑,再涂上兽油。

    宗守唤之为洗剑术,此法非是他所独创,而是学自一位同样以剑闻名的友人。再经他改良,加入六神御刀术内的部分奥义。

    可以冲去杂质,淬锻剑身,使符剑通灵。

    只是无论这符刀风剑,虽是他特意准备的防身杀器,其实却也耗不了他太多时间。

    五日之中,宗守更专注于自身的修炼。气海与胎轮开辟,那武修之门,也已彻底敞开。

    车厢之内,微风轻拂。非是来自窗外,而是宗守打出的‘拳风’,不过更多的,却是他那宽大的衣袖鼓动。

    踩着奇异的步伐,配合节奏同样特异的呼吸,宗守在这不到四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里,不断的游走。

    双拳乱舞,忽而急如狂风暴雨,忽而软绵绵毫无力道,仿佛毫无半点章法。

    看似有几分怪异,就只有宗守自己,能感觉到体内,所有的血液气脉,都如洪涛,在汹涌澎湃。

    或者尹阳在时,能看得出异常。即便认不出来历,也能知晓这绝非是乾天山与临海书院所能有。

    初雪却只当宗守,又在练那些古怪的动作,与前几日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加怪异了而已。偶尔回车厢时,也只是略略看他一眼,就毫不在意。因那日之故,这妮子这几天都不敢与宗守单独在一起。

    却不知这古怪拳法,在不久的后世名噪寰宇,名为胎息灵拳。未来裟婆界大派雪衣寺不传之秘,最顶尖的炼胎之法!

    武学有内外之分,修炼轮脉真气是内,而这套拳法,便是外功。他自创的导引术,其实也是同样性质。

    身轮中,共有九条轮脉,是为胎轮、息轮、髓轮,骨轮,血轮、智轮,脏轮、腑轮、外轮。

    而武者修行,开辟身轮,就是练胎息,练骨髓,练心血,练五脏,练六腑,练皮肉,最终强健肉身的过程。

    由内至外,直至破开身轮,与天地交接。之后的过程,便是逆反,借天地灵能,由外而内,再炼肉身,是为地脉九轮。

    不过即便轮脉打开,也不可能一朝一夕间,使身体骤然强健。需得时日推移,慢慢显现效果,一点点的增强体质。

    这时便需外力相助,加速这一过程。而所谓的外功,便因此产生。

    这套传自裟婆界的胎息灵拳,就是内炼胎气,强根壮源的顶尖法门,可筑无上根基!

    练拳片刻,宗守便已觉自己胸腹间,隐隐有温暖之感。

    所谓的胎轮,整整二十四个窍穴,都环绕在肚脐周围,恰好是一个圆环。被认为是生命之始,气之本源。后世验证,也的确如此。

    这胎息灵拳,只练了五日,就已有了些效果。昨日他稍稍试了试自己的力量,不用真气,便比几日前,强了足足一倍有余。

    也非全是因这拳法之故,他这特异的身体,也是原由之一。继承的两种顶级血脉,并非全无益处。

    只可惜这拳法,他仍旧只能练上一刻时光。

    不久之后,宗守汗水淋漓的,瘫坐到了软榻上。这虚弱的体能,自始至终,都没有增强哪怕一丝半点。

    照旧是拿着一口柳叶飞刀,在手中把玩。待得气喘稍平,宗守才直起了身,盘膝坐好,手中也握住了一枚绿色晶石。

    腹部脉穴之伤,昨日时便已彻底痊愈。为万全起见,他又刻意拖延到了今日。等到自己的胎息灵拳,练到小成,直接作用到本胎之内。

    掌心处,以吞元之法发力一吸,便又是一丝精元,被噬入体中。

    却没有往下腹留去,而是灌注往右肩。前天傍晚,他以金针测穴法,又确定了一处经外奇穴位置,正是风属灵窍。

    先是所有精气被提纯之后,凝聚成针形,强刺入这奇穴之中。深入之后,便将之炸开。

    过程暴力,简单,宗守此时,早已是轻车熟路。只是当这风属奇穴,开辟的霎那,脑内的意识,几乎迷失。肌肉抽搐,非人能忍的剧痛,令他恨不得永远丧失痛觉,又或当场晕迷才好。

    却仅仅数息,便强自恢复过来。又取了两块兽晶,吞天化元。汇合体内残余的精气,冲往了下腹。

    瞬间之后,一波毫不逊色于之前的痛楚,就袭入了他的全身神经。

    宗守面部发白,连续深呼吸了几次,那疼痛却未见缓转。

    干脆不再理会,趁着还有意识,再次内视腹下。

    此次动用的晶石,乃是他从数十枚风系兽晶中,挑出的上品。吸来的精元,也超出五日前近倍,却只在两条胎轮中,开出六个穴位。武者修行,每一步踏出,都比前一步,更为艰难。

    那些光点,已然在他体内,现出了轮廓。围绕着脐眼气海分布,宛如是一个小小的轮环。

    在内中循环的气,也超出先前一倍有余。

    “此番伤势较重,下一次,便要等到八日之后。呵!到底还是小视了这双脉之体——”

    那脉穴之内翻涌的气流,久久未曾平静,痛感也持续不断。

    便在宗守,意识昏眩,接近昏迷之时。脑内深处,蓦地又是一声炸响。

    一霎那间,无数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到他意识内。眼前同时闪过,无数帧画面,连续不断。

    这具身体中,整整十三年的记忆,都在这一霎那,彻底爆发。

    而后那些记忆画面,蓦地定格。一个身形伟岸,又俊秀绝伦的男子,出现在他意识之内。远非是宗瑜之流可以比拟,朝着他温和笑着,却气势磅礴,可吞山河!

    宗守的瞳孔,也缩成了针状。

    有了这十三年记忆,他终是忆起,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到底是何方神圣!

    本道是必定默默无闻,却原来,是那位巅峰之时,为报弑子之仇,狂斩十三名天位强人的血狂妖圣,九尾天狐——

    无定灵皇诀,怪不得,自己会如此熟悉!

    接着那‘弑子之仇’四字,在意识内停留了片刻,宗守蓦地是大笑出声,狂放无比。身形斜斜倾倒,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就在那笑声,嘎然而止时。两道人影,一先一后,扑入到马车之内。

    尹阳后发先至,抢先将宗守扶稳。第一时间,便手按脉搏。

    片刻之后,神情却似喜似愁。

    “世子他轮脉已开,胎轮有成!”

    当语出之时,也是几分兴奋,几分伤感。

    素初雪轻舒了一口气,接着又是想到了什么,定定看着宗守,含着万分怜意。

    “古人说虎父无犬子,诚不欺我。世子毅力过人,这样的疼痛,居然都能强忍。只是他此次,实在太过于操切!”

    微微一叹,尹阳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药瓶。刚将一粒药丸取出,便是一声冷哼。

    眼神寒芒,遥遥看向了车窗之外。

    “来的好快——”

第十二章 初战宗瑜

    意识渐渐苏醒,那无法忍受的痛楚也已退去。

    宗守倾尽全力,才张开了眼。身体四肢,都正在恢复感觉,不过还无法动弹。

    而腹/内处,则是一丝丝清凉之意,渗入体内。应该就是这药丹之力,令他清醒了过来,也压下了体内的气脉翻/涌。

    再眼望四周,他此刻仍旧呆在车厢之内。不过下方的翻云车已经停下,而车厢四壁,更浮现出一个个玄色的纹箓。

    车厢正中处,是一个紫色的玉球。拳头大小,悬停于半空,缓缓转动,灵光四溢。

    “这是箓阵?灵器?”

    宗守怔了怔,才想起初雪,乃是灵武双修。有足够的念力,来启动这个风壁箓阵。

    想必这辆马车,还有半空中,这颗品相不凡的玉球,就是几日前初雪口中,他那位未来将震撼云界的父亲,所预留的手段。

    在这车内,有此阵护持,哪怕先天武者亲至。一时半刻间,也可保性命。

    狂血妖圣,九尾狐王。灵能爆发之初,东临云陆,妖族仅有的几位天位强者。曾经如烈日般耀眼,又如流星般坠落。引后世无数人,为之叹息扼腕。

    也不知为何,那个本应是只会为之感叹一番的名字。此刻想起,却感觉极其的亲近。

    宗守不知自己,是因方才昏迷时的情形,与那位真正的宗守‘消失’之前的情形,极其相似,引起残魂共鸣之故,还是其他缘由。总之这人的十三年记忆,都已全数装在他脑海之内。

    天之骄子,又跌落云端。所有亲近之人,都纷纷疏离。奋力苦修,却一无所成。远走他乡,改修灵师之道,可三年之后,仍旧被视为废人,被更多人嘲笑鄙视。

    不久后的未来,也将成为他人手中的傀/儡,受尽折磨,惨死于乾天山上。

    颈项上这颗头颅,也将被下一任的乾天山妖王,挂在山顶,悬尸三月!

    意识依旧是昏昏沉沉,这一霎那间,胸/腹之内,竟满是不甘,悲愤——

    无论什么样的痛楚,自己都可以忍受。再如何艰苦的练习,他也能坚持!可为何就是无法开辟/轮/脉?

    莫非自己,真是无用之人?这一生,都只能躲在父亲羽翼之下,受其荫庇?

    绝不心甘!

    纷杂的念头,充斥于脑海。宗守猛地晃了晃头,强自坐起。当那窗外之景,再次映入目中,浑身肌肉立时绷紧。本是暂时失聪的双耳,也在这一瞬间,将周围的声音,重新接入。

    无声一笑,宗守稍稍活动一下身体,令四肢回暖。便忽的执剑起身,立于那玉球之前。

    这箓阵将马车内外隔绝,别人休想进来,他也别想出去。

    好在前世,他对灵师之法,也小有研究。符文箓法,更可称擅长。

    凝气于指尖,在那抹灵光外虚点,就将那一束束流动的灵能,彻底截断。

    身前的玉球立时疯狂转动,四下飘荡。车厢壁上的那些紫色纹路,也骤然转淡。

    宗守不再去理会,提着那松纹风剑,直接一个箭步,从车门中穿身而出。稳稳落在了马车之外,隔着一层仍在旋动的风壁,远望前方。

    满布绿意的荒原,如今已被添上了几抹血色。五六具尸首,躺在其上。

    残阳如血,天空中秃鹫狂鸣,盘旋不下。

    尸体多是在车厢之旁,俱是喉骨被生生撕碎抓开。

    七百步外,狂沙怒啸,草屑纷飞。附近也躺着一个人影,身材枯瘦,手似鸟爪,不过身形有异,非是他曾经见过的乌维。面朝下卧于地面,已然生机全无。

    而便在附近处,剑光如瀑,刀影如潮。尘沙遮蔽,几乎看不见内中的人影。

    极尽目力,只能见尹阳的胸口,已被洞穿。一半断刃,仍旧钻在伤口中,在那狂烈剑光之下,苦苦支撑。

    好一个烈剑!

    眼神略凝,宗守紧接着,又看向了不远,那伤痕累累的猫耳女孩。

    身上的如雪素裙,已成血衣。露出如雪的肌肤,全是外翻的刀伤创痕。

    “雪儿——”

    那十三年的回忆片段,再次浮现眼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所有人都视他为废物,杂种,乾天山的耻辱。只有雪儿,不离不弃。

    哪怕明知道,这是那个已死去之人的记忆,自己与这猫耳女孩,也才相处不到半月。可宗守的唇角,也仍不由斜斜上挑。

    大大咧咧,平时有些迷糊,可只要看到这女孩,便令人只觉温馨。

    只是这抹笑容,才刚刚浮起,便转成了冰冷戾意。

    那已不是在战斗,而是凌虐。撑着这重伤之躯,独战六人。步伐凌乱,摇摇欲倒,双手套着的剑爪,便连防身也是破绽百出。

    其余几人,多是袖手旁观,眼透讥色。只有宗瑜,如猫戏老鼠一般,游走在素初雪身周半丈。然后时不时的,在初雪身上,划上一剑,又或刺出一朵血花。唇边含笑,仿佛极其快意。

    而猫耳女孩,却仿似毫不知自己的处境,明明已是站立都极其困难,却仍旧徒劳的去追着宗瑜的身影。

    直到马车旁的狂风散去,风刃消弭,才身形定住,眼现绝望。

    宗瑜也是一怔,蓦地后退数步,远远避开,向宗守望来。疑惑之色一闪而过,又笑意盈盈。

    “原来是守弟,看来雪儿的念法,修持得还不到家。呵呵!方才我还在头疼,怎么打开这个风壁箓阵。我今日也不杀你,跟我回乾天山如何?有瑜哥护着你,任谁也不敢夺你王位。不过这雪儿不错,烈性十足,你要让予我——”

    宗守懒得去理会,神情专注无比的,上下看着素初雪,仿佛要将她身上,那一道道伤痕,一条条剑创,都深深印在心底。

    一边将缕缕真气,从轮/脉中游出,灌入到松纹枫剑之中,一边却在思绪发散的想着,也不知在现实中杀人碎尸的感觉,与全虚拟幻境之内,有何区别?

    前世的游戏里,有位号称碎尸狂人的家伙。杀人之后,总喜欢虐尸,令人不忍目睹,臭名昭著。

    那时宗守总不理解,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今日,却不自觉间,他胸内居然也有了同样的暴虐念头。

    万载之后的剑皇谈秋,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战,不意竟是这些渣滓!

    宗瑜久久不见宗守答话,以为他已经吓呆,不由再次一声轻哼:“还以为你这些年有些长进,却还是上不得台面!”

    正要向旁示意,命人去将之擒下。却只见宗守,忽而开口问道:“雪儿,那些伤,疼不疼?”

    初雪已然神智昏沉,闻言之后,虽是一阵惑然,不过还是立时摇头道:“不疼,不过雪儿有些后悔,没照看好少主!都怪雪儿——”

    宗守听得心中微痛,面上却是一笑:“不疼的话,那就好好看着,你家少主给你出气!这些家伙的脑袋,我都摘下来给你当球踢可好?”

    这时不止是初雪讶然,球?难道是绣球?那是用来踢的么?便连周围几人,也是一阵惊愕。宗瑜又气又笑,口里讥讽道:“出气?你一个自身难保的废物而已,给谁出气?守弟,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身旁的三名蓝衣剑士,便已各自纵身而出,陆地奔腾,身形如箭,疾刺而去。

    宗守眉头轻挑,接着是好整以暇的一个深深呼吸,便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松纹风剑在身前斜斜前指,双手紧攥。浑身那潜藏的力量,便轰然爆炸。右足猛地一踏地面,便向前奔出半丈之巨!

    在未来的游戏里,他也曾杀人如麻。可在现实之中,无论是战斗还是杀戮,都是首次。

    却是出奇的适应,毫无生疏之感,胸膛中,更宛如有朵火焰,在熊熊燃烧。

    只短短几个跨步,便已能清晰望见对面几人的面容。身着蓝衣,身形壮硕,迎面扑来。三人的眸子里,都是低等狼族特有的绿瞳。此刻满透着冷酷之意,却一丝战意也无,在这几人意念内,只怕也从未把他,看成是对手。只当他是一个不知死活,色厉内荏的小丑。

    自嘲一笑,宗守右胸,那名为灵池的风灵奇穴,轰然炸开。使内中真气爆散,导向双足。

    “踏风!”

    踏着诡异的步伐,宗守身形闪烁,竟赫然带出一段残影。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加速近倍!出现在那第一人的身前,几乎是面对面地,望着这人眼中浮出的错愕惊恐之色。

    “冲剑!”

    毫无半分迟疑犹豫,剑光便如电般往前穿凿。

    一道血线,立时带着无数的骨骼与血肉碎片,从那洞开咽喉颈项之后疯狂飙洒!

第十三章 符刀之威

    当那血线飙出,其余的两位蓝衣剑士,都是一阵怔神。

    而后方的宗瑜,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莫非是自己看错?方才死去之人,虽远不如历氏兄弟,却也是武士巅峰,开辟三脉之人,剑术在同阶之中,也可算是精绝。就这么轻易,被人一剑封喉,而且是他那个连轮脉无法开辟的堂弟?

    宗守的动作,却没半分停滞!

    “吞元!”

    气血逆行,轮脉倒转!那松纹风剑的剑尖处,也赫然爆出一股强劲之极的吸力。把这人体内的法力,以及所有残余生机,全数抽走。化作一股股元力,在剑中汇聚。

    可惜此时灵眼未开,否则甚至可看见此人的灵魂,也被这一剑吸噬!

    吞天元化,便是这般的残酷,吞吸天地,万物可噬!

    也未等那些从尸体中抽取来的元力,流入自身体内。那松纹风剑之上,便又炸出了一团青辉。

    足有小半的精元,都在剑身之内爆开,催动着那剑内的风系灵符。而后剑光再起,宗守的步伐,犹如是凌波起舞,不可思议的出现在另一人的身侧。

    “燕翔!”

    凄美至绝的青色弧光,只微微一闪,便是一颗头颅飞起。无数的血浆,从断口处激涌。

    当那两名蓝衣剑士先后倒下,所有在场之人,都是一片死寂。只听见百丈之外,刀剑激撞的声响。

    所有人的面上,都是一阵茫然。而宗瑜面上,之前的讥诮之色,甚至还未来得及退去。

    一瞬之间,便连斩两人!一剑穿喉,二剑枭首!

    而且所用的剑式,步法,无一不是普通之极。凡修武之人,人人必学的基础,在这宗守的手中,赫然有莫测之威!

    只惊怔了片刻,另一名狼族剑士,便已被同样一剑斩杀。望着速度更暴增数倍,有如疾电般迎面冲来的宗守,宗瑜心中突地一颤,这一霎那,竟隐隐感觉到一丝惧意。

    仿佛自己面对的,再不是那个曾幼时被他任意欺凌的废人,而是一位杀意沸腾的绝世强者!

    那直直望来的狭长凤目里,再没有了之前温和平淡,只剩下了冷厉寒漠。杀意如刃,激得他瞳仁生疼。

    正心生怯意,神智几乎溃散之时,身侧处同时传出了两声咆哮。宗瑜心神一醒,只见历灵与厉都二人,都已纷纷是虎扑而出。顿时是暗暗惭愧,自己居然也会害怕?害怕自己那个堂弟——

    究竟是历练不足,只是两个巅峰武士而已,竟也使自己惊慌失措。他宗瑜,可是实实在在,贯通五脉的中阶武师!只需一年,便可入秘武之境!

    皱了皱眉,宗瑜也掣剑在手。下一刻,便望见对面的宗守,左手微微一翻,眼前一道青光划过。正不知缘由,左侧厉灵的喉间,也是一道血花绽放。双目圆睁,死死盯着对面,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那是什么?”

    直到那血光飙出,宗瑜都是一阵迷糊。注目细看,才发现厉灵的喉间,正插着一把青白色的飞刀。状似柳叶,内含血纹,薄如蝉翼!

    双瞳不由一缩,这是飞刀?厉灵厉都,亦是四脉的武师强者,仅仅稍逊于他,更经历数十场搏杀。就这么死在一口飞刀之下?

    这又是什么法门秘技?若这口柳叶飞刀,换作是自己,又能否逃脱?

    “厉灵!”

    一声悲吼,在这片荒原中响彻。厉都的奔速,也忽然暴增,神情狰狞,朝前方那廋削身影,对冲而去。挥舞巨剑,呼啸着劈斩而下。

    而这时的宗守,目中也只剩下了厉都一人。当那口柳叶飞刀,射出之时,便已再未去在意。

    六神御刀,断魂绝命!无人可活!

    只是以吞元之法,从方才那三人中取来的元力,这一刀,也消耗了近半!

    目光微厉,体内的鸾台奇穴,再次爆开。储存的真力,汇合残余的元力,在那松纹风剑之上,掀起了一阵风暴,青光沛然。

    “冲剑!”

    又是一个简简单单疾冲,出剑,却势不可挡。当那二剑交击,发出的‘铿’的锐鸣,也绽出了一丝丝火点。

    巨大的反冲之力,使二人身影,齐齐向后一仰。正当厉都,还在试图稳住身形之时。宗守的右足,已是稳稳踏在地面上,以之为轴,带动身体,蓦地旋动。

    “燕回!”

    剑影轻闪,轻飘飘的,在这厉都的咽喉之上,画出一道血痕。

    不深一厘,不浅一分,却将厉都的气管连同动脉,正好一刀割断。

    吞天化元,也将这位低阶武师的所有生命精元,乃至魂魄,全数吞吸。

    然后手中松纹风剑一震,发出一声悦耳轻鸣。宗守的身形顿住,冷冷看着距离只有数步的宗瑜。

    倒非是不愿,一鼓作气,将这垃圾一并解决。只是因他身体内,已是翻江倒海,气脉潮涌。吞天元化,与这经外奇穴,虽都是绝顶秘术。可要运用,却也同样需付出绝大代价。特别是他这具身体,就更是不堪。

    杀了眼前此子,宗守估计他自己,也要当场崩溃。

    而此刻无论是宗瑜,还是素初雪,都还未回过神来。看着那草地之上,多出的几具尸体,几乎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也同样不敢置信,两位低阶武师,三名巅峰武士,就这般简单利落,死在宗守的剑下?

    整个过程,甚至不到六十个呼吸——

    素初雪本已绝望的瘫倒在地,此刻却是懵懵懂懂,眼带迷糊地看着周围一切。

    不久之前,还以为此番,定然难以侥幸。片刻之后,眼前情形,便已逆转。

    不信的用手戳了戳自己的伤口,真的很痛!

    几个呼吸,宗守使身体内酝酿的风暴,稍稍平复,而后朝着雪儿一笑:“你可还记得,我堂兄身上的那些鞭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素初雪这才惊醒过来,立时把胸脯一挺。也不顾大量失血后的晕眩,声线铿锵,眼带傲然道:“昔日宗瑜冒犯世子,君上命人以垂龙鞭,当众抽打三日三夜。逐出乾天山,废为贱奴。要他永远记住,我家世子,非其可犯!”

    “住口!”

    宗瑜的面容,已然彻底扭曲。面上涨红,赫然现出无数血痕,丑陋狰狞。双手一握,气劲勃发,竟使身周丈内尘草,尽数掀起!

    怒发如狂,宗瑜往前一迈步,却只见宗守,是似笑非笑,淡淡的看着自己。

    整个人,立时如一桶冰水淋下,所有的愤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若这宗守,仍如方才诛杀厉氏兄弟般的强悍。今日别说是报复,能否安然脱身,都是未知!

    神情阴沉,只思量了片刻。宗瑜便猛地一咬牙,往旁边的素初雪扑去。

    然后视野中,望见对面那少年的唇,正冷酷地挑起。

    右手大袖,仿佛是微风拂动,一道几不可见的白光,凌空刺来。几乎毫无闪避余地,便被洞穿了咽喉。

    “噗嗤!”

    宗瑜甚至可听见自己喉骨粉碎的声响,一道道鲜血在高压下离体而去。

    然后越来越昏暗的视野中,看着宗守踱步至眼前。

    “可惜了这门盖世武学,试刀之人,竟是如此垃圾——”

第十四章 烈剑之死

    从死不瞑目的宗瑜脖颈间,取回了那口柳叶飞刀,宗守又随手一挥,将上面血液全数甩开。

    他在这口飞刀上培育的那丝灵觉感应,在离手的霎那,就已经彻底断绝。

    此刻只是借这个动作,掩饰他的吞天元化大法,将宗瑜残余的气血精元全数吸走。

    然后是再没兴趣,看这宗瑜一眼。拍了拍素初雪的头,便呵呵笑着,径自走向了百丈之外,那刀剑激撞不绝的所在。

    说那宗瑜等人是垃圾,绝非只是为刺激此人而已,而是他本心之内,确实如此认为。

    真正有些凶险的,还是一百六十丈之外,已然将胸腹重伤的尹阳,压制到反击不能的那位烈剑乌维!也只有此人,能够令他稍稍重视。

    进入中阶巅峰的武师,较之低阶武师,确实是强了不止一个层次。即便没能在第一时间吞吸,这宗瑜贡献的元力,也超出了那厉氏兄弟至少三成之巨!

    可即便将这些全数吸收,加上体内残留的真气,能跨越七阶,挑战七脉秘武师的飞刀,他也只能发出一击而已!

    成则生,败则亡!

    走到一百四十丈时,宗守在那具枯廋的尸体之旁,稍稍停顿了片刻。

    随后也为尹阳,暗暗赞叹。这死去之人他虽不知姓名。不过看其骨骼与肌肤光泽,修为境界明显也是在武师之上,到了秘武之境。

    尹阳以雷霆之势,将此人当场搏杀。虽受重伤,却也避免了自己,陷入腹背受敌之境,端的是果决狠辣。而此刻那重重刀影,森严如壁。在那浩荡剑光之下,仍能苦苦支撑,又可见其坚韧。

    这放在未来的神皇游戏中,即便还算不上小BOSS,也至少是精英一流的人物。

    到此处时,已感觉到那肆虐的风压。被一丝丝凌厉气劲,刮得肌肤生痛。而乌维的凌厉目光,也是时不时扫望而来。

    几乎每前进一步,都需绷紧心神,冒绝大风险。可能一个恍惚,一个失神,便会失去性命。以此人的身法与快剑,百步之内取他性命,只怕都还要不到半息,也就一眨眼的时间。

    宗守却依旧迈步,神情无惧无畏,直到距离十五丈时,才停住了脚步。右手执剑,左手则敛入袖内,只有一小截刀剑露在袖外,若隐若现,寒芒闪烁。

    这个距离,他手中的飞刀,正可瞬息而至。

    “少主!”

    素初雪亦步亦趋地,追在他身后,满眼都疑惑之色。宗守武技再强,内息也终究有限。插手两位秘武师之战,实在太过勉强,也太不自量力。

    正担忧着急之时,却见远处,那本是涛涛如河的剑光,竟忽而是为之一窒。刀影复起,声势甚至更还超越那剑光一筹。

    宗守仅仅只是如此一站,便隐隐可见那乌维的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视线更时不时地,扫向了宗守的左手,仿佛忌惮之至。

    这才豁然惊醒,在此人的眼中,宗守的飞刀,竟是强横至此!

    以前见宗守练习飞刀,除了感觉快速精准,动作简练,对她有些威胁之外,便再无其他的感觉。

    然而今日,无论是那厉灵还是宗瑜,面临这柳叶飞刀,竟都做不出丝毫有效闪避!

    而此刻这含而未发的一刀,甚至连这曾斩杀数位秘武师的烈剑乌维,也觉威胁。

    那双干涸的目中,此刻除了愤恨与惊异惧悸之外,竟分明已有了几分退意!

    宗守却仿佛毫无所觉,嘴角含笑。双眼似闭非闭,脚下不丁不八,仿佛入睡了一般。随着时间推移,整个人是渐渐的,彻底没了声息。

    那乌维却是愈发失了方寸,剑光散乱不堪,几乎毫无章法。仅仅半刻钟的时光,便几次险险伤在尹阳刀下。

    再坚持了片刻,终是再无战心。剑影蓦地大炽,将尹阳迫退,然后身形一掠,毫不拖泥带水,向远处疾退而去。

    也恰在这时,宗守的脸上,忽然又是一阵抽搐,口中溢血。紧接着,是身形跪倒在地,一阵连绵不绝,撕心裂肺的轻咳。

    乌维只向外跨出了数步,便面露惊喜之色。眼神稍显犹豫,身形便骤然转折。直接舍开了尹阳,剑光如龙,击向二十丈外。

    初雪立时是花容失色,尹阳面色也一阵剧变,漫天刀光全数一收,而后爆出一团更炽烈百倍的刀影,扫向乌维的身后。只是速度,足足慢了后者一拍。

    仅仅只一个呼吸,几人间的距离,就拉近至不足一丈之距。

    剑尖已在眼前,宗守的双目,也蓦地睁开。虽是痛楚至极,却仍旧是神智清明,杀意清冷,又微含讥诮。

    “可惜了,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何不逃?”

    所有吸聚而来的元力,体内四个风灵奇穴,还有轮脉之流转的所有真气,这一刻,都全数被他聚在了指尖的一点。敛在袖内的左手,也不见丝毫动作,便是一道肉眼难见的白光,突兀至极的穿空而起。

    半空中的乌维,是悚然而惊。手中之剑,明明只需再跨越半丈,便可取那少年的性命。却再不敢往前,再递出半分。

    一声轻哼,那身影竟是无依无凭的一个折身,整个人急急划出一道弧线,恰好避开了那激射而来的刀芒。

    正轻松了口气,暗暗冷笑之时。却见那符刀,竟赫然也是轨迹一变,诡异之至地,向他急追而至。乌维的瞳孔,也蓦地爆缩。

    “飞刀变向!怎么可能?”

    一声炸喝,乌维的身影宛如暴风般往后疾退。却只退出五丈,右眼便只觉一阵剧痛。

    那薄如蝉翼的飞刀,将他的眼球,彻底绞成了粉碎之后,又直透脑髓。

    险而又险,才使那余力消退。以骨骼将刀锋生生卡住,只是乌维的脑内,也是一阵剧痛晕迷。还未恢复,面色又是一变。惨白无比,全是死寂之色。

    从身后追来的刀光暴起,顷刻间便已将他身形,彻底吞没。

    只是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乌维却只有一个念头。

    “好凌厉的飞刀!世间怎会有如此神技?”

    下一刻,是无数的鲜血,向前喷洒。将一片草地,染成了血红颜色。

    亲眼看着正前方的乌维,被尹阳的横刀分尸。宗守也同样只觉心神一松,而后眼前又是一暗。

    方才咳血,可不是为了冒险引诱此人,而是他的身体,真已到了难以支撑的境地。而发出最后这一刀,更是彻底崩溃。

    “这TMD双脉之体,实在是弱爆了——”

    脑内迷迷糊糊的想着,宗守更觉昏眩,然后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后面的素初雪见状,立时前踏一步,将他身躯扶住,避免宗守倒在地上。眼神却有些微微异样,除了劫后余生的欣喜之外,更有几分失落之感。

    今日之战,自家的少主,几乎是全凭一己之力,定下乾坤。反倒是她,几乎成为累赘。

第十五章 精纯元魂

    “少主居然这么厉害,那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了?”

    素初雪蹙着柳眉,十分认真的想着这种可能。乾天山上,有无数侍女,多的是手脚利索的伶俐之人,族群高贵者,更有不少。她也只占了灵武双修的便宜,武力超出平常的同龄女子一筹,才被选为世子的女侍。

    越想越是沮丧,初雪干脆是眼神痴痴的,看着怀里正昏迷中的少年。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本该由她保护的宗守,出现在她面前。原以为毫无希望,却是仅仅几十息间,便把那宗瑜几人诛杀。把她从地狱边缘,强行拉扯出来。

    那执剑独挑六人时的英姿,至今都在她心底深深印刻着,挥之不去,也不愿遗忘。

    眼神渐渐迷醉,直到尹阳,也几个滑步,到了二人身旁。

    “这几人,都是世子一人所杀?”

    仔细看着百丈之外,那些马车旁的尸体。尹阳即便是早就心中有数,此刻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快的刀!好霸道的剑!三名武士,三名武师,居然总共都只用不到四十个呼吸,实在了得——”

    只沉吟了片刻,尹阳便从囊中取出一块紫色晶石,置于宗守的眉心之间。

    初雪见状,顿时面露恼意:“尹叔,少主他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尹阳毫不在意,微摇了摇头道:“这烈剑乌维是何等样的人,雪儿你应当比我清楚。三四个同阶的秘武师,只有被他屠戮的份。能够以初开胎轮之身,取其右眼,怎能不令人生疑?世子他到底还是不是本人,终究要验清楚才是!”

    仅仅片刻,便只见那晶石之上,亮起了一片天蓝光泽,色泽纯粹,璀璨无比。

    尹阳目光一亮,一把将那紫色晶石收起,嘴里又是一阵啧啧有声的赞叹:“这神魂,当真是纯粹,世子修行灵法的资质,必定也是天纵之姿!据说那些天位武宗与灵师夺舍,最忌的就是魂念驳杂,绝不容原魂存在。世子他既然还有幼时的记忆,神魂又如此纯净,那就绝不是夺舍之身!”

    见身旁的初雪,也是渐渐褪去了紧张之色。尹阳了然一笑,而后是神情异常感慨的,再次深深看了宗守一眼。眼里有期盼,有欣喜,也有几分轻微的嫉妒。

    “既不是前世宿慧,那么今日之战,便全是世子自己的本事。应该是修习了什么我等不知的秘法,才能这般强横。以前只知世子,因二脉并存之故,无法修习任何武道念法。却不知世子的武学天资,竟是如此惊人。初开胎轮便已能越过整整四阶,诛杀武师。若是世子能摆脱双脉之体,修成天位武圣,真不知这世间,还有何人能敌?”

    ※※※※

    当宗守再清醒时,已经是三日之后。脑袋里仿佛被人劈成了两半,昏昏沉沉,又剧痛无比。

    好不容易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在马车里的软榻内,躺在素初雪的大腿上。

    “呵呵!这枕头真舒服,好香——”

    心神陶醉,就连脑内的剧痛,也仿佛减轻了不少。宗守轻嗅了嗅,下一刻,便发现眼前一道长长的红痕。

    虎猫一族的体质,的确彪悍。妖族传承了几万年的伤药,也效果惊人。

    只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初雪身上的伤口,便已大多复原。雪白的肌肤上,只剩下了一道道红色的痕迹。估计再需数日,便可消退。

    昏睡了数日,在宗守的感觉中,那场生死之战,仿佛还是不久之前。

    想起初雪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心中一颤,连忙坐起。然后全身上下的肌肉,仿佛全数撕裂,让宗守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寒气。

    靠着车厢打盹的素初雪,也被惊醒。毫无知觉的呢喃了一声,又神情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然后下一刻,便只见宗守,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顿时粉面通红,匆匆忙忙的起身站好。

    “少爷你醒来了?”

    声音里满是惊喜之情。仿佛恨不得找个地方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宗守哑然失笑,心中略略奇怪,暗忖之前给自己点脉推拿的时候,不还是很大胆的么?怎么就忽然变得这么害羞?

    有心想要调戏一番,却又知晓以此刻初雪的状态。只怕随意说上一两句,就会逃走。

    只能摇着头,看向了车窗外。外面的景色,已不是一片荒原。而是走在一条大道之上,周围全是山地峡谷,不过一路上,却已望见不少行人与马车。估计已是出了龙泽原,进入到东极云海附近的苏甸山脉。

    附近不远处,应该就是东临云陆第一大派凌云宗的驻地之一,丹灵山。

    凌云宗势力遍及云界,总计有九处驻地,分布在五方云陆,以及四处大型云岛之中。

    这丹灵山只是其中之一,其真正的山门本部,在一处上古遗留的云宫之内。前世时,宗守有幸见过,确实规模浩大。

    看着两旁,那连绵不绝的群山,宗守眉头不由微微一挑。“这还是要赶去丹灵山?听说那丹灵山,藏在重重雾海之中。每三年的特定时间,才会出现一次。现在只怕还不到时候——”

    素初雪已强自镇静下来,闻言笑道:“少主难道忘了,今年是飓风之年!算算时间,应该只剩两个月而已!”

    宗守这才依稀记起,云界所有的大陆云岛,都悬浮在云层之上。大约每十年时间,会有大量飓风从各处云海之内刮起,席卷四处。前者是因磁力,后者是因温差,不过这都是来自后世的知识。

    那时此地再怎么浓厚的云雾,也要被全数吹走,正是那丹灵山,现世之时。

    撇了撇唇,宗守微有不甘。他是下意识地,不想去那丹灵山。

    前世在游戏中,与凌云宗的那些恩怨,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他那位号称是狂血妖圣,九尾狐王宗未然的父亲。修成武圣,再次现世之后,所斩杀的十一位天位武圣,都是出自于凌云宗。

    传说是因爱子惨死,将天狐宗氏全数灭绝,又迁怒于凌云宗,才独自一人杀上了丹灵山,使此宗无数强者陨落。

    此战之后的几十年,凌云宗都是一蹶不振,声势大跌。直到神皇世纪的后期,才略略恢复了些许元气。

    此战被誉为惊世之战,惊动诸界。只是那时的宗未然,并非是妖王身份,而是一人独行,宗守才一时未能将之忆起。

    宗守不知其中,到底是有何秘辛。只知原本的妖王之子,是独自一人,逃入到丹灵山内,之后又被凌云宗无情逐出。

    这才有了之后,被人立为傀儡,而后又悬尸示众之事。

    “在那丹灵山内,到底发生了何事?那位妖王,既然安排他爱子投奔凌云宗,定非是毫无缘由。又到底是因何缘故,被人逐出?罢了,去看看便能知晓究竟。反正这丹灵山,迟早都要去上一次。有些事情,也需念证一二——”

第十六章 宙极命世

    宗守嘿然一笑,目中一丝冷厉之色微闪。

    还未曾发生的事情,也不好与尹阳初雪二人说起。反正那个地方,去上一次也无所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次丹灵山之行,即便不会有什么危险,却也绝不会是平静无波。

    再看云空中,隐隐可见那只鹞鹰,仍旧盘旋在云层之中,在高空跟随。

    可惜此刻,他手中无有合手的弓箭。肉身之力,也略有不足。否则这个距离,只需一箭,便可将之射下。六神御刀术中,大部分的秘诀,都可运用至其他暗器,这弓道自然也在其内。

    素初雪望见宗守的动作,也把头探出窗外,眺目看向了云空道:“这几天尹叔已经想尽了办法,想把那头鹰打下来。不过几次三番,都被它逃脱。应该是另有灵师操纵,而且距离已经不远。不过这里已经是苏甸山脉,那些人多半不敢动手——”

    那凌云宗的驻地虽是在丹灵山,不过其势力范围,却包括了整个苏甸山脉,以及外面的龙泽原。甚至向外,衍展到整个东临云陆诸国诸城。

    此地虽见不到凌云宗的人,却绝不能怀疑此宗,对附近地域的掌控能力。

    自荒古之下的这一万年里,已经有无数的前例,可以作为前车之鉴。特别是此刻,天地间云雾将散,无数欲拜入丹灵山门下的年轻英才,汇聚山脚之时。更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去冒险挑战凌云宗的威严。

    只淡淡看了那头鹰一眼,宗守便没怎么在意。转而又被初雪肌肤上一条条的红痕吸引。

    心中微动,宗守握住了初雪的手,然后轻轻吻着手臂上那些红痕道:“这里还痛么?”

    初雪顿时是慌乱到不知所措,用力抽了抽,又挣之不开。只能是双颊晕红的摇了摇头,声弱游丝道:“不痛的!少主。其实以前更重的伤也有过,初雪一样没事。师傅他总说雪儿像杂草,无论怎么砍,都能再长出来。再说我这些伤,也比不上少主——”

    杂草?

    宗守微微一怔,看了看初雪那绝美的面孔,不禁暗暗好笑。也不知这雪儿的师傅,是何来历,倒是令人有些兴趣。

    又觉心中恻然,听初雪的言语,这三年时间,只怕也受了不少的苦楚,至少受伤,是家常便饭。

    而这一次,他若没占据这宗守的身体。只怕三天之前,就已遭不测。

    而这个猫耳女孩,还只年仅十三而已,命运之残酷,不逊之前的宗守分毫。

    暗暗感叹了一声,宗守胸内,也升起了一丝怜惜之意,

    “我是男子,泥做的人。怎么可能与女孩比?以后痛就不用忍着。对了,你是我侍女,以后也没人能伤你分毫!”

    素初雪却立时有如触电,真气蓦地爆发,总算把手强行挣开,然后整个人急若奔雷的,向车身之外穿空而去。

    宗守也没去阻拦,端坐在软榻上,淡淡笑道:“雪儿,别忘了这两天就是药浴之期。那些药材,你准备好了没有?”

    车厢之外,顿时是一声‘哐啷’重响,仿佛重物落地。宗守再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快意之极。

    当笑声过后,宗守面上,便恢复了冷凝,开始检查全身状况。

    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些,最后射出的那一刀,固然是将他全身的气力与精气神,全数抽空,却也免了脉轮之内,真气冲突之厄。也难怪自己,不足三日便可醒来。

    只是他此刻情形,依旧难以乐观。宗守发现自己,完全陷入了一个怪圈。

    日后修为越是精进,身体素质,越是强横。自身两种血脉间的冲突,就会更为加剧。

    若继续习武,修炼下去。估计还未等他破开身轮,自身便要因内伤之故身死。

    除非有一种更为强横的力量,能够抑制二者,又或居中调和。

    “这么说来,也只有选择灵武双修之道一途可走。只是这灵师之法……看来是要寻个机会,铸造魂海——”

    低声呢喃着,宗守的眉头,渐渐皱起。

    前世在游戏中,他也另建过几个人物,修习灵法。不过在这上面,用的时间太少,成就也不如人意。

    只有符箓阵道之学,还算过得去,勉强可入宗师一级。

    毕竟光是一门武修之道,就浩瀚博大,深不可测,难以穷究根底本源。他前世哪里还有心思,去修炼什么灵术念法?

    只是如今,却是再没得选择。

    可惜当初争夺到手的那本《宙极命世书》,自己甚至都没有时间去观看,便已到了一万年前。

    这宇宙二书,乃是四方百万世界中,最顶尖的灵师修行秘典之一。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宇书载空间之道,宙书录时间之法。

    即便这本消失已久的奇书,神皇游戏不可能真正收录。其中也多半记载有大致的原理,以及后世无数强者,对这本顶级灵法秘典的推断。

    若能观睹,对他的灵法修行,必定助益巨大。

    叹了口气,宗守又将那松纹风剑取在手中。此剑质量极好,之前连诛四人,又经历吞天元化大法的冲击腐蚀,却仍旧坚韧如故,寒光凛凛。

    屈指轻弹,确认剑身之内,并无暗伤。宗守便强忍体内的痛楚,踩着简单明快的步伐,开始练剑。

    休闲的时光已过,如今已到了努力之时。

    此刻宗瑜虽死,却仍旧危机未解。何况此人,他也从未放在眼里。真正令他重视的,是那下任妖王,将他斩首之后,悬尸数月的那一位——

    丹灵山之行,只怕更少不得一场苦战。

    故此在他看来,哪怕是一丁点时光的浪费,也是无法容忍。

    而这次只练了片刻,宗守便已觉不同。以前操纵这具身体,总有些不畅之感,仿佛是神魂与这具肉体之间,隔着一层薄膜。可当融合那十三年的记忆之后,这现象仿佛已彻底消失。

    此刻练剑,无不随心如意,步伐与手中之剑,也更是精准。

    三日之前那一战,也是如此。若不是他已能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绝不可能干净利落,将那几人斩杀,也未必能射出那最后一刀。

    “这宗守虽无法习武,不过这基础,却着实练得不错——”

    因无法开辟轮脉之故,在他之前的那一位,只能日复一日,练习这基本武技,扎实无比。

    即便是时隔三年,未曾怎么练习。此刻再捡起来,也极其容易。即便有些地方,有谬误之处,不甚满意,也需稍加修改便可。

    而宗守的武学之道,无论前生后世,最看重的就是基础。

    只有根基稳固,才能建万丈高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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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神皇?宇内六合八荒无敌,十方百万世界之主神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