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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荒     神煌txt下载     神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九一章 可愿入门(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不知君上,你的灵武合一,到底是从何时开始?”

    这句话说出,这墓室之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朝宗守注目过来,同样是好奇无比。

    这云界之中已知的几个,能够做到灵武合一之人,最高也不过两成的融合率。

    却唯独这宗守,高达三成!

    不止是实力增幅,这宗守踏入圣境的几率,也将比寻常修士,多出数倍!

    宗守笑了笑,根本是懒得去答此人之话。

    可无极下一句言语,却令众人,都微微怔然,错愕不止:“不知君上,可愿入我道灵穹境?”

    这句话说出,连宗守也是意外,却唯独只有那无极真人,是目光炽热。

    若道家能得此子,那么那潇湘子算什么?

    相较于他眼前此子,根本是明玉之旁的劣石,不值一提。

    若非是宗守,是出身天狐一族,身份不合。他甚至就以为,眼前这少年,就是未来的那位‘神皇’!

    可能是这苍天,不愿那神皇一枝独秀,才生出这样一个人,与其分庭抗礼,鼎足而力。

    本道是那潇湘子,已可助他们道门,安然度过灵潮浩劫。

    可是与李无回绝欲一比,却有些黯然失色。尤其是这宗守。让他是不由自主的怀疑,如此不堪一击的潇湘子,真能在那群雄争锋的时代,挑起道门大梁?

    或者今日这次惨摆,反而是好事。

    道门穹境未来的继承之人,或者还不该如此草率决定——

    那道灵穹境的几位九阶灵修,一愕过后,接着都是默然不语。其中几人,更是目中微现出期待之色。

    而天魔穹境数人,则是目光闪烁。先是后悔未早点想到,接着又是焦急。

    直到宗守不屑的一声轻哂,这才平静了下来。

    “这些话,还是莫要再提的好。不知我宗守,已然有师?”

    那无极略一皱眉,接着就毫不在意:“若君上肯入我道门。料来龙影老人,绝不会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宗守眉头微挑,忖道这真没完没了了。不过说起来,龙影与敖坤那家伙,已经不是一次抱怨过。

    他入的为何不是道门佛宗?再次剑宗也可。偏偏是苍生道,无法令他们心安。

    再懒得理会,宗守将那两枚紫极丹,取在手中。

    随意看了一眼,宗守便随手一弹。两道紫光,分别打向了原无伤与李无回二人。

    后者微微讶异。便心安理得的,把这枚紫丹收起。

    原无伤却是意外不已。

    “我助她,只是不愿在这时候被你迁怒,可不是什么好心!”

    说到这里,那原无伤的眼微微起,笑意隐透:“就不怕我伤好之后,继续与你做对?”

    宗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实在懒得答言。

    三月前,他就能战而胜之。三月之后,自然更不会在乎。有何惧之?

    那原无伤见状是哈哈大笑,猛地一拍那紫极丹,碎成了粉末,吞入到了口内。

    而后不过须臾,那碎断的伤口,就已经开始蠕动,竟然是一只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展了出来、

    宗守却是眉头微蹙,继续看着怀中的弱水。

    弱水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不过却未曾好转。

    若论到伤,其实原无伤比之弱水更重一些。只是弱水,却没有那家伙的修为。此时意识昏迷,五脏粉碎,更难吸收药力。故此直到此时,仍旧是效果寥寥。

    药力不能化开,服用再多的紫极丹,也是无用、

    思忖了片刻,宗守又连续十几根金针插入。直到见弱水的呼吸更为均匀,才眉头稍展、

    不过要想醒来,却还需回到乾天山之后,再做打算。也不知轩辕依人,有没有办法,让弱水醒来。

    一思及此,宗守的气息,就更是阴沉,戾意难抑。

    弱水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这潇湘子武轩两人,无论如何都需为她陪葬!

    这时那原无伤的手臂已经恢复了过来,用力捏了捏,除了稍微不适应之外,勉强还算随心所欲。

    似乎是满意无比,原无伤却忽然又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严睿,以异样的语气道:“记得你刚才怎么说来着?我原无伤浪得虚名?六绝剑名不符实?”

    严睿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对面,这狂态毕显的少年,杀意已是凝如实质。

    而那原无伤,却仿佛是在回思,淡淡的说着:“对了!还有一句,剑宗面前,谁敢论剑可对?”

    这句话才一落下。原无伤的人,就已闪身而至,一掌抓向那严睿的咽喉。

    风太极的目光微凝,踏步在严睿身前。蓦地出剑,青色的剑影,以最不思议的角度,斜刺了过去。

    原无伤却是大笑,同样一剑斩出。立时虚空中,千百灵子立时爆裂。

    却非是如之前,与武轩一战时的气象。辉煌无比。也浩大深沉!魂力与内息,瞬间合一——

    不是灵武合一么?我原无伤也有!

    真是小瞧了人!

    铿!

    一声剑鸣,那风太极猛地一口血雾吐出。剑光骤然散乱,整个人向旁抛费,目中全是错愕之色。

    这窟洞之内的诸人,此时却已经麻木、

    这是云界六绝剑之中,第三位做到灵武合一之人——

    原来先前这在武轩面前,连一拳都挡不住的原无伤,居然真是如此之强。真是伤重到,无法运剑的地步——

    若是先前,他们会惊讶。这时脑里面齐齐掠过的念头,却是这位剑狂人,果然不愧是能与宗守绝欲这样,齐名于世之人!

    而风太极的错愕之后,却是满脸的羞臊。

    自己瞧不起这原无伤,甚至隐隐认同武轩之言,以名六绝剑中而觉无奈。

    却原来自己,连这原无伤的一剑,都拦不住!那么又遑论,剑术武道,还更在此人之上的宗守!

    把风太极斩退,原无伤已经是握住了严睿脖颈,眼里略透着嗜血疯狂之色。

    不过下一瞬,却只觉宗守气息一厉,目光带着警告意味的看了过来。顿时微微犹豫,他倒是知晓,宗守与剑宗颇有些交情。

    那雷动更是其结拜兄长。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对这些人不满,乐的看他教训一番这剑宗之人,也不会愿见他杀了这严睿。

    有心不理,却知在宗守面前,他想杀人是极难。可若是从这家伙之意,却又有些不敢。

    也恰在此时,一旁又是一剑,刺来过来。

    原无伤眉头一挑,微含讶意的看了过,只见这飞来的蓝色剑影,剑势不过一普通的八阶,远远还未放在他眼中。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韵。

    若说他的剑,是强行掌控着天地之灵,令其爆裂。这若涛,却是让所有的五行灵能,甘心为他所用!

    使千千万万的灵能,汇于剑上。

    “若涛!”

    冷哼一声,原无伤无奈的放开口。却随手一巴掌,抽在了那严睿的脸上、

    使严睿满口白牙,立时粉碎。人也猛地倒飞数十丈,撞在那墓室墙上,不过到底是性命都保。

    而那若涛的剑,也是及时止住,停在原无伤的身前三寸。

    原无伤却视若不见,神情阴寒的笑着:“今日这一巴掌,是告诉你。要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人也不是你能得罪。真以为你这师弟,可以护得住你?”

    又朝着风太极一声冷笑:“今日是有那家伙在。我暂时饶你一条性命,换在他处。便要试一试,你剑宗风太极,是否能从我剑下逃生。”

    风太极浑身微微颤抖,倾力维持着镇静,嘴唇却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紫。

    原无伤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以名列六绝剑为耻,我原无伤却凡是瞧不上你。回去之后,最好滚回万剑穹境,苦练三年再出来!”

    又看着眼前,那正蹙着眉,用剑指着他的若涛。目光微微复杂,微微一叹:“你却是有些可惜了!我原本,甚是期待。”

    到底为何可惜,却是不曾言语。径自走到一旁。盘坐了下来,继续疗伤。

    他原本伤势还未彻底痊愈,却因今日憋了一肚子的火,不得宣泄。

    故此伤势稍好,就迫不及待的向这严睿与风太极发难。

    此时心绪一畅,心情大好,才开始认真解决自己的伤势。

    倒是宗守,冷冷把目光,注目向若涛。

    “是是若涛?确是可惜了,你的剑已经有了枷锁,有了束缚,也有了心结。若不能斩开破除,那么至多数月。雷动必可将你超越。我等剑修,念起之时,就可拔剑,何需那么多顾忌思量。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若你们剑宗,只是如此,未免名不符实。”

    若涛一怔,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手中之剑,岂不正如这宗守所言?

    自己的剑,确是有了束缚,有了心结。

    宗守说完话,就不在理他。这是看在雷动的面上,才出言点醒一句。

    若换成是他,于若涛易位而处。绝不会退让分毫,必定会倾尽全力,将自己命运与剑宗的未来,都握在自己手中,而非是托付于他人之手。

    这才是真正剑者!

    剑宗所求,是一个真正可传承道统之人。无论是谁,其实都无所谓。

第五九二章 地底主墓(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良言逆耳,若是这人不听,那也无法,这若涛必定是要泯然于众人。

    却不过数息,就听若涛言道。:“这紫极丹,应该只是当时那位秦皇麾下方士,炼出来的次品!听说真正的紫极丹,往往都有着伴丹,名唤自紫极灵华。能够医仙境之下,所有不死之症,据说便是仙境修士,也颇有效果——”

    宗守立时心中一跳,药医所有不死之症。

    这句话听起来,是没有那生死人肉白骨那么夸张,可却是真正的不凡。

    仙境之下,只要不是必死无疑,无论什么样的伤、毒、或者病症,都可痊愈如初。这个世间,又有几种丹药能够做到?

    这个若涛,是在投桃报李么?有趣!

    原本就对这紫极丹,就颇感兴趣。此时他却是必欲得之不可了。

    有依人在,弱水应该不至于香消玉殒。不过多一份保险,那也是不错。

    这心念才起,宗守就觉这窟洞之内,忽然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山摇地晃般的动静。

    开始还以为,是有人在这地下石窟内激斗。可当片刻之后,才觉不对。

    那震响之声,连绵不断,持续了足足十数息,都未停止。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即便此处,仍有许多陪葬之物,却是全然不曾理会。纷纷滑身而出。在那甬道之中飞遁,往那震动之声传来的方向,飞扑而去。

    而几乎所有人,视线都是有意无意,看向那不紧不慢,恰好跟在队伍尾端的宗守。

    潇湘子与武轩,都已经被宗守强行拿下。有这人在,加上一个绝欲,一个原无伤、

    那阿鼻皇座与紫极丹之类,已经不用去想。那宇书若是出世,更是抢不过。

    只希望那位项王陪葬,不只是这几样东西。又或者这人相争,这些人才有机会。

    一百四十息之后,那震动之声众人平息,众人也寻到了那震响之声来源处。

    只见这个地底迷宫的最下方,本来是极坚实的地层,已经是彻底的坍塌。

    露出了一个极广阔的地下空间,却是一个地底暗湖。庞大无比,一眼四望,都见不到边际、

    而众人的视线。都集中于那湖的中央处,一座大约有两万丈方圆的石岛上。

    那岛的上方,正有一座石台耸立,简陋而又宏伟、

    几杆大旗招展,一个人影,就坐在那高台上。

    而在那台下。则是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万八千套兵甲。有些还算完整,有些却是残缺不全。

    都是往前方匍匐,仿佛是人形在跪拜一般。

    李无回见宗守略显疑惑,笑着解释:“昔年项楚霸王自刎之后,其部下安葬之时。将其一身所有部属所有的战甲器具,都全数收集,用于陪葬。这传言果然不错——”

    宗守再仔细看,心中是暗暗可惜。这为霸王麾下的项氏铁骑,可是威名不逊于血云骑的道兵。

    只是他方才以灵觉查探之时,就只觉这些器具,都要么是彻底腐朽了,要么是已经破碎不全,都不堪用。

    即便是拿回去,也是无用。怪不得逼得这位霸王自刎的那位,如此大方。

    这是明知这些东西被人搜集去,那项氏铁骑,也无法再建。

    摇了摇头,宗守接着又只听一旁,那些修士都在议论纷纷。

    “原来这正墓是在此间,怪不得我等,是百寻不得——”

    “若是能早些寻到此间,只怕也不会出方才之事。”

    “也不知是何人把这里打开?除了方才那位,能够把此处强行轰塌,似非人力所能做到!”

    宗守也在奇怪,这里是谁出手,使得这里塌陷?接着便只听一声惊呼:“怎么不见那项王尸身?”

    “确实奇怪!难道这里,也仍旧是衣冠冢么?”

    “那紫极丹与阿鼻皇座,又在哪里?”

    宗守闻言望去,目视那高台的最上方。而后神情也是一怔,只见那座椅上坐着的。确实不是人或尸骸,而只是一具木偶而已。

    至于那紫极丹与阿鼻皇座。却是不见踪影。

    不由的眉头一挑,再下一须臾。就见三个人影,从那地底湖中,冲腾而起。

    为首的那位。正是水凌波。而后方两人,却是雷动与金不悔。

    宗守正暗觉奇怪时,那边二人看到他,也是微微一喜,行了过来。

    前者是微微苦笑着解释缘由:“运气不好,被这水凌波抓住,当了壮丁——”

    言语间,很是愤愤。

    金不悔却是笑意盈盈:“不过太元仙子,果然是一如传言,是大方的紧!”

    显然是跟着水凌波的时候,得了不小的好处。

    雷动这时终于发觉情形有异,那边风太极的脸色,是难看无比。

    再有那武轩与潇湘子二人,都俱已不见。

    只有道灵穹境与天魔穹境的这些九阶修士在此,不过神情也都略略有些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

    雷动微微蹙眉,好奇的问着:“那武轩潇湘子,此时又在何处?”

    他此言并无避忌,也无束声。无极子等人,顿时都是神情阴晴不定。

    只有原无伤,桀桀的一声寒笑:“自然是死了!惹火了这家伙,被斩了脑袋。他们的头,如今还藏在这家伙的袋子里。”

    雷动心中微微一惊,以询问的视线,看着宗守。却只见后者微微点头,这是承认之意。

    不由是到底了一口寒气。也大略猜到风太极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是承受不了,这种强烈的落差——

    原本瞧不起的人物,却是远远超出自己,强到足以将自己碾压。换成是他,只怕也同样会是这般,无法承受。

    接着果然是听见那原无伤,一声寒笑:“至于你这师弟,挡不住我原无伤一剑,真令人好生失望。”

    雷动浓眉一挑,有些不满。不过瞬即之后,就又强压了下去。

    此时若是回应这原无伤的挑衅,多半不会吃亏,却必定要借宗守之势,是他雷动所不愿。

    即便要挽回他们剑宗声名,那也需堂堂正正才是。

    接着又暗暗叹息。剑宗之内,知晓这宗守与谈秋身份的,绝不止一人。

    不少长辈,都是几年前,剑宗之主与苍生座尊的那次交易。

    几乎可以预见。今日之事一旦传开,宗派之内,只怕立时将是哗然一片,沸反盈天。

    以宗守来换风太极,这个交易,可真不划算。

    剑主这笔生意。实在是亏得大了——

    又暗暗为风太极可怜,本是天之骄子,如今与宗守一比,却不过是一介赝品。

    回万剑穹境之后,只怕这风太极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许多不满之人,都会借机发难。

    宗守不愿在此事上多言,直接问:“你们从何处过来?在那湖中又发现了什么?”

    “是一挑地下暗河!这里的地层。也是太元仙子她,破去了此地的部分灵禁之故!至于这湖下,我三人到处看过,并无什么线索。”

    雷动一便说着,一便看向那正陷入沉吟,正在深思着什么的水凌波。含着讥笑道:“或者水仙子,另有所得——”

    那水凌波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雷动一眼。看见宗守,微微意外。轻点了点头,算是一礼,就又转过了头,似乎在为什么事情不解。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是疑惑不已,或是在凝思,或是在议论。

    宗守也在四下里望着,试图在这里,寻到蛛丝马迹。

    这里既然有这许多前古兵甲,排列在此,多半是真墓无疑。

    可那紫极丹与阿鼻皇座,有在何处?

    还有那诸般珍宝,以及宇书——

    毫无头绪,倒是上方处。又有两人行来,一位老和尚,一位短发少女。

    前者是万佛穹境慈方,后者正是净音。

    令人无比古怪的是,这净音以往对他的态度,还算是和善。不是太亲近,也并不是很排斥,只是有意无意,保持着距离。

    此时却不知为何,竟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正怒瞪着自己,仿佛是望仇人一般。

    令宗守是一头雾水,自己似乎没怎么得罪过这位还俗的小尼姑。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净音为何会如此?

    二人对视了一眼,那净音似乎也举自己此刻有些不妥。

    动了无明之怒。又蓦地低下头,低声口念着经文。

    “既然是有穹宇创世录,会不会项王之墓,藏在那创世录的空间中!

    “不可能!这位项王死后数千年内,穹宇创世录曾一脸出现了数次,根本不是同一时代。怎么可能会以穹宇创世录容纳其墓?真是荒唐!”

    “难道是真被那位乾天山前代妖王取去了?

    “胡说!噤声!”

    众人正议论之时,那赵嫣然却也在低声呢喃着。

    “奇怪!据说这中土王朝,凡是王甲之事,都自有其规仪典章。比如这观兵台,一共该有九九八十一级。可刚才我数了数,却总共有八十二级?”

    此言一出,众人立时惊醒。水凌波首先出手,一掌拍出,罡劲立时直落千丈。把那高台,连带着上方的木人,彻底轰碎!

    一霎那间,整个地底湖,都是彩光四耀。

第五九三章 必胜之算(求推荐求月票)

    “这就是雪氏的族军?果然都是精锐!”

    这是乾天山城内,一处靠近城门口的低矮楼房之上。

    从此处往外看,可见一队队穿着乾天山,制式甲胄的甲士,正是借着夜色掩护,悄然进入城中。

    乾天山内有人配合,加上那朦胧幻术。街道两旁,虽有不少居民,却无人能察觉这异动。

    “铁玄狐族,月痕狐族,剑狐族——嘿,这些上古之时的狐部支族,居然还未全数覆亡——

    邱为的神情淡淡,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这些甲士打量。

    虽是有异族之军入城,却绝无半分紧张之色。

    “据说是被雪氏天狐一族一起带走,毕竟经营异界,也需人手。这些可都是狐部之内,战力最强的强战之族。若非是这些族人消失,我狐部几千年前,也不至于落到几近灭族。不得不从中央云陆,迁徙至东临的校场。”

    说话之人,却是一个神情略有些颓废的中年。明显已经有不短时间,未曾打理过自己。胡须拉渣,一边说着话,一边大口饮酒。

    “不止是这十万精锐而已,据说雪氏一族大半族人,都已回归云界。如今在外,还有六艘空舰。不但还有三十万狐部大军。更有近百万的族人。”

    邱为一阵默默,这宗师元,自三年前断去一臂,便是如此。

    一方面是心愧,一方面是宗守有意无意的排斥。结果在乾天山内,完全成为一介闲人。

    宗守能不取其性命,是位仁君。不过其心胸,显然还远不到能轻易宽赦仇敌的地步。

    邱为也颇为其可惜,这位本该是乾天唯一一位亲王之人。却只因一念之差,就从云端跌入到了泥层。

    不过如今却不是感叹此事的时候。

    “那么本座又怎知,这是雪氏布下的陷阱?又怎能相信,那位宗庭柱如今,不是被人所控?”

    说出这句话时,邱为神情冰冷。事实上,他连这宗师元,其实也不怎么相信。

    背叛了君上一次,未必就不会背叛第二次。

    未必就不是被雪氏控制,用这些言语,来安他之心。

    若非是还残存着理智,知晓此事乾天数百万大军,都分布在外,镇压诸城。

    在血云骑未回归之前,以乾天山的守军,绝对非是雪氏之敌,他早便已经动手,先将这雪氏族军灭了再说。

    宗师元闻言一楞,接着却是哈哈大笑,神态狂然:“被人所控?如今都是八尾,怎还能被人所控?”

    说话之时,宗师元的手指尖,忽然逼出一点血,悬浮于空中。色泽鲜红。又带着一丝隐约的金色。

    邱为看在眼中,是不动声色。这血脉之力,的确是比以前的七尾宗氏之血,更精纯了数成。

    即便不是八尾,也必定相去不远。

    又凝思了一阵,那邱为接着却又好奇:“勉强信了!只是邱为仍旧奇怪,你宗师元非但没有告密之意,反而甘心为他们几人外通消息。你该知晓,君上不会轻易原谅你之前所为——”

    “你就这般看我?”

    那宗未然神情骤然冰冷,而后见邱为毫不动容。顿时一阵目光闪烁,神情复杂的转过脸:“也不是没起过这心思,那雪氏也认为我对宗守,怨恨至深。只需能给以重用,必定会使我死心塌地。又自问血脉高我宗师元一等,逃不开他们掌控,故此是放任我在外行走。却不知,这雪氏在我眼里,已经输定了。无论如何,结果都早已经注定。说不定,这雪氏部下诸多支族,都要便宜了我那侄儿——”

    “嗯?”

    那邱为的眉头一挑,这倒是有些意外了。

    雪氏输定?即便有宗岚几人策应,宗守率血云骑回归。他也不敢言这一战,也百分之百的胜算、

    这宗师元,又如何能有这样的把握?

    宗师元却再不多言,静静看着自己的手。

    而后是再次自失一笑。那个人果然是未死。父子二人,俱是九尾——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起来,他算是宗未然宗守的至亲,在血脉上的受益,也该是最大才是。

    不过此时此刻,却全然高兴不起来。

    又仰头上望,隐隐可感知。一股神秘而强横的气息,此时正隐匿在乾天山上空。

    若非是这一位,时时刻刻都在压制着这城内。诸多宗氏族人。欲以一人之力,使数十万雪氏族人臣服,放在平时,根本就无法感知。

    也不知其本身修为,到了何等的境界——

    只是随后,宗师元却又一声冷笑,满含着讥讽之意。

    这个人,血脉纯度连他宗师元都及不上。又怎能奈何得了宗守?那位九尾星纹,狐部之王,天命之主?

    当真可笑复又可悲!

    邱为胸中则满是狐疑,却不知为何。这紧绷的神经,却莫名的轻松了几分。

    虽说是不怎么信任这宗师元的人品,可这句话,邱为却本能的感觉,多半是不假!

    ※※※※

    此时在云层内,雪莫飞却是志得意满,俯身看着下方。

    一队队的甲士入城,已是悄无声息的,占据着这乾天山的各处要点。

    所有的强弓重弩,也都纷纷运入了进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玄元灭化大阵的阵基。

    乾天山最强的力量,无非就是那血云铁骑,也是此战的关键。

    虽说能控制住那宗守,多半可胁迫使这些血骑降服。不过有备无患,终是不会错的,需防那万一之事。

    能够收服这血云铁骑,那是最好不过。那时的雪氏,在云界之中可彻底站稳脚跟。实力可直逼前三圣地,甚至五大穹境。

    可若是不能,那也只能想办法,将其诛灭,了绝后悔!

    “那宗岚果真是降了?我听说此人,素来都是对宗未然宗守父子是忠心耿耿!怎会降的如此轻易?”

    话音来处,却是一团虚无之内。无论灵觉,还是五感,都无法查其所在。

    雪莫飞却仍是异常的恭谨,俯身道:“全赖殿下神威所至!我雪氏一族胜局已定。这宗岚不降又能如何?”

    说到此处,又是一声冷笑:“那三人确实是顽石,之所以答应我等,让我族军入城,应该是有着别样心思。只是事到如今,只需我雪家自己不出错,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是谓大势所趋——”

    “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声音似是赞同,接着又问:“那么依你之意,是让族内的空舰,提前赶至此间?”

    “正是!”

    那雪莫飞微微俯身一礼道:“我雪氏自七千年前不得已迁徙出云界,这数千年在外域流亡失所,欲寻一安身之地都不可得。有限几处居地,也风雨飘摇,随时有覆亡之危。无论是我雪氏,还是诸多支族,都太需一个稳固之地安身!”

    那声音却是一阵沉默,似乎是陷入了沉吟。

    “此事仍需慎重,我再想想!”

    雪莫飞一笑,毫不在意,这等大事,正需反复考量才是。

    “还请殿下早日决断!此时这乾天山,是万事俱备,只等那宗守回归。倒是那界河之中,随时随刻,都有大凶险。即便不入云界,也需想办法,避入一处灵河支流——”

    说到最后一句,雪莫飞是万分无奈。能够容纳那五艘空舰的灵河,实在是不好寻觅。即便有,也在五穹境十圣地的掌控之下。

    至于那界河,雪氏在诸界之中漂移万载,对其中凶险,最是深知不过。

    可能几十上百年,都是平平安安。也有可能连续遭遇数种堪比仙境神境神兽,带来灭顶之灾。

    特别是这时节,云界灵潮开始澎湃。吸引无数的高阶精兽,汇聚此间。又有诸多外域异族,也在窥视。

    雪氏族人,在外多呆一日,都是凶险。

    凝思片刻,雪莫飞又神情凝然的言道:“再者,对我雪氏而言,今日其实已无退路。若是不成,只怕多半是折损惨重。与其如此,还不如是存必胜之心,全力以赴,背水一战——”

    那声音的主人,明显气息一窒。片刻之后,便又轻笑道:“不错!却是本座,这次有些畏首畏尾,小家之气。你说服了我——”

    这笑声传出,却不如之前那般阴沉。反而是清脆悦耳,仿佛是含着让人销魂蚀骨的魔音。令雪莫飞的心神,恍惚了霎那。

    随后一个身影,从那虚无之中走出。穿着一袭白裳,简简单单的装束。却是令人窒息的美。雪作的肌肤,樱桃般的小唇。

    那双明亮的眸子,更宛如深潭,充满着迷幻的色泽。让人看一眼,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进去。

    雪莫飞一惊之后,便又连忙低头。不敢直视。

    “重要的是,我方才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我雪氏有输的的可能——”

    雪莫飞神情微振,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全是喜色。

    “如此说来,那太灵宗与凌云宗,已经同意了?”

    “差不多!”

    那女子一声轻笑:“那凌云宗祖师问虚,不知是为顾及何事。哪怕我承诺与凌云共分东临,也未答应。倒是太灵宗,颇有几分兴趣——”

第五九四章 穹宇创世?(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那石台碎裂,立时无数的灵光,冲涌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先是稍稍迷幻。接着是纷纷身形影动。朝着那些光华,追逐过去。

    宗守微微眯眼,首先捕捉到的,却是几缕紫光。

    “——紫极丹,紫极灵华!”

    那才是真正的紫金丹!已然通灵,可以延寿三十载寿元的紫极丹!

    宗守御剑毫不犹豫的往下一个俯冲,大手箕张。立时就将几枚紫光遥遥擒拿。

    此时这附近,还有数人,试图争夺那紫极丹。

    可当望见宗守赶至,却是纷纷无奈一叹,向旁让开。实在不敢,也无法与之争夺。

    便连绝欲几人,也都是纷纷避让,不与他纠缠。

    此处除紫极丹之外,其余的陪葬之物,虽与这项王的身份有些不相衬。可对他们天境修士而言,也仍是难得的奇珍。

    此时实在犯不着,与这家伙去争——

    宗守几枚紫极丹到手,又将那所有的紫极灵华,也全数收束。

    再看这四周,却是眉头一凝。随手取了一杆法兵六阶的长枪,一口黑色长剑,其余便不再去理会。

    此处灵物虽是不少,可合用的却是不多。

    他倒是想要全夺取下来,带回去给自己的部属,却知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

    这里价值最大的,就是紫极丹。自己吃了肉,总需给人喝点汤。

    反正诸宗所有收获,都需给乾天八成。

    又不动声色的探手一招。将下方一堆灵石,全数收取到自己乾坤袋内。

    这些灵石,相较这些奇宝,是最不起眼的。

    可宗守却在其中,发现了好几百枚玄级三阶之上的灵石。

    光是这么一堆,自己的宙书,又可以多出两百五十天左右的时间。怎能不喜?

    这阴龙谷内的云梦大泽碎片,更远非是仅仅只这项王墓而已。

    一想到这预期中的庞大收益,宗守感觉自己这次回去之后,只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也直到这时,宗守才发觉那水凌波,正是定定的立在半空。

    即便那灵光漫天,也毫不动心。哪怕在她眼前掠过,也无动手争抢之意。

    宗守微觉奇异,却仍是耐着性子。把弱水的身躯,从灵芥环内取出。

    一枚紫极灵华丹喂下,果然那内腑伤势,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好转。

    看这情形,也无需轩辕依人出手救治,最多三五个时辰,弱水就可痊愈醒来。

    心神顿时是一松,彻底放下来。宗守是笑意盈盈地,向水凌波靠了过去。

    “师妹为何发呆?再不出手,只怕就无机会——”

    弱水伤势已复,宗守心情大好,于是也有心情,开水凌波的玩笑了。

    水凌波顿时微怒,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宗守一眼。心想自己总有一日,自己会在玄命金册上,超过此子!

    眼下却只能无奈应着,然后是不屑的一声冷哂:“不过是一些垃圾而已,有什么好枪的?也只你们,能够瞧得上眼。可笑这项王枉为一世霸主。结果死后,却成了穷鬼一个,当真可悯——”

    宗守听着,这才想起这位太元仙子,可是那神皇之下,真正的气运第一人。

    前面的几十年里,也不知得到了多少的稀世奇珍。那体内,更还有着一枚武圣金丹,

    也就难怪,对这里的东西,都看不上眼。

    很是鄙视了那位项王几句,水凌波又用葱嫩的手指,指了指下方:“倒是你,那东西你不去拿,别人就要抢走了?”

    水凌波所指之处,正是那高台顶端。那外层粉碎之后。里面又是一座玉质石台。而最上方的,就是一个金黄色宝座。刻着九头雕文龙形,显得是华贵庄严。

    可若仔细以灵目细观,却可见无数的血红煞气,萦绕于其上。

    宗守略略看了一眼,就毫不在意:“此物我不甚喜欢,性情不合。他们若能取去,也无什么不妥——”

    口中虽是这般说,心里却是一阵纠结。

    方才第一眼望见这个皇座之时,就已觉不对。与此物之间,既有着几与排斥厌恶,又有着无比强烈的吸引。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饥渴才对——

    在最极致时,几乎令他心神失守,识海内幻觉丛生,下意识的想要过去碰触。最后却是这阿鼻皇座,自发的与他断开心神联系,这才清醒了过来。

    也说不清到底是何感觉,宗守总觉得,自己若是坐了上去,必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有什么事情,会被改变。

    到底是好是坏,却是不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阿鼻皇座,明显是已经有了自己初步的器灵,会自己选择主人。

    而自己,只怕是已经被这皇座,排除掉了。

    难道说之前在阴龙谷外感觉到的灵念波动,就是此物?

    “你这人,当真古怪!这阿鼻皇座,是当年始皇集天下无数灵金,为抵御王道之气侵噬而炼制。这等样的宝物,你居然也肯大方让人——”

    水凌波摇了摇头,实在懒得再言。既然宗守不想要,难道还能强逼不成?

    就在二人说话间,已经是有一位九阶灵修,到了那高台顶端。

    满面狂喜的,朝着那皇座抓去。正欲收取之时,却是面色惊恐。

    而后整个人忽然萎缩。一瞬之间,那皮肉血气,都仿佛是被抽取一空了般。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个骨架。

    直至最后,竟是浑身沙化,化作了粉尘。

    周围数位意图争夺的修士,明显是一怔。却还是不甘,仍旧尝试着收取。

    有前车之鉴,自然再不敢用手触摸。各自施展灵法,试图吸摄。

    可每每就在那灵力内息,与那阿鼻皇座碰触的霎那,这些人体内的气血精元,都是纷纷奔涌而出。

    须臾之间,这皇座周围,就有足足四位的九阶修士。化为了尘沙。只有两人,是侥幸挣脱。可那皮骨血肉,也被化去了大半,形状凄惨。

    水凌波与宗守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而后前者是微点了点头:“说得对!这东西,果然还是暂时不碰的为好!”

    宗守也觉后怕,这阿鼻皇座,可比他的吞天元化决还要更霸道。

    他若是‘吞’了一个人,至少还留点渣。这阿鼻皇座,却是一点渣都不剩。

    自己若是冒冒然的去动此物。这时真不知,到底会是何下场。

    又忽的心中一警,眼看上空。只见又是一团光影,凌空而至。

    那灵光刺目,令人下意识的把目光避开。可旋即却又觉不对,再次细望。只见那光华之中,赫然正是一本书册的形状。

    “是宇书!”

    “居然真是在此地!”

    不知是何人,首先发出了一声惊呼。而后几乎所有人,都纷纷注目了过去。哪怕那些追逐灵光,几件到手之人,也纷纷止住,视线看了过去。惊异的神情中,又带着几许狂热。

    宗守也是眉头一蹙,以魂力汇于双目,穿透了的那层灵光。

    而后神情,却是有些异样。

    那书册表面,确实有着《穹宇创世录》的字样。可这感觉,为何与他的《宙极命世书》有些不同——

    而且在传说中,在宇宙二书,不该是一体么?

    为何此时,自己神魂深处的这本宙极命世。为何一点反应都无?

    心中腾起种种疑惑,宗守一时却无瑕去细思。

    到底实情如何,总需拿在手里看了看,才能知晓因由。

    水凌波已然是一声轻叱,蓦地腾空而起。一团金色的细网,朝那本《穹宇创世录》遥遥罩去。

    “宗守,这宇书我要定了!你要敢争,别怪我剑下不留情面——”

    宗守闻言唇角一挑,同样把拔剑而起,飞凌空中,轻声笑道:“谁能取走,各凭本事。我可不会相让——”

    此物无论是不是《穹宇创世录》,他都势在必得!

    “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水凌波闷哼了一声,眼见那细网,要将那土黄色宇书罩住。

    却只见一道剑光。忽然遥空而起。含着碎灭之意,恰到好处,就将那细网偏开。

    “绝欲!”

    遥遥望见前方,那绝欲已经距离宇书,不过咫尺之遥,水凌波的瞳孔立时微缩。就又是一道刀影,横斩虚空。

    斩断光阴,令绝欲是迫不得已,只能向后飞退避让。

    这李无回,才刚将绝欲迫退。那边原无伤,也同样是一剑,飞凌而下。万千灵爆,将李无回的身影,远远破开!

    几人间交锋争夺,瞬息之间,就已交手了数次。却无一人,能接近那《穹宇创世录》,反而是被那剑光刀影,逼得越来越远。

    至于那些九阶修士,则根本就靠近不得。剑光刀气冲凌之处,往往都只是余劲,便足可致命。

    只能是面色苍白的,远远望着几人激斗。已经是彻底息了,抢夺这《穹宇创世录》的心思。

    宗守是最后一个出手,却是后发先至。就在几人互相牵制激战之时,蓦地一步,跨至距离那《穹宇创世录》大约百丈处。

    周围几人,顿时一怔。正神情茫然,不知到底该否动手继续争夺时。那原无伤,却已经是属下一道剑芒,冲斩而下。

第五九五章 举世无双(求推荐求月票)

    宗守本来是轻笑着,踏足于虚空。以为轻轻松松,就可以将这《穹宇创世录》拿下。

    却不意才刚刚探出手,那原无伤的灵爆之剑,就已是斩下。

    心中不由是心里暗骂,这个原无伤,当真是说到做到。伤好之后,就立时翻脸,没有哪怕半分犹疑。

    无奈停下,随手拔剑,一道万丈剑芒,猛地耀空而起。只听‘当’的一声重鸣,两道剑光在虚空中一绞。原无伤的身影,就骤然飞退。

    被宗守剑芒反迫,略显狼狈的连续退出十数丈,这才止住身影。

    而此时宗守,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就见那绝欲,也同样是一剑,化作千丈长短,直接朝这边砸下。

    宗守目光微眯,身后现出了九头龙影。剑光化龙,猛地往一侧穿凿!

    白金龙剑,风云龙剑,杀!

    剑影在虚空中,带起了一片似虚似实的光影。

    而后是直击在那黑色巨剑的剑脊处,先是气劲震荡。无数的刃影碎散,接着才是那金属交击的锐响声。

    绝欲是‘嘿’的一声,身影同样被迫推开,不过却到底是令宗守,暂时无瑕去取那穹宇创世录。

    三人间的对剑,不过只六十分之一弹指。此处其余数人,亦都是纷纷反应了过来。

    那李无回首先是长声大笑:“宇宙至宝,李无回不能不争!还请殿下,恕我李无回无礼,抱歉了!”

    亦是一刀,横削而至。碎散了时光,方一发出,就已到了宗守的面前。

    那水凌波更一声冷哼,眉心间现出一个‘霆’字饮恨。瞬时无数的雷光,被汇拢而至。

    令此地所有的九阶修士,都是一阵心惊肉跳。最后是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的雷锥,从上空坠落。那尖端处,聚结的粗如水桶般蓝色雷蛇,直指宗守。

    却见虚空中,那道属于宗守的青色剑光,及时回斩。

    瞬空龙剑,同样撕开了虚空与时光。将李无回的光阴之刀,一剑破开。

    接着是身后,一对雷翼伸展了出来。左手不闪不避的猛地一抓,直接就将那气势迫人的雷锥,撕下了泰半。而后是化作左右一对三千丈的雷翅,覆盖空际。一个扇动,就掀起千万雷暴声响。

    宗守此时被这几人所激,已经是彻底打发了性。血气激涌,胸中不知怎的,是豪情万丈。长声大笑:“好好好!这是围攻?也罢,你等今日,即便是一起上,又能奈我何?”

    此言说出,周围几人,都是面色微变。水凌波率先一声冷叱:“你这人,还真以位云界之中,你可无敌于世?”

    知晓雷法一道,宗守有雷鸾血脉,自己胜之不得。水凌波干脆弃开那雷锥,一道赤红色的剑影,带着漫天的赤焰,凌空降至!

    宗守身周,却也同时燃起一团炽白色的烈焰,同样是化作翼翅,在身后伸展。与雷翼结合,瞬时就转成了黑色。

    雷烈千华,只一个扇动。就令那赤焰消退了大半。

    一团同样燃满了赤焰的剑光对冲,发出‘铿’的一声,令人几乎耳膜震破的重鸣。

    宗守是半步不退,那水凌波却是被这巨力冲击,直退出千丈开外,面色是难看无比。

    不是不敌,而是她的灵法神通,全被宗守克制。

    此时其余原无伤三人,亦是纷纷再次出手,二剑一刀,几乎不分先后,左右上下的斩击而至。虚空之中,立时是千万条剑影刀光,纵横交错。

    气劲冲溢之下,这地下湖泊都是浪涛澎湃,仿似翻江倒海一般。

    诸多九阶修士,亦是纷纷变色,被这虚空中,几股不断冲击,不断对撞的剑意压迫着,往远处退开。

    不断的后退,千丈,万丈,直到十万丈开外。这才止住。

    那无极的神情微微阴沉,眸中也现出了几分犹豫之色。可当片刻之后,却终是微微一叹,放弃了加入争夺的念头,同样随着众人。退开到十万丈外。

    “剑意魄境!这四人的武道意念,居然都到了魄境——”

    “明明最年轻的,才二十岁许、真不知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灵潮未起,居然就有这许多的天赋英才——”

    “好一个乾天妖王,这宗守,只怕真是宇内无敌!”

    “万灵剑,绝灭剑,光阴刀,燃灭剑,任何一种,就能够在这世间横行。这几人,当真是妖孽!”

    “这原无伤,能够在昔日三绝剑中,独居首位,果非无因。至少我等,怕非是一剑之敌!

    “以一敌四么?此战无论胜负,都必将轰传天下!”

    “都说雷动谈秋数月前那场约斗,是云界几千载以来,最精彩剑战。可今日一战,却又将之比了下去。”

    无极的神情,此时却是复杂之至。

    犹记得潇湘子入门,展露出灵武合一的天赋之时,他与道灵穹境中,几位师兄弟。都是欢喜的快要疯掉。

    以为道灵穹境,终于有了可传承道统的后辈。

    只是今日,这眼前一幕幕,却将他的期冀,彻底的粉碎。

    云界之内,潇湘子虽仍可称人杰。可相较这几人,却是判若云泥,不值一哂!

    与宗守,更是无法比较——

    道灵穹境,一直是五大穹境之首,凌压于圣地灵府之上。

    对世间的争斗,一向是不曾理会。云界中这些声名赫赫的强者,也同样没有放在眼中。

    今日看,却是他无极坐井观天了。实在是可笑复又可悲!

    双拳不由紧握,道灵穹境无论如何,都需将此子纳入门内。

    ——此子,当真是无双骄雄!

    就仿佛是知道了他的所想,旁边又有一人,赞叹着言道:“这宗守,真是绝世无双,世间无二。可笑那武轩,不自量力,居然敢挑衅他,这次栽的不冤——”

    “正是!此子武力,世所罕见!”

    风太极也是怔怔不语——果然,这云界六绝剑中,只有自己与若涛,是名不副实!

    一时间,是无尽的懊悔之意,冲涌入胸内。

    这一霎那,脑里闪过了千百个念头。他想到了在中央皇朝,已经开始被打压的家族。想到了万剑穹境中,那些长辈对他的期许与不满。

    似乎很早之前,就有人跟他说过,他风太极的心术不正!

    用在权谋上的精力,其实多过剑术。一入门中,就用尽了一切手段,打压着旁边这位若涛师兄,一点点剪其羽翼,磨其志气。

    如今想来,自己真是蠢,蠢到了家!

    天下人杰,岂独一个若涛。要争夺那个一界之主的尊位,势必要与无数的英雄交手。

    宗守、原无伤、绝欲、李无回——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需耗尽他毕生之力,才能抗衡之人?今日慢一步,日后不知要花多少精力,才能追上。

    自以为自己羽翼已成,可以掌控一切。却不意自己,在这几人的剑下,是如此脆弱。

    若涛此时,却是定定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怔忡,低声喃喃自语,似乎着沉思什么。

    风太极仔细倾听,却未能听到什么。直到片刻之后,才见若涛忽然一笑,灿烂而又妖艳——

    明明是一个俊秀男子,可是此时此刻,却偏偏给人如此感觉。

    “是呢!我这剑,若再被束缚下去,只怕真要灵气尽失,泯然于众人!我若涛若真为了师门着想,便该更强些才是!”

    这句话说出。若涛就蓦地拔剑。

    当一剑凌空,无数的天地之灵。在万分之一眨眼间,忽然聚至。

    魂与气合,气焰万丈,璀璨耀眼!

    “诶?”

    上方的宗守,也是极其惊异。

    这一剑,好强!只仅仅逊色那绝欲原无秋一筹,几乎可与李无回比肩。

    这剑意,也隐隐已窥至到‘魄’境层次!

    宗守却怡然不惧,同样一剑,由上而下的挥出。

    铿!

    再一连串的剑光交鸣之声,这若涛却并未有一触即退。而是一连数击,与他缠斗了片刻。这才被宗守剑意所迫,不得不向后飞遁退守。

    可仅仅只这一霎那,却已给了其余数人机会。又是无数的刃影罡风,绞击而下。

    那雷动这时,却是长声笑道:“这等精彩的事情,怎能少得了我雷动?穹宇创世,能拿回来垫桌脚,也是不错!宗守你可不能太欺负人,小视我天下豪杰——”

    腾身而起,一剑一刀现于身侧。而后是千万股刀光剑影,有如幕墙般,将宗守全数覆盖在内。

    宗守此时,却是气的胸中一闷,一口鲜血差点喷出!

    好不容易,才应付了原无伤绝欲几人的一波狂攻。这雷动就又跑过来加入战团,居然是不来帮他,而是毫不犹豫的于其他几人联手,向他攻来!

    他岂不知?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争夺这穹宇创世书的心思。而是只想借这一战,来磨练自己的刀剑合击之术。

    看那原无伤与绝欲几人,亦都是眼神清明,从未正眼看过那宙书哪怕一眼。

    只怕也是与雷动,打着一样的主意。要将他宗守,当成磨剑之石!

    心中郁闷,宗守却只觉这体内,是热血狂燃!

    ——真的是许久许久,没这种感觉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心胸坦荡,可称英雄的人!

    就如万载之后,与云界七皇,争夺那宙极命世书之时!

第五九六章 天昏地暗(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一声轻笑,宗守身后双翅展动,再次往上爬升。

    与当年那一战,真的是像极!只是此时此地的六人,比那六位以‘皇’为号之人,还要杰出无数!

    本是只打算,早早将这‘宇书’拿下走人。这时却被这原无伤几个,激的是血气潮涌,战意渐炽。

    尔等既然要战,那就在此,战个天昏地暗!

    雷翼一卷,剑意霎时覆盖千里。剑光卷动,一瞬间冲凌四方。

    白金龙剑!寒螭龙剑!瞬空龙剑!炎龙浩剑!斩!

    当四种真龙剑意合一之时,身后赫然是现出了七爪巨龙。怒声咆哮。

    锐烈无俦的剑芒,将整个十万丈方圆。笼罩在内!

    指东打西,忽南忽北,飘忽难测,又偏偏是霸道强绝!

    尔等将我当成了磨剑之石,在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好!这才痛快!”

    绝欲大笑,黑色巨剑过处。所触一切,俱皆碎灭,却在在重重剑光之下,苦苦支撑,等待着这漫天刃影。‘云开雾散’之时。

    原无伤也略显狼狈:“认真了?认真了才好!不意你这家伙的剑。居然比之数月前,还要更强!不过这才过瘾呢——”

    李无回与雷动若涛三人,是一言不发。在宗守剑下,已经是支撑的极其辛苦,便连说话,也是困难。

    水凌波却在破口大骂:“你们这几人,都全是些疯子!宗守你这家伙,居然也陪他们疯?”

    话虽如此,却也是彻底打发了性,瞳孔里全是赤红之色。

    干脆是舍了剑,独自揉身而上。一双玉手,一拳拳地猛砸轰出。每一拳,都使地动山摇,浪淘狂卷、

    几人之中,唯独她能与宗守势均力敌。每一击,都能迫得宗守全力应对,吃力无比。

    此前也同样数次,窥伺着那穹宇创世录。可往往就在将要到手之时,那原无伤绝欲,也总会转过剑光,及时将她击退。

    也是同宗守一般,只能眼看着那宇书,无可奈何。

    到了这时,更干脆不再去管。宗守这家伙,刚才那几句话,真个是令人不爽!

    ——什么今日即便是你等一起上,又能奈我何?

    还有这几个小子,忒也可恶碍事。这宇书她干脆也不要了,便连同这宗守,她一并打福压碎了再说!

    心念一起,那气势更是蛮横。火焰缠身。仿佛是一只无比骄傲的凤凰,在展动身姿、

    此时远处的风太极,已经是面色青白一片。

    从若涛出剑那一刻起,就就已是清晰感知,那是灵武合一!

    而剑意,似乎也有了突破,直抵魄境!

    更莫名其妙的有种感觉,就在这位师兄,出剑的霎那。就仿佛是一只蝴蝶,破茧而出。

    那是自由自在的剑,只怕这若涛一生,都不会再受礼法,门规约束。

    自己也再无法如以前一般,以宗门规仪,挟制住这位师兄。

    ——细细观之,那分明是斩去了一切枷锁,从浅水中飞腾,已然翱翔于空,再不受约束的龙!

    开始时,他还可自我安慰。这若涛掌握灵武合一的时日,终究还是要晚过自己,达不到他那高达一成有余的融合率。

    可是渐渐的,风太极的脸上,是血色褪尽,再无颜色。

    随着时间推移,若涛与魂力内息的结合,不但是稳固了下来,更逐渐攀升。

    只是半刻钟时光,就已经是提升至一成,仅仅稍逊于他。

    而那剑意,更是已经真正达到了魄境。即便在宗守的光辉映衬之下,也不显暗淡。渐渐的,已可与原无伤绝欲几人争辉!

    风太极的心神,已经是开始恍惚。目光仍旧看着上方,手却握着剑柄。

    胸中也腾起了一股,前未有过的强烈意念!

    想要加入进去!想要如若涛师兄一般,与这几人争锋于世。

    可每当要拔剑之时,风太极却总是一阵犹豫,而后怅然。

    自己凭什么与这几人争?剑术武道,实在相去太远——

    只怕方一出手,就会被这几人打落,平白丢人而已。

    看了这么久,你可曾发觉过?这一战,有自己插手的余地,有可趁之机?

    以自己今日的实力,只能做旁观看客——

    悠然一叹,风太极是果断的,将握剑之手放开、

    隐隐有种明悟,这里正激战中的几人,才是云界真正盖世英杰!

    他风太极何幸?能与这几位,齐名于世。该当羞耻才是。

    ——不是耻于其为伍,而是该羞于自己实力远逊,齐名之称,自己实在是当不起。

    这般想着,风太极的神情,也渐渐恢复如常。

    此时自怨自艾,又有何用?

    那什么雄图大志,什么不世大业,也都是被他一股脑,全都抛开到了一旁角落。

    自己如今首先要做的,是先追上这几人再说!

    所谓知耻而后勇!自己未来,未尝没有堂堂正正,真正可与这几人,并肩于世之时——

    “慈方师叔,这穹宇创世录已现,你不是说此物过对我佛家,颇有裨益?怎么就光站着看,不去争一争?”

    就在七人混战之地的另一旁,净音也是目现异色的,看着那剑意纠缠,气焰滔天之地。

    是首次发觉,自己其实有时候,也是挺坏的。明知旁边的慈方,早已经生了忌惮退意,也仍旧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可谁叫这家伙,方才不安好心,想要来套自己话来着?

    那慈方果然是面色一苦。强笑道:“此物与我无缘,还是不要的为好。我佛家之人,最不喜争,这几位想要,那就随他们拿去好了。”

    又斜睨着净音,忖道这丫头,可真不厚道。

    有这几人在,还怎么争?不说那宗守水凌波,光是绝欲原无伤。自己应付起来,就要倾尽全力!

    去争?自己该拿什么争?

    明知他老人家,已经有些怕了,居然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思及此,又唏嘘一叹:“昔年总听说过我云界,那三位霸王人物,是如何如何的豪杰。举世无匹,盖世无双,无敌于世。今日看这宗守,想来那万载前的项王,估计也不过如此。愿我佛慈悲,有这几人在,这世间只怕再难安宁——”

    那净音抿嘴一笑,接着神情,又转为凝重。

    ——这宗守战力强绝至斯,岂不是说,她要解开赵嫣然与宗守之间的鼎胎之结,也是困难重重?

    微觉棘手,净音又游目四望。

    “说起来,那位项王的尸躯,到底是在何处?弟子始终都没发觉呢!”

    这整个地下暗湖中,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那位项楚霸王的形迹。

    自然慈方所担忧的异变,也未曾发生。

    净音却略觉不安,四处搜寻,最后把视线,再次望向了那黄金色的高台。而后她神情,立时为之一怔。

    “咦?”

    净音口中不由自己的,发出了一声惊呼。倒非是她,终于望见那位不见踪影的项王。

    而是那金色高台之上,本来是好几个九阶修士。都吸摄不动,反将几个人都吞噬掉的阿鼻皇座,此时却终于有了动静。

    竟是从那高台之上,缓缓腾空而起。化作了一团光辉耀眼的金芒,朝着宗守缓缓飞腾而去。

    慈方闻声移目,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须臾之后,也是目透异色。

    “是宗守!”

    那金芒飞遁的方向,正是宗守所立在地。

    可就在方才,他仔细辨识过。那阿鼻皇座,与这宗守,分明是气机不合。

    被这件绝顶凶器的器灵,彻底的排斥。

    当时的自己,甚至还为之轻松了一口气。

    可为何只这短短时间,就有了这样出人意料的变化?

    记得在这阿鼻皇座消失之前,曾吞饮百万的气血元力。

    此时明明还远不到山穷水尽之时,支撑个几千年,都不成为他日,应该还不至于落到,要急着挑选主人的地步——

    净音娇俏的脸上,全是诧异。而那慈方思衬了片刻,更微微失神:“是灵物择主么?难怪难怪,此物的第一位主人,是天地始龙。一直所行之法,正是霸道。第二位主人,却是那位力能拔山的项王——”

    ——寻常人等,它能看得上眼才怪!灵器有识,自会择主。

    偏偏此时,宗守却是以一人一剑,独战群雄。那无敌之姿,就一如项王当年!

    越是势焰冲霄,越是力压诸强,只怕这阿鼻皇座,便越是认可——

    净音也是恍然而悟,却只觉这心中,一时是惊悸至绝。已经是隐隐了然,慈方的言下之意。

    明明还不到灵潮大起之日,这个世间,怎的就出现了这样的人物、

    她这边默默不言,不远处的赵嫣然,却忽的一笑:“有意思!这阿鼻皇座,难道认为宗守,可以与万年前的那位项楚霸王比拟?”

    这句话说出,却只听周围,一片死寂。

    赵嫣然这才一怔,发觉自己,只怕是正说出了此地诸人的所思所想。

    先是讶然,接着赵嫣然又是腹诽,那个惫懒蔫坏的小子,哪里跟那位霸王相像了?跟本就是截然不同好不好?

    这家伙,连项王的一根手指头,不对!是一根头发都及不上!

第六零五章 请上车架(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宗守,你是疯啦还是真这么蠢?”

    赵嫣然此时只觉是无法置信,明知对面这雪氏族人,是在准备对他下手。宗守居然还傻乎乎的,打算跳入进去。

    为了这全城数百万人与宗氏族人性命,说的是好听。

    可这家伙,有这么高尚么?

    此时虽然是周围强弩密布,又有十数万雪氏精锐,借助城中灵阵四面围拢。

    不过以血云骑的战力,哪怕宗守宗原,在血脉上被雪氏压制,也仍可轻松护着他逃离。

    虽是基业暂失,可要有这一只无敌铁骑在,加上分布在东临各处的数百万大军。只需舍得放弃,仍有足够的机会,把局面翻转。

    可这时进去,却是什么机会都没有!

    宗守却‘嘿’的一笑,猛地一挥手,把赵嫣然的手甩开。

    隐蔽的向那宗原,还有明都烈河,以目示意。只见这几位,都是一笑之后,微微颔首。

    血云骑有宗原尹阳坐镇,又有符灵宗的十绝穹空大阵。无论什么样的情形,都可应对。

    独自策马前行,行至那城门口处时。那雪莫飞脸上的笑意,是愈发的欢欣,眸中也是神采焕发。

    那宗凌宗寒几人,却是楞在了原地。这剧本,于他们本来计划的不一样。

    其实只需宗守返回,被‘控制’的宗氏族人,就会暴起发难。城中的诸族私军,也同样会参与其中。

    仍旧被强拘在宗氏祖祠的宗岚,更已经有了牺牲自己的打算。

    可君上此时,又是准备玩的哪一出?

    直到宗守,慢条斯理的行到了他们面前。宗凌几人,才猛地一真惊悚。

    只觉自己这血脉,正在震颤。有种不由自主,愿向宗守,跪拜臣服之意。

    仿佛宗守,本就该是他们的君王,该当高高在上。

    这是,九尾?九尾星纹!

    狐部之中,最高贵,也最是强横的血脉!所有狐族的天命之主!

    宗氏的血脉升华,源头竟然是来自君上?

    怔了一怔,几人的眼眸之中,顿时间满含着狂喜之色,几乎不能自已。

    又生恐被周围雪氏之人察觉,连忙低头敛目,勉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只是身躯,仍旧是在颤抖不已。知识看在周围之人眼中,却更似是为宗守而激愤。

    雪莫飞同样不觉有异,待得宗守近前时打,才又一声轻笑。

    “请君上登车!”

    言语之中,已经是少了几分忌惮,多了些颐气指使,更隐含着几分轻蔑。

    自这宗守,甘愿与那血云骑分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彻底落入到了他的掌中。

    哪怕真的是剑术绝世,也再无法为患,跳不出他的掌心。

    此子虽是天资绝代,有雄图大略,可终究是栽落在他雪莫飞的手里。

    那些雪氏的族兵甲士也同样神情放松了下来,纷纷往两旁让开。

    露出了后方,他们雪氏准备好的‘车架’。

    自然不可能是宗守以前所用的那一乘玉辇,而只是一架极其简陋的驴车。车上只垫着些茅草,拉车的牲畜,也只是四头品相极差的驴。

    说是君王车架,倒不如说是囚车——

    这是羞辱么?是准备以此,向乾天山阖城示威?

    宗守目光闪了闪,接着是不在意的一笑,下马之后,安之若素的登上了这辆驴车。

    那雪莫飞见状,却是一阵长声大笑,带着志得意满,还有大事得成的欢欣。

    宗凌宗寒几人,则仍旧是低着头。不过偶尔看向那些雪氏族人目光,却是如望死人。

    而此时的宗守,却忽的的心中一动,蓦地看向了一侧。

    那是一间占地极广的酒楼,因靠近城门处,菜式也还算不错,故此生意极是兴隆。

    不过这时候,却是冷清无比。大门紧闭,看起来是。

    可就在方才,宗守是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一股骤然腾起的杀意。

    不过却稍闪即逝,又平寂了下去。

    此人的修为应是不错,可令他心内,居然生出几分警兆。

    一身实力,应该是可以与绝欲,原无伤比肩的层次!

    却不知此人,到底是谁?

    也无瑕去细想,这‘车架’已经开始缓缓动了,沿着城中的这条青石大道往前行去。

    而后宗守的双眸是微微眯起,只见那街道两旁的居民,此时已被雪氏的一些族兵,强行驱赶了出来。

    这时都站在街道两侧,纷纷是微红着眼,向他望来。神情既是悲哀又是激愤。

    顿时心中微紧,接着又唇角微挑,欣慰的笑。

    有民如此,实在是幸甚!

    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愿他麾下子民,受半分伤害。

    所以这戏,他还需再演下去。

    擒贼擒王,只有先制住那人,才可真正止住,可能的兵灾。

    宗岚几人之意,大约是想着哪怕让乾天山毁去,也要将雪氏这个隐患,彻底解决。

    想法是好,可偏却不合他心意。

    又暗暗自嘲,自己总说要心狠手辣些才好,可没没临到头来时,却多半是做不到。

    或者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心念一起,宗守就又只觉一股异力,再次贯空而至。

    强行把他的元魂束缚着,更彻底隔断了,他与这乾天山,麾下整个国土的气机相连。

    稍稍一试,果然再无法以意聚势,集千万人心之力。

    幻心镜么?

    果然不愧是被狐族,奉为至宝,传承万载的神物!

    有这东西压制,这一国之势,他是再别想借用。

    看来那东西,这次还真不用都不行。

    宗守微微摇头,而后是一点精血,蓦地弹入到灵芥环内,那阿鼻皇座之上。

    得到他血液,这黄金宝座,顿时间翁然作响,清脆震鸣。

    似乎是兴奋之至,龙椅上的九条雕龙,都是灵光再次闪耀,辉煌无比!

    ※※※

    ※

    “此人好敏锐的灵觉!”

    几乎同一时间,就在被宗守,目光扫过的那间酒楼之中。扬溟正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是极其。

    “可叹,这宗守,实在是枉称英雄!真令人失望——”

    偌大的楼宇之内,却只有两人。除了扬溟之外,另一人却正是孔须。此时闻言,也微微颔首。

    “确是令人意外,这宗守,居然真是半点反抗都无!”

    说到此处,孔须却又是宽慰的一笑。

    “有幻心镜压制,这宗守一身修为,怕是十去其九。雪氏强者虽多,如今却多半都在乾天山巅。那伍大先生,这次必定不会令公子失望!”

    ——既然预想中的情形未出现,那么也唯有这下策可选了。

    扬溟却心不在此,眼看着那街道两旁的,那群情汹涌的人群,而后是唏嘘再叹,面含冷哂。

    “不意这宗守,在乾天山的民心,是高至如斯。雪家欲折辱宗守,损其威望。这是却只怕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闻得此言,孔须也同样默然。此情此景,他也一样没能料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云霄之上,此刻也是一声悠悠叹息之声响起。

    “看来这雪氏,还是赢定了!真可惜,这一国大业,毁于一旦。一统东临,不过在区区十数日而已,这乾天一国,好生短命。”

    说到此处,那声音的主人,又微微摇头:“这也是气运如此!这宗守虽有雄才,有强兵。却原来是个如此没有决断之人,其实只觉暂时舍了这乾天山。即便有太灵总相助,他至少还有三成胜算。也不知这位,到底是为他那新纳的王妃,还是真为这全城之人的性命,居然自甘受困——”

    “如此一来,却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之局,再无法回天了!这东临云陆的局面,又将大变。可惜了一个本该绝凌天地,举世无敌的少年英杰,就此跌于尘凡。”

    “何至于此?你我都见过此人在地底深湖的声势。以一敌六,无一不是灵武合一的当世强者,却仍能不败。这国业虽是保不住,可逃得性命,却或有可能!”

    另一个声接过了话语,而后是好奇的问:“无极师兄,你真欲救他?太灵宗此番与雪氏合力,算计他与乾天山。又有之前,与凌云总的恩怨。对我道家,只怕怨气不小,怕是难以使其归心!”

    几人之中,为首的那位,正是无极。此刻却是皱着眉,似乎是在深思。

    “我如今也在犹豫!不过——”

    话说到一半,无极便又看向了远处云雾之中一眼:“即便我们不出手,那边的人,如今却是跃跃欲试!”

    几人眺目望去,自然看不见什么,眼前的云空,空无一人。

    不过却都能够清晰感觉,几股魔道气息,正在那处方向涌动。

    不用想,这必是天魔穹境的那几位。

    若是那位妖王,弃了乾天基业,从此踏入魔道。

    这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而这时无极的眼中,也全是冷酷冰寒,悠悠一声轻叹。

    “机会难得,若能说服次子加入我道灵穹境,终究还是需试上一试。若是不能,那时再说。总之不能让此子,被妖邪所惑。即便是死了,也比落入那魔道更好的多!”

    此言一处,周围几人,都是一阵默然。

    确然,他们道灵穹境,肩负天下安危之责。总不能坐视这宗守,走那邪魔之途。

    以此人的天资,那时必定是天下大劫。

    那时与其他继续活在时间,倒不如是死了的好。

第六二四章 大肆挥霍(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轩辕依人见宗守面色惨白一片,唇角旁更一丝鲜血溢下。

    虽明知宗守,只是元神虚弱而已,其实并无受损,此时只需稍稍恢复即可,也仍是心痛无比。走到宗守身旁,蹙着眉为他把脉。

    “孤无恙!”

    宗守一笑,拍了拍轩辕依人的小手儿,以示安慰。而后是假惺惺的,看着这一众臣子。

    “事出意外,让卿等担忧了!”

    再看了看殿外天色,已是深夜时分,宗守的眸中,顿时透出莫名笑意:“不过今日诸位联袂来此,当是另有缘故可对?不知到底是因何事,引诸臣工至此?”

    在那幻境之中,虽是经历十几个日夜。可换做现实中的时间,也不过四五天而已。

    轩辕依人是知晓轻重的女人,国君受困于阿鼻皇座这种事情,最多只会知会能帮得上忙的三五人知晓,绝不会弄到人人皆知。

    这些人至此,应该是另有缘故。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由,宗守此时,却是明知故问。

    任博抬起眼皮,仔细打量着宗守。主要是观察轩辕依人的气色,见这位‘王后’虽是伤心,可那忧虑却已经稍减了,这才放下了心。

    “君上一身系我乾天安危,日后行事,当慎而又慎才好!若有什么意外,叫臣等诸人,有何颜面去见先君?”

    其实以如今乾天山的体制,宗守在不在都没什么关系。

    只需这二人能在这几年间,为乾天山留下一两个子嗣,传承王位就可。

    还有灵潮,也需这位殿下的威望来应对。

    待得这诸事了结,那时候他管这宗守怎样?随便往哪跑都无所谓。

    他任博才不会为家伙之事悬心,每一次变故,都叫人心惊肉跳。

    只是轩辕依人于宗守,才新婚燕尔,最近听说夜间也较为勤奋,也就不好出言催促。

    此时这殿内的众人,都是神情期待的,朝着他看。任博皱了皱眉,而后取出了一张清单。

    “六百架七阶元灭神弩,另加四十八架九阶元灭弩。若崆器宗,能炼制出法器弓器,也可采购。另从雪氏缴获的六艘空舰,也需大修,改易灵阵,采购八千万斤黑玄铁,百万金海纹辰砂,来增强舰体。这可是五日前,君上发往内阁的采购清单?”

    “正是!”

    宗守淡淡的应了声,不动声色。那六艘空舰,他去仔细看过。基础的灵阵与空舰的核心部分倒是完好,可以自如穿梭空间,省了他重造空舰的功夫。

    可六艘空舰中,除了那艘雪萱的坐舰,是因雪氏族人居住,而稍稍完整之外,其余几艘的状况,都是惨不忍睹。

    也不知有几十年没有修缮过了,舰体残破,近乎支离破碎。能够在界河中没被那浩荡灵能冲垮,已经是奇迹。

    此外雪氏可能是想尽量腾出舰内空间,以容纳族人的缘故。

    那舰船外壳,差不多等同于薄纸一般。只要是九阶的修士,是一桶就破。

    装备的武器,在云界而言,可以列入强弓劲弩的范围。可若用来应对界河中,动辄灵境仙境级别的精兽,是远远不足所需。

    似这样的情形,换作是他,也同样不敢让这只船队,继续冒险呆在界河中。

    故此在得手后,宗守第一时间,就在考量着如何加强这几艘空舰武备。

    而崆器宗的元灭弩,自然被他列为首选。这东西除了消耗大些,威能倒是真的不弱。

    在那灵能本就充沛无比的界河中作战,最是合适不过。

    其实若非是考虑到,现在的乾天山,实在是太穷。能够全换成法器级别的弓器,才是最理想。

    至于黑玄铁,乃是一种黄级五阶的灵金。阶位虽低,却架不住量多。厚厚的一层,三五丈厚的船体,加上灵阵加持,便是法器级别的兵刃,也休想轻易击穿。

    而那海纹辰砂,是一种出产与北方极地特殊灵材。本身是一捏就碎,可一旦加入其他的灵金之中,却可使这些金属的材质,提升两三个品阶。

    不过这两样东西,却还有着一个相通之处。那就是昂贵!贵到让人肉疼,即便此时的乾天山,倾一国之力,也要倾家荡产,才能买来。

    估计当这些预计的改造完成之后,一艘空舰,应可容纳三万人左右。

    灵境级的精兽,可以不惧。而那仙境,若是有合适的将领指挥,也可周旋逃遁。

    不过,这份采购单,只怕要把某人,逼得吐出血来。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那任博老头的磨牙之声。

    “臣不知采购这些东西,到底有何必要!”

    声音愤然,任博似乎强自压抑着,不愿在这时候与宗守争论,继续取出另一张明黄卷轴,捧在身前。

    “君上另有旨意,我东临诸城之军,半年之内尽数裁撤。所有三阶之上的精锐,需精挑细选,改为直辖。使我乾天山,扩至四百军镇。任博对此无有异议,只是这数目,是否太少了一些?”

    宗守闻言,扫了一眼这殿内诸人。而后一笑:“那灵潮之事,诸位想必都已经知晓?”

    诸人都不说完,是默认之意。正是知晓界外诸多壁障,都将在灵潮挤压下破开,可能再演上古云荒时代,异族入侵云界之事。才担忧这些军力,实在太低。

    镇压东临云陆,是已经远远足够了,还有多余。可若迎来应对于他界异族的战事,却是远远不够。

    “三载之内,孤会用十万七阶灵石,向丹灵宗以及东临各大炼丹师,采购增益修为丹药。”

    见眼前众人都是神情怔然,满含着错愕之色,宗守接着却是自嘲一笑:“希望三年之内,我乾天山城治下,能有二十万先天——”

    至于修行条件更苛刻的灵师,他要求不多,只需有三万就是谢天谢地。

    其实这个数目,东临云陆也差不多足够了。

    可其中绝大多数,宗守却不敢用。不能归心,即便征召过来,也不能为乾天助力。

    任博的气息明显一窒,有些悚然而惊的意味。

    这时才知晓,对几年之后的灵潮,还是那他界异族,宗守竟是忌惮至此!

第六二六章 不在朝夕(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亏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趾高气扬,宗门那些长老,也将这家伙当成宝一般。可现在如何?在那绝欲几人面前,却是一剑都接不下来。也亏得是若涛师兄,才没把我剑宗的脸面丢尽——”

    “此子似谦实傲,目无余子。如今当知,莫小瞧了天下英雄。若涛师兄,只是不愿与他争!”

    “我是至今都难置信,那位乾天妖王,真是力战绝欲六人而不败?这世间,当真有这等样的豪杰?简直无敌于世,真想不出云界同辈中,还有几人来做他对手?这风太极与那位相较,简直就如星火之于皓月——”

    “想来古时几位霸王,也不过如此。若涛师兄,他是虽败犹荣!”

    细碎的言语,不断钻入到风太极耳中。很难做到风轻云淡,只能尽量不去仔细倾听。

    好在只过大约半刻时光,殿中忽然一声钟鸣响起。

    一个白衣人影,忽然闪身至殿内,坐在了那中央上首处。

    风太极微微俯首,知晓这位,正是如今万剑穹境的山主,名唤凌尘。

    已经执掌此位,达七十四年。七十四年前,也曾名动云界,那时便已是九阶巅峰。此时更不知,到了何等的境界。

    常年闭关,他加入剑宗之后,总共也才只见了两面而已。

    随着众人见礼过后,凌尘才淡淡出声:“今日召集我万剑穹境诸弟子至此,只为告知二事。其一,阴龙谷内封禁已解。灵潮开始之日,要提前三载!对我云界而言,固然是劫数之始,却也是难得的机会。汝等当倍加努力才是,趁此时机,尽力突破境界。莫要到乱起之时后悔——”

    话音落下,整个石殿之内,都是一阵寂静。近万剑宗弟子,都是神情不一。或是惊异,或是兴奋,或是不安。

    接着那凌尘,又把目光,投向了若涛:“阴龙谷之事,我已听闻。此行诸位长老已有决议,以风太极为首。可据说你若涛,似是有些桀骜不驯。对师长之命,多有不从》”

    坐在殿内上方两侧的长老,这时都纷纷睁目,朝着若涛望去。

    一股股凌厉意念,遥控迫来,凌压于若涛之身。

    若涛却是不动声色,答的淡然:“弟子一应行事,皆无愧于心!”

    风太极是神情默默,能够感觉这若涛师兄,是真的洒脱淡然,也不在乎。

    也确实是心胸坦荡,并无愧疚。

    “好一个无愧于心!”

    那凌尘一声冷哼,俊脸如万古不化的寒冰一般,并不动容。

    “那么你这几年,又可曾怨,可曾悔?”

    “怨过,也悔过!”

    若涛居然点了点头:“弟子也恨过宗门不公,那时心念近乎偏激。只是得贵人提点,也猛然精醒。想得透了,就无所谓。我等剑者,想要什么只从剑中求,哪管其他?”

    风太极听着,嘴里更是发涩。

    这些话,若是他在半个月前听闻,面色必定一副赞同的模样,心中却绝不会真正在意。

    可如今,他以领会到这个道理。可惜为时已晚——

    凌尘则是沉默了片刻。接着是长声大笑,震动这处山巅。

    “好的很!尔等听清,今日第二件事,我剑宗有弟子若涛,奋勇精进,深得吾心。今立为掌剑弟子,可至玄剑窟闭关三载。三载得出,则继我为穹境山主——”

    虽是早有预料,可当这句话入耳,风太极仍只觉是一个重锤,猛地在他心神间,恨恨的敲了一下。

    只觉意念一阵昏沉,气血逆流,心神也迷茫之至。

    凌尘后面的言语,也再未仔细去听。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而此时那凌尘的话,却已到了尾声。

    “云界乱起,外出之时,尔等定要更为小心!若遇事,也无需畏忌——”

    说到此处,凌尘又微微犹豫,还是开口:“那乾天山崛起,正值势强之时。至少在东临,我剑宗弟子,让他三分!”

    这句说完,却是看都不看他风太极一眼,便已从这石殿离去。

    而那些长老,也都是一言不发的,身影陆续在殿中消失。诸多弟子,也是各自三五成群,一边议论着,一边往外行去。

    那些往日与他交好的同门,更是刻意避开,甚至连视线,都不敢与他交触。

    不过多时,这偌大的石殿,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广达千丈的空间,空寂无比。即便风太极,自问心念坚韧,也仍觉一阵强烈的凄凉之感,弥漫周身。

    不由唇角微钩,自嘲的一笑。这是无视么?

    没有安慰,也没有训责,而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心中却也谈不上怨恨,人情冷暖,他早已知晓。当初排挤若涛之时,便该想到今日之果。

    自己如此处境,也是缘由己身,怨不得他人。

    只是心里,却有着一股如涛如海般的意念,想要重登那巅峰,想要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想要与那宗守,分庭抗礼——

    一声轻叹,风太极就欲站起了身。可就在这刹那,耳旁处就忽传来一个威严苍老的声音。

    “可是不甘?”

    风太极心中猛地一跳,讶然看向了这四周,却全无所得,不见人影。

    自然是不甘的,自己怎能甘心,被人始终这么踩在脚下?

    “你师兄雷动,今日已独自离开云界,去了外域。不知你风太极,可情愿去那外域一行?吾知几处世界,正可使你磨练剑道!”

    外域?

    风太极的目光一缩,而后深呼了一口气,该坐为跪,深深摆到。

    “弟子愿往,请前辈成全!”

    耳旁再未传来声音,风太极的神情,却已是恢复了平常模样。

    心神间,是真正镇定了下来。一切荣辱,一切得失,都已放下。手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腰间。

    剑宗弟子,想要什么,果然是只能从剑中去求。

    而此时此刻,就在这万剑穹境的天空。一个老者,正是把目光,从那问剑山巅收回。

    “此子心性不错,总算是未令人失望。”

    言语间多少夹杂着几分满意,不过当老人,转目望向一旁之时,却满含嘲意。

    “不意你这人,也有做亏本生意的时候!”

    旁边处却是无人,只有一口剑,却能借助那剑声震鸣言语,带着金属锐鸣,话音也铿锵凌厉。

    “既入我门,便是荣辱一体——”

    似是答非所问,老人却知这言下之意。他这句话,实在忒不厚道。若是叫门下听见,就不怕人离心离德?

    不禁之撇了撇唇:“这件事你既然做了,难道就不许别说。这风太极,确实比那一位差的远了!”

    别人不知,他却的晓得。那位苍生道的‘谈秋’,与那乾天妖王宗守,其实是同一人。

    而当初剑宗,也只差一步,就可将此子纳入门下。偏偏是那时,正值风太极以灵武合一,震动诸派,而与之失之交臂,真令人扼腕!

    几年之后再看,宗守可力战那水凌波原无伤六人而不败。而风太极,却是只能旁观,连参与的资格都是没有。

    说是亏本,可真未说错。

    除了本身的剑术强绝外,还要加上一个正崛起中乾天山。

    真要衡量,用那句‘拣了芝麻,却丢了西瓜’这句俗语,是再合适不过。

    此时剑宗之内,已不乏有埋怨之声。虽还不到明言的地步,可他却知,有许许多多的人,是真在为此事惋惜。

    “即便是错,也错在于我。那场交易,与风太极他无关!”

    那声音是斩钉截铁,而后剑影一闪,穿梭入虚空之内。只余下了一道余音:“要争长短,不在一朝一夕。修行之途漫漫,谁能知以后如何?那宗守确然不错,可天人之障,却还只破了人障。那一关能否破去,还是未知之数。风太极受此一挫,未尝不是幸事。倒是汝,灵潮提前,天地大变。汝守在云界,更需小心!”

    “不需你说!”

    老者一笑,接着是微微摇头,确然,灵境之后,修行岁月以千百载计。

    此时的得失胜负,委实算不得什么。

    又想宗守,也不知那天障,此子能否过得去?

    已是八阶武修,九阶灵师,这一关,大约就在眼前了。

    ※※※※

    气机暗晦,绝欲是强提着一口气。从云界中,步入到界外虚空之内。

    也将那后面,不断追寻过来的灵念,彻底甩开。

    三日夜的激战,逃遁,反击。便是心念坚韧如他,也觉是疲惫无比,昏昏欲睡。

    此时的身躯,更是惨不忍睹,伤口处处,近乎残破。那气血脉络,尽皆混乱。

    绝欲猛地一咬舌尖,使自己昏沉的神智,清醒了过来。而后是倾力调动着,那残余的些许内息,恢复着伤势。

    可接下来,却目光一凛,看向远处的暗寂虚空。

    “缘何如此狼狈?”

    随着声音,一个人影从那边踏出。面上挂着欠揍的笑容,正嘲讽的朝着他望。

    可其实其本人,情形也好不到哪去。身上也同样伤痕累累,只比绝欲好一些,一点点而已——

    绝欲看了一眼,只觉是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你真去了辽王宫?”

第六二七章 三日修行(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你真去了辽王宫?”

    原无伤去了辽地,绝欲早有所料。没能想到的,是这家伙会出现在此间。

    “你不也去就了那杨家的雪州?”

    原无伤嘿的一声,似是知晓绝欲的疑惑,主动解释:“在辽地碰上了李无回,一起动手,结果这身伤,比预计的要轻些。故此便赶过来,想再寻一寻这杨家的晦气。结果就撞见了那雪州城里,正是鸡飞狗跳——”

    他言中的雪州城,正是杨家在大商的封地首府。辖地之光,或者不如东临云陆。可人口之稠,却不逊与东临。

    中原腹地,膏腴之所,出产也非是东临可比。

    一边说着,原无伤一边倒抽了一口冷气。似乎伤口处,正在发作。可是转瞬之后,就又没心没肺的笑:“这辽王,也当真了得。门下灵境级的强者,都有四人,好容易才逃出来。看来这云界的天,真是要变了,潜流暗涌呢!”

    绝欲默然,他此次在雪州。遭遇的灵境修者,同样有三人之巨。

    若非如此,也不会伤重到这种程度。

    接着却见原无伤挑衅的冲着他挑了挑眉:“此次辽地之行,无伤共斩了八人。不知绝欲你,又诛了几位?”

    似他们这样的人,寻常修者,早已不放在眼中。也只有九阶以上的修士,才能令他们稍稍在意。

    绝欲本没原无伤这么无聊,却仍是淡淡言道:“五人!”

    原无伤的气息明显一窒,这数目虽是较他少了些。可他那辽地,却是于李无回联手,才有这样的战果。

    悻悻然的撇开头,原无伤冷哼了一声:“如此一来,却是对那宗守,有了一个交代。”

    那日辽王与杨家部属,暗算宗守,本是与他们无关。可若没有他们六人的围攻逼迫,宗守也不至于,落到差点陨落的陷阱。

    他原无伤性情,恩是恩,怨是怨,不愿欠人半点。

    接着又想起了一事:“你不是说要与我再战一场?今日我可让你三剑!”

    “没兴趣!”

    一句话,把原无伤噎的不轻。绝欲更是冷笑:“有宗守在前,何必再来寻你?见过了绝世佳肴,你这等粗鄙小菜,鸡肋般的东西,我如何下得了口?”

    原无伤一怔,接着却也不恼,反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是此理,经历过地底深湖,与宗守一战。他对这绝欲,也确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李无回曾对我说,要离开云界。那么你绝欲,打算如何?”

    这片虚空,顿时一阵死寂。

    绝欲双眼半闭着,才忽然出声:“不知那外域,到底是什么摸样?”

    这话似是在问原无伤,原无伤却心知,这只是这家伙的自言自语而已。

    外域他走过一遭,有许多灵能全无的世界,也有些所在,可以与云界比拟。

    武道灵法,与云界全然不同。自然那英雄豪杰,也不在少数。

    正思忖时,绝欲却已‘霍’的起身。

    “大丈夫,当仗三尺剑,横行天下!留在云界,对我已无裨益。去外域闯一闯,却甚是不错。就以手中之剑,来会一会他界的豪雄——”

    说完之后,就再不理会原无伤。直接循着这条灵河,往外踏去。

    原无伤则‘嗤’一笑,横行天下么?好大的口气,别最后弄到灰头土脸才好!

    摇了摇头,原无伤也离开了此处。与绝欲选择的方向,截然相反,却也同样可离开云界。

    ※※※※

    此时的乾天山,宗守却正是在唉声叹气。

    自那日一番胡吹乱侃,忽悠着把任博众人打发走,之后乾天山的几日,整个人就彻底化作了人形图章。将这半年来积累的各种奏章公文,一一取出来处理。

    其实也无什么紧要大事,真正紧急的事务,任博与那几位内阁学士,早已经代他处理了。

    真要等到这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送到宗守案前的公文,都是他这个国君点头同样的。一旦盖上了印玺,就形成了乾天山法规。故此任博等人,也不敢轻忽。

    整整三日,使宗守的神经,近乎崩溃。

    不过最悲催的的事情,却还不在此。之后连续几日,轩辕依人也不知为何,是望见他就跑。脸红红的退避三舍,躲在丹房里面,是死也不肯出来。

    宗守也曾大怒,很是理直气壮的要求妻子侍寝,行那人伦大道。轩辕依人却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含烟宫内不是还有瑶妃在?后宫和谐之要,在于雨露均沾。你宗守身为夫君,怎能厚此薄彼?

    要是瑶妃不行,不是还有弱水?要不把初雪寻回也可!

    宗守只能是败退,干脆收住了心,潜心于武道灵法。

    在那间静室中,使用宙极命世书。加速时光流逝,一日时间,可相当于百日时光。

    最初时,自然是研究那抢来的半本‘宇书’。

    可当仅仅数日之后,宗守就是冷笑不已。

    仿制此书的人,真是何其险毒?

    这书中的经文,初读起来,是令人如醍醐灌顶般,只觉是字字珠玑,关窍顿开。

    而若依此修行,亦可掌握不少的空间之法。

    可一当年深日久,即便不修为尽废,也要为此发疯。

    看似毫无半分破绽,其实内中所载的道,却是彼此暗含冲突。

    他是有宙极命世书辨认,才能察觉。也不知旁人取到,又会是如何。

    却也没心思去理会,反正这人要算计的,也不是他。

    虽知此书之中,多是荒诞不经。宗守却也仍旧是耗费不少心神,将书中内容,全数记下。

    几日研习,他终可确定一事。这个人,果然是已得了那了宇书。

    此书之中,虽是暗藏玄机,陷阱处处。可也蕴有不少空间真意,仔细辨别,当令他有所进益。

    之后的时光,宗守就将此书丢至一旁不管。只是专心一意,消化着的那地底一战,还有这些人,对那武道灵法的感悟。

    那灵石也是如水一般丢了出去。不断的粉碎,画作精纯灵能,灌入到那宙书之中。

    就在三百日后,他所有身家几乎全数败光之后,宗守眉目忽的一凛。

    已是略略窥知,那层壁障。

第六二九章 何不打杀(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思及此,孔睿是暗暗皱眉。这宗守,待臣子如此苛刻,难道就不怕他这些部下,对他离心离德?

    官员穿着,与普通人无异,又如何能显出朝廷体面?又如何能在那些草民中,树立威严?

    真个荒唐不经。

    却听卫源,笑着言道:“国丈不知,君上他对这等样的无用开支,一向都是能省就省。可偏偏奇怪的就是,给我等发下的薪酬却是大方无比。下官在乾天,乃是正四品的职位。可一年薪俸,却可养三千人有余。记得前两年任相,是为此气的跳脚,大骂君上不知理财之苦。”

    孔睿神情再楞,一年薪俸,能养三千人?

    再看这卫源,外罩的袍服,虽是普通。可是露出来的里衣内领,却分明是镶着近线。手上带着的,似乎也是上品的晶石扳指。应该是以高阶的兽晶打磨而成,甚至可算是一件灵器。

    看来此人,还真是生活富裕。其余几位,看来气色也是极佳,看来多半如此,都是低调的奢华。

    微微摇头,孔睿是愈发感觉那位乾天之君,是难以测度。

    听得此言,不但未曾释怀,反倒是更觉揪心。

    四品之官,薪俸却高至这这种程度,放在大商,简直是不可想象!只能是淡淡道:“贵国体制,果然是特异,不同俗流。”

    虽是不予置评的意思,却仍是带着几分讥讽。那卫源失笑了一声,也不怎么在乎。

    当初他自己,其实也觉是荒唐。不过这两年适应,倒也没什么。

    只暗暗有些埋怨而已,官职高下都无什么区别。有时候上街,官仪官威也摆不起来。都穿着同样的袍服,谁知道你什么样的官儿?总不能弄一块虹城知府的牌匾,挂在自己头上?

    至于那仪仗规制,乾天山也并未特定之规,可随你怎么来。只要你有钱,奢华超过那位国君也是无事。

    他卫源还不至于蠢到,要与那些富商大族斗富。

    不过薪金丰厚,生活宽裕,又无需到处送礼跑官。倒也不用费心思,去刮弄钱财。

    “国丈这却说差了,你是瑶妃之父,自此便是我国之人,应该说我邦之才是!”

    声音顿了一顿,卫源又出言问:“不知国丈,是在我虹城逗留休息一二,还是直接前往乾天山?”

    孔睿闻言,却是毫不犹豫的一摇头:“还请卫府君,给我一辆马车!”

    想起自己那女儿,他片刻都不想耽误,是越早见到孔瑶越好。

    也想要仔细看看,这位已经被儒家公认的荒诞之君,到底是什么模样。

    袖中的手紧握了握,孔睿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侧。

    那是一个极小的乾坤袋,不过内中此时,却藏着一件至宝。

    文王卦钱——

    上古那一位,最接近圣皇之人的遗物,也是术算之道的始祖之一。

    一直在孔家传承,却因无人能使用,而被族人忽视,弃于仓中不见天日。

    他也是因年幼时,才库房中玩耍时偶得此物,卦术算法才突飞猛进,成为孔家术数第一人。

    此番却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这几枚文王至宝,来算一算这位国君的命数,究竟如何!

    卫源对他言中的急迫,似也早有所料,微微颔首:“既是如此,那么下官也不留国丈了。那车架早已准备妥当,就在不远处。下官这就送国丈出城!不过今日路上,怕是有些不便,还请国丈有些准备才好。”

    言罢之后,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孔睿随着他目光看去,而后是一皱眉头。

    这是一只由十四辆翻云车组成的车队,都是由高头健马拉着。

    最豪华的一辆,赫然是十六匹驭风驹,其中领头的四匹,竟然是四阶。车身镶金嵌玉,奢华无比。其余马车稍稍逊色,却也有八匹以上,似乎是为他带来的奴仆准备。

    孔睿刚欲踏出的脚步,就又止住,目中满含疑色。

    “这是国公规制!”

    十六匹马,四阶驭风驹。大商朝中,只有超品的国公,才可使用。似眼前这翻云车,已经是逾制了、

    卫源一楞,先是不解其意。足足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一时是哭笑不得:“国丈毋庸在意,我乾天山没有大商那般的规矩!”

    说完之后,又朝着远处指了指。孔睿闻言看了过去,而后眼中既是恍然又是错愕。

    只见那港口旁的街道上,那些奔驰的翻云车,拉车的骑兽,果然是数量不等。

    有十二匹,有十八匹,也有超过二十的。四阶的驭风驹,更是常见。

    “我朝鼓励民间饲养这种骑兽,血云骑所用的龙角翼马是最佳,可惜到如今,总共也不过三万之数。其次是风翼龙兽、银鳞踏风兽与紫翼蜥这些,再次就是驭风驹。平时可以用来拉车耕地,若是养的雄壮,朝中每年都会拨出钱财采购。”

    卫源一边解释着,一边领着孔睿踏上了那翻云车。后者带来的家人行李,也不是很多。仅仅半刻钟的功夫,车队就已开始驶离。

    看着眼前景致,一一从窗旁掠过,孔睿的眉头是越皱越深,不能展开。

    这眼前的一切,都于大商截然迥异,一应风俗,也是大缪不同。

    目光在那码头上梭巡,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孔睿的瞳孔忽然一缩,而后轻呼了一口气道:“卫府君,我们这乾天山,难道一个码头苦工,也能如此富有?”

    就在方才,他亲眼望见。几个佣工似乎是已经准备修习,离开之时脱了满是灰土的外衫,里面穿着却是锦衣。几人说说笑笑,意态豁达自在,哪有半分苦力之人的愁苦。

    卫源听了,神情却不知为何,有些发苦:“以前是不曾这般,可如今我东临之人,都不太愿做工。这些人,自然是日子好过。每天只能干五个时辰,不但工钱要给的足够,还要供吃供喝。生死老病,都要养着但着,这日子怎能不好?”

    孔睿听的是不知所以,这些话,仿佛满含着抱怨述苦之意。

    好在卫源,也没让他是云里雾里:“大约一年半之前,君上放开私狩。甚至在云海之下,建了几个据点。几千个人,一条能浮空而行的云舰,就可任意出入云海,狩猎晶兽,大多时都是满载而归。只需武道上稍有些天赋,一两年就可得巨资。如此一来,子民都去习武,谁还肯来做苦工?”

    又冷哼道:“本来我乾天山一统东临,那东边诸城有无数的人力。可偏偏那些参议为民所挟,咬死了非直辖之城的子民,不得在虹城务工。如今东临,欲请君上直辖之城,怕不有两百之数?却都被这些家伙死死的拦着。再这般下去,我虹城船商,还有何利可言?要知这沿海一带,其余诸港,也是虎视眈眈!”

    孔睿摇了摇头,原本还依稀明白了些。这时却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别人立国,都是恨不得将所有附庸,全数纳入到自己控制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盘中之物也不容分食

    大商太祖,可是花了足足三十年时间,扫平境内藩镇。

    偏这乾天山倒是奇了,似乎那些附庸诸城,是请着求着,要入乾天山管辖之下。而偏偏那位君王,还不怎么在乎。任由这部属们,乱来一气。

    也可依稀听出卫源,对这片云陆东部的轻蔑与优越之感。

    大约就好似大商的人,看东临一般。

    只是这虹城,似乎也确实有着足够本钱。而大商——

    思绪及时收住,孔睿不愿去多想。这乾天山,整可与他们大商比拟——

    简直是不可思议!

    马车继续前行,进入那驰道。全是以一块快快宽丈余的青风石彻成,使翻云车车速极快,不多时就出了码头。

    可当进入到城区之后,却又渐渐放缓。有时候过了许久,也会动上一动。

    孔睿挑了挑眉,这里车流虽多,只是他看才也看过。驰道修的极其广阔,可容十辆翻云车并行,怎会拥堵至此?

    车窗旁看不清楚,孔睿踱步行出了车厢,而后眺目看去、。

    这才知缘由,只见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街上坐着。

    把大半个驰道都占据,只留下一小片地方可通行。

    此时也终于知晓,这位知府大人,为何会说衙内的人手都已差遣了出去。今日出城,有些不方便之语,到底是何意。

    只见那人群之旁,无数的衙役还有些官员,正是神情无奈的站在烈日底下,看守着这些人群。还有些甲士,在附近处维持。

    只是都不拿兵刃,只是手持些棍棒。

    “这是在做甚?”

    孔睿是真正好奇了。

    “这些都是城中车马行的人,不愿做工,就在这里静坐!”

    卫源答的咬牙切齿,似乎是愤恨不已:“他们是嫌弃工钱,还是太少!这也罢了,可这三天两头,就从没他们消停。要不做工,自可跑到别处去,偏偏要占着路。”

    孔睿顿时一楞:“这些人,是在对抗官府?”

    似这等样的刁民,怎不下手早早打杀驱散了?

第六三零章 升斗小民(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也不能算是对抗官府——”

    卫源愁眉苦脸:“我乾天山,不禁民间集会。”

    这时候是真心艳羡,那中央云陆。大商朝的治下,多是顺民,性情老实。

    哪里像他们这虹城,名堂实在忒多!

    “都是些不知足的!如今这些人每月的工钱,已经是涨到了五十两,还不肯罢休。这到底要如何才消停——”

    孔睿闻言,是愈发的沉默。月钱五十两,那是相当于半颗一阶兽晶了,几乎是中央云陆的五倍。

    发觉自己,还是有些小瞧了卫源。这人说一年薪酬,可以供养三千人,若是以这虹城的标准来算,该是多少?

    忽然领悟,卫源方才那句,只怕是向他显摆的意思的多些。多半是不愿被他这个‘中土’来人小觑了——

    “正是!再这般下去,那乡见只怕是再无人务农。”

    “现在就已经没多少人,肯老老实实耕种田地。就在昨日,一石粮价,居然已经涨到了一百一十文!这还是靠着从他出大肆收购,才勉强把粮价平抑。”

    “可叹!我听说中央云陆历代,都是以耕战立国。可我乾天山而今,却是将这军国要务,尽付之于外人之手。

    “据说任相已经在参议院提议,要尽量禁止粮食购入!”

    “啊!这下粮价可真要疯涨了——”

    “不过我听说,最近有些灵师,在研究如何用灵阵和机关之术,以助人耕种田土来着。”

    “机关术?这不是墨家的拿手好戏?难道是崆器宗?说来陛下准备在乾天山,仿中土之制立太院。似乎也准备开一工科,将那墨家之术,立为必修之课。日后凡工部之人,必定要从此科出身。”

    孔睿听着这些随从官员的议论,是神情怔怔,五十两月薪,一百一十文的粮价,其实很低了。

    那任博所定的国策,应是为吸引更多的人务农。

    可若是没有这些荒唐政令,也不至于如此。

    似大商,自从圣君登位,几乎年年都是粮廪充足。

    只是那边的子民,似乎也无这乾天山的富足——

    还有君子不言利,这些人似也是读过一些书,怎的如此粗俗?

    此外这建太学是好事,可开什么工课,教授那墨家之术,就未满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个世间,能够真正治理天下的,只有儒家!

    那几人说着说着,话题是越跑越远。不过当半个时辰后,可能也是觉得不耐,一人一声冷哼:“这些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要换我以前的性子,定要他们好看——”

    “确是刁民,终要想办法,让他们吃些苦头才好!”

    “其实若只是这些人还好,掀不起什么风浪。恼火的是有人,在暗地里煽风点火,不怀好意。”

    另一人却摇头道:“还请诸位慎言!这话要是被人听见。若是告知那些参议知晓,对你我府君而言,不大不小,也是个麻烦。这些人,正愁没机会做法,吸引那些愚民眼球。已快三年了,最近已经在准备改选——”

    孔睿终是忍不住开口:“我观那些甲士,尽皆是精锐良卒,为何不让他们将这些乱民强行驱散?”

    这句话说出,周围却是一寂。陪同的几人,都是神情古怪无比。

    任博默然不答,还是他身侧一人笑道:“以前我乾天山几个直辖城,也有人这么做过,只是如今的处境,都甚是艰难!”

    孔睿更是不解,艰难?难道是那位君上不喜?这爱民虽好,却也须辨对象。良民恶民,绝不能一体待之。

    再说似他们这样的士大夫,才是国之柱石!

    怎能为一些乱民,而如此苛责?

    任博这时,却忽然又是一叹:“就在几日前,君上又签了一份法令。诸城参议,如今都有了质询与督官之责。可以弹劾一城主官,若是票数过了一半,我这知府,也就当不下去啦——”

    言中之意,是甚为萧瑟。那其余几位官员,也是纷纷摇头感慨,似乎是颇为烦恼的模样,

    孔睿心中,却是彻底沉入到了谷底,最后一丝期待,也在粉碎着。

    如此荒唐治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逆行倒施,这乾天山如今的国势,也不知能够再维持几年?

    怪不得,大商的许多儒家名宿,每当提起乾天山,都是一种很不屑的语气。

    原以为是这些人道听途说,只怕言语是不尽不实。可真正来了东临,才发觉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更严重些。

    似他所见这般,那人也的确是难称的上是真正明君。

    瑶儿嫁于这样的君主为妃,这前景真是个黯淡一片。

    凝思了片刻,孔睿忽然走下了车。此地拥堵如此,只怕四五个时辰都未必能够通行,他想尽快见到孔瑶,倒还不如步行走过去。

    ※※※※

    就在同一时间,乾天山的云海之上。那中年儒者,正是不悦的一声冷哼,准备从这片空域中离开。

    离去之时,却忽的是想起什么,神情无比慎然的,转过身看向了宗守。

    “在下乃是一介外臣面,有些事情,有些不方便对君上言。不过最近在下游历乾天,却是深有感触,胸中几句话不吐不快。君上设参议之制,类同我大商的风宪官,原本是好事。可君上如今将权柄倒持于人手,民选参议,再以这参议督官,实在大缪!”

    宗守眉头一挑,一副愿闻其详状。只听这人也不客气,仍旧是一脸正色道:“小民愚昧,只知升斗之事。目光短浅,也多未受过教化,易为人愚弄煽动。君上可知,如今镇乾峰那些参议,已大多都为那些豪强大族所把持?多数地方,都以贿选为常态。五斗栗米,就可买人一票——”

    宗守听得是暗暗摇头,这已经不止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

    这种事,着实是让人有些恼火。只是若不如此,似他这样常年不理政的。只怕没几年时间,家底就要被手下那些文官给败光了。

    有参议殿在,这些人多少还有些顾忌。

    本来就很穷了,再被这些人偷些拿些。他的内库,怕是什么都不会剩下。

    面上却在笑,似乎对这位大儒之言,颇为赞赏的样子。

    “升斗小民么?说的极有道理!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孤明知是对,就不能因过程艰难而不去做。”

    又神情庄严,做大义凛然状:“民智未开,那么孤便尽力让他们知晓礼义。也终当使我乾天子民,不为五斗米折腰——”

第六三一章 泽被苍生(求推荐求月票)

    那中年儒士,本来面色还稍稍缓和。可听到最后一句,才终是知道,这宗守看似赞同,其实这言语里,是毫无半分动摇之意,

    目里更是不喜,正欲再开口时,却又想起这毕竟是乾天山。这一国衰亡,那是这宗守自己的事,于他又有何干?

    轻哼了一声,就不再言语,甩袖离去。

    此人一走,那浑身黑气笼罩的人影,顿时是一声讥讽的轻笑:“这些个大儒就是如此,仿佛天下间的所有事情,都需按他们的规矩来。必定要全依他们之意,才是人间正道。此人既然明知君上这宇书残卷,不可能轻易到手。自己囊中羞涩,又何必过来?真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就可使人从命?”

    宗守一笑,可没兴趣在人背后,去议人长短。将那四本‘宇书残卷’一一取出,放在他身前。

    “就按方才所议,每本残卷,是一千九阶灵石。有灵石最好,没有的话,也可用等价之物来换。”

    云中的四人,见状都目光一缩,互视了一眼之后,却并无言语。

    似宗守这般,虽是忒也奸猾了些,却也不算过份。以后道魔佛剑四教,各凭本事就是。

    寻觅宇书下落,几章残页就已足够所需,再多也是无用。

    若是今日,全数落入一人之手。他们几人,只怕是少不得一场争斗。

    那剑宗来人,却最是爽快。直接一挥手,就将一个小乾坤袋丢了过来。

    紧随之后的,是无极道人与那魔道修士,同样是直接支付灵石。慈方却是道了一声无量尊佛,苦笑道:“我佛家常年布施,钱财都是不多,对灵石所需也甚少。今日老衲,只带了这八枚佛珠。不止能否抵得那一千灵石?”

    说完话,便是几道光影,轻飘飘的飞腾了过来。

    宗守眉头一挑,将之接到手中,而后是心中微动。手中八颗褐色的佛珠,也不知是以何物制成,仿佛是核桃一般,重逾万斤。

    聚灵于目,更可见其上有五色光泽闪烁。

    只稍稍回思,宗守就知这必定就传闻中佛家独有的功德珠,乃是功德善念所聚,最是珍惜不过。

    可镇压邪祟,可消戾气,更有助人修行之能。

    论价值,倒也与那千枚九阶灵石相当。只是此物,对他却是无甚大用。

    正欲推拒,宗守却只听自己肩侧,传出了一声呜咽。

    那只麒麟幼兽,鼻子耸动,正是两眼发光的,看着他手中。

    宗守顿时一笑,这家伙食气而生,想来是看中了这功德珠内所聚之‘气’,将之当成自己的食物了。

    便也毫不客气,把这八颗功德珠,收入到自己袖内。而后是再一拂袖,将身前的宇书残卷,拂至那四人身前。

    交易至此,已经是完成。云端中几人,都是神情微松。

    不过依然在此处端坐,都无有离意。

    宗守是笑意盈盈,细长的眼眯成了一条缝。这烫手山芋,总算是甩脱。出手之时,更是狠狠的敲了一逼,实在是再高兴不过。

    就凭这些灵石,足够他那宙极命世书,再增三百日时光了。

    再接下来,还有那两颗头颅。也不止这魔道两派,对那潇湘子与武轩,到底看重到何等程度。

    空中一阵寂静,见宗守始终都无开口之意。那无极道人终是无奈道:“我道灵穹境,欲以五条中品的灵石矿脉,来换潇湘子性命。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宗守‘咦’的一声,眺目看了过去。只见无极一挥手,将一张卷轴,甩了过来。

    宗守接在手中一看,只见这张图上记录的,正是五道灵石矿脉的方位。

    这道灵穹境,可能是真有修好之意,还算是厚道。这矿脉中有三条,应该是才新近生成,还未开采。其中一条,更无限接近于高品。这可真是厚礼——

    只是这所在的位置,却让宗守稍稍讶然。

    “是辉洲岛?”

    云界之中,有五陆十二岛。五陆之中,东临云陆的面积居其四

    而这辉洲岛,则是所谓十二岛之一。据说上古云荒时代,这里名为辉洲,故此得名。

    面积亦是不小,大约有十省之地。就在东临云陆西南不远,大约一万四千里的航程。

    最快的云舰,只需三日夜就可往返。

    可据他所知,这里却是道家原本的大本营之一。虽无灵府圣地,却也有数个隶属道灵穹境的大宗派,把山门立在此地。

    这无极却将这五条未曾开采的矿脉丢给他,真不知这位到底何意?

    此举虽是有白纸之上画饼的嫌疑,拿出来的五道灵石矿脉,是天生地养,也暂时都是虚的。

    却却等同于把在辉州岛的小半收益,全数渡让给乾天。也平白给了他,插手辉洲岛的机会。

    忽的心中一动,宗守想起了大商,准备移交给他的那处灵河裂隙——

    说起来,这方位正是在那辉洲岛的附近。如此说来,这道灵穹境是准备将此处放弃了?

    目光带着几分疑惑的,看了那无极一眼。却见此人神情镇定,声色不动,实在看不出什么。

    凝思了片刻,宗守还是将这卷轴,收入到袖中。反正那一处,他都要接手,到时看看再说。

    总觉得这其中,有些阴谋的味道。这无极道人此举,更令他只觉此事,是有些不同寻常。

    若是东临离的较远,也还罢了。这件事,自可置身事外。可偏偏是离东临如今之近——

    相较而言,那位魔道修士拿出的事物,却是实在的很,直接将一个瓷瓶丢了过来。

    “据说君上,已经到了冲击灵境之时。我万魔穹境,就以此物,预为贺礼。”

    宗守随后接过,用灵识稍稍一探,而后眉头就是微挑。若是此物,换作从他出得来,必定是欢喜莫名。可送他此物之人,是眼前这位,这心内却是反觉忧意。

    这是威胁?

    一声冷哂,宗守却仍是将那两颗人头取出,向二人抛了过去。

    这些日子把两颗血淋淋,偏偏又没能死透的人头放在乾坤袋里,也确是有些恶心。

    所有的交易完成,这道魔二人就又再闭口不言。似乎急着想要离开,却又互有忌惮,都在此处干坐着,竟有几分一起耗下去的意思。

    宗守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恰好,他也有笔生意,要与这几人谈。于是笑眯眯道:“孤这里还有一事,大约几日前,我乾天山缴获了几艘空舰。孤欲以此为基,征伐外域。不知几位,可否借贷些钱财给我乾天?年利三成。又或者入一股也可。共有三千股,一股百枚灵石,不过却需九阶灵石。若能借些人手过来,也能折换成相应股权。日后外域所有收益,都依这股份多寡来分配——”

    此言一出,云端中的几人,都是怔住。是哑然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位少年。

    是万万想不到,对方要说的却是此事。

    征伐外域,这家伙难道是疯了不成?

    自云界开辟,人族诞生,还从没听说过,有征伐外域的成例,真个是异想天开。

    都知那外域凶险,只怕一不小心,就要全军覆灭。

    而且这想的也真美,三千股份,每股百枚九阶灵石。难道是想要从他们手里骗钱?

    若是有什么意外,这投出的钱,不等于是打了水漂?

    倒是借贷还有些可行,有这东临云陆,乾天山一国担保。以圣地之势,也不惧其赖账。

    一年三成的利息,若是数目大的话,那就是笔巨款了。不逊于一两条黄阶高等的矿脉。

    那无极更唇角微微抽搐,忖道这家伙,还真够无耻的。

    三万枚九阶灵石,打造十艘空舰都够了。

    正想这借多少灵石才合适时。却听那剑宗来人,忽然是笑着开口:“很是有趣!试试看,也是无妨。我剑宗九出三千枚九阶灵石。六百位六阶弟子,五十位七阶。十成之中,我宗需占两成——”

    宗守一怔,讶然看了过去。本来还以为,自己今日要费尽口舌。即便要将这几人说服,也无非是得些借款而已。不料这剑宗之人,居然是如此豪爽。

    那无极同样愕然,而后当话到嘴边时。不知怎的,却已改了口:“我道灵穹境家大业大,灵石库藏不多,只能借贷三千枚给君上。人手倒是不少,就也与剑宗一般,占据一成。”

    画出来就已后悔,当下又加了一句:“不过却需我穹境之主点头之后才可——”

    忖道那道灵穹境中的闲人,反正是极多。回去之后,大不了将那些看着不顺眼的人,全数打发了过来。

    且有辉洲岛那场祸端,这宗守的外域争战能否成行,也是未知。

    那边的魔宗修者,也是神情古怪,目光闪烁,似乎是在犹疑。可当开口之时,却也是与无极一般。

    “我魔宗可借三千之数,人手却可多些,一成半!”

    宗守一乐,目光转向了那慈方。只见这位老僧,正是愁眉苦脸。

    也大约知晓,这佛家其实是极其有钱,不过却都是份属佛家诸宗。而且这佛宗弟子,极力宣扬那什么仁善之念,至少是表面上,对杀生之事极其排斥。

    “大和尚,难道不愿诸佛灵光,照耀异界苍生?”

    慈方神情一怔,然后是轻叹,道了一声无量终始。

第六三二章 胡言乱语(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几人三言两语间,就将事情定下。

    那无极道人与那魔道修者,也再无意多留,各自匆匆离去。

    此时也只是个意向而已,二人在魔道两派,虽有威权。可这种大事,却也无法做主,还需得请示宗门之后才可。

    宗守对这二大穹境的人手,反正是没什么指望,能够借些灵石出来,就已很是满意了。

    此时最奇怪的,却是方才那慈方之言。

    他只听说过元始古佛,经常被这佛家弟子,挂在口中。

    这无量终始,又是从哪个窟窿里冒出来的?难道是佛家,又多了一位佛尊?

    又不好问,只能在心中暗自嘀咕。

    转瞬之间,这云端这上,又只剩下了三人。

    那慈方也再次开口:“老衲听净音说,君上要请我佛家高僧,净化阿鼻皇座?”

    见宗守点头,表示确有其事。慈方顿时一笑:“君上慈悲,此是大功德!天幸那万载六国皇族,能在万载后,遇到君上这等样的仁慈之主——”

    说了一大段废物,称赞着宗守。语意间颇是迟疑,最后还是极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听说那赵嫣然与君上,是互为鼎胎可对?以逆转鼎胎之法,此女的生死,想必都已在君上一念之间?”

    听到此处,宗守已大约知其之意,这应该便是万佛穹境开出的条件了。

    “大和尚的意思,是要让孤将那胎种还回?”

    “正是!”慈方微微点头:“此女于我佛兴衰,实在大有关联。”

    宗守一笑,对于此事,倒是没什么执着。想象了一番,那赵嫣然当尼姑的模样,这感情好,很是期待——

    “若是你们佛宗,能将她说服,让七灵宗满意。孤这里,自然可还回道种。孤一诺千金,绝不反悔。”

    慈方是如释重负,而后起身一礼:“那么慈方,这就去着手。”

    似乎是迫不及待,一闪身就已撕破了空间,转瞬间就不见了声息。

    此人离去,这云端之上,就只剩下了那为剑宗来者。

    宗守以询问的视线望去,不解此人,还有何事。那人此时也睁开了目,眸中锐光四射。

    就如出鞘了的宝剑,气息凌厉无双。

    “吾名凌尘。”

    “凌尘?”

    宗守心中一惊,而是微微俯身,重新见礼:“原来剑宗山主亲自驾临,失礼了!”

    穹境实力,都堪比一国。乾天山如今虽有些家底,却还远远无法与之相比。

    此人穹境之主的身份,的确是有资格,与他平起平坐。

    忖道怪不得此人,会是如此豪气。

    既然这位开口,亲自承诺,那么剑宗的助力,就差不多已是定下。

    那凌尘是神情默然,视线逼注了过来:“我来乾天山,一为宇书,二为致谢。阴龙谷内,两名后进弟子,都要多谢君上成全。第三件,却是为欲问君上一句。尔乾天山,真是要行那苍生道之法?真以为羲子之道可行?”

    言落之时,就是一股凌厉锐绝的气机,直刺宗守的心神。

    宗守眉头一挑,这可真不愧是剑主山主。心中不悦,却知此人,是因知晓他于谈秋,乃是同一人,才有此问。

    他这性情最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心中顿生反感。一股同样一股凌厉气机,蓦地冲腾而起,隐隐与此人对抗。冷笑着言道:“我若说是,那么山主欲待如何?”

    凌尘的眉头一挑,似乎也觉自己的姿态语气,有些过份。语气稍稍缓和道:“别无他意,只是想问,君上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

    宗守心情,这才稍稍平复。旋即就神情茫然的看着远方,羲子言终要此时人人平等,真是何等荒谬?

    眼前一只燕鸟,忽然划空而至,往远处疾飞。宗守微一弹指,一道气劲蓦地吐出。

    下一眨眼,这只无辜的鸟儿,就碎成了血粉。

    “此世之中,适者得存。听说三万载前,云荒生物,都是一些动辄万丈的巨兽,可现在如何?强可凌弱,贫富有别。无制衡之力,哪里来的平等?就譬如这燕雀,并未惹到孤。却因孤之一念,就殒身于此。这东临云陆,亿万子民,声死不也在你我的一念之间?”

    宗守自嘲一哂:“乾天山之政,皆因我宗守一身。我若不在,只怕一应之规,多半不存。许多事情,徒劳而已。除非这天地,再不能习武,再不得修魂——”

    那凌尘却是愕然,似乎万万不曾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随即一笑,长身站起:“语无伦次,莫名其妙!”

    面上却已含着几分释然之色。

    也欲离去,却听宗守忽然又笑问:“凌山主,不止你们剑宗,可欲在我乾天,修几个学宫武馆?”

    凌尘身形,立时顿住。他倒是知晓,此时的乾天山,是武风大盛。一眼往下方的乾天山望去,只见各类武馆,怕不有千数?

    这一城之内,也有无数的强者汇,聚此间。

    只是此时他最在意的,却不在此:“君上不排斥宗派?”

    云界历代帝王,大抵都视宗派为大敌,为国之大贼,祸乱朝纲。不但常有攻伐,也都倾力消除宗派在民间影响。

    似宗守这样,偏偏反其道而行,却是从未曾见。

    凌云宗灭,东临云陆的宗派,有七成或是被剿灭,或是被驱逐,

    “为何要排斥?”

    宗守很是不解:“只要照章纳税,遵纪守法。孤如何就容不得?”

    凌尘再怔,第一次感觉,这位乾天君王,还真不是普通的奇异。

    ※※※※

    从云端里下来之后,宗守就迫不及待的,欲再行闭关。

    也在这时,才从弱水的口里,知晓孔瑶的那位父亲,已经已到了虹城,估计一两日时间,就可至乾天。

    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把此人要来,只是为了钳制孔瑶而已。回头让任博,随便找个地方,安置这位‘国丈’便是。

    只是弱水的下一句,却令他眉头轻皱。

    “他要见孤一面?说是要当面谢孤之恩?是那孔睿?”

    只觉是古怪无比,自己把他女儿强抢过来,又那般对待他子侄。应该是恨他欲死才对。那里来的什么恩?

    顿时就有些踌躇,该不会嘴里先这么说,见面就喷他一脸?与他拼命?

    自己心术不正,可有些惭愧。到底还是不能如那些古之雄主,能够把那些亏心之事,做到心安理得。

    细细思量,还是不见的为好。

    正欲推拒,那弱水却又柳眉轻蹙着:“瑶妃之父,我已让人打探过了。”

    说话之时,又将一张信符递了过来。

    宗守先还不怎么在意,可当他的灵念,浏览过这符中的信息。却不禁是嘴张大着,无法合拢。

    万万不曾意想,这孔瑶之父,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名头,

    前任的司天少监,术数之学,公认只在那重玄真人之下。

    居然是这么了不得的人物——

    转过头,宗守只见弱水,正是眨着眼睛看着他。

    虽是不曾言语,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在说话。还是见一见的为好——

    术数之学,他是不怎么信的。

    不过既然有如此盛名,也不能轻忽。怎么说,也是一位人才,还是见上一面的为好。

    沉吟了片刻,宗守就有些头疼的揉着眉心:“那就见一见,就定在七日之后。这七日,就说孤要闭关。他若欲间见孔瑶,可不用阻拦!不过却需你在旁陪同——”

    倒非是监视之意,这父女已经落入他掌心,跳不出去。此举是让弱水,先看看这孔睿的言行意向再说。

    宗守是打定了主意,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将此人晾一段时间再说,免得尴尬。

    除了这孔睿,其余也再无什么大事。宗守也再一次,踏入到那静室之中。

    先是取出那八枚功德珠,丢给了啸日。只见后者,并未吸食。而是欢喜无比的,将之摄在了空中,滴溜溜的不断旋转,令人是眼花缭乱。然后那小金也凑趣,跑了出来,将这八枚功德珠强抢了过去,护身成晗曦摸样,到处疾飞。惹得啸日是焦急无比,屁颠颠的到处追逐。

    宗守无语,原来这家伙,是把功德珠当成玩具了。真可惜了他千枚灵石——

    摇了摇头,宗守又取出了那枚瓷瓶。

    打开瓶塞之后,法力一摄,内中立时一点蓝光腾出。却是一颗蓝色的晶砂。

    这东西名为含光砂。此刻在这黯淡的静室中,却是毫光大放,将这百丈室内,都映的是纤毫毕见。

    而宗守的目里,也是透着深思之色。

    真是此物!这东西若说价值,也不逊于三百枚九阶灵石

    不过却是有价无市之物,作用也同那灵华玉髓一般。可以使人,提前掌握些灵境修士的能力。

    这天魔穹境,多半是已知道他的天人之障。

    此举既有示好。也有威胁。

    还有那无极,送他的这五条矿脉,也是有些古怪。既然天魔穹境能知,那么道灵穹境也没道理不知晓,寻凌云宗打听一番就可。

    怪不得今日,这无极的态度,会是那般的诡异。这辉洲岛之事,实在是可疑——

第六三三章 爪牙具备(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从翻云车踱步走下时,孔睿是脸阴沉着看向着远处,那巍峨的乾天山城。

    此处距离乾天山已不到三十里之地,只需顷刻时光,就可抵达,见到孔瑶。

    虽明知在那城中,那瑶儿已经在等候,孔睿却仍是强自忍耐了下来。主动要求车队在此处,稍停片刻。

    他想要看看,这乾天山的国运,到底如何!

    旁边的几个家人还好些,对孔睿如此,是习以为常。那乾天山陪同护送的几位六阶修士,却都在旁边奇怪的望着,是迷惑不已。

    孔睿却不去理会,手中取出一个罗盘,一具尺仪,往驰道旁的一处山丘走去。

    一边测量着,一边行走,感知着下方的地气。

    片刻之后,孔睿的动作,就是一顿。好清明的地脉,梳理的整整齐齐,这分明是有镇国至宝镇压在此!

    眉头略略舒展,若有这种宝物,那么这乾天国祚,再怎么也可维持二三十载。

    为何其中,又隐含着几分凶煞之气?

    此兆不详,是了!似这乾天山这般,倒行逆施,估计也是长久不了。

    依稀听见一阵低沉的梵音传至,孔睿却没在意。疾步奔行,寻至一处土丘之上。

    此处看似不起眼,却是地气交结之地。距离那城中央处,恰好是三十六里,合天罡之数!

    道家有望气之说,可观人之祸福,亦可断国之兴衰。

    可若无他们孔家先祖那般的天生神通,又或本身的法力,足够高强。那么要求就极其苛刻,地点器物都需讲究,更需一套繁琐无比的仪式。

    他也是因有神物在手,才免了许多麻烦。可有些步骤,却也需一丝不苟的完成。

    立在此处,孔睿先是抽出一口剑,在自己脚下划出一条线痕。

    当一个圆形的灵阵逐渐成形,又蓦地取出一把灵石洒出。

    都是六阶,这望气之术,是出不得半分差错。兽晶不纯,只能以灵石施展。

    而后早就备好的阳翼虎之血,虎血阳刚,可退怯阴邪——

    这阳翼虎,乃是虎中王者之一,接近神兽等级。有其血护身,一般的阴魅,根本就无法靠近。

    而后是七张满绘着符文的纸人抛出,在此阵周围,画作七个人形。

    当他袖内,七道魂影一闪,扑入到其中。这些呆板的纸人,立时生动了起来。仿佛是生人一般,惟妙惟肖。

    旁人以精兽又或魂兽为护甲,再还有剑宗之人,会以上古剑者之魂,练成剑魅。

    偏他选择的,却都是些灵师之魂!

    须臾之间,一个个金色的符文,忽然星星点点的亮起。只不过数息,就是一个灵阵成形。

    孔睿也无迟疑,探手一招,就只听‘嗡’的一声轻响。一枚小刀般的钱币,就蓦地从他腰间囊中飞腾而出。

    上古之时的钱币,本是由贝壳而始,之后就是这种刀币。最后逐渐演变,才有圆形的铜钱与银锭。

    直视此时,这枚文王卦钱,却是凌空而舞,在他身周旋动着,并未如他之意,降到了他手中。

    孔睿不禁是眉头一挑,隐隐感觉,这枚卦钱,似要离他而去。远处仿佛是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此物。

    古怪——

    心中掠过了此念,孔睿直接探手一招,将这枚卦钱牢牢的抓在手中。

    只觉这刀型钱币不断轻颤着,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鸣声。

    劲力十足,挣扎不休。孔睿微微蹙眉,几次加力,才将这枚文王卦钱,牢牢的控住。而后是缓缓的,移至到自己的身前。

    直到那柄断的孔眼,正对着眼眸,这才停住。

    视线聚集,从这孔眼中,往那乾天山的方向看去。

    孔睿先是楞了一楞,目中所见,却是空无一物。

    并非是眼前的城池,已经消失不见。在这孔隙中,还好端端的在那里。

    只是此刻在乾天山城的上空,除了那一片青空,与几片云朵之外,是别无他物——

    再正常不过的精致,可在此时,却是异常的很——

    既没有他想象中,象征衰兆的灰气显现,也不见那气柱腾空。

    孔睿是一阵茫然,他连大商国运都能望。就偏望不出,这乾天国运?

    这种情形,难道是乾天山已经灭亡?

    不对!即便乾天山覆灭,此处为一国之都,也当有王气留存才是。

    那么是自己的术法灵阵,出了岔子?还是手中这卦钱,出了问题?

    说起来,今日此物自现出之时,就已是有些不对劲。

    凝思细想了片刻,孔睿蓦地将手指,放在那刀币的锋刃之上。

    稍稍一触,就见那肌肤之上,绽开了一丝血痕。鲜血渗出,顺着那刀币之上的纹路流淌。

    而孔睿眼前之景,也渐渐开始了变化。

    轰!

    一声震响,孔睿身周千丈,忽的仿似山摇地动一般。一股强绝异力,猛地冲击而来!

    旁边静观的几位孔氏仆人,连同几位乾天山的六阶武士。都纷纷是猝不及防,步履不稳的摔倒在地。

    孔睿身影,也是摇晃不休。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刀币上的孔洞。

    这一瞬,在他眼前。一股粗达千百余丈的气芒,正冲起天际。仿佛一根巨柱一般,横亘在天地之间。

    “吼!”

    忽的一道金影现出,一头围绕着气柱盘旋,身形细长而又矫健的巨龙,忽的把龙头一摆,朝着这边,一声怒啸,似乎因被人窥视而感觉恼怒。

    而仅仅片刻之后,又是一声比那鹤唳还要更清冽,更高绝,也更悦耳的鸣声,随之而响起。

    “身俱金鳞,怎么已成了龙形?爪牙俱备,匍匐之势,怎么会?按术书之中所叙,这当是蓄势待发,准备飞腾于空,择人而噬——”

    口里喃喃的念着,孔睿身躯忽的又是一僵。这声音,难道是凤鸣?

    把那刀币往上稍稍一抬,调整了一番视角。而后就只见一只七彩色凤凰虚影,正在那气柱之上,不停的飞旋。灵光闪耀,亮的有些刺目——

    怎会如此?

    孔睿的脑内,顿时是一片空白,直到眼仁中一阵由浅至深的刺痛,才清醒了过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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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神皇?宇内六合八荒无敌,十方百万世界之主神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