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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云久枝     观火txt下载     观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六章 宁雁南确有身孕 离开前制造假象

    宁雁南劝王洪宝搬到马婆婆庵去住,有三个理由:

    第一,住在旅社里面价钱太贵,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第二,马婆婆庵的环境非常安静,她喜欢安静;出骂婆婆庵的后门门就是秦南河的河堤,那里是散步的好地方;

    第三,这是最重要的理由,马婆婆庵有一个观音大殿,王洪宝不是想要小孩吗?那就要多拜拜观音菩萨,住在寺院里面,拜观音就方便多了,心诚则灵吗?只要心怀虔诚之心,就一定会感动观音菩萨。

    文化真是一个好东西,连降央嘎亚都知道文化的好处,观音菩萨到底能不能送子,谁也无法考证——其实根本就用不着考证,但人们都相信这个——至少是人们都这么说,那就照着做吧!

    王洪宝特别相信这个,他生活在一个迷信思想非常浓厚的家庭,母亲一辈子吃斋念佛,环境对王洪宝有比较大的影响。

    什么叫迷信?我们都知道,当人们在某些自然现象面前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又茫然无措的时候,就会发挥想象,找一些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解释,又无法证实的理由,这就是迷信。

    而有些人把“迷信”当成了文化。

    在人世间,靠这种似是而非的“文化”混饭吃的人还真不少,巫婆、神汉、法师,还有那些所谓的大师、大神。

    王洪宝赞成宁雁南第一个理由,宁雁南居然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旅社里面的生活和寺院里面的生活是有很大差别的。

    所以,王洪宝决定好好对待宁雁南,等她生了孩子以后,再和母亲与老婆樊家珍商量不迟,老婆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这——王洪宝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老婆不止一次劝她再娶一个能生育的女人。

    让王洪宝更感动的是,宁雁南不是一个物质女,王洪宝打算给她买一些首饰,可她坚持不要。

    我们都知道,不是宁雁南不想要,而是降央嘎亚不让她要,必须取得王洪宝的信任,王洪宝才会向宁雁南交底。

    降央嘎亚的心里非常清楚,王洪宝做了多少年的紫檀家具生意,除了积攒了一笔可观的财富以外,他也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老家洪河镇不是还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吗?所以,他虽然喜欢宁雁南,但在他的心里,宁雁南和樊家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降央嘎亚的担心并非不无道理,虽然王洪宝喜欢宁雁南,宁雁南也学着樊家珍的样子每天给王洪宝洗脚,修剪打磨脚趾甲,但王洪宝始终不在宁雁南跟前提生意上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王洪宝不愿意向宁雁南交底。

    在和王洪宝生活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宁雁南竟然没有见过王洪宝的存折,他的生意做得到底有多大,每年的进项是多少,宁雁南浑然不知。

    王洪宝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是加了几分小心,他和宁雁南毕竟是露水夫妻,在法律上是不合法的,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宁雁南一直没有怀孕。大家都知道,宁雁南和王洪宝在一起,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这就是降央嘎亚迟迟不动手的原因:降央嘎亚不但要结果王洪宝的小命,他还要取代王洪宝,攫取王洪宝所有的财产,在他看来,这些财产的一部分本该是属于他的。

    在王洪宝遇害前两个月左右,降央嘎亚和宁雁南的机会终于来了。

    在三月底和四月初,同时发生了两件事情:

    第一,对漂泊生活已经有些厌倦的王洪宝决定结束京西的生意回山城去,促使王洪宝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有三个:首先是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三月初,王洪宝回老家探望母亲和老婆,看到老母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和老婆、姐姐、姐夫商量过以后,他决定结束走南闯北的生活,家族的生意不能停,所以,他决定把生意撤回山城,然后把母亲和老婆从老家洪河镇接到山城,把老母亲和老婆接到山城的想法,他还没有和母亲和老婆说——他想等自己回到山城,把生意上的事情安排好以后再说。其次是母亲出人意料地提出让儿子不要在外面游荡了,老人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毕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到现在还不曾生养一儿半女,将来的晚景可能比母亲还要凄凉,当然,母亲让王洪宝回家,也是希望儿子在子嗣上能抓紧时间,有所作为——正是因为母亲的缘故,王洪宝才决定回山城,他还和老婆樊家珍想过领养一个孩子的事情。再者是因为宁雁南的肚子一直没有反应。

    第二件事情,在王洪白决定结束京西的生意、回归故里的时候,宁雁南怀孕了,王洪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欣喜若狂,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为了证实这件事情,王洪宝领宁雁南到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医生非常明确地告诉宁雁南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而此时,王洪宝在一个月前就实施了他的撤退计划。货已经不再进,存货已经处理了一部分,于是,王洪宝就决定先带宁雁南回山城,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老婆樊家珍。

    既然宁雁南已经怀上了自己的孩子,王洪宝便将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这是王洪宝所犯的最致命的错误,原来王洪宝将自己的存折存放在了银行的专门客户柜中,他赚的钱除了汇一部分回老家,绝大部分都存进一个存折里面。为了表示他对宁雁南的信任和与之白头偕老的决心,他还将存折和专门客户柜的密码告诉了宁雁南。

    宁雁南怀孕的喜讯让王洪宝丧失了应有的理智。

    那么,宁雁南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不错,宁雁南肚子里面的孩子是降央嘎亚的。降央嘎亚知道王洪宝和宁雁南在一起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所以,他非常希望宁雁南赶快怀上自己的孩子,在这个问题上,降央嘎亚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只要宁雁南怀上自己的孩子,她就一定会死心塌地地跟自己走下去,不管从哪一个方面讲,王洪宝的条件都比他降央嘎亚强,所以,他担心宁雁南在关键的时候,坏他的事情,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王洪宝对宁雁南是动了真情的,久而久之,万一宁雁南也对王洪宝动了真心思,那他的全盘计划就泡汤了。

    事实是宁雁南曾不只一次在降央嘎亚面前流露出退缩和放弃的念头;降央嘎亚和宁雁南各怀鬼胎,宁雁南从降央嘎亚的计划中看到了降央嘎亚的贪婪和凶残,他能杀害自己的亲哥哥王洪宝,也能杀了她宁雁南。所以,她还是有后顾之忧的,如果能怀上降央嘎亚的孩子——把自己的命运和降央嘎亚的命运拴在同一根绳子上,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既然王洪宝已经做好回山城的准备,所以,他的突然消失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如果在王洪宝离开京西的环节上做一些文章,王洪宝的失踪,神不知,鬼难觉。

    为了制造王洪宝离开京西回山城的假象,降央嘎亚做了这样几个方面的文章:

    第一,降央嘎亚离开京西前特地给钱和平、段学才多发一个月的工资,这一点很重要,王洪宝虽然赚钱不少,但对自己的伙计一向不错,在离开之前,降央嘎亚在这方面自然要和王洪宝保持一致。

    第二,特地让钱和平和段学才把他和宁雁南送到火车站。

    第三,在离开马婆婆庵的时候,向寺院捐了两千块钱。

    “降央嘎亚,宁雁南在遇害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两个月的身孕?”郭老问。

    “不错,她死的时候,肚子里面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降央嘎亚在杀害宁雁南的同时,也谋杀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这个问题,赵子蒙不得不临时中断审讯。

    赵子蒙一行随萧老去了法医处。

    本来,尸检工作只是履行一个必要的程序而已,既然死者宁雁南怀有身孕,那就要进行一次认真细致的尸检了。

    经过尸检,宁雁南的腹中果然有一个成长了一个多月的胎儿。后经过dma鉴定,宁雁南腹中的胎儿是降央嘎亚的。

    尸检结束之后,审讯继续。

    降央嘎亚确实买了到重庆的火车票,火车票还是降央嘎亚让钱和平买的。

    两个人走进检票口以后,降央嘎亚看着钱和平和段学才离开了火车站。

    十几分钟以后,两个人走出检票口,天黑以后,他们走进马婆婆庵。

    “返回马婆婆庵,几个师傅难道没有看见你们吗?”

    “我跟会平师太说第二天离开的。”

    “钱和平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已经察觉我们盯上你了?”

    “钱和平打电话给我,我还没有往这方面想,王洪宝对两个伙计很好,我离开荆南的时候,也学着王洪宝的样子,多给了他们一个月的工钱,他们给我打电话也属正常。不过,钱和平和你们俩突然跑到山城来,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我是带着防备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浓茶中放有东西 王洪宝命归黄泉

    “我故意把你们安排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吃饭,在那里,没有人认识我,只要你们不知道我的来处和去处就行了。”

    “和你们分手之后,我还在暗中跟踪过你们。看着你们走进火车站,我就知道你们是冲我来的。你们到山城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王洪宝。等钱和平确认我就是王洪宝以后,你们的调查也就结束了。”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们还是从我的身上发现了破绽。我以为你们不会再来找我了。当你们再次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傻眼了。我没有想到甘羽蒙从我的牙齿上发现了问题。”

    接下来,降央交代了杀害王洪宝的全过程。

    自始至终,降央嘎亚和王洪宝都没有照面,降央嘎亚一直躲在暗处。

    “十三营并不大,你和王洪宝同时出现在十三营,你难道就不怕十三营人心生疑惑吗?两个长相完全相同的人同时出现在十三营,应该能引起人们的好奇,你难道就不怕王洪宝有所察觉吗?”

    “十三营的人和王洪宝是不会发现的,王洪宝更不会察觉。”

    “为什么?”

    “我乔装易容了。”

    “乔装易容?”

    降央嘎亚以前也曾乔装易容过。

    “你把杀害王洪宝的过程交代一下,交代的越详细越好。”

    下面是降央嘎亚的交代:

    当王洪宝决定结束京西的生意,并做着离开的准备的时候,当王洪宝得知宁雁南有了身孕之后,并把自己的家底交给宁雁南的时候,降央嘎亚觉得下手的时机到了。

    四月十二号的晚上六点钟,王洪宝回到马婆婆庵,自从王洪宝和宁雁南住进马婆婆庵的以后,会平师傅交给王洪宝两把钥匙,一把是三楼禅房的钥匙,一把是寺院后门的钥匙,马婆婆庵的前殿和后院是分开的,王洪宝和宁雁南每天进出寺院,都走后门。

    王洪宝的家具店在马婆婆庵的东边,走出寺院的后门就是秦南河的河堤,沿着河堤向东,步行一两里地的样子,然后拐向南,走七八百米的样子,就是街口,王洪宝的家具店就在街口——前面,笔者已经交代过了,十三营的街口是一个丁字形的街口。

    王洪宝在街口卖了两样卤菜,半只盐水鸭,三两五香鸭肠,宁雁南从寺院的伙房端来了两盘蔬菜: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卤水豆腐——寺院里面的四个尼姑吃的是素菜。

    王洪宝推门进屋的时候,宁雁南已经把酒和菜摆好了。王洪宝每天晚上回到家,都要喝两杯酒——一两一杯。

    桌子上还有一杯浓茶,这也是王洪宝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喝茶。

    宁雁南将两样卤菜倒进盘子里面;王洪宝则端着茶杯喝水——他喝了半杯茶。

    此时,在屋子里面藏着一个人——他藏在床肚底下——他就是降央嘎亚,他的手上紧握着一把菜刀,上衣的口袋里面放着几卷细铁丝。

    “王洪宝什么时候离开家具店?”

    “五点四十左右——天天如此。”

    “这时候,天还没有黑,你们就动手了。”

    降央嘎亚和宁雁南把下手的时候放在黄昏之时应该是有原因的。

    “你们为什么选择在黄昏之时动手呢?”

    “我们只能在这时候下手,二楼——在王洪宝的楼下,住着一个女香客,她每天吃过晚饭以后会到河堤和西华门去散步,六点钟左右出后门,七点左右上楼,准时的很,除此以外,她绝大部分时间都猫在观音大殿和禅房里面。”

    难怪这个女人没有听到特别的动静呢?

    半杯茶喝下去以后,王洪宝就倒在榻上睡着了。降央嘎亚从床肚里面爬出来;宁雁南将小桌子,连同桌子上的酒菜搬到墙角处。

    两个人将一床被子垫在王洪宝的身下——主要是胸口以上的部分。

    “为什么要将被褥垫在王洪宝的身下呢?”

    “我们怕血流到榻上和地板上。”

    降央嘎亚举起菜刀,这一刀落下去,王洪宝的身体突然挪动了一子,血就是在这时候流到榻上和地板上的。因为王洪宝挪动身体的时间和降央嘎亚落刀的时间恰好在同一个节点上,降央嘎亚的手哆嗦了一下,所以,力量被分解了许多。

    因为菜刀是从后脖颈砍下去的,这一刀并没能使王洪宝毙命,相反,王洪宝使出浑身的力气,做了唯一一次无谓的挣扎,降央嘎亚用膝盖压着王洪宝的身体,接连在王洪宝的后脖颈上又砍了两刀,王洪宝才气绝身亡。

    降央嘎亚的交代和尸检的结论是吻合的。

    “既然王洪宝已经被麻翻,你完全可以用细铁丝把他勒死,为什么一定要用菜刀呢?”

    “用刀砍才能解恨——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降央嘎亚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我把对王家人的仇恨全积攒在那把菜刀上了。”

    降央嘎亚用菜刀将王洪宝的头颅割了下来,然后用被褥将王洪宝的身子和脑袋裹了起来,裹起来的目的是用被褥吸干创口处流出来的大量的血。

    宁雁南则用床单将榻上和地板上的血擦干净,然后用旧衣服浸水将床板和地板上的血擦洗了一遍。

    但没有擦洗完,因为楼梯口就传来了脚步声——住在二楼的女人突然提前回来了——她出去不久,天空中就飘起了小雨。两个急于下手,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包裹身体和脑袋的被褥和擦洗地板的床单在什么地方?”

    “我让宁雁南用剪子剪碎,扔进了茅厕。”

    “茅厕在什么地方?”

    “就是马婆婆庵的茅厕。”

    “一床被褥不是小物件,剪碎了以后,面积应该比较大,你们不怕别人发现吗?”

    “发现不了。”

    “为什么?”

    “我用棍子将剪碎的被褥沉到粪坑下面去了——那个粪坑有两米深。就是不沉到粪底,几个老尼姑也看不见。”

    “为什么?”

    “马婆婆庵的茅厕口小坑深,茅厕里面的光线非常暗,人站在上面,根本就看不见下面。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用棍子将剪碎的被褥沉到粪坑下面去了。”

    赵子蒙当即派项代沫、马建平、萧路含和陆千驱车前往马婆婆庵。我们见缝插针,将这段内容提前交代一下。

    茅厕在寺院的东北角上,具体的位置在观音大殿的后门东边一百米处——在东围墙边。

    一个师傅拎来一盏马灯。

    在会平师傅的指点下,四个人掀开了茅坑上方的石板——四块石板盖住粪坑的五分之四,中间一块石板中间有一个长五十公分,宽三十公分的坑洞——人就是蹲在这块石板上方便的。

    平时,师傅们只有掀开中间的盖板,才能取到坑里面的粪水,四个尼姑在寺院的东围墙边开了一片菜地。会平师傅说,她们隔很长时间才会从粪坑里面取粪水,从四月份到现在,她们只取了两次粪——取粪水的时候只用粪舀子舀,所以,没有在意粪坑下面的异物。

    会平师傅找来了一根长竹竿,并在竹竿的头部绑上一个铁钩子。

    几分钟以后,项代沫果然从茅坑里面捞上来十几团棉絮状和几条布条状的物体,因为物证的特殊性,无法直接取证,所以,用水简单冲洗过后,马建平对棉絮状和布条状的物体进行了现场拍照。

    项代沫一行四人到马婆婆庵取证算是一个小插曲,让我们回到审讯室。

    “那天深夜,住在楼下的女人听到楼上擦地板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情?”

    “屋子里面的血腥味很重,地板有些地方坑坑洼洼,而住在二楼的女香客回寺院比较早,我们没有清理干净床板上和地板上的血迹,宁雁门不放心,又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有些血已经渗透到地板缝里面去了,所以,给你们留下了一个重要的证据。”

    “你们把尸体弄下楼,难道就不怕住在二楼的女人听见吗?她可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女人。”

    “把王洪宝的尸体扛下楼的时候,我们俩没有穿鞋子,一步一步地往下挪,她是不会听见的。再敏感的人,也有睡得沉的时候,十一点半钟前,正是人睡觉最沉的时候。就是她听到脚步声,也没有问题,因为在第二天早晨,王洪宝照样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不弄出特别大——或者特别古怪的声音,女香客是不会特别在意的。”

    事实确实如此,这个住在二楼的女香客确实没有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信息。那天夜里,她除了听到宁雁南给王洪宝洗脚修脚指甲和擦地板的声音之外,没有听到其它古怪的声响。

    “你为什么要等到十一点钟以后才开始抛尸呢?”

    “这条河上有一个姓范的打鱼人,他每天夜里十一半点钟左右下丝网,一点钟左右收丝网。”

    “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沉尸呢?”

    “此人收丝网的时候,接着再下丝网,过一段时间再收,每隔一个半小时下一次,收一次,一直到天亮之前才收网上岸。”(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一条船突然出现 宁雁南迅速逃离

    “当时,天气闷热的不行,尸体必须马上处理掉——一刻都不能耽搁了。住在二楼的女香客,既爱干净,又十分讲究,如果让她闻出味道来,那就麻烦了。”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和宁雁南的火车票已经买好,第二天早上,钱和平和段学才不是还要送我们到火车站去吗。”

    范登标没有提后半夜继续下丝网的事情,不过他倒是提了那天夜里下雨的事情。

    “那天夜里天气怎么样?”

    “那天夜里,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河面上的能见度比较低。”

    “宁雁南参加沉尸了吗?”

    “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做不来,沉尸,我一个人能行,把船划到河对岸,没有她不行。我不会划船。风平浪尽的时候,我没有问题,河中间的水流比较大,没有宁雁南肯定不行。”

    “宁雁南以前撑过船吗?”

    “宁雁南的爷爷在渡口摆渡,宁雁南十岁左右就经常帮她爷爷撑船。每年夏天,江水上涨,河水的流速比较快,一般人是无法掌控木船的。连姓范的打鱼人都不把丝网下在河中央。”

    同志们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撑船的,特别是在水流比较急的情况下,船更难掌控。

    “你为什么要将王洪宝的尸体沉到河对岸呢?”

    “我们只能把尸体沉到河对岸。”

    “为什么?”

    “每天夜里面,在秦南河上,都有打鱼人的船出没,万一碰上,那就麻烦了,再者,姓范的给我的时间有限,最多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从下好丝网到开始收丝网,这中间只有这么点时间。”

    “我必须在他们开始收丝网之前将尸体沉到水里。我们处理完尸体以后,还要把王洪宝的脑袋藏到水闸下面的涵洞里面去,沉尸要不了多长时间,把脑袋藏到涵洞里面可得要一点时间。”

    “你把沉尸和藏匿脑袋的过程详细交代一下。”

    “这——我能不能不说啊?”

    “这里必须说,不但要说,而且要说的非常详细。”

    “我的脑子很乱,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

    “就从你将尸体放在船上开始说。”

    降央嘎亚换了一支香烟,自己拎起热水瓶,往茶杯里面倒了一点水,然后一饮而尽。

    “我们先把尸体弄到码头上,然后静等姓范的来下丝网。”

    “你对范师傅好像很熟悉吗?”

    “宁雁南和姓范的很熟悉,她经常买姓范的鱼,有时候,姓范的特地为宁雁南留鱼,姓范的人很豪爽,每次卖鱼给宁雁南,都是连卖代送。”

    “所以,宁雁南对姓范夜间打鱼的情况了如指掌。我连续观察了好几天,范师傅说的是实话,每天夜里,十一点半左右,姓范的渔船会准时出现在河面上。下完丝网以后一个小时左右的样子,他就会收丝网,然后接着下。”

    “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十一点半钟以后动手呢?”

    “十一点半钟之前,寺院里面一直有人转悠。”

    “谁在转悠?”

    “寺院里面不是有四个老尼姑吗?寺院里面的香火虽然不旺,但四个尼姑做事非常认真——她们每天晚上都要安排两个人轮流巡夜,她们非常认真,不但在前殿转悠,还要到后院来转悠。十一点半之后,巡夜的尼姑才会去休息。”

    “城墙砖是马婆婆庵的城墙砖吗?”

    降央嘎亚的交代,挂一漏万,连贯性很差,赵子蒙不得不及时提醒。

    “不错,城墙砖就寺院里面的城墙砖,前一天的晚上,我就把城墙砖藏在岸边草丛里面的。在寺院的后院里面正好有一堆城墙砖——用来沉尸最合适不过了。”

    四月十一号的晚上,降央嘎亚就开始做杀人的准备了。

    “你早就盯上了那堆城墙砖了?”

    “是的。所有的细节,我都想好了。”

    城墙砖豁口里面的黄泥应该是这时候粘上去的,因为下雨,在雨水的作用下,黄泥巴很容易就能沾到城墙砖的豁口里面去。马婆婆庵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上,马婆婆庵周围,包括寺院后面的河堤上都是黄土。

    十一点半钟左右,姓范的船准时出现在河面上,船头上挂着一盏马灯,姓范的先沿着河的南岸下丝网,下到酱菜厂的码头以后,就转到了河对岸。因为下雨,只能看到灯光移动,看不到渔船。

    雨帮了降央嘎亚很大的忙。

    降央嘎亚先将两块城墙砖搬上船,然后将王洪宝的尸体搬上船。

    “那条船是用铁链子锁在树干上的,你是如何得到钥匙的呢?”

    “锁船的钥匙和酱菜厂后大门的钥匙就挂在门房窗户旁边的钉子上。那扇窗户里面没有插销,夜里面,高师傅睡觉的时候,那扇窗户一直都是开着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王洪宝和宁雁南经常到高师傅那里去溜门子,高师傅有点残疾,一辈子没有结婚,王洪宝和宁雁南经常去看他,有时候还会带一两瓶酒前去。”

    “你是怎么拿到那串钥匙的呢?”

    “我翻墙进去的。围墙外面有两棵老槐树,其中一棵斜伸到围墙的上方,我就是借着那棵老槐树爬到围墙里面去的。”

    “你翻阅围墙的时候是不是还弄出了一点动静?”

    “不错,我第一脚下脚太重,踩塌了几块瓦,瓦落在地上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下雨,高师傅一定会被惊醒。”

    降央嘎亚翻墙进酱菜厂,除了拿钥匙,还要拿船篙,船篙不用的时候,是放在酱菜厂里面的。对降央嘎亚来讲,这根船篙除了撑船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降央嘎亚要想把王洪宝的脑袋藏到涵洞里面去,没有这根一丈多长的竹竿是不行的。

    借着这个空档,降央嘎亚用准备好的细铁丝,将两块城墙砖绑到了王洪宝的身上。他先将尸体放在船头上,然后再将城墙砖绑在王洪宝的身上——上身绑一块,膝盖上方绑一块。这样,降央嘎亚和宁雁南在将尸体沉入水中的时候,会轻省一些——只要将尸体、连同城墙砖掀下水就可以了。

    范登标的船划到距离沉尸现场西边两百米左右的时候——只能看到范登标船上的灯,看不见船,宁雁南迅速将船撑离码头,由于水位比较高,水流也比较大,船从码头出发,撑到河对岸的时候,正好落在了正对着马婆婆庵后门的地方——即马齐亮家菜地前方五米左右的地方,降央嘎亚将尸体连同两块城墙砖掀到水下去了。

    “河中间的水位很深,你为什么不把尸体沉在河中央呢?”

    “如果把尸体沉在水中央,一旦案发,你们就会将十三营也列入调查的范围,将尸体沉在河对岸,你们就会对秣陵路进行重点调查。我是加了一层保险的,其实,如果不是市**治理河道,王洪宝的尸体是不会被发现的——几年以后,王洪宝的尸体就会被淤泥完全掩埋。”

    “为什么?”

    “这条河很多年都没有干过,要不然,我是不会把尸体沉入河中的。秦南河有很多钓鱼的老头子,他们祖祖辈辈居住在秦南河边,我和他们聊天时候,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秦南河很多年没有清淤了。”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你在沉尸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它船呢?”

    “看见了。我看见姓范的船突然出现南边。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把船撑到沉尸地点的时候,姓范的船像是从水底下冒出来的一样,而此时,我们俩已经把王洪宝的尸体掀到水里面去,我估计他们应该听到了尸体和城墙砖落水时的声音。于是让宁雁南将船朝西划去,以避开姓范的船。”

    范登标父子俩确实看到了一条船,当时,他们的渔船距离降央嘎亚的六七十米的样子,父子俩还听到了东西落水的声音——范登标是这样表述的:船上的人像是在往水下卸什么东西。

    “我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收丝网,往常,他们总要等四五十分钟以后才收网。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他们提前收丝网了。幸亏那天夜里下雨,如果不下雨的话,他们一定能看到宁雁南——姓范的和宁雁南熟得很。他们刚开始是点灯的,后来不知道怎么把灯熄掉了。”

    其实,范登标父子俩不但看到了降央嘎亚的船,范登标的儿子还看到了船上的木架子,在这条河上,只有酱菜厂的船上有这种木架子。同志们就是根据这个信息锁定凶手用来沉尸的木船,进而锁定第一案发现场——马婆婆庵的。

    看到范登标的船以后,宁雁南迅速将船往西华门城堡方向撑。撑到将近一百多米的样子停下了——此时,他们已经看不见范登标的渔船的——这也就意味着范登标也看不见他们的船了。

    静等了几分钟以后,宁雁南将船朝西撑去。既然范登标提前收网,那就意味着他们将结束当天晚上的捕鱼工作,这样一来,降央嘎亚就不担心时间不够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杀人狂谋划周密 宁雁南全然不觉

    四月十二号那夜的雨帮了降央嘎亚和宁雁南很大的忙。但也正是那场雨坏了降央嘎亚的事。降央嘎亚自以为范登标父子没有看见他和宁雁南的脸,但范登标的儿子认出了酱菜厂那条带木架的船。

    把王洪宝的脑袋藏进涵洞里面,降央嘎亚和宁雁南耽搁了比较多的时间。

    四月份,江水上涨,正是秦南河水位开始上涨的时候,两个旧涵洞在一米左右的水下。降央嘎亚必须潜入水下,才能将王洪宝的脑袋藏到涵洞里面去。

    降央嘎亚将一个铁钩子绑在船篙的头部,然后将蛇皮口袋勾在蛇皮口袋上。

    宁雁南用船篙将木船控制在八字型的出水口,因为水位涨得比较厉害,必须有人在上面将木船控制住。所以,在沉尸和藏头的过程中,宁雁南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角色。

    降央嘎亚慢慢下到水中,长长吸了一口气,迅速潜入水下——这次下水的目的是确定涵洞所在的位置。

    一分钟左右,降央嘎亚浮出水面,两分钟以后,呼吸平稳的降央嘎亚从宁雁南的手中接过船篙和蛇皮口袋。

    在入水之前,降央嘎亚做了一个深呼吸。

    潜入水下以后,降央嘎亚用左手摸到了一个涵洞口,将蛇皮口袋连同船篙的头部伸进涵洞之中,然后用双手抓住船篙将蛇皮口袋慢慢推进涵洞深处。

    第一次,降央嘎亚只推了五六十公分的样子,然后浮出水面,喘气,吸气,再次潜入水下,同一个动作,前后一共重复了五次,涵洞里面有很多淤泥,想把蛇皮口袋推到三米左右的深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耗时最多的是将船篙从涵洞里面抽出来,蛇皮口袋是挂在铁钩子上的,既要让铁钩从蛇皮口袋上抽离出来,又不能把蛇皮口袋带出来。所以,降央嘎亚尝试了三次,感觉船篙头部没有什么重量和牵扯之后才将船篙从涵洞里面抽出来。

    涵洞确实是藏匿脑袋的好地方,降央嘎亚选择这个地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水位正常的情况下,两个旧涵洞是隐藏在水下的,其次,涵洞的另一头已经被水泥封死,所以,不必担心水的流动,水不流动,蛇皮口袋和蛇皮口袋的东西就不会跑到涵洞口的外面来。

    两个旧涵洞是废弃的涵洞——这是两个早就被人们遗忘的涵洞,在两个旧涵洞的上面刚修建了四个更大的涵洞,所以,人们永远都不可能想起这两个涵洞——更不可能知道涵洞里面藏着一颗人的脑袋了,除非重新修建水闸,将新旧涵洞全部清除,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与其在自己的身上文胎记、做疤痕,不如在杀害王洪宝以后设法除去王洪宝身上的胎记,你在自己的身上做标记是不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呢?”

    “如果我和王洪宝不是同胞兄弟,如果我不取代王洪宝,并走进他的生活,我肯定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做标记。我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智商,我以为王洪宝的尸体将永远葬身于水下——你们不可能找到他,即使你们发现他的尸体也无法弄清楚他的身份,即使你们弄清楚了他的身份,只要王洪宝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你们就很难再查下去。”

    “是我想的太多了,赵队长说得对,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当时,如果我把王洪宝身上的两个标记除去,你们可能就无法弄清楚王洪宝的身份,弄不清王洪宝的身份,你们就可能找不到我。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完全相信那句老话了。”

    “什么老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我怎么做,你们都能找到我。这就是我的命——逃不掉的。”

    “你把杀害宁雁南的过程交代一下。”

    “四月十二号,会平师傅从鸡鸣寺请来了一个工匠,我们就在一起商量了修复观音菩萨的事情,他答应四月十三号的早晨就带人过来。这个工匠是一个工头——他们原本是在鸡鸣寺做的,我把宁雁南的尸体藏在观音菩萨的肚子里面,要想让这件事情成为永久的秘密,必须修复观音菩萨,我是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才对宁雁南下手的。”

    “几个老尼姑早就想修复观音菩萨,我答应她们在我离开十三营的时候捐给寺院两千块钱,但这笔钱只能用在观音菩萨的身上。会平师傅明白我的意思——为了让我放心,并证明自己言而有信,四月十二号的下午,会平师傅就派人把工匠请来和我交涉修复观音菩萨的事情了。事情定下来以后,我才把两千块钱交给了会平师傅。”

    “宁雁南难道就没有一点戒备之心吗?”

    “没有,他完全相信了我?”

    “她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呢?”

    “她的肚子里面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一尸两命,杀她,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不可能,宁雁南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在感情上,女人的智商很低,再加上有那么多的钱晃眼,她就更不会想太多了。”

    “那么,四月十二号的晚上,你们是住在哪里呢?”

    “我们住在十三营。”

    “十三营?十三营什么地方?”

    “顺风旅社——就是王洪宝最早住过的那家旅社。”

    “你和宁雁南都在那里住过,你难道就不怕别人认出你来吗?”

    “我们都化装易容了。”

    降央嘎亚在易容上很有一套。

    “住宿的时候,难道旅社的服务员没有发现身份证和人不一样吗?”

    “在十三营住旅社,只要交钱,有没有身份证,不重要。”

    降央嘎亚说的也是事实。现在,到宾馆旅社住宿,都要出示身份证,还要登记,八十年代,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走上正轨。在一些事情上,能坚持原则的人很少,既然大家都不按规矩办事,那就有很多空子可钻。

    “既然你们已经离开京西,又突然改变主意,你难道就不怕宁雁南起疑心吗?”

    “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当时,我们既想早一点离开荆南,但又不能马上离开荆南。我们了结王洪宝在京西的家具生意,既仓促,又匆忙,还有两笔款项还没有收到,有一小部分家具,我们直接转让给了一家家具店,他们答应十二号付款的,二十几万块钱,我不可能不要这笔钱,宁雁南也不可能不要这笔钱。”

    “唯一考虑的不周全的地方,是我不应该带宁雁南回十三营,如果宁雁南足够聪明的话,她就应该有所警觉,但以宁雁南的智商,她想不到这么深远。而回十三营是我杀人计划的一部分,所以,我们必须回十三营。”

    “你跟我们说实话,杀害宁雁南,除了杀人灭口之外,你是不是想独吞王洪宝的财产?”

    “我——我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金钱晃眼,这话一点不假,我虽然开过饭店,做过生意,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我是被有钱的父母抛弃的,所以,我做梦都想做有钱人——在服刑的时候,我每天夜里面想的就是这件事情。我之所以杀人灭口,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她的肚子里面虽然有了我的孩子,她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要不然,她也不会直接提出瓜分王洪宝财产的要求。因为肚子里面有了我的孩子,她才有恃无恐的。宁雁南生性既贪婪,又懦弱,嘴巴不紧,留下她,必成祸患——这件事情,我纠结了很长时间。”

    “你回十三营,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顺风旅社呢?”

    “顺风旅社有一个后门,结果宁雁南的小命很简单,要想把宁雁南的尸体转移出旅社,必须走后门。出后门是一片树林,穿过那片树林便是秦南河。”

    “从那里到马婆婆庵的后门,有一两里的路程,你就这么扛着宁雁南的尸体在河堤上走吗?”赵子蒙想,降央嘎亚很可能会利用酱菜厂那条船运送尸体。扛着尸体在河堤上走一两里路是一件非常不靠谱的、非常危险的事情。

    “酱菜厂的码头上不是有一条船吗?”

    赵子蒙猜对了。

    敢情那条船不但运过王洪宝的尸体,还运过宁雁南的尸体。降央嘎亚在杀害宁雁南之前就已经把那条船考虑在他的计划中去了。

    “你把杀害宁雁南的过程交代一下。?”

    “赵队长,我能不能上一个厕所?”降央嘎亚哀求道。

    审讯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放在降央嘎亚椅子旁边的热水瓶里面的水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随着时间的推移,降央嘎亚已经预感到自己离生命的尽头越来越近了。降央嘎亚严重偏离了上帝为他安排的生命轨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在走向生命终点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淡定从容。

    令狐云飞和项代沫押着降央嘎亚去了厕所。

    脚镣在地砖上的声音由近到远,由高到底,由低到无。(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杀人狂罪有应得 后来事令人嘘唏

    几分钟以后,脚镣的声音由无到低,由低到高,由远到近。

    降央嘎亚的步伐很慢,脚镣和脚镣上沉重的铁链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降央嘎亚的心理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已经走在去地狱的路上了。

    回到座位上,他不再抽烟,他拿起烟盒看了看,烟盒里面还有六支烟,他放下烟盒,给自己倒了大半杯水,但并不立即喝——现在,他已经不渴了。他将茶杯抱在手中,降央嘎亚体内的热量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他要借茶杯里面这点热量暖暖自己的手——包括暖暖自己的身体。

    很显然。降央嘎亚想把烟盒里面仅剩的六支香烟带回牢房抽。

    赵子蒙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和令狐云飞低语了几句。

    令狐云飞站起身,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递到降央嘎亚的手上。

    降央嘎亚欠身接过令狐云飞手中的香烟,然后从第一个烟盒里面抽出一支香烟,用打火机点着了,但他只吸了一口。

    大概是香烟起了作用,降央嘎亚的交代爽快、流畅了许多。

    在结束宁雁南小命之前,降央嘎亚和宁雁南做了最后一次缠绵,宁雁南并没有意识到死神即将降临,她还沉醉在自己的美梦之中,那天夜里,宁雁南说了很多温存的话,还包括对未来的诸多幻想;降央嘎亚则是要用这种方式和宁雁南做最后的告别。

    一番温存之后,宁雁南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经过一两分钟的纠结和挣扎之后,降央嘎亚将事先准备好的细铁丝套在了宁雁南的脖子上,此时,降央嘎亚未做任何犹豫,他的双手同时用力,转瞬之间,细铁丝边深深地勒进了肉里。宁雁南的身体仅仅抖动了几下,出于本能,她用手指勾住了勒在她脖子上的细铁丝。

    降央嘎亚将脑袋扭向别处,此时,宁雁南正圆睁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降央嘎亚的脸——降央嘎亚无法正视这双眼睛,所以将视线最大限度地移开,但他的双手却越勒越紧。

    宁雁南的努力不但没能使细铁丝有丝毫的松动,相反,她的手指也没能细铁丝中抽离出来。

    两三分钟的样子,宁雁南的双手停止了挣扎,紧接着,她的身体也渐渐松软下来。

    等宁雁南的生命体征完全消失之后,降央嘎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将宁雁南的尸体塞进去——尸体僵硬以后就很难装进去了。

    旅社的出口和服务台在走廊的西尽头,后门在走廊的东尽头。

    服务台里的服务员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时候,降央嘎亚将麻袋扛出了房间,然后朝后门走去。

    走出旅社的后门以后,降央嘎亚将麻袋藏在树林的灌木丛里,然后迅速返回——走进后门。

    “为什么要返回旅社呢?”

    “旅社的后门是从里面销上的,夜里面,值班的服务员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旅社里面巡夜,后门是他们肯定要去的地方,所以,我必须返回,从里面将门销上,然后从前门走出旅社。”

    “你从前门离开旅社,难道就不怕别人看见吗?”

    “深更半夜,服务台里面的服务员一般会打盹,就是服务员看见也不打紧,没有哪家旅社规定客人在夜里面是不能走出旅社的。事实是,那天夜里,我路过服务台的时候,两个服务员已经趴在服务台上睡着了。”

    降央嘎亚从旅社的东围墙绕到后面的树林,扛起麻袋,沿着一条小河沟朝秦南河的河堤走去,他将宁雁南的尸体藏在河堤下的草丛里面,然后去了酱菜厂的码头。

    降央嘎亚打开铁链上的铁锁,将船划到藏尸体的地方,然后将麻袋扛到船上。

    “酱菜厂后门的钥匙和锁船的钥匙,你没有还回去嘛?”

    “我又配了两把钥匙。”

    船划到马婆婆庵后门的时候,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分,这时候,马婆婆庵里面巡夜的师傅已经睡觉去了。

    “马婆婆庵的后门,也是从里面上锁的,你是怎么进去的呢?”

    “翻墙,还是从酱菜厂围墙外面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爬上去了,马婆婆庵的围墙和酱菜厂的围墙一般高,而且是连在一起的。”

    降央嘎亚沿着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爬上围墙,走到马婆婆庵的围墙上,围墙上有一个比墙体宽许多的小庑顶,只要脚步稍微轻一点、慢一点,不把顶上的小瓦踩坏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降央嘎亚落地之后,慢慢走到后门跟前,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将麻袋搬进后门,然后锁上后门。

    降央嘎亚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声响之后,便扛起麻袋朝观音大殿走去。

    降央嘎亚走进大殿,将麻袋放在高台的东边,然后掀开披风,将观音菩萨后背上方洞的挡板挪开。

    降央嘎亚解开麻袋口上的绳子,双手抓住麻袋的底部两角,将宁雁南的尸体慢慢倒出麻袋,然后将尸体头朝前、脚朝后地扛在肩膀上,降央嘎亚已经目测过很多次了,他站在高台上,肩膀的高度和观音菩萨后背上方洞的高度基本一致。

    降央嘎亚踮起脚尖,将宁雁南的脑袋放进方洞的入口,用双手托起宁雁南的腹部,慢慢将宁雁南的尸体塞到观音菩萨的肚子里面去了。

    之后,降央嘎亚将堆放在墙角处的泥胎扔进入口,然后用铁锹将最上面的泥胎捣碎,将泥胎捣碎的目的是让工匠看到泥胎以后放弃将碎泥清理出来的念头。

    “铁锹是你带到马婆婆庵的吗?”

    “铁锹是从马婆婆庵的杂物间拿来的,在杂物间里面摆放着一些劳动工具,有刨地的镐头,锄草的锄头,挖地的铁锹,还有抬粪的粪桶和扁担。”

    最后,降央嘎亚用手电筒照了照尸体上的泥胎,确认泥胎基本被捣碎之后,才将挡板遮挡住方洞,放下披风。

    降央嘎亚清理掉落在高台上的碎泥胎。

    将铁锹放回原处之后,降央嘎亚翻墙离开了马婆婆庵。

    第二天下午,降央嘎亚经过一番乔装之后走进了马婆婆庵,大家都知道降央嘎亚进马婆婆庵的目的是什么,他想看看修复观音菩萨的工作有没有如期进行。

    降央嘎亚之所以选择下午进马婆婆庵,是因为下午进寺院观光的游客相对比较多一些,一般情况下,上午,马婆婆庵是没有什么游客光顾的。

    降央嘎亚戴着一定遮阳帽,一副墨镜,贴着胡子,混在一群游客中走进马婆婆庵。

    在观音大殿的大门前,拉着一根绳子,绳圈内竖着一个木牌子,木牌子上写着“观音殿正在修缮,游客见谅”的告示。

    降央嘎亚看到,观音菩萨身上的披风已经不在了,在观音菩萨的周围有一个用毛竹搭起来的架子,两个工匠站在架子上,一个工匠给观音菩萨身上上色。另一个工匠在修补缺损的地方。

    降央嘎亚又走到大殿的西窗外,透过窗格,降央嘎亚清楚地看见,观音菩萨后背上的方洞口已经修补好勒,一个工匠正用泥抹子将突兀的地方抹平。

    会平师傅站在一旁做监工,一个工匠正在大殿门口的高台上和泥,他一边和,一边将一些头发和剪碎的麻纤维撒在泥中。

    观音菩萨的修复工作在有序地进行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观音菩萨的肚子里面藏着一具女人的尸体。

    降央嘎亚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当天下午,降央嘎亚上了开往山城的列车。

    至此,“9.27”无头案顺利终结。

    甘雨蒙将舅舅王洪宝的遗体就地火化,赵子蒙派项代沫和陆千驱车送甘雨蒙,连同王洪宝的骨灰。

    至于宁雁南的遗体,就地掩埋在了十三营东边的小树林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坟茔。

    不久,在王局长的敦促下,修复马婆婆庵的经费和方案同时下来了。根据专家小组的意见,观音菩萨的坐像将进行原型重塑,原来的观音坐像破损的比较厉害,再加上发生了这档子事情,本着对菩萨虔诚的精神,原来的观音菩萨确实不能再用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档子事情,原来那尊观音菩萨应该会永享人间香火。

    即使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菩萨也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

    在一九九二年的年底,降央嘎亚被执行死刑。

    在判决结果宣判以后,赵子蒙和降央卓布通了一个电话,降央卓布毕竟是降央嘎亚的养父,这件事情是一定要告诉老人家的。

    降央卓布派两个儿子赶到京西给降央嘎亚收尸,然后就地火化。降央扎西和降央呼勒兄弟俩将哥哥的骨灰抱回了康定,降央扎西说,他们的阿妈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应对阿妈,一家人将面临一个很大的难题。

    面对难题的还有甘雨蒙和他的父母以及王洪宝的母亲和妻子樊家珍。

    唯一让人感到宽慰的是:樊家珍已经领养了一个三个月大的男孩,这个男孩也许能让这个家庭的创伤慢慢愈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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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子山脚下的静谧老宅的地基下竟有一具无头男尸!尸体的身旁还有残破锈蚀的铜镜,青花瓷片和马灯?这是什么惊悚诡异的画面,什么鬼?放轻松,这难不倒我们的硬汉赵子蒙“帅蜀黎”,作为公安刑侦系统新晋的扛把子,颜值和智商并驾齐驱的他和他的精干团队有着绝对实力解开这一谜团。 你以为赵蜀黎的“神鹰大队”只有这一点实力吗?千万别小看了他们的神力。我们的赵队长和他的神队友们以只争朝夕的精神和案件不破誓不罢休的超级气概,艰苦卓绝、坚持不懈、勇猛迅速、缜密分析、大胆思考、由表及里,由此及彼、抽丝剥茧,侦破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疑案,伸张了正义,打击了邪恶。用公安干警的智慧、勇气和胆识弘扬了人间的正气,维护了法律的尊严。观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观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观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