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八章 争锋
苏修望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伪装了二十年的女人，眼底尽是厌恶，“现在知道怕了？”
因为事发突然，戚氏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她和阿丛做得如此隐秘，这么谨慎小心的密谋，苏修是怎么发现的？
苏修逼近一步，冷面寒潭，咬牙道：“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却伙同苏丛暗中毒害我。m.www.uu234.net”
无边无际的恐惧将戚氏淹没，下意识道：“不是我，都是苏丛的主意，是他想要得到苏家家主的位置，是他命我做的。”
苏修冷笑道：“都是苏丛的主意？你可把自己摘得真干净？你虽是继室，但我也真心把你当夫人看，哪怕是块石头，这么多年，也该焐热了，没想到，你却还一心一意做着和苏丛的春秋大梦。”
戚氏惊恐万状，苏家的大小事情早已由苏丛说了算，苏修不过是个摆设，她从来都没有把病恹恹的苏修放在眼里。
殊不知，不叫的狗才咬人，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一直病病歪歪的苏修竟然一举反戈，将已经大权在握的苏丛杀死在狱中？
若不是遇到了吴楠这样明察秋毫的官员，所有人都会把把苏丛的死当做自杀，若不是吴楠，此刻自己还蒙在鼓里，戚氏心底竟然升起一丝不该有的对吴楠的感激。
此时，任何言语都难以言说戚氏现在心底的惊惶，却又有重重疑虑，“你是怎么杀他的？”
苏修瘦削的脸庞渗出一抹阴寒的笑容，“他不是只爱喝碧螺春吗？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照顾弟弟，派人给他送过去了。”
杀了亲弟弟，还这么轻描淡写，戚氏只觉得置身森寒地狱。
见戚氏浑身打哆嗦，苏修厌恶道：“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好像自己是贤良淑德的贞洁烈女一样？”
戚氏无地自容，苦笑出声，是啊，苏修藏得深，用心歹毒，自己和苏丛呢，又好得到哪里去？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一丘之貉罢了。
看来阿丛和自己一样自以为是，自以为可以把苏修玩弄在股掌之上，结果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起苏丛惨死的模样，戚氏不寒而栗，惊恐之下脱口而出，“你已中毒多年，就算杀了我们，你的毒也解不了。”
戚氏这样说，更是点燃了苏修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愤怒地抓住她的衣领，“苏丛死了，已经便宜他了，不过不是还有你吗？”
看到苏修血红的眼睛，不知为何，戚氏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苏修怒火更甚，恶狠狠道：“贱人，你笑什么？”
除了刚嫁给苏修的那一年，苏修和她行过夫妻之事之外，后来的苏修，在戚氏的毒害下，身体迅速垮了，一直都在休养调理，大夫也吩咐要禁欲，自然也就不再有亲密的举动。
此时，戚氏反倒长出了一口气，对怒火中烧的苏修反唇相讥，“你还是个男人吗？”
这话踩到了苏修的痛处，作为一个男人，软弱到不举，实在是男人最大的耻辱，他目眦欲裂，狠狠一巴掌打在戚氏的脸上。
第两百六十九章 工具
虽然一巴掌把戚氏打得眼冒金星，但她从来没有把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放在眼中，再加上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她心底的恐惧反而减了不少。
戚氏捂住被扇痛的脸庞，冷笑看向苏修，“要怪就怪你自己，阿丛才干远胜于你，他管理苏家强于你百倍，就因为你是长子，便牢牢霸占家主的位置，若你有几分自知之明，早些退位让贤，他也不必这么费尽心思了。”
见这个贱人死到临头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倒打一耙，苏修猛然从袖中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把戚氏吓得脸色瞬间煞白。
苏修把匕首贴在戚氏的脸上，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语出惊人，“傻瓜，你被苏丛利用了，还不知道？”
戚氏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杀了他弟弟，也是自己最爱的男人的魔鬼，争辩道：“阿丛是真心爱我的，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戚红莲，他娶妻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但他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他说不得不娶别人已经对不起我了，为了我，他连妾都不纳，因为他只爱我！”
“哈哈哈！”苏修发出刺耳的嘲笑声，一脸不屑，“说你蠢，你还不信，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只是苏丛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
“不可能！”戚氏死死咬紧牙关，怒道：“我不允许你污蔑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你这个恶魔，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
“我不懂感情？”苏修大笑，“我是不懂，不过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表面上看起来，苏丛只娶了一房妻室，可你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多少女人吗？”
戚氏脑子轰然一响，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修，悲愤道：“他都死了，你还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是不是脏水，也要看了才知道？”苏修盯着这个面色煞白的女人，仿佛早有准备般把一叠纸丢在她面前。
戚氏不明所以，却下意识拾起那一叠纸，发现竟然全是房契，足足有十八张，狐疑道：“这是什么？”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苏修冷笑，“这是苏丛在外面买的宅子，每间宅子里面都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不！”戚氏大叫出声，情人的暴毙已经让她心如刀绞，现在苏修的话对她来说更是五雷轰顶，本能地认为是苏修编出的恶毒谎言。
自己和阿丛隔屋相望了那么久，岂能是假的？阿丛数次对她说，她为他做出的牺牲，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事情成功之后，一定会好好爱她，此生不负，她从来深信不疑，牙关紧咬，“这一定是你编出来的。”
苏修轻蔑地看着这个愚蠢至极的女人，“是不是编出来的，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戚氏身体一软，尽管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能相信苏修的一面之词，但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这白纸黑字的房契不是假的，他说的事情更不会是假的，愤怒之下的她把房契撕得粉碎，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看着面无人色的戚氏，苏修只是冷笑，比起杀死一个人，更致命的是摧毁这个耐人生存的希望和意志。
第两百七十章 复仇
戚氏一直以为苏丛最爱的女人是她，他就要让戚氏看到最残忍最不堪的真相，她自以为伟大，其实不过只是个工具而已，“痴心女子负心汉，知道苏丛在外面养着这么多女人，你不会再为他的死而痛心了吧？”
“你不得好死！”戚氏字字诛心，恨毒的目光恨不得将苏修凌迟，强辩道：“阿丛是真心爱我的，他说过，等他名正言顺执掌苏家，就可以和我永远厮守在一起了。www.uu234.net”
苏修看戚氏的眼神已经无异于是在看疯妇，“厮守？你一天是他大嫂，一辈子都是他大嫂，就算毒死了我，你也永远都改变不了这个身份，他怎么和你厮守？他机关算尽，若是让世人知道，他不过是个欺世盗名和大嫂有苟且的伪君子，天下还容得下他吗？他挖空心思得到的一切，也会化为乌有，你到底得有多蠢，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戚氏的脑子嗡嗡作响，苏修的话纵然恶毒，却刀刀都往她致命的地方捅，让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口更是鲜血淋漓。
她不蠢，若是真的蠢，怎么可能不露破绽地在苏修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
只是，无论多聪明的女人，一旦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就会变得愚不可及。
苏修不是心地善良的人，对密谋下毒的苏丛和戚氏，他对他们有食肉寝皮之恨，自然不会好心为他们解惑。
他要在亲手杀死戚氏之前，让她饱受万箭穿心的痛楚和折磨，虽然苏丛死前已经饱受砒霜之毒，但依然难消苏修心头之恨。
先让戚氏二十年的希望骤然落空，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去了半条命，再给她致命一击，告诉她苏丛的真面目，她只是在披着爱情外衣的阴谋中自欺欺人，她的精神必然全面崩溃。
苏修欣赏着戚氏的痛不欲生，面含令人胆寒的笑容，像极了一个地狱出来的恶鬼。
一朝发现自己的枕边人和亲弟弟竟然合谋对自己下毒，残害自己的身体，图谋家主的位置，他就变成了一个恶魔，或许，这苏家本就是让人变成魔鬼的地狱。
戚氏心口处传来阵阵刀割的声音，她已经痛得浑身麻木，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喃喃道：“阿丛，难道你真如苏修所说，只是把我当成你达成愿望的工具吗？”
见戚氏眼神呆滞，苏修将匕首贴在她的脸上，狞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我要把你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
冰凉的刀刃让戚氏骤然惊醒过来，虽然已经心如死灰，但濒临绝境的时候，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她往后退两步，拼命摇头，“我不想死，不想死。”
“你不想死？可你们这对狗男女，却让我生不如死。”苏修的匕首猛地在戚氏脸上划下一刀，鲜血立即涌了出来，剧痛让戚氏大叫一声，“求你放过我，我给你解药。”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苏修不屑地望着这个说了一辈子谎言也被谎言蒙骗了一辈子的女人，“天长日久下的毒，根本没有解药，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第两百七十一章 互杀
戚氏见谎言被拆穿，惊恐万状，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疑问，“你既然明知道药里有毒，为什么还要喝下去？”
“等我发现你们这对狗男**谋的时候，中毒已深。www.uu234.net”苏修说得咬牙切齿，“当我知道命不久矣的时候，就发誓要让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猪狗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不假装喝药，又怎么能骗过你们呢？”
“假装喝药？”戚氏猛然想起，她每次伺候苏修喝完药之后，就会离开，难道苏修又想办法催吐了出去？
“不错。”苏修冷冷道：“过程很痛苦，所以，我曾经发过誓，你们加在我身上的每一分痛苦，我都要百倍还给你们，也让你们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虽然苏修身体虚弱，但那股从眼底深处迸发出来的恨意和狠毒，还是让戚氏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老爷，我知道错了，现在苏丛已经死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以后我一定给你做牛做马来弥补我的罪过，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说得声泪俱下，极容易让男人生出恻隐之心，但苏修对这个女人厌恶恨毒至极，憎恶道：“给你一次机会？可你们又何曾给过我机会？”
“一夜夫妻百夜恩。”戚氏不顾脸上的疼痛，紧紧地抱着苏修的大腿，苦苦哀求，“二十年了，求求老爷看在…”
她慌乱之下，口不择言，让本已怒火中烧的苏修心中的火苗更是腾空而起，狠狠一刀，划在戚氏的脸上，边划边道：“你这个贱人和苏丛才是夫妻，连孽种都生了…”
剧痛燃起的求生不能，让戚氏猛地一把撞开苏修，拼尽全力冲往房门，想要打开门，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门都纹丝不动。
身后传来脚步声，在戚氏听来如同催命鬼，猛地一转身，看向苏修正拿着鲜血淋淋的匕首朝自己走过来，吓得心惊胆战，又转身拼命拍门，“来人啊，来人啊，开门…”
“别叫了。”苏修慢悠悠地欣赏着匕首上戚氏的血，“我已经吩咐过，无论发生什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外面已经被我锁上了。”
绝望从戚氏眼底漫过，“你杀了我，就不怕杀人偿命吗？”
“苏家杀的人不计其数，你手上还不是沾满鲜血？现在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苏修一步步逼近过来。
戚氏情急之下，抓起桌上的灯台一把砸了过去，苏修躲闪不及，头被狠狠砸中，一阵眩晕立即传来，更是大怒，“贱人！”
戚氏满屋子跑，边跑边喊救命，可就如苏修所说，外面丝毫没有回应，苏修在后面追喊，“贱人站住！”
很快，屋子便一片狼藉，逃命中的戚氏身上又被砍了几刀，不过都不是致命伤，而苏修也好几次被戚氏丢过来的武器砸中，这对别人眼中的恩爱夫妻，此刻都成了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最大仇敌。
戚氏到底是女人，体力不支，终于被苏修按倒在地，他高高举起匕首，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是不是烂到底了？”
第两百七十二章 身死
那匕首上还沾有自己的血，戚氏绝望地闭上眼睛，可是锥心的痛楚并没有传来，陡然听到明明占了上风的苏修发出一声惨叫。www.uu234.net
戚氏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凶神恶煞的苏修动作蓦然间停滞，一脸的难以置信，手中的匕首掉到了地上，然后直直倒了下去。
是菡儿，菡儿手中拿着一方砚台，重重地砸在了苏修的后脑勺上。
在和戚氏的厮打中，早就消耗了这个男人的大部分体力，这个时候，再加上苏菡儿的致命一击，苏修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咽了气，脑袋里流出的血浆让戚氏惊恐叫起来，“你杀人了？”
苏菡儿淡漠地望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苏修，厌弃地将砚台丢在一旁，“如果我不杀他，他就要杀你了。”
一连串的变故让戚氏脑子几乎不够用了，一把抓住苏菡儿，惊惶道：“你怎么来了？”
苏菡儿见娘脸上血迹斑斑，嘘声道：“小点声。”
“可他毕竟…”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不是我爹，”苏菡儿冷淡道：“我也不想杀他，可我是不得已为之。”
说完，苏菡儿拾起掉在地上的刀，狠狠在苏修身上扎了几刀，把戚氏吓得不敢看，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现在怎么办？”戚氏再坏，此时也不敢直视苏修瞪着自己的眼睛，再恶毒的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她也不例外。
这种情况下，苏菡儿比她娘要镇定得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等到明天，就去衙门报官，说府里昨晚遭了贼，他被贼人所杀，娘也险些死于非命。”
早已惊吓过度六神无主的戚氏，此时根本不会注意到菡儿小小年纪，怎么能表现得如此超乎寻常的镇定与老练？连连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那赶快把这里收拾一下。”苏菡儿话音未落，脸色就攸然变了，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已经占了一大堆人，有五哥，有死而复生的秦世箴，吴楠，还有许多人。
重伤的苏乘虽然人在府中，但秦世箴却隔三差五命人暗中送来疗伤的药，再加上年轻体盛，使得他的伤好的比一般人快一些，终于勉强能够下床，见到爹躺在地上，他大叫一声，就扑了过去，“爹。”
苏乘不顾剧烈动作引发伤口的剧痛，爹的惨状让他悲痛欲绝，“秦公子，你快来看看我爹。”
秦世箴只望了一眼，就知道人已经死了，但在苏乘的祈求和渴望下，还是勉为其难地检查了一下，然后对满怀希望的苏乘摇了摇头，“一击致命，当场就死了。”
连精明的苏菡儿也没想到这么多人怎么会同时出现？诧异道：“你们…？”
见出了人命，吴楠立即命人控制住场面，“谁都不许动，等本官详查。”
苏菡儿低下头，还没有来得及想出应对之策，就听到戚氏大声叫道：“他疯了，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苏菡儿心底一惊，明白娘是不想把她卷进来，也知道自己卷进去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索性保持沉默，反正苏修也是真的要杀娘。
第两百七十三章 祸不单行
吴楠见苏修也死了，眉头紧锁，这个苏家，真是祸事连连，先是苏响死了，后来是苏丛死了，现在苏修也死了，苏家能够掌权的男人全都死光了。www.uu234.net
苏乘抱着已经死去的爹爹的尸体，见戚氏行如疯癫，目眦欲裂，“他要杀你，你反倒杀了他？”
戚氏满脸血污，看起来十分骇人，像极了女鬼，凄声道：“我的脸就是证据，他真的疯了，他要杀我…”
秦世箴从地上捡起那把血淋淋的匕首，靠近戚氏，用匕首比划她脸上的伤痕。
戚氏惊魂未定，怒道：“你要干什么？”
秦世箴比划片刻之后，朝吴楠点了点头，“她脸上的刀伤，的确是这把匕首所伤。”
苏菡儿仿佛才惊醒过来，惊恐万状，“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你爹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疯了，拿把刀就冲进来要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戚氏语无伦次道。
“你说是苏修要杀你，然后你反抗过程中杀了他？”秦世箴盯着戚氏血肉模糊的脸问道。
戚氏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是啊。”
秦世箴刚要开口，就听苏菡儿不满道：“你是知府吴大人吧？我娘被爹手持匕首划伤，受了惊吓，她是受害者，现在急需医治，你反倒把她当做犯人在这里审问？”
“你是…？”吴楠看着苏菡儿，狐疑道。
“我是荀家的二少夫人。”苏菡儿搬出了荀家，也就是搬出了大长公主。
不过，吴楠只认案子不认人，仿佛根本没听懂苏菡儿的暗示，也不清楚她此刻的身份有多高贵，铁面无私道：“事实未明，到底是不是受害者，还有待查证。”
“吴大人。”苏菡儿厉声道：“我娘是苏家主母，你这样把她当做犯人来审问，传扬出去，以后她还怎么立足？难不成，你是看苏家男主人都不在了，就肆意欺凌孤儿寡母吗？”
这一顶帽子扣得够大，吴楠还没有说话，秦世箴就冷笑道：“是不是受害者，尚言之过早。”
戚氏一惊，悲愤道：“姓秦的，你还嫌我不够惨吗？还想继续往我们伤口上撒盐吗？”
秦世箴摸着下巴望着戚氏，认同道：“你的确是够惨的，不过就算你想要独揽罪行，也没那么容易。”
“你胡说八道！”戚氏虽然歹毒，但不想把刚刚嫁入荀府的菡儿牵扯进来，立即极力否认。
“我胡说八道？”秦世箴一针见血道：“苏修不是你杀的，他的致命伤根本不是身上的这些伤口，而是后脑勺的重击，还有，这些刀伤是在人死之后补上去的。”
戚氏悚然一惊，菡儿在苏修死了之后，又在他身上补了几刀，本来可以掩饰得更加完美，但没想到苏乘等人这么快就来了？
秦世箴没理她，转而望了一眼处在极度悲痛中的苏乘，好心提醒道：“苏兄，你伤重未愈，切忌伤心过度，否则就算侥幸康复，以后也会落下体虚多病的病根。”
苏乘强忍痛楚，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戚氏，“你说我爹要杀你，我爹为什么要杀你？”
第两百七十四章 死无对证
戚氏看见苏乘眼中的杀气，装作惊吓过度，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你爹常年卧病在床，性格变得很暴戾，或许是因为三弟的死刺激了他，他突然就跟发了疯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苏乘厉声打断了她，此刻，他无限悲凉，不仅是因为爹死于非命，更重要的是，这个生他养他的苏家，早已烂到了骨子里，猛地指向苏菡儿，“你和苏丛早就勾搭成奸，她就是你们偷情生下的孽种！”
室内立时一片死寂，除了早已知情的人之外，其他人皆大吃一惊。www.uu234.net
本来苏家就面临多事之秋，现在又冒出这么一个骇人听闻的大秘密，诧异，怀疑，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一时间，众多面孔上都写着复杂至极的表情。
戚氏脑子轰然炸响，家丑不可外扬，这个苏乘真是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不管不顾，他难道忘了自己也姓苏？
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苏菡儿，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面临数道或错愕或鄙夷或唾弃的视线。
这陡然逆转的变故让诡计多端的她一时也陷入混乱，不过她到底机警过人，须臾间，一双眼睛就泪满盈眶，“五哥，爹不幸身亡，你悲伤难过，我也同样痛不欲生，我们是亲兄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不堪入耳的话来？就不怕爹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
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在死了爹爹之后，还被哥哥冤枉是偷情所生，无异于在鲜血淋淋的心口处再狠狠扎上一刀，残忍至极。
在场都是男人，苏菡儿一席话，立即让众多男人心底起了怜香惜玉之心，甚至暗中腹诽，这个苏乘莫非是悲伤过度以致头脑发昏了？
苏菡儿的话让戚氏快速冷静下来，如今苏丛死了，苏修也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了，她心中反倒有了底，望向苏乘，脸上浮现心灰意冷的苦笑，“二十年了，我虽是老爷的继室，却是真心实意地对待你，从未有过半点怠慢，不求你把我当母亲看，只求问心无愧，相安无事，可我做梦也没想到，苏乘，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地编排我？”
苏乘看着装腔作势俨然贞洁烈妇的戚氏，冷笑道：“你以为他们都死了，就死无对证了吗？”
听出苏乘话中深意，戚氏忽然有些不安，表面上却只得强撑，“当着吴大人的面，你要是看我这个后母不顺眼，赶出府去也就罢了，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一妇道人家，自嫁入苏家之后，谨言慎行，从不敢有半点逾矩的举动，二十年如一日地伺候老爷，如今老爷走了，尸骨未寒，你却恶意损我名节，污蔑我和三弟有染，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
秦世箴看着戚氏母女催人泪下的表演，唇边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容，很是配合地鼓掌，“苏夫人，苏丛死在狱中，你去衙门喊冤，就算真的要以死明志，也应该是苏丛的夫人，他只是你小叔，若没有特殊的关系，你犯得着为他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第两百七十五章 真凶
迎上无数道疑虑重重的视线，苏乘毫不犹疑地将戚氏和苏丛的奸情和盘托出。www.uu234.net
事已至此，他已然明白，这个苏家，已经从根上烂到底了，百孔千疮到连女娲都无法修补，繁华富贵背后全是龌龊和罪恶，唯有抽筋拔骨，全然崩塌，才能不连累苏家无辜的人。
过程哪怕血流成河，撕心裂肺，也是他身为苏家子孙，应该承受的沉重。
苏菡儿忍不住泣声道：“五哥，娘失手杀了爹，已经很可怜很难过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戚氏银牙紧咬，阴毒的目光恨不得将苏乘撕碎，她明白，若是此时坐实了苏乘的话，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就算以后勉强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蓦然凄厉大叫，“老爷，你受了刺激陷入疯癫，妾身为求自保，失手杀了你，已经追悔莫及，妾身一条贱命，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诋毁和污蔑，老爷，就让妾身随你去吧…”
她愤慨之下，猛地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就要朝着自己的咽喉扎过去。
“娘！”苏菡儿见状大惊，疯了一样地扑了过去，死死地拉住了戚氏的手。
戚氏拼命挣扎，癫狂道：“你不要拦着我，让我死了算了。”
苏菡儿泪如雨下，“娘，你要是死了，这盆脏水，就永远洗不清了。”
母女二人一个拼命要死，一个拼命拦着，因为两个都是女人，而且身份贵重，再加上男女授受不亲，衙役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去拉。
秦世箴抱着双臂，像看热闹一样看着纠缠厮打的母女二人，好心提醒道：“苏夫人，你女儿可是有身孕的人，你这么一意孤行，万一不小心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就…”
这话让戚氏悚然一惊，立即松开了紧紧握着簪子的手，就算自己保不住了，也不能把菡儿拉进来，菡儿刚刚嫁入荀家，又有了身孕，还有大好前途，她惊魂未定，“菡儿，你没事吧？”
苏菡儿配合地捂着肚子，泪如泉涌，“娘，爹已经没了，我只有娘一个了，求你不要丢下菡儿，求你不要…”
“娘何尝不想看着你夫妻和顺，幸福美满？可有人不给娘活路啊。”
戚氏仰天长叹，悲痛欲绝，本以为吴楠在场，她的以死证清白自然只需做做样子，却不料，除了菡儿，根本就没人拦着，她的寻死觅活，反倒成了一个自编自导的闹剧，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演，将苏乘粉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继子。
两母女哭成一团，吴楠深深皱眉，蓦然出声，“人命关天，此时不是哭天抢地的时候，杀死苏修的真凶，我已经知道了。”
戚氏手心蓦地一紧，心提到了嗓子眼，见识过吴楠的本事之后，她已经不敢再小看这个官阶不高的小小知府。
苏乘眼眸愤懑，“是谁？”
吴楠一指苏菡儿，“是她！”
“不是的，不是的！”戚氏拼命大叫，“人是我杀的，不管我女儿的事。”
“苏夫人。”秦世箴慢条斯理道：“我知道你爱女心切，但铁证如山，你是无法抵赖的。”
苏菡儿心下一紧，故作镇定地望着吴楠，“你凭什么这么说？”
第两百七十六章 验血
吴楠虽然生性耿直，心思却十分缜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勘察，心中早已有了底，朗朗道：“正如秦公子所说，死者的致命伤是后脑勺的重击，凶手用很大力气砸下去的时候，死者脑部的血喷溅出来，正好喷溅到了凶手的衣服上。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自己身上分明有血迹，一向最为镇定的苏菡儿竟也开始慌乱起来，如果再给自己一点时间的话，一定能把这里收拾得毫无破绽，可惜吴楠等人来得太急。
戚氏立时急了，“简直是胡说八道，菡儿身上的血是为我擦脸伤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根本不是老爷的。”
面对戚氏的狡辩，吴楠不慌不忙，冷静地解释道：“不小心碰到的血，和人被砸死喷射出来的血迹是不一样的，这位少夫人身上的血迹呈喷射状，显然不是碰到的。”
戚氏越发心惊，为今之计，只有一口咬定菡儿身上的血是自己的才有可能度过难关，怒道：“好你个吴大人，你是看我们苏家能撑起门楣的男人都不在了，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混沌无知吗？官家一张口，任凭你胡说，什么喷射不喷射的，无非就是想混淆视听，你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就明说，我们如了你愿便是。”
此刻的戚氏俨然一无理取闹的泼妇，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过秀才是吴楠，戚氏成了兵。
戚氏开始撒泼，用吴楠那一套显然不行，秦世箴唇边勾起不屑的笑容，“苏夫人，你口口声声说苏小姐，不，荀二少夫人身上的血迹，是你的，而不是死者的，对吗？”
戚氏无比肯定，“是。”
“那么请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句话再说一遍。”秦世箴一点也不急，慢条斯理道。
虽不明白秦世箴的用意，但骑虎难下，戚氏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女儿身上的血迹，是为我处理脸伤的时候不小心擦到的，不是老爷的血。”
“好！”秦世箴夸张地强调道，“大家都听到了，如果我能证明她身上的血就是死者的血，又当如何？”
因为事发突然，苏菡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况且，娘护自己心切，往往不假思索之下脱口而出，不给自己思考的机会，因为怕说错话，反而让秦世箴抓住把柄，所以她索性没有开口。
戚氏心底虽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转念一想，兵不厌诈，或许秦世箴是在诈自己也说不定，能分辨清楚血是什么人的，简直是闻所未闻，异想天开，咬牙道：“不可能。”
“可不可能我说了算。”秦世箴嗤笑一声，望向脸色发白的苏菡儿，真是人不可貌相，这般柔弱的外表之下，居然有一副蛇蝎心肠，能亲手杀了父亲的女人，绝对不可小觑，纵然没有血亲，也有多年养育之恩。
戚氏嘴唇抽搐，却不得不表态，“好！”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世箴命人取来三张白纸片，“表面上看起来，人与人的血是一样的，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滴血认亲也就是这个道理，有的人血能够相融，有的却不能。”
第两百七十七章 拆穿
戚氏已经紧张得不能呼吸，但表面上却只能硬撑着，不敢露出丝毫破绽。www.uu234.net
因为苏修刚死没多久，身体的血尚未凝固，秦世箴用其中一张白色纸片染了他的血迹，再用另外一张白色纸片在戚氏脸上染上血迹。
戚氏虽然极度反感这个动作，脸上的伤又痛得要命，但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没撑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只能强忍着。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两张原本洁白的纸片颜色渐渐变了，苏修那张的颜色变得深红，而戚氏那张颜色却明显更浅。
秦世箴得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望了一眼紧咬嘴唇的苏菡儿，“这是我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纸片，不同人的血会呈现不同的颜色，荀二少夫人，血迹虽然只是喷射在你衣裳上，不过你不用担心，只需用水打湿，就可以取样出来。”
苏菡儿猛然站起身来，声色俱厉道：“我乃堂堂荀家二少夫人，文宣大长公主是我祖母，你们是什么东西？敢不分尊卑，不分上下动我的衣裳？”
秦世箴见苏菡儿恼羞成怒，用玩世不恭的口吻道：“少夫人，你这副模样，可对你不利，别人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你是心虚之下才暴跳如雷的。”
苏菡儿自然不会让这帮下贱人碰自己的衣裳，仰起下巴，盛气凌人道：“我就要看看你们谁敢碰我？”
可是，没想到苏乘站了起来，面如寒霜，“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总归是苏家的人，我比你年长，是你的兄长，我有资格动你！”
见五哥像变了个人一样，苏菡儿不免有些心虚，五哥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了，声音立即软了下来，哀求道：“五哥，我们才是一家人，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苏家被人欺负至此吗？”
“这个龌龊不堪的苏家早就该一把火烧了。”苏乘字字如刀，“今天既然你踏进了苏家的门，这里的一切，就由我说了算。”
一向温厚持重的五哥，杀气荡漾的时候，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把苏菡儿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就在苏菡儿退缩的时候，苏乘已经用秦世箴准备好的水，沾湿了苏菡儿的衣裳，飞快地取好了血迹，苏菡儿不备之下惊叫起来，“五哥，你要干什么？”
不过此时没人在意她的惊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最后一张白纸片。
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染上苏菡儿衣裳上血迹的纸片呈现的颜色，显示和苏修一模一样。
戚氏瞠目结舌，苏菡儿也呆若木鸡，苏乘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将她们母女二人就地凌迟。
秦世箴举起两张纸片，呈到母女二人面前，冷笑道：“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吴楠见案情真相大白，就准备抓人，却陡然听到戚氏大叫，“真的是老爷要杀我，菡儿是为了保护我才误杀他的。”
秦世箴嘲讽道：“苏夫人，你还能说出半句靠谱的话吗？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苏修是你杀的吗？”
第两百七十八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戚氏立即反应过来，“天下当娘的哪有不爱护自己孩子的？菡儿是为了救我，我自然也要救她，吴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所有的事情都因我而起，求你放过我的女儿。www.uu234.net”
吴楠板着脸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苏菡儿是杀人真凶，按照朝廷律法，决不能饶。”
戚氏在地上跪行几步，在吴楠面前磕头，“吴大人，你也是有子女的人，求你看在一个母亲的份上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来生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是老爷疯癫之下要杀我，我没办法…”
苏乘强撑了这么久，已经精疲力尽，脸色越发苍白，一双眼睛却更加愤恨，“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廉耻？若不是你和苏丛设计谋夺家主之位，毒害我父亲，他怎会义愤之下对你动手？”
“五哥。”面无血色的苏菡儿跪了下来，“苏家已经败了，我们到底是亲兄妹，不要再自相残杀了好吗？”
若在往常，别人都会觉得苏菡儿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可此时此刻，见识了这么多苏家的丑恶，还有看似娇娇弱弱的苏菡儿竟然是杀人真凶，都彻底扭转了对苏菡儿的认识，没人再同情她。
戚氏声泪俱下，“吴大人，我女儿已经有了身孕，她就要做母亲了，求你不要…”
“不对啊！”秦世箴似乎才想起来这么一茬，“据我所知，荀家的二少夫人不是刚刚成亲没几天吗？怎么连身孕都有了？莫非…”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荀二少夫人身孕的事，之前就已经有人心存疑虑，但碍于身份卑微，不敢说出来，现在被秦公子这么一咋呼，这个问题就遮不住了。
苏家的名门闺秀，居然在没有成亲之前就和男人有了苟且，而且还珠胎暗结？
怪不得苏家和荀家迫不及待地把婚事提前，对外说是为了冲喜，现在看来，不是冲喜，而是为了掩盖丑事？
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竟然也干出这等未婚先孕私通男人的丑事，还故作清高，苏菡儿在众人心中的位置一落千丈，看她的眼神，已经从原来残存的几分同情，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鄙夷，甚至多了几分恶心。
这时，又有人想起，听说荀家二少爷的发妻是自尽的，而且没死多久，苏小姐就进了门。
这一连串的事情连起来，有人开始揣测，莫非是苏小姐和二少爷早就勾搭上了，还暗中怀孕，以致逼死了发妻？
众目睽睽之下，苏菡儿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秦世箴实在恶毒，他几次三番提到自己怀有身孕的事，自然是为了让自己坠入深渊，难以翻身。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秦世箴早就死了千万遍了，不过他向来是厚脸皮的人物，坦坦荡荡迎上苏菡儿怨恨的目光，故作叹息，“看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一句话，就为戚氏母女定了性，母女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少人甚至对死者苏修充满了同情，娶了这么一个蛇蝎毒妇，又替别人养了多年的女儿，这些龌龊事，实在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难怪想杀人了？
第两百七十九章 救场
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吴楠正准备命人把戚氏母女带走，陡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慢着。”
是大长公主，她身边赫然是已经死于泥石流多日的青萍县主。
吴楠对大长公主满怀敬意，曾经唐敬向他施压要人的时候，是大长公主帮他顶住了压力，忙道：“下官见过大长公主。”
因孙女死而复生，重新归来，大长公主气色好了许多，在萍儿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来。
一看屋子里的情形她就皱起了眉头，满屋子的血腥和一地狼藉，还有躺在地上的苏修尸体，若不是在路上已经从萍儿口中得知部分内情，此刻怕是会受刺激到晕厥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吴楠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苏菡儿就猛地一把扑了过去，哭得泣不成声，“祖母，祖母，求你救救菡儿。”
苏家再乱七八糟，苏菡儿再出身不明，她肚子里也怀着荀家的骨肉，这也是大长公主来救场的最大原因。
大长公主立即命人把苏菡儿扶起来，“这是怎么了？”
苏菡儿哭哭啼啼道：“祖母，你来得正好，他们冤枉菡儿杀人…”
一旁的苏乘明白大长公主为什么而来，荀亮成亲好几年，夫人无出，如今苏菡儿有了身孕，自然金贵，也可能因为这个所谓的孩子，她又能成功躲过一劫。
苏菡儿见到青萍县主，喜极而泣，“县主你回来了，原先以为你不幸遇难，我难过得好久都没有睡着。”
“多谢！”青萍县主不冷不热道：“被你这样的人记挂在心，怕是祸不是福呢。”
热脸贴了冷屁股，苏菡儿脸色讪讪，不顾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尴尬道：“县主说笑了。”
青萍县主见到苏菡儿，心生厌恶，被泥石流席卷之后，她和秦世箴躲在暗处，密切关注苏家的一切，眼见苏菡儿成功嫁入了荀家，她觉得无比窝心，但情况所迫，不得现身，只能任由事态发展。
见苏菡儿眼底放出光彩，青萍县主又冷冰冰道：“你不要以为祖母是来护着你的，祖母不过是想来查清真相。”
“萍儿！”大长公主制止道，“这里多有不便，把人都带出去。”
戚氏母女是此案要犯，吴楠有些犹豫，秦世箴却对他微微颔首，暗示他大长公主自有分寸，因为关乎荀家家事，不愿让外人在场，“吴大人放心吧。”
吴楠很快就答应了，“下官遵命。”
青萍县主在一脚踏出房门的时候，指着秦世箴，提议道：“祖母，让他也一块来吧？”
大长公主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秦世箴，没有表态，但意思却等同于默认，秦世箴于是很不识趣地跟了出去。
苏家已经乌七八糟，好不容易另外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大长公主，戚氏，苏菡儿，苏乘，青萍县主，秦世箴几人入内，还有两个贴身嬷嬷。
大长公主命嬷嬷简单处理了一下戚氏脸上的伤口，并不是因为关心戚氏，而是人不人，鬼不鬼，看着实在太吓人了。
苏菡儿一直在哭泣，“娘，你伤得怎么样？疼不疼？”
第两百八十章 查证
青萍县主撇了撇嘴，嘀咕道：“现在知道疼了？以前坏事做得太多，报应来了吧？”
大长公主训斥道：“她是你二嫂，怎么和二嫂说话的？”
看见大长公主的态度，苏菡儿心下暗喜，只要有这个孩子，护子心切的大长公主一定会庇佑自己，不过青萍县主却犀利道：“祖母，你被她骗了，她根本没有怀孕！”
一句话恍如石破天惊，大长公主神色遽然一肃，一双眼睛如两把利刃射向苏菡儿，“萍儿说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菡儿想不到大长公主也会这样怀疑自己，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往下滑，“菡儿一向视您为亲祖母，这种大事，怎么可能骗你？”
荀亮成亲之前，得知苏菡儿怀孕，大长公主还专门请了一名大夫给她把过脉，确认她的确是怀孕了，这种事难以作假，莫非是萍儿对苏菡儿成见颇深，以致故意诋毁？
戚氏强忍脸上的痛楚，悲情道：“县主，不管你对苏家有什么不满，这种话都不能乱说啊！”
青萍县主最看不惯的就是苏菡儿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冷哼一声，“是不是乱说，找大夫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
苏菡儿苦笑，“祖母，你先前已经派邱大夫为我把过脉，邱大人行医多年，德高望重，他都已经确认我身孕属实，如今你还要疑心我吗？”
虽然苏菡儿说得情深意切，但见萍儿一脸的信誓旦旦，大长公主还是起了疑心，再想起曾在京城的时候，苏菡儿不慎落水，秦世箴说她入水受凉，若不好好调理，以后容易落下不孕的病根。www.uu234.net
所以，当听说苏菡儿有了身孕的时候，她心底也打了个问号，于是派邱大夫以看望的名义去号脉，实则探听虚实。
邱大夫回话说确实怀孕了，大长公主才放了心，凡事皆有意外，苏菡儿意外有孕，也是有可能的。
此刻，面对萍儿的质疑，和戚氏母女的申辩，大长公主想了想，“菡儿，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找大夫再查一次较为稳妥。”
“祖母还是不相信我吗？”苏菡儿面如死灰，被敬爱的大长公主怀疑，她极是难过，脸上哀怨莫名。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青萍县主脸色铁青，“你若真的怀了身孕，让大夫验一验又有何妨？”
“县主说得轻巧。”苏菡儿苦笑更深，“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明明怀了身孕，却平白无故被人诋毁，此事若传扬出去，叫我以后在荀家如何做人？难道我刚刚嫁入荀家，就要背上一个被祖母猜疑的罪名吗？”
苏乘忽然插话道：“如今苏家一片狼烟，将来的事，谁都不知道，你别想得太远了，查一查身孕，对你不是也有好处？”
“就是！”青萍县主附和道。
见大长公主分明已经倾向于让自己查证，而五哥更是火上浇油，苏菡儿咬唇道：“祖母，苏家虽然遭遇横祸，但苏家和荀家百年情谊，如今菡儿因情势所迫，不得不自证清白，但若是最后证明冤枉了菡儿，不知祖母将如何处置？”
第两百八十一章 人品?
大长公主明白苏菡儿指的是萍儿，“你放心，若你真的怀了身孕，我自会让萍儿和你道歉，从今往后，府中不允许任何人再非议此事，何况，你既然已经是我荀家的媳妇，不管苏家有什么风暴，我都自会护着你。www.uu234.net”
“多谢祖母！”苏菡儿感动得泪如雨下，戚氏也暗自欣喜，至少菡儿是保住了。
青萍县主见苏菡儿同意了，提议道：“祖母，秦世箴的医术连太子妃都夸赞过，这里也没有别人，就让他来查吧。”
不过，秦世箴纹丝没动，他知道苏菡儿绝对不会同意，果然，苏菡儿立即拒绝，“不行，秦世箴居心叵测，人品可疑，我信不过他。”
见二百五被苏菡儿诋毁，青萍县主当即反唇相讥，“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苏菡儿却聪明地避开她的锋芒，诚挚地看向大长公主，“秦世箴一向与我不对盘，请祖母想想，若是让这样一个人来给我把脉，结果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你这么说就是不相信秦公子的人品了？”青萍县主牙尖嘴利，早就对苏菡儿憋了一肚子气。
苏菡儿从容不迫，“我只是实话实说，一切请祖母定夺。”
“祖母！”青萍县主拉着大长公主的胳膊，急切道：“她最会以柔若无害的模样示人，你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她就是怕秦世箴拆穿她的谎言。”
戚氏帮腔道：“县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秦世箴与你两情相悦，看你护短的态度，就知道他怎么能做到公正？我们有此担心，也情有可原啊。”
“你这么说就是质疑我的操守了？”秦世箴很不满道：“你们可以质疑我的医术，但不能怀疑我的人品。”
“你人品到底有没有问题，你自己清楚。”苏菡儿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我相信秦公子！”蓦然出声的是苏乘，因为受伤过重，一进来，大长公主就让他坐下了。
此时苏乘的话极具分量，大长公主思虑片刻，沉声道：“我也相信秦公子。”
此言一出，青萍县主大喜过望，竟然从祖母口中听到了对二百五的认可？
戚氏母女却面色如土，被强烈的不安和惊慌所笼罩，大长公主不是一向不喜秦世箴吗？怎么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竟然相信他？
并不理会二人的惊愕，秦世箴对着大长公主敛衽一礼，朗声道：“多谢大长公主信任，不过我认为此时我的确不宜为二少夫人把脉。”
“为什么？”青萍县主迫不及待道。
萍儿不明白，大长公主心里却明白，若秦世箴说苏菡儿没有身孕，戚氏母女必定不服，难免横生枝节，想不到这个看似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秦世箴，缜密起来也是如此周到？
“好，去把邱大夫找来。”大长公主并没有回答萍儿的疑问，相信很快她自己就会明白过来。
此时的苏菡儿低眉顺眼，戚氏又因为脸部受伤，身体缩成一团，两人看起来就如失去了依靠的小狼般楚楚可怜。
屋子里的人心思各异，气氛沉闷到令人窒息，没人说话。
秦世箴见苏乘脸色越来越白，从袖子中摸出一瓶小丹药，“苏兄，这是止痛丹，你吃了会好受一些。”
苏乘却摇摇头，身体的痛或许可以靠止痛丹，但心里的痛呢？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且无药可医，他对秦世箴摆摆手，“多谢好意。”
第两百八十二章 身孕
苏家几乎在一夜之间从颍川巨富变得风雨飘摇，连秦世箴这样粗线条的人也能理解苏乘此刻的痛苦，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保重。www.uu234.net”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实在奇妙得很，曾经的苏乘，做梦也想到有朝一日会和秦世箴成为至交，此刻能体会他心中痛苦的，也只有秦世箴了。
没过多久，邱大夫就到了，他是荀家的御用大夫，大长公主非常信任他，当初就是派他去给苏菡儿把脉的。
邱大夫到来之后，大长公主也不多说，直接就道：“邱大夫，请你来，是给二少夫人把个脉，看看胎相如何了？”
邱大夫不明所以，应承道：“好。”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苏菡儿主动把手伸了出去，“请！”
见苏菡儿如此镇定，青萍县主心底反倒嘀咕起来，苏菡儿不会不明白若是说谎的后果，难道她真的撞了大运，怀上了亮哥哥的孩子？
戚氏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今天受到的各种惊吓，加起来比以前几十年都多，她在心底祈祷，老天千万保佑，菡儿的身孕不能有任何差错。
就在众人都屏气凝神的时候，邱大夫收回了自己的手，“二少夫人的身孕已经快满三个月了。”
“不可能！”脱口而出的是青萍县主，她激愤之下，杏眼圆睁地道：“不可能的，苏菡儿一定收买了大夫！”
邱大夫在颍川颇有名望，见青萍县主这么说，当即不悦地竖起眉头，“县主，老朽行了一辈子医，德行比什么都重要，你可不能肆意污蔑老朽的名声。”
苏乘眉头也不自觉跳动了一下，这位邱大夫他也认识，不像是能被钱财收买的人，难道是上天真的太眷顾苏菡儿，所以让她怀孕了？
青萍县主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可能，她落水凉气入侵，不可能怀孕的，这其中一定有鬼，祖母…”
“好了！”大长公主打断了她，沉声道：“我相信邱大夫。”
听大长公主这样说，邱大夫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多谢大长公主信任，二少夫人的的确确有了身孕，老朽不可能连这个都看错，县主若是怀疑老朽收了昧心钱财，编造谎言胡说八道，那是对老朽的侮辱。”
得到了邱大夫的肯定之后，戚氏母女一下子就占了上风，腰板挺了起来。
戚氏泪如雨下，“大长公主，我虽是个继室，却也是苏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我的女儿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她还是个清白的姑娘家，就被荀亮…”
“过去的事，就不用多说了。”大长公主铁青着脸色打断了戚氏的话，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也是当家主母，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吗？”
苏菡儿泪水涟涟，“祖母，现在你相信菡儿没有骗你了吧，菡儿千真万确怀了身孕，你可一定要为菡儿做主啊！”
青萍县主看着苏菡儿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委屈样，气得牙痒痒。
一想到这个居心叵测心思歹毒的女人竟然是自己二嫂，与自己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心头就憋得慌，更要命的是，她还真的怀孕了？更神奇的是，怀孕的人竟然还有力气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