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邂逅恩人
百里雪正在街上百无聊赖地四处闲晃，突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公子，是你？”
百里雪回头一看，居然是救了徐渺渺那晚的那个绿衣丫鬟，立即装作没印象，“你是…？”
那名丫鬟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奴婢是徐大学士府上的奴婢绿冬，元宵当晚，护城河边，我家小姐失足溺水，幸得公子及时搭救，才转危为安，现在老爷和夫人都在寻找公子呢。m.www.uu234.net”
“原来是这样！”这场“偶遇”当然是百里雪有意安排的，咳嗽两声，狐疑道：“找我做什么？”
绿冬欣喜道：“公子是小姐的救命恩人，老爷和夫人说一定要好好酬谢公子。”
见绿冬看到自己的时候，两眼放光，百里雪哭笑不得，恐怕已经把自己当成未来姑爷了。
她轻摇折扇，郑重其事道：“你回去禀报你家老爷夫人，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只要徐姑娘安然无恙就好。”
果然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绿冬随夫人出府为小姐买滋补品，却不料，竟然巧遇小姐的救命恩人，哪里能轻易放手？
绿冬惊喜之下，激动地跪了下来，滔滔不绝道：“老爷夫人都是很好的人，老爷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还请公子随奴婢一道回府，奴婢也好和老爷夫人交代。”
说完，她低下头，脸上又掠过一道羞涩，细语道：“其实不止是老爷夫人，小姐也说想当面见见她的救命恩人。”
见火候差不多了，再闹下去，自己就成了祸害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了，百里雪清了清嗓子，犹豫道：“这个嘛…”
见救命恩人松口了，绿冬大喜，“请公子勿要推辞，老爷和夫人一定会重重酬谢公子的。”
百里雪还在故作谦虚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威严的女声，“绿冬，你在干什么？”
绿冬见到夫人，大喜过望，“夫人，奴婢找到救了小姐的恩人了。”
徐夫人一身宝蓝色镂花事事如意菱锦圆领褙子，长得慈眉善目，一脸福相，今日出府是要亲自挑选一些给女儿补身子的药材。
见绿冬找到了那位公子，徐夫人又惊又喜，三步并做两步地赶过来，一双细长的眼睛上下左右打量百里雪，顿觉眼前一亮，惊讶出声，“这位公子怎么看着有些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吧？”百里雪唇角一抽，徐夫人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男装的模样，却是见过太子妃的，随口掩饰道。
徐夫人四下看了看，毕竟关乎女儿名节，又见百里雪一表人才，气质不凡，眼底绽放出欣然笑意，“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还请公子随我回府。”
“这…？”百里雪本想故作矜持地推辞一下，无奈徐夫人太过热情，又有绿冬在一旁帮腔，还没来得及演戏，就被热情席卷到跟着她们走了。
一路上，徐夫人打量着百里雪，越看越欢喜，“公子贵姓？”
“免贵姓雪。”反正等会见到徐大学士的时候，估计就要穿帮了，所以百里雪也不介意多演一会。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太子妃娘娘？
“雪公子？”徐夫人思索片刻，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可京城有姓雪的家族吗？
不过，徐夫人很快就释然了，不说外面天大地大，单单京城就是豪贵无数，自己哪里能一一弄清楚呢？
“雪公子是哪里人氏？”
“京城人氏。www.uu234.net”百里雪理直气壮道。
见雪公子举止高雅，谈吐自如，徐夫人越看越欢喜，试探道：“雪公子今年多大了？”
“十七。”
“不知可曾定了亲？”徐夫人进一步问道，得知女儿落水，把她吓得不轻，又见女儿救援及时，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后来听绿冬说那白衣公子武艺高超，气质高雅，一定是哪个世家的公子，不由得动了心。
“不但订了亲，还已有家室。”百里雪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哦！”徐夫人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多俊秀的公子啊，眉如墨画，衣着华贵，必定出身豪族大家，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心生喜欢，又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本应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可造化弄人，人家已经娶妻了，看来女儿和他无缘，这样的良配，实在遗憾。
虽然失望，但毕竟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徐夫人连连表示谢意，心中暗自庆幸，幸好那晚女儿的身份没有泄露出去，否则定然会影响清誉名节。
徐夫人握着手中的手绢，端庄道：“多谢公子仗义出手救了小女，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百里雪大手一挥，如果自己真的是男的，是不是就应该顺势娶了徐渺渺？要不然就是玷污了姑娘的名节，毁了姑娘家终身？
不过，徐夫人心底还有些不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雪公子救了女儿的事情传扬出去，那渺渺的名声就完了，哪个清白人家的公子会娶一个被男人碰过身子的女儿家呢？
这么一想，徐夫人的心就复杂起来，这可怎么办？要先回府找老爷拿个主意才行。
因为百里雪选的位置就在大学士府旁边，所以很快就到了府上，徐大学士得到消息，夫人巧遇了找到了徐府的恩人，他已经从内阁赶了回来，等候在门口。
徐夫人按下心底担忧，迎上前去，笑道：“老爷，雪少爷来了。”
百里雪一脸的若无其事，摇着折扇，优雅地朝着徐大学士走过去。
徐大学士是文官，脸上有着文官常见的斯文儒雅，见一年轻白衣公子翩然而来，正欲开口行礼，却猛然呆住了。
徐夫人见老爷这般模样，不知所以，惊道：“老爷，你怎么了？”
百里雪知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轻轻咳嗽一声，徐大学士反应忙来，忙拱手行礼，“臣见过太子妃娘娘。”
什么？徐夫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呆立当场，太子妃娘娘？
一众丫鬟也惊得晕头转向，还是绿冬机灵，最先回过神来，拉了拉夫人的衣角，小声提醒道：“夫人？”
徐夫人回过神来，雪少爷？天啦，太子妃的闺名便是一个“雪”字，自己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怪不得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还觉得有些面善，原来是太子妃？这也太令人震惊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救命恩人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居然还想向太子妃提亲？徐夫人暗暗恼恨自己太过心急，以致急昏了头，也没想到当朝太子妃还有女扮男装的嗜好？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彻底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太子妃救了女儿，这样就不用担心女儿名节被毁了。m.www.uu234.net
这么一想，徐夫人立即面露喜色，“妾身见过太子妃娘娘！”
百里雪微微一笑，“徐大学士，徐夫人，不必多礼。”
徐大学士也和徐夫人有同样的担忧，现在见是太子妃救了女儿，心底也同样松了一口气，殷勤地恭维道：“太子妃里面请。”
百里雪也不客气，她来徐府本来就是为了阻挠轩辕珞达成目的，脸上浮起灿烂的笑容，“大学士请。”
进入徐府大厅，徐大学士恭敬道：“太子妃请上座。”
落座之后，徐大学士命人上茶，百里雪关切道：“徐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承蒙太子妃仗义援手，小女已无大碍！”徐夫人十分喜悦，怎么也没想到救了女儿竟然是尊贵的太子妃，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见太子妃问起女儿，徐大学士立即吩咐道：“去把小姐请过来。”
徐渺渺落水之后，经及时抢救，虽还有些虚弱，但已不妨碍下床走动，绿冬忙道：“是。”
过了一会，徐渺渺来了，虽恢复了神采，但脸色还有些苍白，和父母见礼之后，见厅里还坐着一位白衣公子，心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立即福身见礼，“见过公子。”
徐夫人忙纠正道：“不是公子，是太子妃娘娘。”
徐渺渺悚然一惊，那晚她落水之后，呛了很多水，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最后被救醒的时候，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没看清那恩公长什么样？
只是听绿冬说那公子长得俊美绝伦，潇洒不羁，她在京城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说得徐渺渺动了心。
大家闺秀，谨守礼仪，徐渺渺一开始只是低头行礼，并未和百里雪对视，经母亲这么一提醒，她心下一惊，不自觉地抬头看向坐在面前笑吟吟的白衣公子。
她也是参选过太子妃的秀女，自然是见过太子妃的，当时只觉得这位来自江夏的郡主为人清高，眼高于顶，却怎么也没想到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她，心底一时五味杂陈。
“渺渺，还不谢过太子妃？”徐大学士见女儿站着发呆，催促道。
徐渺渺惊醒过来，和娘一样，不知道应该雍容端庄的太子妃还有这种嗜好？忙屈膝跪下，“臣女多谢太子妃搭救之恩。”
徐渺渺容颜娟秀，眉眼清丽，肌肤如雪，百里雪温声道：“天气犹寒，徐姑娘落水之后，恐身子还未大愈，坐吧。”
“谢太子妃。”徐渺渺是大学士府教出来的姑娘，自然知书达理，极其重视礼仪。
徐渺渺在绿冬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百里雪凝视她片刻，别有深意道：“元宵夜晚，徐姑娘好好的，怎么会落水呢？”
提到这件事，徐大学士和徐夫人就面呈怒色，显然是已经处罚过当晚伺候小姐的丫鬟和下人了。
绿冬跪下，极为羞愧自责，“老爷，夫人，是奴婢没有伺候好小姐，都是奴婢…”
第五百四十六章 奇怪的事
“爹，娘！”徐渺渺的声音细微却柔柔，仿佛带着暖暖月融的光辉，“女儿已经说过了，不是绿冬，是女儿让她们去买莲花灯，不过是在河边等候一会，料想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有事，却不知怎么地，脚下一滑，就跌了进去。www.uu234.net”
徐夫人想起那惊险的场面，就心有余悸，双手合十，祈祷道：“谢天谢地，幸好有太子妃相助，你才大难不死，以后可千万要小心，姑娘家出门，身边不能离了人。”
“女儿知道了，让爹娘担心，是女儿的错。”徐渺渺轻声道，又转身看向百里雪，再次道：“谢太子妃。”
“不必客气！”百里雪忽道：“徐姑娘，你好好站在湖边等丫鬟买莲花灯回来，这中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徐渺渺有些茫然，不明白太子妃的意思。
徐大学士是内阁机要人物，自然敏锐过人，听出太子妃话里有话，当即眯起眼睛道：“太子妃的意思是…？”
百里雪淡然道：“本宫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奇怪，便随口多问一句罢了，徐姑娘身份不凡，怎么就刚好落水了呢？”
见老爷面色凝重，徐夫人脑中灵光一闪，惊道：“难道渺渺的落水不是意外？”
厅内一时静寂，百里雪见已经让徐大学士和夫人起了疑心，在朝中数十年的老臣，自然有这种洞察力，接下来就不用她说太多了。
果然，徐大学士郑重地看向女儿，“你听太子妃的话，好好想一想，到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徐夫人也紧张起来，若有人故意下手，那此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老爷是内阁大学士，竟然有人敢谋害大学士府的小姐？
几双眼睛都盯到徐渺渺的脸上，她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当晚之事，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那时人太多了…”
不对！说到这里，徐渺渺忽然眼睛一顿，脱口而出，“我想起来了，我站在岸边的时候，似乎有人在我背后重重推了一下。”
“什么？”徐大学士拍案而起，满脸怒容，“是谁？”
徐夫人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渺渺，你之前怎么没和我们说啊。”
一想到当时溺水濒临死亡的感觉，徐渺渺就不寒而栗，痛苦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人太多了，我跌落水中，命悬一线，脑子昏昏沉沉，还以为是有人不小心撞倒了我。”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百里雪沉声道：“这么说的确是有人将徐姑娘推落水中的了？”
徐渺渺想了想，最后还是认真点点头，“我确定，而且手劲很大，应该是个男人。”
“岂有此理？”见女儿出去一趟，就差点溺水而亡，徐大学士怒不可遏，尽管他是文官，但也是极有风骨之人，脸色沉沉。
徐夫人蓦然知悉这一切竟然不是偶然，而是另有蹊跷的时候，立即跪在徐大学士面前，怒恨交加，神色却恳求急切，“老爷，你一定要为妾身和渺渺做主啊！”
徐大学士到底在朝中浸润多年，比徐夫人更快地冷静下来，对百里雪拱手一礼，“臣恳请太子妃娘娘为小女做主。”
第五百四十七章 循循善诱
百里雪微微一叹，“救人救到底，本宫倒是想帮忙，虽然当晚围观的人众多，但所幸并不知晓徐姑娘身份，可徐姑娘毕竟是闺中女儿家，本宫一旦插手，势必闹得人尽皆知，大学士和夫人可要想清楚了？”
“这…？”徐夫人急了，忙道：“老爷，太子妃说的是，一定要保住女儿的名节。www.uu234.net”
徐大学士考虑的也是这个问题，太子妃若是动用东宫的力量彻查，自然不难查出，可这么一来，渺渺的身份就暴露了。
徐渺渺也陷入沉思，“爹，娘，女儿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人要将我推入水中？对他有什么好处？”
百里雪颔首道：“徐姑娘说得对，推徐姑娘落水，而且顺着水流马上就滑落到了水流湍急之处，到底想干什么？当时情况凶险，无人敢下水，总不会是专门为了等本宫搭救徐姑娘吧？”
“太子妃言之有理！”徐大学士沉思，除了太子妃这种将门出身自幼习武的姑娘之外，其他姑娘都是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儿，有几个会游泳的？
可以想见，女儿落水之后，能下水施救的必定是男人，若女儿真的被男人碰了身体，毁了清誉，若是一身家清白的世家公子还好，万一是不堪至极的男人，那女儿的一生不就毁了吗？说不定还会令家族蒙羞！
想到这里，徐大学士对太子妃充满了感激，不但救了女儿的性命，还保住了女儿的清白，相比之下，那推女儿下水的人实在居心叵测，恶毒至极。
一想到女儿好端端地，在元宵节的夜晚竟然差点被毁了一生，徐夫人就心有余悸，担忧道：“会不会是有人想对老爷不利？”
徐大学士神情明显激动了起来，自嘲一笑，“当着娘娘的面，微臣不敢撒谎，臣入仕多年，要说朝中没有几个不对付的人，那也是假话，但真有什么对臣不满的，大可冲着臣来，背后使出如此见不得光的歹毒手段，算什么君子？”
百里雪轻轻一笑，“大学士高风亮节，能成为大学士对手的人，必定也非阴毒之辈，或许对方不是冲着大学士来的，而是…”
说到这里，她有意停顿了片刻，给了徐大学士足够的思考时间，才慢慢道：“徐姑娘出身豪族，才貌双全，又正值嫁龄，或许有人看上了徐姑娘也说不定。”
太子妃的话，仿佛一道雪亮之光劈开徐大学士原本混沌的思绪，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他脱口而出，“珞王殿下？”
徐夫人显然也被惊到了，失声道：“老爷，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徐大学士就后悔了，无凭无据，当着太子妃的面，岂能红口白牙地污蔑珞王殿下？
身为大学士，他自然明白，诋毁皇子是什么罪名？心中懊悔不已，忙道：“微臣失言，还请太子妃恕罪。”
百里雪当然不会点破，刚才大学士眼中的惊异和愤怒已经尽数落入她眼底，既然他已经心如明镜，自己就什么都不需要做了，淡淡一笑，“本宫可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五百四十八章 徐府商议
见太子妃如此善解人意，徐大学士心存感激，想那太子妃出身江夏王府，孤高清傲，绝非阴险之辈，心照不宣道：“微臣谢过太子妃。m.www.uu234.net”
他这一谢，并非只是谢太子妃救了他的女儿，而是多谢太子妃提醒他此事没那么简单，背后另有玄机，要不然徐家上下都还被蒙在鼓里。
百里雪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天色不早了，本宫要回东宫了，徐姑娘身子尚虚弱，好生休养吧。”
“是，恭送太子妃！”心情复杂的徐家人俯首相送。
将太子妃送出府之后，徐大学士收起了刚才的强作镇定，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原本是斯文温润的人，很少发脾气，如今这般暴怒，可见其愤怒到了极点。
大学士的动怒把徐夫人和徐渺渺吓了一跳，同时发出两声惊呼。
“老爷！”
“爹！”
待老爷情绪稍稍收敛之后，徐夫人忧心忡忡，“难道真如太子妃所说，是珞王命人将渺渺推落入水，然后他再见机施救，渺渺就不得不嫁入珞王府了？”
惠妃娘娘的确有意选徐家女儿为珞王侧妃，但徐家并不热衷，女儿曾按朝廷的规定参选太子妃，虽最终落选，败兴而归，却并不想为皇子侧妃。
太子和皇子，终究是不同的，虽只有一字之差，却有天渊之别。
皇子侧妃，再怎么粉饰，也终究是妾室，徐夫人和老爷几番商议之后，还是婉拒了惠妃娘娘的提议，却不料，没过多久，女儿就差点出了遭了天大的难，看来，珞王对徐家女儿志在必得。
虽说是徐家女儿，但谁都知道，珞王看中的是徐家的权势，内阁大学士，掌管着全国的机要公文，不容小觑。
见爹爹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徐渺渺知道娘说得极有可能是真的，不觉抿紧了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看起来俊美华贵温文尔雅的珞王也实在太可怕了。
“老爷，妾身有一事不明。”徐夫人见老爷一言不发，实在难耐心中的疑惑，“若珞王真的志在纳渺渺为侧妃，可为什么最后又是太子妃救了渺渺呢？”
徐大学士到底城府深，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蹊跷，“天寒水冷，一般人根本不敢下水，不但救不了人，还很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这里是京城，水性好的人寥寥无几，珞王大概是算准了不会有人下水施救，可人算不如天算，没算到太子妃会先他一步出手相救，打乱了他的计划。”
徐夫人和徐渺渺听得目瞪口呆，如果真如爹爹所说，一场看似是意外的落水，背后竟然这般阴险卑劣？
徐夫人半天才合拢嘴，“朝中太子和珞王相争不下，难道不可能是太子妃为了嫁祸珞王吗？”
徐大学士当然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不过最终还是摇摇头，很肯定道：“不会是太子妃，她没有必要这样做。”
“为什么？”徐夫人不解。
徐大学士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你们妇道人家不懂，和你们也说不清楚，不过凭我的直觉，这种阴险歹毒的主意，不会出自太子妃之手。”
第五百四十九章 出京避风头
这次说话的是徐渺渺，“爹爹的意思是太子妃是江夏王之妹，江夏王疏朗豪阔，光明磊落，就算朝堂争斗，也不会用如此见不得光的手段，是吗？”
徐大学士点点头，“渺渺说的对，还有，我已派人去查元宵当晚，渺渺落水的时候，有没有人见到过珞王在场？如果有，那就确定无疑，再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原来老爷早有安排，徐夫人越想越生气，毁女儿家清白，是极其损阴德的事，虽然现在女儿安然无恙，但她还是无法彻底安心，担忧道：“老爷，如果珞王志在渺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那该怎么办？”
徐渺渺咬紧牙关，“爹，娘，你们从小告诉我，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珞王如此阴险卑劣……”
当时落水的死亡恐惧差点将她彻底淹没，一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水下仿佛有无数只手将她狠狠往下拽，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徐大学士脸色一沉，“住口，朝臣之女不得随意非议皇子，小心招来无妄之灾！”
徐渺渺激动之下，以致忘了分寸，忙道：“女儿知错，但女儿宁愿终生不嫁，也绝不愿意嫁入珞王府。”
“胡说什么？”徐夫人也不悦道：“女孩子家，哪有终身不嫁的？”
原本徐渺渺还觉得珞王出身尊贵，俊美非凡，前程远大，虽然自己不愿为妾，但对其他女子来说，他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此刻已经完全不这么想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可惜，此事虽然心知肚明，却完全没有证据，总不能拿着自己的猜测去皇上那里告御状吧？
三人一直在厅里商量了整整一下午，也没有个具体的结果，这时，徐大学士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元宵当晚，女儿落水的时候，护城河边，的确有人见过珞王。
至此，已经真相大白，徐大学士盛怒至极，一字一顿道：“如此阴损的主意，也能想得出来？我徐府的女儿，就算终身不嫁，也绝不嫁入珞王。”
面对这样的结果，徐夫人愁眉不展，“老爷，你赶快拿个主意啊。”
徐大学士何曾不想拿主意？问题是若珞王真的盯上了女儿，那恐怕是防不胜防。
徐夫人见老爷眉间愁云阵阵，忽然眼睛一亮，“要不要去求太子妃娘娘？”
这条路，徐大学士何曾没有想过？不过太子妃明显没有插手的意思，最终还得靠自己。
他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徐夫人道：“最近京中事多，朝堂上也不怎么平静，我和城外灵隐寺的住持大师有些交情，这样吧，你先带渺渺到灵隐寺住上几天，避避风头再说，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行踪。”
徐夫人心领神会，若渺渺不在京中，时间一长，或许珞王忘了徐家女儿也说不定，再说，珞王现在真准备和曲家千金的婚事，恐怕无暇他顾，稍稍宽心，“是，老爷。”
第五百五十章 誓不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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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王府。m.www.uu234.net
“哗啦”一声，书房里面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发出尖锐的撞击声，不用看就知道殿下正在里面发怒。
外面伺候的下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若一不小心进入殿下的视线，恐怕小命就保不住了。
里面当然也是一片狼藉，轩辕珞褪去了外人面前的温和儒雅，眼底散发着锐利汹涌的怒火。
暗影沉默不语，殿下看上了徐大学士府上的千金，本应是徐府天大的福分，谁知，那个迂腐至极的老东西竟然找各种借口，就是不同意女儿入府为侧妃。
这也就罢了，偏偏殿下还听到风声，徐大学士私下说过，徐家风骨清高，娇养的女儿誓不为妾。
殿下听到这话的时候，怒意爆发，什么徐家女儿誓不为妾？
徐渺渺也曾参选太子妃，当时薛灵薇和百里雪才是争夺太子妃宝座的热门人选。
有这两个实力人物在前面挡着，徐渺渺充其量也只能当个太子侧妃，那个时候怎么不提清高风骨？
怎么到了殿下这里，徐家就突然清高起来了？
暗影知道殿下身为天之骄子，素有鸿鹄之志，可一个迂腐的老学究却这般贬损殿下，实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见殿下一副要杀人的脸色，暗影挥了挥手，让伺候的下人都退了下去，“殿下息怒。”
轩辕珞狠狠地捏着手中的公文，片刻之后，一叠公文已然化为齑粉。
半晌之后，见殿下脸色依然阴沉，暗影想了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殿下，太子妃救了徐氏，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轩辕珞冷笑，嘲讽道：“百里长卿素以侠义为怀，沽名钓誉，百里雪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暗影明白了，真是天意，好巧不巧，怎么刚好就遇到太子妃？破坏了堪称完美的计划，太子妃真是殿下上辈子的仇人。
轩辕珞眼眸闪烁着戾气十足的光芒，知道百里雪喜欢热闹，这种场合她自然是要来的，可京城这么大，天大地大，偏偏就让她撞上了。
精心设计的计划被破坏，还要不要继续？暗影道：“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忽然有暗卫来报，“殿下，徐大学士府的夫人和小姐不知为何，突然离开了京城。”
自从计划被百里雪无意破坏之后，轩辕珞心底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命人盯着徐府。
果然，短短时间之内，就有了异动。
本来，女眷离开京城，上香祈福，是寻常之事，暗影见暗卫神色有异，问道：“你说清楚一点，什么意思？”
“徐夫人和小姐趁着天黑，秘密离开徐府，去往城外方向。”
暗影惊道：“难道…？”
轩辕珞眼睛跳动了几下，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百里雪岂是省油的灯？如果发现元宵当晚自己也在护城河边的话，只怕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去，何况还有轩辕珏在？
母妃曾向徐夫人提及纳徐渺渺一事，此事必定会传到轩辕珏耳中，而轩辕珏和百里雪一定会顺理成章将此事联系起来。
就算自己没有这个计划，他们也乐得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第五百五十一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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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无凭无据，纯粹只是捕风捉影，只要轩辕珏把风声透漏给徐大学士，就又为自己在朝中树了一个敌人。www.uu234.net
这个敌人还不是普通的敌人，是内阁大学士，内阁是自己一直想要伸手过去的权力中枢。
暗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徐夫人小姐鬼鬼祟祟地离京，必定是知悉了某些隐情，若在太子妃的有意暗示下，极其容易联想到殿下身上来。
这并不是查案，查案讲究真凭实据，但若怀疑一个人，只要起疑心就可以了，甚至不需要任何实打实的证据，往往还会深信不疑。
暗影见殿下脸上罩着一层厚厚阴云，迟疑道：“殿下，就算徐大学士怀疑徐氏落水不是意外，也不见得就怀疑到了我们身上。”
轩辕珞抬手制止他的话，冷色道：“你不了解轩辕珏，也不了解百里雪，就算徐大学士不怀疑本王，他们也会引导他把怀疑的视线投到本王身上来。”
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让人惹一身骚，却根本无法为自己辩驳，追究起来，他们又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不留半点痕迹，让你抓狂，却又无计可施。
暗影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如果真如殿下所说，那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殿下三部中占了六部，便把目光投向了内阁，而徐氏的父亲正好是内阁大学士。
可由于太子妃的搅局，不光没有得到内阁大学士的全力支持，而且还很有可能彻底得罪徐大学士，以后再想要争取他的支持，就比登天还难了。
“徐大学士连夜把夫人小姐送出京去，看来已经对殿下起疑，现在我们怎么办？”
徐大学士？轩辕珞眼底掠过一道杀意，既然你这么固执，不把本王放在眼中，坚持不肯为本王所用，那也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
帝京皇城之外。
风萧萧，雨凄凄，江夏王铁甲怒马，英姿猎猎，眸瞳中闪烁着绮丽江山都不可比拟的光芒，看向风中撑着油布伞衣裳单薄的妹妹，温言道：“阿雪，天气冷，你先回去吧。”
百里雪不以为然道：“江夏王府的人，哪怕是雪夜寒衣，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曾经哥哥训练我的时候，不知心疼，怎么现在反而知道心疼了？”
楚曜向来知道王爷和郡主兄妹情谊，笑道：“太子妃，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如果不能送我们回江夏，最好就在这里拜别，否则送得越远，我们可就越舍不得你。”
百里雪忍俊不禁，佯怒道：“都成了亲的人了，一张嘴却还是如此轻浮，小心我告诉楚夫人，让她好好收拾你。”
楚曜当即大义凛然道：“出嫁从夫，夫为妻纲，只有我收拾她的份，哪有她收拾我的份？”
百里雪哭笑不得地向哥哥控诉，“哥哥不是说江夏王府的将士在沙场上是好勇士，回府就是宠爱妻子的好丈夫吗？看楚曜这个样子，我真担心纪家小姐未来悲惨的命运。”
众将放声大笑，荡开了一身离愁，连风雨都显得诗意朦胧。
第五百五十二章 依依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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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是来送堂兄的，见一片银亮黄甲中，意气风发的楚曜与太子妃尽情谈笑，酣畅淋漓，江夏王府的人，大概都舍不得璀璨的江夏明珠吧？
楚离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哭哭泣泣，依依惜别，他向来都是惜字如金的人，身为医者，生离死别看得太多，只淡淡吐出一句话，也几乎不带多少感情，“堂兄多保重。www.uu234.net”
细雨蒙蒙中，寒风卷起世子的白色袍服，如灌溉了天地精华般卓然独立，风姿俊秀，楚曜想起老祖母的叮嘱，狡黠一笑，“阿离，我已经成亲了，接下来，老祖母可能会盯着你不放了，你自求多福吧。”
楚离心头一动，不自觉看向不远处笑靥如花的百里雪，极为难得地施舍了一句话，“哪有那么容易？你不让老祖母抱上孙子，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楚曜一愣，这个一向冷清寡语的世子堂弟今天竟然会和自己开玩笑，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今天不要说西边，就是东边也没有太阳，一想到老祖母痛心疾首地斥责楚家两个嫡子不孝的模样，楚曜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蓦然觉得后背一寒，还是天宽地阔的江夏好。
他已经成亲了，可抱孙子这种事，急得来吗？这可怪不得他，楚曜很懂得宽慰自己，现在不孝的不是自己，而是世子堂弟了。
林归远今天随江夏王一道启程离京，与他同行的，还有几个也想去江夏军中历练的世家子弟。
众人皆知，江夏王铁面无私，不讲情面，不管哪家府邸的贵公子，不管是托谁的关系，只要进江夏军，一律从末等军士做起，至于以后的前程，就看你在军中的表现了。
江夏军的演武场，是颓废失败者的地狱，但同时也是胸怀大志者的天堂，这里练就了无数沙场英豪，军中名将，铁血勇士。
所以，除了混军功的人之外，那些真正想历练儿子的人家，无一例外都想把儿子送去江夏军中。
林归远是钟氏唯一的儿子，面对一身戎装即将远离的儿子，看似熟悉，却又无比陌生，她和那些舍不得儿子远行的母亲一样，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归远…”
柳如茜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幸得丫鬟扶住才没有晕过去，哀切道：“归远，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多写家书。”
钟氏不悦，大庭广众之下，哭得风仪全无，哪有半点国公府少夫人的气派？果真是一身骨子里的小家子气，怎么都改不了的。
见有人往这边指指点点，钟氏越发觉得脸上无光，当即呵斥了一声，“哭什么？注意你的仪表。”
被婆婆训了，柳如茜不得不收起一身感伤，“是，多谢母亲教诲。”
“母亲”这个称谓，从柳如茜嘴里说出来，对钟氏是一种侮辱，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冷道：“别丢我们国公府的颜面就好。”
柳如茜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委屈地低下头去，嘴上却温顺道：“是。”
第五百五十三章 林府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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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归远看在眼里，心底愧疚更浓，他出去寻找自己的天地，母亲又不喜欢茜儿，茜儿以后的日子一定很难过。www.uu234.net
可她太懂得隐忍，满腹委屈却从不向自己诉说半句，让人心生怜惜，林归远看了一眼江夏王的方向，那是他追逐梦想的地方，随后又转头看向茜儿，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只要我一有时间，就会立刻给你写信的。”
柳如茜破涕为笑，“我信你。”
林紫语林紫婷姐妹也来送兄长离京，林紫语将自己亲手做的一副护腕送给林归远，温婉道：“听说江夏寒冷，兄长千万保重。”
林紫婷见自己即将出阁，可兄长却不在身边，而百里雪出嫁的时候，江夏王却不远千里前来送嫁，享誉京城，她心底又是一阵阵羡慕嫉妒，“哥，在那边没有下人伺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归远凝视着眼前两个妹妹，紫语这般年龄还未出嫁的小姐，在京中已是屈指可数，别人冷嘲热讽无可奈何，但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一定要维护，“语儿，兄长相信你。”
这句温暖的话语，让孤立无援的林紫语差点热泪盈眶，喉中哽咽起来，“多谢兄长。”
柳如茜也适时道：“归远，你放心，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语儿和婷儿的。”
钟氏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婷儿出嫁这么大的事，岂是她一个从来没当过家没管理过中馈的小门小户的女人能担待得起的？当即不冷不热道：“你管好自己，不给我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是！”柳如茜温声细语道，脸上不见半点抱怨之色。
林归远还未开口，忽然听到一阵奔腾的马蹄声往这边而来，顺着声音望去，立时觉得心头一紧。
安邦侯府老侯爷声如洪钟，老远就喊道：“王爷今日离京，老夫特来相送，还好赶上了。”
何淑蕙也骑着一匹身姿矫健的白马，英姿飒爽而来，声音朗朗，“淑惠在此祝愿王爷一路顺风。”
安邦侯府诸人的到来，仿佛烈日照耀开了乌云，浓浓离愁也在这艳烈光芒的照射下，散去不少。
林归远的眼睛不自觉被那一身红衣吸引住，人群中，她是那么耀眼，全然不似曾经在国公府低眉顺眼的模样。
柳如茜见状，暗自咬紧牙关，心中对林归远存有的愧疚也淡去不少，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总想着，得到的又不珍惜，真是天生的贱命。
钟氏见到何淑惠的时候，也十分吃惊，在她印象中，这种弃妇哪还有脸出来见人？
没有一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也只能在人后苟活着，却不想她竟然如此容光焕发？
不过，见到这样的何淑惠，钟氏震惊过后，又十分生气，被自己儿子休掉的女人，还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世人面前，知道不知道礼义廉耻是怎么写的？
钟氏最希望看到何淑惠终日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哭天抢地，乍一见到何淑惠身上竟然没有半点弃妇的颓唐样，光彩照人，越发不悦，连当弃妇都没有弃妇的样子，真是活该被自己儿子休掉。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不争气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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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钟氏意想不到的是，林归远却在不知不觉中，总把视线投向那边，冷哼一声，提醒道：“归远，你到了江夏，记得让书砚好好伺候你…”
“娘。”林归远心不在焉道：“儿子这是去从军，不是去当大少爷，哪里能带人伺候？”
钟氏这才反应过来，心底又气又怒，又见林紫语望向江夏王的方向，一股强烈的怒火从心头升起。
儿子不争气，女儿也不争气，全都是来讨债的，一个个都丢尽了自己的脸，钟氏下定决心，今年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这个不安分的大女儿嫁出去，省得看了烦心。
她瞪着林紫语，语气越发严厉，“紫语，娘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行不带尘，目不斜视，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要有国公府的气派。”
林紫语知道母亲生气了，慢慢收回目光，淡然道：“女儿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别嘴上一套，心里又是一套。”钟氏训斥起来，毫不客气，自从林紫语丢了自己的脸后，她对这个大女儿就再也没有好脸色，只想把她早日打发出去了事，以免影响婷儿的前程和声誉。
柳如茜看在眼里，心底冷笑，自己这个婆婆声色俱厉，也不过是外强中干，这些所谓高门大户的豪贵夫人，表面上风光无限，背地里也是一肚子的龌龊，又比自己这种出身卑微的人高贵到哪里去了？
何淑惠仿佛没有看到林府的人，也没有看林归远，只是和太子妃谈笑甚欢，原来在林府的时候，两人接触不多，此刻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这时，楚曜道：“王爷，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江夏王朝老侯爷抱拳一礼，“多谢老侯爷相送，长卿感激不尽，就此告辞。”
老侯爷回礼，“王爷一路保重。”
百里雪朝哥哥莞尔一笑，“哥哥保重。”
江夏王朝她晕开一个温暖的笑意，“你也保重。”
冯威对那些还在话别的新募士兵高喊道：“时辰到了，走了。”
在众人的依依不舍中，江夏王携众将出发，奔向那风烟万里的江夏方向。
“归远。”钟氏见儿子真的走了，而且他们这种低位士兵，在达到下一个驿站之前，只能步行，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么远的路，哪里受得了啊？
可远去的林归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士兵之中，一样的戎装，从背后看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更不可能听到她这个母亲的呼唤。
林紫婷扶住钟氏，安慰道：“娘不用担心，有王爷在军中，旁人怎么都会照顾哥哥的。”
“但愿如此。”钟氏也在心底宽慰自己，就算江夏王再怎么不近人情，有表兄弟的名分在，归远也不会受太多苦。
老侯爷见惠儿遥望军队远去的方向，提醒道：“惠儿，王爷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何淑蕙收回视线，见太子妃要回宫，朗声道：“恭送太子妃。”
“有空多来东宫坐坐。”百里雪眼见哥哥远去，正欲上马车，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城门方向而来，心头一惊，循声望去，却见一匹高头骏马风驰电掣自城门冲出，马上是一着朱红色内饰服饰的太监。
第五百五十五章 王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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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因为着急追赶，脸色憋得通红，也不顾细雨蒙蒙，打湿了衣裳，口中只拼命高喊道：“王爷请留步，王爷请留步…”
这闹的是哪一出？
人不是刚刚走吗？
不过百里雪心下却明白，此内侍来自宫中，必是受了皇命，而且定然与甘野大战有关。
“王爷请留步。”就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内侍已经骑着马冲了过去，追赶江夏王一行。
楚曜耳朵向来极为灵敏，听到后方隐约的脚步声，唇边浮起一抹笑意，“王爷，该来的人来了。”
他们刚刚出发，走得不快，那内侍急着追赶，很快就赶上了，一边走，一边高喊，“圣谕到。”
江夏王勒僵停驻，翻身下马，众将随后跪地，“臣百里长卿接旨。”
内侍高声道：“传圣上口谕，现令江夏王暂缓离京，即刻入宫见驾。”
江夏王英俊的脸庞波澜不惊，“本王今日离京，是经皇上准允的，敢问公公，到底出了何事？”
内侍因为赶得太急，还没有喘过气来，忙着擦了一把脸上不只是雨水还是汗水，“好像是甘野反叛之事，王爷赶快入宫吧，皇上还等着呢。”
甘野之战的局势，尽在王爷心中，楚曜心如明镜，调转马头，对冯威道：“其他人就交给你了，我随王爷回京一趟。”
－－－
皇上突然降下口谕，令江夏王即刻返回，是因为兵部今天早上又收到了一封南疆的加急兵报。
甘野起兵之后，一鼓作气，连破三州，消息抵达朝廷，朝野震惊。
曲尚书信誓旦旦，说甘野是弹丸之地，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得欢罢了，但蹦跶不了几天，很快就会耗竭体力，筋疲力尽，到那时，梁起整顿之后，率军反扑，必定将甘野连根拔起。
曲尚书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梁起的成名之战就是收复甘野，没人比他更熟悉甘野了，所以皇上也只是降旨斥责，令梁起戴罪立功，并没有再严加处罚。
可事实并未如曲尚书预测的那样，甘野大军一鼓作气之后，并没有再而衰三而竭。
今天兵部呈上来的塘报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甘野大军在连夺三州之后，全然不见力竭之相，反而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再夺五州。
甘州，定州，全州，眉州，冀州，尽数落入甘野之手，而且南疆军死伤惨重，军心大乱，无力阻止甘野大军的疯狂攻势，南疆军不得不向兵部发紧急塘报，泣血求援。
皇上的脸色极为难看，虽一言未发，但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已。
谁都没有想到，小小甘野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把南疆军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
金銮殿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没人敢轻易说话，平日争权夺利不在话下，但这个时候，若是一句说错了，乌纱帽丢了事小，性命丢了事大。
“曲爱卿。”正在惶惶不安的曲尚书听到皇上点自己的名字，心底一慌，不得不出列道：“微臣在。”
第五百五十六章 雷霆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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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个小国打得丢盔弃甲，死伤无数，短短几日之内，就伤亡数万，皇上面沉如水，“你不是说甘野仓促起兵，后援无力，梁起必定能很快收复失地，剿灭叛军吗？”
曲尚书吓得腿脚发软，伴君如伴虎，绝不是一句戏言，皇上盛怒之下，他这个兵部尚书必定首当其冲要遭殃，虽然在心底埋怨梁起好歹也是打过不少胜仗的名将，怎么这么不中用？
但此刻雷霆震怒之下，他也顾不得多埋怨梁起了，“陛下息怒，南疆呈上来的塘报上有提到，叛军实在狡猾，暗中投毒引发我军瘟疫，以致战力尽失…”
“不要给朕扯这些理由。m.www.uu234.net”皇上突然发难，面容阴冷，说出的话令曲尚书毛骨悚然，“至今日，甘野已经连夺八州，东澜大好河山，竟落入叛贼之手，我朝廷养着的兵马，竟然全无抵抗之力，沦为鱼肉，任由叛贼刀俎随意宰割，朕养着这些兵马何用？养着你这个兵部尚书何用？”
最后一句话，皇上怒意深深，声音响彻金銮殿，把曲尚书吓得瑟瑟发抖，深知这个时候皇上正在气头上，一句话都不敢为自己辩驳，只以头伏地，“臣罪该万死。”
“你当然罪该万死！”皇上怒吼一声，满殿震惊，俯首在地，“陛下息怒！”
曲尚书不敢再说话，果然是祸之福所依，福之祸所伏，曲府刚刚喜事连连，哪里想到这么一桩泼天祸事从天而降，他冷汗涔涔，“臣罪该万死…”
皇上眼底寒意森森，冷哼一声，“朕现在懒得处置你，你说，现在有何良策？”
良策？曲尚书额头汗珠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军情瞬息万变，将在外，君命尚有所不受，他是高居庙堂多年的兵部尚书，哪里知道下一刻南疆又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很清楚，这一次要是再献错了计，可就不止是龙颜大怒了，很可能就要掉脑袋了，忙道：“军情重大，还请陛下息怒，容臣和兵部详加商议…”
“等你商议好了，只怕朕的人头都已经呈在了甘野叛贼的案前了。”皇上冷笑道。
多少年没见皇上在金銮殿上发这么大的火了，想不到那甘野如此彪悍，众朝臣皆战战兢兢，不敢轻易说话。
皇上怒目扫视了一圈，厉声道：“平日见你们高谈阔论，说得头头是道，怎么？现在朝廷有难，一个个都哑巴了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都到哪里去了？”
平日威风八面的兵部尚书，现在恨不得把头低到地底下去，皇上震怒之下，要他马上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
可打仗这种事，制定作战方案哪是他这个兵部尚书干的事？而且，他现在也不敢再维护梁起，一不小心，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金銮殿上是少有的低气压，就在众人皆忐忑不安的时候，太子出列，“父皇，儿臣有言上奏。”
太子？不少人心中松了一口气，太子德才兼备，这种紧要的关头，或许只有太子才能力挽狂澜。
皇上脸色不善，“说。”
第五百五十七章 阵前换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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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同样在金銮殿上回荡，“儿臣以为，甘野叛军突然暴乱，必定谋划已久，有备而来，绝非仓促起兵，而今已经连夺八州，叛军军心大震，相对之下，南疆军死伤惨重，军心涣散，此刻想要速战速决，恐非易事。m.www.uu234.net”
“嗯！”皇上颔首，“太子言之有理，你有何良策？”
太子深幽的眸瞳水波不兴，“甘野叛军不过八万，而南疆军却有足足二十万，本应是敌寡我众，就算初始迎战不利，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能重振旗鼓，反败为胜，可事实却恰好相反，叛军节节胜利，我军节节败退，而且军心涣散，以致无力再战。”
见太子这么说，曲尚书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此时想要保住梁起已成奢望。
“说下去。”皇上不动声色道。
太子接下来的话如石破天惊，“军心之稳，在于主帅，而今南疆泣血求援，可见梁起已无破兵良策，当务之急，更换主帅，稳定军心，是重中之重，只要能遏制住叛军势如破竹的攻势，局面必定会扭转。”
太子的话立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曲尚书忙道：“陛下，兵法有云，阵前换帅，是兵家大忌，万万不可啊…”
轩辕珞也出列，附和道：“父皇，儿臣以为曲尚书所言极是，儿臣虽然没有带过兵，但自幼承蒙父皇教导，读过兵书，孙子兵法有云，阵前换帅，兵家大忌，恳请父皇三思。”
不少朝臣都表示反对，只要稍微读过兵法的人，都明白此举的极大危险性，纷纷附和。
皇上并没有马上表态，忽然把视线投向一直默然不语的轩辕瑧，“秦王有什么看法？”
秦王殿下是诸皇子中常年带兵通晓兵法之人，他的话此时具有极大的说服力。
轩辕瑧思虑片刻，沉声道：“父皇，珞王兄和曲尚书说得对，阵前换帅，兵家大忌。”
虽然秦王平时不引人注目，但这个时候，他的话却具有一锤定音的作用，珞王等人面露喜色。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在一派反对声中，太子却泰然自若，气定神闲，“的确如两位皇弟和众位大臣所说，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可兵法同样有云，兵法分上中下三等策略，上上策是胸有成竹，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中等策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将对方制服，下下策是万不得已的险招。”
“既是下策，又是险招，事关江山社稷，太子殿下何处此言？”说话的是曲尚书。
太子淡淡一笑，高深莫测道：“越是险招，越是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甘野绝对想不到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我们会反其道而行之，此举一出，必然令其起疑，而且，只要冒得起险，往往收益也更大。”
太子的话也有道理，原来强烈反对的朝臣声音低了下去，但轩辕珞却冷笑道：“太子说得轻巧，甘野起兵，短短时日之内，我军就死伤数万，这种危及社稷的大事，是可以拿来冒险的吗？”
太子不紧不慢，轻飘飘地反问道：“不知珞王弟有何御敌良策？”
轩辕珞心里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亲自出征，但此时南疆败局已定，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胜了还好，万一败了，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会急剧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