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那就生扛吧!
萧谣心里咯噔一下,一路上的心慌让她此刻更加乱了心神。m.www.uu234.net
“姑娘!”
阿左抽抽搭搭哭得打嗝儿。这么多天,她既担心丁婆婆有挂念姑娘,哪里受得住。
毕竟阿左还不是前世那个东躲西藏吃尽苦头的阿左,慌乱也是难免。
萧谣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可一开口,声音却抖得不行:“婆婆不是去了报恩寺?你怎么说她不见了!”
“嗯哼!”
眼见着声音抖得不像话,萧谣清了清嗓,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虚张声势地大声呵斥阿左也是在呵斥自己:“好好说话,不要胡说!”
阿右眼看着萧谣嗓子尖锐得几乎破音,左边袖笼更是抖得不行。不由按捺住心焦走近萧谣,轻轻地握住了萧谣的手。
阿右的手握着缰绳被风吹了一路,很冷。
却冷不过萧谣的心,
如坠冰窟。
萧谣摸了摸额头,傻乎乎咧嘴,笑得温婉又晕乎。
“阿左,我是不是在做梦?”
阿左被这样的萧谣吓得不知所措,忙哄她:“姑娘,奴婢说错了!姑娘,姑娘您别吓我!”
原来这不是做梦啊!
萧谣深吸口气,忍住不想阿左一句婆婆失踪时,脑中突如其来的记忆。
前世,丁婆婆好似就是这时候传出身体抱恙的!
后来不多时就..
不是做梦,那就只能生扛了!
萧谣攥紧了拳头,走到石桌前。她细细端详着石桌上已经蔫吧的葡萄,脑中全都是丁婆婆的慈祥,丁婆婆的笑。
然后,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萧谣将手一拍,石桌应声倒地。
随即,萧谣转身,声音不大,却较之方才稳了许多。
“阿左阿右跟我去报恩寺。丁大嫂你一会儿帮着赛大当家和江阿丑那一帮子把果子和菌子处置妥当。”
丁桂兰犹豫了片刻,还是求了萧谣:“姑娘,就让我跟您一道去吧,多个人也能多个帮手。”
说完,丁桂兰看向萧谣。却见萧谣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
此时,
冷静得过分。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却渐渐染了红!
萧诏心下一疼,近前一步挡住了丁桂兰的视线,抿紧双唇,定定地说道:
“谣谣,带上我!”
见萧谣将要摇头。萧诏忙抢话先说:“放心,我不拖你后腿。一会儿我再带些衙役跟着,再让江阿丑带些喽们搜寻。咱们两手准备。”
萧诏的意思,萧谣明白。若能官了就放衙役,若想私了便动手解决。
此时若再顾面子,或是心理的那些顾及,那就是虚伪矫情。
萧谣深深地看了萧诏一眼,重重地行了个大礼,沉声道:“那就多谢了!”
一旁的丁桂兰还想再劝,却被萧谣劝住:“丁大嫂要帮我稳住家里店里。珍馐馆和一品锅也得要你盯着。待丁婆婆宋大娘回来,我还要泡酒做菜给婆婆吃呢!”
丁桂兰眼看着小姑娘从开始的茫然痛苦到现在的冷静自持,既佩服又心疼。更是不知不觉被感染。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挺直了脊背,一双自清晨起寻人被冻得发白的唇坚定有力地对萧谣说道:“姑娘放心,只要有我丁桂兰一口气在,一品锅和珍馐馆就不会倒!”
“我信你!只是你也要保重。店要紧,人却最要紧!”
萧谣说完,转身离去。
阿右怔忪看着风尘仆仆才从山上下来水都不没喝一口就要赶路的萧谣,眼见她就要出门,这才劝道:“姑娘要不先洗漱用饭?”
萧谣理智渐渐回笼,她先摇了摇头,后又目光深邃地盯着阿右看了许久。直看得阿右垂眸敛目低头,方道:
“阿右,你好像对丁婆婆的失踪一点儿也不担心?”
阿右心下一惊,旋即又面色淡淡地抬头看向萧谣,干巴巴地说道:“姑娘,奴婢也担心。”
萧谣挑眉,“哦?”
她方才因着前世的事情正好同此事对上,心里焦急就不曾留心。如今想想,阿右从来关心丁婆婆胜过她萧谣,可打一进门,就不见阿右半点悲凄之色。所以,这里定有蹊跷。
萧诏看出了门道,他可不用萧谣那迂回盘问、给人面子的一套。单手指着阿右就开始叱责:“还不速速招来。”
又冲阿左一声吼:“眼呢,还不快些给你家姑娘搬个...”
话说一半,萧诏便在阿左手着小杌子走近时,渐渐收了声。
萧诏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催促:“还不快些。”
阿左顾不得同这个京城来的小白脸置气。她此时心疼萧谣尚且不及,哪里还能顾得旁人。
见萧谣一叠声逼问阿右,阿左到底于心不忍。对着窘迫的阿右开口劝道:
“你这人真是个榆木疙瘩。还在这儿死鸭子嘴硬呢!怎么就不知道体恤姑娘呢!”
说着,阿左心疼地帮萧谣将耳边的鬓发顺了顺。又看着萧谣喝下她才端来的茶,才道:“婆婆若有事情瞒着姑娘,那也定是怕姑娘着急。可如今姑娘现今已然急了,你还不从实招来!”
丁桂兰眼看这里头有些玄机,事情也不简单。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阿右怎么回事,萧谣待她这般好,这丫头还这么遮遮掩掩得她都看不下去了。不过既然是人家的家务事,那她还是避嫌吧!
眼看着丁桂兰走远,阿右的视线又落在了萧诏的身上。
“看我作甚!”
萧诏不肯走。萧谣这左右两个婢女,他信赖有点傻乎乎的阿左却不信不过冷脸的阿右。一个对主子有秘密的下人,要搁萧诏那是早就处置了,还容她在这儿挑拣!
“萧大哥,你先在外头等我。”
萧谣难得一句和软话,说得萧诏心里暖呼呼。
这,好像还是萧谣第一次唤他--
哥哥?
真好听!
人好看,说话也好听!
晕乎乎走出门口的萧公子顺手拉了才要进来的林雅庭。二人才走几步,萧诏又回头:
“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主子心存不良,我会让你知道活着多好!”
这不是威吓。
萧诏表示,他折磨人的本事不下百种。只要有人给他机会,他必会还人一个奇迹。让人生死不如!
“好了,你说吧!”
萧谣无心安慰阿右,若在平日,说不定萧谣还要维护一番。毕竟阿右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她萧谣的人。要打要说自然由她。
只如今,萧谣早没了往日的耐性。
第90章 玲珑塔 塔玲珑
“姑娘,婆婆她许是去了报恩寺的玲珑塔。www.uu234.net”
阿右心一横,还是说了出来。
玲珑塔?
萧谣知道那儿,更对玲珑塔的故事耳熟能详,却从不曾去过。
因为丁婆婆从不让她跟去。
“婆婆,您就带我去看看吧。”
“阿谣乖,一会儿让阿左带你去吃蟹壳黄。”
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小小的萧谣到底被丁婆婆哄着跟了阿左后头,乐颠颠的去吃蟹壳黄。
还得要配上一碗牛肉汤。待萧谣吃饱喝足,也就忘了那高耸入云的玲珑宝塔了。
玲珑塔对于浦县乃至大梁不过是歌谣快板里的所在,平时能上去的人其实不多。
穿过了报恩寺的长廊,又跨过长长的拱桥。再从一座假山穿过。待出了曲径通幽的竹林便豁然开朗。
玲珑宝塔赫然在前。
萧谣看着熟悉的玲珑宝塔,耳边响起了儿时哼唱的歌谣:“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十三层...”
深吸了口气,萧谣慢慢走了过去,却在到了塔前时,驻足停留。
“阿谣莫怕,有我呢!”
萧诏以为萧谣敬畏菩萨。这是有些怕了,忙拍着胸脯作保。
他就说,一个小姑娘来这种阴森之处,怎么也得要他陪着!
自从那日萧谣唤了萧诏一声萧大哥后,萧诏就一直很亢奋。以至于身边伺候的小厮开始胡思乱想,
怀疑起家里的萧大小姐怕是萧丞相同外头的什么人偷偷生下来,又记在去了的夫人名下的。
“怕什么?”
萧谣疑惑地回头,看了眼萧诏,见萧诏一副“有我呢!”的模样,不由指了指门上的铁将军。
“锁了!”
“嘿嘿,锁上了呀,不怕,哥哥给你找方丈去。”
萧诏有些尴尬地用扇子戳了戳头,讪讪笑道。
“方丈云游四方去了。”
一旁带路的师父双手合十唤了一声“施主”,又指了指前头的小径做了个请。
不言而喻,这是要他们离开。
这也是丁桂兰和阿左着急忙慌私下寻找丁婆婆的缘故。
丁婆婆自来报恩寺都是听方丈讲经的。这方丈不在,丁婆婆又不在庙中,可不急煞人也。
“麻烦师傅了!”
萧谣对领路的大师傅恭敬地还了一礼后,在大师傅一脸矜持的笑容中,干脆地一掌劈向门锁。
她动作利落,手起锁落。
然后随手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阿左在一旁抚掌:哼,有姑娘在,要什么钥匙!
“施主,你!”
大师傅呆了一呆,这才上前阻止。却见萧谣一个大步早已跨了进去。
他还要跟去阻拦,却见本县父母官林雅庭已从旁过来。
林雅庭也不问此间情形,只瞥了眼萧谣后,便拱手作揖,笑吟吟地问大师傅讨要一杯清茶去秽除尘。
虽说出家人乃化外之人,只安身之处、供奉菩萨之地却是人家的地盘。方丈大师或许不在意,可他们却不能不在意。
和尚苦笑一声,只得忍辱负重应下不提。
走了几步,终究还是不放心,和尚又停下来同林雅庭商量:“大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家方丈走时有交代,这塔楼除却丁施主能进,旁人是不许上去的。”
林雅庭笑嘻嘻地同他打哈哈:“师傅放心,丁婆婆便是萧姑娘的至亲。萧姑娘上去等同丁婆婆上去。无事、无事!”
无事、有事的,他们还不都上去了!
和尚不安地摸了摸那位翘唇捕快给的香火银票,手指仔细地摩挲,终究还是没有描绘出多少张,不由心满意足叹了口气。
只说:“也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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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山上一老僧,老僧衲头几千层。”
“婆婆,何谓衲头几千层?老僧是老和尚么?”
萧谣深吸口气,收回了思绪。
丁婆婆从前总和她说这玲珑塔。儿时关于这玲珑塔的故事、玲珑塔的歌谣,丁婆婆没少教。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却很少再提。
一阵风吹过,玲珑塔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塔铃声声终究还是在萧谣阴霾晦暗的心里撒上了一抹灵动。
却,
无法抹去萧谣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事到如今,萧谣早没了初听说丁婆婆许在玲珑山时的欣喜。
她真没法高兴。
这塔楼大门紧锁,怎么看也不像里头有来过的样子。
待进到塔内,萧谣愈发失望。塔内灰尘堆积,蛛网罗布。按着丁婆婆的性子,若丁婆婆在此待过,定会将这里清扫一二。
“我替婆婆扫塔吧。”
丁婆婆曾说过,扫塔就是扫障亲善。无明的尘垢、三毒的尘垢都可以得到净化。
萧谣对着前方和塔遥遥相望,庄严宝相的菩萨虔诚一拜。默默在心底许下宏远:若丁婆婆就在塔中,那她萧谣愿给佛祖重塑金身。
玲珑塔历经几代朝代更迭仍旧屹立不倒,在大梁香火鼎盛,颇有些名气。
走到第五层,萧谣已经汗流浃背。
“姑娘,让奴婢来吧!”
阿右鼓足勇气,上前帮忙。她希冀地看向萧谣,心里没底。
“不用。”
萧谣淡淡拒绝,继续一个楼梯、一个楼梯仔仔细细地清扫起来。
萧诏急得不行,却也知道萧谣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好。只好帮着萧谣拿拿蜘蛛网、擦拭楼梯,将物品归位...
眼前二人忙碌异常,并无一人理会自己。阿右眼神一暗,退了回去。
“阿右,从前婆婆来这玲珑塔,这门也是锁着的么?”
萧谣忍了一路,还是没忍住。
其实她不想问,她怕上去会落空。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性。
此时阿右也看出了不对。她仔细地回想:上次来这玲珑塔还是春天。那会儿丁婆婆虽也是独自进塔,守在外头的阿右却听见丁婆婆洒扫的声音。
至于锁门没有...
阿右顿时急出一头脸的汗!
她当时并不曾留意这些。
那会儿,
阿右真想扇自己一巴掌,那会儿她正想着那个才救下的萧傻傻!
“姑娘,奴婢该死,奴婢不知。”
阿右的额头重重地叩地。
她,当真是蠢笨如猪!
“好了,这不怪你!”
丁婆婆身上有许多秘密,萧谣知道。
萧谣更知道,即便丁婆婆交代了阿右做事。
有些事,丁婆婆也不会告诉阿右。
第91章 呕心吐胆!
越往上越吃力,饶是萧谣底子好,可一路洒扫一路爬上来,终究也是吃不消。www.uu234.net
累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到了十三层。萧谣尚不及歇息,忙用力推开了一个狭窄的门。
萧诏看着挂在门上来回摇晃的锁头,抽了抽嘴角。说了句“我妹子厉害”也跟着冲了进去。
才走几步,却见萧谣在门口处顿住。
萧诏这回没有冒失,忙往前看过去。
嗯,这回没有门,也没有锁。
也是自己糊涂了,哪家的屋子会设两道门?
萧诏摇头失笑,却在下一瞬看到萧谣脸上晶莹的泪花时,顿住!
这丫头怎么就哭了呢!
“谣谣?”
萧诏小心翼翼唤了一声萧谣。却不知下一句说什么。面对萧谣,从来淡定从容的萧公子总有些笨拙。
待萧诏想好了措词,却见萧谣已然冲上前去,更将佛龛后头一根丝线扯出。待萧诏也跟过去,只见萧谣已经将个手串握在了手中。
萧诏再看萧谣,就见萧谣已是泪如泉涌!
萧诏本能地觉得这手串,定是那丁婆婆身上之物。
不过,一个乡野村妇怎会有如此名贵的手串?
凭萧诏的目力,方才那物分明就是小叶紫檀佛珠。这样的好籽料,他家那个喜欢堆砌金银之物的二婶都没有,这个丁婆婆从何得来?
还是,这个丁婆婆其实大有来头?
丁婆婆到底是何许人也?
萧诏摸着下颌,他就说萧谣一个小县姑娘为何行事较之京城贵女更有大家之风,如今看来,谜团恐怕就在这个丁婆婆身上!
这个丁婆婆,
不简单!
只是现在却不是探究丁婆婆身份的好时候。没看这傻姑娘哭得稀里哗啦眼都要揉肿了!
比起嚎啕大哭,萧谣这样的无声低泣,间或哽咽更让萧诏觉得心疼!
萧诏知道自己人前温润如玉,实则比谁都冷酷。
这样看着一个人痛苦就心疼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萧诏凝神,
再一想,
却怔住!
这样的萧谣让萧诏想起了一个人。
这样的萧谣和那人哀伤的眼神,何其相似。
萧谣她....
她是谁!
“谣谣!”
一把握住正哭得不能自已的萧谣,萧诏冲动地问:“你的父亲姓甚名谁?”
萧谣哭得伤心,随口回了一句:“死了。”
萧诏却陡然醒悟。忙松开萧谣的胳膊,抱歉着、安慰着:“阿谣莫怕,丁婆婆不会有事的。”
这傻孩子定是见着丁婆婆的贴身之物,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萧大哥,我怕的!”
萧谣吸了吸鼻子,幽幽回了一句。
手,却在那珠串的血迹上停留了片刻。心更加一抽一抽,疼的厉害。
萧诏以为萧谣这是胡思乱想,
以为这不过是姑娘家的多愁善感。
其实,并不!
这串珠串,丁婆婆从不离手。
不论何时何地!
还有这血迹,萧谣执拗地认为这就是丁婆婆留下的!
不要问萧谣怎么知道。也不要问萧谣有什么证据.
她不想说,也没有证据。
只是一见到这手串她心悸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剜心挠肝的疼。还有就是自心底涌出的恐慌!
会失去丁婆婆的恐慌。
所以,
前世丁婆婆其实并非生病而亡!
所以,
前世丁婆婆其实扔下过一个手串,苦苦等人来救!
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更将自己弄进个大漩涡!
萧谣扯着自己的手指,紧攥珠串,手指深深嵌入掌心。
掌心生疼,却疼不过心痛!
“萧谣,别急别怕!”
萧诏眼看萧谣神色凄楚,不由分说将萧谣揽在怀中轻拍。更是眼神凌厉地阻止上前的阿右,然后便一下下拍打着萧谣,就仿若哄一个三岁寻不着家的孩童。
“谣谣别怕,婆婆还等着我们去救她呢!”
见劝不动,萧诏只好使大招。
“对,婆婆还等着我呢!”萧谣喃喃自语着擦干了眼泪。不等萧诏说出他的计划便蓦地站了起来,然后直直往外走。
这也转变得太快了吧!
萧诏瞠目结舌地看着萧谣倔强的背影,愣怔片刻后才又急忙追过去。
却不料...
刚好跟转回的萧谣迎面对上。
二人对对碰,萧谣无事地挑眉。
萧诏:....这丫头是铁吧!
铁块吧!
“哎呦!”
捂着酸疼酸疼鼻子的萧诏,两行清泪直下。
“别哭,我会把婆婆找回来的。萧大哥别哭,你要相信我!”
萧谣说完,走向方才的蒲团。将一只鞋子从里头抠出后握在手中。
萧谣也不怕脏,更留恋地摸了摸后就珍而重之的放在了怀中。
萧诏:....
他没哭。
他是鼻子一酸!
“嘿嘿,不过是鼻子一酸。”
萧谣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却将萧诏呕得不行。
揉着鼻子,萧诏缓步慢行。
这回得离萧谣远些,走路也得甚重些。
上塔容易下塔难,尤其是希望而来失望而返的萧谣。
垂头丧气自不必说。
待到得塔下,林雅庭一见几人神情寥落便猜出了一二,也不忍上前询问。唯有阿左傻乎乎拽着萧谣的袖子往后张望着,更问道:“姑娘,婆婆呢!”
“阿左!”
阿右低斥一声后白了阿左一眼。
萧谣却摸了摸阿左乌鸦鸦的发丝,柔声说道:“阿左啊,我饿了!”
她饿了,
也累了!
连日来的奔波,一天不停歇的寻找让萧谣筋疲力尽。
这是重生以来,萧谣遇到的最大的危机。
其实,不是没有征兆。
从赏花宴开始,
陷害、追杀、掠走...
从不曾停止过!
这个藏在暗中的黑手是谁?
是一个人,两个人,还是一伙人!
萧谣攥紧了拳头,慢慢蹲下。
原以为,她不去京城就好,那些烦恼便会远离!
其实,她错了!
可是,却不会一错再错!
........
萧诏看着满桌的烧鸡、熏鸭;酸鱼、腊肉;猪肘子、酱牛肉...不由皱了皱眉头。
才想说让上些清粥小菜,就见对面的萧谣已然埋头苦吃起来。
不多时,桌上东西就被横扫。
“阿谣!”
萧诏担忧着起身,手里拿的窝窝头没动一口。
这傻孩子,怎么能暴饮暴食惩罚自己?
这又不是她的错!
“萧谣,你放心!就冲你招安了两个山寨,你的事儿官府管定了!这是敌国过来暗中破坏招安大业!前年就有过这样的事情。你放心,我这就上呈朝廷!”
萧诏早就想好了将萧谣的家事上升到家国大业也好顺理成章相帮。只希望这孩子不要拒绝自己才好。
萧谣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块东坡肘子,没有回答。
彼时,她腹中正翻江倒海。
萧谣冲萧诏淡淡一笑,行礼后出去。
然后,
就是一阵呕心吐胆!
第92章 你说,我递刀!
“真快,都到了秋风瑟瑟的时候了!”
秋风吹乱了萧谣的鬓发,将她归来时的喜悦、兴奋尽数吹落。顶 点 X 23 U S
却,
吹不走萧谣的斗志和决心。
悲愤、绝望又有何用?
林雅庭和萧诏都说过要帮萧谣,可也得她自立!
毕竟这世间最疼最爱丁婆婆的人,也唯有她萧谣。
“姑娘,外面风大,咱们进屋歇会儿吧。”
阿左心疼地盯着萧谣泛白的关节、咬破的唇角、发红的眼眶。
却不知,该怎么帮她。
“阿左,婆婆走时身上穿的可是单衣!也不知道婆婆冷不冷。”
“还有,婆婆的老寒腿一到深秋就会犯的。”
萧谣答非所问着。
须臾,萧谣看了眼在风中打转的树叶,蓦地拍了拍衣裙,身子前倾、狠狠捶向廊下石柱。
“姑娘!”
阿左大惊!
她可不管石柱上陷下去的坑,抓住萧谣的手就是一通查看。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直到确定萧谣手上不过是隐隐泛红,阿左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杀千刀干的。我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阿左撸起了袖子,咬牙切齿地发狠。
害得姑娘这样伤心难过,阿左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
“好,我答应你。阿左,等我找到了他,我就让你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萧谣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
姑娘的狠劲儿又上来了!
阿左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阿右静静地听着前头那对主仆干巴巴地说着狠话,心里不由闪过一丝怅然。
也,
越发忧郁起来。
说,还是不说?
说了又能怎样?
自从玲珑塔上下来之后,阿右眼睁睁看着萧谣埋头吃了一桌子菜,又悉数吐掉,尔后又开始吃...
阿右不是不心疼,
可是....
抿着冰冷的嘴唇,阿右的心里愈发觉得苦。
知道雇姑娘苦。可她也是有苦衷的。
那些话不说出来,不过是为了保护姑娘。
毕竟掳走丁婆婆的人,背景很深,并不是姑娘能惹得起的。
“谣谣!”
前头有萧诏春风化雨地走来,唤了声萧谣。
阿右看得出来,萧诏看向萧谣的目光怜惜有之、心疼有之。
阿右看在眼中,心下安慰。
这位丞相公子倒真是个有情有义的。若是往后有他护着姑娘,倒是也好。
可即便贵重如萧诏,也不能撼动那个幕后黑手。
她也挂念丁婆婆,也担心丁婆婆,可是....
“阿右?”
阿左唤了阿右几声也不见她应承,只好走到阿右跟前推了她一把。
“发什么呆,姑娘唤你呢。”
姑娘定是要问丁婆婆的那些事情了!
阿右拿过地咬着下唇。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姑娘,对不住,阿右注定要辜负您了!有些事,真不能说。
待见了萧谣,不等行礼。阿右就听萧谣果然问起她来。
问的却是-
“阿右,你去帮珍馐馆和一品锅帮丁大嫂。”
“姑娘!”
阿右一愣,这是用人之际,姑娘居然要支开她?
为什么?
“姑娘不问丁婆婆的事?”
阿右难得不淡定了。
“问你,你就会说?”
萧谣平静地挥退阿右:“好了,去吧。好好帮着丁大嫂。待婆婆回来,牛柑果子酒也该差不多得了。”
“姑娘觉得婆婆会回来么?”
阿右踟蹰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当然!”
萧谣的话铿锵有力,她容色坚毅地说着只有自己能懂的话:“既然老天爷让我回来了。今生今世婆婆不会有事!”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
但是,在这一刻,阿右却莫名的觉得心安。
也许,丁婆婆能试着相信姑娘?
或许,她能知道的那些秘辛告诉姑娘?
诶,
可惜迟了!
阿右颓废地耷拉着肩膀,疲惫着退下。
躲躲藏藏这么多年,那些人不还是找上了门?
“姑娘,”
阿右扶着门帘子,斟酌着劝:“婆婆从前曾经交代过,若是有朝一日她不见了。让我们不必找她。”
她不忍心萧谣忙碌过后仍旧一无所获,说不定还会招来祸患。
其实,她现在该劝着萧谣快些逃走。
万一,那些人要斩草除根怎么办?
“活要见人!”
萧谣咽下后半句不吉利的话,坚定地说道:“我要见到丁婆婆!让她亲口跟我说出那些秘密。”
说完自己打帘,同阿右擦肩而过。正好遇到过来的萧诏,跟他一道去了外院。
“阿左,劝劝姑娘吧,若是白忙一场,姑娘该更伤心了。”
此时的阿右哪里还有平日的冷若冰霜模样。
“阿右,我不劝你,你也莫要劝姑娘。不管你知道什么,隐瞒的又是什么。但是,我只信姑娘。”
阿右深深地看了眼阿左,追赶萧谣去了。
**********
“有必要问吗?该招的都招了。”
萧诏也不劝萧谣只由着她去。
只是看着萧谣这样横冲直撞的没有头绪,不免又替她心焦。
这个故作神秘的丁婆婆人,真是不省心!
这么多年居然瞒着萧谣许多事情,让这孩子怎么找?
萧诏没见过丁婆婆,他着急上火大半都是因为萧谣。
“萧大哥,若我将人屈打成招,或是打死。能不能用才得的功劳抵消?”
萧诏一惊:“阿谣,你要作甚?”
萧谣一脸肃容地说道:“萧大哥,我怀疑一个人,可我没有证据。”
萧诏这才松了口气:“哪里需要你动手,你只管递刀子,旁的我来。”
萧谣一愣,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萧诏的额头:“不烫啊?”
又老气横秋叹气:“傻孩子,你娘没教过你不要随便对一个陌生人好么?”
萧诏:...
“我娘早就死了!再说你也不是陌生人,你是我妹子。”
萧谣一愣,脱口而出:“我没有娘!”
然后,在萧诏惊诧的目光下,重重地握住了萧诏的手:“都是没娘的孩子,咱就相依为命抱团取暖吧!”
萧诏:说好的不连累呢?
不过,萧谣的不客气还是取悦了萧诏。
“谣谣,不论丁婆婆能否找回来...”
“一定能找回来!”
萧谣白了他一眼。
“对,一定能找回来!谣谣,你都是我妹子!”
萧诏郑重其事地说道。说给萧谣听,也是告诫自己。
“但是,有言在先,我同你妹妹萧言嫣可没半点儿关系!”
虽说有利用萧诏之嫌,但萧谣还是有言在先。
第93章 来,试试这松子糖...
“萧谣,你找我?”
薄唇姑娘被萧谣找来时还有些懵懵懂懂。www.uu234.netwww.uu234.net
“坐!”
萧谣看了眼阿左,点了点桌子道:“上龙眼茶。”
薄唇姑娘有些动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龙眼茶?”
萧谣据实以告:“因为我有求于你,就特地问了你的婢女。”
要不要这么直白?
就不能说,从前看过就记在了心里?
薄唇姑娘看了眼帘子外头捏着松子仁吃得正欢的婢女。有些难堪又有些释然。
“你倒是很坦白!”
薄唇女说完又主动问起萧谣来:“萧谣,不用说求。你放心,若我知道,必如实相告。”
萧谣却没吭声,只推过去一个荷包给她。
薄唇女握着轻飘飘的荷包,不用打开就知道里头装着的是银票。
她先一愣,复勃然大怒,愤然而起。
这个萧谣居然如此羞辱于她!
“不用这样!我不是这种人,萧谣我看错你了!”
萧谣挑眉,这姑娘!
唉,也就是没受挫的姑娘才会如此吧!
年少经历少的姑娘在女戒女则话本子的熏陶下,总会觉得情义无价。更有人总会觉得银子会玷污了她们的美好品格。
殊不知,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当然,世人不该为了银子贪婪堕落。
却也不能一边享受着银子带来的种种便捷、好处,又一边嫌弃银子庸俗和铜臭味!
不过,要说服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非旁征博引、口若悬河不可。
只是萧谣哪有这功夫、这精力、这闲心思?
她只叹了口气便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高洁之人。我只问你一句,如今你姐姐孤身一人在京城,可有银钱傍身?若无银钱傍身,处境会否艰难?”
京城居本就大不易,还是在那样的狼虎窝!
当年若不是丁婆婆放了许多的银票在她身上,她和阿右又哪能熬过那一次次逃亡?当然也少不了萧谣一次次的好运道。
薄唇姑娘被萧谣的话说得有些松动,也有些动容。
但是小姑娘仍就不肯低头。
她自诩是个有气节的人,是个若梅菊般高洁的人。
“你们这些小姑娘知道些什么!”
萧谣将话点透:“你姐姐在京城里头受人欺负,想送封信亦或是想回来。若是身上连个银子都无岂不可怜?”
薄唇姑娘想到自家父母因着花费了银子送姐姐赴京,却没能捞着什么好处。故而天天在家里唠叨,不由伸出了手,慢慢接过了银票。
薄唇女想了想后,还是说出心中疑惑:“你不给银子,我也会说的!”
萧谣淡淡地给她解惑:“给你银子是让你有问必答,不要心存疑虑。”
薄唇女抿了抿唇,觉得萧谣有些过于直接,还有些市侩。
却不知为何,她并不讨厌。
看着荷包上的兰花,薄唇女没了气势,低低地说道:
“你说吧,有什么的只管问。”
萧谣也不同她寒暄,张口便问:“你姐姐在信里说了什么?可有什么关于京城萧家的事情?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萧安从要害我?”
薄唇姑娘想不到萧谣会问这些,却又觉得在她意料之中。
“当时,我以为你不信的!”
萧谣心头一窒,是了,那日若她多嘴问上几句,说不得也没有丁婆婆失踪之事。
掩去心中焦躁,萧谣抬手给薄唇姑娘续了杯茶水,淡淡说道:“你且说说看。”
“嗯,这是我自己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谎言,若有谎言必遭天打...”
“好了,不用起誓,我信你的!”
萧谣打断姑娘,让她继续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说,真假虚实,萧谣自有判断。
薄唇女感激地冲着萧谣干笑了声,忙又说道:“那日我去族长家看望萧言芳。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她们那些见风使舵的..”
见萧谣看她,薄唇女不好意思地咽下了抱怨的话,单说萧言芳:“你不知道,萧言芳她脾气更坏了,居然不见客。我受不住就在她家园子里转悠,正好见到个小厮鬼祟地往萧言芳的屋子后面去了。”
薄唇姑娘絮絮叨叨说得萧谣有些烦:“能不能说重点。”
“不说清楚,你岂不是以为我在胡说。”
既然拿人银钱,就得要说够说全才好!嗯,那些说书的不都是如此?
咳咳,
薄唇姑娘收回胡思乱想,这回说话利索了许多。
“其实,当时我也没存什么好心思,就想看看萧言芳的笑话。这人居然跟前院的小厮鬼鬼祟祟的来往,可见萧言芳也不是好东西。待我贴着墙角听,就听见萧言芳问小厮,‘那事儿办的怎么样了。’小厮就让萧言芳什么也别管,说是他家老爷会将一切事体弄好!”
薄唇姑娘说到此处,眼中露出些许歆羡。
无论如何,萧安从对萧言芳那真是没的说。有个这样的父亲,还是很让人羡慕的。
“所以,你就让我小心萧安从?”
萧谣说出疑点:“你怎么知道萧言芳父女是对付我?”
“你可不知道自从赏花宴过后,你的名气有多大!”
薄唇姑娘暗自嘀嘀咕咕了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当时我也好奇啊,就想知道他们要对付谁。可巧那萧言芳就像是知道我想听什么,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我要让萧谣那个臭-表-子...’呵呵..”
拿人钱财还把人一通骂,这事儿做得有些不地道!
薄唇姑娘自觉地从荷包里的一杳银票中抽出一张,递给萧谣,搓着手讨饶:“对不住,我就是个嘴快的。”
时时刻刻不能忘,面前这位很强壮!
见萧谣平静无澜地收起了那张银票。心虚的薄唇女这才舒了口气。
“萧谣,我还听他们说什么猪肉啊,盐啊,婆婆啊,珍馐馆,还有..还有..啊,疼....放开,萧谣你抓疼我了!”
不等薄唇女将话说完,却见萧谣已然一把按住了她。此时的萧谣,眼睛赤红。
瓷白莹润的脸上更露出了极致的疯狂。
“姑娘。”
外头被松子虎视眈眈盯着,正捏松子吃的婢女这才想要进去看看,却被阿左一把按住。
“姑娘们闹着玩呢,来,再来试试这松子糖!”
“咕咕”
阿左无视松子的咕咕威胁声,抓了一大把松子糖放到婢女手中。
婢女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舍不得放下这么好的糖。
“这就对了,来,吃!”
阿左安抚好了婢女,眼睛却直往里屋的帘子上瞟。
到底那薄唇女说了什么,惹得姑娘如此动怒?
第94章
“是婆婆吗?你听清楚了?他们还说了什么?”
萧谣让自己冷静,她需要冷静,却无法冷静!
攥了攥拳头,萧谣“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递了杯茶给薄唇女。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咕噜,咕噜。”
薄唇女接过就是一大口,
“咳咳!”
惊惧之下,喝得太猛呛得薄唇女眼泪直流。
真不想待这儿了!
算了,为了姐姐在京城好过些。
忍...
“咳咳咳咳咳...”
还不曾从咳嗽中缓过劲儿来的薄唇女,又被萧谣一个大力拍打得咳得撕心裂肺。
薄唇女简直都要咳出心肺来。
她泪眼朦胧地边咳边想:
这银子,真不好挣!
难怪萧谣一进来就要先给她银子。
“你,我,”
眼看萧谣又要过来,薄唇女忙抱着茶盏往后退去。她很想打退堂鼓逃走,却又舍不下荷包里的那几张银票。
她姐好多日子没消息了。是不是日子过得艰难?
没有宫花显摆,族里的姐妹们对她又开始渐渐疏离这不打紧。只她是真的担心长姐。
萧谣看着小鹿似地睁眼看她的薄唇女,觉得有些疑惑,自己就这么可怕?
薄唇女则盯着萧谣好看的樱花红唇看了看,又偷瞥她一眼。
诶,这妖女不说话的时候真好看。
可这性子就....
“没事,你慢慢说,咱不急。你听清他们说的是婆婆?”
萧谣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是!”
萧谣的温和让薄唇女渐渐安静了下来。她尚且不知丁婆婆已经失踪。忙点头应是,又解释:“大约族长是想让丁婆婆教训你吧!”
“嗯!”
掩去眼角的冷意,萧谣冲着薄唇女深服一礼。认真地说了句:“多谢!”
“不用,毕竟我还拿了你的这么多银子...”
薄唇女有些羞窘,却说不出将银票还给萧谣的话。
萧谣又问了她几句,就客气地送她下楼。
“姑娘,怎么办?”
阿左将耷拉着脑袋的松子递给萧谣。松子冲着萧谣愤怒地“咕咕”几声,它的松子,它的松子糖啊!
萧谣却没心思安慰松子,只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松子顺了顺毛,目送着窗下的薄唇女离去。
尔后,幽幽地说了一句:“起风了,该来一场暴风雨了!”
阿左看着晴朗的天空兀自发呆:这天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
翌日清晨,也无风来也无雨。
一个寻常的小妇人慢慢地走在路上。
有辆马车正自她身后奔来。
马车上,萧安从闭着眼睛,回味着昨晚的梦。梦里他又看到去了的青梅。
“找死啊!”
一个喝骂声和一声鞭响让萧安从略皱了下眉。他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
“对不住。”
小妇人也不知怎么的,自己歪歪扭扭就撞上了马车。面对车夫的叱责,小妇人忙行礼作揖。
“滚!”
车夫随手一鞭子就甩在小妇人的身上,小妇人如惊鸟一般捂着肩膀吓得往后退。
然后,
“哇”的一声就哭了。
萧安从随手敲了敲车壁,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还不快走。”
车夫唯维应诺,再顾不得其他,架着车就飞驰而去。
马车卷起阵阵尘土,一旁站立的小妇人呛得连连咳嗽。
直咳得波涛汹涌、泪水涟涟。
后头一辆马车晃悠悠跟在后头,车内的阿左掀着帘子看得焦急,更说道:“姑娘,他走了。”
萧谣却摇头,“稍安勿躁,他会回来的。”
果然,像是为了印证萧谣的话。不多时,萧安从的车驾便折返了回来。
“姑娘,他又回来了!”
阿左兴奋地对萧谣说,“咱们是不是要放,”
见萧谣瞪她,阿左忙改口:“嘿嘿,咱是不是要请阿丑出去了?
江阿丑冲萧谣抱拳:“在下枕戈待命,但凭姑娘吩咐。”
萧谣却摇头:“先看看你家凤凰的手下怎样。”
江阿丑瞥了眼就知道在路上来回摇晃的小妇人,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么相貌平平的妇人,那萧安从也能看上?”
要他说,费这么多事儿干什么,一包毒药下去,那萧安是从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萧谣却答非所问:“我要他,光明正大的去。”
“去哪儿?”
江阿丑显然没跟上萧谣的节奏。
“去死呗!”
阿左吐了瓜子壳,淡淡的说道。
萧谣笑了,知她者,阿左也。
阿左也冲萧谣恬然一笑,她跟姑娘就是那个凤凰那个翅膀那个心灵有缝隙。
“呸,”
这哪儿来的瓜子壳啊!
车夫昨晚赌了几把,正张大了嘴巴流口水又犯困,想不到天空飞来个瓜子,正好被吞了。
又,
咽下去。
“唔唔,妈了个巴子。”
车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咳嗽着。真是点儿背!
好不容易不咳嗽了,再一抬眼。
娘诶,不好,车偏了。
车夫手忙脚乱着伸手拉缰,顺手拿起鞭子又给了马一下。
许是嗓子疼,这一下打得有些重了。
马一受惊,就撒欢儿地跑。
“大风吹呀吹,吹得马儿飞。”
阿左看得开怀,看得过瘾,索性就唱了起来。
“马怎么能飞?”
江阿丑怼了阿左一句,又看一眼就笑了:“啧啧,还真飞起来了。”
就见那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正飞快地往路边的树上撞过去。
前头慢慢走着的小妇人,听着身后的动静,不由咧嘴笑了:这药放得刚刚好,马癫狂得也正正好。
然后,小妇人便慢慢往回走。
她走得极慢,等萧安从狼狈地从马车上逃下来拍打着灰尘正准备发火时,正好碰到小妇人。
小妇人这回没有歪歪扭扭再撞,而是知礼地做了一揖后说道:
“这位,方才您家车夫给了我好几鞭子,看,真的好疼啊。”
小妇人生得寻常,却有双挺翘好看的-***,她娇嗔地说话时,那对儿就这么颤巍巍地晃着。倒是很有几分动人。
萧安从喉头微动,待看到小妇人抬起皓腕给他看时,不由就变了脸色。
“芳...”
咽了险要出口之言,萧安从蓦地攥紧了小妇人的手。
第95章 金灿灿的稻草
“姑娘,抓住了!”
阿左兴奋挥着拳头,看着前头。www.uu234.netm.www.uu234.net
江阿丑则摇头,想不到啊想不到!
这萧安从喜欢的是居然是这种货色。
不过,胸前晃荡的那一对倒还真是不错..
咳咳,江阿丑收回了目光。心说这美人计大约是成了。
难道萧姑奶奶一大早的劳师动众就是让这小妇人迷住萧安从,再从他的身上套话?
太费事儿了!
江阿丑摇头嗟叹:女儿家都是妇人之仁。若依着他,一颗丸药入腹。让他招什么就怎么招,哪里须得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做出这么多的事情?
江阿丑晃动着一脸的茶叶沫子,瞅了眼那萧安从。见萧安从和那小妇人越靠越近靠近。心下不由就是一乐。
嘿嘿,还别说一会儿萧安从从靠上去肯定喧腾。
“咦,”
不对啊?
江阿丑忙仔细看过去。
嘴巴上尚来不及合拢的江阿丑忙扒拉着车帘,不解地歪头自言自语:
“怎么没靠上去?”
阿左鄙夷地看了眼江阿丑。虽然她也不知道萧谣要干什么。但是绝对不会是江阿丑想的那样。
江阿丑可不知道阿左小丫头正腹诽着他,这会儿他正盯着前头那两人看得起劲儿。
却见那萧安从并不似江阿丑所想的那样揽住了小妇人。而是一手攥紧了小妇人的手腕,一手掐住了小妇人的脖子。
这是玩的什么?
江阿丑茶叶沫子脸涨得通红,呼啦一声站起来。
“要不要帮忙?”
见萧谣斜睨着他,江阿丑气势陡降。又有些心急。
可不能让萧安从坏了萧姑奶奶的大事儿。
本来丁婆婆无故失踪,就够他着急。这若是世子知道,中间儿出了这么多岔子还不得急匆匆赶来?世子这会儿可不适宜来蒲县。
“不用,带你来不过是让你看出好戏。”
萧谣看着摩拳擦掌的江阿丑,终究还是出言安慰了句:“放心,待会儿有你忙的。”
说话间,却见那萧安从嘴巴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什么后就慢慢放开了小妇人。
还四处看了看。
这是看看四下无人要放手了?
江阿丑继续往下看,却被小妇人接下来的动作弄懵了。
咦,她怎么拔了萧安从的刀呢?这是要干什么?
萧安从也懵了。
方才之事,他鲁莽了。
当时他乍然看到这妇人丰腴的样子有几分神似阿芳。后头更是气愤这妇人手上怎么会有阿芳的手串。
只是,当他下死手时才猛然想起,今日之事很有几分蹊跷。平白无故出现个妇人,这妇人还同阿芳如此相像。这其中必然有诈。
想不到,他才松手,这妇人居然想拿刀杀他!这就怪不得他了!
“贱人!”
萧安从怒从心起,伸手就要夺刀。
小妇人能有什么力气,不过是眼睁睁看着萧安从夺了刀,又愤怒地骂她。
萧安从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是一踢。
哪知道,在这当间儿,小妇人正好欺身而上,还晃动着一双丰-如慢慢地靠近萧安从。
然后,
萧安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正狠厉地刺向妇人的心口。
痛快!
萧安从吐了口唾沫,人还有些糊涂。却见那小妇人居然冲他诡异一笑,然后凄惨的一声厉喝传遍四野。
坏了!
理智回笼!
萧安从如坠冰窟。
他才要补救,
只见碰到的林雅庭不知何时也跟着他们转回了头。
待林雅庭和他身后的萧诏下马,萧安从还是怔怔的。
他要捋一捋?
自己怎么就杀了这妇人呢?他方才明明感觉到不对劲儿要收手的呀?
是了,是这妇人非要往他身上靠,硬往他身上撞..
他,
他是防卫...
“哐当!”
手里的刀甫一落地便迅速地被猪脯捡起。
“大人,这是罪证。”
猪脯一脸的严肃。
他努力地抿着嘴,也好不让自己笑出猪声来。
好啊好啊!
又要发财了!
上回因着萧言梅那桩乌龙案,他可是狠赚了一笔。
这回又轮到萧安从了!
这对父女就是他猪脯的财神爷啊!
对待财神爷,猪脯从来都很照顾。
“大人,冤枉啊,都是这妇人害我...哎呦”
“扑通,”
萧安从的话还不曾说完,就被猪脯一脚踢在腿弯处,然后跪倒在地。
“看看,就要这样同我家大人说话才好!”
“你!”
萧安从气得忙去看林雅庭。
他同这位林大人还是有几分...
猪肉情的!
想起林雅庭差点儿就成了自家贤婿,一时间萧安从不知是喜是忧。
“带走吧!”
林雅庭同情地看了眼萧安从,转身就走。
“大人!”
萧安从是个生意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本就不差。林雅庭那些许的同情之色他自然没有忽略。
萧安从一把抱住林雅庭的大腿,声泪俱下地诉说:“大人,贤婿。我在蒲县几十年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哪里敢杀人。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性的。今日之事,都是这妇人自己....冲..冲上来的。”
对,就是这妇人自己撞刀刃上的!
就这么说!
萧安从的急智,让他在马上找到了说辞。
不过,
显然他抱屈找错了对象。
“唉,你是真糊涂啊!”
林雅庭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后,
笑了。
对不住的很,他就是那个算计的人之一。
想这二傻子萧安从还跟他诉苦,林雅庭就觉得好笑。
“大人!”
猪脯有些着急,这么多话本子白看了。还是这水平呢!看来他家大人吃不了唱戏这碗饭。
该打,怎么编排大人起来了!
猪脯收了心思,扯了林雅庭的衣袖。
林雅庭勉强收了笑,同萧诏客套:
“萧兄,去一品斋吃背锅老头的第一锅如何?”
萧安从一听萧兄二字,灵机一动。忙忙止住了哭声看过去。
一看之下,更加涕泗横流。
哎呀,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原来这路就躺在你面前!
萧安从先扔了林雅庭的大腿,一个鲤鱼打挺就扑向萧诏。
这可是根金灿灿的救命稻草!
有这位萧大公子在,他萧安从就不会亡...
亡...
汪汪汪..
萧安从心里话还没想好,就被人一脚踢飞,一个倒栽葱杵在地。
他的耳朵嗡嗡响,就只听见县衙里的黑狗围着他汪汪叫...
怎么回事?
萧安从带着不解和最后一丝希望,晕了过去。
第96章 吃苦受罪萧安从
真是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www.uu234.netwww.uu234.net萧安从再次醒来时,早已是换了天地。
他蜷缩着身子,一股寒意从心底往四肢百骸急速蔓延。
这是哪里?怎会让人遍体生寒?
勉力抬了抬眼皮子,入目的都是灰黑二色。
萧安从摸了摸身下,是硬邦邦泥地。还和着腥臊味。
“张三,张三!”
他挣扎着就要起来。
就在此时,手上、脚上的镣铐同时发力,挣得铁链哗哗作响。
自己被人掳了?
萧安从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先想到了榜下捉婿,摇头又想起了丑胖黑婆子寻摸清秀公子绑回家的戏文。
心里不由一阵烦躁,忙直起嗓子喊道:
“放开,你这个老娘们儿放开我!”
“喊什么?捅死了小妇人又想找老娘们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萧安从揉着发疼的额角,回忆渐渐回笼,他想起了自己满手的血和小妇人狰狞的脸。
啊!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萧安从慌忙喊起心腹小厮:“张三,快叫人!”
“张三那小子孝顺,我让他陪他爹去了。”
江阿丑笑得一脸茶叶沫子都透着猥琐。
“胡说,他爹不是死了吗?”
萧安从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嗯!你说的对!”
江阿丑说着轻轻一吹,手上的丝线就慢慢飘向远方。
拆开了丝线,就可以看到里头乌黑的丸药。
“来,给你个好玩的东西。”
一个药丸,伴着江阿丑不紧不慢的说话声儿就来到了萧安从的面前。
“拿走!不要!你们不能这样私设公堂。林县令呢,我要见林大人!”
萧安从疯狂地摇着头。
他知道这丸药还不至让他立刻就死。但是一定会让他不好受就是了。
“林大人不想见你!”
江阿丑想起被他好言相劝(反唇相讥)劝走时,一脸不满的林雅庭。不由笑着哄他:“听话,乖乖吃药。”
“唔唔..”
萧安从挣扎着、后退着..
他抿紧了嘴唇,他拍打得铁镣哗啦啦作响。
只是这些,并不能阻止江阿丑规劝他好好做人的心。
在江阿丑的苦口婆心(拳打脚踢)之下,三两下萧安从便药到人狂暴起来。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混蛋!”
萧安从咆哮了一阵见没人理睬,这才想起来哆嗦着手去抠。
该死的雀斑脸,
萧安从咒骂着直抵喉头,
“呕,”
反胃的难受比起毒药的恐怖并不算什么。却不料江阿丑自后头一脚踢来,正中萧安从的后心头。
“噗!”
萧安从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这回也不用他亲自动手抠了。
药丸和着鲜血醒目得让萧安从心酸又心安。
可是,不待他高兴,
该死的雀斑脸随手一个药丸就又塞了进去。
这回索性连话都懒怠说,塞完便走人。
“等等,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萧安从不安起来。惶恐起来。
“毒药啊?看不出来?”
江阿丑想起萧谣的交代,只觉得萧姑奶奶又狡猾又好笑。
他嘴角带笑,回转身时,却是茶叶沫子都透着严肃:“你做了坏事,自然得死!”
“都说那妇人不是我杀的!不是!”
可是真的冤枉死了奴家啊!
萧安从欲哭无泪,他抬头看天,只看到晦暗的屋顶。
一如他如今晦暗的处境。
谁能料到谨慎再谨慎,还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这回萧安从若还不知道是谁害他,那也就白活几十年了。
“萧谣那个死丫头为什么要害我!”
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过不去!
这个祸害!
“因为萧姑娘无意揭穿了你家庶女的丑事,又让你那比我还丑的嫡女伤了。所以,你就害她?”
江阿丑一叠声的质问并未让萧安从慌张。
他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只要知道是谁对付他,那么就好办。
不过是想和他谈条件罢了。一个丫头片子,他是大意才着了她的道儿!
萧安从缓缓坐下,等着那个雀斑脸丑鬼过来和他谈条件。
同他斗,还嫩点儿。
臭丫头派个人,他就不知道是她萧谣搞鬼?
当初,那妇人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不就是这个满脸雀斑的鬼见愁。
为了彰显自己无所谓,萧安从索性从容不迫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
居然传来哗啦的上锁声!
萧安从猛然睁开了眼睛,
而这时,腹部更开始绞痛。
该死!
这药怎生这般霸道!
这种疼深入骨髓痛,疼得人直想撞墙。
“来人啊,别走啊,我答应都答应!”
萧安从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悄默声就给他上了最猛的药!
至此,仍旧不见一个狱卒过来。
豆大汗珠团聚在萧安从的额角,随时准备落在他惨白的脸。
他明白了,那该死的丫头定是拖住了林雅庭。那个翘嘴鲢的捕快必定是被萧谣买通了!
林雅庭同萧谣走得近时候,萧安从正好去了京城。等回来时也不过以为那是萧言芳的小女儿心思,也未放在心上。
也是萧安从小看了萧谣,若他细细打听就会知道,萧谣如今早非吴下阿蒙。
“快,求求你了,你问我什么都说,求你了!”
啊呀,有东西在肚子里钻来拱去。
萧安从哪里受过这种罪!
“这么快就招了?”
江阿丑得了便宜、必须卖乖:“早知道就不浪费两颗毒药了。”
毒药?
萧安从险些没晕过去。
一颗毒药就能死人,这可是两颗!
难怪他这般难受!
“求.....求求你了!”
有气被击垮的萧安从只好无力地伸手,讨饶。
见江阿丑不理会,又将头磕得咚咚作响。
“萧谣给你多少银子?我再多加五百两!”
江阿丑有些迟疑。
“求你了,多加一千两。”
银子越加越多了。
茶叶沫子越来越黑。
江阿丑一副财帛动心地猥琐着问道:“你到底对萧姑娘做了什么?丁婆婆是不是你掳走的?”
果然是那个死妖女!
什么掳走了?
哼,秋后算账尚不晚矣!
“我错了,我不该将丁婆婆扣下来。”
江阿丑心里突地打了一个激灵,果然是这个老王八干的!
“丁婆婆是你掳走的?”
江阿丑随手扔了个白色丸药过去。
萧安从感恩戴德直着脖子,干咽下去。
“这颗不过是压着药性。说好了我或许会给你解药。”
江阿丑虽说得铿锵有力,眼神却总往萧安从腰间的那柄如意坠飘。
“这个给你!”
什么都没用,保命最重要。
萧安从瑟瑟缩缩解玉佩,一连解了好几回。就这还得应付江阿丑:“我将那丁氏放在了别院。”
“奶奶皮,”
江阿丑骂骂咧咧了一句飞起一脚踢向萧安从
“不老实!我们萧姑...娘早就让人找过了!”
第97章 不对劲儿!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
萧安从一脸的吃惊骗不了人。m.www.uu234.net
这个蠢货,那老窝明明还是萧姑奶奶发现的呢!
他家庶女的大白腿,猪脯那老小子也没少看。就这样的蠢货也当了族长,他们萧家的人眼都瞎了。不对,除了萧姑奶奶。
江阿丑一脸严肃地在心里改了说辞。
笑话,祸都从口出!可不能有别的心思。
江阿丑眼中明明白白的嗤笑,萧安从看得是清清楚楚。
难道萧谣真的知道了?都说狡兔三窟,他的藏身处就这么被那妖女给摸了两处?
真想不到那个不言不语的萧谣居然这样的厉害!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下回再也不敢小看花瓶了,说不得内里那就是个金刚钻啊!
萧安从冷汗直冒,心态慢慢开始崩裂。
“算了,别嗦了。萧姑娘说,人她自己会找,让我只管送你上路便好。”
身边的小厮张三已经上路了,难道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不,他不想就这么死了!
他还要看着芳儿娶妻生子....
萧安从已经濒临奔溃,开始颠三倒四地说着胡话了。
不过,
脑中仿佛有东西闪过,萧安从努力抓住。
对了,萧诏呢?
“我要见萧诏。我是族长,萧丞相是不会不管我!”
萧安从癫狂了,他虽不知道为什么萧诏就这么由着林雅庭将他带回来。但是他那个丞相族兄,若知晓必定不会放手不管的。
“不用了,他也不想见你!”
想到萧诏被他怼的一脸的苦瓜相。江阿丑越发得意了起来。他可是过林关闯诏关,硬闯过来的。
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对付老东西?
“不可能,不可能!”
萧安从彻底被击垮了,他束手无策,他为人家的鱼肉,他无计可施...
这时,
就见江阿丑从旁拿出个黑色丸药,跃跃欲试着又冲他走来。那抖动着的芝麻般密集的茶叶沫子脸,让他惊惧,让他,
呕吐!
江阿丑忍着冲动不摸自己的脸,默默将药换成了两颗。
江阿丑却彻底奔溃,那种腹痛难忍的滋味,他再不想承受。
“真的就在那里。那处庄子僻静,后头还有个温泉,我是将人放在温泉那处了。”
真的真的不骗你!
是真的,求你相信我!
萧安从抱住头,咬紧下唇,抖索着不让江阿丑靠近。
“既然没胆子怂成个王八,那就不要算计人!”
江阿丑轻蔑地看了眼萧安从,说道:
“我即刻派人去寻,若是见不到人,”
他倨傲地俯瞰着瘫在一地呕吐物中间的萧安从,左手按得右手关节劈啪作响,冷冷地说道“你也就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
现在是早上,不,已经是晌午了吧?
也就是说,若不快些,他就只能活几个时辰?
萧安从一点儿都不怀疑江阿丑的话,这一场劫难,让他见识到了妖女的狠辣。
现在,他巴不得江阿丑快些将人找到。若是丁婆婆见到萧谣,也能替他求个情不是?
这个雀斑脸怎么还不走啊!
萧安从焦躁了!
江阿丑是在萧安从的催促下,去往庄子的。
他还特地问了下萧安从庄子在何处。萧安从也顾不得江阿丑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并不关心这雀斑脸先头说找过,如今又不知道在哪儿。只满心想他快些走,据说这药再过几个时辰又得发作,到时候身不如死的可是他!
等萧谣得了信儿,赶到庄子时。才知道江阿丑居然鸡同鸭地讲歪打正着。
萧谣不禁心生感慨:也不知是他的毒药好,还是他的运道好!
这处庄子其实并非萧言梅藏情郎的那处宅院。而是萧安从私下买的一处温泉别院。按萧安从的说法,这是因为萧言芳身子弱,泡温泉会舒服些。
要说起来,这萧安从投机专营、人品不行。可于父亲一道上,倒是比萧谣那位素未谋面并不知是生是死的父亲,强了许多。
也无暇打量宅子。萧谣到温泉边上寻找丁婆婆时。丁婆婆正跟宋大娘说着她。
“也不知谣儿急成什么样了!”
这是丁婆婆的声音!
没错了!
隔了泉水叮咚,
隔了嘈杂的鸟叫犬吠,
萧谣立时就听出了丁婆婆的声音。
“咕咕!”
松子立在萧谣的肩膀,小爪子啪嗒一下打了萧谣一把。再哭,再哭就不好看了!
“婆婆!”
萧谣哽咽着嗓子,脚下更有千斤重。
近乡情怯的滋味,萧谣重生第一日起,今日再一次体会到了。
“我怎么听,好像是我们阿谣的声音呢?”
丁婆婆蓦地站了起来。旋即又捂着额头眩晕着要跌倒。一旁的宋大娘忙扶住并安慰她:“娘娘莫...”
“阿松!”
丁婆婆狠厉的声音断喝住了宋大娘将要出口的话。
不等宋大娘说话,
下一刻,
萧谣便若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丁婆婆的怀中。
“婆婆,可算是找到你了!”
萧谣只闷闷说了这一句后,就将自己的脸塞进丁婆婆的怀中。
她肩膀一颤一颤着,心也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不一会儿,丁婆婆薄薄的衣襟上就有了湿意。
丁婆婆和宋大娘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忍。
“阿松去拿些蜜水来,这孩子嗓子都哑了。”
待宋大娘走了,丁婆婆这才将萧谣从她怀中解救出来。
她轻轻擦拭着萧谣的面庞,抚摸着萧谣的脸唏嘘嗟叹着:“瘦了,瘦了!”
又嗔怪萧谣:“傻孩子,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呢!”
萧谣一愣,以为她害怕自己受牵连。忙宽慰道:“婆婆放心,我已将那萧安从送进了大牢,这回他必死无疑。”
丁婆婆却不赞同:
“阿谣不可!”
萧谣愣住了。
她渐渐从找到丁婆婆的喜悦中冷静下来。
不对劲儿,
很不对劲儿!
方才没留意,如今看来,丁婆婆和宋大娘一点儿都不像是被禁锢在此的人。
萧谣嗅了嗅丁婆婆身上的硫磺味,还有她发稍散出来的潮意。看来,丁婆婆才泡过温泉。
还有,丁婆婆方才让宋大娘去拿蜜水时,也说的极其自然。而宋大娘也应得丝毫不勉强。
被掳之人,哪是这样的待遇?
想起关在牢里的萧安从,现在正提心吊胆害怕药性发作。
萧谣觉得,丁婆婆虽不至受那样的委屈,终归是不会太好过!
第98章 仇人变恩人?
“阿谣,怎么了?别吓着婆婆!”
丁婆婆忙将萧谣揽在肩上安抚着:“好孩子,吓坏了吧,别怕。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都是婆婆不好!”
这一句话含含糊糊,却说出了好几个意思。
萧谣却听懂了。
她渐渐放下了心里的戒备,暗骂自己蠢!
对谁呢!这可是婆婆!
婆婆没灾没难,自己想得那些骇人的事情都不曾发生。如今还有温泉泡泡她的老寒腿,婆婆过得舒服,不比受罪强?
萧谣渐渐从丢失丁婆婆的紧张中放松下来,更在丁婆婆慢慢的摩挲中几欲入睡。她太困了,一昼夜的寻找,还没吃好!
“谣谣,放了萧安从可好?”
下一瞬,丁婆婆的话让萧谣立时竖起了毛,却更彻底沉默了下来!
她要捋一捋,
丁婆婆没了,
萧安从承认在庄子上。
萧谣找到了,
萧安从被砍头,坏人伏法、正义得以伸张。事情圆满解决!
不是应该这样么?
丁婆婆她为什么要放了萧安从呢?
婆婆定是不知道萧安从让人干的那些蠢事吧!
萧谣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高兴,倒是忘了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告诉丁婆婆了。
摇着脑袋、撒着娇,萧谣平铺直叙地将珍馐馆和一品锅的那些说了一遍。
至于磁山的那晚惊险,她怕吓着丁婆婆就一带而过,只说了萧安从偷猪不成便略了过去。
萧谣得意地想,她虽说得简单,但是丁婆婆向来疼她,只要知道前面那几件事情,就不会轻饶了萧安从!
“真是个坏胚子!”
丁婆婆恨得咬牙切齿。
萧谣笑得嘴角带笑,婆婆果然开始维护她了。
就听见丁婆婆沉声又道:“谣谣你放了他,等我找他谈。婆婆定给你讨个公道。”
“婆婆?”
萧谣睁圆了双眸,一双黑亮的眼眸全是吃惊。为了弄死萧安从,她费了多大的劲儿且不提。单说那猪血可就废了两斤。估计到现在,赛凤凰手下的那个小妇人许是还不曾洗干净头脸呢!
见萧谣将头摇晃成拨浪鼓,丁婆婆只好耐心地哄:
“谣谣,这个萧安从曾经救过我。看在我的面儿上,就饶他一回吧!”
“此话怎讲?”
萧谣握住丁婆婆的手,急切地问:“您什么时候出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一连串的诘问,却都是浓浓的关心。
丁婆婆的心软成一滩水,她慈爱地看向萧谣,这孩子就像是太阳照亮了她。让她这么晦暗的人生还有些光。
“婆婆您可不要似从前那般敷衍我!婆婆放心,往后我都能护着你!”
萧谣说着便将当日在玲珑塔捡拾的紫檀珠串掏了出来。她小心地拿了帕子细细擦拭了一番,这才帮着丁婆婆带于腕间。
“谣谣!”
见到失而复得的紫檀手串,丁婆婆心生感慨,却一时无言。
她虽不曾亲见,却知道萧谣当时拾到这串她从不离身的手串时,心里会怎样的害怕。
“婆婆,还有这个。”
萧谣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打开之后就见里头是一只绛色的鞋子。
萧谣轻轻放下鞋子,这才将丁婆婆带了珠串的手放在自己面颊慢慢蹭了蹭!
真好,还以为不知多久才能找到!
一直劝自己莫慌张,
一直让自己要坚强!
可是,心里的那种恐惧自己又岂能控制的住?
“婆婆,往后再也不要离开我,阿谣害怕!”
站在门口的萧诏,眼看着前一刻还战如猛虎的萧谣,如今却乖顺如绵羊。不由掩饰地揉了揉眼角,转身走了。
待萧诏走了,丁婆婆这才将怀中的萧谣拉过,细细看了一遍。
眼看萧谣下颌尖尖,一双澄澈的大眼也熬得发红,不由鼻子一酸,叹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可不就是受苦了!
阿左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服气。
姑娘费了好半天劲儿弄得人,婆婆居然硬要放了!
那个人面兽心的族长,做得坏事简直就是竹子都难书!
“你们都下去吧!”
丁婆婆瞟了眼气鼓鼓的阿左,淡淡吩咐着。
才过来的宋大娘忙拉了阿左要走,阿左却只看萧谣。
“去吧,你也累了。弄点汤水自己吃点儿。”
这孩子就是仁义,也难怪主子放不下!
宋大娘叹了口气,拉着阿左动作也温和了许多。
阿左却往后退了一步,飞快地自身上摸出一个桂花酥来,笑嘻嘻递给萧谣,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阿左这丫头真不错!”
丁婆婆看得满意。
“是婆婆选得好!”
萧谣握着桂花酥感慨。
“也要你教得好!”
二人绕着阿左干巴巴说了几句萧谣就有些受不住了。
她决定直来直去问丁婆婆。
“婆婆,您的秘密若是不能让我知道那我就不问。只这个萧安从,他是怎么救的你?”
丁婆婆知道这事儿绕不过去,毕竟萧谣追到了玲珑塔,还上了去。
“当日我在玲珑塔,还不曾扫塔就见有人鬼祟而来。我和阿宋惊惧之下就逃往塔顶,却不料还是被他们追了上来。要不是路上遇到萧安从,如今只怕生死难测!”
想了想,丁婆婆决定不提那些救了她同黑衣人打斗的几个。万一萧谣再问,牵扯出的事情只会更多!
丁婆婆叹了口气,就都让那萧安从捡了便宜去。至于他欺负萧谣的那些事情,就由她亲自算!
“这是真的?”
仇人变恩人?
萧谣做梦也没想到,忙了几天居然是这个结果。
她慢慢地坐了下来,细细地吃下桂花酥。待拍干净了手上的碎屑,萧谣再看向丁婆婆时已是一派和煦。
她甚至笑了:“这萧安从真是命大,若不是江阿丑歪打正着。只怕他此番要做个屈死鬼了。”
丁婆婆慈祥地摸了摸萧谣的额发,这孩子虽心大也不至于立刻就能释怀。做出如此样子,只怕是为了她这个老家伙!
想到自己在心里攒了几十年的秘密,丁婆婆一时有些迟疑。
从前想,只要萧谣不知道,那么若事发就不会连累到萧谣。
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自她从乱坟岗埋了武儿又捡了萧谣,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她和萧谣的命其实自那日始便连在了一起。
“婆婆,不过萧安从死罪可免,这活罪嘛!”
萧谣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话锋一转,蓦地叫起了撞天屈来:“婆婆,我的几百个猪肘子都伤了,还瘦了。你说这萧安从当不当赔?”
先不问是不是萧安从劫的,先按在他头上再说。
亲戚来了,还来势汹汹,正溃不成军中。这几天更得晚,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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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不靠谱的两个人!
“最烦萧安从..”
江阿丑一脸的茶叶末,满身正气。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罪犯是罪犯!”
过来一览丑丑风姿的赛凤凰忙小声提醒。
“嗯哼!”
江阿丑忙立起了茶叶梗子瞟了赛凤凰一眼,以示威严。
“好好,丑丑你继续念。”
赛凤凰很识相地捂住了嘴巴,又随意地看了眼地上的萧安从。这人长得也忒白净了些,怂包了些,比丑丑丑了些。赛凤凰的目光从萧安从头顶掠过,又掠过肩膀掠过腰,然后停住...
嗯,真的弱,不过若是配她的手下红霞,好像也还能将就。
既然萧谣妹子说先不让这萧安从死,又想敲..咳,又想诈...
赛凤凰挠了挠头,假话真是不好说!
反正,就是,萧谣想从这萧安从处弄银子自然没有什么比枕头风吹来更快些。
不过,
赛凤凰操碎了一颗心,想起自家属下血淋淋回来后的娇羞又一阵头疼:
这人可是有大妇的!
虽然觉得属下同这个萧安从不打不相识,很有几分她和萧傻傻当年的风姿。赛凤凰乐得成全属下,却又囿于自己的规矩。
自从赛凤凰当了女土匪之后,就牢牢记住一句话,也立下这个规矩:我不-银人夫,人不银我妇...
这是赛凤凰从戏文里头偶然听来的,并且深以为然。
金子、银子没了抢就是了,但是失去江阿丑!
那种滋味太难受。如今失而不得,任何会让她后方不稳的原因,她都不会让它存在。
算了,红霞长得哪儿都好,就是胸前太晃荡了。这若是早晚在人前晃荡,迟早会要人命的!
收回了思绪,赛凤凰再看向江阿丑,却见江阿丑居然三两下就将人给说哭了!
诶,这个丑丑,就是顽皮。
谣妹子只说让江阿丑在银钱上难为萧安从,可没说要吓唬他。
善良的赛凤凰决定要给江阿丑拆拆台。
这是她这些日子最爱做的事情,夫妻双双在一起,先拆台来再补台。
每次拆完台再补的滋味,真好!
“,我跟你说,你不用害怕。你看看,这个江阿丑又不是朝廷的人,哪里就能审判你了?”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这老狐狸居然也能骗到?赛凤凰也是服气!
其实赛凤凰不知道的是,被关押一夜的萧安从,得知自己必死无疑的萧族长,此时早已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了!
任何的阴谋诡计在丑丑面前都是纸老虎!
赛凤凰竖了竖拳头,笑了。
萧安从抖得两腿筛糠,并不管赛凤凰的嘲笑。
笑吧,任谁碰到江阿丑这雀斑脸夜叉也会害怕不是?不过,这女的能不能别说了,没看那雀斑脸都气了!
萧安从忙推开赛凤凰,
“别说了,快走开!”
赛凤凰一愣:呦吼,还狗居然嫌弃吕洞宾了?
不对,自己明明就是风流无双的白牡丹!
风流婉转的白牡丹.凤凰,眉头一拧,一把提起萧安从的衣襟抵墙壁,吼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这怎么看怎么有些碍眼呢?
江阿丑皱眉。
这是哪里来的母夜叉!
萧安从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只好连连告饶:“我没种,我不敢!”
江阿丑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萧安从,赛凤凰也好奇地跟着瞧。
“看什么看!”
江阿丑气急败坏地挡住了萧安从。这老娘们,一天不看着就偷看野男人!
赛凤凰输人不输阵:“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想起自己看到的那黑乎乎丑东西,赛凤凰索性就气气江阿丑:“真想不到还挺好看!”
江阿丑急了:“好看什么,那东西怎么能好看!”
不对,自己这是被气糊涂了吧!江阿丑嘶吼着咆哮着“再好看也不能看!”
赛凤凰丹凤眼微挑,目光潋滟地转移目标:“人家手本来就好看吗?看你这粗渣渣的手,跟人家能比么?”
,可不能再撩了,再撩,丑丑哥今晚不让她上炕可怎生是好!
原来是看手啊!
江阿丑松了口气,旋即又气:“我的手怎么了,也很好看!”
别说,江阿丑的手跟他狼背蜂腰不同,长得那叫一个秀气、那叫一个修长!
“快给我看看!”
赛凤凰握住好几天不给看的手,得意地摆弄起江阿丑的手指头来。
江阿丑一个不察又着了赛凤凰的道还不自知,倒是乐呵呵地将手伸长由着赛凤凰看。
一时间,二人忘了时间;忘了所来为何;忘了这是大牢;忘了身边的那个萧安从...
二人眼中只有彼此,深情对视一番后,赛凤凰还撒娇地拍打着江阿丑娇嗔一句:“死鬼!”
我的个天爷啊!
这两个人是神经病吧,怎么就在大牢里浓情蜜意、看起了手来?
萧安从只觉得眼前情景太过荒唐!
他揉了揉眼睛,索性坐着看起来。
嗯,一对狗男女!
不过,不是应该男摸女么?真是人丑多作怪!
不对,
他也被这一对夜叉给带偏了!
都怪这个黑瘦的女人!
赛凤凰、江阿丑二人此时热度稍退。
正好对上萧安从那嫉恨的眼神。
恨自己?因为江阿丑?这个萧安从自从她一来就看她不顺眼,莫非是看上了丑丑?
赛凤凰细细想了想后,走近萧安从,“青竹园你去过没?”
他听过,至于去?
萧安从坦然地看着赛凤凰,一派淡然地颔首:“去过!”
男人自然没有去不了的地方!萧安从觉得不能让面前这个夜叉轻视了。
还真不是个好鸟,怪道视老娘美貌于无物!
赛凤凰一个拳头砸过去时,萧安从捂住喷血的鼻子,还是懵的。
为何这个女人要问个小倌馆,莫非这妇人也好一口?
这个银-荡的妇人!想这世间又能有谁似阿芳那般冰清玉洁呢?
人之将死总是会想起过去的美好。就越发眷念人世。
萧安从使出最后的招儿开始贿赂起江阿丑,我将家财都给你,你能不能分我嫡女一半?
行!
江阿丑忙点头。
不行!
赛凤凰则是黑着一张脸,有些后悔没好好劝劝萧谣,这祸害,杀了便了,留着过年不成!瞪向江阿丑和萧安从,这老头莫不是觉得她家阿丑好,想招上门女婿吧!
第100章 跪了!
深秋的太阳已经不是那么刺目耀眼了。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但萧安从自县衙出来时,还是拿手挡眼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终于出来了!
萧安从心有余悸地抚了抚心口,有道是如今大牢不可怕,就怕大牢有夜叉。那个雀斑脸和黑瘦娘们简直能把人逼疯。
萧安从是求着他们把他关大牢里,谁知林雅庭居然把他放了!
萧安从下意识地回头,并不见有人过来。知道那对已经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地上自己佝偻的身影,静静站了良久。
等了又等,却没等到一个人过来!
无人过来看望也就罢了,这会儿居然也没人过来看他!
邹氏!
攥了攥拳头,萧安从踉跄着脚步往萧府走去。
这一回算是飞来横祸。也是他自找的!
若不是他起了心思要给萧谣一个下马威,也不能散尽半数家财,才勉强换得自由身。但是,若让他重新再选一回,只怕还是这样。
甚至,若不是顾及丁婆婆,他会对那妖女做得更过分些。
成王败寇,这一回,他败得难看,也输得心服口服。
唉,不服气不行啊!
萧安从一想到那毒药三年须得一次解药,十年方好。就再没了耍狠斗勇的心思。
“爹爹,您怎么在这儿?”
一个女孩略有些尖利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这声音有些瓜噪有些磨耳,但在萧安从听来,却是声若天籁。他忙激动地转头看去,果然是他的嫡女萧言芳。
“芳姐儿!”
萧安从才要上前,哪知站久腿麻,险要栽倒在地。也幸好萧言芳过来扶住他。
“爹爹,您不是行商去了么?怎么这会儿在县衙呢?”
萧言芳手里拿着食盒,白胖的脸上露出疑惑。
“那个贱人...你娘是这样告诉你的?”
萧安从怒不可遏地低吼。
怪不得出来后没有马车、没有家丁。大约那恶妇以为自己这一回躲不过去了,就不闻不问了,若他今日死了只怕也不派人给他收尸了!
心底的怒火如排山倒海而来,他拍了拍萧言芳的肩膀。“走吧,跟爹爹回去。”
萧安从只想赶快回去好收拾邹氏那个贱-人。
见萧言芳眼中多有关切之意,萧安从老怀大慰,终究还有个好闺女。
“爹爹,等我一下,我去...”萧言芳晃了晃手中的食盒,有些害羞地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
“不许去!”
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遭遇,想起这些日子林雅庭对他的冷漠,萧安从觉得再也不能似从前那样对嫡女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爹爹!”
萧言芳跺了跺脚,撒了会娇,见萧安从一脸寒意。终究是没敢忤逆萧安从。
就在此时,却见对面有婢女款步而来。
“是那妖女身边的人?”
萧言芳指着阿左恼怒非常。
“不要乱喊!”
萧安从听得心惊肉跳,忙低低说了一句:“不要胡说。芳儿记着,往后离萧谣远些。”
萧言芳撇嘴:“不过是个孤老婆子,爹爹您怎就这么忌惮她!”
萧言芳越说越气。还待再说,却被萧安从一个低斥闭口不言。
“敢问姑娘是否问那些店铺的事情?”
见阿左过来,萧安从不敢拿大,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人家过来要铺子,自然得给。谁让那妖女有个一颗毒药就能制服人的属下?
“萧族长请借一步说话。”
阿左隐去眼角的喜色,指着前头说道。
一锅锅二楼,萧谣指着小杌子,“作吧。”
尔后,二人相对无言。
萧安从心里直打鼓,这妖女让他过来莫不是反悔想夺了他全部家财?
待饭菜的香味传来,萧安从不由捂住瘦了一指的肚子,越发觉得那里头空荡荡。
“先吃吧!”
萧谣淡淡地做了个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径自出去了。
阿左在一旁不解地问她:“姑娘,他也是误打误撞救了婆婆。从前对咱们还没安好心呢!”
萧谣拍了拍阿左的手,轻描淡写道:“那也是救啊!”
“不过我们救了他的性命,这就算是两清了。待用完这顿饭,就能收下那些铺子了。”
萧谣冲阿左眨眨眼,喜得阿左忙忙点头。
从今以后,姑娘又多了两处铺子、两处山头,她家姑娘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饭吃啦!真好!
萧谣不禁勾唇浅笑,似阿左这般简单直率,挺好。
萧安从在蒲县的铺子,萧谣没要。毕竟这乡里乡亲的,让人知道了也折损萧安从的面子不是。
这京城里的铺子那就好多了。
“姑娘,您真的要去京城?”
阿左土生土长的小地方姑娘,一旦让她去繁华的京城,她其实有些犯憷。
“怕了?”
这么怕,前世不还是义无反顾给跟着她去了?
萧谣摸了摸阿左的额发:“傻丫头,有我在呢,有什么好怕!”
虽如此说,萧谣其实也不想去京城。她如今只想问清楚一些话,再决定自己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阿左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萧谣:姑娘很喜欢摸她的头呢!
此时,埋头苦吃的萧安从终于打了个饱嗝。心道:怪不得这一品锅人来人往的好生意,看来的确有些门道。如此,京城里那酒楼和点心铺子给了萧谣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一阵肉痛过后,萧安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待萧谣再进来,萧安从已是摸着肚子酒足饭饱。
萧谣却只握着茶盏不言语,任由雾气氤氲。
萧安从见状也只好默默不语。
毕竟,对上妖女,他无话可说。
等了又等,仍不见萧谣说话。萧安从就有些着急,邹氏那个恶妇,还得收拾呢!
“待我回收拾收拾,明日定将...”
“你为何独独对萧言芳这般好?”
萧谣幽幽的目光让萧安从看得心惊肉跳。他还未从惊惧中松弛下来,随口就道:“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谣慢慢放下茶盏:“这么多年,谢谢你对婆婆的照顾。”
这个妖女要干什么?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若不是那位贵人交代下来,他作甚要帮那老太婆?
这也是他最为后悔之处。当初怎就鬼迷心窍,将那老太婆放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那你为何还要扣留婆婆?“
萧谣手下一用力,茶盏便四分五裂着各找各家....
萧安从心神一震,手一哆嗦、腿一软,
不由自主地...
跪了!
第101章 这命,真苦!
第101章
这是肖安从一生最丢脸的时候,居然情不自禁在一个小丫头当面跪下!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真是糊涂啊!
可是跪都跪了...
萧安从脖子一梗,再起就太没骨气了!
索性从一而终,说不得妖女一高兴,就先给了他解药呢!
对,就是这样!
萧安从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他给自己找理由寻借口,毕竟他还得留条命回去收拾邹氏。顶 点 X 23 U S再说,这妖女能不惹还是莫要惹的好。
没看见一个不高兴,这就徒手捏碎了个茶盏?
“猪肉是不是你让人劫走的?”
萧谣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就问了起来。
“猪肉,那是因为...”
萧诏想起萧言芳那句,“大人最爱猪肉,不能让妖女弄来那么多猪。”不由老脸一红,当时怎就鬼迷了心窍就应了呢!
他嗫嚅了半天,说得萧谣直皱眉头。
萧谣想了想,这才温和地说:“说简单点儿。”
萧安从急忙道:“只因您同小女有些过节。我...我一时想不开,就想让人半途给你使点儿绊子,好让你的那些猪跑了。”
按着萧言芳的原话,那么多猪肉呢,她家林大人该喜欢上妖女了!
虽知道自家姑娘胡闹,可一想到自己就是受了两情不能相悦的苦,萧安从心一软也就答应了。
“所以你就派了那些黑衣人?”
萧谣若有所思地看向萧安从,淡淡地问道。
“什么黑衣人?”
萧安从借着台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就让人悄悄解了绳索,放了猪啊?别的再没了!”
什么黑衣人?
萧安从一脸茫然地看向萧谣。
“黑衣人同你没关系?”
萧谣虽早有准备,但是心里还是一点点儿地往下沉。看来这是另一批人了,那么到底是谁同她萧谣过不去,还要掳走丁婆婆呢?
“那么当日你是怎么发现婆婆的?”
萧谣接过阿左新换的茉莉花茶,轻啜一口。尽量让自己不那么躁动。
“就是在路上啊!”
在萧谣的提示下萧安从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仍旧记不得有什么可疑之人和可疑之处。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啊!本想着将丁婆婆安置在庄子上,吓唬吓唬妖女,让她莫要嚣张。谁知道将自己栽进去了。
.......
“要不要告诉萧姑娘那事儿?”
从楼梯往下走的右二有些不安地问左一。
“世子没让我们现身,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左一盯着才出炉的喧腾大肉馒头,打发右二:“你且去盯着萧姑奶奶。”
右二不服气地看他:“那你呢?”
左一咽了下口水,暗道一品锅大锅的肉馒头真香!
“左一!”
这家伙,心不在焉的想干嘛?
“我盯着馒头。”
左一说完,便欢快地奔向大肉馒头。
嗯,他可是听说了,今日的是酱肉大馒头!
右二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不放心萧谣。只好咽了口水去做他的梁上君子了。
“我也很奇怪啊!真不知道丁婆婆怎么会在那儿的!”
就好像单等着他过来,扔给他一般!
萧安从的汗都出来了,他都有些不相信了,事赶事的也赶得真是太巧了些。
他这是猪肉没弄成,还被人宰了一身的膘啊!
此时此刻,萧安从只觉得欲哭无泪。
可这能怪谁?
萧言芳?
他舍不得!
自己?
当然不是,他一颗拳拳爱女之心能有何错?
想来想去,源头就是邹氏。若不是她,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萧言芳也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
邹氏那就是个罪魁祸首!
右二来时正好听到萧安从说起那日发现丁婆婆的异样。他不由咧嘴轻笑。当日若不是左一嘴馋,若不是阴差阳错,也不能便宜了这个萧安从。
不过,想想这位族长这么多天的遭遇(惨状),右二不禁深深地同情。
这人也是想不开啊,对上萧姑奶奶的人,其实结局总是一样。
左不过一个惨兮兮!
至此,左一、右二再无半点轻视之意,终于明白了江阿丑因何如此推崇(惧怕)这位萧姑奶奶了。
“所以你发现婆婆的时候,婆婆正躺在树丛里?”
“树丛边的小路。”
萧安从说完就缩着肚子,装鹌鹑。
萧谣快速地点着桌子,心里越发烦躁。
看来,有些事并非她前世想得那样简单!
莫非一直就有人在暗处窥视着他们,更伺机出动陷害他们?
嗯,看来赏花吃点心的好日子且得要等一等了!不收拾了这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吃不安稳哪!
萧谣微微叹息。
“那你再说说,到底是谁让你在族中好生照看丁婆婆的?”
也许这个萧安从嘴紧得像是个河蚌,但她也想撬开看看。
“是京城中的一个贵人。”
萧安从倒是不用撬,乖巧地张了嘴巴吐出了实情。
萧谣颔首,倒是个识时务的小人。
“嗯,”
萧谣还是一副随口问问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个贵人的名讳可方便说?”
萧诏兀自思量,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嗯?”
萧谣看向萧安从,一张好看的脸带着威压。
萧安从一个哆嗦,慌忙点头:
“对别人自然是不行,但是您当然是行了。”
见萧谣挑眉,萧安从心道小姑奶奶就别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口中却恭谨地说:“一则您是婆婆的至亲,二一个...”
二一个您是姑奶奶,若是不说,或是说得不好了再让那雀斑脸下颗毒药怎么办?
“是京城里的秦王。”
萧安从随口抛下颗重弹。
萧谣一愣?
“那个贤德的秦王?”
萧安从颔首,“您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家里还有些家务事要处置。”
他想回家!
就这么跟妖女呆一块儿,他还真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他得缓缓,得缓缓。
“去吧!”
萧谣倒是格外宽容。
“等等!”
才踏出一步的萧安从忙收回了脚,还恭恭敬敬地弯了弯腰,若不是顾忌身份只怕还要行礼。
没办法,妖女当前、不得不弯啊!
“京城里的珍馐馆和一品锅会给你一成收益的。”
萧安从挤出一丝感激,心里却苦得如同吞了苦胆。
自己的铺子给自己一成收益,还得说声谢谢?
这命,真苦!
第102章 默契
“萧安从走了?”
萧诏待萧安从离开,这才从后面屏风跳出来。www.uu234.net
萧谣斜睨了他一眼,取笑道:“萧公子好像很怕他?”
萧诏清风朗月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丝窘态。要怎么说?毕竟萧安从同他是族亲,亲眼目睹萧安从跪一个小姑娘终归有些不厚道。可是这些又不能跟萧谣说,省得那丫头听了越取笑她。
他掩饰地端起茶盏,才喝一口却又“噗”地吐了出来。
萧公子黑白分明的大眼,此时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他大张着嘴巴,看向萧谣,露出一副委屈神色:“阿谣,你要毒死为兄不成?”
萧谣早就伏在桌案上笑得乐不可支。
这莲心茶可去心火,最适合萧安从了。茶虽苦却能治病。难喝那就对了!萧安战战兢兢不敢喝,谁知便宜了萧诏。
虽则看在丁婆婆的面儿上饶过了萧安从。可到底萧安从一家子曾对珍馐馆和一品锅不怀好意过。若不是江阿丑查证了他同京城的邹氏只是面和心不合,萧谣不会就这么轻饶了他去。
“你还笑,”
萧诏眼瞅着萧谣笑得宛如一个好看的小狐狸。那样子真是让人咬着后槽牙又笑得满脸花的又爱又恨。
眼看着这样的萧谣,萧诏戏谑之心顿起,做出了他自己都惊讶的事来。
待萧谣擦拭着脸上的水滴,愣怔的萧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好像这才是他和萧谣的相处方式才对?此心一起,萧诏顾不得想原因,又冲萧谣甩了甩手上的莲心茶。
“哎呀!”
登时,阿左惊呼着进来,护住萧谣。却见萧诏坐在地上,正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自己的衣裳。
阿左拿了帕子将萧谣脸颊的水渍擦拭干净了,这才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并不提给萧公子递个帕子什么的。
“谣谣!”
京城的玉面郎君,从来不动如山的萧诏萧公子,跳着脚,指着萧谣一连三个:“你,你,你!”字,后头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囫囵话。
“我什么?”
萧谣扬起好看的狐狸脸,白亮的皓齿,酒靥里都藏着笑。
这个调皮的小丫头!
萧诏叹了口气,抖动着肩膀,
也,
笑了!
萧谣见状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二人就如孩童一般,就这么你看我笑,我冲你乐地傻笑着。笑声若一束阳光冲散了这几日盘桓在萧谣左右的阴霾。
呵呵哈哈的这一对傻子,看得房梁上的右二直叹气。
唉,世子爷只怕悬。依着他看,这萧萧二位,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二人就好比那金童玉女,般配得很。
转念又拍脑门,蠢材!自己都说了萧萧二位,这两位可是同姓。不由又松了口气。
却在此时,正乐着的萧谣却突然停了下来,居然若有所思地冲着高大的房梁瞟了瞟。
右二吓得忙敛了气息,闭气、龟息、装死。
“谣谣看什么呢?”
萧诏若有似无地瞟了眼房梁,递给萧谣帕子又指了指她的脸。
萧谣却取笑他:“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
二人相视而笑,只觉得他们二人合该如此融洽又随意。
“谣谣,我觉得你就该当我的妹子。”
萧诏笑了良久,最后感慨。
妹子?
萧言嫣么?
那倒是他的亲妹子!
萧谣的笑容冷了下来。但她终究做不到迁怒于人。
萧言嫣是萧言嫣,萧诏是萧诏,她不是信得过萧诏而是相信自己!
她这辈子小心谨慎,对人防范,可对萧诏却总有种莫名的信赖。
而萧诏对萧谣若是装出来的,那也太可怕了。
可是,前世这样好的萧诏怎么跟她就没交集呢?
“谢谢你,萧大哥。”
萧谣在心里默默地想:谢谢你刻意的插科打诨。
萧诏的用心良苦,萧谣知道。
“就这么不想去京城?”
萧诏想起今日得来的消息,试图劝说萧谣同他一道回京。
“嗯!”
萧谣笑容渐渐变淡。
她何止是不想去京城,简直就是深恶痛绝。
上辈子在京城的回忆,可没一个好的。
“那就不去。”
萧诏虽然觉得可惜,但是决定尊重萧谣。
“我再想想吧。”
看来这辈子是绕不过京城了!萧安从的铺子,她要抓在手里。她要将一品锅和珍馐馆开到京城,赛凤凰和牛大当家要赴京,她若不跟去也不放心。
还有丁婆婆!
萧谣默默地捏紧了手中的桂花糕。
那些暗中谋害丁婆婆的人,会不会再来?蒲县是否安全?
都说大隐隐于市,萧谣也想带着丁婆婆走!
萧谣以手轻叩桌面,沉思良久。终究拍案而起,怕什么,去就去!
萧谣本就是谋定而后动的性子。现在既然想好了,就想收拾妥当早日行动。
只是,她想得好,萧安从那却出了事儿!
待江阿丑将事情原委拼拼凑凑说出来时,萧谣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赛凤凰的手下,可真够牛的,那位名叫红霞的小妇人居然将萧安从给拿下了?
有些细节,江阿丑实在是不好赘述。也就打着哈哈说了几句便告辞。
待赛凤凰来了,这才嘻嘻哈哈道出了原委。
原来萧安从回去后便狠揍了一顿,没去给他收尸的邹氏,大吵之后酒醉之下居然去了青竹园。
没等萧族长赏一赏竹、看一看景儿,就见到了在青竹园买醉的小妇人。
二人天雷勾动地火,新仇带起旧恨。打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萧谣一听就乐了,浑然不觉自己坑了人家的事情已经被人抓了个现行。
赛凤凰却是一脸的与有荣焉,感慨叹息着:“我家红霞有本事,跟我一样会打架。”
萧谣不由翻了个白眼,不会打架能是女土匪头子坐下第一人?
想到这里,她终于有点儿愁了,“没伤着哪儿吧。”
不然伤筋动骨再养上一百天,那就不能带着他赴京了。毕竟铺子交接还得要萧安从去不是?
“嗯呢,红霞没怎么动手。”
赛凤凰乐不可支抛出又一个惊人内幕:“倒是被他家那个母夜叉打到了紧要处。”
邹氏?
萧谣渐渐皱起了眉头,突然想到京城里萧府的二太太邹氏不知同这位族长太太有何关联。
第103章 当年那些事……
那简直就是一场混战,萧安从同赛红霞打得正酣又进来一个邹氏。邹氏打了萧安从才发身边晃荡着大-胸-脯的赛红霞也不是个好东西。
然后就是你挠我、我抓她、她掐你的三人混战!
再然后,不知为何变成了萧安从和赛红霞二人围殴邹氏。
可怜的邹氏被打得那叫一个惨,是牙也掉了,头也薅了,人也懵了。
萧安从也捂着紧要处没落好。
只有赛红霞,大获全胜。
萧谣不禁感慨:“这萧安从最近运道可不怎么好!”
过来蹭吃的江阿丑将嘴一撇,碰到萧姑奶奶您能好得了么?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就在萧谣她们权当笑谈之时,萧安从居然敲敲打打声势浩大地要纳二房。纳的还是那个同他酣战的赛红霞。
当萧谣一边夹了筷子牛肝菌炒肉给丁婆婆一边笑着将此奇闻说出来时,却被丁婆婆一个嗔怪弄得讪讪而笑。
“你这孩子,就说让你莫要跟那些人走得太近。看看,如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还有没有点儿姑娘家的贞静娴雅?”
萧谣先眯着眼睛先吃了块鸡汤里煨着的牛肝菌。然后才笑嘻嘻地说道:“婆婆从前不还是让我食不言寝不语么?如今呢?”
丁婆婆不由敲了敲萧谣的额头笑:“你这丫头,说你一句,你就有一百句等着我。”
心里却在叹,她可不敢说让这孩子“食不言”了。春日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食量惊人,若是由着她闷不吭声地吃,还不定怎样!
“婆婆,”
萧谣心满意足用完了饭,在丁婆婆的嗔怪中漫不经心似地说了句:“婆婆,若我们一道去了京城,无碍吧!”
孩子大了!有些事即便不告诉她,她其实也看出些不对劲了!丁婆婆听了就是一阵叹息。她看了眼宋大娘。宋大娘忙拉着懵懂的阿左退下。
萧谣知道丁婆婆这是预备要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了。
眼看丁婆婆一脸的乌云。萧谣眼珠子一转,兴奋地抱着茶盏,又将一盘子桂花糕往自己跟前挪了挪。还抢了松子才磕好的一把松子,惹得松子咕咕直叫。
看得丁婆婆不禁松开了眉头,只觉好笑。
这孩子当是要听书呢!
不过,就这么一挪一笑之间,丁婆婆才起的哀伤顿时减了许多。
想起那些年的糟心事,那么多的牵绊。丁婆婆觉得往事回忆起来,好像没什么高兴的事儿。也就是同萧谣在一处的这十几年,她才觉得舒心些。
这样一想,丁婆婆不禁又恍惚起来。
说,
还是不说?
她怕将那些说出来,会打破眼下的安宁。虽明知是短暂的安稳,却也足够丁婆婆留恋。
“婆婆,您快说啊。平日里听书,最不喜欢那些人说一句留十句的让人猜。真真是急死个人了。”
萧谣转着灵动的双眸,那样子真是要多惹人爱就多惹人爱!
这孩子还真当是她说书呢!
丁婆婆笑嗔了她一句,也渐渐收了伤感,慢慢开了头。
“有个大户人家的家主有一妻一妾。”
丁婆婆慢慢地吐出一句:“那家主偏爱妾室。”
“那岂不是宠妾灭妻么?不是个好人!”
萧谣嘟囔了一句,又拿一双晶亮亮的眼睛看向丁婆婆。
对着这样一双澄澈的双眸,丁婆婆竟然觉得这丫头瞎说八道的有理。可一想到那人的身份,丁婆婆不禁又黯然。
“你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丁婆婆叹息一声,牵扯起美目旁的几道皱纹。看得萧谣直想拿手去抚平。
“婆婆,我不小了,能分忧了!”
萧谣挨蹭着丁婆婆,将一双葡萄目瞪得水灵灵。
“嗯,我们阿谣不小了。”
当年她也是这个年岁见到的那人。她那时候稚嫩青涩,他那会儿却是英明神武得让人见之却步。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沉熟稳重的他偏偏就看中了她。然后没费多少事儿,她就伴与他的身侧,红袖添香,花前月下说不尽的缱绻道不尽的温柔..……
以至于她忘了家里人的嘱托,忘了不可全托一片心。
是的,她傻乎乎的信赖他、相信他,却不知他身边红颜很多,妻妾成群。
然后,她同其中一人一同有孕,一道产子。
“那您的孩子呢?”
萧谣攥紧了茶盏,咬着下唇,听得揪心。
“孩子于鬼月生下,妨克父母,生来就被送走。而我..”
丁婆婆冷然的脸在看到萧谣嘴角的桂花渣时软了下来,她为萧谣轻轻擦拭着嘴角,淡淡地说道:“我也被打入..我也被关了起来。”
想起那些幽暗的时光,想起那被圈囿的十几年。丁婆婆的手有些冷,动作也有些迟缓。
萧谣忙握住丁婆婆的手,不敢再问。
讲到这里,事情已经明了。丁婆婆是大户人家的妾室,因为生的孩子时辰不好就被家主厌弃。
不过,那孩子呢?
萧谣不敢问,想必也不会有多好。
“我也是最近几年才想起往事,从前总是懵懵懂懂,有些头脑不清。”
丁婆婆唏嘘地叹息,还不如让她忘了那些过往。毕竟,那一件件、一桩桩,哪一个想起来都让人奔溃。
萧谣说出心中的疑惑:“婆婆那您是怎么见到我的?是我被族里人收养后又被您收留?还是..”
“你是.....”
真是不忍心说出实情啊!
丁婆婆拍了拍萧谣的手,心里隐隐发疼。
那么玉雪可爱的孩子,她捧在手心疼的孩子当年就那么静静躺在乱坟岗吮着手指,不哭不闹的!
丁婆婆叹息了一声,将萧谣揽着怀中:“我们谣谣可不是个苦命人,从前的都过去了!”
萧谣早就知道自己身世坎坷,却不料尽是如此的不堪。是什么原因让父母将襁褓中的自己就这么丢弃了?
纠结了片刻,萧谣也就丢开了手。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不值得自己伤脑筋!
比起自己的身世,萧谣倒是有些担心丁婆婆:“那为何有人要追杀您?”
莫不是那家大妇发现了婆婆?
可是分明丁婆婆如今已对她再无分毫威胁了?
不过,想起那位秦王交代萧安从要好生善待丁婆婆的话,萧谣觉得自己真相了!
萧谣妙目圆睁:
莫非,
哎呀!
莫不是,丁婆婆和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