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刘备失利
不久之后,黄巾有东向的消息再一次传到了营陵城。www.uu234.cc
黄巾军再次出猛人,善谋的渠帅白爵,带领麾下的黄巾崽子,第三次攻克了朱虚城。
孔融这次不再慌张了。
他心中这个气啊!
这些天杀的黄巾军,他们是有毛病吗?
打县城也就算了,还老打朱虚县!
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吗?揪羊毛也不带你们这样的,就专门在一只羊身上揪啊!
在气的肝疼的前提下,所有人便再一次的相聚于营陵城议事厅,探讨这次当如何收服朱虚县的事。
陶商这次还没等发表意见呢,就见刘备一脸急切的道:“陶公子,你是不是要跟备再赌一把?”
陶商愣了愣神,暗道这老小子还赌上瘾了。
陶商兴意阑珊的挥了挥手,道:“你赢了,不赌了,弄不过你。”
但刘备此刻却有点飘了,显得很是亢奋。
“陶公子,其实你的苦心,备已经明白了。”
陶商闻言不由得有些发懵。
“什、什么苦心?”
刘备感慨的说道:“公子你料敌于先机的百变机谋,早在讨伐董卓之时,备便已是略窥一二!此番黄巾贼屡攻朱虚县,你屡次跟备打赌,要我去说黄巾军,实则是你早就知晓这些黄巾会被备说服……公子这是故意让功于备,让备去说服黄巾军,是这个道理不?”
陶商愣愣的看着刘备。
半晌之后……
“说的太对了!玄德公看的透彻!”
刘备拍了拍手,感慨言道:“陶公子急公好义,真君子也!”
郭嘉在陶商的身后听的直翻白眼。
话说到这里,却见刘备话锋一转,问陶商道:“陶公子,那眼下这个黄巾军的渠帅白爵,备是去还是不去呢?”
陶商一甩手,道:“去,一定要去!记得,还是以说服他为主,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刘备得到了陶商的支持,信心十足,随即拜别孔融和陶商,再一次向着朱虚县进发。
看着刘备离去的背影,郭嘉对着陶商低声道:“据校事府打探,那黄巾渠帅白爵,好像是一个瞎子,而且其盲眼当年亦是因为与官军交锋所毁……如此的仇怨,再加上眼盲看不到人,刘备便是再会蛊惑人,此番也怕是不行的。”
陶商看着刘备的背影,笑了笑没有随意搭腔。
这个本身就如同奇迹一般的男人,这个世界上上的常理,在他那里,恐怕未必走得通。
……
……
不出意料之外,三日之后,瞎子渠帅白爵,光着膀子背着荆条,来到孔融的面前负荆请罪。
看着白爵当着孔融的面,指天立誓的忏悔自己原先所犯下的罪责,并高声宣布从今往后愿意效忠刘备,陶商的表情都已经变得木然习惯了。
他转头问郭嘉道:“你不是说白爵是个瞎子吗?什么都看不见,怎么也会中了刘备的道道?”
郭嘉干咽了一口吐沫,虚弱的道:“白爵是瞎,但他不聋啊……”
陶商木然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据校事回报,刘备到了朱虚县之后,一看见两只眼窝空洞无神的瞎子白爵,在两军阵前当时就是一顿痛哭,深恨苍天对白爵这般不公……白爵被刘备的哭声所感,当时就开城率众投降了。”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刘备还有这项本领呢……哭,对,他还会哭。”
想到这,陶商转头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刘备。
今日,方才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多才多艺。
就在这个时候,刘备笑呵呵的冲着陶商走了过来。
“陶公子,你的直觉果然是对的,备三走朱虚县,果然是又说得白爵归降,公子眼光独到,算无遗策,着实是令备感动钦佩,钦佩不已啊!”
陶商僵硬的一咧嘴:“都是玄德公自己的英气逼人,逼得他们不得不纳头便拜,跟陶某有什么关系?”
郭嘉亦是赞同的道:“陶府君说得不错,还是玄德公自己争气,与旁人无关,赶紧进城好生歇歇吧,过两天不知道又得有哪路黄巾贼去攻打朱虚县了,到时候,又得劳烦玄德公出马说降。”
刘备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对郭嘉道:“郭主事放心,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以后不需要了。”
陶商和郭嘉闻言顿时一愣。
什么意思?
见二人似有不解,刘备笑着对他们解释道:“白爵说了,北海郡附近黄巾军的各部渠帅,除了管亥之外,剩下的他都熟,回头他挨个轮番去跑一趟,让他们直接过来投降就行了。”
陶商闻言,顿时呆若木鸡,矗立当场。
刘备搓着手,继续笑道:“这一次若不是陶公子相助,备安能有这般大的收获?你放心!等北海郡的事一定下来,备就跟你去徐州血战曹操!你不让我去也不行……这个天大的恩情,备说什么都得还给公子你!”
面对如此真挚的刘备,陶商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他只能用两个字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
呵呵。
……
……
北海郡内的各部渠帅尽皆投降,唯有管亥一人没有。
不但没有,他对刘备的怨毒已经达到了火山爆发的顶点。
“天杀的刘备!老子咒你死于天打五雷轰!”
管亥在帅帐内,犹如一只疯狗一样的扬天咆哮。
也不怪他如此的怨恨刘备,短短几日的时间,他身边的盟友渠帅,全都被刘备一个人说服投降了官军,诺大的北海郡境内,只剩下他一支黄巾军犹自苟延残喘。
管亥彻底的变成了光杆司令,他不恨刘备才怪!
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拿刀给刘备阉了。
看着帐篷下方那些空荡荡的位置,管亥最终下定了决心。
“点齐所有的崽子!准备军械!老子要踏平整个北海郡!”
……
于是乎,在被所有的盟友们背叛之后,管亥带领麾下的崽子们,不顾一切的向着北海郡发动了进攻。
这一次,管亥改变了套路,没有再选择朱虚县进行攻打。
那个鬼地方对于黄巾军来说,乃是绝地!是诅咒!管亥到了那怕会触景生情,心灵再度受伤。
于是乎,他将目标定位于北海郡下辖的另外一处县城寿光县。
寿光县的守卫力量也不充足,很快的便被管亥攻克。
听闻管亥攻下了寿光县,孔融不慌不忙的邀请刘备和陶商来一同商议。
对于现在的孔融来说,失去个把县城已经完全不算事了。
有刘玄德在,何愁大事不定。
别说是孔融了,就连陶商现在也对刘备的能耐,也是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孔融言简意赅的将情况向两人说明了一下,随后便用热切的目光,望向了刘备。
刘备此刻显然也是喜气洋洋的,连番的得力,让他对自己的信心空前暴涨。
不过刘备还是很懂行的,在他的心中,若是没有陶商的帮助与督促,自己也绝对不会成就如此大的功绩。
他极度亢奋的看向陶商,诚恳的咨询:“陶公子以为如何?还要跟备再赌一轮吗?”
他此刻的目光就仿佛是炭火一样,带着红色的灼热,陶商被笼罩于其间,仿佛浑身都要被烤化了一般。
陶商现在已经着实是没有心情跟这个挂逼继续掰扯,随口敷衍道:“玄德公屡立大功,我看也差不多了,该歇就歇吧,博彩这事,朝廷不予以提倡。”
刘备闻言却是一愣,低头仔细的寻思了片刻。
孔融在一旁期盼的道:“还请玄德公再助我一次。”
刘备犹豫了好一会,终归是没有架得住孔融的要求,随即答应在此前往寿光县劝降。
这一去,就是整整五日的时间。
五日之后,探马回报孔融,说是玄德公的兵马回来了。
孔融顿时大喜过望,急忙邀上陶商等人,并北海郡的一众官吏门出城迎接,准备给刘备庆功。
城门之外,孔融掐着腰子,大马金刀的往原地一战,等着刘备一会领管亥来给自己负荆请罪。
这老小子让人请罪请的还上瘾。
不多时,便见刘备的兵马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
遥遥望去,陶商诧然的发现刘备的兵马比起前三次来,这一次却没有明显的增加。
转头看向身后的郭嘉和陶应,发现他们两个人的眼中,也全是诧然之色。
陶应轻轻的咽下一口吐沫,低声道:“大哥,刘备那厮,该不是失败了吧?”
结果好像真的被陶应给说对了。
刘备胸前中了管亥一箭,被手下的士卒们抬着回来的。
刘备到达城池之后,很是无奈的向孔融告罪。
他此番到了寿光县,无论是劝说,还是微笑,亦或是哭,都没有瓦解管亥的心理防线。
面对刘备近乎无敌的招降技能,管亥在城墙上,只用一句话就把刘备给怼了回去。
“刘备我叱嗟你老母!骗了我所有的盟友!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骂完之后,随即在城头上一箭射去,正中毫无防备的刘备肩。
管亥的准头若是再精准一下,蜀汉昭烈帝的性命便就此消逝于此地了。
听说了刘备失败于管亥的经历,陶商等人不由尽皆在心中感慨。
弄了半天,管亥才是个真正的能耐人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陷落的慈母
由于前三次招降黄巾渠帅的事过于顺利,刘备此番前往寿光县,连云梯和冲车等基本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带,只是领着野战部队就直接过去劝降了。www.uu234.cc
结果没想到管亥这块硬骨头居然不尿他。
刘备苦口婆心的劝解,善解人意的笑容和动情的演说,在管亥眼中就是个屁,根本没有打动其心的可能性。
很显然,由于前三次的劝服太过顺利,已经引起了刘备的骄傲之心玄德公有点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他似是觉得自己真的有如神助。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管亥在城楼上,一记强箭直接射入刘备的肩窝,用行动证明了真理与无神论。
刘备当时便栽倒下马,幸得关羽和张飞急忙飞马奔上前,左右护持,在千钧一发之际方将刘备从前线抢夺了下来。
刘备受伤,三军震动,再加上他此来傲气,以为劝降管亥根本就是手到擒来,因此竟没有带攻城的军械,无奈之下,只能是败阵而归。
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众人不由尽皆在心中暗自唏嘘。管亥这个极度没有眼力见的黄巾贼,证明了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持之以恒的幸运。
一众人等前来瞧看受伤的刘备,却见刘备躺在担架上,身不着甲,肩窝和胸脯之间,包扎着厚厚的白布,看来那一箭着实是差点就致命了。
陶应在后面,嘀咕了一句:“管亥这厮,真是个硬汉啊!碰到玄德公都不降。”
一句话说出来,不由将刘备的脸臊的通红通红的。
关羽和张飞则是对陶应怒目而视。
陶商眉毛一挑,转头不满的看着陶应,批评道:“二弟,不许说风凉话,没礼貌。”
但在批评的同时,陶商却悄悄的向着陶应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陶应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夸他还是骂他?
陶商转过身,关切的对刘备道:“玄德公受苦了。”
刘备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白,惭愧道:“备一时得志,不听陶公子良言相劝,方至有今日之辱,羞愧无地,羞愧无地……唉,这回是自大了。”
陶商却是愣住了,奇怪道:“我什么时候劝你了?”
刘备淡淡微笑:“公子真是个实诚人,真君子,什么事都不居功……备出征管亥之前,不是公子对备说该歇就歇吗?唉,如今想来,确实是肺腑良言!以后我都听你的。”
陶商轻轻的咳嗽了一下,道:“玄德公知耻近乎勇……还有的救。”
刘备长叹口气,神情显得颇为落寞。
陶商突然试探性的道:“陶某认为,玄德公有天人之姿,你这劝降的本领,当世无匹,这一次很有可能是没发挥好……要不然,等伤好了,玄德公不妨再去劝管亥一次试试?”
刘备幽怨的看着陶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备看起来,就真的那么虎么?
刘备身后,张飞出言道:“哥哥,俺看陶公子说的有理,大哥连续劝降三位黄巾渠帅,唯独在管亥这栽个跟头!传出去让旁人笑话,回头还是应该去继续劝降他,将这面子找回来才对。”
刘备沉吟半晌,方才幽幽的开口道。
“三弟啊。”
张飞忙道:“大哥何事?”
“下回我们谈事,你可不可以先行退下。”
“诺……”
孔融此刻却是有点着急了,忙道:“几位,孰是孰非暂且不论,问题是黄巾军的管亥,占据了寿光县,连玄德公也无法招降,此事却该如何是好?”
刘备躺在担架上,虚弱道:“此事易尔,备从平原至此,行程匆忙,不曾带得攻城军械,愿借孔北海武库中的军械一用,三日之内,破城池必矣!”
孔融闻言,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孔融近年来虽然也曾整军布武,但由于缺少将才,没有一套清晰的规划,这些年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招的兵多但训练不够,屯的粮多但军械不足,里外里算下来,连一大套完整的攻城军械都没凑的上数。
听了孔融的状况,刘备顿时就懵了。
攻城军械不足,那还打个屁啊!
就算是寿光县的城池不高,但管亥麾下的黄巾兵人数却不少,能上阵者尽有五六千众,这些兵马若是全部用来加强城防,那寿光县就绝非是普通军队随意能够打下县城。
沉吟了良久之后,刘备方才对孔融道:“事到如今,唯有令工匠加紧制造攻城军械,待兵械完备之后,方可攻打城池。”
眼下这是唯一的可行途径,众人对此都表示十分的赞同。
孔融看了看刘备身上的伤,暗道就算是军械齐备,以刘备眼下的伤情,一时间也是难以出征管亥,也唯有待其伤病完全好了之后,才有可能夺回寿光县。
就在众人商讨之间,忽见城内一骑飞驰而出,直奔着孔融这个方向而来。
少时,那人来到近前,马上之人翻身而下,“噗通”一声对着孔融直接跪倒,热泪盈眶的道:“孔北海,还请作速发兵寿光县!救我老母一救!”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史慈。
孔融一看太史慈如此,急忙上前扶起他,奇怪道:“子义,快快起来,有话好说……你这是为何?”
太史慈擦了擦眼泪,在孔融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道:“听闻黄巾军的管亥率群贼进攻寿光县!家母上月往寿光省亲,暂居于寿光县内,着实不想会碰到这般变故!如今那城池为贼寇所夺,老母陷入城中,生死不知,慈恳请孔北海作速出兵,慈愿为马前卒,替孔北海平定寿光县的黄巾匪患!”
听了太史慈的话,孔融的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随即将目下城中缺少攻城军械和刘备受伤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太史慈听完之后,顿时呆若木鸡,矗立当场。
刘备当初曾是被太史慈请到北海郡的,与他也算认识,此刻亦是劝解道:“子义,备观你也是知兵之人,需知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眼下管亥占据寿光县,麾下兵力不少,若无攻坚利器,断断没有破城之理,况且备一时疏忽,中了管亥一箭,一时间也是不能出征,孔北海适才与备商议,已经是准备大造军械……待兵械集全之后,备伤痊愈,我自当亲自领兵攻破寿光县,解救子义老母之危,如何?”
太史慈神情呆滞,喃喃道:“军械大成,需得几日?”
刘备估算了一下时间,道:“若是倾尽全力,十五日内,定有所成!”
“十五日?”太史慈苦涩一笑。
十五日的变数实在太多,若是这期间黄巾军一时兴起,因为缺少了军粮,驱兵屠城,老母的安危又该如何?
但太史慈也是自幼熟读兵法之人,自然知道刘备所言非虚,并不是推脱之词。
军械不足,驱兵强攻五六千人守护的县城,无疑是自取败绩而已。
更何况刘备还受了重伤。
如此一来,太史慈便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孔融等人安慰了太史慈一番,便急忙进城,商讨打造工程军械的事宜了。
而刘备亦是被抬进城池养伤。
而陶商却没有着急,他安静的站在原地,观察着一脸悲怆,左右为难几近绝望的太史慈。
郭嘉似是看出了陶商又想跟太史慈说话,不由的憋住笑道:“还没挨够白眼么?”
陶商嘿然一笑,道:“锲而不舍,坚韧不拔,滴水穿石,持之以恒,乃陶某生平之座右铭也。”
说罢,迈步向太史慈走去。
郭嘉耸耸肩,低声喃喃道:“死不要脸。”
陶商走到太史慈身边,道:“子义兄,心下如焚?”
太史慈此刻心中万念俱灰,也没心情给陶商白眼了,淡淡道:“你是专程来取笑于某的?”
陶商皱了皱眉:“我是那种人吗?”
太史慈没有搭腔。
陶商长叹口气,自我检讨:“好吧,我就是那种人……不过,我现在却着实不是来取笑于你的,我是有办法帮你攻克寿光县,救出老夫人。”
太史慈起初还没反应过来,随后方才恍然大悟。
他惊诧的转头看向陶商,道:“你、你适才说什么?某没有听清。”
陶商轻咳一下,正色道:“我说,我可以帮你救出母亲。”
一番话说完,太史慈的神情顿时激动了:“你,你此言当真?”
“当真!”陶商重重点头。
太史慈面露喜色,方要拱手称谢,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悻悻的放下双手,显得左右为难。
很显然,太史慈对接受陶商的恩惠很抵触。
太史慈对自己的敌意,早在陶商踏进北海境内的时候,他就能感觉的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乘着眼下这个机会,陶商觉得也该是弄弄清楚了。
“子义,陶某有一事不明,烦劳赐教。”
太史慈低低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子义对我似乎是敌意颇深,但陶某与你,却从无交集,我此番来北海郡,与子义应该是首次会面吧?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加我奸贼?”
太史慈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莫非你真不知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 化敌为友
听了太史慈的话,陶商有些不明所以。www.uu234.ccwww.uu234.cc
“我知道什么?”
太史慈一字一顿的道:“现任的扬州刺史刘繇乃是东莱牟平人,某乃是东莱黄县人!我二人乃是同乡,早年相识,前年刘刺史得拜扬州刺史,从淮浦出发上任前,曾作书邀请某同往赴任,助其一臂之力,某都已经打点好了行囊,不想其后便再无刘刺史的音讯,某四处打听,方知晓刘刺史竟是被你扣押在了金陵城!你为了独霸扬州,居然做出这等行径,不叫你奸贼又叫什么?”
陶商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这茬子啊。
也对,在原本的历史上,太史慈与刘繇在一定程度上就算是故交。
他这是替老乡来跟我鸣不平来了啊!
天下所有的事,没法解决就是怕不知道原因,可是一旦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那无论是多大的毛病,就一定能够解决。
当下,陶商就开始对太史慈进行洗脑。
“子义,这事你着实是误会我了!陶某是何许人也?将丹阳郡金陵城治理的富甲一方的郡守!讨伐奸臣董卓的急先锋!得许子将十句金评的太平公子!我的风评在东南究竟如何,想必你也是略有耳闻的,我若是真想独霸扬州,直接派人干掉刘刺史就是了,何必将他接去金陵城?这当中的细节,你并不知情。”
太史慈见陶商说的真挚,心下也是略微起疑。
毕竟关于刘繇的事,也是他道听途说来的,并没有真凭实据,属于揣测。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道:“扬州的治所乃是在寿春城,而上一任的刺史陈温,便是被袁术害死的,袁术想称霸扬州久矣,朝廷任命刘公为刺史,表面上是重点提拔,实则确是将他推到了袁术的对立面,陶某若是不把他接到金陵城保护起来,刘刺史早就被袁术那贼厮干掉了!”
太史慈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的浑圆。
“真的假的?可我怎么听说,你借着刘刺史的名义,在扬州到处招摇撞骗?”
“嫉妒!”陶商重重的一挥手,正色道:“**裸的嫉妒!陶某拥戴刘刺史,对他尊敬有加,如今扬州所有的政令,皆是刘刺史一手签发,与陶某毫无关系!陶某愿意指天立誓!”
太史慈疑惑的看着陶商:“如何为凭?”
陶商慢慢转身,指着身后不远处的郭嘉和陶应二人:“他们两个就可以作证!”
郭嘉和陶应起初只是看热闹,却是没想到陶商一句话就把他们俩也带下了水。
这什么主公啊!一点都不扛事!
郭嘉用力挤出一个笑容,上前道:“子义着实是误会了,我家陶府君为了刘刺史的安全,甚至将自己的治所金陵城让出来给刘刺史居住,就是怕他为奸贼袁术所害,其一片良苦用心,实乃天地可鉴。”
陶应亦是使劲的点头:“是啊!我大哥对刘刺史可好了,把他养的白白胖胖跟猪似的……哎呦!”
陶应的话还没说完,郭嘉便在暗中踩了他一脚。
太史慈疑惑的来回扫视着二人,似乎是在判断他们两个话中的真假。
郭嘉眼珠子一转,突然道:“我家陶府君心胸广大,不怕他人当面垂询,子义若是还不放心,待此间事了,不妨就去金陵城一趟,当面问一问刘刺史,便知我们说的是真是假了!”
陶商一听郭嘉这么说,不由大感钦佩!
鬼才就是鬼才,一句话拐着弯的就把太史慈忽悠去金陵城了?
太史慈一听郭嘉这般说,再看看陶商一点不心虚的模样,终于有了几分相信。
“若如此说来,慈果真是误会了陶府君吗?”
陶商微笑道:“真金不怕火炼,是真是假,子义回头与我同返金陵城,亲眼见了刘刺史的情况便知端倪。”
太史慈长叹口气,拱了拱手致歉道:“府君如此坦诚,想必所言不虚,慈误信流言,对陶府君不敬,还望恕罪!”
陶商笑了笑,都:“小事,好说,咱们先想办法攻克了寿光县,救出子义的老母,别的事情,以后再谈不迟。”
太史慈一听陶商到现在还惦记着自家的母亲,心中甚是感动。
如此,他对自己以前对陶商恶劣的态度,更是自责。
这般坦荡爽利之人,一看就是个君子,怎么可能会是挟持刘繇的奸诈小人?
自己原先轻信流言蜚语,薄待陶商,着实是太武断了!
太史慈感激的对陶商再次施礼,垂询道:“敢问府君有何办法,可以救家母于水火之中?”
陶商笑了笑道:“攻城之法,不是上策,想要夺取寿光县,必须要用计,那管亥乃是黄巾渠帅,不过单凭他能放任一群盟友被玄德公说降而毫无办法,就证明此人勇而无谋,不是什么聪明人,至少不太灵光……用计引诱他出城,应该是不难的。”
太史慈忙道:“府君有何策可诱管亥?”
陶商随即道:“从打第一次张饶攻打朱虚县,陶某就看出来了,这些黄巾渠帅之所以屡屡对北海郡的县城出手,并不是因为他们和孔北海有什么私怨,说白了还是因为缺粮,天下的黄巾,除了张燕之外,其余都没有地赋税收,想要养兵,只能靠抢,管亥,张饶,青牛角,白爵等渠帅这次如此齐心的侵略北海郡,就说明他们的粮草供应所余的实在太少,怕是快揭不开锅了。”
太史慈听到这,似乎是有点明白了:“府君想要用粮草来引诱管亥中计出城?”
陶商轻轻的打了个响指,道:“子义将军果然聪慧,一点就透,黄巾之众,陶某与之打过交道的,也算是不少了,所谓的黄巾贼,大部分都是用兵无垦,没有赋税粮秣供应,断粮是经常事,所以对付黄巾之众,用粮草作为诱饵,可以说是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太史慈沉吟了片刻,道:“慈目下在孔北海之处,没有具体名授之职,亦不算孔北海的心腹,动用库府的粮秣粮车,慈怕是没有这个权限。”
陶商安慰太史慈道:“这件事,子义大可放心,陶某此番虽然算是为求救而来的,但对孔北海来说毕竟也算是上宾,稍后我亲自往孔北海处,陈述个中利弊,孔北海定当相助。”
见陶商如此仗义,为了自己事情愿意出头帮忙,太史慈心下极为感动。
他冲着陶商重重的抱拳,正色道:“若能救老母出寿光县,府君便是慈的恩公!今后如有吩咐,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陶商听了这话,心中感到非常的安慰。
他能够看得出来,太史慈这个人属于恩怨分明的那种人,性格爽朗较直。
他喜欢的人,他就能掏心挖肺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喜欢,他讨厌的人,他亦是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讨厌他。
很显然,自己已经从太史慈讨厌的人逐渐变成了他喜欢的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以粮擒贼
在与太史慈谈完的当天,陶商亲自拜府,向孔融提出了自己想要借调北海郡下属的粮秣钱粮,这样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击败黄巾军的管亥。www.uu234.cc
此时的刘备卧床不起,北海郡的军械亦是不足,而管亥占据了寿光县,随时都有可能驱兵过来攻打营陵城。
管亥的人马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他在黄河以北是一支极为有名的黄巾强军,让这样的凶蛮一直霸占自己的县城,让强贼邻于治所,说良心话,孔融的心里着实是有些小怕怕。
虽然跟陶商没怎么接触过,但对于陶商先后战败袁术和吕布的战绩,孔融还是知晓的。
刘备此刻被管亥一箭射翻,怕是不能帮自己解决困难了。
在孔融心中,或许确实得请陶商帮自己解决困难才行才对。
在这种情况之下,孔融听从了陶商的建议,让麾下的王雄和方绣一同协助他设谋对付管亥。
……
……
管亥此刻在寿光县中,待的也不是很舒服。
寿光县粮库中的粮秣少的可怜,几乎被管亥的兵马一用即尽,虽然前几日仗着刘备一时大意将其射翻,但眼下管亥的日子也着实是不甚好受的。
眼看着军粮就要耗尽了,管亥不得已,只得开始筹措谋划再去打别的县城。
就在他和他手下的黄巾部曲商议之时,却有探马来报,却是得知北海郡的下属各县正在向营陵城运送各县本季的粮秣与赋税。
各县都向北海郡的治所营陵城运送粮草赋税?这举动代表什么意思?
管亥刚开始还没太想明白。
紧接着,管亥方才恍然大悟。
孔融急调各县的粮草赋税,不是为了别的,肯定是为了征讨自己所用的!
他这是在扩充军需储备,准备跟自己硬碰硬了!
想到这里,管亥的嘴角不由挂起了阴狠的笑容。
我岂能让孔融如愿以偿?
计议已定之后,管亥随即调遣兵马,探明了最近的一趟粮秣与赋税运输队前往营陵城的路线,组织兵马准备进行劫掠!
劫持你用来对付我的粮草赋税,回以用之于你!
姓孔的,老子看你如何抵敌?!
……
官道之上,由北海郡下属县城押送的粮车和赋税车辆,正缓缓的向着营陵城的方向移去。
守护车辆的士卒,都是当地县府最精锐的兵士。
毕竟是整整一季的赋税口粮,地方县尊自然得是让手下人仔细看管押运,以免途中出错。
车马队伍行至离营陵城大概的二百里之外,管亥早已预谋的埋伏兵马,突然从官道后方追杀赶来,奔着粮队杀将而去。
“有强贼劫持粮车!”
守护粮队的北海郡兵马一边高呼着一边迎上管亥的黄巾军兵马。
两方交手,这些官军的表现可谓极差,几乎是一战即退,打不过立马就跑,丝毫不跟管亥所率领的黄巾军纠缠。
黄巾军强贼们的视力,也基本都是集中在粮车上,对于官军的表现倒是不甚在意。
管亥军在夺取了粮草和辎重之后,也不对北海郡的郡兵进行追击,黄巾的士兵只是疯了一样的抢劫粮秣、钱车以及托运粮车的牛马。
从古至今,再优秀士兵一旦开始劫持东西,则阵型必然散乱,同时战意亦是必然跌落。
而现在的劫持钱粮的黄巾,亦是最为薄弱的。
北海郡的兵马和陶商所率领的徐州护卫军队就埋伏在不远处的山骊和草丛中,枕戈待旦,静静的望着正在哄抢钱粮车马的黄巾军队。
陶商转头对着李通和太史慈道:“是时候了,战败管亥在此一举,有劳文达和子义了,机会难得,请务必毕其功于一役,一定不能放走了管亥,若是让他逃跑撤回到寿光县中,再想要收拾他,就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需知再憨猛的将领,在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之后,亦是会变成缩头乌龟的。”
李通面色严肃,心中略微有些疾跳。
除去白虎山对付严白虎的那一场似是而非的攻城战,这一仗才算得上是自己在陶商麾下的第一场硬仗,无论是于公于私,他必然都要打出一个轰轰烈烈的漂亮战绩。
李通沉稳道:“府君放心便是!”
太史慈则是静静的盯着山下的管亥,面色冷峻异常。
老母在寿光县的情况未知,若想救老母脱出险境,也唯有在此地一战击败管亥,无论是死是活总之绝对不能让管亥跑了便是。
太史慈提了提手中的长戟,摸了摸身后的宝雕弓,突然转头道:“请陶府君和李校尉,协助北海郡的方功曹围剿管亥的部众……管亥本人交给我!慈定当生擒之。”
李通听了这话不由的有些诧然,他不太清楚太史慈的本事,犹豫道:“那管亥既然是此一带的黄巾军贼首,手底下必然是有些真本领的!咱们还是稳扎稳打,方为上策,你若匹马犯险,不能除掉管亥不说,搞不好还容易把自己陷进去,得不偿失也。”
太史慈重重的道:“慈只是请陶府君和李校尉相信我一次,家母深陷敌城,若无十分把握,慈焉敢出此大言也?”
自古以来,千军中取上将首级者,虽然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凤毛麟角,太史慈此刻名不见经传,李通自然是信不过他的。
于是乎,他垂询式的转头看向陶商。
陶商冲着太史慈鼓励的一笑,道:“我派人通知北海郡的方绣,让他和我们的兵将,一同掩护你……文达,选十骑善冲的精锐,与太史慈一同去干这桩大事。”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陶商在两军阵前对自己能够如此的信任,让太史慈心中自然而然的又多起了一份感动。
这位年轻的太平公子,还是蛮有眼光的。
他重重的一抱拳,对陶商道:“此战过后,慈若是能成就全功!必会报答府君之大德。”
陶商笑着抬起手,挡住了他的话头:“大德谈不上,子义若真能成就大功……届时答应帮陶某一个小忙,就算是报恩了。”
……
此时此刻,下方正在哄抢粮秣的黄巾军,突然间发现那些粮草上有些问题。
一名黄巾军士卒匆匆忙忙的向着管亥禀报:“渠帅!粮草有问题,每辆车上的麻袋中,装的不仅仅是粮草,还有干草参杂其中,两相参半不知何故!”
管亥一听到这,心下顿时一惊。
干草?
不好!
饶是管亥虽然一直是以勇力过人在黄巾军中著称,但也并不是完全的蛮将,对于兵法战争,他多多少少的,还是懂的一点。
干草装车意味着什么,他一下子就了然了!
“不好,招呼崽子们快撤!”管亥一边打马,一边冲着黄巾小校放声嘶吼。
问题是,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晚了。
“嗖嗖嗖!”
不远处的山骊和山林之中,无数的火箭在北海郡的方绣以及徐州军的李通指挥下,向着管道中的粮车和牛马呼啸而来。
管亥的脸上刹那间被惊的惨白,看不出任何颜色。
第三百二十章 报 仇
一时间,那些粮车纷纷着火,牛马受惊四散奔驰,本就是混在这些车辆之间的黄巾军们立刻便受到了火势的波及。www.uu234.ccwww.uu234.cc
那些被火箭产生的火焰程度不大,倒是不足以对黄巾军产生什么巨大的杀伤力,但人类是一种天生惧火的生物,面对燃烧在四周的火焰,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类,在心理上都会受到巨大的挫折。
混乱是必然不可阻挡的结果。
随着在官道上燃起的火焰使得黄巾军产生了巨大的混乱,紧接着,千余只用木棍削尖的掷矛亦是飞射而来,几乎遮住了大半的天空。
官道之上,顿时惨叫连连。
“渠帅小心!”
两名黄巾小校从马背上跳了起来,奋力的扑在了管亥的身上,四五支木矛穿过将黄巾小校的身体串成了肉串,却愣是没有伤到管亥一根汗毛。
远处的指挥陶商,看到这一幕,心中也不由的有些感叹。
看起来,黄巾军的管亥也是颇有些威信和能耐的,能得手下人如此相护的,多少不是一般凡人。
“咚咚咚~~!”
随着惊天的鼓声雷动,官军兵马在射完箭雨和投掷完木矛之后,伴随着冲击的鼓点,开始向黄巾军发动了猛烈的冲击。
“冲啊!杀啊!取得管亥首级者,不论是谁,都封为寿光都尉!”
“杀了管亥,杀了管亥,杀了管亥!”
管亥听到官军的呼喊,心中又惊又怒。
想不到一向软弱可欺的孔融,竟然会使出这般牺牲钱粮战法,引诱自己中伏?
那老家伙倒还真是长能耐了!
这计谋倒不是有多么高深,只是因为自己实在太缺少粮秣,往日里又实在太小瞧了北海的官军。
“孔融这厮,竟敢如此算计于某?真是不知死活!崽子们听令,随老子一同杀过去,将他们统统杀光。”管亥气愤的大声嘶吼。
问题是,黄巾士兵们此刻都是慌张莫名,能够稳下心神作战的,最多也就是十之二三,他们大部分都是被临场的变化所惊,毫无斗志。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方向,十余骑的精锐骑兵,在太史慈的率领下,正奔着管亥的方向疾驰而来。
太史慈手持长戟,策马飞奔,他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管亥,而身后的十余名骑兵,则是在他的两旁护持,作为掩护,协助他扫清一路上的障碍。
太史慈等一众精骑的行动,自然是落在了管亥等一众的眼中。
管亥的身边,此刻也有着黄巾军的骑兵在靠拢,那些黄巾骑卒纷纷驾马奔驰上前,想要替管亥挡住太史慈等人的去路。
太史慈将长戟用单腿夹于马鞍处,握起宝雕弓,对着那些迎面而上的骑兵便是一箭射出!
一名黄巾军的骑兵额头中箭,立时间坠马而亡。
太史慈手中的两石弓不停,再次拉弓搭箭,几乎都没用瞄准,又是一箭射出!
另外一名黄巾骑兵亦是额头中箭,坠马而亡。
紧接着又是又一箭……又有一人坠马……
太史慈的表现,几乎震惊了对方剩余所有的黄巾骑卒!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管亥本人,亦是被惊的面无人色。
此等弓术,若是稍有不慎,自己的性命岂不是一下子就得交待在对方手中?
两军对阵,精通于射箭的战将远比精通于憨战的猛将更可怕。
乘着此刻身边尚有骑兵护卫,管亥不敢久留,竟然是一勒马缰,掉头便冲着与太史慈相反的方向跑去。
太史慈见管亥逃跑,却不着急,他冲着身旁随行奔驰的骑兵们吩咐道:
“替我挡住旁人!”
十余骑兵骤然都是狠夹双腿,加快速度,冲向着管亥身边的一众骑兵奔去。
那些骑兵瞄准管亥身边随行的黄巾骑卒,或打或砍或射或缠斗,力争为太史慈扫荡出一处可以奔驰到管亥身边的狭窄道路。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对于太史慈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拉弓射箭,又放倒了一名黄巾骑卒之后,伸手抽出战戟,直奔着管亥策马杀将而去。
管亥扭过头,见太史慈已经是飞马杀至身边,心中竟惊且惧!
他脚下打马不停,依旧是策马狂奔,不过手中的大刀已经是奔着太史慈的头颅砍将而去。
两匹战马,就是在这种飞奔的状态下,一边奔驰,一边“叮咣叮咣”的进行撞击。
两人在飞驰的状态下交手几下之后,太史慈就看出了管亥的优势与弱点!
若论武勇,管亥此人也勉强算的上是一个好对手。
但论及骑术!此人比之自己断断不及万一!
太史慈打定主意,突然变招,一戟荡开了管亥的的大刀,然后用右腿一碰马腹,竟然是惹的战马向着管亥的战马侧挤过去。
一时间,两马的腿都打了软,身躯剧烈晃动,而马上的人也是因此而大受影响。
太史慈心中有数,沉着应对,紧紧的夹住马腹,稳定身形。
但管亥显然没有这两下子,被太史慈的战马这么一挤,他硕大的身形几乎都要直立不住,摇摇欲坠的险些就要跌下马来。
管亥堪堪在马背上稳住身形,嘴中大呼一声:“好险啊……差点摔下去!”
话还没等说完呢,便见太史慈一记长戟横扫而出,打在管亥马匹的前腿之上。
管亥连人代马瞬间倒地,摔了个彻底的狗吃屎。
太史慈一拉马缰,从马背上迅速的翻身下马,从马鞍下抽出绳索,三下五除二的便将管亥生擒!
……
官道一战,官军大获全胜,太史慈更是生擒了管亥,勇惊诸人。
北海郡的官吏门一个个都没有寻思到太史慈竟然是这般的勇猛,对他不由的都是刮目相看。
太史慈将管亥押解到众人的面前的时候,以北海郡的官吏方绣、王雄等人对其的能耐皆是赞叹不已。
此人着实是个英雄人物啊,岂可不深交也?于是乎,北海郡的官吏们,都是纷纷主动过来与太史慈结交攀谈。
唯有陶商没有过去和他们一起吹捧太史慈。
他乘着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史慈身上的这个空挡,来到了被绑缚的管亥面前。
管亥浑身尘土,满面伤痕,饶是如此,却也遮挡不住他浑身的戾气。
他咬牙切齿的抬头看着陶商,双眸中似是都要喷出火来。
“汝是何人?”管亥咬牙切齿的道。
陶商沉静的道:“丹阳郡守,陶商。”
管亥闻言,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我不认识你,换刘备过来!”
陶商的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道:“你找他做什么?”
管亥咬牙切齿的道:“若非此獠诓骗了老子所有的同僚,老子焉能落到这般地步?你唤刘备来,老子骂也要骂死他!”
“原来你恨刘备?”陶商挑了挑眉道。
管亥的表情恶狠狠的:“恨?老子是愤恨!换成你,身边的盟友都被人挖走试试?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陶商俯下身,静静的看着管亥的表情,似乎是在揣度着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少时,却见陶商的嘴角升起了一丝阳光的笑容。
他深吸口气,轻轻的对着管亥说道:“放心吧,你不用做鬼也能报仇,好好的在囚笼里活着,不要对任何人多说一句话,你只要静静的等待就好,你会见到他的……君子报仇,绝不隔夜。”
管亥闻言,神情顿时一窒。
这小子的话中,乃是何意?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见陶商已经直起了身子,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龙 来
陶商低声对管亥说完话后,便不再看他,而管亥在听了陶商的话之后,亦是低下了头不吱声,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www.uu234.cc
过了不大一会,却见北海郡的一众官将拥簇着太史慈走了过来。
太史慈一脸兴奋的看向陶商,拱手道:“府君,好消息!郡内的分军派人回复,已经是将县城夺回来了,天幸家母平安无事,此番多亏了府君设谋相助,慈才能救得老母脱离危难,此恩此德,太史慈莫敢相忘也!”
陶商微笑着摆了摆手,道:“子义不必如此,区区小事何足道哉,你我是朋友,帮你乃是陶某份内之事,何言恩德二字?”
陶商的话令太史慈很是感动。
君子为人处世,就是讲究啊。
他再一次恭敬的冲着陶商欠身施礼。
突然间,太史慈似是又想起一件事,忙对陶商道:“府君,咱们对付管亥之前,你曾说若是功成,希望慈能够帮你一件小事,不知乃是何事?”
“哦,子义真是个仗义之人,连这个都还记得。”陶商低声一咳,笑着道:“那个,其实我本来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也不需如此当真。”
太史慈急忙摇头,道:“那可不行!慈这一次可是欠了陶府君天大的恩情,别说是一个小事,纵然是千百件也不足矣报答,陶府君一定要说。”
“嗯……那我就说了哈。”陶商转头看向被捆绑着,跪在地上的管亥,道:“此人乃是子义所生擒,按照道理,当由你亲自解押往青州,面交给孔北海处置……不过陶某适才劝了管亥这汉子几句,发现他虽然凶暴顽抗,冥顽不灵,又诸多为祸,但好歹也算是宁死不屈,光凭这劲头,却也可称的上是一条好汉。”
太史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陶商继续言道:“若是没有差错,此獠回了北海郡之后,应该是会被孔北海处置,我想在回徐州之前,用此人祭旗誓师,然陶某虽然也厌恶其歹毒行为,却也敬佩他宁死不屈的尿性……陶某有一个毛病,对宁折不屈的汉子,多少总是有一点敬佩的,如子义觉得可以,不妨就让吾弟陶应,在回北海郡的这段时间替我照顾他,就是送送饭抚慰抚慰什么的,如何?”
陶商提出的这个要求,根本就不算算是要求怎么看都有点找罪受的意思。
让自己的亲弟弟不时的去慰问一个待死的阶下囚……他得是多瞧不上他这弟弟啊。
太史慈疑惑的看着陶商,道:“府君提的这件事,倒算不上什么大事……问题,是不是有点委屈陶二公子了?”
陶商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唉,也罢。”太史慈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既然是府君之意,慈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陶二公子若是愿意代表使君来看管亥,那便让他随时来吧。”
……
“为什么要我去照顾一个黄巾贼的死囚?”
陶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现的很是不爽。
他虽然名义上是跟班,但好歹也是徐州的公子,大哥对自己是不是也太薄待了些!
“因为有件事,我得让你暗中去做。”陶商关切的对陶应道;“而且这件事,也只有你去做,才不会让人起疑。”
陶应不太明白了:“我?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做,而别人不能做的?”
陶商冲着陶应勾了勾手指头,让陶应把头递过来。
随后,陶商在陶应的耳朵边上,开始寥寥数语,讲解个中迷津。
随着陶商的话越说越多,陶应的眼珠子则瞪的是越来越大。
“大哥,你凭什么保证刘备就一定会这么做?”
陶商微一耸肩,道:“我不敢保证,但我觉得刘备会有很大的几率去找管亥。”
陶应疑惑的看向他:“为何?他闲的?”
陶商慢悠悠的道:“刘备外柔内刚,又善笼络人心,他这样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骨子里的坚持不懈,不忘初心,这种人,一般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而且刘备在这个年纪撞墙撞的还不多,他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他定会试试。”
陶应眨了眨眼道:“大哥你说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似的,你这是叫做先天演算吗?”
陶商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这叫性格的颜色辨析。”
陶应虽然不明白陶商说的是什么,但基于大哥这几年来所干出的成绩,陶应觉得大哥决定做的事,应该是**不离十,于是便应了陶商的吩咐。
稍后,却见陶应突然话锋一转,对陶商道:“大哥,那个太史慈真乃是当世的英杰,他不但箭法超群,武艺也是冠绝群英,长相还那般的儒雅,弟弟原先还真没看出来他的大能耐……这天下间,像他那般俊朗且超群的豪杰,只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陶商沉吟片刻,方才摇头道:“二弟这话说的有点绝对了,其实在我看来,像太史慈这样才貌双全的人物,这世间应最少还有一个。”
……
陶商和太史慈等一众打败了管亥,救出了太史慈在寿光县中的老母,彻底的解决了北海郡的祸乱。
与此同时,一支约有数百骑的精锐骑兵,正向着北海郡的方向疾速而来。
率领那支骑兵的将领,白马银枪,俊秀挺拔,着实是一位丰神俊秀的人物。
他的主公公孙瓒,前几天得到了孔融的书信,言之徐州刺史陶谦派使者团前往北海,相邀青州刺史田楷和孔融一同前往徐州相助,对抗曹操。
公孙瓒本不想搭理此事,但时值东州令田豫前往北平述职,听说了孔融来信的事后,极力请公孙瓒拨一支偏师相助徐州。
一则,袁绍,曹操,徐州陶氏一直处于联盟状态,三人的势力逐渐变大变强,但在田豫看来,这样的联盟必然不可久持。
若是三人真有一天彻底闹掰了、各自为政,公孙瓒为了对付当前最大的敌人袁绍,势必还是得与另外两家做一些政治外交,引为臂助。
而这天底下有什么事,又有什么事是比在危难时期派兵相助,更有的恩惠呢?
田豫的话颇有几分道理,公孙瓒没有理由拒绝他。
于是乎,他派遣出了去年被常山郡推举,率领义兵加入自己麾下的将领赵云,领数百精骑前往北海郡,与众人合兵,一同前往徐州。
赵云刚刚加入公孙瓒的麾下,虽有本领,但现年不过二十六岁,其地位和声望都不足以与田楷,孔融等人相比。
临去之时,赵云曾问公孙瓒:“此番出兵,当以何人为尊而听其号令?”
公孙瓒已经知道了刘备目下正在北海郡,便随即道:“玄德在彼,汝可听其令而行。”
赵云刚刚加入公孙瓒麾下时,与刘备有过数面之缘,闻听公孙瓒如此吩咐,随即称是。
不过赵虽然年轻,但心思却不毛躁,办事多少讲究点完美主义。
他又问公孙瓒:“若玄德公不去徐州,又该尊何人之令?”
在赵云的认知里,刘备属于公孙瓒的重要附庸,眼下河北战乱不断,而且孔融的信中也没有言明徐州人是否有求救于刘备,他只是知道刘备此番乃是前往北海郡相助孔融对付黄巾的。
公孙瓒听赵云有此一问,心下不由有些好笑。
看来赵子龙还是不太了解我那刘贤弟乐于帮助他人的性子。
不过公孙瓒也没有点破赵云,只是对他玩笑道:“若吾弟玄德果真不去徐州帮忙,那子龙你便该看谁行,便尊何人之令便是了,我给你临机专断之权便是。”
公孙瓒虽然是玩笑,但赵云依然郑重的领命称是。
眼看着即将踏入北海的地界,赵云提着手中银枪的手不由的紧了一紧。
从本郡地界,跨出北境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天下之大,却也不是离开了北地之后的天下,这世间究竟是何种模样,其他州郡的人,又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自己却是得好好的看一看,瞧一瞧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醉 酒
就在赵云的兵马将将抵达了青州地界的时候,征讨管亥的兵马则是已经回到了营陵城。
孔融听说黄巾军部非败即降,又有管亥被太史慈生擒活绑,幸福的都要爆炸了。
他本来对陶商的办法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心中颇感疑惑,毕竟陶商年纪太轻,本领尚不足矣令孔融佩服。
但如今得闻大胜,方知太平公子确有真能。
不过最让孔融感到欣喜的,还是太史慈的本事大大的超乎了他的预料。
能够生擒在青州境内以勇力著称的黄巾渠帅管亥,太史慈的本领着实是让人感到既惊且佩!想不到自己麾下居然有这样的良将而不自知,孔融恨不能重重的扇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引以为戒。
在众人返回营陵城的当夜,孔融便在城内的郡守府给陶商和太史慈等人庆功,为顺利平定这次青州的祸患,大宴营陵城内的官吏和外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陶商借着尿遁的借口,从筵席中离去,来到院子里放放风,醒醒酒。
当然,他也是想借着这个独自的机会,等一个人来找自己。
不出陶商所料,就在自己放风的时候,却是有一个人跟了出来。
这个人,是伤情稍见好转,也一同过来陪席的刘备。
刘备来院子中见陶商的时候,正好赶上陶商的酒性也是达到了最高点的时候,他两个脸蛋红扑扑的,眼眸中似是也有些迷离。
虽然有一些酒醉的表现,但陶商特意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醉。
看见刘备跟随着自己跟过来之后,陶商装出一脸醉相,笑呵呵的道:“玄德公,怎么不在席中喝酒,跟着陶某来此为何?……你也来撒尿吗?”
刘备的伤情还未见痊愈,脸色多少还是显得有些苍白,道:“备伤情未愈,不能饮酒,在宴席中待着也无甚好干,我二弟三弟皆善饮,让他们与北海郡内诸人相陪便可,备在场内,却也发挥不出什么大用。”
陶商长长的打了个酒嗝,道:“玄德公既然是伤情不善,不妨举兵回平原去吧,何苦在此硬撑?”
刘备沉吟了一下,突然开口道:“前番得蒙陶公子相助,还未曾报答,此时回平原殊不仗义,徐州即将与曹操相拼,备就算是为了报答公子的恩德,也当一同前往。”
陶商的面上微笑着,但心中却是暗暗嘀咕:这老小子果然还是没有断了要去徐州的心。
刘备心中也是在暗自揣度自己眼下的处境。
其实也不是他有多想去徐州帮陶商跟曹操硬碰硬,刘备不傻,也不犯贱,他实在也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刘备现在属于同窗好友公孙瓒的属下,昔日的公孙瓒要兵有兵,要将有将,要名望有名望,跟着公孙瓒混,却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更何况他们二人还是至交宾朋。
可问题是,眼下的公孙瓒做事多少还是有些下道的。
公孙瓒连续败给袁绍在刘备看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天底下没有神人,哪有人会百战百胜?只要知耻而后勇,努力找出自己的不足,刘备相信,公孙瓒在他们一群人的辅佐下,日后一定会战败袁绍,重新取得优势。
问题是,现在的公孙瓒不但不知耻后勇,反而变得是愈发暴戾。
而且,他和他的上司太傅刘虞,关系也是变的愈发的不睦。
通过最近几次跟公孙瓒的交谈,刘备发现公孙瓒对于刘虞已经动了杀心,而且任凭自己怎么劝说也没有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刘备不得不动起了离开公孙瓒,南下另谋出路的心思,这次前往徐州对抗曹操,对他来说就是一次契机。
也不算是刘备心狠,只是公孙瓒若果真出手对付刘虞,那事件对刘备的影响就太过巨大了。
刘备虽然是公孙瓒的下属,但他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头衔,那就是汉室宗亲。
刘备的祖宗刘胜有一百多个儿子,刘备这一支在其先人刘贞被去爵后则定居的涿县,到了他这一辈,皇室的旁支血液淡薄的已经跟蚊子叮人吸的血量差不了多少……但既然他一直以这个头衔为标榜,那世人自然是将他归纳到了汉室的一方。
刘备宗亲的这个名头到哪都好使,唯独对同类不占优势。
刘虞也是汉室宗亲,而且跟刘备这种底层宗亲不一样,人家是明码标价的东海恭王刘强之后,祖父刘嘉曾任光禄勋,父亲刘舒曾任丹阳太守,家室赫赫。
刘备身上的刘氏帝王血量若是只有蚊子吸的那么一口,那刘虞最少得有二斤。
同样是汉室宗亲,公孙瓒若真是领着刘备着手对付刘虞,却是让天下人该怎么说?
帮着公孙瓒打刘虞,那是背叛了皇亲。
若是不帮公孙瓒,那就是背叛了同窗好友恩人。
怎么弄都是掉声望啊……刷刷掉的那种。
听说最近公孙瓒好像眼瞅着就要对刘虞动手了,若是不趁着陶氏求援的机会赶紧离开,以公孙瓒的性格,必然是啥事都得拉扯上自己。
万一公孙瓒真把屠刀递到自己的手里,那他娘的接还是不接?
公孙这不是毁人么。
刘备想去徐州,问题是陶商不想让他去徐州。
陶公子铁了心要做到的事,一般都能办成。
陶商不在这件事上跟刘备掰扯,随意道:“也罢,既然玄德公如此厚意,待择日陶某杀了管亥祭旗之后,咱们就出师返回彭城。”
一听陶商说起了管亥,刘备随即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伤口。
这个阻拦了刘备幸运之光的人,眼下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是成了他胸中的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这几晚总能把刘备从噩梦中惊醒。
刘备眼下毕竟只有三十三岁,相对年轻还不够老辣,很多事情也爱钻牛角尖。
那么多的黄巾贼面对自己的劝说,都肯归降了,为何只有这个管亥不但不降,还射了自己一箭?
姓管的究竟多他娘的一啥?
“陶公子,那个管亥,究竟是何等样人?”刘备试探性的问道。
一听刘备问出了这个问题,陶商低着头,背着刘备露出了一个没有让他察觉的笑容。
大事成矣!是你自己主动犯贱的,不赖陶某。
少时,便见陶商抬起头,依旧是那醉醺醺的样子。
“难得的好汉啊,不但勇武非常,且性格刚烈忠贞,这样的人,要么说服不了,可一旦要是收服了,那日后必然是肯为主子抛头颅洒热血的汉子……感觉上,跟我军中的许褚多少有点像。”
刘备闻言,顿时心下一跳。
“想不到竟然是这等英烈人物……听陶公子言下之意,莫不是打算收其于帐下?”
陶商显得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我跟玄德公是好朋友,也不怕跟你说实话,管亥这厮这一段时间虽然不甚服气我,但他被太史慈关押在郊外驻军的囚笼中,几日来多少也磨砺了一些火性,我还特意让我的弟弟陶应代表我,日日前往送吃送喝的照看,多多关切……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想来要收服他,也差不了多久了。”
刘备听到这,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他眼见陶商喝的有些迷迷糊糊的,随即又与他攀谈了两句,然后就借口有事先行一步。
陶商哼哼哈哈的应付,待刘备走远之后,便一去适才的醉酒状态。
看着刘备消失的背影,陶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天作孽,犹可恕,再见了,兄弟。”
第三百二十三章 陶应装憨
刘备让一名手去跟关张说,直言体乏,要先回去休息,让两个弟弟代表他留在这里代替自己与众人作陪。www.uu234.cc
他这样做也是怕旁人起疑心,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中途截胡去说服人家的降将,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在事情成定局前,没有必要让每个人都知道。
乘着今夜的空档,刘备仅仅只是带领着几名侍卫,便向着郊外的北海郡的营盘奔了过去。
现在北海郡的官吏和将官们都集中在宴席上,若是要劝服管亥,也唯有在这一时半刻之间行动才不会被别人有所警觉。
刘备如此做的目的,是其麾下真正可堪大用的人才实在是少,此为其一。
陶商酒醉后,向他陈述了管亥的能耐和可塑性乃在其二。
但刘备这次还想再来试试说服管亥的原因,根本原因还是在其三他在潜意识里还是正在钻牛角尖。
前三个黄巾贼的渠帅都被自己搞定了,虽然都只是一些匹夫之辈,但凭什么这个管亥,我就弄不服他?
能成大业的人,一般心气都比较高,也比一般人要有更为浓烈的强迫症。
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都不是正常人。
非正常人一般不到最后的关头,就不会轻易认输,也不愿意轻易的放弃。这是每一个成大事之人的优点,但同时,也是每一个成大事之人身上的臭毛病。
成也臭毛病,败也臭毛病。
眼看着就要到了营陵城郊外,太史慈奉命驻守的小营盘,刘备的心此刻就越发的急切了。
太史慈刚刚得了官职,孔融让他带领的人不多,也就那么几十来个。
说是给太史慈统领的手下,实则就跟协助他看押管亥差不了多少,所以他的营盘占地不算很大。
正在刘备往里面走的时候,正好却碰上没有参加宴席的陶应从营盘里面走了出来。
一见刘备领人往里进,陶应不由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大感佩服。
大哥啊……你猜的还是很准的嘛!
刘备竟然真的在第一时间过来找管亥了!
陶应脸色发红,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他适才干了坏事,暗中将囚笼中管亥手上的绑绳改打成了活结。
他本以为陶商的话不会应验,但没有想到的是,刘备居然真的按时按点的来管亥的牢中串门了。
真是作死的节奏啊。
陶应站在原地,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刘备来到了营盘前,看见了陶应,先是一愣,但随即一条小计谋便涌上了心头。
“陶二公子!”刘备翻身下马,热情的跟陶应打招呼。
陶应支支吾吾的,先是冲着刘备躬身一礼,然后礼貌的道:“玄德公不是在城内的郡守府参加筵席吗?怎么有空跑到太史慈的驻军处?”
刘备哈哈一笑,随意的挥了挥手道:“备新伤方愈,不能够饮酒,在筵席上也是闲来无事,就出来放放风而已,不想在此巧遇陶二公子,呵呵呵,太巧了。”
陶应咧咧嘴,没好意思搭腔。
你这风倒是放的挺远呢,一下子就放到城外来了,这中间得隔着多大的一段距离?
真汝母的巧。
刘备笑呵呵的看着陶应,反问道:“陶二公子怎地不去城中参加庆功宴?备在筵席上没有看见公子,这心里还是好生纳闷呢。”
陶应谦谨的一点头,道:“应是奉了我兄长之命,在此照顾贼囚管亥,我大哥已经与孔北海说过,在回师彭城之后,用此人用来祭旗,以壮军威,在那之前,应便时不常的来照看此人,以免中间有甚差错。”
刘备恍然的点了点头,感慨道:“太平公子能有陶二公子这样的贤弟,也是着实幸甚,不过听说那管亥乃是被太史慈所擒,目下囚居于其营之内,陶二公子毕竟是外人,如何能随意进出的?”
陶应呆萌呆萌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令牌,道:“这是太史慈借于我的,用以在营内来回出入用的。”
刘备见状顿时哑然,心中暗笑这孩子果然是如同传言中的一般毫无心机,着实是个蠢物。
陶应见刘备看着自己手中的令牌,两只眼睛都要冒出光来,心下亦是暗叹口气。
这家伙现在心里一定是觉得我贼蠢贼蠢的吧?你看他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一会你就得中计玩完。
按大哥的话讲,这样的人就是,那个词怎么用来着……大傻!
刘备沉下了心,对着陶应一笑,然后指了指胸口上的伤处,道:“这个管亥,曾在寿光县的城头,一箭把备射翻,此仇不可谓不重,今日碰巧在这遇到陶二公子,备有一件事想要求公子帮忙,还请公子务必答应。”
陶应脸色木然的想了一会,装傻充愣道:“玄德公不是想让我帮你弄死他报仇吧?那可是断断不能的!这人我大哥还得留着祭旗呢。”
刘备哈哈一笑,心中暗道这小子也忒呆了。
他急忙冲着陶应摆手,善言抚慰:“备绝非此意,只是想让陶二公子引我去看一下管亥,并请营内看守的兵将稍远些,备当面有些话要问他。”
陶应明知道刘备撒谎,但还是做出了一副犹豫的表情。
陶应这个人平时就憨萌,所以,也就是使得他无论是在说真话,说假话的时候都显得那么呆,让人看出不个所以然来。
正所谓一呆遮白丑。
“这事不太好吧。”陶应似真非假的道:“要是让我大哥或是太史慈知道了,回头告诉我爹……我爹非踢死我不可。”
刘备微笑着安慰他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况且备又不是要拿管亥怎么样……只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他而已,陶二公子难道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协助于备吗?毕竟咱们是盟友啊。”
说到这,刘备又补充道:“回头备可是要去徐州帮你们对付曹操的。”
陶应暗道你要是真进了那个笼子,估计你也就没啥机会见曹操了。
他沉默了半晌,似在做沉思状。
少时,却见陶应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道:“看在玄德公准备帮我陶氏去对付曹操的份上,这事我帮你办……但你只许待一小会,还有!回头千万不能让我大哥知道!”
刘备见陶应说的郑重其事,心下不由的暗笑。
但他面上却摆出一本正经的神色,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备定然不负陶二公子。”
陶应拿起令牌,转身引刘备入营。
刘备和陶应二人同时在心中给对方下了一个二字金评。
“傻鸟!”
……
少时,陶应等人来到了关押管亥的囚笼前。
看押管亥的是两名普通的士卒,这几天已经跟陶应混的熟了,又知道他有太史慈的令牌,因此很是热情。
陶应跟他们攀谈了两句,说有些私事要办,请他们两人能够站远些。
打点停当,陶应便引着刘备看木笼中的管亥。
管亥衣衫褴褛,双手被绑在囚笼中的一截木栏上,从囚笼的外面看,他此刻是丝毫也动弹不得。
所有人中,唯有陶应知道,管亥背在身后被绑缚的双手上的绳子,已经让自己在笼外悄悄的换成了活节。
管亥低着头,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般,笼子外来了人,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陶应打心眼里也是怕刘备死的慢,随即对着管亥喊了一嗓子:“管亥,平原县的玄德公特意来看你了。”
这一句话说完,管亥的身体在不被旁人察觉的状态下轻轻一抖。
但他很快又是恢复了平静,和刚才一样没反应。
陶应伸手一指:“玄德公,你看,我没骗你吧,你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样的人有什么看的必要?你跟他说话他理都不会理你的,咱们别在这耽搁功夫了,赶紧回城去吧……大黑天的,我冷。”
刘备不慌不忙,笑着对陶应道:“劳烦公子把这囚门打开,备想当面问他几句话。”
陶应闻言一窒,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况且这门我打不开。”
刘备直接戳破了陶应的谎言:“二公子何必如此推诿呢?管亥双手被绑缚,陶大公子既然是安排你照顾管亥,平日里送饭之类的,必然是得开囚门方才能使之有所食,若是说二公子打不开这囚笼,备是断断不信的。”
陶应哼了一哼,夸赞道:“玄德公真聪明。”
刘备得意的呵呵一笑。
傻小子,备当然是比你灵性了。
便见陶应去给刘备打开了牢笼。
刘备看了一眼陶应,又道:“二公子不妨也往远处站站,备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谈。”
陶应不满意了:“玄德公和一个囚犯有什么背人的悄悄话好说?再说了,这管亥天生神力,万一他挣开了牢笼,岂不危险?我在这保护你。”
刘备哈哈一笑,道:“他若是有如此能耐,还能被太史慈所生擒?”
说罢,冲着几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道:“你们且请二公子往旁处走走。”
刘备的几名随从便连拉带小的把陶应硬推开。
陶应表现的欲拒还换,焦急的对刘备道:“玄德公,你这么瞎闹,出了事可别后悔啊!”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天人之姿
陶应被刘备的手下,嘻嘻哈哈的推搡着走了,临走前还高声提醒刘备。UU小说
不是陶应心善,而是陶二心中明白,他喊了也是白喊,索性不如当个好人。
这要是换成别人这么跟刘备说话,刘备或许还会考虑一下,揣摩三分。
但这话是陶应喊出来的,玄德公自然而然的就不太当回事了。
主要是,他是真没太把陶应这个人当回事。
刘备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进了囚车之内。
也不是刘备托大,管亥的双手被紧紧的绑在木栅的桩子上,根本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能有什么危险?
别说是他了,就是他的两名贤弟关羽和张飞,在背负着双手被绑住的情况下,也是无济于事的。
猛将也不是神仙。
既然情况安全,那就要乘着这个时间段赶紧把管亥劝服了,毕竟是难得的忠义猛将,此事若成,他日后一定会成为兴复汉室的一大臂助,可是不能让陶商抢了先机。
更重要的是,先前在管亥这里失去的面子,刘备一定想办法要找回来才行!
汝母的,备原先是说谁谁服气,唯独管亥这厮不给面子!这次说啥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好生领略一下备的魅力。
“管渠帅。”刘备进入了笼子之后,又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
管亥背着手,低着头,没有吭声。
刘备见管亥没有抬头看他,随即又开始了他的第二项绝技劝。
他语重心长的感慨道:“管渠帅,备与你虽是处于不同的阵营,但对于阁下的勇武和胆略,备还是非常佩服的,特别是管渠帅的英气与傲骨,着实是令人心折,即使当日你在寿光县射了备一箭,备也不甚为意……”
管亥依旧是一声不吭。
刘备继续感慨道:“当今天下,豺狼当道,民不聊生,备不自量力,欲伸张大义于天下……”
接下来,便是刘备一大串语重心长哩吧嗦的感慨,关于他是如何如何想拯救这个纷乱的天下,却无奈如何如何的实力不足,如何如何缺少类似于管亥这样的忠良猛将……
说到最后,刘备又开始抬手擦眼泪,声调中开始泛起了哭腔。
管亥的身体在突然间,似乎是有些微微的发抖。
刘备擦拭着眼泪,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心中略感安定,暗道此事成矣!
管亥果然也不是什么硬茬子,合该没有逃脱自己的套路。
突然间,却听管亥虚弱的开口,对刘备道:“你过来……”
刘备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心下一阵激动。
这下子终于要服软了吗?
他迈步上前:“管渠帅有何话要讲?”
“再往前靠靠。”
刘备又往前走了走:“管渠帅何意?”
“走两步……”
刘备又往前挪动了两步:“管兄?”
“再走两步。”
刘备疑惑的又往近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但见囚笼之内,异变突然乍起!
管亥双臂上的肌肉青筋突起,便见他奋力一挥双臂,犹如超人变身一样的将双臂从背后猛然撕扯而起,然后用力的使劲一扯,口中亦是还有节奏式的暴喝!
“呀呀呀呀呀呀呀~~呵哈!”
管亥一声巨吼,当着刘备的面将绑缚着双手的绳索一下子给扯断了。
刘备被惊骇的双眸瞪的浑圆。
好大的力气啊!
这等事情,便是二弟和三弟也做不到啊。
看着管亥猛然站起身来,当着自己的面扯断绳索,刘备又是惊喜又是钦佩。
“管渠帅!真天人也……”
“天你祖宗!吾往彼娘之!”
刘备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管亥当头一拳直击刘备的鼻梁子,一记老拳端端正正的抨击在了刘备的面门之上。
“!”
“啊!”
刘备当初在朱虚县又笑又哭,连说得好几名黄巾渠帅背离了管亥,管亥这满腔的怒火一直得不到宣泄途径,即使是射了刘备一箭,也着实是感觉不够。
做梦梦了多少次,管亥的一口大黄牙都几欲咬碎,恨不能平吞刘备此獠。
着实想不到,刘备这次居然又来劝降于他?
换成别人,或许会感到刘备内心中的真诚与善意,但那些话听在管亥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这也他娘的太嚣张了!
你把老子所有的盟友都策反了,现在看老子落难,居然又来当着老子的面絮叨,还假惺惺的关心这关心那,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得了便宜卖乖的嘲讽味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刘备!奸贼!你他娘的也太欺负人了!诓骗了老子那么多盟友不说,老子落到这般田地你居然还不放过?你真当这青州地界就没人能治的了你?老子今天纵然惹的千刀万剐,车裂分尸,也绝不放过你……我跟你拼了!”
说罢,便见管亥恶狠狠的将刘备摁在了木笼中的地上,抄起沙钵大的拳头,对着刘备的面门,就是一拳一拳的砸了下去。
刘备突遭变故,又惊又怒。
论武勇,他本来也不在常人之下,问题是前一段时间的箭伤未愈,身体本来就虚弱,如今被管亥骑在身上打,居然是动弹不得,也反抗不得。
刘备的心中顿时慌了!
“管渠帅!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哎呦!”刘备吱哇乱叫,拼命的用手格挡管亥招呼在他脸上的拳头。
管亥手中就是不停,打的刘备鼻青脸肿,鼻孔蹭蹭往外蹿血。
“管渠帅,有事好商量……啊!”
“管亥,你再瑟我还手了啊?”
“管亥!汝母之!”
“救命啊!救命……救……命,管亥!吾往彼娘之!”
不远处的陶应等人听到了呼救声,顿时各个大惊失色。
以刘备随行而来的那些侍卫表现的最是急切,他们连忙招呼太史慈营内的寻卒,一同奔着囚笼跑了过去。
管亥本就是天生力大,此刻面对毫无防备,且还是身体虚弱的刘备,几拳下去,就已经是把他打的满面鲜血,两腿一蹬直接过去了。
众人蜂蛹的扑上去将两人拉扯开的时候,刘备的面上已经是鲜血淋漓,整个人软趴趴的,也不知是生是死,而那支挺拔俊秀的鼻梁子,若无意外,已经是被管亥彻底的码平了,一口牙齿也显得略有些松动,不晓得能不能保全。
陶应站在一旁,看着众人一边抢救刘备,一边招呼士卒制服管亥,不由的惋惜长叹口气。
……
太史慈营内的监管惹了大祸,不敢怠慢,随即和陶应以及刘备等人的侍卫一起,奔着城内的郡守府而走。
此时城内诸人还在开怀畅饮,听了刘备的遭遇,众人顿时傻了。
其中,特别是以关羽和张飞最为着急。
张飞酒喝得不少,他迷迷糊糊的,瞪着环眼站起身来,暴怒的吼道:“我大哥被管亥打伤?简直胡闹!我哥哥好端端的,没事去那囚徒那边作甚?!”
刘备的侍卫们和太史慈营的侍卫被张飞吼的都有些哆嗦,唯有陶应来者不拒,淡淡言道:“玄德公自己执意去看他,我等不从,他便软言硬磨,非得然让我领他去看,去看了便看吧,他还非得说有什么悄悄话要跟管还说,非得把我们支开……”
陶应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张飞恼怒的吼道:“胡说!我大哥堂堂刘氏宗亲,与那黄巾贼子有甚悄悄话好说?”
陶商用手轻轻的敲打着酒爵,慢悠悠的道:“那如翼德公之言,就是玄德公自己的侍卫,我弟弟陶应和他的侍卫,包括太史慈营中的侍卫……大家都是在撒谎喽?”
张飞:“!”
第三百二十五章 漏风英雄
陶商的这几句话,明里暗里的直接将北海郡的人和太史慈都捎带了进去,让张飞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可说,不知当如何反驳。UU小说www.uu234.cc
这也是很正常的,从古至今,无论大家的关系平日里有多好,一旦出现重大事故,第一个念头肯定就是推诿责任事故。
谁会显得没事,主动把屎盆子往自己的脑袋上扣。
不但是陶应和陶商,包括北海郡的孔融,太史慈,方绣,王雄等人亦是一样。
大家此时此刻,在无形中,已经是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孔融眼下且不管事情的原委,他只是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好端端的宴席,玄德公不在厅堂内与诸公同乐,突然跑到城外太史慈的营盘干什么去了?这当中,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糜竺虽然对刘备本人的印象很是良好,但也是基础于盟友态度,并有意拉刘备到徐州帮忙对付曹操。
可一旦真出了事情,他自然而然的还得是站到自家人这一边说话。
特别是刚才张飞对陶应的恶劣态度,令糜竺心中很是不爽。
我们二公子傻点是傻点,但那也是我们徐州人自己关起门来说的,你这黑蛮子算什么东西?屠夫而已!也敢对徐州刺史的公子大呼小叫的?
他摸了摸下巴,淡淡道:“竺虽然是多饮了几爵酒,但若是没听错,适才玄德公可是派人来通知关、张二位校尉,他是不胜酒力,回驿馆歇息去的吧?”
说到这,突见糜竺将头转向孔融,好奇的道:“孔北海家的驿馆好生奇怪,如何会建立到城外去了?这倒是令竺大开眼界。”
这番话说出来,众人心中皆明白的很。
糜竺这话明里暗里的,指的乃是刘备撒谎了。
但事实上,刘备也确实是撒谎了。
陶商顺杆往上爬,疑惑的接茬道:“玄德公深夜去找管亥,还非要单独与之相处,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大事相谋?二弟,你可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陶应摇了摇头,木然道:“玄德公不让我听。”
这话可说的有点噎人,刘备是汉室宗亲,他与一个拒不投降的黄巾贼头子能有什么大事相谋?还不让人听!
怎么弄的好像是要造反一样?
张飞的脸气的犹如关羽那般的红,怒道:“汝等再敢胡说!当心俺拔了你们的舌头!”
他若是不喊到还好,这么一喊,那纯粹就是把事往大了闹。
太史慈站起身来,一脸冷峻的望着张飞道:“陶公子只是实话实讲,汝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耍泼?”
陶商现在是太史慈的恩人,别说他明里暗里的说刘备的行为有猫腻,他就是说刘备是头猪,太史慈也会站出来给他点赞。
数日之前,这俩人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相爱相杀,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纯粹。
张飞一见太史慈站出来替陶商打圆场,更是愤愤不平。
“好啊,俺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先站出来了!我大哥乃是在你营中出的事,此事与你好歹也脱不得干系!回头,你小子也需得给俺一个说法!”
太史慈将头一扬,冷然道:“笑话!你大哥私闯某的营盘,某还没拿他问罪,你这厮反倒是来说某的不是?真当我北海郡没有人能治你不成?”
张飞忍无可忍,一脚掀翻桌案,猛然起身!
“汝可敢与俺出厅,大战三百回合?”
太史慈怡然不惧,冷笑着起身,道:“我还怕你不成!”
“住手!”孔融忍不住了,他使劲的一拍桌案,起身怒道:“孔某人的筵席,焉是你们这些匹夫撒泼耍蛮之地?都给我坐下!”
孔融身为当代大儒,最重礼仪,筵席掀桌,乃是他最恼恨之事。
这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他大儒的声名。
陶商慢悠悠的站起身,他没有再看张飞,反倒是去瞅一直半闭着眼睛,不言不语的关羽。
“云长公,咱们在这里争执这些长短,真的有必要吗?眼下玄德公受了重伤,你们做兄弟的不去关怀一下兄长的伤势,看看他伤情如何,反而是在这里论无关的短长,若让玄德公知道了,岂不是心寒这兄弟情义?”
陶商的这一番话,一下子提醒了厅堂内的众人。
关羽早就想到这一点了,问题是事关大哥的清白,再说刘备的行为亦是理亏,不在这里弄清楚了,回头传出去坏了兄长声名,却也不是小事。
关羽站起身,分别对着陶商和孔融拱了拱手,道:“太平公子说的对,三弟,眼下还是大哥的伤势要紧,我兄长离席去管亥那边的事,关某日后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待!”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众人一圈,道:“可若是让关某知晓这其中另有隐情的话,届时关某也一定会请在场的诸位给关某一个交待!”
面对关羽这种威胁的语气,陶商丝毫的不以为意。
毕竟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是刘备的做法有失妥当,怪也怪不到旁人的头上。
刘备自己若是想给自己留点脸皮,也必然不会对这件事一直追究下去。
大家都是场面人,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完了,何必斤斤计较不放?
孔融听关羽这么说,也不想过多的纠缠,借坡下驴道:“孔某人也随你们去探望一下玄德公。”
见郡守去了,方绣和王雄等北海郡的官吏们亦是通往视探。
陶商和糜竺等徐州使者团的人也不好置身事外,随即同往。
众人离席之际,陶商走到太史慈的身边,低声道:“那个管亥惹出这么大的事,虽是死有余辜,但我还想用他祭旗,为防止张飞等人报复,还请子义派人将他押送到我徐州使者团的营盘里,交付于李通看管。”
太史慈闻言先是一愣。
他心中虽觉得这么转移俘虏有所不妥,但陶商毕竟是他的恩人,他也不好不遵从。
况且适才宴席上,孔融也答应了陶商让他用管亥祭旗,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管亥现在倒也可以算是陶商的俘虏了。
太史慈沉吟了一下,随即道:“慈这便派人去办。”
……
众人随即来到了驿馆探望刘备。
此刻已经是有医官在驿馆内替刘备止血包扎,敷药救治了。
向医官打探了一下刘备的情况,陶商心中不由得暗自唏嘘。
天不遂人愿,管亥最终还是没有弄死刘备。
不过他眼下的伤势却是极重的,根据医官的诊断,没个一年半载,刘备是甭想从床上站起来了。
就刘备目前的状态来看,待他在北海郡养的差不多了,便得返回平原县那里,继续给公孙瓒打工。
徐州他是甭指望去了。
众人闻言心下皆是唏嘘不已。
刘备此番私下去管亥那里,虽不知是有什么图谋,但毕竟也不算是特别违背原则的大事。
徐州之战一触即发,骤然间异变突生,少了这么一位强有力的帮手,大家的心中自然是都有些不太舒服的。
少了刘备一支兵马,也就等于少了关羽和张飞两大猛将前往徐州,对抗曹操可谓少了一支重要的力量。
陶商倒是不以为意,刘备去徐州帮忙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变数,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有数。
不管怎么说,自己此番来青州阻止刘备前往徐州的终极目地是达成了。
至于回头该怎么对付曹操,陶商觉得那是自己回头另外该琢磨的事。
唏嘘归唏嘘,难受归难受,众人还得去探望一下刘备。
大家进了刘备的居室,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众人都有点发傻了。
特别是陶商,看的亦是张口结舌,心中对自己的行为,也是破天荒的升起了一丝罪恶感。
管亥那个王八蛋,下手是不是也有点太狠毒了?
你要么就打死他,要么就别打……你把人家打的生不如死,算是怎么回事?
浑身骨折,鼻青脸肿,眼眶子充血不说,连鼻梁子也被打折了。
这个时代可是没有整容和垫鼻子手术的,鼻梁子折了,那可就是真的破相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医官现在,正在从刘备的口中,把他的门牙和虎牙往下掰。
很显然,管亥是将他的一排牙整体都打松动了,别的不说,那两颗门牙明显就不能用了,说什么也得拔下来。
这以后想啃蹄膀的时候,该怎么办?
陶商心下直打哆嗦……打成了这样,回头还活不活了?
徐荣当初破了相,可是差点没跳楼自杀。
原先笑容那么温暖的一个人,这以后再咧嘴一笑,嘴歪眼斜,连牙都不全……
这会不会比杀了他还残忍啊?
管亥这王八蛋,太他么可恶了!
“大哥!”
“大哥啊!”
关羽和张飞二人一见刘备被弄的这么惨,不由被惊的面无人色,红脸和黑脸都变成了白脸,二人哭喊着扑到了昏迷不醒的刘备身上,放声大哭。
一代英雄人物,变成了这幅惨相,孔融,方绣,王雄,包括糜竺等人,亦是都纷纷掩面,露出了不忍之色。
陶商心中也很愧疚。
罪恶感少有的在太平公子心中蔓延。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身后的陶应,则是呆萌萌的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缺牙折鼻的刘备,突然一吸鼻子,问出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
“大哥,玄德公没了两颗大门牙,这以后跟别人说话,会不会漏风?多冻舌头啊!”
关羽和张飞闻言,齐齐转头,对陶应怒目而视。
陶商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一把抓住陶应的袖子,将他拽出了室内。
一边走,陶商一点低声道:“二弟啊,这种时刻,麻烦你就不要再出来拉仇恨了……咱们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羊腿兄弟
令陶商没有想到的是,陶应今天的话,居然是一语成谶。UU小说
漏风和大舌头,从今往后,竟然真的成了刘备闯荡江湖的代名词……大舌头宗亲。
二人走出驿馆之外,在外面放风望天。
夜已深沉,二人一同看着远处的星空。
星空无云,天上漫天亮点,偶尔的有流星带着尾巴划过,倒也颇是美丽
“大哥啊……”陶应突然开口问道:“你一开始来的目地,就是不想让刘备去徐州帮忙,以他目前的伤势,想必肯定是不能再去徐州给你添堵了,那下一步,咱们又应该怎么做?”
陶商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道:“回徐州,对付曹操,然后派人联系公孙瓒。”
陶应没有想到陶商居然会这么说,颇是好奇的道:“派人联系公孙瓒?咱们徐州与他,好像是从无往来吧?你这是要做什么?”
陶商抬手拄着下巴,望着干净的夜空,解释道:“联系公孙是有两个原因,第一,刘备眼下受了重伤,早晚必回平原养伤,我想给公孙瓒写信,为他献上一计,把刘备彻底的绑死在幽州之地,让他留在公孙瓒的身边,让他们这对同门师兄弟一辱俱辱,一荣俱荣,刘备今后也就别到处跑了,老老实实的帮他师兄才是正道。”
陶应不解其意的挠了挠头,道:“把刘备绑在公孙瓒的身边?是为了限制他吗?”
陶商慢悠悠的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外,我也是想给公孙瓒增加一点筹码,让他帮我对付一个人,有刘关张等猛士相助,想必公孙瓒也就不至于失败的那么快。”
陶应虽然不聪明,但有些天下大事他多少还是知道的,比起当年做梦养老虎,陶应也成长了不少。
“公孙瓒最大的敌人,乃是袁绍……大哥想把刘备绑死在公孙瓒的身边,是想让他帮公孙瓒对付袁绍吗?”
陶商没有说话,但表情很明显,是已经承认了。
陶应浑身一打哆嗦,低声道:“大哥,问题是……咱们徐州,可是袁绍的附庸啊,你这样做,算不算背叛?”
陶商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谁先背叛的谁,却还不一定呢。”
他转头看向陶应,一字一顿的道:“二弟,你不觉得,当初曹嵩从琅琊国回返兖州的这一路上,被害死于我徐州地界,此事还被栽赃嫁祸在我金陵军上,然后引得曹操来攻,这些是不是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陶应挠了挠头,憋着气寻思了好半晌,方才恍然大悟。
“大哥是说,扮做我军杀死曹操老父亲的人,是袁绍的人?”
陶商掰着手指头,一字一顿的道:“能够对我金陵军的军势那么熟悉的人,除了袁绍和曹操这两个盟友之外,我着实是想不到第三个……曹操总不至于为了栽赃嫁祸于我,杀了自己的亲爹吧?所以,这件事,在我看来,袁绍的嫌疑最大!而且当初讨伐董卓的时候,袁绍曾经派张为督军,在我金陵军的营内待过一段时间,所以……”
陶应闻言,使劲的跺了跺脚,道:“混账袁绍,我们徐州以其为主,如此帮他!还助他击败袁术,垫定家主之位,他却居然这么对待我们?端的是不为人主,太可恨了!有机会,我非得咬他几口。”
陶商长叹口气,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事**不离十就是袁绍做的,所以我们徐州眼下也应该是改变策略,联络一下公孙瓒,让他帮忙在北面钳制袁绍,或许日后,我们还会与公孙瓒变成盟友,一同对付袁本初……这天下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乱世便是如此。”
陶应有些急了:“大哥,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写信告诉曹操!袁绍的计策着实是太毒了!姓曹还傻乎乎的要打徐州,也得让他清醒清醒吧。”
陶商苦涩一笑,摇头道:“我都能大概猜的出来,你认为曹操猜不出来吗?”
陶应的眼眸顿时睁大了。
“你的意思是,曹操明知道他老父亲是让袁绍弄死的,还偏中其计来攻打我们徐州?”
陶商点了点头,道:“以曹操的尿性,这确实就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可是,可是……”陶应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了:“曹操这么做,图一什么啊?”
陶商笑了:“图徐州啊,图徐州为根本,让他有实力可以与袁绍抗衡,图的是知耻而后勇,早晚再杀袁绍报仇。”
陶应听的额头上冷汗凄凄。
不走出徐州来,着实是看不清这天下的形势。
天下太大了,大到能人居然是如此之多。
一个外柔内刚的刘备刚被收拾完,又蹦出了心思如此毒辣的袁绍和如此能隐忍的曹操。
原来这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陶应的心中,一直以来,也唯有老爹和大哥,才是真正的能人。
可是能够与他们对抗的人,现在看来,只怕是大有人在的。
就在陶应神思不属的时候,一名北海郡的士卒匆匆忙忙的冲进了驿馆之内。
少时,便见孔融领着一众官员,急急忙忙的从驿馆内走了出来,郭嘉和糜竺亦在其间。
一见陶商在外面站着,孔融笑着上前对他道:“陶公子,且与我往郡守府一去,会见一人。”
陶商好奇道:“大半夜的,孔北海要领陶某去见谁?”
孔融哈哈大笑,兴奋道:“公孙伯派来的援军到了,刚刚抵达咱北海郡,有他的援军,咱们来日,便可以出兵南下,一同前往徐州协助令尊对抗强曹了。”
陶商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此事也是正好,既然公孙瓒的援军来了北海,那正好可以借着这一条线,与公孙瓒搭上关系,为自己今后的战略打下坚实的基础。
来到郡守府正厅的时候,那名将领便已经是在等候了。
但见此人相貌俊朗,一身银色的甲胄,内穿白衬,显得极为俊朗英气。
相比于太史慈甚至更是要强上几分。
一见这个人的外在形象,陶商心中就大概有数,知道他是谁了。
“末将赵云,见过孔北海!”
赵云向着孔融抱拳施礼,郎朗言道:“末将奉吾主公孙府君之命,特率五百骑白马义从,前来相助诸公同往徐州听用!”
果然是赵云啊。
陶商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心中暗赞。
赵云的外貌特征和自己想象中的差距不大,英武不凡,俊朗又不失男子气概,看年纪应该是比自己大个五六岁左右,正处于大好的青春年华。
对于赵云俩说,这个年纪才是建功立业的大好岁月。
孔融起初挺高兴的,可一听赵云居然只领了五百白马义从来,脸色顿时就垮了。
白马义从的名声倒是很大,但问题是只有五百人……公孙瓒这是不是也有点太抠门了?
派这么少的人来,还没有人家徐州使者团拜访吃闲饭的人多呢。
而且这个将领看着年纪也太小了吧?这样的年轻将领,面对如狼似虎的曹军,能有多大作用?
公孙瓒明显就是在敷衍我们啊!
和孔融一样,糜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郭嘉倒是不以为意,毕竟他此番前来,乃是看陶商怎么阻住刘备去徐州的,其余的事,对浪子来说,亦不过只是个添头而已。
赵云说完话,见厅堂中没有人理睬他……脸色一红,显得有些局促,很是尴尬。
现在的赵子龙刚出江湖,在人情世故上,还不是非常的老辣。
陶商看出了赵云的窘迫,暗道孔融、糜竺、方绣这些人未免太不会办事。
怎么可以如此冷落忠义无双的子龙哥哥?真特么欠抽。
陶商四下瞅了一圈,却看见适才厅堂宴席内,还有些没被撤下去的冷食。
有一个桌案上的食鼎内,还有一只已经发凉,但没被人动过的烤羊腿。
陶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上前一把抓起那只烤羊腿,走到赵云面前,伸手递去,一边笑一边道:
“这位赵兄弟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什么也别说了,吃个烤羊腿,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何去何从
陶商平时里是一个很亲切的人,他笑着阳光,待人没架子,更重要的,是他懂的怎样去缓解尴尬的气氛。UU小说www.uu234.cc
古代人与现代人有一点不同,就是他们受儒家思想的教育太深,行事有时候过于一板一眼,不懂得迂回婉转,导致很多场合会出现尴尬令人下不了台的局面。
今日冷淡了赵云,也绝非是孔融他们故意的,换成一些老江湖,自然可以游刃有余的对待。
但初出茅庐的赵云在经历这样事件上的经验基本等于零,因此一时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陶商这时候递过来的羊腿,恰到好处的缓解了这份尴尬。
赵云感激的看了陶商一眼,伸手接过,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末将一路劳顿,腹内正饥饿呢。”
说罢,倒还是真捧着羊腿啃食了起来。
那羊腿现在又冷又硬,啃食起来应该是没甚滋味,但赵云啃食羊腿的样子,却显得极为香甜,一张俊朗潇洒的脸上都显示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那副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看来赵子龙在参军前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好过,看这幅食相,纯纯的小吃货。
“赵兄弟慢点,别噎着,不够吃还有……孔北海家里羊腿有的是。”陶商笑着抚慰赵云道。
面对善解人意,丝毫没有架子的陶商,适才还很是拘谨的赵云现在也有些放开了,他呵呵一笑,抹了抹沾油的嘴道:“不瞒公子,比起羊腿,末将更喜欢吃蹄膀。”
嘿,看不出来的,他还挺挑食的。
孔融见陶商对赵云这个无名的年轻下将如此礼遇,对公孙瓒的不满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人家求援的主家都觉得公孙瓒做的没毛病,自己还在这跟着操的哪门子闲心。
“太平公子,既然公孙伯的援军亦至,那咱们翌日就可以出兵前往徐州了,青州刺史田使君也将信回给了孔某人,言说他将单独领兵前往彭城,就不与咱们在营陵城会师了。”
陶商赶紧的冲着孔融拱了拱手,道:“有劳孔北海、赵将军还有远在广县的田使君,待我徐州解了这次危难之后,陶氏对诸位的相助情谊,日后必然有所报答,决不食言。”
徐州势力之强如今也算是传遍天下,陶氏坐拥八郡之地,金陵城富甲一方,更兼太平公子的君子之名遍布天下,如今得陶商金口一诺,孔融等人自然是为了能结交下这等强援而感到高兴的。
相比于孔融的欣慰,啃着羊腿的赵云似是有一些疑惑。
他低声垂询陶商道:“敢问太平公子,云出征之前,曾闻吾主言,平原相刘玄德亦是驱兵至此,欲出兵相助徐州之难,怎么适才没有听你提到他?”
陶商眉头一挑,转头看向赵云。
“赵兄弟好端端的问起玄德公作甚?你们俩……很熟悉吗?”
赵云略是犹豫的道:“熟倒是谈不上,不过却有数面之缘,当初云投奔到公孙郡守的帐下后,与玄德公和云长,翼德三人有过几次会晤,这次讨伐徐州,吾主公孙郡守还特意嘱咐云,用兵之事,还需以玄德公为尊。”
陶商心中暗道,真是天幸管亥已经把刘备打废了,不然赵云得了公孙瓒的将令,以刘备为尊听其驱策,自己想要见缝插针,还真就得费上不少的心血。
陶商悲凉的长叹口气,遗恨道:“玄德公此番,怕是不能够跟我们一起去徐州了。”
赵云闻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道:“怎么会?难道玄德公怕了曹操,不想解徐州之难?不应该啊……云记得他那个人还是挺见义勇为的。”
陶商语气沉痛,表情似是都要哭了出来。
“玄德公见义勇为,大智大勇,舍身取义的精神这一点我们大家都知道,可他这次着实是太冲动了,舍身舍的有点大,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医官说了,没个一年半载的,他怕是连地都下不了。”
赵云闻言顿时一惊,奇道:“玄德公怎么受了如此大难?”
陶商长叹口气,将目光递向了孔融等人。
刘备是在自己地头上出的事,孔融自然是不好推诿陈述之责,只能把前因后果向赵云解释了一遍。
当然,为了显示自己没有责任,孔融在表达的过程中,自然是重点描述了刘备偷偷摸摸,不与众人商量,私自去会见黄巾贼首的不妥行为。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不同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完全就是不同的味道。
总之,经过孔融这么一描述,所有的一切在赵云听来,自然是刘备臭瑟所导致的,完全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赵云初出茅庐,跟刘备在公孙瓒手下也就是几面之缘,虽然颇有好感,但还远远达不到历史上那种刨心挖肺,肝胆相照的深厚感情。
听了孔融的描述,赵云也觉得刘备私会囚犯之举,多少沾些不地道。
况且这些话乃是孔子的二十辈玄孙后代说的,名人效应在那里摆着,赵云自然也不会有疑其他。
低头沉思了一下,赵云突然长叹口气,道:“此番出征,公孙郡守让我一切以玄德公马首是瞻,可如今玄德公出了这么大的事,云却是该何去何从呢……此事着实有些难办了,唉。”
赵云虽然有才华和武勇,但毕竟没有独自领导一军的经验,而且公孙瓒因他年轻,对其也并不是特别的任重,平日里鼓励的话语较少,因此眼下赵云对自己的信心并不是很浓,反倒是多少猜疑自己的能力。
陶商静静的看着略显局促的赵云,突然计上心头,他对赵云道:“玄德公虽然不能下床,但这一两日内想必应该是会清醒的吧,他既然去不了徐州,陶某便不妨陪着赵兄弟一起去看看他,顺便听听他对赵兄弟此番去徐州的事,有什么意见,如此你也放心,是不是?”
赵云听陶商这么为自己着想,心中极是感动。
打从自己去年从军,被郡内推举到公孙瓒处之后,对自己这么体贴照顾的人,这位太平公子还是第一个吧。
果然是为真君子,不负盛名。
……
次日,北海的诸军皆开始收拾行囊,准备与徐州使者团共同出兵前往徐州,赵云则是在陶商的带领下,前往驿馆去看望刘备。
张飞前日在北海郡的厅堂内,虽然跟陶商有所争执,但毕竟还是自家的大哥行事理亏,且张飞怒叱陶应的举动也颇是惹众怒。
经过关羽对他的一番劝慰,张飞再仔细斟酌自己的行为,发现前日自己办事确实欠妥。
而且此番陶商等人也算是不计前嫌,主动来看兄长,因而张飞和陶商之间倒还是彼此客客气气的,相对融洽。
关羽今日去城外督军,只有张飞留下看护刘备。
刘备经过了十个时辰的昏睡,此刻终于缓缓转醒。
但知晓了自己如今的变化之后,刘备的心态已经陷入了谷底,整个人浑浑噩噩,忽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暖与随和平静。
全身重伤不算,连鼻子和牙都被管亥整了型,这一下子算是彻底的破相了,让刘备一时半刻如何能振作的起来?
问题是这事自己谁也赖不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全算是自己咎由自取。
好端端,非得争哪门子闲气,去劝那管亥作甚?
就在刘备躺在床榻上憋屈的不行的时候,张飞推开门走了进来,对他道:“大哥,陶公子来看你了!还有公孙郡守麾下的赵子龙将军。”
一听这两位年轻俊杰来了,刘备差点羞愧的想在地板上找个缝钻进去。
自己现在的这幅尊荣,着实是不想见任何人啊。
特别还是这两个长得那么俊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谋算河北
张飞引着陶商和赵云走进了屋内,三人往床榻上瞧去,却见刘备已经用大被蒙住了脸,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没有露头。www.uu234.ccwww.uu234.cc
陶商和赵云一见刘备如此行为,顿时呆住了。
嚯!藏起来了。
赵云一指床上的刘备,转头问张飞道:“翼德,玄德公这是作甚?”
张飞也是不明所以的挠着头,奇道:“不知道啊,早上刚醒的时候明明不这样啊,那前还能见风呢,怎么突然还把脸给蒙上了?这是冷了?”
陶商扬了扬眉,心下暗自唏嘘。
他大概也理解刘备现在的心情,跟当初徐荣毁容之后,用青铜面具遮住面孔不愿意见人的表现是一样的,都是一种由盛而衰的巨大落差所导致的心理阴影。
因为原先太优秀了,所以一时间有些接纳不了现在的自己,可以理解的。
张飞伸手要去拉刘备的被子,却见陶商善解人意的伸手挡住了张飞,轻轻的摇了摇头。
多少,还给要给人家留些尊严的。
张飞冲着床榻上的刘备喊道:“大哥,赵子龙从北平郡赶来了,他特意来看望大哥,有公孙郡守交待的要事想要询问于您,你这用被蒙头不见,多少有些不地道吧?”
刘备盖着的棉被依旧是毫无动静,半晌之后,方才从里面传出了刘备依稀的声音。
“阿巴闹巴,阿巴伤阿巴心,阿巴阿巴阿没阿脸阿巴见巴巴人。”
赵云听了这大一串不知是哪个异族的方言,不由顿时愣在了当场。
“翼德公,这、这是什么语中?莫不是咱幽州那边的鲜卑语吗?怎么听着有点不太对劲啊。”
张飞无奈一叹,道:“早上醒时,俺也有些纳闷呢,后来听医官说,我大哥的牙齿很多都松动脱落,再加上下巴被贼人打的脱臼,一时半会口齿不清,需得静养一段时间方能痊愈……眼下说话大概就是这个水平了,医官还说,大哥今后就是痊愈了,牙齿不全,说话好像也得漏点风。”
赵云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玄德公真是遭了大罪了……可问题是,云现在根本听不明白玄德公在说些什么呀……”
陶商却是笑道:“陶某小时候喜欢猜哑谜,对此事倒是颇为在行,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玄德公刚才之言,是想说‘他大伤未愈,若是露头见风,恐对伤势不利,因此只能蒙头相见,失礼之处,还望陶公子和赵兄弟多多见谅。’”
卧室之内,一时间显得极为静谧,鸦雀无声。
少时,便见张飞喉结滚动,轻咽了一口吐沫,低声道:“大哥,他译的对不对啊?”
盖着棉被的刘备沉默了片刻,方才蹦出两个字。
“阿巴。”
陶商一指棉被,笑道:“他说‘太对了’!”
张飞略似恍然的点了点头,道:“陶公子真是人才啊,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都能听得懂,俺真是佩服之至。”
陶商轻笑着摆了摆手,道:“翼德公谬赞了,区区小事何足道哉,别说玄德公说的还算是人语,他就是不说人话我一般也能翻译明白。”
张飞纳闷的点了点头,道:“那你们继续。”
赵云沉淀了一下,道:“玄德公,云奉公孙郡守之命,率兵前来北海郡,助太平公子回徐州鏖兵,临行之时,公孙郡守曾有吩咐,让云这次去往徐州需以玄德公马首是瞻,只是公此番惨遭大难,怕是不能与我们同往徐州救援了,因此云特来请教玄德公,没有您在,云若往徐州,该以何人之令为尊才是?”
棉被之中,依稀听到刘备的声音传出。
“阿巴巴汝自行阿巴巴处之阿巴巴。”
陶商仔细的听着,接着长叹口气,摇头道:“玄德公,你这话说的,陶某如何能当得起呀?”
迎着赵云疑惑的神色,陶商为他翻译道:“玄德公说,让你率领的幽州所部,审时度势,勿要强自与曹操争锋,曹贼势大,赵兄弟需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但有疑惑而不能抉择的之事,尽管找太平公子商议便可……”
张飞在后面听的一头雾水,道:“我大哥说的刚才那一段,有这么长吗?”
陶商不满的转头看他:“我这不是添加一些枝叶,尽量翻译的丰满一些吗?你要不服气你来译。”
张飞不吱声了。
赵云沉思了一下,又道:“此番前往徐州,对待曹操,是以战为主,以和为主,用何种战略且该如何行事,还请玄德公指点。”
棉被之中传出声来:“啊巴巴曹操阿巴势大阿巴,阿巴且战阿巴且和阿巴巴可也。”
赵云疑惑的看向陶商。
陶商轻咳了一下,道:“玄德公言,徐州陶氏近年来越发壮大,我父亲陶使君麾下谋臣猛将如云,以他老人家的态度为准便是了。”
赵云点了点头,又问道:“玄德公,陶公子译的,可精准否?”
“他阿巴巴放屁。”
陶商翻译道:“玄德公说,其言甚准也。”
躺在被窝里的刘备忍无可忍,突然将棉被猛的掀开,冲着陶商和赵云一顿乱喊。
“阿巴巴胡言阿巴巴乱语……”
刘备唇齿不清的话还没说完,双眸迎上的,却是赵云震惊的眼神。
虽然已经大概知道了刘备的伤情如何,但诈然突然看见刘备的这幅惨样,赵云还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满面伤痕,眼眶子发青充血,脸颊发肿,鼻梁子亦是折了,略显歪曲,一口的牙齿,也是东缺一个西缺一个,说话时呼呼漏风不说,还因为没有牙齿阻挡而向外溅射口水。
这也太凄凉了。
“玄德公,您的脸……”
刘备猛然一醒,接着急忙再次用棉被扣头,被褥中隐隐的发出了他呜呜的哭泣之声。
赵云的面色顿时一红,表情非常尴尬。
“玄德公,对不起……云不是故意的,只是适才一时情急……唉,云这厢给玄德公致歉了,对了,陶公子说以形补形,对伤情会有所好转,他陪云一同为玄德公送来了羊脸、羊鼻子、羊舌头等肉食,玄德公伤情好转后服食,或许会对伤势有奇效。”
刘备一听赵云送来的这几样东西,心中联想起自己的脸,更是发酸,哭的更凶了。
“呜呜呜~~!阿巴滚啊阿巴巴滚啊阿巴巴巴你俩阿巴赶紧滚!”
赵云听不清楚,转头问陶商道:“玄德公说的什么?”
陶商皱了皱眉,道:“这次我也听不太清,好像是让咱俩好好配合打仗,勿要以他的伤情为念,另外他非常感谢你送来的羊脸和羊舌头……”
赵云闻言恍然而悟,又安慰了刘备几句之后,两人随即告辞离去。
来到房间外,陶商特意还嘱咐张飞道:“玄德公大伤未愈,尽量让他多吃些流食,少食谷物荤腥,你看看他天天把头蒙在被窝里,若是吃的不顺口再放几个响屁,岂不是得把自己熏晕过去?你们当弟弟的,对病人的生活习惯需谨慎对待。”
张飞闻言恍然而悟,随即拜谢陶商的提点。
……
三日后,北海郡的各部兵马整备完毕,便向着徐州的地界回返而去。
路上,陶商与赵云和太史慈二人形影不离,一直是在有意无意的增进彼此之间的友谊程度。
而临行之前,陶商听孔融说,刘备在北海郡休息一段时间,待能乘坐马车之后,便会返回平原县去养伤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陶商,顿时计上心头。
这一日,陶商找到赵云,对他道:“北平太守公孙府君如此仁义,派赵兄弟领五百白马义从来协助我守卫徐州,征讨曹操,陶某甚是感激,如今徐州事急,陶某一时半刻不能派人持重礼前往北平郡拜谢公孙府君,因此想修书一封,聊表感谢之情,还请赵兄弟派人,将陶某的信给公孙府君送回去。”
陶商对公孙瓒如此表示感谢,间接的也属于是对赵云个人能力的认可。
赵云自然是非常高兴的,至于送信一事,只需派一骑回去便可,简单的很,于是便立刻答应。
当下,陶商便给公孙瓒置书一封。
信中的内容大致是:
“商自于酸枣得拜公孙府君颜,其后天各一方,不及问候,近日徐州即遭罹难,公孙府君遣赵子龙率兵相助,此恩此德,犹是感激,现置书一封于君,尽述后事,听闻府君与幽州刘虞素不睦,予取之也,商以为刘虞乃是愚钝守旧之人,治地幽州恐不称职,府君取而代之可也!然刘虞盛名素质,亦是汉室宗亲,公若取之,恐于声名不利,事后难以服众,现有平原刘玄德乃是汉室帝胄,虽属旁支血脉,但却盛名素质,英雄气概绝寰宇,以此度之,公欲取刘虞而绝天下之骂名,非使刘玄德不可,且公之敌手乃袁绍也,其人麾下麴义、颜良、文丑、张、高览、韩猛、蒋奇等辈皆盖世良将,非刘玄德与其麾下关张二将不可敌也,公据守幽州,若要平定内外,非仰仗刘玄德之声名,还请重用之,重用之,慎之,慎之小辈陶商泣泪拜言。”
写完了信,陶商随即交于赵云,请他派人送往北平郡,交给公孙瓒。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公孙瓒在读完这封信后,一定会将刘备调往易京,并留在自己的身边听用。
而刘备一旦到了公孙瓒的身边,他想要再离开北平,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刘备真的和公孙瓒弄死刘虞的事沾上了关系,这位天下皆认为是仁义英雄的宗亲声望必将跌至谷底!
汉室宗亲相助外人弄死了汉室宗亲,还是太傅级别的……这是个什么罪名?
真到了那个时候,刘备就和历史上的公孙瓒一样,再也没有什么政治资本参加天下的角逐,基本就被排斥在中原政治中心文化舞台之外。
而刘备被绑死在公孙瓒的船上后,也只能尽心尽力的帮他对付袁绍,大幅度的延缓袁绍一统河北四州的速度与趋势。
袁公啊袁公,别以为天下只有你一个人是聪明人,你既然想算计盟友,那咱们就好好的掰掰手腕,看看谁能真正的笑到最后。
第三百二十九章 沛国抗曹
青州和徐州在地缘上接壤,越过黄河下游,便是徐州境内,陶商等一众的行军速度很快,不久之后,便抵达了徐州之境。www.uu234.cc
回返到彭城之后,陶谦热烈的迎接了以田楷、孔融、赵云等人所率领的北地援军,并对他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与真挚的感谢。
值此时节,陶谦已经将沛国的人户大部分都迁移至了徐州内地。
而以金陵军为先驱的精兵猛将,也是尽皆布防在了徐州西面的前沿阵地沛国。
如此布置,防线已成,依照陶商的想法:曹操这个人老奸巨猾,他现在虽然是把手底下的兵将尽皆驻扎在梁国,但万一他声东击西,派出一支生力军绕过梁国走山阳郡而东向直袭彭城腹地,那己方就肯定是被动了。
所以,陶商还是觉得陶谦本人应该率领他的老班底丹阳精兵镇守在彭城,让彭城与沛国的主力兵马形成掎角之势,确保万无一失。
陶商的战略得到了陶谦的肯定和赞成,于是陶谦本人便率领麾下的丹阳精兵并孔融的北海郡兵和田楷的青州军驻扎在彭城,而曹豹则是率领徐州本部人马和陶商的金陵城本部人马驻寨在沛国的前线。
而沛国前线的主要指挥权,陶谦皆交付于陶商的手中。
在与陶谦匆匆计较了一些战事之后,陶商和赵云、郭嘉、陶应、李通等人一起,赶到了沛国的治所。
另外,陶商还向孔融借用了太史慈。
此时此刻,曹豹的徐州主力军和许褚,徐晃等人率领的金陵军,已经在沛国境内完成了布防,只等着曹操的大军前来进攻。
整个沛国上下,现有包括徐州领军的曹豹,以及辅佐他的曹宏、吕范、汲廉等人,另有金陵城的许褚,徐晃,陶基,徐荣,甘宁,周泰等将。
再加上这次随同陶商一起赶来的赵云,太史慈,李通等人,陶商自认为在优质的将领方面,自己未必会输给曹操。
但战争这种事,毕竟不是计算人头就能弄的清楚的,天时,地利,人和,谋划亦是缺一不可。
打仗可不是一加一并等于二那么简单。
陶商来到了沛国之后,立刻派遣校事府的探子前往梁国,紧密的监视曹操安插在梁国十路兵马的一举一动。
按照陶商的猜测,曹操的兵马很快就会杀将过来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屯扎在梁国的曹操军仿佛是生根发芽了一样,就是一动不动的驻扎在原地不动,他们丝毫没有要派兵冲击沛国的军事表现。
但曹操军表现的越是这样,陶商和郭嘉等人的心中便越不踏实。
陶商担忧的人是曹操,而郭嘉担忧的人,则是在曹操麾下任职的他的那些颍川书院的忘年交或是好友们。
荀,荀攸,程昱,满宠,戏志才……
那几个混蛋居然抱团在曹操那,郭嘉想想就头疼。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那些人毕竟是得了荀的召唤,曹操得荀一人归附,便等于得到了半个颍川智囊团。
毕竟荀在颍川书院的影响力,绝不是旁人能及的。
不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被陶商这小子劫持到徐州的话,兖州的曹氏集团,现在或许亦是有郭某的一席之地吧?
就在沛国全军上下加急城防,囤积粮草,稳固操练的时候,一名声名赫赫的人物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来到了沛国治所的主府,要求会见陶商。
这个人,就是陈登的老父亲陈。
陈昔日曾是沛国相,后来却因为年纪渐大,身体不好,因此辞去了官职,并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儿子陈登,其后便隐居在这沛国的陈家老宅中,不问世事了。
陶商是后世穿越来的,自然是知晓陈这老家伙人老心不老,他名义上虽然是退休了,但实则也还是有着一颗蓬勃向上,渴望发展的老骥之心。
毕竟他是陈登的父亲,想想陈登平日里那些隐晦表现,也就能猜到他家老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若是真的安于享受晚年生活,这次也不会再来见陶商了。
陈德高望重,在徐州士族中名气极重,可谓是州宝级人物。
他亲自过来拜访,陶商就算是再忙于公务,也得抽出时间来见见。
两人在议事厅见礼之后,陶商仔细的打量陈。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陶商不由的直冒汗。
陈登很年轻,但他爹陈的年纪却太大了,满面的老褶子,一头白发不说,走道还是颤巍巍的,哆哆嗦嗦的好似风随时都能吹走了他。
他此时仅靠着拐杖支撑也不行了,身后还得有连个仆役一左一右的搀扶他走,而且每走几步,还要使劲的咳嗽几声,气喘吁吁的。
感觉上,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什么时候没都不奇怪。
陶商咧咧嘴……陈登那家伙,该不是看自己父亲要不行了,特意让他爹到我这来碰瓷的吧?
这要是一会,老头“嘎巴”一下子过世在了自己的府衙,自己浑身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陈大夫,初次见面,晚辈陶商,久仰大夫之名……”
陶商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陈重重的一阵咳嗦,脸憋得通红,差点没背过气去。
“咳咳咳~~!啊呸!”
吐沫星子也因为咳嗦而喷了陶商一脸。
陶商抬手擦拭了一下湿润的脸颊,很是无奈。
“长公子,久、久违了。”陈咳嗦完了,气喘吁吁的跟陶商寒暄道:“我那不肖子在长公子手下为官,得蒙公子照顾,老夫、老夫、谢谢您了!额咳咳咳!”
陶商看着陈的惨相,急忙吩咐他的仆从搀扶老头子坐下,亲自给陈倒了一觞热水,唏嘘道:“陈大夫,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咳的这么厉害,沛国这边马上就要打仗了,乃是前沿阵地,十分危险……大部分的百姓都被我父亲迁徐州内地,您不回徐州,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陈喝了几口热水,把气喘匀了,虚弱道:“老朽风烛残年之人,在这住习惯了,不想动弹了,要死也得死在沛国,与老宅共存亡。”
陶商听了,心中不由暗笑。
这老头和他儿子,在历史上把吕布忽悠的跟三孙子似的,置整个徐州基业于股掌之间,他要是能与沛国共存亡,只怕是母猪都能生出大熊猫了。
陶商笑着问陈道:“陈大夫今日来此,莫不是对晚辈有什么指教?”
陈将气息喘匀了,方才道:“老朽这次来没别的,是想指点一下公子,未来三年内的取存致胜之道。”
第三百三十章 老人精
听陈这么一说,陶商先是一惊,然后便深深的陷入了沉思当中。www.uu234.cc
这老头子在历史上,就是扮猪吃老虎、能呼风唤雨的那一类人物。
只因这老头的眼光还是极为毒辣的。
他此次主动前来献计,而且一说就是说今后的三年,虽然不排除吹牛逼的可能性,但以他的本事倒也确实能够做到。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来献策的。
这老头看着虚弱无比,实则确是个天大的祸害。
陶商心中虽然如此想,但面上却不能如此说,他笑着对陈道:“陈大夫乃是老前辈,昔日亦是我徐州士族领袖,无论是本领还是眼界,都远胜晚辈,晚辈愿意聆听……”
陶商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陈又是一阵咳嗦。
“咳咳咳~,阿嚏!”
新鲜的唾液顺着喷嚏,再一次挥洒在了陶商的脸上。
陶商无奈的用手一抹脸,低头看了看,道:“陈大夫真是精于养生啊,这伙食搭配的很不错……今早儿吃藕了吧?”
陈摇了摇手,无奈道:“老夫岁数大了,只能是吃点素的,长公子见笑了。”
陶商一边起身,一边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心道你幸亏是吃点素的,你要是吃荤腥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陈见陶商往后走,急切的呼喊道:“哎,孩子,你往那么远坐干什么,快过来!离老夫近一些。”
陶商脑袋上一头黑线。
老家伙还挺自来熟,你自己嘴里喷的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无奈之下,陶商只得坐了回去。
却见陈匀了匀气,笑道:“我儿元龙,暗中前往兖州联系陈宫和张邈,欲在曹操的后方起事,这件事,想必是长公子为陶使君献上的计策吧?”
陈登将此事暗中告诉其父,并不在陶商的意料之外,反之他若是不跟他爹说,那才叫是真的令人奇怪呢。
“回陈大夫,此计确属晚辈所想,兖州名士边让为曹操所害,东郡的陈宫和张邈等人必然心中不忿,若是能说动他们联合西凉群雄,夺取曹操的大后方,则徐州之危自解!”
陈闻言点了点头,道:“若是在平日里,你这条计策,应是一条妙计,可惜这一次,却是未必会管用。”
陶商听的一头雾水,道:“陈大夫这什么意思?”
陈慢悠悠的道:“梁国被曹操屯扎了十路兵马,至今没有动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曹操此番攻打徐州是假,乘机剪出兖州内部的士族和西北诸侯的威胁才是真!”
陶商皱了皱眉,有些不信的看着陈。
他的意思是,曹操用徐州做幌子,将计就计?
不应该啊!历史上的进程可不是这样的,曹操确实是奔着徐州来的。
陈不知道陶商在寻思什么,他只是喘息着继续道:“若是换成平时,那曹操对兖州士族或许是不以为意,但如今天子已经被曹操掌握于手中,兖州和颍川士族对于天子的态度和倾向,直接决定了曹操日后权柄的轻重,他对于麾下的士族看管必然要远甚从前……如老夫所料不错,在迎接天子进入兖州后,曹操就已经动了剪除兖州士族的心思,因此才敢迅速的杀了边让!此番出兵徐州,至今不见一兵一卒入境,雷声大雨点小,摆明了不是针对咱们徐州的!”
又咳嗽几声,陈又补充道:“打从杀了边让的那一刻起,曹操的目标其实就只是引兖州士族和西北诸将来攻。”
听了陈的话,陶商顿时恍然大悟。
自己先入为主,被历史上的事件影响太深,此番却是先入为主了。
陈说的没有错,曹操如果真的有心要攻打徐州,依照他的能耐,应该是暗中集结兵马,以迅雷掩而不及之势火速奔袭彭城,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才对!
可曹操的行为完全不对呀!
这奸雄先是让天子下诏,斥责了陶谦,然后又是扬言要踏平徐州,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叠被陶谦做了,甚至连十路兵马屯扎梁国逼境的事,在没出兵之前也那么早的散播于天下,弄的徐州上下一片慌乱,鸡飞狗跳,又是迁移民众又是找外援,还将全部的力量都安扎于沛国固守城池。
天下所有人都在瞩目曹,陶两方的大战。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想到,曹操真正的目地,根本就不是要打徐州!
他早就想算计兖州的士族和西北凉州诸侯们了!
这一次他纯粹是想借着讨伐徐州报复仇的梗,将他们斩草除根,彻底的执掌天子,控制朝廷!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区区徐州,还不是随时手到擒来?
历史上的曹操没有想的这一点,为什么现在的曹操想到了?
陶商听了陈的话,分析出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天子提前被曹操掌握在了手里,因而使的他的政治素养和眼界在这个时间段有了较大的更新,因此他才会为了日后能够安定的控制朝廷,而做出了这种引蛇出洞的决定。
陶商脑袋上的汗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
好大的一盘棋啊!
原来,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的真正本领。
“若依陈大夫之言,屯扎在梁国的十路兵马,都是虚张声势,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陈长叹口气,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那十路兵马的营盘和将领们的大纛旗都在梁国,每日兵马和粮车来回辗转不断,谁也不知道其营盘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依老夫判断……这十有**是假的,曹操真正的主力军,还是在兖州境内,等待着兖州士族们的谋反!”
“他这是要一举剪除内患么。”陶商摸着白净的下巴,眯眼道:“若是如此,我徐州的危难实际上不过是曹操为了除掉内患而布下的一个障眼法而已,实际上我徐州根本无忧。”
陈摆了摆手,道:“公子要是这么认为,那可就错了!曹操一旦剿除了兖州的士族内患和西北诸侯的威胁,那翌日他便可以倾尽全力攻我徐州,我们徐州还是有刀悬头颈之难,公子的眼光还是应看的远些,为我徐州的安危而行一步险旗!”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陈大夫是想让我出兵兖州,乘着曹操平定内乱……灭了他?”
陈闻言,哈哈大笑,道:“西凉诸将不过是疥癞之疾,兖州士族亦是早在曹操的盘中,曹操若是有准备,对付他们花不了多长时间,公子有信心能灭曹操吗?”
陶商掂量了一下目前手中的实力,叹息道:“应该还是不能,曹操若是集中全力,转兵东向打我,反倒是引火**了。”
陈对陶商道:“出兵是对的,但一要瞄准对方的死穴!而且要达到咱们想要的目地,如此,方不至于公子冒险一回。”
陶商闭着眼睛,仔细的寻思了半晌,突然道:“陈公的意思是……目标是濮阳,夺取天子?”
陈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目标可以是天子,但天子却不可以夺,公子要是把天子夺回徐州,只怕咱们徐州今后,便会成为袁绍、曹操、刘表、袁术,乃至于公孙瓒的首要目标了,目下实力不够,取天子还不到时机。”
陶商眨了眨眼道:“那陈公的意思是?”
“天子不可夺,但也不可使之置曹操掌中,空增其影响力,袁绍因为麾下士卒门阀众多,暂时也不能将天子迎往邺城,公子此番不妨乘着曹操平乱,将天子迎驾范县……”
话说到这,陈一个没控制住,又是好一阵咳嗦。
“咳咳咳,啊呸!”
陶商的面颊顿时又湿润了。
不过陶商这一次擦完脸后,却没有适才的闹心,反之,他的心情眼下着实大好。
陈,名副其实,着实是个老人精啊。
范县是什么地方?临于黄河之边,成郭狭小,庙堂不高,如何能安置天子?太委屈他了。
可委屈他也得住。
可问题是,范县位于黄河和济水的夹杂之间,他的西面就是河北魏郡,北面是青州平原,南面是兖州东郡,东面是北海与泰山,而东南面就是徐州的泗水。
把天子放在这,那就等于将天子置于袁绍,曹操,陶氏,臧霸,田楷孔融……甚至是公孙瓒都能有所把握的地方!
曹操敢怎么样?
而且日后曹操要是想打徐州,徐州北面的战场几乎就是成为绝地……谁知道曹操是去打徐州还是劫天子?袁绍他们肯定不能干!
如此,曹操若想战徐州,那就只能走兖州南部,大幅度的减少了徐州对于西面强敌的布军防线。
陈老头,端的是精明的很呀。
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