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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臊眉耷目     三国有君子txt下载     三国有君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一章 鹬蚌相争

    乌桓众王对此次丘力居商议的改换门庭之事,心中都多少是有些准备的,毕竟袁绍眼下的情况并不是非常好,而且自打曹操和陶商进入河北以来,袁绍和乌桓的关系也不似原先那么紧密了。

    最重要的是,丘力居的老来子,王子楼班目前落在陶商的手上。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比儿子落在他人之手更加的严重。

    乌桓渠王禄问丘力居道:“大单于,那依照您的意思,咱们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该投靠哪个诸侯?”

    丘力居长叹口气:“如今在众诸侯中,论及实力,兵力最强劲,名义最正的人,便是徐州陶氏,陶商罢黜三公,自立丞相,扶保天子,代表的乃是汉室正统……本王看,我们乌桓,当投陶商。”

    诸王听了,并没有惊讶之色,这件事似是早在他们意料之中。

    丘力居适才说的基本都是废话,其实他想让乌桓投陶商的原因很简单……乃是因为其子楼班在陶商手里。

    众人沉默了一会,却见那位乌桓渠王问道:“可是在汉人眼里,我们乌桓袭京师,致其天子毙命的大罪,汉室若是要接纳我们,只怕会在此事上问我们讨个说法,此事该当如何?”

    乌桓渠王这一番问话正中核心,这便是目下乌桓三王部的诸位首领心中最在意的事情。

    丘力居一双浑浊的老眼扫视着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苏仆延的身上。

    “峭王,当年汉天子乃是你擅自驱兵所弑,对于此事,你可有设法解决的方法?”丘力居缓缓的开口问道。

    这一番话可谓是阴毒之极。

    什么是“擅自驱兵”?

    分明是你命令人家去的?擅从何来?

    一听这句话,在场的诸位部落王心中大概都明白丘力居是做什么想法的了?不由的暗暗叹息。

    而苏仆延望向丘力居的眼神,如同千年寒铁。

    “大单于此言,乃是何意?我不明白?当年弑天子之事,与我何干?”

    丘力居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怎么与你没有干系,当年攻打范县的人是你,杀死汉朝天子的人也是你,在陶丞相和汉朝士人心中,你就是整个大汉的罪人……如今我乌桓若是要与汉室重新结盟,非得对此事做出个解释不可?”

    苏仆延的表情不卑不亢,道:“大单于打算让我们怎么解释?”

    丘力居很是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此事你问本王,本王又能如何回答你?本王寻思,只能将你送往汉朝,交由当朝的陶丞相亲自审讯,若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委屈,陶丞相在汉朝有君子之名,想必定会公断……”

    “啪!”

    话音落时,苏仆延已经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桌案,冷笑道:“大单于,你现在若是将我送往汉朝,岂不如同要我的命一样?”

    丘力居缓缓的站起了身,紧盯着苏仆延道:“听峭王这言下之意,似乎是对本王的决断有所不满了?”

    苏仆延冷哼了一声,道:“我对大单于忠心不二,日月为证,但如今事急,大单于居然如同舍弃牛羊一般的舍弃于我,试问我又怎能心服?”

    王帐之内杀机渐生,一对貌合神离的同僚正在针锋相对,彼此间阴谋算计。

    其他的诸王来回看着两人,心下不由的纷纷泛起了凉意。

    今日的这次王帐议事,看起来并不单纯啊。

    丘力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峭王不赞同我的意见,那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了。”

    丘力居在笑,笑容里透着冷厉。

    他的目光紧紧盯住苏仆延,像一只饿狼盯着猎物,跃跃欲试等着将猎物撕成碎片。

    话音落时,却见丘力居突然起身,将面前案上的一个牛角酒爵扔在了地上。

    王帐外,一众丘力居的亲兵掀开帐帘,冲了进来。

    苏仆延抽出了随身携带的腰间弯刀。

    与此同时,随同他一起来的亲兵也冲进了王帐,与丘力居的兵将们对峙。

    丘力居双眸一眯,低吼道:“苏仆延,事到如今,你还要顽抗不成?”

    苏仆延哈哈一笑,道:“大单于,别以为我在你的地头上,就怕了你,实话不怕告诉你,我的三万精锐,就在不远处之地等待,只等咱们这面打起来了,便伺机偷营,大单于!今日不是你抓我送给陶商,而是我取代你成为乌桓之主!”

    丘力居猛然站起身,嘶哑着吼道:“给我拿下这个叛徒!”

    ……

    就在乌桓王帐的不远处,郭嘉、张燕已经和踏顿的兵马会盟,两方的人马躲在暗处,并不时的派遣斥候,去打听乌桓王帐那边的动静。

    斥候不断的回报,乌桓王帐那边的战事正在逐渐升级。

    丘力居和苏仆延的兵马在王帐内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紧接着,便是苏仆延早就安排并准备好的兵马强行攻寨。

    双方在王帐内的冲突逐渐升级,变成了乌桓军内部的政变性鏖战,而且此番王帐议事,很多乌桓部落首领也被卷入其中……情况很是危急。

    郭嘉笑呵呵的听着斥候带回来的讯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转头问踏顿道:“单于,依照您的看法,这一次的比拼,苏仆延和丘力居,谁的胜算会大上一些?”

    踏顿想了想,道:“大单于兵多,苏仆延麾下勇猛,两相比较,还真是不好分出高下!”

    郭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且容他们打上一阵子,待对方两军彼此都疲惫不堪之时,咱们再乘势杀过去,由张将军替您对付苏仆延和丘力居,单于你的兵马,就去保护那些陷入战乱中无所适从的部落王族,竖立威望……待事成之后,郭某借由丞相名义,扶你登上大单于的宝座!”

    踏顿听的浑身热血沸腾,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之情。

    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可以成为大单于……虽然他原先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当这天大的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时,他还是忍不住胸中充满了激动。

    踏顿冲着郭嘉一拱手,道:“承蒙陶丞相错爱,郭卫尉相助,待事成之后,本王一定诚心归附汉室,归顺丞相,为大汉建功,为丞相排忧解难,但凡丞相有事,只需招呼一声,本王纵然是刀山火海,亦无所惧也。”

    郭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丞相若是知晓大单于这般忠心,定会心怀大慰。”

    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通过斥候带回来丘力居和苏仆延的交战信息,郭嘉决定,差不多该出兵乌桓王庭了。

    继南匈奴之后,又一个异族部落,将被陶商掌握在手掌之中!

第七百二十二章 形势急转

    王帐之外,丘力居和苏仆延的兵马交锋程度已经越来越激烈,整个王帐内外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苏仆延恼怒丘力居薄情寡恩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拿他去汉人那里换人情。

    丘力居则恼怒苏仆延不听话,没有汉人文化中那种舍身取义的忠贞意识,完完全全的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畜生。

    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两个自私自利的牲口互相咬,其后果可想而知。

    不咬死怕是誓不罢休。

    但同时遭殃还有那些前来参加王帐会议的其他乌桓部落首领,以及那些普通的乌桓牧民们。

    丘力居的营盘内,已经到处都起了大火。

    一座座的帐篷外,普通的乌桓游牧们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唯恐被战争波及自身,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在误打误撞之间,冲进了两军交战的站圈之中,然后被当做妨碍者无情的斩杀。

    苏仆延这一次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与丘力居不同戴天,誓死也要夺下大单于的位置。

    这是老子应得的。

    苏仆延命令手下的将士们手执火把,在视野可及之处,点燃了每一座帐篷,王帐所在的营地大火冲天而起,部落的大寨中一片慌乱的哭喊声,一阵猛烈的大风吹过,火借风势,眨眼间便燃了半个大营。

    丘力居麾下王帐的将士虽然很多,但近些年来,为了乌桓人四处拼杀,充作急先锋的部队,除了踏顿的辽西部,便是乌桓前往苏仆延的兵马,这些士兵都是整个乌桓人当中,最勇猛善战的猛士,绝非丘力居靠人数就可以轻易消灭的。

    苏仆延在这场争斗中越杀越是疯狂,他眼中升起的血红色,在火光的衬映下,显得分外妖异,他率领亲卫精锐在王帐周边策马狂奔,身后的将士如影随行,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狂热之色,手中长长的马刀虚扬,刀身在火光中映出冰冷的死亡气息。

    适才的王帐之战,丘力居本想安排鸿门宴将他拿下,但没想到苏仆延早就做了准备,而且苏仆延麾下士兵的勇猛程度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不但没有拿下他,反倒是差点被他拾掇了。

    丘力居在无奈之下,只得在亲卫的保护下逃往后寨,去集结重兵准备再收拾苏仆延,而苏仆延也不耽误,在王帐内冲着那些作壁上观,胆颤心惊的部落首领们威胁了一番之后,随即领兵冲出了王帐,而那些首领唯恐被波及,也不敢随意走动。

    苏仆延纠结了已经攻向了王帐的骑兵们,开始排兵布阵,向老王丘力居正式宣战。

    战事如火如荼,苏仆延凭借着麾下将士们的勇猛,一时之间杀入了王庭深处,并焚烧了诸多的帐篷,闹的是人仰马翻。

    而随着兵马在王庭内不断的深入,标志着丘力居所在的王旗也逐渐映射到了苏仆延的眼眸中。

    苏仆延看着那面王旗,呼吸都逐渐粗重了。

    “将士们,随我冲!丘力居就在里面!”苏仆延扬起弯刀大喝道,兵刃锋芒所指,正是王旗之处。

    混乱的厮杀屠戮中,黑山军的将士正悄悄的靠近。

    他们迅速集结成队,数万人分成三路,左右各自向王帐的侧翼延伸冲杀,并绕过帅帐,沿路所见敌军,不论是丘力居的还是苏仆延的,尽皆斩杀马下,所经过的帐篷也放火点燃,然后隐隐对夹裹在大营内的两路乌桓军形成了包围之势。

    中间一路则在张燕的率领下,如一支锋利的长矛,径自策马加速,向苏仆延的所在冲去。

    当看到了苏仆延在王帐营地内中军的背影时,张燕的嘴角泛起了几分冷酷的笑容。

    后方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瞬时间便传入了苏仆延的耳中,他惊诧的转头看向后方,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心头一沉,惊觉不妙。

    “传令全军,停止进攻!”苏仆延果断的下令:“后队改前队,向后列阵御敌!”

    虽然他已经做出了反应,但以时局来看,现在完全是来不及了。

    乌桓军的这场战斗拼杀过甚,双方的士兵几乎都是深陷其中,一时间根本难以重新列阵,就算是可以,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拼杀,他们的锋芒和体力都已经处于最低谷。

    依照眼下的这种局面跟枕戈待旦的黑山军交手,各方面均完全不占优势。

    战争的机会一般都是在瞬息之间……就在这瞬息中,黑山军的将士们都冲进了敌方的后阵。

    而与此同时,从侧面分兵进击的黑山军,也已经冲破了乌桓人的王帐,三路兵马配合一致,对王帐内的丘力居和苏仆延进行包围合拢之势。

    马蹄轰隆,旌旗招展,原本阳光明媚的草原,一瞬间乌云蔽日,天地为之阴沉悚然,浓烈的化不开的杀机开始肆意蔓延。

    王帐之内,一场由陶商授意,郭嘉导演的厮杀正在进行,厮杀愈见激烈,方圆数里内,已不见翠绿的青草,大地都已被鲜血染红,触目所及,映入眼帘的,全是一片赤色,如同铁锈一般难闻的血腥气,愈来愈浓烈,闻之欲呕,见之惊心。

    成堆的尸体堆积在战场的每个角落。枕戈待旦的黑山军忠实的执行着战前的命令,他们毫不留情的挥下如死神镰刀一样的兵刃,一茬一茬的收割着那些强弩之末的乌桓兵的生命。

    在这种时刻,苏仆延和丘力居若是能够一致对外,齐心协力的调转兵锋对付黑山军,张燕等一众或许很难打赢。

    但可惜的是,两方在黑山军搅和进来之前,曾进行了长时间的鏖战。

    和郭嘉战前所料的一样,乌桓军内部的消耗战剧烈,双方一旦打起来了,就好似灭门的仇人一样,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新联合对外。

    现在的情况,就是黑山军在打乌桓人,而乌桓人在对抗黑山军的同时,还要在分成两派彼此内耗。

    如此下去,战事可想而知。

    苏仆延阴沉着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他盯着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的黑山军……这些狡猾的汉人军队,令己方的伤亡人数正在飞快的增加,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眨眼间便消逝无踪。

    苏仆延的心仿佛在滴血。

    每丧失一个勇士,就令他的心抽搐疼痛一下。

    换成一般人,早就疼的因心绞痛去自杀了。

    但苏仆延不是一般人,冠心病的折磨难不倒他。

    但他知道若是继续在这里迁延,自己多年的家底一定会因为这场战而耗光,他必须要迅速撤兵!

    但在撤退之前,他要想办法先劫持这次和他一起,前来王帐参加王议的那些部落首领,只要把他们都劫持回去,日后便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挟持他们的部落,自己依旧可以成为乌桓的大单于。

    但是,就在苏仆延想要处理这件事的会后,麾下的当头向他禀报了一个令他足矣窒息的消息。

    一支军队乘着各方鏖战之机,冲进了那些部落首领藏身的王帐,劫走了他们当中大部分的人。

    而那支军队的首领,斥候看的很清楚……毫无疑问,乃是踏顿!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丞相在此会怎么办?

    踏顿的兵马抢先一步,抢走了那些惊慌失措的乌桓各部首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仆延傻了,甚至比他被黑山军尾袭其后的时候还要发懵。

    踏顿突然率兵出现在此,还劫持了那些他本人想用以做人质的乌桓首领……这代表什么了什么?他不是应该称病在自家的行营不出吗?如何会跑到这里来抢人头?

    苏仆延毕竟也是非常之人,仔细的思虑了一下,就想明白了个中的关键。

    自己堂堂一个乌桓峭王……居然让踏顿那小子给耍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踏顿好毒辣的心思!跟丘力居比起来,此人的手段更是老辣弥坚!

    此人作战很是勇猛,但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不要脸的手段?自己平日里没看出来呀!

    忽然之间,苏仆延又想明白了!

    张燕的黑山军在此,踏顿怎么可能算的那么准确,就直接能绕过黑山军的攻击线路,从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人?难道就没有人去拦他吗?

    除非一直有人在当外援帮他。

    苏仆延知道,眼下这种情况,除了陶商,没有人可以让踏顿做到今日之事。

    踏顿的后援,就是这些汉人!

    这是连环计啊,不要脸的连环计。

    想不到自己和丘力居,最终还是让汉人算计了,可笑丘力居还妄图想要用自己的人头去在陶商那里打通关系,可事到临头,他也是一颗被汉人利用的棋子。

    苏仆延的眼中,竟然开始充斥着泪水。

    不是因为伤心,是气哭的。

    ……

    苏仆延悲愤万分,但此刻,另一方面的丘力居心情也绝对不好受。

    苏仆延能想到的事情,丘力居自然也能想的到。

    “我们还剩多少勇士?”丘力居颤抖的问道。

    “大单于,我们英勇的战士已战死万余了。”身旁的一名乌桓骑将道。

    即使战局不利,但这位骑将未见惧怕,在他的心里,草原是狼群的草原,而汉人不过是阴险的豺狗,阴险的豺狗即使人数再多,最终也不会战胜狼群。

    勇士思们的思想简单,但丘力居却不这么单纯。

    单纯的人,一般当不上大单于。

    他满是皱纹的脸在不停的颤抖,似乎是在权衡个中利弊。

    少时,却见他吩咐那名勇士道:“立刻派人打起白旗,代表本王请降……向汉人请降!”

    乌桓骑将闻言露出惊讶的神情,道:“大单于,这是为何?”

    “少废话!不要耽误,立刻派人去!”

    ……

    郭嘉在后方,看着己方的计划成功,连战连胜,而丘力居和苏仆延束手在即,心中很是高兴。

    南匈奴已经平定,刘和与幽州旧亦是已经归附,若是乌桓再定的话,河北北方的大部分边境线将会落在己方的掌握中,到时候陶商在冀州东面,自己和张燕等人再携裹着北面之众南下,收服冀州绝对不是纸上谈兵!

    面对袁氏这等庞然大物,陶商通过天子之事已经实现了在政治上将它击倒,令其颜面扫地,跌落士族之首的神坛,若是再从军事上击败他!天下士族的整体布局就将重新洗牌!

    旧体系门阀士族掌控天下大部分资源的局势,将不复存在,一切都将从新开始!

    而他郭嘉,则是在这恢宏的大事件中,和陶商一起,充当着中心人物,那感觉怎么形容呢?

    美呀!当真是美呀!美的很。

    就在郭嘉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臭美着,一名斥候匆匆跑来,对郭嘉道:“卫尉,丘力居麾下的人持着白旗,突破包围阵,向咱们这边冲过来了!”

    郭嘉睁开了双眸,收起了放飞的思绪,开始认真考虑。

    身后有人道:“要不,射杀了他们?”

    “让楼班写书信给丘力居,要联合他们的乃是我军…此时若是将其来请降的人射杀,对于丞相的名声不利,此法着实不可取。”

    郭嘉右面,原黑山军战将孙轻低声道:“那依照卫尉之意,您是要接待他?”

    郭嘉摇了摇头,道:“接待他也不妥,郭某此来,就是要收编乌桓,将丘力居从大单于的位置上拉下来,若是接见了他,你说郭某是答应他请降还是不答应,答应了,丞相这么久的准备就白做,不答应,联合的事情是咱们先挑起来的,回头传出去不好听。”

    孙轻可没有郭嘉那么多鬼心眼,也不想操那么多心,他只是善意的提醒郭嘉道:“卫尉,乌桓请降的队伍,可是越来越近了!”

    郭嘉皱着眉头,仔细的思索了一会,并自言自语道:“若是丞相本人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呢?”

    仔细的想了想,郭嘉忽然一拍手,道:“丞相一定会这样做!”

    孙轻被郭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疑惑的转头看他,不明所以。

    “郭某先躲一躲,你在这帮我拖着点他!”

    “躲、躲?”孙轻闻言睁大了双眸。

    躲别人的请降?

    这就是这位郭卫尉想出来的招?……还说丞相在此,也一定会这样做?

    郭嘉急忙道:“没有时间解释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做,郭某先率众去旁边躲一躲,你且在此帮忙拖着便是。”

    黑山将领孙轻道:“可是,我只会打仗,没办过这事啊……怎么拖啊?”

    郭嘉恼道:“编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

    说罢,随即率领一众人等向着后方匆匆而走,只留下孙轻守着纛旗,在原地呆愣楞的不知所措。

    少时,那对乌桓请降使者终归赶到,为首的一名乌桓人高举白绢,来到孙轻的面前,用一口生硬的汉语高声道:“三王部大单于使者,奉大单于之命,特来向汉朝的官员请和,希望我们两家永结盟好,互不侵犯!……请问你们汉人中,负责此事的官员,现在何处?”

    孙轻踌躇的看着那名乌桓使者,悄声道:“我说我们家负责管这事的大官拉屎去了……你信吗?”

    ……

    乌桓的王帐如同被烈阳点燃了似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有数不清的战士生命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

    而苏仆延和丘力居的兵势越来越弱,其残部逐渐的被黑山军所吞噬,最终溃散。

    而那位代表丘力居的请降使者,在汉军的后阵辗转多时,始终找不到拉屎的大官踪迹。

    直到战场上大势得定,丘力居和苏仆延麾下的士兵死的死,降的降,那位汉朝的卫尉才拍拍屁股出现在那找他如找疯了一样的使者面前,并豪爽的说了两个字。

    “准降!”

    但当郭嘉准降的同时,几乎已经成了光杆司令的丘力居也已经被黑山军生擒活捉。

    完全用不着降了。

    当丘力居被带到郭嘉和张燕的面前时候,这个老头的面色苍白的像是个死人。

    郭嘉走到丘力居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不由的感慨道:“大单于,郭某手下的校事探得消息,说是苏仆延暗中率兵,前来大单于的王帐偷袭,郭某恐大单于有失,故率兵前来,眼见王帐内有战乱叠起,为保大单于安危,特命张将军率兵强攻……没伤到您吧?”

    丘力居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郭卫尉既然前来支援本王,为何不分敌我,连本王麾下的士兵亦杀之?”

    郭嘉摇头道:“实在是情况紧急,郭某分不清孰好孰坏,只为救大单于的性命,当时情况危急,故而不分敌我……”

    丘力居脸上的肌肉直抽抽:“那本王派往您那的请降使者呢?”

    郭嘉使劲的点头:“见到了,这不就是他领着郭某来见您的吗?不过可惜他稍稍慢了一些,以致咱三王部遭受这般损失,着实是可惜可叹……”

    丘力居看着郭嘉强行辩驳的脸,心如死灰。

    这时候,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就在这个时候,孙轻突然纵马来到郭嘉和张燕的身边,道:“郭卫尉,张将军,苏仆延率兵杀回来了。”

    张燕闻言不由一愣,道:“他不是已经杀出重围了吗?我等放他一条生路,他不快走,还回来作甚?”

    郭嘉闻言,淡淡一笑道:“兵马被打了个干净,活着还不如死了……我看他回来,亦不过是求死而已……罢了,派些兵将,送他上路吧。”

第七百二十四章 陶商出动

    郭嘉将消息传到了陶商处……丘力居被生擒,苏仆延身死,踏顿劫持了诸多乌桓部落的首领。

    下一步,就是郭嘉留在北方,相助踏顿说服诸部落首领,将他一举推上大单于之位,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陶商在北方的一大臂助。

    当然,陶商最终的目地是将这些异族慢慢的融合入汉朝大家庭,实现汉人与周边民族的大一统盛世。

    不分你我,其乐融融,多幸福。

    得到了郭嘉的消息之后,陶商一直有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有了南匈奴,幽州诸将,乌桓这些在北方安插的棋子,终于到了强攻冀州的良机了。

    拿下天下粮仓的重镇冀州,这原先看来遥不可及之事,现在将不再是梦想。

    就在这个时候,许褚匆匆忙忙的走进了帐篷,一脸的兴奋之色。

    “丞相,郭卫尉那边传来这么大的捷报,这下子北方边境之线安定了,这可是咱们拿下冀州的良机啊!”

    陶商笑着转头看向他,道:“你已经知道了?”

    许褚使劲的点着头,道:“知道的!自然是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情,军营中已经传开了。”

    陶商放下了郭嘉写给他的书信,站起身来走到许褚的身边:“那你觉得,咱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许褚恶狠狠的一挥拳头,道:“自然是火速联合北方那些被咱们收服的兵将,四面合围,拿下冀州,让袁绍首尾不能相顾。”

    陶商摇了摇食指,道:“但是眼下,北方的各势力都是刚平定没有多久,立刻南下平定冀州未免有些仓促,我觉得咱们当下,乘着郭嘉,司马懿等人在北面收拾局面的时候,应该做另外一件事。”

    许褚好奇的看着他:“什么事?”

    “你猜猜看,算我考教你。”

    许褚铜铃大的眼睛呆萌萌的看着他,半晌之后,道:“宴席?”

    “不是。”

    “喝酒?”

    “不是。”

    “欢聚?”

    陶商皱起了眉:“你刚才说的这三件事,有什么不同之处?分明就是一件事。”

    许褚干巴巴的笑道:“某家乃是一介武夫,丞相让我往哪打,某家往哪打便是,至于这动脑子的事情,嘿嘿,实非是某家所长。”

    陶商被许褚呆萌憨直的样子逗笑了。

    这汉子多少年了,还是改不了当初的那副模样。

    他摇了摇头,道:“仲康,那依你的看法,曹操在知道了咱们在北面成功布局的消息之后,会有什么举动?袁绍在知道田丰失败,乌桓被平的消息之后,又会有什么举动。”

    许褚说话很直接,噎的陶商都没法反驳。

    “某家天天守在你的身边,我连你是咋想的我都看不出来,更别提是袁绍和曹操了。”

    陶商闻言不由苦笑。

    你别说,人家唠的真没毛病。

    罢了,他说不出来,我教他……帮手下人从愚昧中超脱出来,这也是一个丞相应该尽的义务。

    “仲康,如果我是袁绍,在知道了田丰失败之后,北面战线平定,一定会收缩兵力,慎守冀州的各处要地,绝不再去主动出击。毕竟咱们的形势逆转,冀州状况不甚好,邺城根本等于晾在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若是真丢了,这对于袁绍来说,可是承担不起的后果。”

    许褚恍然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陶商继续开口,也不知道是对许褚说,还是对自己说的。

    “至于曹操,比起袁绍他一定会更加着急,冀州在曹操眼中,就是一块可以改变人生的瑰宝,他做梦都想取代袁绍成为北方霸主……”

    说到这的时候,许褚多少有些回过味来了。

    “丞相你在北地安插了那么多的棋子,对冀州之地可谓是势在必得,曹操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必然焦急,到时候他会……出兵抢攻冀州,妄图在丞相行动之前,先拿下邺城?”

    陶商闻言,展颜露出了笑容。

    “你看看,仔细想想的话,你不是也能琢磨明白么!”

    许褚听陶商夸他,不由展颜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那丞相现在打算怎么办?”

    “曹操的本阵目前针对袁绍,咱们这边,有夏侯,曹仁等人分兵牵制,前一段时间有袁曹陶三方互相制衡,彼此分为数营,相互之间的争斗,都会有另一方的牵制,而草草作罢……但如今北方战线格局变化,袁绍一定会收拢兵马,龟缩不出,而曹操那边为了跟我争抢,一定会加剧兵势进攻……或许在曹操看来,我在占据如此优势的前提下,一定会和他抢攻冀州,但我偏偏不这么做。”

    许褚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道:“原来如此,丞相是打算按兵不动乎?”

    陶商闻言无奈,道:“刚刚才夸了你开窍,现在又开始犯傻了……我现在占据了优势,按兵不动不是有毛病吗?”

    “那你是?”

    “我要先攻打夏侯和曹仁等为首的曹军副营,拔下这颗在东线钳制我军的眼中钉。”

    许褚嘿嘿的一咧嘴,道:“某家不管丞相打谁,只要是打,某家都愿意充当先锋。”

    “你有这股志气,那便好了。”

    “丞相打算什么时候去打曹军诸将?”

    “三日之内,选个子时时分的良辰吉日。”

    许褚不明白,子时大半夜的,什么时候就成了良辰吉日了。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陶商说到做到。

    三日之后,正是金陵军大举出动,攻打夏侯等人的日子,金陵军数路兵马依照陶商的吩咐,各自寻觅要点,择路而行,呈扇形的将整个曹营围住,以全面攻打的姿态,缓缓地向着曹军所在的方向行进。

    夏侯今日白间接到了曹操的书信,曹操在信上面告诉了夏侯,说是陶商已经在北方成功的收复了乌桓、南匈奴、幽州旧部,随时都有可能会进行两句夹击,夺取冀州,当务之急,是要抢在陶商之前,在冀州占领一部分土地。

    冀州乃是天下粮仓,曹操绝不让步!

    在曹军诸人看来,陶商一定会乘着这个节骨眼强攻冀州的土地,因此曹操让夏侯也迅速起兵,先想办法攻略冀州的魏郡,站住跟脚,然后在随时听候命令,伺机反扑。

    夏侯对曹操的安排,自然是深信不疑。

    但曹操和夏侯都没有想到的是,冀州的土地眼下并不在陶商的眼中。

    他的獠牙已经开始准备去撕裂的敌人是曹军。

第七百二十五章 高手过招

    震天的杀声由远及近传入了帅帐之内,喊杀声由一开始的不清晰,逐渐变的仿佛就在眼前,隐隐的火光亦是在帐篷外若隐若现。

    夏侯领兵多年,自然知道这个中的厉害。

    “有人劫营!”夏侯猛然起身,颇有些诧异的言道。

    话音落时,夏侯的帐篷帘子被掀开了,曹仁和曹洪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元让,陶商居然派人前来袭营!”曹仁一脸沉重,沉声道:“这小子出招,当真是神鬼莫测,如今这种情况,他不去抢攻冀州,反倒是来打我们,岂不是舍本求末之举?”

    夏侯咬牙启齿的道:“这正是陶商小贼的奸诈狡猾之处……着实是让人防范不及,子孝,金陵军来了多少兵马?”

    曹仁摇了摇头,道:“漫山遍野的都是金陵军,看不出具体有多少,但敌军应该是分成数路而来,如无意外,金陵军想必是倾巢而出!”

    “倾巢而来……看来陶商这一次是彻底不顾及袁绍会不会偷袭其后了。”夏侯转身拿过架子上的战枪,和曹仁和曹洪一同冲了出来……

    事实果然是如同曹仁猜度的那样,陶商这一次毫不留手,麾下的主力兵马几乎全部出动,许褚为前部先锋,纪灵,张勋,孙观,鲜于丹,宋谦、贾华、徐忠等人合后,分数面进攻曹营。

    负责营中布防之人,乃是曹氏的战将曹休,其虽然也是能力出众,但面对金陵军的虎狼之师,再加上陶商的妥善布置,整个大营很快便陷入被动,被金陵军在东南北三面找到数个突破口。

    眼见数不清的金陵军冲进了营寨,不论曹休如何指挥,前阵也是已经被金陵军突破,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难以挽回颓势。

    “元让,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快组织兵马撤离此地,却是不可和金领军硬拼,孟德积攒这些家底不易,切不可让你我给败光了!”

    曹仁乃是曹操麾下宗族将领中,最善战、也最能看清形势的一个,在没有袁绍间接牵制的情况下,己方想要打败陶商的主力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夏侯在这一点上不及曹仁,关键时刻竟然是泛起了倔。

    “不行!孟德托付大事于你我,咱们若是就这么走了,岂非辜负于他?寨在人在,寨亡人亡!”

    说罢,他就已经是翻身上马,率领着一众亲兵,向着前寨冲了过去。

    曹仁长叹口气,心中虽然恼火,却也不能置夏侯与不顾,于是亦是招呼人马,紧随着夏侯追了过去。

    夏侯亲自上阵,率领亲卫兵将,随着曹休的带领下,冲至前阵。

    三军在夏侯的带领下,迎接着金陵主力军而去。

    夏侯手持长槊,在金陵军的阵中鏖战,锐不可当,尽显良将风范。

    而金陵军的后阵中,有一支强劲的弩兵,正一点一点的向曹营的深处推进着,那些弩兵各个手持精良的金陵弩他们的阵前有一营装备精良的朴刀盾兵,为他们保驾护航,而那些金陵连弩兵在射杀敌人的时候,手法纯熟。战法圆润,显得极有默契。

    和甘宁率领的连弩营不一样,即使是手持连弩,那些弩兵也不曾胡乱放射,他们在其主将的指挥下,保持着极高的射杀效率与节奏,几乎每一箭都不曾走空。

    这支特殊的金陵弩兵,便是由麴义专门训练出来的。

    江夏一战,麴义立功心切,败于黄忠之手,后又得陶商点拨,心中羞愧,收起了傲气。

    他近年来少有临阵,只是凭借当年他在河北训练先登兵的经验,为陶商训练了一支精锐的弩兵。

    麴义训练出来的弩兵,再加上金陵连弩的精良,使得这支强劲的连弩营士兵,成为了比甘宁所率领的连弩兵更加强悍的存在。

    这一次攻打曹军的营寨,这支由麴义训练的连弩兵,配合着步兵一同上阵,而主将麴义也久违的再一次登上了战场。

    这支王牌连弩军配合着朴刀,盾牌兵,以规律却并不缓慢的速度,杀到了夏侯的营寨深处。

    很快,他们便与夏侯的亲卫军相遇。

    夏侯麾下的亲卫军步骑参杂,手中各式各样的兵器,种类繁多,在兵种之间的配合作战上,颇有自己的一套战术,实力不俗。

    麴义离夏侯愈近,便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的战法。

    看了一会麴义不由的笑了。

    “好本事,那个将领就是夏侯吧?”麴义看到了夏侯身后的纛旗,问左右道。

    有认识的人随即向麴义道:”不错,此人便是夏侯。”

    麴义眯起眼睛,对身后的传令兵道:“列阵!”

    ”列!”

    随着传令兵的呼喝,金陵连弩营配合着朴刀兵和盾牌兵齐齐战定,跑位列出阵势。

    麴义的动静引起了夏侯的注意,他急忙转过头去,眯起眼睛仔细的观看对方的阵势。

    不大一会,便见夏侯的脸色露出了错愕之色。

    ”准!”

    随着麴义的叫声,连弩营士兵们手中的连弩纷纷架了起来,冷厉的箭锋芒直指着夏侯一众。

    夏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急忙冲着身后的传令兵吩咐道:“列龟甲阵!”

    传令兵急忙道:“守!”

    便见大盾兵纷纷上前跑位,将夏侯等一众用盾牌阵死死的包裹了起来。

    ”箭!”那边厢,麴义军的传令兵纷纷放箭。

    一时间,强力的连弩射向了夏侯一众。

    虽然盾牌所立的防守阵型挡住了绝大多数的连弩,但还是有一些被遗漏的地方被连弩射透,许多曹军士兵纷纷倒地,死了的倒是还好,但没死的却只能痛苦的发出哀嚎之声。

    一波连弩之后,夏侯闭着眼睛大概算了一遍频率,摇头道:“不对,金陵连弩是十箭一轮,按照刚才的时间段和箭支频率来看,只有九轮,对方还留有后手,不可懈阵!”

    夏侯的话落在他身后的副将耳中,不由浑身发麻,心中既惊且惧。

    这得是一双什么样的耳朵,万箭齐发之下,居然能听出对方还差了一轮箭?

    自己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

    麴义的连弩营一直端着弩机,只等对面的龟甲阵一落,便下令放下这最后一轮。

    但很显然,对方并没有改变阵势的意思。

    麴义眯起眼睛:“有些本事,看来是个高手。”

第七百二十六章 夏侯之眼

    麴义令麾下的连弩营用最后一次可以发射的箭,再次向夏侯的军阵进行了一轮箭雨的连射。

    当这最后一波的箭雨射完了之后,夏侯终于命麾下的将士打开了龟甲阵,向麴义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麴义看着敌方阵营慢慢打开的龟甲阵,目光逐渐变的深沉,嘴角亦露出了一丝微笑。

    彼此都是擅长用兵的高手,麴义明白从自己的最后一轮箭雨放出去之后,便是夏侯整理兵势对己方进行反击的时候了。

    连弩营的箭支射尽,对于对方来说是最好的反击时机,就算是麴义的连弩营旁边有盾兵和朴刀兵对他们进行掩护,但在夏侯看来也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只要能在麴义的连弩营再次上膛完毕前,攻入他们的阵营,破坏他们的阵势,在近距离跟他们交锋,届时,就算是这支连弩营的势力再强,也掀不起任何波浪。

    “将士们,随我冲啊!”

    夏侯指挥手下的兵将们,向着连弩营凶猛的冲击了过去。

    麴义的面上却丝毫不见惊惧,对于夏侯的这种战法,他早有预料。

    “结阵!”麴义随即下令给传令兵。

    “固!”

    随着传令兵声音的响起,连弩军纷纷后退,而两旁的盾兵和朴刀兵则是分而向前,站在最前方,摆出防守姿势,勇敢的面对夏侯和他身后的骑兵阵营。

    但这一切在夏侯的眼中,却不过是个笑话,他对自己麾下的这支骑兵非常有信心,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这支精锐兵马,一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击溃眼前敌军的壁垒。

    但夏侯却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在这场鏖战之中,并不是只有他和麴义这两支兵马!

    而麴义也是算准了这一点之后,才敢让连弩营将最后一波弩箭射尽!

    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进了众人的耳中,转头看去,却是一支包裹严密的铁甲骑兵冲破了辕门,正向着夏侯的方向移动而来。

    那是由徐晃所率领的铁浮屠!

    而铁浮屠的旁边,相比于当年,则又是多了许多的辅助骑兵,那是两只中型骑兵,轻装上阵,在铁浮屠的两边策应着,与浑身包裹严密的铁浮屠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历史上的铁浮屠和拐子马,这两支重骑和轻骑一直是彼此搭配使用的,铁浮屠为正兵,拐子马为侧翼副兵,彼此配合,才能发挥出较强的威力。

    陶商的地盘中心在江南,江南缺马,确切的说是缺少强有力的战马!普通的拉车马倒是不少,但是能上战场征战的,着实不是太多,因此当年陶商在立足金陵城之后,只是先组织了铁浮屠,没有拐子马。

    直到官渡之战的时节,陶商用计谋从李和郭汜的手中骗取了数千匹战马,战马得到了充足的补充,因此他开始组建拐子马轻骑兵,用以和铁浮屠相辅相成。

    这支兵马和铁浮屠一样,目下是由徐晃来进行统御负责。

    徐晃因为当年征讨于耳鼻一事,与麴义结下了交情,如今到了陶商的帐下,两人关系也逐渐加深。

    麴义眼高于顶,前番受了陶商的点拨,虽然有所收敛,但骨子里的本性确实改不了的,对于他来说,陶商军中虽猛将如云,但能够让他看重的也不过只有一两个人而已。

    徐晃就是其中的一人。

    此番攻击夏侯的营寨,这两个人就是搭伴共同来的。

    麴义之所以敢将连弩射空,就是他知道,自己做好守势,他身后的援军就一定能够出现保护自己。

    当然,在一定意义上来讲,徐晃也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良机。

    而夏侯命手下兵将放下龟甲阵,对敌军发动大举进攻,这就是一个好时机。

    麴义也是胆大,他虽然知道徐晃应该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观察自己的战况,但他事先并没有和徐晃做过沟通交流,一旦对方的思路跟不上自己,那麴义可就是损失大了。

    但很显然,在麴义的心中,能够得到自己欣赏的男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不得不承认,徐晃确实厉害,他没有让麴义失望,他看出了战机,毫不犹豫的派出麾下的精锐去替他阻拦夏侯。

    夏侯的兵马还没有与麴义的一众接上,先和徐晃的骑兵交手了。

    对于北方军队来说,近些年来陶商麾下的骑兵中,金陵白马军的名头最盛,战法也最为多样,也是天下诸侯最为关注的所在。

    但眼下的拐子马,铁浮屠实力之强,却是超乎了夏侯的想象。

    铁浮屠因为对铠甲和马匹的要求非常高,因而装备的数量不会非常多,但其破坏力无疑是惊人的。

    面对夏侯麾下的兵马,铁浮屠几乎是碾压过去的,他们手中的重兵器即使砸不到对方兵卒的要害,但只要是砸在对方的身上,就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陶商目下给铁浮屠的兵器装备,冲锋时是用以狼牙棒配合马朔,但这样的杀伤力虽然在初始冲锋时会有极强的杀伤力,但却缺乏后劲。

    后续的杀伤力,主要是在拐子马身上。

    身为策应铁浮屠的轻骑兵,陶商配备拐子马的数量比铁浮屠多了许多。

    铁浮屠一波冲锋击溃敌方的中阵之后,拐子马就纷纷绕到他们的两翼,呈现包围式的进攻,使用迂回包围的方式进行突袭。

    这种突袭,是非常有效的。

    夏侯的兵马在经过铁浮屠冲突之后,又经过了拐子马的包围式袭击,立时间开始呈现溃败之势。

    黑夜中,曹军的呼喊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些都是什么怪物?”

    “救我!救命!”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快跑啊!”

    “我愿归降,归降啊!”

    夏侯见状不由有些气急败坏。

    他领着几名亲将,在阵中来回奔驰,并呵斥那些兵卒。

    ”都冷静!不要慌乱!列阵,列阵!有擅退者,杀无赦!”

    可惜的是,他如戏用力的呼喊,在偌大的场地和杂乱是兵卒群中,根本毫无效果,犹如石子打入汹涌的海浪,连一个浪花都溅不起来。

    麴义的连弩营此刻已经再次装填完毕,他们在麴义的指挥下,配合徐晃的军队,开始对曹军进行散射。

    而麴义本人,则是盯上了一直高声呼喊的夏侯。

    麴义的眼睛微眯,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他率领亲兵杀入阵中,开始逐渐拉进自己和夏侯的距离。

    待到了足够的距离之后,麴义从一名随将的手中拿过一架弓弩,对着夏侯仔细瞄准,然后一箭射了出去。

    那一箭直中对方的眼窝。

第七百二十七章 驱逐曹军

    麴义用连弩一箭射出,不偏不倚,居然正中夏侯的左目。

    正在奔忙的夏侯,着实是没想到对方还会来这么一下,一声怪叫,身形晃了晃,手中的长枪落地。

    ”将军!”夏侯左右两面的人高呼着要上来救主,但却被他一声呵斥:“休要过来!”

    众人被夏侯一喝,不敢靠前,不知他是何意。

    却见夏侯一把抓住左眼箭尾,然后用力一拔,将整个眼珠子连箭都拔了下来。

    鲜血犹如喷泉一样,从他空旷的眼窝处喷洒而出,分外骇人。

    ”啊!”

    大部分的兵将纷纷靠后,不论是己方的还是敌方的,几乎无一人不是如此。

    绕是他们久经战阵,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形!

    生生的把眼珠子从眼眶中扣出来,任凭你曾杀人如麻,看了也不由的浑身掉鸡皮疙瘩。

    这也太狠了。

    夏侯拔出了眼珠子之后,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疼痛几乎传遍了全身,他整个脑袋如同被雷劈一样,犹如要爆炸一样,几乎都要令他昏厥过去。

    ”啊啊啊~啊啊!”

    夏侯仰天发出一阵狂吼。

    大寨之外,夏侯的吼叫声划破天际,令陶商浑身一颤。

    守护在陶商身边的太史慈奇道:“三弟,你怎么了?”

    陶商疑惑的向前线的方向望过去,感慨道:“这声音,怎么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太史慈一扬眉:“什么时候听过?”

    陶商用手摸摸下巴:“听到的时候还没有大哥你……当年徐荣被孙策捅破了眼珠子毁容的时候,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太史慈:“……”

    那边厢,夏侯拔出了眼珠子之后,将血淋淋的箭拿在手里,嘶声道:“父精母血,不可弃也!”

    说罢,便见他把那挂着眼珠的箭头放在嘴中,”啪叽啪叽”的嚼巴吃掉了。

    这一番举动,直接将在场的所有士卒看傻了。

    ”呕……”

    离的最近的一个士兵反胃,一张嘴直接呕吐了出来。

    这一番连锁效应,引的旁边的人纷纷开始呕吐……有的干呕,有的湿呕。

    麴义一箭射出之后,也有点看傻了。

    想不到这夏侯就犹如一个疯子一样,居然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情!

    这家伙难不成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刻,远处的一道声音骤然传来……

    ”元让莫要惊慌,吾来援你!”

    夏侯头晕目眩,但听到这道叫声,还是兴奋的浑身一激灵。

    ”是子孝!”夏侯转头看向前来援助的曹仁兵马,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住足矣致命的疼痛,拔出腰间的佩剑,高喝道:“儿郎们,援军到了,随我杀将回去!”

    夏侯的兵马闻言振奋,虽然夏侯受了重伤,但在这重伤的背后,表现出来的乃是无所畏惧的勇气和超乎常人的毅力。

    如此一来,其带动起来的三军士气,也绝不平常。

    他麾下的士兵受到了他表现的鼓舞,拼命的向着外面冲杀,毕其功于一点,在金陵军的包围圈中冲开了一个缺口。

    缺口被打开了,夏侯和他麾下的兵士们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去。

    而曹仁也已经赶到,他派人救下夏侯,并和曹洪亲自断后。

    曹仁不但善于用兵,也善于用兵阵,他麾下的士兵们各自成群,摆下一个个看似不沾关系,实则环环相扣的圆形战阵,杀我腾腾,用以抵抗金陵军。

    麴义和徐晃看出其中门道,知道要对付曹仁不易,也不硬拼,只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徐徐的对曹军进行追击,并时不时的在他们稍微懈怠的时候,对其进行一下突袭,毁灭其一部分有生力量,然后在徐徐而撤。

    折腾了小半夜,夏侯,曹仁等众兵败而撤,其中夏侯丧失一目,身受重伤。

    诸将打扫完战场之后,随即向陶商来请功。

    待听完麴义和徐晃的汇报之后,陶商不由沉默了。

    好一会之后,方才听他不确定的道:“夏侯当真是把眼珠子拔了然后生吞到肚子里?”

    麴义确信的点头道:“正是如此,其人拔矢啖睛,震动三军,末将征战一生,从未遇到过此等、此等……”

    麴义寻思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夏侯。

    “从没遇到这等神经?是这意思吗?”

    麴义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

    “意思虽然是这个意思,但丞相这话未免有些不妥,毕竟能作出这等举动的人物,绝非常人……”

    徐晃在一旁赞同道:“就是,吞睛也就吞睛了,末将还看见他当众使劲的咀嚼了几口,当真了得!”

    麴义道:“而且咀嚼的时候还美滋滋的。”

    陶商白眼一翻,道:“他在吞睛的时候,可还往眼睛上撒了一些佐料?”

    “额……”徐晃和麴义顿时语塞。

    陶商叹了口气,道:“我之所以说他是神经,并不是因为他吞睛的举动,而是这件事会产生的后果……夏侯此番只怕难保,其人乃是曹操的臂膀,我们一定要谨慎防备,严防曹操失去理智,挥大军前来报仇雪恨。”

    徐晃闻言道:“夏侯虽然受了重伤,但也不至于就会立时死了吧?”

    陶商伸手一指麴义,道:“你问问他吧?告诉公明,你在行军之前,曾让士兵们在箭头上抹了什么?”

    徐晃疑惑的转头看向麴义。

    却见麴义沉吟片刻,方才言道:“我这一营的箭头上,有些许凝粉鸩毒。”

    “啊?”徐晃闻言不由愣了:“麴、麴将军,这手段未免毒了些吧?”

    麴义搓着双手,道:“这是我用兵一向惯用之法,不过那毒不比放在酒饭之中,而只是少量的涂抹在箭头上,一般不会害人性命,最多不过是中箭者身体疲乏,容易被生擒之,我昔日在袁绍帐下,立下许多生擒的功劳,便是依照此法……”

    说到这,麴义顿时不说话了,膛目结舌,似是想到了什么。

    陶商叹了口气,道:“平日里的量或许不算什么,那点鸩粉也弄不死人,最多就是个麻痹致虚的作用,但夏侯中箭的地方乃是眼睛,且整个眼睛都被拔出来了,如此大面积的创口,中的毒量只怕就得另算了……而且他最不明智的是,就是他还把箭头深入的眼睛吞下去了……”

    说到这,陶商感慨一叹:“内服外敷,他是全都做绝了,再加上这么重的伤,免疫力下降,我觉得他想不死都难……”

    麴义砸吧砸吧嘴,道:“死便死了,有甚惜哉?左右他也是敌将!”

    陶商点了点头,道:“他是敌将没错,但同时也是曹操的同宗至亲……麴将军,你这一箭射下去,只怕是你和我两个人,今后要在整个曹氏和夏侯氏的菜单中挂上号了。”

    “丞相这话怎讲?为什么是、是进了他们的菜单?”

    “这还不简单?他们都想生吃你肉,活剥你皮。”

第七百二十八章 揣测曹操

    黎阳,曹操大营。

    ”元让呢?元让怎么样了?”曹操大步流星的奔往夏侯所在的帐篷。

    夏侯渊跟在曹操的身后,他的脸色煞白,双手不住的打着哆嗦,嘴唇也是无色。

    虽然在族内并不是同一支,但夏侯和夏侯渊的私交却非常要好,二人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来讲,绝对超出了普通的同宗之情。

    至于曹操,对夏侯的感情更是浓重,随着争霸时间越久,曹操的势力也是越大,麾下战将也越多,但在感情上,曹操还是惯性的依赖宗族将领。

    当前线将夏侯受伤失眼的消息带给了曹操的时候,曹操的血压当时就蹿上来了。

    那个年代没有降压药,曹操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在麾下侍卫们的照顾下,好不容易才稍稍缓过劲来。

    但当鹰蛇府的鹰蛇士将夏侯如今高烧不退,生命垂危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曹操脑瓜子几乎都要爆炸了。

    他当时就直接昏厥了过去。

    重伤垂危的夏侯被送回曹操的中军大寨,曹操和曹氏宗族众将急忙前往探望。

    当看到夏侯躺在床榻上惨兮兮的样子,在场的曹氏中人都不由湿了眼眶。

    曹操走到夏侯的身边,低头仔细的看了他良久,然后问曹仁道:“元让他……怎么样?”

    曹仁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曹操的心骤然一沉。

    夏侯渊一把拉住曹洪,将他拽出了帐篷。

    “子廉,你跟我说实话,元让他到底怎么样了?有救没救?”

    曹洪偌大一个汉子,此刻竟然也是泪流满面。

    ”妙才,医者说元让失去眼珠,本就伤势过重,换在普通人身上便是要命的伤……更何况那箭头上有毒!”

    “什么?”夏侯渊闻言,双眸瞪的如同铜铃一样:“姓陶的居然如此毒辣,用下毒这样的卑劣手段害人,简直可恨至极!……害元让者是哪个陶将。”

    曹洪流着泪,语气呜咽:“害元让者,麴义也。”

    ……

    “元让,元让。”帐篷之内,曹操轻声的呼唤夏侯。

    他心中明白,夏侯眼下是没救了。

    既然如此,就要在夏侯走之前,帮他完成一些未了的心愿。

    这是曹操目下唯一能做的事。

    “司空……”

    少时,夏侯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睁开了眼睛。

    他虚弱的看着曹操,喉头一滚,声音嘶哑:“司空,末将要走了。”

    曹操紧紧的捏了捏拳头,但面上却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元让,你烧糊涂了,胡说什么?曹某已经找了医师来为你诊治,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大可无需担心。”

    夏侯苦涩的叹气:“司空,某家自己的身体,某自己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只盼我死之后,司空能托人照顾我一家老小,让他们饥有饭吃,寒有衣穿。”

    曹操闻言,眼圈开始泛红。

    “元让,不要乱说!曹某一定要把你治好,咱们兄弟还要共同平定天下,成就功名!”

    夏侯慨然一叹:“怕是不行了,某家虽然也想助司空问鼎天下,救世间于水火……怎奈……天不与寿。”

    说到这,便见夏侯仰天高呼一声:“大丈夫功名未成,奈何死乎?”

    连叫了数声之后,他的胸脯逐渐瘪了下去,最终悄无声息。

    曹操看着夏侯的瞳孔逐渐发散,呼吸停止,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坐在地上。

    左右急忙将他扶起。

    愣了一会之后,却见曹操突然转身走出帐篷,仰头望天,嘴中不断的嘀咕道:“好一个陶商,好一个陶子度,好一个太平公子……曹某跟你没完,咱们不死不休。”

    ……

    陶商大营。

    “夏侯死了?”

    校事恭敬的回道:“回丞相,消息确实,夏侯死了,整个曹营目下都挂起了白旗,祭奠夏侯。”

    陶商轻轻的揉了揉鼻梁:“曹军目下有什么动向?”

    校事谨慎的向陶商一拱手:“曹操命全军挂孝,但却没有什么兵势上的动作。”

    陶商微一挑眉:“曹操没有驱兵向咱们这边来?”

    “没有。”

    陶商又继续问道:“没有打出要替夏侯报仇的口号?”

    “没有。”

    陶商有些奇怪了:“那就奇怪了,难道曹孟德当真狠到不想与我交手?夏侯在他的心中,地位那么低?”

    校事咂了咂嘴,没敢多说。

    他只能负责提供情报,但具体关于情况的分析,可就不是他这个小小的谋报人员能够插嘴的了。

    少时,诸葛亮来到了陶商的帅帐,见礼道:“老师。”

    陶商挥了挥手让他坐下:“孔明,曹军那边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诸葛亮笑笑:“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还请老师告之以详细。”

    陶商将校士的说辞跟陶商叙述一遍。

    诸葛亮思虑了一会道:“老师,学生以为,曹操为夏侯吊丧,不进兵报仇,乃是欲盖弥彰之举,学生觉得他现在应该是深恨老师,绝不会没有行动。”

    陶商闻言笑道:“孔明,你说话还是挺客气,曹操现在不是深恨我,他是恨不能吃了我全家,挫骨扬灰都算是轻的。”

    诸葛亮道:“老师也认为曹操是装出来的?”

    陶商使劲的点了点头:“我认识曹操也有好几年了,不敢说绝对了解他,但我知道,他绝不会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河北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陶某不认为夏侯的死会让他放弃初衷。”

    诸葛亮笑道:“老师心中既然已经思虑清楚,那此事就好办多了,咱们只需设下埋伏,紧盯曹操的动向便是。”

    陶商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陶某便打好埋伏,等待曹阿瞒自己送上门来便是……曹操若是敢来,我便让他有来无回。”

    ……

    正如陶商和诸葛亮所料,曹操明面上安排人手为夏侯发丧,暗地里却命曹仁,曹纯暗中集结兵马,整备粮草,准备亲自率兵向东,偷袭陶商为夏侯报仇。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潜意识里还舍不得河北土地。

    但是就在曹操已经准备好进军的时候,从关中那面,贾诩急匆匆的赶到了曹操的大营。

    “司空,眼下并非出兵良机。”见面后,贾诩直接一阵见血。

第七百二十九章 五路平冀州

    贾诩平日里很少献谋,可他一旦献策,给曹操献上的便都是足矣改变时局的战策。

    曹操身上穿着孝服,头戴白巾,一双小豆眼哭的又红又肿,很显然,夏侯的死带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曹操红肿着眼睛,认真的看着贾诩:“文和所言何意?”

    贾诩淡淡道:“司空借为夏侯将军发丧之机,暗中调兵,意图袭击陶商报仇,但在老朽看来,此法诚不可取,陶商麾下人才济济,此等战法,老朽能看的出来,陶商一定也能看出来。”

    曹操深吸了口气:“那依照你的说法,元让的仇,曹某便不应该报了吗?河北的土地,曹某便不取了吗?”

    贾诩恭敬的道:“司空误会了,至亲之仇自然要报,但也要看能不能报,肥沃之土地要取,却也要看能取不能取。”

    曹操一听这话,双眉几乎倒竖:“你道我争不过陶商?”

    贾诩沉吟了一下:“就目前来看,黑山军倒向陶商,南匈奴束手,乌桓归附,幽州旧部归降……种种不利下,老朽认为司空确实争不过陶商,就算是争过了,这当中的损失也实在太大,委实不划算。”

    贾诩说的道理,曹操都明白,可在一定角度上来说,他是不愿意承认的。

    他不想承认自己输了,特别是陶商。

    贾诩继续道:“既然争不下冀州,司空就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些,离开此地,撤兵洛阳,谋取并州,攻略关中,一样可以增强实力。”

    曹操嗤笑一声,自嘲道:“若是真让陶商夺取了冀州,兼并燕代之众,曹某攻略了关中又有何用?届时他足有实力称雄天下。”

    贾诩沉吟了一下,道:“老朽让司空暂时退出河北之争,也是为司空谋划一步必胜之棋。”

    曹操转头看向他,道:“什么必胜之棋?”

    “司空撤出河北,南向联合三刘,方有实力与陶商相抗。”

    ……

    少时,便见贾诩一脸疲惫的走出了曹操的帐篷。

    贾诩的长子贾穆现在跟随着贾诩,以白身的身份照顾他的生活,毕竟贾诩年近六旬,身体大不如前,需要亲人在旁边照顾。

    天色渐晚,多少有点凉,贾穆将披风给贾诩披上。

    “父亲,您仓促的往司空这里来献策,让他离开河北,攻略关中联合三刘,却是为了什么?如此行事,可不似你平日里教我的啊。”

    贾诩四下看看,见无人,方对贾穆低声道:“孩子,你仔细想想,这多少也是为了咱们贾家寻个退路而已……至少可让贾家立于不败。”

    贾穆好奇的看着贾诩,奇道:“还请父亲指教。”

    贾诩淡淡道:“既帮曹,又帮陶……有什么可解释的?回去自己悟去。”

    贾穆闻言还真就不问了,低头细细沉思。

    贾诩平时就是这么对待他的且培养他的。

    过了一会,贾穆大概思考明白了。

    贾诩向曹操献策,让他离开河北,攻略关中,其一对于眼下的曹操来说,确实是一个最好的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因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继续和陶商硬拼,并不是上善之策。

    另外,让曹操在这种时刻撤兵,把机会让给陶商,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好,日后若是陶商真的得势……这或许也是给贾家留条可以言明的退路吧。

    ……

    陶商在自己的营寨安排了伏兵,并做好了随时迎战曹操的准备。

    但左等右等,曹操的兵马却始终没有出现。

    最终,校事府带来了消息,曹操在给夏侯吊丧完毕之后,居然连夜拔寨起行,兵峰向西,离开了冀州的境内。

    陶商知道了消息之后,多少有些疑虑。

    他立刻派出校事府的校事,前往曹军所在的方向,仔细的进行探查。

    最后,校事带回来了确实的讯息,曹操的兵马,确实已经兵分两路,转往洛阳和三河地界。

    “如此说来,曹操这就算是退出冀州之争了?这么简单的就退出来了?”诸葛亮在帅帐,一边看着皮图,一边疑惑的自言自语。

    陶商杵着下巴,也看着皮图,道:“校事府的校事来报,说是在雒阳相助钟繇治略关中的鹰蛇府主事贾诩,亲自前来曹操的营地……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话,劝曹操离开冀州的事,就是他劝曹操的。”

    诸葛亮很是好奇:“老师,这个贾诩是什么人?”

    陶商解释道:“贾诩此人,年近六旬,替曹操执掌鹰蛇府,其平日里虽然不多言多语,且不常常献策,但一出手,则必然都是奇谋,一般人理解不了他的思路。”

    诸葛亮闻言诧异道:“听老师的意思,这个贾诩……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若是如此,那为什么这些年,此人在曹操麾下声名不显呢?”

    陶商长叹口气,也不知道如何跟诸葛亮解释。

    刚开始校事府探查到贾诩的事情进行回报之时,若不是陶商对这个名字特别敏感的话,他或许也把这个人忽略过去了。

    罢了,回头再研究吧。

    “孔明,既然曹操撤兵了,那我们下一步,就可以开始攻略冀州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只等北满的司马仲达,郭先生等人安顿完毕之后,诸路兵马便可分数路进攻冀州了。”

    陶商转身,在桌案上拿起笔和简牍,道:“孔明,这一次各路兵马如何进攻,如何约定时日,如何对冀州采取进攻,全部由你制定战略,你写下书信传令,回头我盖上印绶传往各处。”

    诸葛亮闻言一惊,他诧异的看着陶商:“老师,这样做……学生是不是僭越了?”

    陶商用笔沾墨,递给他道:“哪那么多顾虑,有我给你撑着,你放起手干就是了,指挥各路兵马夺汝南袁氏的大纛,这可不是天天有这种事的,你这辈子只怕也就只能碰上这一次,不想干的话,可就没有机会了!”

    诸葛亮犹豫了一下,最终脸上露出了坚定,他伸手接过陶商递给他的笔,当着陶商的面,一笔一划的写了下来……

    建康三年中,金陵军,南匈奴兵,幽州旧部,黑山军,乌桓三王部踏顿,兵分五路,在陶商的指挥与诸葛亮的授意下,开始向冀州袁氏发动全面进攻。

第七百三十章 枭雄之哀

    诸葛亮在陶商的授意下,写下了战略方案,在陶商审过之后,随即派校事府的成员们,飞速的送往北地各处,通知郭嘉,司马懿等人。

    战略制定下来之后,与陶氏有关系的各方兵马,纷纷整备兵将,开始向着冀州大举进攻。

    陶商平原郡集结兵马,东向直冀州之地,开始攻略冀州。

    冀州地处平原,虽然富庶,但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却是易攻难守,除了邺城城池高大,临近漳水,其余的郡县在地形上相对平坦,却是不好防守。

    袁绍最开始,在得知了曹操和陶商因为自己的计谋,而彼此攻杀了一场之后,心中大是快慰。

    让你们俩狂!该!互相咬死最好!

    在他的预想中,陶商若是能和曹操彼此牵制三个月,自己便会在冀州征调更多的征调民夫和兵源,即使不能用于前线作战,但在后方作为后勤军,还是可以的,这样一来,原本作为后勤的军队,就可以抽调出来,编入各营,虽然战力不及正轨的士兵,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可以一用的。

    毕竟是守城方,在战力上要求不需要那么高。

    这也是袁绍的一贯作风,要求数量,但不甚要求质量。

    就在袁绍操办这一切的时候,其麾下的斥候传来情报,说是陶商夜袭夏侯和曹仁的大寨,夏侯中箭身亡,整个曹营皆为其披白出丧。

    袁绍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大喜过望。

    夏侯和曹操的关系,袁绍还是比较了解的,此人如今死在陶商的手中,以曹操和夏侯的亲密关系,必然不会跟陶商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自己则是就有时间能够喘息了。

    但袁绍还没高兴多久,斥候却传来一个消息,曹操居然突出冀州之争,转战三河之地屯兵,也不知他是为了攻打并州,还是为了转战关中。

    但不论曹操是想转战关中,还是改图并州,冀州之地,现在就只剩下袁绍和陶商二强争锋。

    袁绍虽然底子雄厚,但北方有南匈奴,幽州旧部,黑山军,乌桓等众与陶商相呼应,呈现多方合围之势,将冀州的袁绍紧紧的包裹在了其中。

    这一仗,对于袁绍来说,或许是比官渡之战更为凶险。

    ……

    邺城。

    袁绍在自己的正厅间,一盏接着一盏的喝酒,他的桌案上摆着皮图,上面标明了陶商的五路兵马,分别陈列在冀州的各方。

    根据探子来报,南匈奴的兵马在司马懿和赵云的带领下走渔阳南下中山,乌桓的兵马在郭嘉的授意下从右北平前往渤海郡,幽州旧部的人马在鲜于辅和田豫的率领下,前往涿郡,黑山军则是攻常山郡,走锯鹿。

    陶商本人的兵峰则是直指邺城!

    五路兵马,浩浩荡荡,同时出兵,从各个方向对袁绍的中枢邺城发动进攻,一时间,整个冀州之地纷纷告急。

    因为乌桓承认袁绍乃是指使其部谋害天子的真凶,袁绍四世三公的声望,在天下士族中本就跌落到了谷底……

    与此同时,金陵陶军将乌桓贼首丘力居,楼班以及苏仆延等人尽皆诛杀,重立乌桓王踏顿,不但是为先帝报仇雪恨,更是将中土汉人的声望再次推向了一个顶峰!

    黑山军,南匈奴,乌桓……全都被陶商摆平了,这是何等的手段与魄力?

    此消彼长,五路兵马入主冀州,无论是百姓还是士族,对陶商入主冀州纷纷响应,还有一些地方县兵居然主动投降,袁氏在冀州之地的统治力陷入了危机之中。

    袁绍已经连喝了好几天的酒了,他的心情着实不佳。

    其实也不怪他,换成任何人,心情也好不起来。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当年袁绍势力大增,心高气傲之,忘乎所以,竟然暗中生出来代汉之心,行此昏招,被陶商抓住了把柄。

    从那时候开始……再加上后来的官渡之战,四世三公之名便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衰落。

    正所谓人不作,便不会死……袁绍前些年,就是作妖作的有点太狠了。

    现在,整个冀州,包括邺城都是人心思动,特别是那些当年依附于袁氏的河北士族,如今更是墙倒众人推,很多士族都开始暗地里搞小动作,派人跟陶商暗中勾连。

    这段时间以来,袁绍已经派人在整个冀州境内大肆严查搜捕,寻找暗中敢于和陶商勾结往来的士族或是地方官员,一旦查出来,全部都严惩。

    一时间整个邺城内都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特别是这些人中,还有好多人借着检举他人,以为近身之姿。

    “大将军!”

    袁绍正喝的微微有些醉意,便见郭图匆匆忙忙的走进了厅堂之中。

    袁绍醉醺醺的抬头看着他。

    郭图急忙献媚的呈递上了一份简牍,道:“大将军,这上面都是郭某派人调查出来,现目前邺城当中,疑似与陶商有勾连的人员名单,还请大将军过目。”

    袁绍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闪出一丝怒容。

    “拿来我看!”袁绍重重的放下酒爵,对着郭图吼道。

    郭图不敢怠慢,急忙将那份简牍呈递了上去。

    袁绍呼着酒气,仔细的简牍上面的名字,一字一顿的道:“这上面的人……罪证,都属实否?”

    郭图忙道:“眼下虽然尚无具体的证物,但有些痕迹表明,他们确实是跟陶商有所接触。”

    袁绍将简牍扔在桌案上,恼道:“就算是没有作证,但身为冀州军民,却与陶贼有所接触,但凭这一点,就可表明他们确实包藏歹心!郭图,传本将将令,将他们统统下狱,挨个审讯!一个都不需要放过。”

    “诺!”郭图一拱手,转身便匆匆准备离去办差。

    走到厅堂门口,却正碰见审配领着袁熙和袁尚走了进来。

    郭图笑盈盈的冲着审配一点头,又冲着袁尚和袁熙作揖,然后便火急火燎的离去了。

    审配走进正厅,看了看既醉且怒的袁绍,沉吟片刻,道:“明公,当务之急,应该安定人心,稳住局势,如今五路兵马齐攻冀州,我军形势堪忧,若是在这么四处捉人,闹的人心不安,绝非上策。”

    袁绍一拍桌案,怒道:“渤海,常山等郡失守!我军本就是士气低落,若是再任凭这些内贼肆意妄为,袁某这邺城,到底还要不要得?”

    审配见袁绍不听劝,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就不言语了。

    和袁绍一同前来的袁尚和袁熙,则是显得有些胆颤心境,他们似乎从没见过如此暴怒之下的父亲。

    “正南……袁某心意已决,我不能守在邺城,我要出兵和陶商决一死战!”

第七百三十一章 召长子

    袁熙和袁尚一听这话,急了!

    袁熙忙道:“父亲,眼下敌方五路兵马合围冀州,时局对我们不利,父亲切不可轻出邺城,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却是悔之晚矣!”

    袁绍冷冷的看着他,哼道:“想当初,你为了一个女子,被懵了心智,擅自从幽州出兵,坏袁某幽州将士的时候,可曾想到今日之谏?”

    袁熙闻言顿时脸色一红,他着实没有想到袁绍到现在还记得几个月前那次事。

    不过也不怪袁绍记得,这么大的事,换成别人,袁绍早就杀他全家了,但袁熙的全家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原因也不过是因为袁绍本人跟他是一家的。

    袁尚心中始终惦记着袁绍的位置,在这种时刻,他的反应就明显比袁熙高明许多。

    “父亲乃是当世英雄,要败陶贼,何足道哉?孩儿愿意陪伴父亲左右,与父亲共同征战陶贼!”

    袁绍点了点头,道:“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说的!”

    审配犹豫了一下,道:“明公,探子来报,说是曹操军撤离了黎阳之后,转往三河,却并没有进攻并州,而是转道回了洛阳,看其兵势,似是有意出兵关中。”

    “出兵关中?”袁绍皱了皱眉,道:“如此一来,并州的兵将便可以调动了?”

    审配点头道:“是。”

    袁绍轻轻的用指头敲打着桌案,道:“袁某若是集结兵力,与陶商一决生死,邺城空虚,万一旁人偷袭,却是不妙,若是能调并州军前来,则可保后方无忧……”

    审配点头道:“在下也是考虑到了此一点,方才来向明公谏言,另外,并州军皆乃是悍卒,行为野蛮,若是让他们在邺城驻守,对邺城的士族也是一种震慑作用,可保邺城稳固,城内士族大家想必也不敢轻动。”

    袁绍点头道:“此言确实不虚。”

    袁尚在一旁听完,心中肠子都有点悔青了。

    并州军前来邺城驻守,那岂不是就是说,袁谭亦是得随军了?

    这不是闹呢么!

    其实,让袁谭回来驻守邺城,还真就是袁绍的心思。

    不论如何,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自从将袁谭驱逐往并州,辅佐高干之后,袁绍明面上不过问袁谭的情况,暗地里却是在一直派人打听袁谭的表现。

    出乎袁绍意料之外的是,袁谭的表现意外的老实。

    每日勤恳练武,研读兵书,操练兵将,从不惹事,只是兢兢业业的做着他的分内之事。

    听到袁谭的表现,袁绍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想起当初的那些事,说袁谭和陶商之间有特殊关系,未免有些太冤枉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说他叛变投敌,怎么可能?

    但这些年来,为了面子,袁绍也一直不曾招袁谭前来,父子俩却是连面都没见过。

    如今遭逢大变,不知为何,袁绍最近做梦总是能梦见这个长子。

    可惜的是,他的身边终究还是有袁尚在。

    只要有袁尚他就绝不会轻易让袁谭再次得到机会。

    “父亲,召并州军来,是不是也要把兄长召回来啊?”

    袁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兄长回来,你不高兴?”

    袁尚急忙道:“父亲误会了,兄长与我乃是至亲,我如何会不高兴让他回来……只是,孩儿觉得,此番对阵陶商,对于我袁氏来说,乃是近十年内最重要的事,也是最险恶的一关,当此时节……父亲不妨让兄长随我等一同前往征讨陶商,日后此事传遍天下,也有一个我父子齐心,共同对抗陶贼的美名。”

    袁绍仔细的琢磨了一下,点头道:“却也是这么个道理。”

    袁尚这才放下了心。

    审配道:“既然如此,便先调遣并州军来邺城,然后留高干在此相助我守城,大公子则是相助主公的主力军,前往与陶商拼斗。”

    ……

    袁绍的调令很快就传到了太原。

    高干收到书信之后,急忙召来了袁谭。

    “显思,你看,舅舅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他这次召我们驱兵往冀州助阵,信中特意提及了你,让你也一同前往!”

    袁谭看着高干手中的信,面无表情的道:“河北危机,势穷力竭,方才想到我们?呵呵,这样的父亲,当真也是天下难寻。”

    高干沉默了一会,道:“他终归还是你的父亲……”

    袁谭长叹口气,也没有说什么,他对高干道:“是啊,他终归是我的父亲……”

    说罢,迈步走出了厅堂。

    高干心中知道,袁谭这些年来心中一直就不舒服。

    当年的官渡之战,袁绍和袁尚对他的处置,已经让他的心死了。

    这心结,是外人无可劝解的。

    袁谭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开始命人整理东西,准备向冀州出兵。

    就在这个正当口,管家前来向他禀报:“将军,有那一位前来拜访您了。”

    “那一位?”袁谭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恍然道:“哦哦,请他到偏厅一叙。”

    来见袁谭的人,乃是徐州的糜芳。

    自打从袁谭抵达了并州之后,陶商不时间,就总会派遣糜芳携带礼品暗中前来慰问袁谭。

    糜家的商铺在北地不少,糜芳偶尔告假,以经营自家产业为理由,暗中前来并州,在某种程度上,倒也是合情合理。

    这一年多的时间,糜芳代表陶商不少给袁谭送礼品,不仅仅只是一些金帛财物,还有一些家常的生活用品,以及南方的小吃水果。

    需知那个时代,为了防止腐烂,运送水果和吃的东西,得需要多么大的成本。

    而这些成本,有时候,却只是为了能让袁谭吃上一口甜甜的橘子。

    而陶商这些年给袁谭送这些东西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什么别的要求。

    袁谭的本性虽然凶狠,但面对陶商如此的糖衣炮弹,多少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多谢糜将军,又让你跑了趟腿,麻烦了!”

    糜芳忙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大公子客气了,都是小事何足挂齿,不过这一次,可能是丞相最后一次给大公子送礼通好了,只怕翌日,您二人就得在战场上交锋,不过此事也无可奈何,丞相亦是无奈。”

    袁谭闻言一愣,道:“陶丞相早就算到了此事?”

    糜芳道:“丞相不仅算到了此事,还让大公子到冀州之后多加小心,别看这趟乃是袁公相召,但回头说不得会有小人相害,还请大公子多多留神才是。”

第七百三十二章 你找人我也找人

    对于糜芳的话,袁谭多少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亲爹还能害我不成?

    但随后,袁谭想明白了,或许这话里的人,指的并不是袁绍。

    而是他那个倒霉弟弟,袁尚袁显甫!

    袁谭认真的思虑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就算是袁尚有害自己之心,但终归还有袁绍坐镇。

    就算是不喜欢自己,但那终归还是自己的亲爹。

    再狠也不能食子吧?

    袁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还请糜将军回去,带我向丞相问好。”

    糜芳见袁谭不正面回答,且是一脸的不信之色,知道自己的话信服力不够。

    他知道自己不是劝人的这块料,不多说,起身向袁谭告辞。

    ……

    糜芳离开了太原,也没有回返徐州,直接率兵向着陶商所在的驻地而去。

    到了营地,见到陶商,两人都很是兴奋。

    毕竟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当年算是患难与共,见了面自然非常高兴,感情基础在那摆着呢。

    陶商亲昵的一脚给糜芳踹在地上。

    糜芳惊诧的看着他:“干嘛一见面就动手?”

    陶商笑嘻嘻的伸出手,将糜芳从地上拉起来道:“我听人说徐州民间有传言,说我当年娶你妹的时候,乃是用强用抢的?不知这消息是哪位神圣散播出去的?子方兄何以教我?”

    糜芳闻言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喃喃道:“不,不是我……”

    “你可别跟我撒谎。”陶商笑嘻嘻的道:“校事府什么都查的出来,千万别说谎,要不回头让我知道真相,可对你不客气。”

    糜芳一下子就紧张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陶商,低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一天晚上喝酒顺嘴说出去的,再说你当年偷进我妹闺房强行那啥……我也没算说错……”

    “果然是你这王八蛋。”陶商拉起他的手一松,糜芳再一次跌倒在地上,被陶丞相狠狠的补了几脚。

    少时,却见陶商坐回到主位,糜芳则是鼻青脸肿的向陶商陈述这一次前往见袁谭的情况。

    陶商听完之后,摸着下巴道:“按照你的说法,袁谭似乎是对我的警告不太相信?”

    糜芳一边揉着脸,嘶嘶的倒吸着凉气,一边道:“我也觉得奇怪,这袁谭被袁尚坑害了好几次,如今却还是不长记性,难道非得是死了,他才会醒悟不成?”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袁谭不是对袁尚抱有希望,他是对袁绍还有最后一丝期盼,毕竟是他亲爹,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摒弃对袁绍的幻想的。”

    糜芳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那依照丞相的意思,如何让袁谭对袁绍斩断那份念想?”

    陶商摇了摇头:“这件事可不是我能随意设计出开的,父子之间的感觉很是复杂,就算是有政治利益参杂,那也毕竟是父子,这种事强求不得,只能看机缘了。”

    “机缘?”糜芳似懂非懂,默默的嘀咕着。

    却见陶商站起身道:“既然已经来了,你暂时就别回徐州了,好好在这里待着,与我一同见证冀州的收复!”

    糜芳小心翼翼的看着陶商:“丞相这话是真心的吗?你该不是借着机会,想要在阵前弄死我吧?毕竟我给您造谣了……”

    陶商笑呵呵的一伸手,将手掌摁在糜芳的肩膀上,用力一掐:“你要不提起来,我差点忘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还真有点想弄死你了。”

    糜芳说话都带哭腔了。

    “下邳城的那套宅院行吗?您去过的……旁边有果树林的那套……”

    “成啊,君子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谢谢子方兄的慷慨了……记着以后少扯点闲话,不然你糜家的产业,经不起你这么败祸的。”

    糜芳:“……”

    袁谭和高干的兵马抵达了冀州,面见袁绍。

    袁绍抚慰了儿二人,在看到袁谭的一刹那时,袁绍的眼圈有点发红,但碍于面子,他还是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激动,把那份感觉埋藏在了心里。

    反倒是袁尚,一双眼睛紧盯着袁谭,目光要多狠有多狠。

    这也就是人的目光不能杀人,若是人的目光能杀人,袁谭早让袁尚射死七八个来回了。

    并州军来了之后,袁绍火速召集诸将与谋臣,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沮授对袁绍汇报当下的具体情况。

    “如今除去陶商的金陵城主力军,北面的四路兵马,匈奴兵和踏顿因为内乱,实力受损,因而其势虽然凶猛,但却也不甚急,常山郡和中山国的马延、张凯等人尚能应付,幽州旧部的田豫和鲜于辅等人虽本领不俗,但刘和手下的兵马不多,倒是也不足为虑,蒋奇现在出兵与之交锋,足以相抵,关键还是黑山军,其底蕴深厚,更兼张燕了解我军战法,颇为难缠,如今其众由北南来,兵势十足,一路上势如破竹。”

    袁绍寻思了一会,道:”袁某若是出兵与陶商相抗,黑山军那面应该如何处之?”

    沮授拱手道:“如今的河北边塞,尚有辽东公孙氏在辽东屯兵,陶商收复踏顿,刘和等与我军相抗,我等亦是不妨许诺以重利,请公孙氏出兵攻其后,并联合鲜卑,让他们也在草原出兵,夹击匈奴和乌桓,破了陶商合围冀州的兵势。”

    袁绍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和辽东,鲜卑交情不深,如何能让他们出兵袭陶商之后?”

    一番话问完,厅堂内鸦雀无声,少时,方听审配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唯有许诺割地,方能让其出兵……”

    这话很是扎袁绍的心。

    说实话,但凡是一个有自尊心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么干。

    但事实摆在眼前,想不这么干也没有办法。

    陶商找人来打群架,袁绍若是不找人来蹭拳,那只有三个可能,一是他一个能打十个,二是他找不来人,三就是他傻。

    但很显然,这三点袁绍哪点也不占。

    “让辛评和辛毗两兄弟去处理此事吧,袁某眼下只想如何对付陶商。”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是已经表示他同意了。

    能让袁绍说出这般话,可见眼下的形式确实让他感到了深切的危机。

    “至于邺城,审配,还是你留下主持坐镇。”袁绍吩咐道。

    “诺。”

    “并州军这边,也得留下一人领兵协防,对城内士族以为震慑。”袁绍继续吩咐道。

    袁谭站出班来主动请缨:“父亲,孩儿愿意留下。”

    还没等袁绍发话,便听袁尚率先道:“大哥,你乃勇将,更兼我袁氏长子,值此大变时节,你不往前线帮忙,却要留守后方,是何用意?”

第七百三十三章 冀州之争

    袁谭听了袁尚的话,当时就火了。

    来的时候,袁谭为了不生气,不惹烦心,特意假装没看到袁尚,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问题是他不去惹袁尚,袁尚却没打算放过他!

    特别是一听袁谭打算留守邺城,袁尚更不能不吱声了。

    邺城是什么地方?那是袁氏的中枢,是三公子我将来的根基所在,你要在这里留守?你以为你是谁啊?

    在袁尚的心中,早就已经认定了邺城是自己的囊肿之物。

    谁也夺不走,袁谭不能,陶商也不能。

    看着袁尚别有用心的点拨,袁谭亦是冷冷道:“三弟这话说的好啊,值此危难时节,我们兄弟自当上前线为父亲分忧,为兄来的慢了一步,不曾为父亲做过什么,三弟留在父亲身边,想必一定是为父亲立下了不少功劳吧?”

    这话的实质意思,是点明袁尚一直在邺城,却是寸功未立,屁都不干,什么也不行却还指责别人,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疼。

    袁尚身为袁绍最疼爱的儿子,又有母亲刘氏撑腰,从小便作威作福,身为三子却一直把自己视作袁绍的继承人。

    袁谭拿话这么挤兑他,他当然受不了了。

    当是时,便见袁尚冷嘲热讽的对袁谭说道:“弟弟虽然不曾为父亲建功,却也不曾接连败于陶商之手。”

    袁谭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他屡次败于陶商之手,被他引以为毕生之耻!

    袁尚居然当众把这个伤疤揭开……袁谭恨不能拿跟白绫给他勒死!

    袁谭刚准备发飙,却突听一个声音道:“三弟,你太过分了!”

    袁谭闻言一愣,转头望去,却见袁熙一张俊脸气的通红,怒气冲冲的瞪视着袁尚。

    别说是袁尚,袁谭也有点傻了。

    袁熙一向是袁尚的铁杆啊,怎么突然站出来替袁谭说话?往常不都是他俩合作一起挤兑袁谭吗?

    难不成是这小子良心发现了?不应该啊,他好像不是那路能开窍的人啊。

    袁尚也是吃惊的长大了嘴,诧然的转头看向袁熙。

    “二哥,你胡说什么呢?瞎喊什么呀……”袁尚使劲冲着袁熙挤了挤眼睛,让他别胡说八道。

    袁熙却是不管不顾,冲着他吼道:“你当中揭我短处,嘲讽我败给了陶商!我喊你两句怎么了?”

    袁谭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骤然想起来了。

    袁熙也是曾经败给过陶商,好像是为了那个什么中山甄家的女儿……此事据说还一度被河北士族引为笑谈。

    袁尚气的浑身发抖。

    自己这盟友二哥怎么这么楞!这天底下当真还有主动捡骂的不成?

    就冲这幅傻劲,中山甄家的女儿也瞧不上他。

    “二哥,我没说你!”袁尚咬牙切齿的道。

    袁熙不管不顾的道:“不是我?那你说的是谁?”

    “我说的是……”

    “都给我住口!”

    袁绍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他被三个混蛋气的肝疼。

    “你瞅瞅你们,你们这像是什么样子?你们是兄弟啊!亲兄弟啊!那陶谦老儿生的两个儿子,一个如今位即丞相,权倾天下,另一个也是骠骑将军,相助其兄长坐镇南昌,监督朝政!你们看看人家兄弟俩是个什么默契?你再看看你们!”

    说到这,袁绍无奈的摆了摆手,满面痛心之色。

    袁尚最是乖巧,急忙单膝跪地:“父亲,孩儿知错了……大哥,弟弟知错。”

    袁谭亦是跪倒:“父亲,孩儿也知错了。”

    两兄弟互相对视,嘴上说是知错,眼眸中的利箭,却是恨不能将对方射成筛子。

    袁绍挥挥手,将他三个儿子招到面前,道:“如今大敌当前,为父年纪又大了,日后对抗陶商的大业,说不定就要落在你们头上,你们兄弟本就不如他,若是再不齐心,这河北的基业,岂不早晚置于他人之手?”

    “是,父亲!”

    袁绍指了指袁谭,又指了指袁尚:“你们兄弟二人,前些年有些误会,今日当着为父的面,彼此握手,发誓今后齐心协力,永不生隙!”

    袁谭和袁尚彼此望了一眼,接着两人“啪”的一声伸出手掌击,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二人一同发誓,永不记恨对方。

    袁绍这才安心,随即下达军令。

    袁氏三兄弟,全部随军,留高干领一部分并州军,在邺城相助审配。

    袁尚走出正厅的时候,气的咬牙切齿。

    袁熙望着袁尚凶狠的表情,道:“三弟,你、你还在生为兄的气吗?为兄适才不是故意的。”

    袁尚摇了摇头,道:“谁生你气了!我是恼袁显思那个匹夫!简直欺人太甚!我与他不共戴天!”

    “大哥?他,他又怎么惹着你了?”

    袁尚伸出有些发肿的手,眼眸中都有些泛起泪光。

    “那混蛋适才握手,差点没掐死我也……”

    ……

    建康三年八月,袁绍召集三子,集结重兵,出战陶商,并派人北上联合鲜卑族与辽东公孙氏。

    袁绍的动作并没有瞒过校事府的探子,他们把袁绍的行动传递给了陶商。

    “袁绍麾下果然是能人众多,我们收拢了匈奴和踏顿等势力,袁绍就着手去联合鲜卑和辽东,鬼主意不少呢……”

    曹豹站出班道:“丞相,眼下这情况,应立即派遣能言善辩的使者,携带重礼,抢先去见鲜卑首领与辽东公孙氏,抢先袁绍与其结盟,当可解此祸患。”

    陶商一边思量一边点头:“曹将军此言有理,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诸葛亮亦是赞同道:“曹将军之言甚善。”

    曹豹谏言,大家还或许多少有些质疑,但诸葛亮都说话了,众人的心就落在了肚子里。

    陶商其实也是抱着这种跟袁绍搅和的心思,见得到了众人支持,他随即下定了决心。

    就在陶商安排人选的时候,黑山军那边,张燕派人给陶商送来书信是郭嘉给陶商送来的书信。

    郭嘉来信的谏言也是关于辽东和鲜卑的事情。

    但是和诸葛亮的意见不同,郭嘉请陶商不要干预袁绍,任凭袁绍将辽东的公孙氏和鲜卑弄到河北,然后除此祸患。

第七百三十四章 悍勇的河北兵卒

    郭嘉的信函中,从另一个角度,向陶商阐述了不与辽东公孙氏和鲜卑联盟的主要原因。

    以公孙度为首的公孙氏在辽东屯兵多年,他们远离中枢,招兵买马,自立门户,就算是目前争取到了他们的支持,但日后陶商击败袁绍,兵势向南的话,辽东到底会不会在背后插一刀,谁也说不准。

    而辽东若是生了反意,其地相距陶商的中枢实在太远,若是劳师远征,麻烦实在过多,不如毕其功于一役,乘此机会将公孙度的主力引入河北,一劳永逸的歼灭,待北方平定后,陶商在北地再无后顾之忧。

    至于鲜卑诸族,自大单于檀石槐死后,其部落一直处于分裂,彼此间陷入无休止的内战,但近年来有一名叫做轲比能的年轻首领,逐渐开始统一鲜卑诸族,使的鲜卑有了一统的趋势,鲜卑若是一统,实力强大不容忽视……当然,就是包括现在的南匈奴和乌桓,日后若是逐渐强大,对于陶商来说也是祸患。

    外族在没同化之前,毕竟还是外族。

    郭嘉的意思,与其全部联合,不如部分联合,并乘着这个时机,让陶商派遣南匈奴和乌桓三王部转变兵峰,攻打鲜卑,使得北方诸部落彼此兼并,削弱他们的势力,草原诸部内耗,中土才能有能力将他们一一吸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潜在的威胁。

    郭嘉的方法相比与其他的人的想法,虽然会麻烦一些,但却是想的更为深远,鬼才的思虑之深,让陶商发自内心的赶到佩服。

    他决定按照郭嘉的话去安排。

    陶商即刻给黑山军的张燕下令,让他们原地驻守,表面上以兵势威胁冀州,但暗地却密切注意辽东的东向,一旦公孙度的兵马进入幽州境,黑山军便可立刻调转枪头,向辽东军宣战。

    而南匈奴和乌桓三王部的兵马,则是转头与鲜卑诸族抗衡,由司马懿留在彼处,督促进兵。

    如此一来,冀州这边,除了刘和等幽州旧部,便是由陶商的金陵军将正面对抗冀州军。

    但对于这点,陶商还是很有信心的。

    袁绍的兵马虽然比他多,但他相信,他的十万金陵军是真正的天下精锐,正面对抗,他绝对不会输给袁绍。

    校事们回报,袁绍让审配和高干驻守邺城,自己则是带着三个儿子,率领主力军离开邺城,前来与陶商决战。

    如今的陶商军已经杀入了冀州腹地,兵峰直至广平,他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先打下邯郸,用以作为接通后方的根基要地,疏通从东面往冀州的粮道,然后在魏郡,和袁绍的主力军决战。

    目下镇守在邯郸的将领,正是袁绍麾下的牵招,张,郭援三将。

    前番袁绍曾派这三人率兵诈败,用以作为诱饵,当时牵招和张等曾与黄忠小战一场,虽然最后确实是达成了目地,但张却被黄忠一箭射中,也算是吃了大亏。

    牵招回兵后,袁绍让他们暂时驻扎于邯郸,用以作为邺城前的一道屏障。

    陶商随即召集诸位将领商议:“如今牵招和张,两名大将镇守邯郸城,用以作为邺城的屏障,诸位将军,哪一位敢去攻城?”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乃是黄忠。

    “丞相,牵招和张曾与老夫所率领的营盘斗过几阵,双方当时都是彼此试探,未尽全力,此番再遇,焉能不分个胜负高低?老夫想请令出战!”

    黄忠主动请缨,陶商自然信得过他。

    “既然如此,便请老将军提一支兵马,前往攻城,攻城器械这面,陶某自然会全部供应,分毫不差。”

    “诺!”

    ……

    黄忠得令之后,即刻便率兵赶至邯郸。

    邯郸在战国时期虽然是赵国的都城,但多年来却不曾过多的修葺城池,并不似邺城的城墙那般高大厚重,相对低矮,因此从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感觉好攻。

    但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看而已。

    黄忠仔细的打量了城墙一会,觉得并无特殊,于是吩咐手下的兵卒道:“擂鼓,攻城!”

    “咚咚咚!”

    金陵军的鼓噪声响起,先前部队带着云梯和冲车,开始向邯郸的城池冲了过去。

    而城墙之上,督阵的将领正是袁军的上将张。

    张恶狠狠的看着前来攻城的黄忠,咬牙切齿的道:“黄忠老匹夫,上次暗箭偷袭于我,这一次本将说什么也得让你尝尝苦头!”

    金陵军带着云梯和盾牌,逐渐的冲至了城池的箭雨范围内,张毫不迟疑,即刻下令放箭。

    箭雨对持有盾牌的金陵军杀伤程度并不甚高,不多时,便见金陵军在城池之下设好了云梯,而兵卒们则是开始攀爬城墙。

    张毫无惊慌之色,下令道:“用滚石砸,还有金汁,狠狠的浇!”

    城墙上的士兵们开始往下扔滚石和金汁,阻挡住了金陵军的进攻,不过依旧是有金陵军登上了城池,但面对手持刀盾的袁军,却依旧是不能在城墙上久立,不多时便被砍翻下了城头。

    黄忠看到这种情况不由的皱了皱,道:“张麾下的袁军,倒还真是悍勇。”

    刘辟跟在黄忠身边,道:“袁绍的兵马虽然不及曹操演练的那般精锐,但却都是北方人,北方的兵马身体壮实,又高大,先天上多少还是占些优势的。”

    黄忠仔细的看了半晌,点头道:“确实悍勇的紧。”

    金陵军的进攻虽然猛烈,但袁军的战力确实超乎想象,且这段时间,牵招和张在邯郸准备极为充分箭矢,金汁,滚石这些守城之物足备,金陵军猛攻了半个时辰,还是无法拿下城关。

    黄忠眉头一皱,暗道自己主动请缨,若是拿不下城池,回头岂不让同僚们笑话。

    当下,便见黄忠命人拿过短刀,道:“老夫亲自攻城!”

    刘辟闻言吓了一跳,他犹豫的看着黄忠,道:“黄将军,这、……亲自上阵,还不至于吧?”

    黄忠没有理会他:“刘将军替我在此压阵,老夫自去,片刻便回!”

    当下,便见黄忠亲自指挥兵马攻城,他的身后,刘辟命人大力擂鼓,为其助威。

    黄忠亲自参与攻城,金陵军的士气和战意自然大大增强。

    张自然也是看到了黄忠,他冷然一笑,道:“好啊,黄老头,这次可是你自己找死!给我狠狠的射,狠狠的砸!瞄着黄忠砸!”

    一时之间,滚石、箭矢、金汁等守城利器纷纷向着黄忠劈头盖脸的汹涌而来。

    黄忠口衔短刀,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扶着梯子,向着城头攀爬,好在金陵城的铁盾质量过关,盾牌够大够硬。

    那些箭矢,滚石被盾牌纷纷隔绝在外,不过也亏了黄忠悍勇过人是,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被一记重石轰击砸下城头了。

    黄忠虽然年纪大,但一身力气确实非凡。

    但他毕竟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举着盾牌的右臂要多酸麻有多酸麻。

    “给我让开!”

    张吼叫着拨开城头众人,亲自来到黄忠攀爬的地方向下观瞧。

    他眯着眼睛瞅了好一会,突然伸手对旁边的士卒道:“将烧好的金汁给我!”

    旁边有士兵递上了一瓢。

    张向下望去,却见黄忠正往上攀爬,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黄忠,你中了我家牵将军之计也,牵将军早就分出一支兵马在城外,就等着在尔等这些金陵狗攻城之后,取你后阵!你尚不知吗?”

    黄忠闻言顿时一惊,下意识的扭头往后方瞧去。

    己方的后阵如故,并无异常,

    而就在这一刹那,那一瓢滚烫的金汁由上至下向着黄忠倾倒而来。

第七百三十五章 病秧子入伍

    金汁是什么?

    大粪也!

    把金汁烧的滚烫肯定不是为了让大粪更香更美味,而是为了让它更有攻击性和毒性。

    相比与其他的守城工具,金汁最为恶毒,臭只是一方面。

    那东西一旦泼在身上,腐蚀性极强,一个弄不好,就是伤口溃烂感染,一命呜呼的结局。

    所以说,在某些武将眼中,宁可被临阵斩杀,也不愿意受金汁灌溉而亡,毕竟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试想,几十年后,当有旁人询问阵亡者的后代:“你父亲当年是如何去的?”

    至少得让孩子骄傲的挺起胸脯,说上一句:“我爹为了天下,为了百姓,马革裹尸,死于刀枪之下,却一生无憾!”

    大家肯定会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真豪杰也。

    总不能让孩子说:“我爹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让大粪泼死的。”

    大家肯定也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此亦豪杰也!”

    但此豪杰绝对非彼豪杰。

    这是一种想想都无法让人能忍受的结局,

    黄忠在扭头之时,身体的一部分不小心从盾牌下面露了出来,而那瓢滚烫的金汁,则正好由上至下,浇落了下来。

    很大一部分的金汁,都被盾牌挡住了,但却有一部分,因为黄忠那一下扭头,而溅射在了他裸露出来的后脖颈之上。

    这一下子,只把黄忠疼的呲眉瞪目,抓着梯子的手掌一松,直接从梯子上向下落去。

    幸好有下方的士卒在时刻注意着黄忠的东向,大家纷纷上前,急忙将黄忠接住,才没有让他跌落在地上。

    “将军,您怎么样!”一名金陵军呼道。

    黄忠用手摸了一下被烫伤的部分,不仅生疼,且恶臭扑鼻,让人忍受不了。

    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这么一下过于影响士气,且敌方准备充足,再强攻下去,也无济于事,随即摆了摆手,道:“暂且撤退吧。”

    ……

    强攻了一番邯郸,不但没有拿下城池,黄忠本人也被金汁所伤,委实得不偿失。

    如此看来,牵招和张的准备,着实是充足的紧,不易攻取。

    黄忠被带回主营,陶商得知了他的情况,亲自前来探望。

    “黄将军,你的伤没事吧?”陶商看着躺在床榻上,脖子上涂摸着厚厚的草药的黄忠,关切问道。

    黄忠的脸色有些发红,他羞愧的冲陶商道:“老夫初战不利,还请丞相责罚。”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邯郸城的准备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密许多,咱们前番,多少是有些太过着急了,也轻敌了些。”

    黄忠见陶商不曾责怪,且还出言安慰,心中感动,想对陶商称谢,但微微一动身子,却牵动着脖颈子说不出的疼痛。

    就在陶商和躺在床榻上的黄忠研究如何攻打邯郸,击败牵招和张的时候,却见裴钱走了进了,对陶商道:“丞相,黄公子来了。”

    陶商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哪个黄公子?”

    黄忠却是急忙道:“丞相,是老夫膝下的那个不孝子!”

    陶商闻言一愣,接着骤然想了起来,脑海中泛起了那个当初在黄府,心里承受能力极弱的病秧子黄叙。

    那小子跑到这来干什么?

    迎着陶商询问的目光,黄忠不好意思的道:“丞相,您还记得吗?当年老夫曾跟你商量的,这孩子一旦养好了病,就让他来阵前效力的……他如今病体已经康复,这次是老夫特将他召到阵前,想让丞相给他个机会,为国效力。”

    陶商对黄叙的印象很一般,印象里只是记得他除了是个病秧子之外,还动不动就哭天抹泪,心理承受能力极弱,当时黄忠和黄夫人认了阿飞当干儿子,这小子就受不了。

    这样的人,应该怎么用?

    但黄忠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陶商也不好意思,也不能够拒绝。

    “让他过来吧。”陶商吩咐裴钱道。

    裴钱领命而去,少时引黄叙来到陶商和黄忠的面前。

    黄叙做了次大手术,养了这许久,如今虽然痊愈,但脸色依旧是尽显苍白,瘦骨嶙峋的,看着好似风一吹就能倒。

    “父亲!”

    黄叙一见黄忠躺在床榻上,眼睛中的泪水就呼呼往外流,他奔到黄忠的床榻前,一下子扑在了黄忠的身上,道:“父亲!您、您这是怎么了?您可不要撇下孩儿不管啊!”

    黄忠一见黄叙这幅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给老夫把嘴闭上!哭什么哭!老夫还没有死呢!你给老夫直起腰板说话!像个人样!”

    黄叙抬手擦了擦眼泪,抽噎道:“孩儿这不是关心您么?您怎么受伤了?受的什么伤?箭伤还是刀伤?”

    黄忠闻言脸色顿时一红。

    老头子也有些傲骨,着实是不好意思告诉儿子,自己是被大粪所伤。

    但很可惜,有些事情想藏也藏不住。

    黄叙看到了黄忠脖颈子上的白色伤布,伸过头去观瞧。

    看了半晌,却见黄叙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皱眉道:“父亲,你这伤口上,怎么有股子屎味?”

    黄忠终于忍耐不住,伸手将黄叙推开,差点没把他拨一跟头。

    “混账东西,哪那么多屁话!还不见过丞相。”

    黄叙一转头,冲着陶商深施一礼,道:“见过丞相。”

    陶商尴尬的笑了笑。

    孩子挺单纯的。

    黄忠转头看向陶商:“丞相,您看这孩子?”

    “汉升权且养伤,黄叙的军职便教给我了,你尽管放心便是。”

    黄忠感激道:“多谢丞相恩泽。”

    少时,两人走出黄忠休息的帐篷,回到了陶商的帅帐。

    看着这个爱哭脆弱,又弱不禁风的青年,陶商心中多少有些犯难。

    这样的孩子,应该给他安排一个什么职务,才合适呢?

    “黄叙,你从小都会些什么,师从何人?”陶商开始打听黄叙的学历。

    黄叙如实回答:“我会的东西,都是我父亲教的,私学上过几年,不甚精,主要是跟我父亲学习兵法和武艺,不过后来生病,到如今却是荒废了一段时间。”

    见黄叙说的还相对谦逊,陶商道:“那你觉得你能担任一个什么军阶?”

    黄叙挠了挠头,道:“军阶不是得靠军功赚吗?哪有一上来就可以选官的道理。”

    听了黄叙的回答,陶商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少这孩子三关还挺正。

    就在这个时候,阿飞急急忙忙的来到了陶商的帅帐,道:“丞相,听说我义父病了……”

    话还没等说完,他和黄叙的目光对事上了。

    “是你?”阿飞诧异的道:“贤弟?”

    黄叙一看到阿飞,眼圈顿时红了,看那样子,几乎又要哭出来。

    “你、你!你不是那个跟我抢爹的混账吗?你怎么还没死!”

    “兄弟,你的病养好了?”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兄弟,父亲的伤势怎么样了?你见过父亲了吗?”

    “你走!你走!谁是你父亲,谁是你兄弟!滚!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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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有君子介绍:
回到汉末,成了徐州刺史陶谦的长子,陶商。
我爹是讨董诸侯之一,董卓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的手下一不小心杀了曹操的爹,曹操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拥有徐州,刘备看上了,刘备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的地盘距江东和南阳很近,孙家人和袁术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和我被吕布盯上了,他也想弄死我和我爹。
总之,很多人都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教导我要当君子,那我就当个“君子”,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弄死我吧。
三国有君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有君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有君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