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老爹老妈
“过来喝茶。顶 点 X 23 U S”
看着钟意坐在石亭里喝茶,越泽的表情变得很怪,可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一壶清茶,带着一股清润的味道,烹煮的手法很是熟稔,看着绝对不是一个生手,而且动作很具有观赏性。
“你会煮茶?”
对于钟意的这个技能,就是越泽刻薄的性子也是很佩服的。
钟意这人又是个顺杆爬的性子,就连拎茶壶的手,都风骚的翘起了一根小指。
“学过五年,跟过几个茶艺大师学习过。”
越泽看向茶碗,就连倒茶的手法都带着一种“昂贵”的漩涡,只是那种含有自我炫技嫌疑的手法,看的多了就忒俗了。
喝了两口茶,越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那排小房。
钟意低调的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心思细腻的他又怎么会看不到他目光中的聚焦点?
“你见过五行家族的人了?”
越泽淡淡的应了一声,“嗯,昨天,也在这里喝茶。”
“是吗?那看来他们是对你下手了?”
“下手?”
钟意的眼角朝那排小院瞟了过去,“看见院子门上的粉头牌了吗?那是禁足的标志,只要是院门关闭,挂上粉头牌的,就会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一切自理,就连一日三餐都要自己出来到院子门口独自领回去。可一般情况下,左丘是不会放粉头牌的,老爷子很少出来走动,他们自然惹不到他老人家的头上。老太太是个爱动的,不过很少会来小辈的活动区域,而且就辈分而言,傻子才会在左丘里得罪这位老佛爷呢。而易珩的父母常年在外,就是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是他们立的粉头牌,然后最可能的人都变成了一个。可易珩带你回左丘也不过才一两天的时间,所以我说他们对你下手了,难道不对吗?我可不认为,现在五行家族的人眼睛这么瞎,竟然不长眼的去惹易珩,而放过你。”
越泽没有应声回答,在某他看来自己的确是那个被招惹的人。
而且左丘对他有敌视的人,也绝对不仅仅只有他们。
“你认识木羲他们?”
钟意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不熟,只是见过。大概是四年前吧,木家有人病重求到我们家治病,我那时候才见过他,可那时候他还没有资格进入左丘。可现在看来,他倒是很有手段。”
“五行家族想要进入左丘需要什么身份?就像你们玄门九家的继承人的身份?”
“差不多吧。左丘应该说是古武的传承之地,经历了太多时代的变迁,也蕴藏着太多神秘的底蕴。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左丘到底收藏了多少种古武的秘技,也没人知道在这里的收藏中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是,没人任何一个古武世家是可以真正撼动左丘的地位。所以能进左丘学习的人,都是各大世家最有利的继承人竞争者,而且每个世家只能有一人进入左丘学习。而这个人的身份自然就耐人寻味了,不过也没有人规定这个人一定要是继承人,可能在左丘里学有所成,那回到家族中自然也会受到重视。”
越泽突然想到了木羲所学的驭风之术,还有易珩说的被他毁了的那片竹林。
“那左丘也会教他们如何更好的修炼古武吗?”
“并不会。”钟意看着已经沸腾茶壶,任由它不停的颤抖和咆哮着,“左丘只是一个引路者,并不会干涉任何一个古武修炼者的修炼方法。用易老爷子的话说,古武的修炼,筋骨是基础,脑子是本钱,可悟性靠的只有自己。”
也许今天这个时机不错,舒畅而宁静的环境让越泽卸下了一些防备,对于钟意他问出了一些内心一直想问的问题。
其实对于左丘对他来说也有致命的吸引力,特别是来到了这里。
这里的一切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哪怕是住在全现代化装修的老宅,也让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仿若入梦。
“我曾听人说过,左丘是古武天赋的使者,他们有着一种特殊的权利,这种权利甚至可以剥夺这种天赋的传承。”
钟意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可就像玄门的天赋都是依靠家族血液的传承,那左丘又依靠什么去剥夺这种传承呢?”
这个问题还真问到了点上,就是钟意都回答不出其中的根据。
只是从小听老人说的,心里下意识的就有了这种判断。
其实他也想过这个问题,特别是学医的出身,他甚至觉得除了将对方绝户之外,根本没有办法阻挡这种来自血液天赋的传承。
就如同一对高智商,或者是高颜值的一对夫妇,他们所生下的孩子,智商也会很高,外貌也会很出众一样。就是你希望他们的孩子是个傻子,或者长得很丑的概率都不会很高。
“靠易珩啊。”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突兀又干脆,钟意手里的茶碗差点摔了出去。
“为什么左丘
“傅落语气毫无起伏地复述:“她说‘你敢不去,我就死给你看。黑布隆冬宇宙垃圾场就是我永远的归宿,变成个太空漂浮物也比整天看着你糟心强!’。”
叶文林在她的刺猬头上抓了一把:“宽厚一点,不要这么刻薄。”傅落顿了顿,真诚地抬起头:“我认为世界上比我宽厚的人真的不多了。”
傅落立刻紧紧地抿住嘴,同时双手接住她妈脸上被狮吼功生生震下来的面膜,像贴窗花一样小心翼翼地给挂了回去。
她下面穿着睡裤,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工装背心,这样一来,她的平胸大棒骨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就一目了然了,一眼扫过去,付小馨顿时感觉一股浓重的忧愁油然而生。
:付小馨,她就是个包在名牌包里的狼牙棒,是个披着高知皮的骨灰级泼妇,汪亚城有足够的证据能推断出,如果他敢在他爸这位前妻面前张牙舞爪,说不定会被一巴掌扇到西伯利亚去
付小馨凉凉地说:“那个男的压根不答理你。”
傅落:“我他妈一定是捡来的!”付小馨:“你他妈给老娘文明点!要不是好不容易生的,我早把你扔了!也不找面镜子好好照照,我又没有青光眼,能挑你这死德性的捡吗?”傅落:“说实话了吧,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想要我,我从小就知道!”付小馨:“哎呦喂,可算有点自知之明了,一念之差没把你冲进厕所里,悔死我了!”傅落冲着电话叫嚣:“我就应该抱着法官大腿,让他把我判给汪仪正!”付小馨立刻叫嚣回去:“你现在去找他也来得及!”
你想拍死我再生个小的么?”傅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人话!”
二百块的红包,你看不起谁啊?
叶文林顿了顿,一本正经地开口跟他打招呼说:“赛貂蝉同志你好,见到你还活着,我有点欣慰。”“拉倒吧,你的表情分明是在说‘这老王八蛋居然还他妈没死,真是见鬼了’。”耶西不怎么客气地打断他。
爸妈回来了
爷爷你是不是觉得,我能这样健康快乐的长大也是奇迹?
妈,难道你都不想检讨一下自己吗?
检讨什么?
人家的妈妈都是陪在儿子的身边,十年。
那难道你不用感激一下我吗?
什么?
你现在还能看见我,以及以后的数十年。
“喜欢女人?没问题,他恰好也喜欢女人,志趣相投啊。
十分钟之前,凶神恶煞的豆豆追上了颜谨,抱住颜谨大腿就不撒开,在包括当事人在内的唐爸、小雨和颜谨都以为它要大开杀戒的时候,它忽然低下头,咬住颜谨的裤腿,甩了两下,努力把狗头塞进去,舔了起来。
我把就是那种别人骂我,他就骂回去,别人打我,他就打回去的人。
我还得及有一次他带我出去吃东西,有人撞了我一下,不
现在我爸要是给我打电话,受了委屈,我就会告诉我爸,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你闺女给你顶着。其实就这么简单,小时候我惹祸,我爸顶着。我长大了,怎么也轮到我来为他顶事了。
**
……一个亿?
高岳乐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真是一大群富翁逼着他要卖身啊。
拍卖会有这么拍东西的吗?
这么高的成交额,都可以上苏富比了。
“亲爸爸,你没喊错吧?”
就这有钱便是爹的理论,高岳乐直接来了个现学现用。
“别客气,我就是再怎么努力也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高岳乐直接啐了一口,“我呸,别蹬鼻子上脸。”
易珩有些意外的看向越泽,唇角玩味的扯出一个弧度,“亲爷爷,你可真舍得,那可是一个亿。”
越泽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划过,“别乱叫,朕没有当你爷爷的嗜好。”
易珩笑的就更灿烂了,双手敛衽,从善如流的说:“得嘞,皇爷爷有钱,皇爷爷说了算。”
“扑哧。”
高岳乐直接笑喷了,“那这么说我还成皇阿玛了?”
越泽见他那一副傻逼样儿的沾沾自喜,直接不客气的抨击道:“你瑟什么?兔崽子。”
兔崽子?
高岳乐斗鸡眼的朝易珩瞪了过去
易珩:“???”
高岳乐“你……”
易珩:“!!!”
高岳乐:“小兔崽子。”
易珩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白痴,我是长公主。”
明明拔剑弩张的气氛,愣是被这么一出皇家野史给弄的全走了味道,让人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出弄不好会“谋权弑父”的戏码。
“一亿一千万。”
诸葛老头这回是真的被激怒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仗着自己有钱竟然无视他的竞争。
他今晚还非要拍下这对手镯不可。
“一,一亿一千万,一次……”
拍卖师被这个近乎疯狂的价格完全吓到,说话声音有些微颤,语速不得不慢了下来,可还是比之前拍卖的时候,语速要快。
“两个亿。”
卧槽。
整个拍卖会顿时鸦雀无声。
很多人都瞪大眼睛朝那对龙凤手镯看了过去,可他们怎么也没有看出来上面有什么特别的,居然能拍到这么高的价格。
这根本不值啊?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的响起,“这什么情况?怎么诸葛老爷子看上这么一对镯子?看样子是不打算放弃?”
“谁说不是啊?那镯子虽然价值不菲,可也不用上亿啊。”
“我看越家的那位太子爷才是疯了呢,这可是他们越家的手镯,既然想要,干嘛要拿来拍呢?跟闹着玩一样?”
“就是啊,越家这干的叫什么事啊?”
诸葛老爷子转头看向越泽,他还真是小看这小子了,没想到有些血性。
“越家小子,你根本不需要趟这浑水,这事就现在说来跟你还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你这么败家的行径,你奶奶知道吗?”
越泽身上有种奇特的矛盾气质,笑起来的时候温文尔雅,一旦板起脸,那种锐利的严肃感又能无缝衔接上,目光几乎有些逼人。
“我的事,我自己可以承担,我奶奶也不需要知道。两个亿而已,大不了再进一次对冲市场就好了,您担心我败家倒是早了点,就我现在赚的钱,恐怕一时半会儿败不完。”
这话说的着实招人记恨,你干脆放嘴炮说,你剩下的只有颜值和金钱得了?
高岳乐心里窝着能把地面轰出一个窟窿的火,唯恐把他从地球喷出太阳系,勉强压着。
可不能否认的是,这小子还真有这样的实力。
等着他败家那天,就诸葛老头这把子年纪是不可能看到了。
“而且,这手镯本来就是我们越家的,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要不请您高抬贵手?这东西我可是要赐给我家长公主的。”
易珩唇角咧出一丝笑意,甜甜的舔了舔唇角。
有个有钱的男人就是好。
原本她还想用跟他的赌注,强制他不许跟自己争这副手镯,可话说话来,那样也太没有气节了。
总觉得欠点味道。
其实易珩也不是傻子,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诸葛老头这么执着的要拍下来这副手镯,无非就是想要一个跟自己交换的筹码。
可他怎么就一定认为她会拍下那两本残卷呢?
还想着跟她交换?
从一开始他就打错了算盘。
“长公主,谢主隆恩。”
越泽目光又淡淡的扫了过去,“谢早了。如果诸葛老爷子能出到五个亿,我立刻放弃。”
五个亿?
这是要玩死诸葛家啊?
诸葛家虽然有不少产业,可家里有五个亿吗?
钟家拍卖会的规矩,只有最多三天的账期,而且要准时到账,不然是没有可能领走拍卖品的,并且会视为放弃。
“对了,我还可以不需要账期,立刻付款。”
越泽这句话无疑在伤口上撒盐。
立刻付款五个亿?
这不是要把人逼死吗?
“立刻付款?”
诸葛老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走调了。
越泽点了点头,朝着钟老爷子问道:“钟爷爷,现在这东西没有拍出去,我们越家应该还有话语权吧?”
钟老爷子点了点头:“当然。”
483男人对比
这话说的时候,语气真是到爆炸。顶 点 X 23 U S
很难想象这个女人有多么强大的驭夫能力,而在这种时候,她通常会忽视一点,在她口中说的那个男人,就是易珩的亲爹。
要不说是后妈呢?
谁能想到亲妈和女儿还争亲爹的?
不就是个男人吗?
她易珩没有吗?
“别得意,你有男人,我也有。炫耀什么?”
易珩伸手一拉直接把越泽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挺着胸,仰着下巴:跟我拼男人?灭了你。
女人瞟了一眼越泽,“你就是越家的那个小子?”
得知这个女人可能就是易珩的妈,越泽在目瞪口呆的同时,也是有点不知所措。
之前钟意还说道易珩的父母很少出现在左丘,就是连钟意本人都没有见过他们。
可现在立刻就上演了一出“空降丈母娘”,不得不说,左丘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凡事就禁不起说,一说准出事。
再看这对母女俩的见面方式如此拔剑弩张,就是越泽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他的记忆中和过往的经历中,都没有遇到相同的事情。
所以当女人问他话的时候,他的一只手臂被易珩抱在怀里,而脊背却僵硬的挺的溜直,表情多少有几分不协调的木然,“伯母,您好,我是越泽。”
说这话的时候,越泽的小心脏都跟着抽搐着,他突然想到钟意之前还称呼他的未来丈母娘小姐呢,现在想想这举止也够轻浮的。
越泽的余光瞟了一眼踔着小碎步,准备悄然无声的退出“战场”的那道身影。
钟意不知道在心里嘀咕了多少遍: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就让我悄然的离开吧,上帝,神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正满心咆哮中的钟意,冷不丁的一抬眼对上了越泽那微微斜瞟而来的目光,脊背霎时冒出一股凉汗,过度惊吓中的他脚步立刻停在了原地。
而最让他感觉没出息的是,他的小腿肚子都在抽动,发软
听到越泽的叫法,易珩立刻叫道:“不许叫她伯母,她不配。”
女人的眉头顿时挑了起来,“小越啊,你也别介意,我这女儿就这德行,以后你要是再了解一下,说不定也就很快会决定放弃她了。”
易珩立刻急了,“你说什么?”
女人:“听不到?说你们要是在一起不愉快,不幸福,那全是你的责任。多大的人了,这么没规矩,不懂事?”
易珩:“你还多大的人了,连家都不回,老了老了还弄出一个二胎,要不要脸?”
女人:“二胎是国家政策,国家都不管我,还轮不到你。”
易珩:“那你就离我远点,这里是我家,这是我男人,你过来碍眼干嘛?”
女人:“我来看我女婿,跟你有什么关系?”
易珩:“你连女儿都没有了,哪来的女婿?”
女人:“谁说没有女儿就不能有女婿了?”
听着两个女人跟机关枪一般的对话,越泽感觉自己听着都喘不上来气,她们两个女人是怎么办到在说话中还能中途换个气的?
钟意在一旁不情愿的观战,越听腿越麻,如果不是自身条件限制,他早就转身跑了。
越泽是一个不怎么会处理人际关系的,特别是这种亲情的关系,他更是手足无措。
看着两个女人要打起来,他赶紧拦着易珩说道:“伯母,您别介意,易珩说话有口无心。”
谁知道这话一出,他算是碰了电门了。
易珩抬头瞪了过去,“我说话一直都是有口有心,还有,我说了不许叫她,也不许跟她说话。”
女人一巴掌拍在易珩的脑门上:“你凭什么不让我女婿说话?他又不是哑巴?再说,跟我说话怎么了?你还害怕他被我抢走啊。”
易珩嘴角斜翘而起,“说出真心话了吧?你就是想勾搭我男人。”
女人直接“呸”了一声:“看你那个傻样,看个男人跟看条狗一样,真出息。”
易珩:“要你管?有能耐你别总把你男人当条狗似的拴在身边啊?”
少女的声音刚落,就听一声来自于男人的咆哮声响起,“臭丫头,骂你老爹是狗,想死啊?”
易珩听到声音的同时一道黑影直接朝她脑袋上飞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抬手接住了迎面而来的暗器,却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少女愣愣地看着手里这个细长条的盒子,“这是?”
“你的礼物。”
越泽看着迎面走过来的男人,大概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的运动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是令他看上去更加的年轻。而且这男人的身形保持的很好,走过来的步伐轻跃带风,却又稳如泰山。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身上的气质相当出众,哪怕没有越泽那样精致且完美的五官,依旧会让人把视线凝聚在他的身上。
这应该是他的能力和经历,在他的身上所沉淀出的一种特质。
总觉的这男人非同一般。
更何况,越泽觉得,这男人的模样丝毫不比自己差。
就是他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也不见得会比这男人包养的好?
“礼物?”
易珩那感到委屈的内心,总算有了一点点的安慰,冲上去就给男人一个熊抱,“还是亲爸最好。”
钟意在旁边站着的表情更是认真且乖张,这男人可是左丘曾内定的继承人,易尘凡。
易尘凡直接在自家女儿的后背上拍了几下,“胡说什么呢?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虽然易尘凡的语气中含着严厉,可脸上那抹柔情全都灌注在他的妻女身上。
就是越泽都不禁为眼前这个男人的那抹柔情所撼动
那是一种来自同为男人的感触和共鸣,他能感觉到那抹宠溺和纵容。
“哼,您怎么都不问问,她是怎么对她女儿的?一走就是七八年,你们这是要上天啊,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我还以为我是孤儿呢。”
易尘凡也是自知理亏,搂着女儿的肩膀也是以安抚为主。
可她老妈却没有这种自知之明,“你多大?刚出生?两岁?五岁?你是残疾,还是智障?你难道就不能自己照顾自己?多大了,还撒娇卖萌?”
“十五了,十五了。你亲生女儿多大你不知道?我撒娇怎么了?未成年就规定了我可以撒娇,就是我杀人了,还有未成年保护法保护我呢。你呢?你多大了?四十多岁的人了,你跟你男人发嗲的时候我说什么了?我告诉你,你对我的不闻不问,我是可以告你遗弃罪的。”
女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呦呦呦,翅膀还真是硬了,跟我玩法律了?我还告诉你,法律对我没用,我男人还是我的,你该干嘛干嘛去。”
易珩直接把自家老爹的手臂一甩,嫌弃的一甩头,“谁稀罕?你男人给你,我有自己的男人。而且我男人年轻力壮,颜值高,要个头有高度,要身材有屁股,要学识有能力,要特点能赚钱……哪一点比你男人差?哼,就你拿着“老男人”当宝,给你,给你,谁要啊?”
易尘凡就这么被自家闺女嫌弃了,甚至连一点让他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
莫名的,他从自爱女人的眼中也看到了一种类似“嫌弃”的存在?
卧槽?
这是怎么了?
以前都是香饽饽的他,怎么地位就突然急转直下了?
“那个男人是谁?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男人敢跟我比?”
易尘凡的一声怒吼,直接就将目光朝着在场仅存的两个男人看了过去。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越泽了,他家亲闺女的手还抱着人家不撒手呢。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家伙就是跟他对比的对象。
易尘凡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极具吝啬的目光中,同时还腹诽着:这小子长的确实不错,还真是一副可以俘获女人心的好皮囊,可这样的男人不可靠,看着就是一个小白脸。
想着,想着,易尘凡的眉眼间就多了一种厌恶的杀气,只是当她女儿的脸颊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立刻调转了视线。
然后很不幸的,一旁站着什么都没干的钟意,就莫名中枪了。
扛着那锋锐的目光,钟意真是要哭了。
老天爷爷啊,干嘛用这种可以杀人的眼神看他?
很可怕,好吗?
“你是谁?”
听见问话声,钟意在紧张中找回了声音,“您好,易……伯父,我是钟意。钟就是那个钟,意就是那个意。”
眼看着易尘凡听的眉头皱了起来,钟意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这叫回答的什么话啊?
“钟意?”
好在易尘凡好像在他的记忆中搜索到了这个名字,“啊,我记起来了……”
记……记起来?
不会是记得还是
易尘凡:“你就是太和的那个私生子,对吧。”
私生子?
越泽再次惊到无声,他好像不知不觉中有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他现在不得不好奇了,钟意到底有多少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啊?
钟意整个人也傻了。
私生子?
他已经把这个身份给忘了。
这只是当年他来左丘的时候,突然就被带进了藻居。
那时候他还搞不清状况,甚至不知道藻居的地方是如此超然的存在。
也迎着个突如其来的变数,更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一度被认为是“裙带”的存在,而最有利的裙带关系就是私生子的说法。
可偏偏没有人来为他洗清谣言,以至于他曾一度怀疑过自己的血脉问题,而这其中的时间长达两年之久。
“易伯父,您真的搞错了,我和太和没有任何的关系。”
易尘凡盯着他看了五秒钟,“哦,这不重要。”
钟意当时就傻了,不重要干嘛还要说,存心整他吗?
易尘凡还补充了一句:“原本这种事,也不该我说。”
钟意:“……”
那您能别说了吗?
误会更大了。
**
今晚的晚餐十分丰盛,可对于越泽来说,他根本看不到这些,因为他总算见到了左丘的掌舵人,易珩的爷爷,易成才。
对于易老爷子的名字,越泽表示也是相当励志且积极向上。
老爷子对越泽的态度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冷淡,也不热情。
只是再等其他人的时候,叫越泽跟他下了一盘围棋。
越泽从小就学过围棋,平时也有下过,不过跟老爷子对弈的时候,他还是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威压。
这让他想到易珩去老宅的时候,跟她奶奶下棋的那份淡定自如,他还很真是不如。
想到这里,越泽反而对自己有些懊恼,好像给她丢人了一样。
平心静气下来,他相反放松了很多。
就连下棋的姿势都更加舒展了,而这样微妙的变化却被易老爷子看在了眼里。
跟他下过棋的小辈也是不少,但其中尤为出众的还真不多。
而像越泽这样,在十几步中就能扛住他的压力,放开手脚的,也算得上优秀了。
易珩下来的时候,正碰上自己的亲妈也换好衣服下来吃饭,当着易老太太的面两个人就跟敌人一样对峙而立。
易老太太拍了拍易珩的肩膀说道:“怎么回事?见到你妈不知道说话的?规矩呢?”
易珩心中不情愿,可碍于老太太的面,一本正经的说道:“亲妈同志,你好,见到你很高兴。看着您还活着,我感到十分欣慰。”
易珩的亲妈从来都不是俗物,更是直接回了一句:“别装了。你的表情分明是在说:这个老巫婆怎么还活着?居然他妈|的还没死,真是见鬼了?”
易老太太的眉头立刻挑的老高,原本经过精心保养的皮肤,愣是皱的多出了五道皱纹,直接影响她资深名媛的风情万种。
“怎么说话呢?她是你亲生的女儿,你就这么编排她?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她一般见识?出去玩了几年,一点规矩都没了。”
易珩看着自家老妈吃瘪,顿时搂着老太太的手臂说:“奶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这样不着调的老妈,还能这样健康快乐的长大也是奇迹?”
易老太太知道自家孙女的心结,也是跟她们理不清楚,实在懒得管了,转身就走。
“丫头,你有什么不满说清楚,别总是弄的跟谁都欠你一样。”
“你本来就欠我的。身为母亲,难道你都不想检讨一下自己吗?或者不用感激一下我吗?”
484三个男人的战斗
“下棋呢?”
这声音突然出现有点事逼的嫌疑,易尘凡走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在越泽的身后,再一次极有蓄谋的把这个未来女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www.uu234.net
越泽暗暗地咬紧牙关,指间的棋子被他僵硬的夹着,他生怕手一抖,让未来老丈人更加看不上他的定力。
只不过,这老丈人走路无声的习惯,对他来说还真的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眼睛不瞎还问?嘴贱?”
易老爷子老神在在的落下一枚棋子,波澜不惊的神情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姜还是老的辣。
老爷子根本就是知道自家儿子过来了,然后很不友好的回怼了一句。
易尘凡顿时感觉碰了一鼻子灰,只是现在的感觉尤为让他尴尬。
起码有二十年没有在老父亲面前“娇羞”的易尘凡,竟然可疑的出现了类似脸红羞涩的症状。
“爸,我这不是关心您的战况吗?”
“我用你关心?你不气死我就行了。”
“爸,在小辈面前,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易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你要是能把你那老婆摆平,我就给你面子。”
易尘凡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三道坑,自家老婆庄筱蝶根本就是他的“死穴”。
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自家亲亲老婆生气,用易尘凡那臭不要脸的唯我独尊的臭屁话说就是:你们谁都别欺负我老婆,我老婆只有我一个人,而你们却是除了我,会拥有很多。
换句话说,他还真挺把自己当个人的?
同样,易尘凡自己都有一种觉悟,那就是:如果有一天他能驯服自家老婆,那他就可以得道升天了。
其实他现在这种“妻奴”的行为,在易珩看来,自家老爹都可以下十八层地狱了,这份坚韧和顺从,在她看来实在太“血腥”了。
越泽的小心脏实在有些守不住易家这种表达“亲情”的方式,父子间:怒其不争,却让人感觉刀光剑影;母女间:拔剑弩帐,也是血雨腥风。
越泽顿时觉得自己的路还很长,而且步履维艰啊。
“爸,您就别总说筱蝶的不是了,她的个性就是率真耿直的,这是她的优点。而且她现在还是一个孕妇,您能不能别总刺激她?”
易尘凡这话说完,易老爷子直接将指间的棋子扔了出去,抬头看向自家儿子的时候,那眼神莫名的有种慑人的厉色。
越泽悄然的将手中的棋子放了下来,对于这种父子间的争执,他经历过,只不过他和自己父亲之间并不仅仅是争执,全部都是恨,不能磨灭的恨。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让他生不如死。
“爷爷,伯父,你们慢慢谈,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这种时候,越泽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去参与和解决这种家庭问题,而且他也不具备足够的经验和能力去解决这个问题。
“去吧。”
“逃吗?”
两道声音同时叠加在一起,一道厚重,一道鄙夷,这让越泽的脚步不得不挣扎的定在了原地。
易老爷子瞪向自己的儿子,“小泽,不用搭理他,你去看看晚餐准备的如何?”
越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是,爷爷。”
“爷爷?你是谁家的人?我们易家的人可受不起你这两个字。而且,我还没同意你跟我女儿的事。”
易老爷子瞟了他一眼,“要你同意,你算个毛?”
易尘凡也是够扎心的,一个是对他女儿别有居心的臭小子,一个是不停地给他拆台的老小子
衡量之下,易尘凡虽然没有办法摆平老小子,可拿捏一个臭小子……
先一步的挡住了越泽的去路,易尘凡的行为堪称幼稚,嘴上还说着:“你不是很想得到我的认可吗?那就不要总是想着逃跑。”
易老爷子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越泽,越泽却十分规矩的应了一声:“伯父,我也许在你的眼中根本过不了及格线的考评,但我知道您跟爷爷之间的问题,终究要你亲自去面对。如果伯父还有教诲,随时叫我过去就好,我很希望能得到伯父的点拨。”
被一个小辈戳中了心思,易尘凡顿时听见了啪啪打脸的声音。
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物,人狠话不多。
最重要的是,做事留有余地。
几句话说下来,有礼有节,给足了他面子,还有台阶下。就是易尘凡也不好再找他的麻烦,只不过这感觉怎么有点憋屈呢?
“去吧,别搭理他。”
易老爷子说这话没毛病,可脸上那一脸的嫌弃却十分让易尘凡受伤,在这臭小子面前丢脸,那他以后还怎么教训这个女婿?
这种事根本不能存在啊,别看跟女人接触的时间短,可女儿和老婆这两种红buff和蓝buff的存在,是绝对不能让人侵犯的。
要是儿子,易尘凡才懒得管他说呢,而这一点也是他从老爷子那继承的。
论“宠妻”,他家老爷子也是在这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比起来,他也只不过是青出于蓝而已。
所以易尘凡根本没想将人放走,反而冷冷地盯着他说:“不行,我是易珩的亲爸,我说不让你走。你听谁的?”
步步紧逼的氛围,让越泽很有压力。
易尘凡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他
易老爷子:“不用听他的,我们易家没有这个不孝子。”
易尘凡:“我就是易珩的亲爸,不信验证dna。”
易老爷子:“我不承认你这个逆子,dna有个屁用。”
易尘凡:“臭小子,你大可以试试,易珩会不会不认我这个亲爸。”
易老爷子起身,以迅雷之势,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不孝子的后脑勺上,“你还想知道你是当爸的?还有脸说你有一个女儿?”
易尘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任由老爷子噼里啪啦的拳头打在身上。
即便老爷子出手迅猛,越泽料想他也不会躲开,这种习惯应该也是易家的家规和传统。
宁可气死对方,也绝不动手去打死对方。
还真是滑稽的应了“君子”两字。
“爸爸爸……你就省点力气吧,多大年纪的人了,这么上蹿下跳的,您就不怕把腰闪了?”
易老爷子一脚就踹了上去,“咒我是吧?巴不得我死,是吧?”
易尘凡生怕把他的腰真闪了,还刻意的撅着屁股去让他踢。
“爸,我教训小辈,您跟着掺合什么?”
易老爷子老当益壮的站在原地,哪怕做了剧烈的运动,那也是下盘稳健。
“我是警告你,不懂你闺女就别跟着瞎参合,省得后果一发不可收拾。”
“听听,听听,您这还不是在埋怨我们吗?这事您就别再说了,有您在,我放心。您坐镇,亲自教养易珩,她还能长歪了不成?要真是让筱蝶在家里养着她,那八成才会长歪了呢。”
难得从儿子嘴里听见如此认知清晰的见解,他还以为自家儿子走这几年,还不得被那个不着调的儿媳给带的“毁三观”了。
“……算你不傻。”易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说了一句。
“哎呦,我的亲爸,你都不傻,我怎么可能啥?不过我女儿倒是挺傻的,竟然喜欢这么一个小白脸?”
小白脸?
对于这种评价越泽也是哭笑不得,仿佛一切从一开始就在失控。
越泽不知道别人见家长的时候是什么经历,可显然他抓着越韬他们从网上恶补来的“攻略”,完全没有什么作用。
看着老爷子身上穿着宽松的唐装,易尘凡身上穿着一身的白色运动服,再看自己身上这一身的高订黑色礼服和领结
莫名的就沦为了服务生的人设。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越泽的心里五味杂陈,只怪他还太年轻,这种事经验是真的不足啊。
“吃饭了,你们还说什么呢?”
突然听见了易珩的声音,越泽顿时松了一口气,时间点掐的真是刚刚好。
少女的出现成功的将三个男人的谈话终结,而当她走过来之后,却看见越泽的额角竟然逼出了一连串的汗珠?
再看避开她目光的老爷子和老爹,易珩的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两位老哥哥,谁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欺负我家小哥哥的,他的脸色看着很难看哦?”易珩拉着越泽的手,那修长的手指此刻却是冰凉的,而且当她握住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立刻回握,而是僵直了片刻才握住。
老哥哥?
还俩?
易尘凡真怀疑自家闺女根本就是听见了他的话,他说了一句小白脸,她就回敬了两个老哥哥?
易尘凡黑着脸说:“这位小姐姐,说话要有证据。”
易珩:“你为你老婆出头的时候要过什么证据?还不是她说一不二?现在我给我男人出头,还讲证据?是你傻,还是我天真?”
易尘凡这下真怒了,“你男人?你给我闭嘴吧,左一句你男人,有一句你男人,我们这给你留面子呢,你还能要点脸了吗?你爷爷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怎么教的跟你有关系?”
“他教我什么跟你有关系?”
爷孙俩同时的回答,一口同声,强烈的指向性把易尘凡逼的一时间哑口无言。
易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会教,给你教,混蛋臭小子,滚,别挡道。”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爸……”
易老爷子离开了,易尘凡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闺女:“现在你满意了?”
“这应该问您啊,我亲爱的父亲,你准备怎么教我?”
易尘凡瞟了一眼,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原本并不锋锐的眉角愣是挑出了两道剑芒,“你喜欢他什么?”
“您是不是最近很健忘啊?陪着您老婆做产检的时候不妨挂个脑科,你这个年纪也是老年痴呆的高发期。”
易尘凡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被女儿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忤逆自己,当爸的真想动粗了。
“你给我说人话。”
“您难道忘了,这个婚约可不是我定下的。”
易尘凡顿时噤声了……
“还有,我知道你为什么看不惯他,也知道你已经见过奶奶了。可这些都不能成为你们冷遇他的理由。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他吗?因为他能给我一个家啊,我就伴他到老。而且你们放心,以他的能力,我相信他会给你们养老的。”
易珩拉着越泽往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经过易尘凡的身边时,她还不忘说上一句:“你放心,他很能赚钱的。给你们的养老金也一定很丰厚。”
易尘凡嘴角紧抿,“哼,有钱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就是很有面子。总比您拿出一本支票,最后只填了二百块钱给我当红包有面子多了。”
一听这话,易尘凡的耳根唰的红了
然后易珩的声音再次不屑的响起:“二百块的红包也好意思给?看不起谁啊?”
越泽听着她的话头,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什么二百块钱的红包?”
“就是……”
“不许说。”
易尘凡大吼了一声,这关系到她在家中的地位。
易珩回头看了他一眼,还算有良心的闭上了嘴,可一转头却跟越泽嘀咕了一句:“吃完饭,去我房间,我偷偷告诉你。”
“你敢?”易尘凡几步冲了过去,指着越泽的鼻尖骂道:“臭小子,你大晚上的要是敢进我女儿的房间,我就把你废了,扔出左丘。”
三人面面相觑,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你们干嘛呢?吃饭了,站在那里大眼瞪着小眼,玩木头人呢?”庄筱蝶喊了一声,易尘凡立刻沉着一张脸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
可临走前还瞪着越泽警告:“臭小子,敢对不起我闺女,你就给我等着。”
眼看着老丈人离开,越泽那双眉头纵横沉郁的皱起,“这是来自未来丈人的警告??”
易珩抿紧唇角:“应该是。”
越泽转头看向她,满是凝重的五官线条,更加深刻且沉深,“看来我要走的路还很长。”
“是任重而道远。”易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不过越少爷,你可要想好了。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了,如果对我不好,我爸他可是一定会打死你的。对于骗走他女儿的臭小子,他出手可是很靠谱的。说到做到。”
485家宴
这是一场相当隆重的家宴,起码管家成奕是这么想的。m.www.uu234.net
所以他准备了丰盛的中餐,可他的眼角却瞟到整个餐厅中,除了他之外,唯一一个穿着正装出席的越泽。
同是黑色的西装,戴着领结。
没有对比,就没有尴尬。
正对上越泽的目光,成奕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颔首行礼。
越泽坐在易珩的下手位,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易珩侧头朝他看了过去,越泽抬头想要跟她说什么,可到了嗓子眼的话却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试想一下,你刚要说话却发现满屋子里的人都在看你,而且还包括看不上他的未来岳丈,未婚妻看不上的未来丈母娘。
这种复杂至极的矛盾关系,他还真是有点束手无策。
“没什么。”
“真的?”易珩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你要是不喜欢,我让他们做西餐。”
越泽赶紧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他那吃的下饭啊?还西餐?他弄不好一个激动把刀叉吃下肚子。
“吃什么西餐,家宴吃中餐是传统,你连祖宗都忘了?”易尘凡说话的声音很生硬,就跟吃了炸弹一样,听得人耳朵里都跟着轰隆隆的。
“过年吃饺子就不是传统了?可你老婆一说想吃冷面,你不也把中餐换成韩餐了?”易珩依旧四两拨千斤的顶了回去。
庄筱蝶瞟了她一眼,好脾气的竟然没有骂她。
易尘凡:“你能跟我比吗?”
易珩:“为什么不能?我们都姓易,你是爷爷的儿子,我是爷爷的孙女。你辈分比我大,可我继承人的地位比你高,怎么就比不得了?”
易尘凡面色沉了下来,看着平和无澜的眼底,却隐藏着一抹怒意。
“我老婆是你妈。”
易珩:“越泽是我未婚夫。”
易尘凡:“你们还没结婚。”
易珩:“所以他才特别的懂礼数,没有理所当然的提出要求。”
庄筱蝶有点听不下去了,“所以你这是在嘲讽我不懂事?”
易珩坐在她的对面,淡淡的一笑:“看来你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你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做法也挺让人来气的?如果你要不是人家的老婆,恐怕会被扔出这里。”
“易珩,你够了,你给我闭嘴。”易尘凡一掌拍在了餐桌上,可距离餐桌几毫米的距离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直接卸下了他掌心的力道。
以至于他一掌拍在桌子上的时候,也只发生了一种共振的现象,并没有把桌子拍成粉碎。
“你要是不吃饭,别耽误我吃,这一桌子的菜可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的。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动不动拍桌子,您这气量可是越来越小了。”易珩收起手臂,轻描淡写的拍了拍手,“而且力气也不够,手都不会疼吗?”
庄筱蝶伸手握住易尘凡拍得通红的手心,轻轻的在自己手里揉着,“你还挺护短的,你就这么喜欢他?”
“如你所见,易家唯一能让我看上眼的良好品德就是护短,这算是一脉相承的。”易家的女人都有一个特点,我的男人只有我可以欺负,别人就算碰根头发丝都不行。
“够了,吃饭了?就连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吗?”易老太太说话,所有人自然都闭上了嘴巴。
越泽也是压力山大的坐在那里,额角细密汗珠暴露了他的内心。
一顿饭下来,越泽吃的有些食不知味,而且好像还受到了不少“惊吓”。
刚吃没两口饭的时候,易老太太的筷子劈开一道劲风,打在了易老爷子的手上:“找死啊,还吃肥肉?血脂高的不够让你变成木乃伊?”
易老爷子的手再次伸了出去,“咣”的又是一声,“还吃排骨,上次咯掉了一半的牙,没记性?”
易老爷子活了,“肉不让吃,骨头也不给,那我吃什么?”
一大盘的五彩大拉皮直接放到了老爷子的面前,“吃草。”
易老爷子:“……”
这边一波刚平,对面有起狼烟。
庄筱蝶:“我不吃辣的,难受。”
一块辣子鸡被易尘凡塞进了自己嘴里。
庄筱蝶:“我要吃酸溜土豆丝。”
易尘凡赶紧夹了一筷子,殷勤的放进她的碗里。
庄筱蝶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要不你去给我拿瓶醋吧,我蘸着吃。”
易尘凡:“……”
一顿饭下来,要说最正常的还是易珩,她和越泽之间有着一股莫名的默契。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们就是知道对方要什么,根本不需要说任何一句话,就可以把对方照顾的很好。而这种默契甚至可以让周围的人都能察觉到。
吃完饭,越泽甚至还能听到易尘凡夫妇之间的“争吵”,“你看看人家都知道你女儿想吃什么,然后送到嘴边。你呢,我不就喝了一点米醋吗?瞧把你心疼的,死活都不让我喝。”
易珩拉着他过去喝茶,“别听他们说话了,腻死个人。”
“你都不需要劝一下?”
易珩“嘿嘿”一声:“你觉得需要吗?论吵架,男人很少能在短时间内吵赢女人,而夫妻吵架更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劝和,特别是对于这种臭不要脸,不分场合,随意乱撒狗粮,且没有责任心的父母,就更不要去阻拦他们吵架,这是对他们的惩罚。”
易老爷子刚好听见她的话,手捏着个茶碗,唇角斜歪的翘起,“看把你给能的?什么都懂?”
易珩飘飘然的笑了笑,“嘿嘿,老爷子,我当然能了,要不我把你刚刚偷吃两快排骨的事,告诉奶奶?看看她晚上会不会赶你去睡院子?”
易老爷子瞪了她一眼,转身提着茶壶上楼了。
**
第二天,当越泽碰见钟意的时候,钟意问他昨天晚上的家宴过得怎么样?
越泽说:“易家人的感情真好。”
钟意点了点头说:“易家人极为护短,别看老爷子平时对易珩要求严格,可真要是有人敢动自家孙女,也是要承受雷霆之怒。易家夫妻虽然很少回来,但对易珩还是多少会关系的,明年也都会寄礼物过来。只是我昨天看到他们一家团聚的场景总是跟着有些忐忑。”
“所以你才没有去吃饭?宁可装病?”
“话不能这么说,那是家宴,顾名思义那是一家人吃饭的场景,我这么一个外人在场,不合适。”
越泽看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一个竹筐问到:“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些是什么?”
“中草药啊,用来制作安胎药的。”钟意不在意的说:“昨天成管家让我帮个小忙,说是易伯母这次怀孕特别喜欢吃酸的,”
越泽可以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而且是很不对劲儿。
可其中的原因好像跟他的关系不大,
你现在还能看见我,以及以后的数十年。
“喜欢女人?没问题,他恰好也喜欢女人,志趣相投啊。
我把就是那种别人骂我,他就骂回去,别人打我,他就打回去的人。
我还得及有一次他带我出去吃东西,有人撞了我一下,不
现在我爸要是给我打电话,受了委屈,我就会告诉我爸,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你闺女给你顶着。其实就这么简单,小时候我惹祸,我爸顶着。我长大了,怎么也轮到我来为他顶事了。
听见唐小雨的声音,米菲不可谓不惊讶,言语里也带了出来:“小雨?你回来了?这么晚了你们还在一起,你们同居了?小雨,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对于她话里的讽刺意味,唐小雨并不放在心上,反而顺着说:“彼此彼此,菲姐一把年纪还能做出这样的事,也是真人不露相。”米菲最讨厌人拿她的年纪说事,尤其是年轻小姑娘,不过她依旧十分平静,甚至还笑着说:“颜谨呢?我找他有事,让他接电话。”唐小雨看向颜谨,颜谨含笑注视着她,那充满爱意的眼神,真是看得人要溺死在里面了。唐小雨尴尬地别开头,赌气说:“他去洗澡了,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这是干什么?”
看着客厅里放着的几个木箱,庄筱蝶随口问了一句:“是谁做了衣服?”
手里,有人提着暗红色布所罩的衣裳,还有人却抱着长型木匣子。她看过去,猜不透匣子里会装什么。女孩子和她招呼后,示意人拆开匣子,不多会儿,就有了悬挂衣物的暗红色架子。原来,来送衣服,竟要连悬挂的木架也要带来。
抿一口,就见有两男两女前来,除却一个年迈的婆婆,余下三个都是年轻人。两个男人,一个穿着长袍,另外那个倒是西服革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某部民国片子的片场。倒是女孩子,穿着简单的体恤长裙,手里抱着画册,还算正常些。也只有那个时代,能看到这么中西夹杂的衣着。
时宜刚和周生辰拿起茶杯,没来得及抿一口,就见有两男两女前来,除却一个年迈的婆婆,余下三个都是年轻人。两个男人,一个穿着长袍,另外那个倒是西服革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某部民国片子的片场。倒是女孩子,穿着简单的体恤长裙,手里抱着画册,还算正常些。也只有那个时代,能看到这么中西夹杂的衣着。
“平常有人看管?”“每一代都会有,基本都是最老的管家去养老,”他说,“半是看管,半是给他们颐养天年。”他们说着,来接的老妈妈已经撩起绣线软帘:“林老先生,先在这里坐坐,我去叫太太来。”林叔颔首:“告诉太太,今日是正主来了,要亲自挑选衣服样子。
林叔颔首:“大少爷放心,如今周生家的人,都在静候订婚日。在这之前,时宜小姐不会发生任何事,否则,所有人都会怀疑周生行,他不会出此下策。”
周生行掌权已二十几年,心思缜密,谋算深重。
林叔继续说道:“周生家规森严,无人敢破。大少爷放宽心,周生行不敢不让权。”
*****
一条毛巾搭在了易珩的头上,越泽转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你们就在树林里说了一个小时?”
手指毫无意识的随意的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唇角轻抿阖动,“你说薛家当年是不是造成秦家破产的元凶?整整十个亿的债务亏损,听上去很有杀人放火的诱惑力呢。”
把杯子塞进她的手里,把毛巾从她手里抢了过来。
再看那一头黑发缠绕成的“鸟窝”,越泽皱了皱眉,开口道:“你不知道外面在下雨吗?你就不能跟他找个地方躲雨再说?”
抱着茶杯喝了一口热水,易珩那樱红色的檀口呼出一层白白的哈气,“你就没听过秦家和薛家的事情吗?”
手巾被重新盖在她的头上,只不过越泽的手也跟着落了下去。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手指却轻轻的隔着手巾揉着她的头发,擦干上面的水珠。
屎灭火呢。
“为什么淋雨?”
越泽不知道是不是闹小别扭,沉默了一会儿,他总是犯贱的义无反顾。
“出去。”
“你说什么?”
“因为下雨,才会淋雨。现在你出去。”
易珩。”
翻脸不认人?
这怕是至死不渝的爱情,也只会变成一种催命的毒药而已。”
贪婪和背叛才是朋友。
贪婪的人,从来不怕背叛。
而学会背叛的人,只会越来越贪婪。
帐篷内又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易珩躺在对自己的够狠。
他入门才半年,就颇有小成。
爷爷夸他功夫底子打的够深,还稳,把她多年的苦练贬底的一无是处。
可那时时候她状态极佳,正处于口是心非,孤独求败的阶段。
于是她脑筋抽条的被爷爷的话激怒了,在不调动自身修为内里的前提下,跟他徒手肉搏。
可结果呢?
她“心想事成”了,独孤求败实现了。
她被修理的“卸了”两个肩膀。
因为这件事,老爷子嘲笑了她两个除夕,弄得她除了过年,根本就不敢回老宅。
所以要说慕贤卓的功夫怎么样?
486祖训
我就不再有父母了。
这是对失宠的一种表达方式吗?
或者说是二胎后遗症的恐惧感?
可为什么他却听出了另外一种弦外之音?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易珩若有所思的说:“小时候我妈很少管我,很多时候我都被爷爷带着进内门训练。左丘里一起训练的兄弟姐妹也多,年纪跟我相仿的,大多没什么规矩,也不懂左丘的继承者享有怎么样的权利。他们只知道,一旦欺负了我,冒犯了我,就会被家里大人拉回家打一顿。时间长了,他们即怕我又恨我。可我的底子好,他们打不过我,所以就只能抓我的软肋骂我。我还记得有一次他们说我妈是我爸抢回来的老婆,说我妈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喜欢我。一气之下,我就狠狠地揍了他们一顿。后来,爷爷把我关了禁闭,不给我饭吃。直到很晚,老爸才带着一堆好吃的过来看我。我当时以为他会来骂我,可我爸却特别开心的对我说:你做的对。我的女儿长大了,直到保护爸爸妈妈了。他说以后有人再敢这样说,他骂你,你就骂回去,他打你,你就打回去。有爸给你撑腰。其实我知道,老爸的这些话更多的是因为母亲的关系。因为那时我打架,更多的是想告诉那些人,我的母亲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只是我的长大,不允许一个慈母的存在。”
“所以你并不恨她。”
“从她能把我生下来,我就欠她一条命,这命都还不清,要怎么恨?”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说话呢?就算你父母有了其他的孩子,你还是他们的女儿,你流着他们身体里的血。其实我对自己的弟弟也有着一种很奇怪的感情,虽然是亲兄弟,可我们从小就没有在一起长大,应该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又不曾见过对方。可现在我却很感激有他在,因为有他,我才有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抹牵扯。”
易珩的脸色有些发白,“你还以为我容不下一个孩子?”
“我只是不懂你说的话,为什么会是左丘容不下一个孩子?”
越泽的话是真的说到了一个重点,也说到了左丘一个辛秘。
“因为我姓左丘。”
“左丘?你说你的姓是左丘?”越泽奇怪的皱了皱眉,“你以前不是说过,出身左丘的人,不一定要姓左丘。而且左丘只是一个地名,而你就是姓易。还有……“
“我还说过,左丘千百年传承,不知道更换了多少个姓氏,唯一不变的就是左丘这个地方。”
易珩坐起身,微垂的眸子有着一抹无奈的苦笑,“这话是我说的我认,只不过我没有跟你说了一半的谎话罢了。你想听实话吗?”
对于这个问题,越泽还真是要认真对待了,“如果我听了,会成为被灭口的对象吗?”
易珩抿紧的唇角,出现了两道凹陷的痕迹,“你这是在跟我说笑?”
“总觉得你将要说的话,会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其实你可以不说的。”
“你不愿意听?”
“怎么会?我愿意作为一个聆听着,只是不想勉强你。”
“没有什么勉强的,不过是有了一个时机,说一些实话罢了。左丘曾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而这个地方被命名左丘的原因,也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是一个氏族,复姓左丘。而我就是左丘唯一的血脉,可以真正姓左丘的那个人。”
“所以你的真名应该是左丘珩?”
“放在祖祠中的牌位是这个名字。”
“牌位?”
“嗯,是属于左丘家族的族谱。”
“所以左丘的历代继承人,都是左丘一脉。”
“并不是,在我爷爷的上一任左丘继承人,就是左丘的家臣。”
“家臣?我一直很奇怪,左丘的家臣和家奴是如何挑选的?左丘既然是氏族,那其他人呢?难道”
“都死了。”易珩很平静的说:“我也是从左丘的记事簿上看到的,在上面的记录中,左丘经历过几次的大起大落,族人纷纷战死,而左丘的血脉也开始不断的凋零。左丘的家臣和家奴,都是受过左丘恩惠的人,这些人有大奸大恶之徒,也有大忠大勇之士。身份从市井百姓到朝廷大员,不尽相同。而家臣的身份是有能够参与左丘大事抉择的权利,他们都是为左丘有过卓越贡献的人,至于家奴,他们都是在还恩情罢了。如果没有左丘的收留,也许他们家族的血脉早就绝了。”
越泽心中的震撼也是非常,“没有想到左丘有这样的底蕴,还真是的一个神秘且强大的氏族。”
“左丘的祖先据说是出身魔族,不过这一点倒是无法证实的。”
魔族?
越泽顿时想到了一句话:左丘易家,人魔共主。
原来只有这样的根据?
“据说在众生之中,唯有魔不堕轮回。也就是说,魔族之人生生不死,世世不灭。可现在看来,这种说法并不能全信。毕竟,如果左丘真的是魔族的后裔,那现在这种境遇又该如何解释呢?”
越泽想了一下问道:“左丘易家,人魔共主。不为魔死,轮回己生”
“你也听过这句话?”
“是听别人说过,当时只觉得这句话很神秘。”
“应该天方夜谭吧,甚至觉得很好笑才对。不过关于这个传言,我也问过我爷爷的。不过他老人家什么都没有说过,倒是我在他的书房看过一本书,那上面记载着一段魔族渡化成人,最终得以进入轮回的方法。”
“怎么说的?”
“魔族身上戾气很重,嗜血成性,而且性格也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暴躁,到最后根本抑制不住内心中的杀戮。所以在我看来,魔族不能入轮回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们本身就承载了太过的罪恶,这也算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而魔族要被渡化成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一点就是,魔族的人必须有自己想要成为人而不顾一切的决心,然后开始消除满身的戾气,可这个过程却十分漫长,也很艰难。所谓的戾气,实际上就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天性,要拔除自己的天性和骨肉,就等于重新投胎开始一样,所以其中的痛苦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越泽静静的想了一下,“所以你是怀疑,你们左丘的人,其实是由魔族渡化出的人,而留下的后裔?”
“也许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的清楚吧。”
“可这些跟伯母肚子中的孩子有关系?”
易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关。其实左丘近三百年中,血脉凋零的很快,到我爷爷那一代就已经开始九代单传的说法了。而我奶奶也只生了我父亲一个,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孩子。可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左丘自先祖之后,所生的后代中,便没有女儿。而我如果是老爸老妈的亲生女儿的话,那也是千百年来,左丘一脉迎来的唯一个女儿。”
“唯一一个女儿?你能确定吗?”
其实家族遗传这种东西他是了解的,例如一些家族的遗传类疾病,智商的高低,还有双胞胎的基因因子。可对于生孩子,生男生女这种遗传,他还真不是很了解。九代单传他明白,可易珩的出生又要怎么解释?难不成基因突然变异了,把男孩变成了女孩?还有,如果是九代单传,那庄筱蝶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算什么?
“确实如此,我是翻过族谱的。”
“可你们左丘一脉,最开始的时候,却不是维系着九代单传的出生方式吧?也就是说,你母亲是有可能生出二胎的,对吧?”
易珩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是可以的。可谁让我出生了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丘有着一条家训。据说是先祖定下的一条祖训,左丘历代无论年代更迭,时间远逝,但只要是左丘的血脉都要遵循的一点。一旦左丘一脉诞下女婴,那这个女婴就将会成为左丘的唯一继承人,而这个女婴的同一代所出生的直系血亲,都将会被逐出左丘。”
同一代出生的直系血亲?
易珩原本是独生女,如果说她的直系血亲,除了她的父母,那就只有……那个孩子?
越泽的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可他心里明白,这样的祖训,大概就是为了限制了其他人觊觎继承人位子的心思。
古人都有重男轻女的心思,儿子是一个家族的根,有着繁衍子嗣的重任,还有养儿防老的说法。
而女儿的地位相对比较底下,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下的孩子终究也只是一个外人,外姓。
不过左丘却选择让女儿来继承整个家族,自然会引起纷争。
他们预测不到左丘会有这种九代单传的结果,古时三妻四妾,子嗣繁衍自然鼎盛,如果同代的直系血亲中有儿子,自然不会轻易放弃继承权,到时恐怕为了权势争夺,重掀腥风血雨。
而这个组训恰恰能起到一个限制的作用。
只不过,左丘为什么要让一个女孩成为继承者呢?
难道他们就不怕左丘后继无人吗?
毕竟这个女孩生下来的孩子是外姓。
见他迟迟没有说话,易珩问了一句:“在想什么呢?”
越泽的眼角轻轻的翘了几下,舒展的眉头,抹平了额头的皱纹:“没什么,只是很庆幸。”
“庆幸?你庆幸什么?”
“就如你说的,左丘既然千年之中都没有女孩降生。如果这一代,你不是女孩,那我要怎么办?我们越家在我这一代可没有女孩能给你们左丘结亲了,那我是不是就要试着出柜了?”
“你放心,就算你出柜,我们左丘还不见得要呢。“
**
藻居。
越泽第一次接近藻居,要不是寻找钟意的人影,他也不会寻人寻到这里。
“看你的样子都快成一块望夫石了,还没进去呢?”
几乎每天钟意都会来这里站上两个小时,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不过每天都是无功而返,然后第二天再接着来。
钟意见到他倒是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只是问了一句:“找我?”
“怎么说?”
“懂得避嫌,很少离开老宅的你,竟然会让人带你来这里,难道不找我,还能找住在里面的那位?”
越泽点了点头,“能和你说一些事吗?”
钟意直接笑了出来,一身的水蓝色长衫穿在他的身上也是文质彬彬,很有儒士之风。
越泽想着,穿长衫还真是这里的一种喜好,没过两天,就是钟意都被同化了。
看样子,他以后也要准备几身长衫备着了。
总是穿着一身西服,只会让成管家见着他的时候,气氛越来越尴尬。
可他又不敢穿的太过随便,失了礼数。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来找我,是因为那个孩子的事情吧?“
既然被猜到了,越泽也就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你早就知道左丘有一条祖训,所以你当时你才会那么说。”
“住在左丘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这就像是左丘的传统。所以易伯母再次怀孕的这件事才会让左丘的气氛变的怪异起来,因为只要她选择生下这个孩子,那就会被逐出左丘,和那个孩子一起。”
“就没有什么办法挽救?”
“没有。”钟意很干脆的摇了摇头,“而且这事你最好不要参与进去,我看易老爷子的态度很坚决,如果易伯母不打掉这个孩子,左丘的丧钟迟早都会敲响。”
“丧钟?那是什么?”
钟意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左丘祭祀的礼仪,一旦有人去世,就会敲响丧钟。如果易伯母选择肚子里的孩子,那她和易伯父就会被当成“死人”送出左丘,一生一世,化为尘埃。一切的尘缘都会了结,易珩从此便会成为没有父母的孤儿。”
左丘容不下这孩子,而我注定跟这孩子无缘,他一旦被生下来,从此之后我就不在有父母了。
原来易珩的话,是这个意思。
不再有父母了。
是真的就没有了。
487云起首发
“你有跑我这里来,就是为了受虐的?”
看着易珩手里提着的水桶,一桶一桶的辛勤浇灌自己的花花草草,沈巍躺在椅子上,突然有种颐享天年的感觉。m.www.uu234.net
“有人帮你浇灌土地还不好?不会说话就躺着睡觉。”
睡觉?
他也要睡得着啊?
这地是浇了水,可这叮叮咣咣,毛毛躁躁的步伐,看得他都提心吊胆的,他刚移进地里去的几根稀有花草可是连根都没有扎结实呢。
“你要是这么不待见自己,要不你去帮我浇粪吧。”
易珩一瓢水直接就朝沈巍扬了过去,可水花从中途就变了方向,打在一侧的栅栏上。
“丫头,有话说话,就你这脾气,谁敢要你?你识相一下,要是你是男人,你愿意跟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想都不要想。”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什么啊?一般男人哪有这种福气娶到我这样的杰出的少女?”
沈巍:“……”
对于杰出少女这种臭不要脸的精神,沈巍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是老年痴呆了吗?竟然把狗改不了吃屎的本能都给忘了。
“说吧,不陪你的小未婚夫,非在我面前找存在感,到底想问什么事?”
易珩又倒了一桶水,眼皮往上掀了两下。心想:这老家伙总算是松了口了,老混蛋,竟然让她拎了一百二十八桶水,也不怕把他的眼睛看抽筋了。
“老妖怪,易家还有一个分支存在的吧。”易珩也不绕弯子,沈巍这人就是想回答的时候自然就回答了,可要是他不想回答,连一个字都不会说。
而且想要得到答案,就必须争取对他提出问题的权利。
易珩也算是特权人士了,要是换了别人,还指不定是去上刀山下火海呢。
“那是你们家的事,怎么会想问我?”
“老爷子一直隐瞒这件事,目的就是不让我知道其中的内情。我问他,等于白问。”
沈巍伸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修长的手指长得不错,就是手指的肤色和指甲却白的没有血色,无论何时都凉的刺骨。
“那你怎么想来问我了?”
“虽说是易家的分支,但怎么说也是左丘一脉的分支。老妖怪,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事吧?”
沈巍:“知道。”
易珩立刻凑了过去,“那就说说呗。”
沈巍睫毛微垂,姿态闲适,深陷的眼窝透着一股玩味精光,“不说。”
少女额头上的抬头纹深入浅出的抖了几下,“为什么?”
“不想说。”
“那你怎么才能想说。”
“不想说,就是不想说,怎么也不说。”
少女挑了挑眼角,“老怪物,你挺调皮啊?不说是吧,那我就把外面站着的那个家伙给放进来。”
沈巍神情不变,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勾起来那也真当妖孽,“威胁我?”
少女直接单手握住他那躺椅上的把手,用力往一侧按压,直接把躺椅的一头撑起,让沈巍的五官直达眼底,无限扩大,“那你受不受威胁呢?你要是不怕就让他进来啊。太和,沈巍?我呵呵啊”
沈巍被她的冷笑声掀的,两条眉毛直接转出几个弯。
“你以为我不敢见他?”
“谁能想到沈巍的表字就是太和,谁又能想到,一个男人竟然有两张脸呢?太和谦谦君子,惠心芝兰,而且聪慧过人,无不晓之事,无不知之惰,别说钟意一见相知了,就是我,也一见难忘。你说,如果钟老二知道,他认识的太和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叔,那他会怎么想?”
沈巍抬手拨掉少女的手臂,躺椅顿时向下一沉,只晃了一下,就再也没有任何摆动。
“随便你。”
易珩挺直腰身,双手环胸的睨着他,“你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男人在意?”
“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出太和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种术法可是一种秘术,而且极耗心血,你陪他三年,却要付出三十年的代价。如果他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无所谓的人,你干嘛要这样做?值吗?”
沈巍放下茶碗,不在意的闭上了眼睛,有些慵懒的说:“只不过一时兴起弄出来的恶作剧而已,没有什么值不值的。”
“你这是在跟我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吗?”
“我修的道,本就是无情之道。”
“你要是真无情,那您院子里放着的那块石头是干嘛的?别跟我说那是用来当桌子的,我就是再没见识,也有脑子。那可不是普通的石头,那是一块化怨石。你要是真的无情,那你是为了化谁的怨?是他,还是你?”
沈巍的眼角微微动了两下,双手合在胸前,沉默了片刻,“你想太多了,这跟他没有关系。”
易珩直接将照在他脸上的阳光挡去,“那就是跟你有关了?”
直到少女的性子,她要是想问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指不定会扯出多少旧事?
而左丘这地方,最多的就是秘密,而最说不得的也是秘密。
无奈的睁开眼睛,沈巍端看着少女安静的五官,不犀利,不急切,不懊恼……相反她的平静中带着一抹隐晦的笑意,好像料定他不会不理她的。
“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也可以,不过我只会回答是和不是,两个答案。”
“那你要回答我五个问题,不能讨价还价。”少女立刻插了一句嘴,而且极为认真的说:“只要你回答了,我就不缠着你,也不会在钟意面前说你和太和的半个字。”
沈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极其吝啬的吐出一个字:“说。”
第一个问题:“左丘一脉曾经有过一个女孩降生,是吗?”
沈巍就知道她的问题不会那么容易回答的,“是。”
易珩感觉自己砰砰跳动的那颗心,沉了下来。
又那么一刻她有些愣神,喉咙上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那是一对双胞胎的女婴,是吗?”
沈巍的眼睛出现了一抹讶异的流光,“真没想到,你会查到这些?”
易珩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我又说对了。”
“是。”
“两个女孩中,有一个死了,而另外一个却被逐出了左丘,从此她们的名字便从族谱上消失了,对吗?”
“这算是一个问题吗?”
易珩淡淡的一笑:“你也可以当三个问题。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就能说出当年的事情;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的,我最后也会找出答案。”
沈巍伸手扶了扶额头,“看来这五年让你离开左丘是错的,老爷子应该会为这事很懊恼。”
“很多事到最后你们都是要告诉我的,不是吗?我可是左丘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等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们不想寻求出一个答案吗?”
“答案?你以为是一个什么答案?”
“凡是有因就有果。左丘的始祖就是一个女人,而我也是。因果循环的道理,应该可以适用吧。”
“你不要想得太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吗?”少女的勾起的唇角却是笑的阴冷:“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绫云织梦不能见血?又为什么……会有人修炼鬼道?”
沈巍的手指猛地攥紧,木然的五官呈现出一种雕刻般的轮廓深度,“……你在说什么?”
“沈巍,你修的是什么道?是无欲无求的大道?还是无情无义的天道?又或者是……孤单寂寞的鬼道?”少女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晶莹的眼瞳闪着细碎的光。
**
走进钟意住的小院,越泽感觉环境还是不错的。
规整写意,胜在精致。
“没什么招待你的,随便坐坐吧。”
越泽倒也不见外,随便拎了个小马扎坐在了院子里,看着他忙碌的在旁边分拣药材。
听钟意说,这些药材都是他采的,就在后山里。
“你一直站在藻居外面,是在等沈巍吗?”
钟意瞟了他一眼,奇怪的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等他?”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你在等谁?”
钟意手臂微微一顿,看似不在意的说道:“住在里面的一位故人。”
“故人?住在藻居里的人不是就是沈巍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可以随意出入藻居而已,那里面还住着一个人,只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藻居。”
越泽了然,“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找沈巍帮忙?“
“我为什么要找他?原本他也不住在藻居的,起码我之前住在藻居里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甚至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他是哪位啊?”
钟意这话说的有些酸不溜丢的,就是越泽听着都有几分怪异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来左丘的时候,沈大爷正好出了左丘处理一些麻烦事,你们没有碰见而已。”
听见声音,两人同时看向院门口,易珩拖着疼痛的身体,龇牙咧嘴的走了进来。
越泽劲锐的眉锋微凛,立刻起身朝她走了过去,面色也顿时凝重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易珩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紧张,“在左丘里还没有人能伤我,我只是被教训了一顿而已,都是皮外伤,骨头有些错位了。”
越泽赶紧搂住她的肩膀,“这还没事?”
“没折,就是没事,教训嘛,总得要我吃点苦头的。”
“看出来了。眼睛都红了,你哭过了?”
易珩躲开他的视线,“才没有呢,我怎么可能哭?只不过眼睛有些舒服而已。”
“你先坐下。”
越泽扶着她坐了下来,钟意也迈着方步走了过来,“贵客啊,易大小姐,您贵脚踏贱地,来我这个小地方,不知道所为何事啊?”
“钟老二,你是眼睛瞎了吗?这都看不出来,你的智商是被稀释了吗?”
钟意唇角紧抿,“我的智商是没有被稀释,可你的呢?左丘有属于自己的神医不用,来我这里,你就不怕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庸医,把你弄死?”
“第一,我的智商没有任何问题。第二,我身上的伤就是被左丘这位神医打的,你觉得我是应该相信你,还是更应该相信他?第三个问题,你可以说你自己是铁石心肠,毫无人性,这是你对自己的认知,可这种认知不包括我。”
“哦?所以你对我的认识是?”
“面对**和金钱的时候,你依旧还知道一点:自己是要救人的。”
“对我的评价很高啊?”钟意摸了摸下巴,仿佛听到了很舒畅的话,“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夸我吧?为了让我出手,你还真是会说话。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这个还知道救人的医生,是不是应该伸出援手?”
易珩:“这话不是我说的。”
钟意:“什么?”
易珩微微抬了抬眼眸,朝她瞟了过去,“这话是太和说的。”
钟意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他……说的?”
易珩看着他僵直的脊背,动了动嘴角,“看来你对他还有迷恋啊。”
钟意突然转过身来,迈着大步朝她走了过去,身形如风,直接冲到了易珩的面前
越泽:“???”
钟意大吼:“既然你知道,就应该让我进去看他。”
易珩仰头看着他那张气愤非常的脸,“然后呢?你见到他了之后,你想说什么?“
“我当然是想说……”钟意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却硬生生梗在喉咙里。
“说啊?你想说什么?”
钟意的眼球晃动了几下,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似乎他知道想说什么,但却不能说出来。
“我干嘛要跟你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好吗?”
“很好,那我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你说什么?”
易珩也不想伤害他,可从沈巍那出来之后,她所答应的事情就要履行。而如果没有她说出真相,就凭钟意那个呆头和沈巍那张嘴巴,恐怕永远都不会让彼此之间有任何的牵扯。
可他们之间……真不像是没有牵扯的关系。
一个以为对方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一个又是对对方念念不忘。
“这是他说的。他说,从你选择离开藻居开始,他就不会再见你了,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488梦
其实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根本不适合她。www.uu234.net
可是被沈巍吊打一顿之后,易珩极为想报复一下,这老妖怪内分泌失调的暴躁。
所以说出这话也是毫无压力,最好钟意一个为情所困,直接冲到藻居门前闹自杀才好呢。
她倒是想看看那老怪物的心到底有多狠。
鬼道?
易珩眉头蹙紧,陷入了沉默之中。
猜到了答案,却又是一个难题的开始。
钟意听了易珩的话一直沉默着,他的表情严肃到类似心如死灰。
“你干嘛去?”
看着那彷徨的步伐,孤单寂寞冷的背影,越泽竟然也心生了一股怜悯,声音有着奢侈品的浪音问了一句。
可钟意却连头都没回,低沉沙哑的声音竟有种说不尽的沧桑。
“放心吧,我不会去死的。”
越泽呆愣在原地,有些莫名的眨了眨眼睛,“我为什么要对你放心?“
钟意的脚下突地踉跄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去死之前,把她的病看了,她还疼着呢。”
钟意:“……”
**
“砰”的一声关上门了。
屋檐下顿时落下一层薄灰,这无疑宣示着左丘的家奴,并没有用心的清扫房间的弊端。
易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越泽,“你是怎么有勇气在他受伤的时候,还持续撒盐的?”
越泽特无辜的回问了一句:“我有吗?”
不得不说,这么一张逆天颜值,真的很能让人容忍更多的不足,忽略更多的任性。
“好吧,你帅,你做什么都可以。”
“咣当”一声,门砰然又打开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却对上一双烈焰怒火的眸子,“怎么还没疼死一个呢?也让我的生死薄上再加上一个名字。给你,给你们,没有人性的美女和帅哥,臭不要脸。”
一道黑影飞扔了过来,越泽一个转身,一把抓住。
易珩更干脆,直接对骂了回去,“你说谁不要脸呢?你这边失恋了,还不允许别人幸福着?哼,小肚鸡肠的男人,活该你被甩。”
“谁被甩了?
“你,就你。瞧瞧你半死不活的样子,亏我还相信,你心里最爱的人是我呢?原来我也只不过是你“猥琐”的对象,钟老二,你真是缺了大德了。“
越泽那可以杀人的目光直接朝钟意瞪了过去,“她是你心里的最爱?”
钟意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难道你没有从我现在的表情中看出来,我是有多么嫌弃她这张脸吗?而且是由内而外的嫌弃,包括她内心的“真善美”。”
越泽剑眉斜挑:“是吗?”
钟意掷地有声,外加暴躁失控的回答:“绝对是,想当是,非常是。”
“很好,我讨厌猥琐的男人,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钟意:“……”
**
“咣”的一声,门再次被关上了。
越泽唇角腹黑的勾起,特不要脸的说了一句:“这人的脾气还真是不太友好。”
易珩就静静的看着他演绎着蛮不讲理的护妻法则,认同的符合:“他一直就这样,我小的时候,他还抢我雪糕吃呢。十几岁的人就已经三观尽毁了,天天对我表白,你都不知道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多大的创伤。”
越泽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易珩探头看了一眼,“看见没有,这分明是对我贼心不死。这可是钟家秘制的膏药,一贴见效,药到病除,千金难买的那种富有传承历史的存在。”
越泽不置可否的又问了一句:“所以你要贴哪?”
“贴她的嘴巴。”一声怒吼从屋里飘了出来,“堵上她那张臭嘴。”
半分钟的沉默之后
依旧在钟意的院子里,传来了两个人的争吵声
越泽:“左边?”
易珩:“再往右一点点。”
越泽:“这里?”
易珩:“不对,再往右一点点,哎哎哎,疼啊,你轻点,就是这里,你手刚刚摸过的地方。”
越泽:“不是这里吗?那这里?一定是这里,这里都红了。”
易珩:“不是,红的地方是你刚刚蹭的,就是肩胛骨,没看见吗?人家那里的曲线最性感了。”
越泽:“……”脸腾地红了。
越泽:“……哦,看见了。那要横贴?“
易珩:“不要,要竖贴。”
“咣当”一声,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越泽:“???”
易珩:“???”
他真没又出来了?
钟意目光冷冷的看向易珩:“该死的沈巍,怎么一掌拍死你?”
继而又转头看向越泽:“知道你宝贝她,可你们俩能不能上别处秀恩爱?在我的院子里上演可“脑补”型活春|宫有意思吗?“
“唰”的一下,少女被两片红云羞涩的染红了脸颊:“你,你说什么呢?谁,谁那个宫了?”
钟意:“!!!”妈呀,这姑娘还要脸吗?
越泽:“……咳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钟意:“???”我是疯了吗?误会一个男人?
“咣”的一声,激起两个肩膀颤抖的耸了起来。
门发出了最后的愤怒和咆哮,门栓都跟着撞出了火花。
两人要是继续待下去不走,那也是忒不要脸了。
越泽扶着易珩的手臂走出了钟意的院子,直到距离足够远了之后,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戏是不是演过了?”
易珩也跟着笑了出来,“要是不这样分散他的注意力,这家伙还不知道要钻多久的牛角尖。”
“那现在就不会了吗?”
“起码能缓解一下他那想死的心情吧。”
走在回老宅的路上,两个人现在完全屏蔽了周围的视线,开始了两个人的甜蜜时光。
“你很在意钟意的心情,看来你小时候跟他的关系真的很好。”
“钟家和我们家的关系并不亲厚,可钟意的性格却是他们家的另类,又血性,不自私,有着一颗救人的心,却偏偏不愿意当一个善人。”
“有的人心善面恶,有人的心恶面善,我更倾向于前者。”
“其实钟家能在玄门之中左右逢源,除了卓绝的医术,还有就是为人处世的手段。钟家有很多中医良方,都是祖传的秘方,包括这包膏药。效果显著,极为难得。曾经钟家有人提过,想要用这药方申请专利,然后推广使用,即能造福于人,又能创造财富。可钟家的老辈却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在他们看来钟家不缺钱,缺的是人脉。人为了救命,又有什么是不舍得付出的呢?曾有一个财阀的总裁,患了癌症,只是为了延长十年的寿命,就拱手给钟家开出了二十亿的账单,只可惜,他的命太硬,就会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不过钟家也是从这里看出,钱财远没有权利来的稳固,所以钟家面子上做一套,里子里不齿的事也不少。我可以这样说,如果有足够的条件存在,钟家也会成为左丘的敌人。”
“所以你才会在钟意继承钟家之后,让他遣走了跟他同一代的兄弟姐妹?”
“钟家的那些兄弟,心思如狼似虎,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就算有一两个温吞的性子,背后还有不争气的爸妈挑事。既然他下不了手,那我就帮他一把,把潜在的威胁都一并铲除。”
“可你就没有想过,他也许会放不下这份亲情。”
“如果是一份可以成为你累赘的亲情,你要它干嘛?明知道越是接近它,越是心灰意冷,又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同时还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易珩转头看向越泽,沉深的目光中带着一抹干净利落的坚持,“我不会给别人这样的机会,因为这样做只会让我更痛苦。”
“可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至亲呢?”
问出这句话,越泽也是愣在了原地,急切的声音宣泄着他的情绪,而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如此的激动?
四目相对
易珩:“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
越泽慢慢的别开头,隐藏起心中的那份激动,轻声回答:“如果对方是你的母亲,还有在不就的将来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兄弟姐妹,你又会怎么选择?会因为左丘的组训,真的将他们永远放逐吗?让他们从你的人生中消失,从此不再有父母……成为一个孤儿?”
易珩没有回答,她的思绪不由的在飘……
**
现在我爸要是给我打电话,说受了委屈。我就会告诉我爸: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你闺女
给你顶着。其实就这么简单,小时候我惹祸,我爸顶着。我长大了,怎么也轮到我来为他
顶事了。所以说,我爱我的父亲,并不会担心有了其他的孩子,我就会感到不安。
晨光初露,她伸手,仿佛想握住流动的光线,然,阳光还是落入眸心,有一点点刺痛。
**
“等你到二十岁,我娶你。”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殿堂级的和声响起犹如天籁,越韬和越翔感觉头顶的灯光都变得圣洁起来,细碎的洒下诸多小星星。
越韬:老天爷啊,谢谢你听见了我的祈祷,大哥这次靠谱。
越翔:这算是定下来了?为啥我都跟着激动呢?
“这可是你说的,我二十岁,你娶我。”
少女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兴奋了。
可女人兴奋起来,大脑就不够用的。
特别是陷入爱情中的女人,说出来的话都大脑短路。
“那从现在开始,你的姓名可以改,性别可以改,人生也可以改……可你老婆不能改,所以你要时刻记住,她的名字叫易珩。也就是我。”
虽然很感动,但越韬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傻不傻啊,性别改了都可以,这是要玩百合的节奏啊,现代人的取向都这么豪爽了吗?
越翔则是纠结在人生上,如果真的可以更改人生,那他可不可以申请?
申请她那为了名利的母亲,不要把他扔在这里。
抓着越泽的手臂,衣服的袖子都被她扯出了一折折的褶皱,“嗯,是你,都是你的,我知道了。”
拿起筷子接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了他的嘴边,“我的最爱,让你吃。”
越泽唇畔勾起一闪而过的笑意,垂眸看着眼前的排骨,“我可以不吃骨头吗?”
易珩眼睛一转,二话不说的叼住骨头的一头,用筷子直接将肉给剃了下来,“以后你跟了我,肉都给你吃。”
唐喻珂脸色阴沉的说:“别吃,那上面沾了她的口水。”
易珩没看她,目光只是无辜的看着越泽,“我说没有你信吗?”
越泽看了一眼那块肉,微微摇头,“不信,我看见你的嘴唇叫碰到了。”
唐喻珂得逞的“哼”了一声,可下一刻她却惊叫了起来
“越泽?”
**
三楼整个楼层都是越泽的私人领地,易珩真是惊讶了。
“你一个人住整个楼层?”
越泽走在前面随意的点了点头,“嗯,奶奶安排的。”
易珩好奇的指了指第一道门:“这是什么房间?”
“衣帽间。”
“那这间呢?”
“健身房。”
“这间呢?”
“陈列室。”
易珩:“???干嘛用的?”
越泽推开门,里面是一整面的琉璃柜的陈列墙,里面摆放着各种证书和奖杯,还有一面墙壁挂了很多装裱好的水墨画,画者的笔锋清秀婉约,触笔细腻,在很多细节上会有令人惊艳的处理,整体的画作看起来有种别致的清韵,仿佛隐藏着一种说不清的静谧。
“这些是我小时候得的奖,奶奶让人装起来的。那边是我母亲画,她是一名国画的画家。”
易珩惊讶的看向他,“你还玩航模?还获得过科技特别奖?”
越泽看了一眼那两座奖杯,微微皱眉,“那是我十一岁的时候玩过的,那时候我不喜欢跟别人交流,唯独喜欢的只有航模,所以奶奶就让人给我弄来了所有制作航模的工具,我还记得那就像一个小型的工作室,凡是我需要的,都会找到。至于科技特别奖,也没什么好炫耀的,我只是在我的航模上安装了一个简单的小型摄像机,然后做了一个粗略的航拍视频而已。”
489真实身份
打开内门祖祠中的始祖神像,里面静静的承放着一个有了年头的木盒,外表雕刻的很是粗
糙,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的打磨和加工,普通到扔到街边也不会有人愿意看一眼。m.www.uu234.net
可这里面却放着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往生签。
老爷子说过,这东西是历代继承人才能拥有的左丘信物。
往生签,签往生。
前生今世,过忘川,饮孟婆,记的是曾经,求的却是未来。
其实易珩并不喜欢碰这个东西,因为每次碰到这件东西,她都会感觉到不寒而栗的恐惧感,脑袋里也会浮现出很可怕的景象。
似乎在哪见过,可又那么陌生。
打开木盒,易珩顿时感到全身冰冷,是那种可以将血液都凝结的冰冷。
少女紧紧的咬住嘴唇,忍着那股令她恐惧的气息,眼眸中只剩下盒里放着的那根通体漆黑黝亮的往生签。
她不知道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可想要在签上写字,就必须用她的血液。
易珩手指颤抖的伸进盒内,碰触到签身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凝聚的精神力也开始涣散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
就在这同一时刻,易老爷子原本在客厅里下棋的手指顿时僵住,肩膀猛地一颤,目光沉邃的朝内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易尘凡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悬空定住的棋子,随口说了一句:“爸,你倒是落子啊,你不会是怕输吧?”
钟意站在藻居的外面,依旧执着的继续着每天一期一会的等待,虽然知道了太和的答案,可这家伙却依旧希望可以见太和一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是当他收拢意识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藻居门前。
“砰”的一声闷响,藻居的门骤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钟意压根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快就见到太和,在门开的那一刻,他直接被定在了原地。
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中只有那开合的木门,只是从里面出来的人,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而是一个对他来说也并不算陌生的一个人。
“怎么是你?”
沈巍看见他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他只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钟意一眼,随后脚步飞快的从他的身侧掠出。
根本不等钟意说下一句话,人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独留钟意一个人呆愣愣的依旧站在原地。
“啪嗒”
易老爷子手中的棋子直接掉在了棋盘上,而就在他纵然起身那一刻,一道黑影已经冲进了客厅。
易尘凡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戾气袭来,他那双柔和的眉眼瞬间凝刻出一把短刃,犀利的朝那道人影看了过去,随即低声呵斥:“是谁敢闯老宅?”
沈巍的身影出现在易老爷子的面前,目光直直的落在老爷子的身上,“她动了那件东西。”
易老爷子额头上的皱纹直接凹陷出了一垄沟,神情异常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沈巍:“你不阻止?”
易老爷子摇了摇头,“老不及了。”
沈巍长身玉立,铿锵不阿,“你都没有做,你怎么知道来不及?让我进内门。”
易老爷子抬眸看向他,“你还不明白吗?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那东西只有跟她才有感应,那是她的东西,如果她不放弃,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沈巍手指攥紧,“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回来?为什么不把那个孩子杀了?”
易老爷子的手上已经出现了老人斑和苍老的皱纹,他不再是当年风华锐气不减的少年,多年的经历和磨砺,已经让他无力的收起了棱角。
有些事,有些人
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会让他容易心软。
“沈巍,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跟我父亲说话?别忘了你的身份,在左丘还轮不到你说话。”
沈巍转头看向易尘凡,眼神中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气,通身气度,凌厉狂暴,砭人肌肤,“如果你不是她的父亲,你现在早已经是一句尸体了。你给我记住,她的命已经还给你们了,从此以后她不再欠你们一家分毫情分。”
易尘凡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他,在他那迫人的威压之下,冷汗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渗透了他的脊背。
可他依旧咬紧牙关的问道:“沈巍,你到底在说什么?把话给我说清楚。”
“啪”的一声碎响。
系在沈巍头上的黑色绳扣突然间断裂,墨发如瀑,飞扬而起,黑沉沉的目光锐利得像一把晦暗而锋利的尖刺,他站在那的声影,直接将所有的阳光屏蔽在外。
“说清楚?易尘凡,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为什么不把你们杀了。”
**
整整过了一天一夜。
易珩在昏昏沉沉中,是被一群嘈杂的叫声吵醒的。
而她醒来的时候,周围看起来熟悉到令她有些发懵。
这里是
藻居?
认出了这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易珩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也不急着起来,只是睁着眼睛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来这的?
不过她的记忆最后也只停留在,把她自己的血浸在了往生签上,那东西就像是活了一样,疯狂的在吸取着她的血液。
除了大姨妈造访的原因之外,她还真没有这种流血过多的时候,直接就晕了过去。
再然后,她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现在想来,难道是沈巍进了祖祠?
可祖祠他是进不去的啊。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这声音不是人的声音,好像是
“沈巍,你干嘛呢?这都是什么声音啊?”
易珩扶着门框站着,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血流的太多的缘故吧,她浑身的肌肉都疼,比被沈巍吊打一顿还疼呢。
“醒了?”
沈巍一头长发披散开,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正弯腰低头对着一群毛茸茸的东西,发出极为傻逼的声音。
看见她靠在门框站着,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站在那里干什么?摆造型?”
“怎么样?造型够独特吗?倚闾之望。”
沈巍手里的拿着的勺子直接朝她甩了过去,易珩赶紧一个转身躲开,勺子的一头直接钉在了她身侧的门板上,入有三寸。
“哇,出手要不要这么狠?我就说了一句,你就想杀了我?”
“那不是正好?你不是想当我妈吗?”
倚闾之望,大概的含义:你妈靠在门口等你。
易珩嘿嘿一笑,特乖巧的走到他的身边挑了一个马扎坐了下来,看着他身前簇拥的一群小动物,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沈巍的手指捏着饲料往地上慢慢的撒着,“没见过鸡鸭鹅?”
“这么小的小鸡小鸭,你是从哪弄来的?”
沈巍可是一直很讨厌在藻居里养动物的。
易珩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品种?天鹅?神鸭?凤凰?”
沈巍目光朝她斜瞟了过去,就像看个傻子一样,特嫌弃的撇了撇嘴,“我看你是个猪脑才对。”
“难道不是?如果不是稀有物种,那你为什么要养这种东西?疯了?缺爱?”
“嗯,缺爱。”
易珩愕然,“啥?”
沈巍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想体验一下天伦之乐的感觉而已。”
天伦之乐?
这说法是不是……
“你在一群家畜的身上找天伦之乐?你是不是太难为它们了?”
“不然呢?”沈巍拍了拍手上残留着的饲料,“难道还惦记着别人肚子里的孩子,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
易珩的心里“咯噔”一下,表情也跟着尴尬起来。
“你……知道了?”
“不自量力。”
沈巍伸手一挥,一群“小家伙”直接被他扫进了一旁的池塘里。
“你干嘛啊?鸡是不会游泳的。”
“那就淹死。”
易珩皱眉朝他瞪了过去,“难道你把他们弄回来,就是想弄死这些鸡鸭鹅孙的?”
“这就是我的饲养方式,如果不能接受我的饲养方式,那就直接淘汰。”
“什么饲养方式?你这明明是毁灭天性。”
沈巍冷笑了一声,“显然我没有把你的天性毁灭到彻底,让你还知道去为了别人,一次又一次的不要命。”
易珩知道他这是在生她的气,可这样的苛责方式,她还真有点受不了,阴阳怪气的。
最终她还是不忍心让那么幼小的生灵遭到毁灭,不得不走到池塘边,把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小家伙”们给拯救了出来。
“你有话好好说,干嘛拿些不相干的动物开刀?我只是想用一下往生签而已,再说了这也还是我的权利。别忘了,我才是左丘的继承人。”
“那请问继承人,你知不知道往生签只有一个?”
易珩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惹他生气,老男人生起气来真的是傲娇加腹黑。
“知道啊。”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使用了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
这事从她确定为继承人开始,爷爷就跟她说过的,她要说不知道,准备沈巍吊打个半死。
“……知道。”
沈巍的头发没有扎起来,那一头夹杂着丝丝白发的披肩长发,看起来还真是很有气势。
“所以呢,既然都知道,是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易珩深吸了一口气,收敛眉眼,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指,“那我也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沈巍看了她一眼:“……说。”
“往生签,签的是往生。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注定会死,是不是把他的血滴在上面之后,就能给他争取一条命?”
沈巍听着她的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表情更加凝重:“是。”
“沈巍,你为什么要修炼鬼道?鬼道之人,为祸一方。而你却干的是驱魔收鬼的买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巍眉头轻抹,“这跟你没有关系。”
“这跟我有关系。因为你也姓左丘,你也是左丘一派的人。”
沈巍的肩膀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你不是半灵人,你为什么会通行进出天行水域不受阻拦?因为你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成澄他们的魂魄已经被炼化,可你却能将他们的魂魄凝聚,这又是为什么?因为对方跟你修炼的一样,都是鬼道。你在左丘住了多久,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你现在叫沈巍,可之前呢?你又叫什么?你可以变出太和,难道就没有另外的身份吗?我叫你老妖怪,你心里明白,那并不是说你保养的多好,多年轻,而是因为你的年纪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害怕的程度。”
见沈巍没有说话,易珩手臂开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当秘密一点点被拨开,而且一切还顺着你的推断发展,那已然推想到结果的易珩,依旧是不寒而栗。
“左丘出现的那对孪生女婴,是在三百年前。其中一个死了,而另外一个却是生死不明的失踪了,也可以被说成是被驱逐了。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可左丘的祖训却说:如果有女子出生,那必然会成为左丘的继承人。继承人对左丘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可这样重要的位子却被一个女孩从出生之后就能预约成功。由此看来,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左丘一直都在期待有女子的出生。可这样的重视和期待,又怎么会让这对孪生女死去和失踪?所以当时一定发生了无法预料的事情。而左丘存在的另一个分支,应该就是那个失踪不明的女孩的后代。也就是说,你和约乔司家族应该是有关系的。你这么关心红坊之后发生的所有事,甚至不惜插手整个玄门的事情。沈巍,你觉得,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沈巍的手指攥紧,平静的脸上,却是额头的青筋突显而出。
“慕贤卓当初在红坊救了我的时候,就说过,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突然就在原地消失了。而且就连他的赤霄剑也没能伤到对方分毫。你当时用东洋的隐身术来搪塞了我,可现在看来,你是知道里面的内情,却没有说实话。因为你知道,亚玄用的同样是鬼道的邪术,你说了,就等于暴露了你自己。”
“
490离家
左丘规矩森严,虽然接纳古武世家来此修行,但每一世家也只接纳一人。m.www.uu234.net
而且非古武修炼的世家不得入内。
在易珩的记忆中,左丘接待过的古武家族就包括:玄九门,巫道八门,五行者,元素异控,铸筹五家……只不过这些家族都是依靠强大的血脉来传承,所以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决定了他们修为的高度。
而还有一些家族,不需要血脉天赋做支撑,更多的是考虑修炼者本身的身体素质,练的也是外加功和气功,类似易珩使用过的小云拿手,还有大小周天,太极剑,八卦掌,卸骨术,隐身术等等。
可当年的约乔司家族,却不是这些家族的人,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家族跟古武两个字根本就不沾边。
但他们却能把亚玄送入左丘,而之后左丘发生的事都跟他有关。
左丘内门第一次被攻破,丢失的古书也是和冲煞化戾的阵法有关系。接下来在易珩身上发生的事就更加紧锣密鼓了。
如果说内门的受袭,他们针对的是左丘。那梅岭大桥的事,他们针对的就是易珩本人。
只不过易珩没死,她还让人辗转查到了亚玄的身世。解开了她第一个不解的问题:亚玄和左丘是到底什么关系?
所以她查到了约乔司家族的历史,发现了他们家族中那个至关重要的女人左囚尧,一个名字中带着强烈怨气的女人,左囚音译左丘。
所以她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再联想到沈巍所做的一切,答案呼之欲出。
什么人会让沈巍为之隐瞒秘密,又是什么人,能趋势这老怪物努力奔走。易珩自认为自己都没有这样的面子。
所欲答案只有一个:亚玄的真正身世,应该是左丘一脉的旁支,而他们修炼的就是鬼道。
“那是怎么知道我修炼鬼道的?”
易珩挑了挑眉,“你昨天还气恼的吊打了我一顿,你现在又这样说,是承认了吗?你修炼的就是鬼道。”
“我一直以为我隐藏的很好。”
“你的确隐藏的很好,不过人的体温是不会骗人的。你全身温度很低,四季如此。你影子很淡,淡到有的时候会莫名的消失不见。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你的掌心,你没有生命线,又或者说你的生命线是黑的,所以被你用秘法隐藏起来了。”
沈巍的左手向上一翻,伸出的掌心中果然有着一道黑色的生命线,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极为诡异。
“你说的没错。”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那两个女婴的故事吗?”
“当年的故事很长,而你说的那些话中大部分是对的。左丘一直很期待有女孩的出生,这一点没错。可在三百零七年前出生的女孩却是一对双生女,这个结果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祖训上并没有写出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所以两个女孩都被精心地位养在内门里,想着未来的继承人可以择优入取。可没想到的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两个从小相亲相爱的姐妹却反目成仇。性格也突然大变,双生女的姐姐依旧秉持着孩子的天性善良,大方,可爱。可妹妹却变的越来越孤僻,性子阴晴不定,而且一件小事就能激怒她的怒火,最后变得暴戾而又冷血,几乎每天她都会在左丘杀人见血。就在她们满十三岁那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夜里,双生女的妹妹把姐姐杀了,还残忍的喝了姐姐身上所有的血液。一时间左丘震动,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所有人又不敢杀了妹妹为姐姐报仇,因为妹妹已经成为整个家族中唯一的女孩,会承载继承人的身份。可因为她弑杀了自己的同胞姐姐,被剥夺了继承权,但却没有处死,而是被关在了后山中,与世隔绝。
直到有一天妹妹突然怀孕了,而跟她繁衍出生命的那个男人却被她杀了。原来她想要的仅仅是孩子而已。可令人意外的是她生下的也是一对双胞胎,而且还是两个男孩,而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了,那两个男孩的性格和两个女孩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反差越来越大。最后双生子中的哥哥也在他十三岁那年杀了弟弟,她的母亲因此疯了,抛下这个男孩从左丘逃了出去,从此下落不明。
直到后来,左丘才收到消息说,这个女人后来又和别的男人生下了其他的孩子,可依旧是一对双胞胎的男孩,而她的后代凡是结婚生子的必然会是双胞胎的男孩,而在十三岁的那一年,其中一个男孩必然会将另一个男孩杀死。就像中了诅咒一样,每代无一幸免。”
竟然还有这样的经过?
“那你……”
沈巍的脸色更显出一种冷色调的苍白,嘴唇也变的毫无血色,“我就是那第一个男孩,被她扔在左丘的小怪物。”
易珩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很是难受,“那你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吧?”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还被亲生母亲抛弃,就算是左丘留了他的一条命恐怕他也只能过着阶下囚的生活。
“谈不上好坏,那时候更加折磨我的就是身体。其实你忽略了一点,也是你一直都不相信的一点,那就是左丘的起源。”
易珩疑惑的蹙眉:“起源?你是说……魔族?”
“没错,就是魔族。你爷爷的书房中有一本记载了魔族渡化成人的书,里面大概介绍了魔族想要成为人类的艰难。我记得你曾看过这本书,也问过我关于这本书的看法。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其中的相似之处吗?”
易珩回想着沈巍的那些话,有想着那本书的记录:“魔族身上戾气很重,嗜血成性,而且性格也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暴躁,到最后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杀戮。而所谓的戾气,实际上就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天性,如果要拔除身上戾气,就等于重新白骨生肉,重新投胎。所以你身上的就是魔族与生俱来的戾气?”
“应该说是一股不能抑制的杀气,当这种气息被激活时,我甚至会忘记自我,身体就仿佛被一个杀神所控制。”
易珩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一直觉得左丘的起源就是天方夜谭,那些古籍只配糊炕用,可现在看来那却是她的祖先。
“怎么会这样?”
“知道为什么左丘一脉的人为什么都要练就绫云织梦吗?那不是左丘的独特秘技,而是因为它可以克制你身体中的那股邪恶之气。”
易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真不知道从小练就的古武技竟然是有这样的目的。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练?”
“没用的。”沈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跟你不同,我是双生子,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性格差异那么大吗?那是因为双生子所继承的就是正反两面,我母亲继承的是魔族的戾气,而她的姐姐却是一个正常人。而我也是如此。”
“所以你才会失控杀了你弟弟?”
“魔族的戾气会在十三岁这一年在身体中觉醒,而如果是在你们这种常态的条件下,完全可以依靠自身那一半的善良和绫云织梦的能力去弹压它,封印它。可我却不可以,我继承的是全部的邪恶,在觉醒的那一年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而且那时候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如果我不杀了,另外一个我,我就会被淹没吞噬。而事实上如果不这样做,这一族根本不会有人能活下去。”
不会有人活下去?
那就是说只能二者选一,只能一人活下去。
易珩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约乔司家族的那些人性子暴戾,冷血?为什么他们会干这些要人命的买卖。
“那亚玄也是这样吗?”
沈巍声音低沉的回答:“是的。”
“也就是说,你们每个能活下来的人都背负着一条血亲的人命。”
沈巍沉默着……
算是默认了。
良久的沉默,易珩的唇角颤抖的轻启:“那你为什么要修鬼道?”
沈巍那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低头看了看双手,“我这样的人不修鬼道,还能修炼什么?其他的修炼方式对我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
“可是修炼鬼道要炼化魂魄,所以你去捉来的鬼魂也是用在了这里?”
“是的。”
“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沈巍苦笑的抬起头,“天谴吗?要说天谴那从我出生开始就已经遭到了天谴。如今我一身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怕什么呢?我一身戾气注定入不了轮回,早就做好魂飞魄散的一天。只不过我在等一个人,一个我亏欠一生的人,如果能让我在看见他,我只愿静静地看他一世安康喜乐。”
听着他的话,易珩的心中想到了那个能让沈巍如此亏欠的那个人,那个曾死在他手里的亲兄弟。
最低等的就是以童女魂魄为灯芯,以炼化过的尸油并童男鲜血为灯油,烧七七四十九天,可以将女童魂魄炼化为自己的鬼影,这是魔道中的一种,叫做鬼道。
“他说的亲情和理智我确实无法区分,但我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往生签给他们,我已经把他们的牌位放进了祖祠,明天敲响丧钟。”
看着少女孤寂的身影远远的站
这就是你的亲情和理智的争斗吗?还了一条命,也算了这份血脉亲情。
活人与死人活动的地带有相当一部分是交叠的,相当于一个世界两个空间。阴间的桥得依托于阳间的桥,但凡行善积德,以修桥造路为首善,不止是修桥锁龙很困难,也是因为修了桥,阴间也受福,这是积了阴德。因此,这桥、路分阴阳,但行人如果运势太低,火气低,可能会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生物。甚至,是像司机这样,眼一花把车开上了阴桥,冲到阴路上来。
想法:梅岭
可谁也不会想到,左丘只剩下了一根独苗,而我恰恰是个女儿,没有了继承血统的那一脉,左丘难道要就此断了根吗?
易老爷子将一个盒子放在了易尘凡他们的面前,“这是易珩给你们的,带着这件东西,离开左丘吧。”
“爸?”
易尘凡认出了那个盒子,毕竟在易珩没有出生之前,他也曾当过继承人的,自然也知道这盒子里放的是什么。
嗓子被砂纸磨过似的,发酸,也干涩,想叫一叫她的名字。
这是?
签身纯白洁净,仿若洗净了万千铅华,恢复了它原有的本色。
“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把血滴在上面,之后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爸,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丫头已经还了你们给予的一条命。”
“爸……”
“你们这次回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吗?现在已经如愿了,你们还想求什么呢?”
“爸,易珩她人呢?”
“她已经走了。”
“走了?”
“你以为她这次回来是干什么?左丘的继承人已经是她,她有着独一无二的权利,可以调用多有的情报网,你以为她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或者你们以为她不知道你们有了孩子的事情?”
“她?”
“她是想把越泽带回来给你们看看,让你们知道,她已经有了相伴一生的人。”
“人这一生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从何而去。至此,了生。”
“你们的牌位已经进了祖祠,你们立刻离开了。”
她封闭了祖祠。
易尘凡
**
那他是干了多少伤天害励的事,他祖宗十八带不去投胎,还跨越千年只为整死他,这鬼故事听着就他妈励志。
他们家祖坟没放屁带冒烟。
其实这不难理解,世界上有很多未解之谜,比如你为什么可以活着…
这是什么问题?
没蠢死。
按照常理来看,内鬼本人似乎应该是这份资料之外的人,否则他在和费承宇暗通曲款的时候,有必要画蛇添足地把自己的资料也混在其中吗?可是这份名单几乎涵盖了当年市局所有的一线刑警,如果是这份名单以外的人,还关系未免太远,能叫“内鬼”吗?好像又有些说不通。
那么……费渡倏地抬起头好像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害死顾钊的“内鬼”在这些人当中,但费承宇并不知道他是哪一个!
一言不发地把头扭到一边,假装耳边飘过了一个屁。
491离开
什么情况?
他怎么感觉那家伙是在威胁他?
那话中的意思也分明就是:只要你救活她,我就以身相许。www.uu234.net
卧槽,这叫什么事啊?
他真的只是随便说说,不当真的。
“祖宗,你终于醒了。”
越泽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大呼小叫的声音,刺眼阳光,白的灼人眼球的墙壁,还有突然间攒动的人头。
“哥,你醒了?”
越韬的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看着有些狼狈。
不过那副眼镜的镜片依旧干净的折着阳光。
“我在哪?”
越韬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是钟家老宅,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扒开越韬,越翔的头探了过来,“老大,你还是别跟他说话了,他吐了一天一夜,吐到脱水,现在还有点神志不清呢。你都不知道吧,那家伙竟然添了毛病?他居然晕血?听着是不是很滑稽?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种高级的功能呢。”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可就是没有一句话是有用的。
然后越翔的脸也消失了。
高岳乐的半张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祖宗,别听他们乱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高岳乐竟然是如此的靠谱?
只不过
“你的头怎么了?”
包在他头上的纱布是什么情况?
高岳乐瞬间有种要痛哭流涕的感觉,虽然这小子平时混账了点,不过也算没白养。
以前他总觉得养个越泽不如养条狗,可现在很显然,狗没有他有人性啊。
人性这东西可算在他的身上突出的体现出来了。
可见有对比才有满足啊。
“在水里碰了一下,不过能留下一条命我已经很满足。”
“准确的说,碰的不是一下,而是两下,他的右腿骨折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一个月后我保证他活蹦乱跳的。”
钟意拿着个手电照在他的眼球上,越泽下意识的要避开,却被他的手直接摁在了眼睛上,“别乱动。”
扒开他的眼皮照了照
“啪”的一下,直接被他抬手挥开了手臂。
钟意唇角掀起一丝冷笑,“呦呵,还挺有力气的?看来精神头不错,脑袋晕吗?”
越泽淡淡的撇开了头,“你很闲?”
这人一点都不可爱。
醒过来之后就像个刺猬,还是昏迷的时候相对可爱一些。
“恰恰相反,我很忙。要不是你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我应该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看了一眼挂着的点滴,还有手臂传来的阵阵刺痛,越泽的意识和记忆开始慢慢的回拢。
夜幕。
火球。
吊桥。
河水。
还有坍塌的冰面。
巨大的信息量一下子全部涌进他的脑袋里,混乱的让他应接不暇。
“呃”
痛苦的皱眉,太阳穴传来的疼痛蔓延到整个额骨。
他咬着牙,在太多的疑问中问道:“她呢?她在哪?”
钟意居高俯视着他,脸色木然的说:“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山涧的河水冰冷,水流又急,你的肩膀被烧伤了,肋骨在河里受了撞击断了三根。还好没有造成额外的内伤。不过你在河里泡的时间很久,身体受了寒,这才是重点。好好修养,炎症要是起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钟意说完就想走,可手臂却被一把抓住。
“她呢?我问你她在那?”
被抠着紧紧的手臂,很疼。
钟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没死,你不用担心。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我也不会在这照顾你。”
“那她在哪?”
钟意挣脱开他的手指,俯身对他说:“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而你只需要好好修养,给他一针安定。”
越泽不甘心的被人压住了身体,然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再然后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把钟意揍了个生活不能自理,还粗鲁的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再再的然后,就是他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几夜,做了一个不断重复的噩梦。
他在湍急的河水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把他救了上来。
可却在最后的一刻,被冰冷的河水浸没过了她的头顶,他用力的哀嚎着她的名字,可她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像被冰冷的风冻结了四肢,无能为力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淹死。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
高岳乐奚落的说:“你这家伙比我年轻,看着比我强壮,可没想到身体素质却赶不上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高烧不退,直说胡话。你说你担心易珩,叫她的名字也是情有可原。可你居然把钟意骂了个底掉,就连钟家也不放过。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牛掰的人呢,敢骂自己的主治医师?要不是有钟家老爷子坐镇,就钟意那个不懂医德是什么的流氓医生,早就把你活刮了。现在你应该是一具被福尔马林泡着的标本了。”
“她呢?”
沙哑的声音,陌生的让他感觉不到那是自己的声音。
就像锯条摩擦着上了锈的铁管。
“果然被钟意说中了,你这狗粮喂的真当家常便饭了?”高岳乐将一根习惯放进了他的嘴里,“你一边喝,我一边说。其实我也没看见易珩那丫头,只是听钟意说,慕贤卓赶了过来,然后他就把她带走了。这两天他给我们打过电话,报了平安。她现在应该回了左丘,而且还需要疗养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奶奶前两天就赶过来了,昨天确定你退烧了,这才离开。不过,我听她说话的意思是,易家那边说,你们的订婚典礼有可能要推迟了。”
喝了一些水,越泽才感觉那发紧的喉咙有一点点的松弛下来,嗓子也没有干涩的疼痛感了。
“她伤的很重?”
高岳乐点了点头,“应该不轻。”
“嘀嘀嘀嘀嘀”
床头的机器突然出来急促的电子音,越泽的目光盯着头上方的天花板,入眼的白色单调的清冷。
盯的时间久了,他的眼睛突然有些发涩,当眼泪划过眼角的时候,他的眼球才再次转动起来。
“你哭了?”
高岳乐先是被不断加快的心跳吓了个半死,然后又被他的眼泪直接震住了。
上一次越泽哭的时候,不知道是时间太过久远还是下意识的被他选择遗忘,然后他静静的寻找着那段记忆,再然后静静的看着他的眼泪接二连三的滑落。
308
撸起袖子在院子里当苦工,慕贤卓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沈巍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天气变冷之后,这阳光就显得格外珍贵。
可慕贤卓却觉得,这么冷的天气晒天阳,就跟站在吹冷风没有什么区别。
何况还傻乎乎的躺在那里?
简直就是没病找病。
“小心点摘,只摘变红的花,你摘没变色的干什么?手贱?”
慕贤卓的手指一顿,有时候他觉得沈巍根本就不是人,明明闭着眼睛躺着,可偏偏能知道十几米外的他都干了什么。
他才刚刚没注意的摘了一朵没变红的花就被抓住了,这种技能简直神乎其神的不是人。
“我就摘了一朵,你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吗?大不了赔你。”
“你怎么赔?卖身赔?”
这话一出沈巍的肩膀猛的一颤,眼睛骤然睁开,却一动不敢动。
平躺着眨动着眼睛,总觉得这人是一个半身不遂的高位截瘫患者。
“给我一点时间,我”
“你不需要考虑,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沈巍身体翻转出九十度,僵硬挺直脊背,他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敢撩骚这家伙,他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杀手锏,竟然学会了来者不拒。
“我会慎重考虑”这种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沈巍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到处耍着流氓。
“你们俩很奇怪。”
一道声音没规没矩的插了进来,带着几分玩味的目光在他们两个男人中间转来转去。
“有什么奇怪的?”
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沈巍已经都不觉得惊讶。
“你们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敢肯定。”
“丫头,知道你这次为什么受伤这么重吗?”
易珩靠在门口等着他的下文:“你有什么见解?”
“因为你总是给自己的太过肯定,例如:我觉得,我认为,我可以。”
“我认为这是优点。”
“你看,又是你认为,可我却不这么认为。而你这一身的伤也说明,你不可以。”
一个星期过去了,易珩的精神头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不过每次都要裹着一件暖融融的大衣,不然她就会勒令静养。
要知道在床上躺着,对她来说也是一种酷刑。
“你可以又怎么样?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少女颇有一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这种痞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让人生不出一点好感。
沈巍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的大小姐,你能活到现在,全靠命好。如果有一天你把运气都用光了,那剩下的就是半死不活的角色了。”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慕贤卓刚洗完手走了过来,扶着她做到了一旁的躺椅上。
“伤口还没有愈合呢,你就不能在屋子里待着?”
沈巍不满意的瞟了一眼慕贤卓,严肃的指控,“她现在这种不要命的性格,都是你们这些人惯出来的。我的花采完了吗?半个小时内要把花蕊取出来烘干,你在这浪费什么时间?”
慕贤卓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你自己没手?剩下的那点活,你自己干吧?”
“造饭了是吧?”沈巍一脸惆怅和愤然的指着他的脸说,“现在不是你求我的时候了,对吧?没把我拐到手之前,跟我说话都不敢随便喘气,低三下四的让干什么干什么。现在腻了,不要我了,吃饱喝足,拍拍屁股一把把我甩了?慕贤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副嘴脸。”
听着这话,易珩想不多想都难。
她感觉自己莫名的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难道她的运气真的用尽了?
随随便便听了一段话,都有被人灭口的危险。
哎,事到如今,她想装耳聋眼瞎都不行了。
少女一脸悲戚的抬头看向慕贤卓,可怜兮兮的伸手抓住他的一根手指,轻轻的晃了晃他的手臂。
与他垂下的视线撞到一起,少女惨兮兮开口说道:“慕老大,你家出柜这种行为不是遗传的吧?有家族遗传史吗?如果我把你也出柜的消息告诉你爷爷,他老人家会不会承受不住?慕叶成会不会疯了?慕家老大和老二都喜欢男人,那慕叶成是不是要被勒令当成一匹种马,然后拼了命的繁衍后代?”
被莫名搞基的男主,唇角不可抑制愤怒的抽动了几下。
“沈巍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的运气看来真是要用尽了,你说这话之前,就没有想过被我打个半死?”
少女诚恳的点了点头,“我想的是你会杀人灭口。”
慕贤卓:“……”
**
慕贤卓彻底罢工了。
因为沈巍的撩骚和易珩的话让他以避嫌为借口,直接离开了沈巍的中草园。
看了一眼手机,易珩有些失望的皱了皱眉。
几天过去了,可越泽那边还是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听慕贤卓说,他已经醒了,脱离了危险。
可为什么他就不给自己打个电话呢?
她想过给他打电话,可想想……又放弃了。
“对着手机发带是你训练精神力的一种新的方式吗?”
一碗黑漆漆的药汤递到她的面前,闻着味道都令她反胃。
易珩觉得沈巍现在就是更年期,闹起别扭来,就连这药都被他弄的苦了十倍不止。
她早晚都会被他熬的苦死。
一口气灌了下去,那苦味直冲头顶,强压着没有吐出来,易珩的五官都变成了紧急集合的状态。
“你是在等你那个小男人的电话?”
“咳咳咳……”
一口气呛到了,没有咽下去的苦味又涌了上来,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赤红的眼睛直接涌出了一股酸水,眼睛都变得泪汪汪的。
“想哭就哭,不用掩饰。再这么咳嗽下去,伤口会被嘣开的。”
492云起首发
所以他是为了活下去,才要杀她。www.uu234.net
所以他是为了不被她杀了,才要用那些无辜的性命用来自保?
“煞气承载的是一种厄运,只有死人的身上才会产生这种气息。如果是普通人,恐怕不会活过成年就会死去。所以想要活着,就只能修炼鬼道。”
“鬼道为万厄之首。”
“对我来说,这也是我能活下去的唯一出路。厄早就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了,鬼道也是我注定要走的一条路。十三岁那年我杀了自己的亲兄弟之后,吸食的是和自己本命相同的亲兄弟身上血液,这就等于进行了本命活葬,冥冥之中立了续命灯。”
沈巍瞟了易珩一眼,一缕发丝从他额前飘过,“知道什么是续命灯吗?”
“鬼道三关,续命灯,借尸傀,噬魂气。从续命灯开始,也就进了鬼道修炼的门径。”
沈巍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了解过鬼道的修炼方式了,那你也应该知道,要点燃续命灯,第一点就是破血光,弑杀的要是至亲的人,这样煞气就会被冲散,可以让人重新找回理智。你能相信吗?当我看到鬼道的修炼方式的那一刻,我真心觉得,这个修炼方式就是为我们这样的人量身定做的。煞气,血亲,血液,续命……这一切的发生,冥冥中决定了我们的命运。而这也仅仅是开始而已。”
易珩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想的是什么,可如果那个人换做是她,她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走上这条路?
“你说的开始,是什么意思?”
“煞气是死人身上的气息,对人的身体有强烈的腐蚀性,续命灯燃起虽然可以暂时保命,可人体也会出现腐烂的斑点,时间长了也会发出尸臭。借尸傀,就是借用别人的身体,来弥补自己的身体缺陷,这样可以保证身体在别人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
沈巍指了指头顶的一片天,“起码能站在这阳光之下,感受这光照在身上。”
阳光照在身上?
易珩顿时想到了亚玄,他的出现好像都没有在艳阳里?
红坊的时候,事情发生在晚上。
铁人五项的那一天,天空下着大雪,而且是个大阴天,也没有足够的阳光。
至于在那家高级会馆,里面的灯都是昏暗的,也就勉强可以看清楚人的样子。
“所以亚玄是不能接触阳光吗?”
“不能。他一旦接触光,身上的煞气就会被加倍的激发。到最后,他会彻底失去理智。”
“可你可以站在阳光下。”
“我和他不一样,我有藻居,我愿意让草木之精的生之气来遏制我身上的煞气,只要我身上的生之气大于煞气的存在,我就可以保证自己的身体不会发生任何的异样。可他们不一样,他们没有藻居,也不愿意去遏制体内的煞气。”
“难道他没有修炼借尸傀?”
“怎么可能没有?如果没有你就不会发现那五个藏尸地了。”
“那为什么……”
沈巍的目光紧紧的将她锁住了,“因为你。”
易珩眉角扬起,“我?”
“你在红坊的时候,受到了袭击,可你也还手了,对吗?”
易珩想着那一晚的事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当时被他打伤了,为了保命我只能拼了。所以我给了他一剑,是我用本源力凝成的一道剑意。”
“本源力,就是本体的生之力,会减阳寿的。”
易珩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的说:“我知道啊,可我不这样做,就会被他打死。我的绫云织梦根本伤害不了他,而他的身上那时候戾气很重,又能操作怨灵,我只能给他留下一道挥之不去的印记。不管他是魔还是鬼,本源力生死相克。”
“没错,特别是你的本源力,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毒药。也正应了那句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而我们之间的怜惜,不仅仅有同宗血脉的牵扯,更是相生相克的存在。就是因为你那一剑,伤了他的根基,那伤口根本没有办法令他复原,所以他才见不得光。”
“那他会死吗?”
“不会,只要他身上的煞气不去掉,他便不会死。”
“那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并且弄成的“养尸”难道就是为了找寻弥补他身体的办法?”
“不,那是为了噬魂气。凝聚死人的精魄,吸食他们的阴魂之气,这样不仅能遏制他体内的煞气,更能稳固他自身的意识和理智,他这样做是为了不让自己被彻底魔化。其实约乔司家族虽然性子残酷冷血,但却不希望族人出现彻底魔化的情况,这样的事情不仅对他们来说难以控制局面,更是会给家族惹来大麻烦。所以一旦有族人彻底魔化,那无论这人多么的天赋异禀,最后的下场也只能是被放弃。”
“可这样做,也只是暂时的遏制了他体内的煞气。”
“对,这也是约乔司家族为什么要建立暗网,而且不断杀人的原因。只不过亚玄的伤很重,噬魂气根本遏制不住话他体内的煞气,所以他采用了一种更极端的方式,就是我之前说的,鬼道中的那一条最为邪恶的修炼方式。童男童女,修鬼影。”
“既想得到煞气,又想不被吞噬,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易珩想到了诸葛家祖地的那些孩子,还有之前在“小三楼”里失踪的孕妇,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不会就是用来做这件事的吧?
“活下去?难道他就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
“每个人都有对生命的执着,在你看来,我们这样的人都不该活着,可你却不能阻止我们想活下去的内心,这样做是不对的,可哪怕是面对天谴的指责,我们也宁愿承受。无论多大的代价。”
易珩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强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哽咽的问到:“那我母亲肚子中的那个孩子,又为什么不能活?”
“因为你。”沈巍看着她,突然很怜悯这个女孩,一切的事情有因必有果,由她而生的因,必承她的果。
“我的祖母在生下我母亲之后也怀过几次孕,可再生下来的男孩都会接连夭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后来左丘请了姬家的人过来,摸骨测天命。想要从中找到原因,可后来姬家的老祖宗只说了一句:有女必无子,有子下黄泉。而从我母亲的事发生之后,左丘再无女孩出生,很多人也就没个这个顾忌。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你母亲竟然再次怀孕了,这条忌讳也就被翻出来了。你解开往生签的封印,不也是想要保住那条命吗?”
轻轻的一声木头碰撞的声音响起,沈巍将一个木盒放在了一侧的桌案上。
而那个木盒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我现在有必要再问你一遍,你这样做,真的不会后悔吗?现在后悔还有机会。”
易珩冷笑着勾起唇角,“你希望我后悔?那我跟你又有什么区别?都是杀了亲兄弟而活着的怪物。”
“你跟我不一样。”
“结果都是相同的。因果循环,这是你教我的。难道你会认为那个小小的生命会放过我?我的良心也会放过我?”
沈巍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阻拦,就像老爷子说的。
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又或者……
有一个人是除外的。
“你之前并没有这样做,为什么现在改变了主意?你是因为越泽才突然改变的想法,他是不是说了什么?”
现在能动摇易珩的人,也只有那个小子。
“不关他的事。其实亲情和理智我确实无法分割开,往生签固然重要,可是那份血浓于水的情我也不能装作看不见。我知道爷爷奶奶护着我,爸爸妈妈也爱我,可他们也都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我不能放弃这份亲情,但我也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你知道怎么做?你想做什么?”
“替我把往生签给他们吧,告诉我的父母,我已经把他们的牌位放进了祖祠,并且关闭了祖祠。最迟明天,左丘将会敲响丧钟。”
丧钟?
“这就是你亲情和理智的争斗吗?还了一条命,也算了断了这份血脉亲情。”
易珩目光迷茫地看着前方,“不然呢?难道你让我每天听着爷爷责怪父亲,听着母亲嘶喊着要这个孩子……我知道我的母亲并不是不爱我,只是我的成长不能允许一个慈母的存在,所以我的出声注定会让她失去的更多。如今她又有了一个孩子,想要弥补那份她不能付出的母爱,我又怎么可以剥夺呢?这本就是我欠他们的,凭什么让他们承担这种痛苦和挣扎?”
“可他们也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他们还有你。”
“可他们想要这个孩子。”
“所以那是他们的自私。”
“他们为什么不能自私?谁也不会想到,千百年的风云变幻,左丘也有一天会血脉凋零至此。只剩下了一根独苗,而我恰恰又是个女儿,没有了继承血统的那一脉,左丘难道要就此断了根吗?”
**
下雨了?
易珩走出藻居的时候,天色阴暗,冷风肆虐,一瞬间冰冷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砸在了她的身上,立刻晕染出一块块斑驳的迷彩印。
雨水被风刮着落下,打在身上很重,但却不疼。
之前她身上的那种酸痛感也被这股雨水的凉意给消化了。
只是她的心却仿佛被冰封了,就连水都化不开。
两股温热的暖流刺激着她那冰冷的脸颊,雨水会有温的吗?
当然不会。
易珩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混杂在雨水中,被肆意的冲刷下来。
“啪嗒”
“啪嗒”
……
一串听着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在她的耳廓里,其中夹杂着雨水的嘈杂声,可他的脚步竟然没有被掩盖,反而更加清晰的印刻在她的脑海中。
“易珩。”
熟悉的声音,清冽的音质,还带着些许的沙哑和担心。
易珩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雨幕之中,一个撑着黑色长柄伞的男人正迈着步子拾级而上,隔着雨幕令他的眉眼变得模糊,可她依旧能看得出他那熟悉的轮廓,颀长的身形。
那一刻天空中出现了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雷声的还有刺目的闪电,印刻在阴暗的天空中,如同一道光直接划破了天际。
而明暗浮动的光线,从他的鼻眼间交错闪过
那双眼睛如深潭般看不见底,又似有无数漩涡散发着无边吸力。
他迈开步伐,朝她越来越快的跑了过来。
五官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只是她并不喜欢他蹙起的眉心,抿成了一条直线嘴唇。
他在生气吗?
可他为什么要生气?
伞打在她的头顶上,阻隔了冰冷的雨水。
那双漂亮的眼睛突然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依然是深不见底,却也没了半点波澜。
“外面在下雨,你怎么不知道躲雨?身上都淋湿了,这样会生病的。”
易珩抬头看着他,视线清明的展开肆意的笑容,“越泽。”
“嗯?”
“越泽。”
“嗯,你说,我听着。”
易珩伸手拽住他胸口的衣服,手指越攥越紧,“越泽,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越泽眼角微微抖了两下,他担心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越泽,我成全他们了,他们想要的,我都会给他们,可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越泽虽然听不懂她的话,可听着她声音那丝丝委屈的呢喃,他的心口开始疼痛,一把搂住少女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
冷风吹来,打湿了他额前的发丝,可那张深邃的俊脸却流露出了一种抑制不住的心疼,语气中透着某种不容拒绝肯定:“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傻丫头,你可是我未来的新娘,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风依旧咆哮着,可嘈杂的雨声却逐渐的消失了。
然后纷纷扬扬的雪花,乘着风,打着转,缓缓的落了下来。
这是
又下雪了。
阴沉漆黑的天空中,飘满了莹白剔透的雪花,相信很快,大地又会被一片苍茫的白色所覆盖。
493云起首发
“爸,你找我过来干什么?我还准备看看小珩呢。听说那丫头竟然淋雨回来的?外面还下着雪,她这又是淋雨又是挨冻,真是一点都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越泽那臭小子惹她不高兴了。我就说她的年纪还小,感情不稳定。你看吧,两个小孩毛都没长齐,还要结婚呢?就是太冲动了。”
易老爷子坐在他的太师椅上,脸色一直沉着,对于他的话犹如未闻。
双臂搭在扶手上,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老爷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易尘凡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他的手。
“爸,你手里这是……”
易老爷子的目光一直隽着手里的木盒,这盒子一直是左丘始祖留下来的宝贝。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看似古朴的盒子也是在确定会成为继承人之后,而这个看似粗糙的木盒却是由一块万年沉香木打造的,之所以没有经过打磨和爆浆,也是因为要保持沉香木原有的作用,能够充分的压制往生签上的封印。
可现在封印已经解开了,易老爷子拿着这个盒子,能感觉到那股彻骨的寒意已经消失了,而这个盒子就好像一个普通的木盒。
易老爷子抬手将木盒放在了桌子上,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道。
“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易尘凡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这个盒子上,毕竟易珩没有出生之前,他才是继承人,自然见过这件东西。
“这是……往生签?”
“这是易珩给你的,带着这件东西,离开左丘吧。”
“爸?”
“这不是你这次回左丘想要的东西吗?拿走吧。”
易尘凡手指有些颤抖的碰触了那个木盒,此刻的木盒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寒冷气息,他的指腹摩挲着上面粗糙的纹路。这件东西确实是他这次回来的目的,他想要得到这件东西去保护他未来的孩子,甚至在这一刻之前,他还在想着怎么说服老爷子办到这件事。
可当东西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却害怕了。
手指挑开木盒,里面的往生签已经改变了。
签身纯白洁净,仿若洗净了万千铅华,恢复了它原有的本色。
“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封印……破了?”
易老爷子点了点头,“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把他的名字用他的血滴写在上面,之后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既然你想要的都给你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离开?离开是什么意思?”
易老爷子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当年你带她离开,不也是不想让左丘圈住她的自由吗?现在你们可以永远的离开这里了。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她怀孕了,你也不会带她回来吧。”
“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筱蝶不是不想回来,只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小珩。”
“我知道你怨我,易珩长这么大,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在你们身边。可你也要知道,筱蝶对这个孩子并不关心,甚至对于小珩出生,她害怕的是会束缚到她向往的自由。”
易尘凡没有说话,可他更加了解自己的老婆。
庄筱蝶生性活泼,而且极为喜欢旅游,哪怕是过那种无拘无束的流浪生活,她也会觉得非常开心。
不得不说,当年小珩的出生很大原因,就是庄筱蝶想要让老爷子再扶植出一个继承人。
这样她就可以赢得自己的自由,然后他们可以出去环游世界。
而出乎意料之外的却是,小珩是个女儿。
同时是也误打误撞的应了左丘祖训,从易珩出生之后,老爷子就果断的将继承人的位子传给了她。
易尘凡也立刻卸掉了他的责任,这让庄筱蝶一度很开心。
直接把她环球旅行的计划提前了,所以在易珩五岁那年,她便和易尘凡离开了。
所以说她的母爱是有着一种不负责任的自私。
可现在,他们出去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他们走过了大半个地球,每天过着在世界各地看太阳升起,又等待太阳的落下的二人的世界,浪漫而又幸福。
但归根结底,家是根。
就算外面在精彩,终究最吸引他们的地方还是那个最熟悉的地方。
他们这次回来,易尘凡是有这样的目的存在。
可庄筱蝶却不知道左丘的辛秘,更不知道她怀的这个第二胎根本活不下来的事实。
这次他们回来,恰恰是庄筱蝶提出来的。
在外面游玩了这么久,她已经很满足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心性也没了之前那样的浮躁和任性,沉淀下来的她,突然间更看重家庭。
她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可以抱在怀里的宝宝,所以她对这个孩子有着一种强烈的期待,甚至是易珩的出生都不能满足的感觉。
可以这样说,庄筱蝶不是不爱易珩,而是没有在对的时间怀上这个孩子而已。
所以易尘凡才举棋不定,他不想让妻子失望,更不想伤害自己的女儿。
“爸”
“易珩已经还了你们给予的一条命。”
“爸,小珩并不欠我们的,我们是爱她的,她是我们的女儿。”
“可你们这次回来的目的,却是想要留下那个孩子。尘凡,想要就要懂得付出,现在你已经如愿了,你们还想求什么呢?”
“爸,筱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她不再向往自由,她希望有个家。”
“所以呢?她希望什么就可以全部得到的吗?”
易老爷子直接拍案而起,目光带着严苛的审视,“你刚刚口口声声说你爱小珩,她是你的女儿。可你有为她想过吗?给了你往生签,就等于给了你一条命,你凭什么?现在你们还要留在左丘,当初要走的是你们,现在要留的还是你们。你们又想过其他人的感受吗?你们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自私而狡辩,爱成了你们逃避责任的借口。易尘凡,你从来都不了解你的女儿,你以为她这次回来是干什么?难道仅仅是带着越泽回家见家长吗?就如你说的,他们还小,难道会立刻结婚吗?如果说是见家长是不是太早了?
左丘的继承人已经是她,她有着独一无二的权利,可以调用所有的内门情报网,你以为她不知道你们有了孩子的事情?她什么都知道,她这个时候回来就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而她把越泽带回来,是想给你们看看,让你们知道,她已经有了相伴一生的人。甚至可以说,她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她终究是不舍你们伤心的。”
易尘凡的手臂在抖,眼眶涌出的温热让他感到羞愧。
是啊,他一直想的都是自己的妻子,凭什么他们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
凭什么他想要什么就必须能得到,他们又给了小珩什么呢?
一条命吗?
可现在她还了。
易尘凡将手里的木盒合上,放回了桌子上。
“这个我不要了,您还给她,我明天就带筱蝶离开左丘。”
易老爷子看着这个儿子,他绝对不能算作最好的继承人,但却是一个好男人。
“东西你拿走吧,你们的牌位已经进了祖祠,小珩也封闭了祖祠,你们明天一早离开,正午我会敲响丧钟。”
“丧钟?”易尘凡不可思议的看向老爷子,“爸,你这是……”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这条命会被你轻而易举的拿走吗?你们为左丘做的就是生下了易珩,现在这条命已经还上了,你们就可以彻底离开了。”
**
走出房间的易尘凡整个人都傻了。
离开左丘,他们从此之后,就不再是这里的人了。
他生活了三十年的家,从此之后也不再有他这个人了。
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他自己都分不清。
走着走着,他停下了脚步。
蓦然抬头看去,这是易珩的房间。
只是面对着关闭的房门,易尘凡却没有勇气去敲响。
“咔嚓”一声轻响,房门从里往外打开了,那一刻易尘凡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打开的房门。
“怎么是你?”
越泽也没有想到一出门就能碰到未来岳父,顿时也是不知所措。
虽然没有被捉奸在床的危险,但也尴尬的不行。
“我来给易珩送东西。”
易尘凡顿时推开越泽,往房间里看了一圈,“我女儿呢?”
越泽指了指浴室的房间,“她在洗澡。”
“洗澡?那你怎么还在她的房间里?”
越泽想说巧合,可他也明白,对于岳父来说,巧合就和蓄谋是一个意思的。
“她淋了雨,身体不舒服,我害怕她出什么事,就在这里等她,她也是知道的。”
易尘凡并不觉得这个理由够充分,看着越泽的眼神里,怎么都觉得这男人就是一个想要拱了他家小白菜的伪君子。
而越泽很显然也感觉到了这种不友善的存在,不得不说,他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默契,永远都会和女人有关。
比如现在,越泽想着易尘凡心里的腹黑,易尘凡也想着越泽心里有鬼。
易尘凡:“那你现在还不走?”
越泽看了看浴室的方向,“她还没有洗完,易伯父,您要在这等着吗?”
在这等着?
易尘凡想要说,当然是我等着了。
可随之一想,他已经都快成为“死人”了,如果真的只是他在这等着,那气氛想想都恐怖的令人尴尬。
越泽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回答。
片刻后
易尘凡:“……一起等。”
一起等?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一起等?
和未来岳父在同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听着浴室的水声,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这画面想想都尴尬的要命啊。
看着易尘凡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越泽看了看周围,他要坐哪呢?
床?
不行,不能坐在那里,坐上去指不定未来岳父怎么想他呢。
沙发?
会不会太靠后了,对长辈不尊敬?
正想着,越泽听见易尘凡说了一句:“你刚刚要出去?”
越泽想到刚刚自己打开门的时候,确实是要出去的。
“嗯,是要出去。”
“去哪?”
越泽想了一下:他能说他想回房间换身衣服吗?
“我是想去要一杯牛奶。”
越泽还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个比较合理化的理由,省得生出误会。
“也好,那就让人准备一下,你也不用特意去吩咐,用内线电话让他们一会儿送上开就行,正好还能热着,喝起来也舒服。”
越泽一听赶紧过去打电话了,内线不用拨号,只要拿起电话说话就可以,电话的那边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服务。
打完电话,越泽也顺理成章的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整个空气都沉寂了。
越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时候说多错多。
易尘凡也有着自己的心事,看着越泽的目光中有着一种迷之深邃,仿佛思考着什么人生哲理。
弄得越泽坐在那里都不敢斜视,再高冷的性子,在未来岳父面前也变成了小乖乖。
“你喜欢易珩?”
突然被提问了,越泽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喜欢。”
“有多喜欢?”
“我欠她两条命,如果她需要,我可以为她去死。”
“所以你只是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不是亏欠,而是付出。她为了我差点死了两次,而这两次,都让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保护不了她,我恨自己,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可只要她还希望我在她的身边陪她,希望我和她一直在一起,那我就不会离开她,竭尽全力的去爱她。”
易尘凡突然正色的盯着他说:“那你有想过吗?你这样只是在报恩,因为她救了你,所以你对她的感情,仅仅是感激。”
“不,不是的,我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
“好,那我再问你。”易尘凡这次问了一个更加有针对性的问题,“如果,如果有一天,她伤害了你和你的家人,又或者,她和你的家人是敌对的一面,你又会怎样对她?是依旧选择她,还是放弃她,选择亲情?”
494云起首发
“洗完了?”
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易珩感觉好多了。
只是脑袋还是有些晕晕沉沉的,听见越泽的说话声,她手里抓着毛巾正擦着头发,只是鼻音沉闷的“嗯”了一声。
“感冒了?”
越泽下意识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可易尘凡的脚却看似不经意的伸了出来,正正好好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有一点吧。”
易珩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可视线中却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而她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少女的眼瞳中印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沉默了许久
“伯父听说你淋雨着凉了,所以过来看你。”
越泽感觉到这父女两人之间有着一种不能言表的尴尬,就连父女之间的亲情也变得陌生和疏离起来,就好像中间隔着一层防弹玻璃。
“哦。”
易珩轻轻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是回答越泽的还是回答她爹的。
只不过不等求证,她就转身走到一旁的床边坐了下来,正好背对着易尘凡
然后用力的擦着头发,更是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沉寂的气氛,让越泽这个外人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了,他看了一眼易尘凡的脚,又看了一眼易珩背对着他的身影。
“我去给你惹一杯牛奶。伯父,你们聊。”
越泽转身绕了个弯,从另一边走了过去。
不过当他要关上门的时候,他都不禁有些担心,这父女俩该不会打起来吧?
**
房间里的气氛很沉闷,易珩的头发真的是足够长,长到她可以一直擦,擦到易尘凡不得不先开口,免得成为一座碍眼的雕塑。
“小珩。”
易尘凡的嗓子被砂纸磨过似的,喉咙有些发酸,也有些干涩,想叫一叫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卑微。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并不欠我的。”
听她这么说,易尘凡心里更难受,他还巴不得她可以骂他一顿,或者指责他的不负责任和自私。
“小珩,我,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对你说什么,你越是不骂我,我越觉得我这个做爸爸的是有多么的混蛋。我给你的爱太少了,却又自私的不想把往生签还给你。作为一个父亲,我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易珩的手停了下来,她从不后悔把往生签给他们,也没有真正的怨过他们。
作为父母,他们只是接触的少而已。
可对她来说,拥有的却是很深很美好很开心的记忆。
小时候,她就知道父母的感情很好,母亲总是像个小公主一样,吩咐着父亲做任何事。
很多时候,易珩很羡慕母亲,因为父亲有时候还会教训她,打她的手板,可他却从来不敢打母亲。
其实庄筱蝶作为母亲是很爱美的,很多时候都在灌输她:妈妈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所以小珩长大也会很美的。
可她总是奇怪的看着她,然后傻傻的问:那爸爸呢?爸爸是不是也会美?
庄筱蝶总是嫌弃的撇了撇嘴:不,他不美,小珩看看,是爸爸美还是妈妈美。
不得不说,三岁的易珩就知道生活的艰辛,每到这时总是会回答:筱蝶美女。
不能叫妈妈,不能叫姐姐,只能称呼她筱蝶。
这就是她妈妈给她的初始教育,而她也用了长达两年的时间适应了“筱蝶是天,筱蝶是地,筱蝶是风儿,她老爹是沙”的魔咒。
爸爸说:小宝贝,你不能轻易惹妈妈生气,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她是比你大一点点的宝贝。
爸爸说:你的妈妈很优秀,优秀到爸爸要是再不努力,就会被你妈妈甩了,到时候你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孤儿了。
那一年,爸爸妈妈离开了左丘。
就在他们离开的前一晚,爷爷和爸爸吵了起来。
而她就站在爷爷书房的门口,爷爷不想让爸爸妈妈离开左丘,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因为这里还有我,可爸爸却执意要跟母亲一起离开,他说:他已经完成了使命,有了自己的女儿。他说:筱蝶已经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她过的太委屈。他说:我想要的,只是和她在一起,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那一晚她就知道,爸爸妈妈固然爱她,可她也终究是他们的累赘。
所以从那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要独立,不能给爸爸妈妈添麻烦,不然他们会更加的讨厌她,也许从此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而她不想当没有父母的孩子。
“爸,你是我的爸爸,没有任何对不起我,反而是我,要谢谢你们给了我生命。其实在没有遇到越泽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他,我甚至是很恨他的。可我不得不说,人的情感真的很奇妙,也许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心动。不能否认的是,他的颜值真的吸引到了我。我也曾看过他的照片,可明明知道他的样子,我的心依然会悸动。他不喜欢我,我会生气。他喜欢过被人,我会吃醋。可他难过的时候,我也会跟着悲伤。
爸你曾经说过:一个人,这一辈,总会遇见那么一个心思敏感而又细腻的人。然后你的一切都要小心斟酌,不是防备也不是警戒。只因为这个人会在你的心上,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你都不会不自觉地先照顾这个人的感受。而这个人对您来说,就是妈妈。对我来说,就是越泽。
就是因为我知道这种感受,我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付出,所以我不怨你,也不恨你。如果是我,我做的不会比你好。而且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小脾气和自私,把你们赶出左丘,就是我对你们的报复。从此以后,我将会变成一个孤儿,不孝的宣判了你们的“死亡”。所以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会至此了断。”
直到易尘凡将要走出她房间的那一刻,易珩的声音哽咽的响起,“今晚带她走吧,别叫醒她,我不喜欢面对分离。而且,请告诉她,我已经没有第二个爹让她拐了。所以永远都不要回来,也不要想念,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
牛奶沸腾了几次,越泽都没有倒出来。
直到管家告诉他,有人从易珩的房间里出来了,他这才关掉了火,道了谢,端着刚出锅的牛奶上楼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管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从兜里拿出随身常用的小笔记本,打开看了之后,却又是愁眉不展。
“成管家,您让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看了一眼,家奴手里端着的东西,成管家点了点头,“东西都按最好的准备。”
“管家,这些都是用来祭祀的,难道最近左丘有祭祀的活动吗?”
成管家的目光犀利的朝他瞪了过去,“祭天,祭地,祭祖先。这些需要跟你报告一下吗?”
那个家奴赶紧低下了头,“成管家,你原谅我一次吧,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在左丘,因为好奇而死的人也不少,从来不多你一个。”
那个家奴的肩膀害怕的颤抖起来,“管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成管家把东西接了过来,怒斥了他一句:“滚。”
**
回到房间,易珩已经躺下了,可头发还是湿的。
越泽看见那头打着绺的长发,不由的皱了皱那双剑眉。
把牛奶放在一旁的床头桌上,又转身去了浴室,拿了一条赶紧的毛巾出来。
“我的能力不需要你的评价,资本经营本来就是我所学的方向,如果这点眼力都没有,那我们越家岂不是跟你们南宫家一样,一代不如一代。”
“越韬,你有话说话,我们南宫家可没得罪你吧?你就是对他有意见,别搭上整个南宫家。”
“自家的弟弟都不护着,你们南宫家果然活的没有一点人情味。”越翔瞟了一眼南宫琦放在桌子上的气手枪,冷哼了一声,“怪不得出门要带枪呢,原来你自己清楚,南宫家的人最想弄死的就是南宫家主。以前的南宫行,现在的南宫琦。呵呵,我就静静的看着,不用我出手,你最后能死在谁的手里。”
“啪”的一个黑影直接摔在了越翔那笑容未遂的脸上,随之落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弹落碰撞声。
“闭上你的臭嘴,原本就不熟,做什么诅咒人家死?我看他挺不错的,南宫家主?就他吧,用起来挺顺手的。”
听了易珩的话,会议室里先是一阵沉寂。
沉默了片刻
秦凯扶额,声音沙哑的说:“你用的顺手就能当家主?弄的南宫家你说了算一样?问一下,其实你是要嫁进南宫家的吧?”
“要你管?”
少女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眸子,那目光沉静如水,幽幽的反射出一张她有些无措的脸颊五官,少女骤然蹙起眉峰,“你这么看我干嘛?真想让我嫁去南宫家你就说话。”
越泽:“……”
易珩追问:“你倒是说啊?”
越泽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他那精致的五官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了一种类似幽怨的余色。
然后他拉过越韬的电脑,手指相当贵重的在上面敲了几个字。
再转过来的时候,一群单身狗都不忍直视的别开了他们的狗头。
我就是不想让你去南宫家,我才不说话的。
越泽
真给男人张脸,越韬看着电脑上流光溢彩不断滚动中的几个字,要不要这种装怂的时候还炫技?
被书面承诺过的妻管严。
**
“现在说正事,把你的资本运作放到一边,就算姬家的产业全部分割也跟我没有关系。”
秦凯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指着投影仪摁了下去,上面立刻换了一组照片。
这回上面是五具尸体,而且一看就是第一时间照下来的。
角度应该是房间的门口,周围的墙壁都被烧的一片焦黑,不过房间里面大概的布置陈设还是能看出原本的样子。
“这张照片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四女一男,中间沙发上的尸体就是姬长英的。”
越翔微微眯起了眼睛,严肃的问道:“可别说我耍黄腔啊,你说中间沙发上的尸体,具体说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这个现场其实很尴尬,五具尸体的分布都不算稀疏,相反距离都不足两步远,特别是还有两个人的尸体是以一种令人脸红的姿势,上下交叠着。
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而且就其他人所在位置和姿势来看,这房间里在着火之前发生的事一定很激烈。
秦凯看了一眼易珩多少有些为难的说:“上面的。”
“上面?”越翔出于男人的嫉妒嘴脸忿忿地说:“姬长英这老小子肾可够好的,一箭射四鹰,不怕把自己累死?”
“胡说什么?”越韬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越翔接收到了他眼神中的信息,立刻僵直的脊背,没敢回头的嘀咕了一句,“我就是说明一个客观事实而已。”
“人的心有多龌龊,看的事情就有多邪恶。见识了。”
南宫琦一句话总结出了一个相当有理论性做基础的事实。
越翔瞪眼:“你说什么?找打架?”
南宫琦:“你打不过我。”
“行了,再吵滚出去。”易珩看着上面的照片微微皱眉,“这四个女人身份确定了吗?”
南宫博见秦凯的状态不是很好,他开始说明情况:“确定了两个,就是给你那些资料的其中两个女人。资料上的这些人是第一批做dna校对的被害嫌疑人,剩下的两个还没有人来认尸,所以身份不明。”
“法医那边有结果吗?他们是死于大火?”
“一看就可不能是死于大火的,多半是之前就出事了。”
越翔忍不住插了一句。
南宫博瞟了他一眼,“这回被你说对了,法医给的初步判断,他应该注射了过量的毒品,运动过度,造成了窒息晕厥。所以他的肺部一氧化碳的含量很低,所以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并不是这场大火。”
“这种情况不用问法医也知道结果的。如果真是被大火围困烧死的,他也不会以这种姿态被烧死。人身处大火之中,还不慌乱的去找救命逃跑的求生路,竟然还有心情嘿啾嘿啾做运动,这人不是傻逼还是傻逼,他不死谁死?”
“你就聪明了一次,能不能给人留下一个不是傻逼张狂的印象?少说话,多看。这样才会让人感觉有内涵。”听着越韬的话,越翔嘴巴一憋,乖巧的拉上了拉链。
南宫博补充说:“正如他所说的,人在最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逃生,哪怕是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也会做出挣扎求生的动作,可姬长英的尸体并没有这些求生反应,所以我们可以断定在着火之前,他可能就已经死了。”
495云起首发
一夜之间,左丘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越泽起来之后,就看见所有人步履匆匆,比平常要忙碌的多。顶 点 X 23 U S
“越少爷,起来了。”
成管家正让人准备早餐,看见他过来,就立刻打了招呼。
怎么说,易珩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只是老宅的管家,可他更是易珩的亲人,而且易珩对他也是十分尊敬。
越泽自然也是妇唱夫随。
“成叔,我怎么觉得今天好像很忙碌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成管家倒是没有在意他的称呼,这一声叔,就是从年纪上来说,他也是担着起的。
“越少爷和小姐要离开左丘,通知的有些突然,所以老爷子让我准备一些左丘的特产给你们带上。”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谢谢要谢谢爷爷的一片心意了。”
在易珩的要求下,越泽早就改口了。
而且易老爷子好像也并不介意,内心独白也是相当的简单:要是他家阿yellow能说话的话,论辈分,还能叫他一声亲爷爷呢。
成管家还是很欣赏面前的这个小伙子,不卑不亢,而且举止大方,坦诚,只是性格冷了一点。
可长得这么帅气男生要是不冷一点,那岂不是很容易成为花心大萝卜?
所以,从一个家长的安全角度看,他还是觉得高冷一点好,起码没那么容易被别人勾引。
再说以她家小姐的能力,要是有人真敢跟她抢男人,那还真是内心和体能双强大才可以啊。
“易珩呢?她起了吗?”
“小姐已经起来了,老爷子有事找她有事,现在应该在书房。”
“书房?”越泽已经快进餐厅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那他们吃早餐了吗?”
“已经送过去了,越少爷今天的早餐恐怕要你一个人用了。”
越泽想了一下,“成叔,能把早餐多给我一份吗?我想带着去看看钟意,他还不知道我们要走。”
“好的,我马上让人准备。”
**
“这是什么?”
易珩一早便来找老爷子,人年纪大了,睡眠少。
早晨七八点钟,正好是老爷子精神最好的时候,而且相当亢奋。
易珩递给他一个相当有高科技成分金属盒,盒子不算大,但胜在精致,也很高端。
“我的血。”
“血?”易老爷子眉头蹙起,老人家也是心里苦,这大孙女回来了几天,没有什么天伦之乐不说,一天天的皱纹都在成倍的增加。
“盒子里有我的三管血,只要不打开盒子,这血能存个十年八年的。”
易老爷子看着她那有些苍白的脸颊,“作死?知道冻不死自己,现在又想把自己的血抽干?”
“爷爷,从我的血能打开祖祠的大门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亲爷爷,所以您说话能有爱一点吗?”
易老爷子知道这丫头心里苦,而且他昨天就收到了消息。
易尘凡带着庄筱蝶走了,没有打扰他们,乘着夜色就走了。
易老爷子一夜都没睡,站在窗口心里却一直骂着:臭小子,心可真够狠的。
就像他违背婚约的时候,为了那个女人,他甚至要断绝他们的父子关系。
而终究,他的目的达到了。
从此以后,左丘不再有易尘凡这个人了。
“为什么给我这东西?”
“我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该带走的东西我走带走了。内门也让我关闭了。有牛和九幽的看守,我相信内门是安全的。这三管血,是打开第三道门的钥匙。如果我还能回来,这东西就没用了。可如果我回不来,这东西……就留给那个孩子吧。”
“你胡说什么?”
易老爷子一掌拍在桌面上,那声音听着都让人咧嘴,很疼的。
“爷爷,姬老头答应我了。五年后,他会为了为摸骨测天命。所以说,这五年的时间里,我是安全的。可五年后,谁又知道呢?”
“姬老头?他都坐牢自顾不暇了,还想干什么?你还相信他说的话。”
易珩侧头看向老爷子书柜旁的那个巨大的沙漏体,这是一个可以流动一年之久的流沙。
也就是说当所有流沙流尽的那一刻,一年也就过去了。
然后在期待已久的这一刻,郑重转动巨大的沙漏,
这是她小时候一直很期待的一件事。
如今一年又要过去了,也许错过了今年,又要有五年不会再碰到它了。
想一想,加在一起之后,竟然也过了十年。
人这一生有多少个十年,而她也是任性的消费了这十年。
“爷爷,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就像我从不相信左丘一脉会是什么魔族的后裔一样。而令我选择去相信的是您,小的时候您大费周章的带我去了姬家,又是为了什么?”
左丘对继承人有着严苛的规定,一旦继承人成为了左丘真正意义上的家主,那就终生不能离开左丘。
这一点也是不近情理的将人绑在了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
而如果不是她的出生,这个牢笼即将困住的就是易尘凡。
这样的结果对于庄筱蝶来说,又是怎样的可悲呢?
当年,易老爷子不仅为了这事擅自离开了左丘,还在姬家的老宅住了半个多月,这也是老爷子继承家主之位后,第一次离开左丘,也是唯一的一次。
以易珩对老爷子的了解,也自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那时候和这时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人没有变,事也没有变。您想知道的不也是我的命格吗?”
易老爷子脸色说不上好看,其实他已经从沈巍那里知道了这丫头已经查到了左丘的过去,很多事情现在也瞒不住了。
“易珩,你不要多想,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现在也只是你。”
“可现在我过不去了。”
易珩苦笑的咬了咬唇角,“魔为心鬼着相,人的心魔有多恶毒,远远超过我的想象。爷爷,您知道什么是厉鬼吗?玄门对“厉鬼”有严格的定义和评判标准,每月杀一人、持续作祟三个月,就已经可以归为厉鬼。爷爷,那要是这个人不是鬼,却不止每月杀一人,那他又算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还是大奸大恶的魔?亚玄,是左丘的旁支,他也是左丘一脉的人。他在外作恶,左丘怎么能坐视不管?想来也是可笑,身为魔族,又怎么会承担起这样的守护重任呢?”
“小珩,他们家族并非左丘一脉的人,他们已经背弃了左丘。”
“爷爷,你是魔吗?”
易珩的眼瞳中闪耀着盈盈的碎光,窗外的阳光受到皑皑白雪的折射,打进屋里的光线都带着一股圣洁的柔白。
可落在少女眼中的,却是无尽的黯然。
“你胡说什么?”
“所以说,你不是,你才可以这样指责我胡说。”易珩微微仰头呢喃着:“可我是。我是魔族真正的后代,我的身上有魔族的煞气,也有魔族化人之后所承载的六气。您在我小的时候,教我绫云织梦,就是想要压制我身上的煞气,你让我发誓,不让绫云织梦破血光的原因,也是不许我激**内的煞气。我说的对吗?而你和爸都是正常人,你们身上没有这种煞气,因为你们身上的煞气都被另外一个家族继承了,那就是约乔司家族,那个隐姓埋名远走海外的左丘分支。”
易老爷子手指紧紧地握住扶手,青筋突出,手背的老人斑都不由的在加深。
“爷爷,您不能修炼绫云织梦第七层的原因在于,您的身体中没有煞气的推动,也少了一份突破的契机。爷爷,别在试图瞒着我了,在我知道约乔司家族真正的身份之后,很多谜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就像为什么亚玄回来这里?为什么他想要杀我?为什么左丘要让女孩继承?这些无非都是因为,左丘的先祖就是一个女孩。而左丘千百年来等待的,就是一场“返祖现象”。而现在,我来了。”
“够了,别说了。”
锻炼精神力最要不得的就是这些,所以一个人要想修炼精神力,就要学会放下和醒来。
只有放下才能静心,而醒来才能凝神。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锻炼精神力的时候,根本就不懂这些,反正就是跟老爷子手把手的做木工,绣花
值得一说的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爷爷拿起绣花针的那只大手是有多么的灵巧。
虽然她知道自家爷爷是个妻管严,可他总强调这是爱老婆的表现,可他不知道其实他爱老婆的表现相当的居家,以至于他十分贤惠的具备了主妇持家的所有技能,堪称全能金牌保姆。
可即便是知道他在这一领域是如何的出色,但当看到那足以震惊眼球的“凤凰金山”时,易珩才惊讶的发现,为什么自家爷爷绣的那凤凰的尾羽,哪怕就是没有太多艳丽的颜色,依旧可以看见凤凰神鸟那傲人不羁的风姿,可她呢?用了八种精致的丝线在尾羽上,艳丽无比,可为什么
看着就像山鸡呢?
最后她把这些归咎于精神力的问题。
天杀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根本不喜欢绣花,所有的手工活她都不喜欢。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强压之下,完成了一幅锦绣山河图。
然后就在完工的一瞬间,她第一次体验到了入定的感觉,就像入睡一般,她进入了一种新奇的世界,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可她的五感却在不断的外放,跳脱出她原来的敏感度。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周围最微弱、最渺小的存在,那是她第一次体验到五感放大的极致,可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停留,也没有在她身上有任何的依恋,诸多纷扰,它们来了又走,周而复始,就如同破不开的自然定律。
可当她醒来的那一刻,她觉得好想有什么东西从她隐隐疼痛而刚刚恢复知觉的经脉中流动,周身的酸痛,如同跑了几万里路。
爷爷说,那就是精神力,强大的精神力耗神、耗力,耗损过度,会死于梦中。
所以,她不能耗损太长时间的精神力,十分钟,其实已经是一种极限了。
钟老爷子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可易珩却突然间不言不语,整个坐在哪里如僵硬的木偶,
犀利的目光,嘴角还噙着的浅笑,看着好像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丫头,丫头?”
不对。
这很不对。
这丫头的眼睛从刚刚,哦不,好像更长的时间里都没有眨动过?
难道
“诸葛啸,你做了什么?”
诸葛老头子那没有多少根的眉毛,却留着很有历史的长寿眉。
那长却稀疏的眼眉,在他挑眉间,说实话没有丝毫的美感,甚至还有一种古代公公的那种猥琐和阴柔。
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这种令人嫌恶的感觉格外渗人。
“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而已,你不必担心。”
钟老爷子知道这家伙阴险,刚刚他们之间的对话,显然是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开了赌盘。
他的手下意识的答上易珩的手腕,那稳定的心跳传来,总算让他心里有了点根底。
要知道这丫头要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那以易老头那护犊子的性子,恐怕会把他的整个家族铲除。
绝不仅仅是问候他十八辈祖宗那么简单。
钟老爷子见不得诸葛啸那奸猾的龌蹉样,立刻发出了警告。
“诸葛啸,当年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没有忘吧,如果你伤了他唯一的孙女,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我绝对不会再出手救你们家的那些败家子,断子绝孙也不关我的事。”
诸葛啸的手指徒然握紧,看了一眼钟老爷子,唇角的笑意总算是收敛了一些,“多大年纪了?性格怎么还是一点改进都没有?我不过是在教训一个小辈,难不成以为这就跟我生气,难道你认为我说错了?”
钟老爷子厉色的看着他,“我是让你适可而止。”
“你放心,十分钟而已,十分钟一到,我自然会放了她。我们之间可是有赌注的,就算你再厌恶我,可我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特别是当着你们的面。就算我想对她做什么,难道不需要顾忌你们吗?”
钟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我想你顾忌更多的应该是那本《九辩》吧,难道两本远古祭神乐满足不了你?”
496离家
495
“钟意?钟意?起来了吗?”
一进院子,越泽就喊了两声。m.www.uu234.net
钟意这人很自立,院子里根本不用安排人照顾,就是三餐他都能自己解决。
上次在他这里看见有一个独立的小灶,而且里面的菜都是新鲜的。
因为是中医的原因,钟意很注重养生,所以他也是料理的一把好手。
“干嘛呢?叫魂呢?”
“你起来了?”
看着钟意是从外面回来的,越泽多少有些意外,“你大早就出去了?”
“想吃鱼,就去鱼塘捞鱼去了,你是不知道,老宅的二道门外是按照八卦布阵的,每过一个小时就会变幻出一个阵型,很不幸的是,我只记住了这个时间阵型的分布。”
越泽看着他手里的竹筐,里面还真放着两条摇头摆尾的大鱼。
“你出了老宅?”
“是啊。”钟意把篮子放到了一旁,“你没出去过?”
越泽摇了摇头,“还没有,不是不让随意乱走吗?”
“那是因为外面的阵型会变幻,容易让人迷路,不过你找一个认识路的人带你去不就行了?易珩没有带你出去过?”
“她回来之后都很忙,就是我也没见到她几次。”
“也是,她毕竟隔了好久才回来,内门里的事也是不少。”
越泽提着篮子进屋,然后把早餐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左丘不是有易老爷子吗?内门的事他不管吗?”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
钟意洗了一下手,走回来之后就看见了桌子上的早饭,“哎呦,越大少爷,你这也是来当田螺姑娘的?早饭都给我准备好了?哎,衣服给洗吗?”
越泽撇了他一眼,“离开之前陪你吃顿早餐,就当给我践行。”
“离开?你们今天要走?”钟意还真是意外了,他都不知道。
“嗯,昨天晚上突然决定的,一会儿就走了。”
钟意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好吧,反正过两天我也会离开这里,到时候再见。”
“你也会离开?”
“不然呢?我又不是左丘的人,躲来这里也是因为易珩回来了,不然我还真不敢来,你当这里是逛大街?”
“那你舍得走?”
“不舍得,我也不能住着一辈子啊。”钟意端起白粥叹了一口气,“左丘虽然风景如画,空气新鲜,适合养生。不过要让我住在这里一辈子,我自认修行还不到。而且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这里就是喜欢不起来,甚至有的时候,还会非常讨厌这里,特别是后山那个地方。”
“后山?”越泽想了一下,“你是说内门的那个方向?”
“后山的区域很大,不仅仅是内门那个方向。”
“那你见到你想见的那个人了?”
钟意手中的筷子一顿,“他住在藻居里,只要不是他自己走出来,我根本见不到他。”
“我会一直等他?”
“兄弟,我不是一个同性恋,为什么要等他?等他跟我结婚?”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见他?”
钟意含着筷子的一头,这种思考的方式也多少有些幼稚。
“我也不知道,反正对他就是有种熟悉感。你能相信吗?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可就在见了面的那一刻,莫名的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就像认识了很久的人,不需要说太多,就能猜到对方的心思,他就是那个最了解你的人,甚至就像另外一个自己。”
“另外一个自己?”
越泽想象不到那种感觉,如果是他,他恐怕不会怀念这种感觉。
也许是他的心里隐藏的事太多了吧。
“是啊,就是另外一个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越泽垂头笑了笑,“虽然我帮不上你,但我希望他可以再见你一面。”
钟意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感激,“兄弟,你这话真是暖心了,马屁拍的不错。”
“马屁?”
越泽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哎呦?装高冷是吧?难道今天一早不是你找我的?还给我送早餐。”
“我是有事过来问你,剩下的这些都是顺便的。”
“有事问我?”钟意好像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你是想问关于左丘的事?”
“算是吧。”
“那你是不能问易珩。你现在的身份敏感,要是问了太多,容易得罪人的。左丘本来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要是外人,就是想找个入口都找不到。”
“易珩跟我说过,她是左丘唯一的一个女孩,所以她生下来就注定会成为继承人。可但她得知伯母怀孕了之后,她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儿,我总觉得她好像有心事,可又不知道会是什么?”
“所以你是想问我,易伯母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会不会威胁易珩继承人的地位?”
“易珩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和权势的女孩……”
“那你想问的是什么?”
越泽的眼底聚起几缕沉郁,深沉又晦涩。
“她会有危险吗?”
“危险?”钟意的筷子刚伸出去,就被他的话弄的一愣,“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越泽皱眉:“你说什么?”
“你还不是担心那个孩子会威胁她的继承人的位子吗?”
“我说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呢?你指的危险到底是什么?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除了这个危险,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危险存在。你总不能说,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会克易珩吧?”
越泽呼出一口气,“我是想说,为什么我感觉易家的人都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
放在嘴里的萝卜条,口感清爽,而且非常脆,钟意“咯吱”“咯吱”的嚼了起来,只是他的咬肌却太过用力。
“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那个可是易家的孩子,他们怎么会不想要这个孩子呢?”
“可是我……”
“越泽,说句不好听的。我们都是住在左丘的人,在你没有和易珩结婚之前,我们都无法干涩左丘的事情。或者说,你们就算结婚了,你也不会有干涩左丘行事的权利。所以很多事,看到也就看到了,不要深究。毕竟追根寻底之后,这也仅仅是他们的家事,你又能管什么呢?问题依旧是问题,你也不会提出任何的可行方案。”
“我并没有想干涉的想法……”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易珩,可你要知道,她一直就是这样长大的。”
“可现在她有我,她不用什么事都硬撑着。”
“所以呢?你能为她做什么?”
越泽放下了筷子,他早就没有什么胃口继续吃下去了。
钟意见他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也是不忍。
“兄弟,不是我说你,你就是着了相了。换而言之,如果是你们越家有事,你觉得易珩又能做什么呢?每个家族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如果是你,你会把这些秘密都告诉她吗?”
越泽微低着头,眼睫微垂,整个脸部线条都棱角分明的深刻。
当然不会。
因为……他的秘密中有她。
哪怕他没有绝对清晰的记忆,可他知道梅岭的事情,他们都脱不了在其中的联系。
“所以说,兄弟,确认过眼神之后,我才发现,你是我要的人。因为咱俩都是天涯沦落人啊,你帮不了她,我也看不到他。我们之间都是隔着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是不知道你和太和中间隔了多少东西,可确认过眼神之后,我只知道,你要的人是我的男人。虎口夺食,钟意,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听见声音,钟意肩膀一颤,抬头一看,易珩已经站在他房门口了。
下一刻他连喘气都忘了,手忙脚乱的拍了拍胸口,“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能走路带点声吗?这样会吓死人。”
“我不这样,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勾引我的人的?”
易珩迈步走了进来,越泽再看到她的时候,突然有些尴尬
直到她坐到他的身边,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开口说话的理由,“迟早饭了吗?”
“没有,老爷子胃口好,我的那份让他给吃了。”
易珩瞟了一眼他面前的碗筷,“你吃完了?剩下的?”
越泽点了点头,“你要吃?”
“嗯,给我吃一口。”
易珩毫不嫌弃的拿起碗筷吃了起来,“粥还是热的,口感不错。”
钟意瞟了她一眼,“姑奶奶,老宅是欠你一顿早饭的地方吗?来我这体验生活啊?”
“我今天要走了,过来跟你说一声。”
“呦呵?那你们两口子可真是默契,这家伙也是过来跟我说这事的。”
“我知道啊,不然我干嘛要过来跟你说这些话?”
钟意就知道自己脸不够大,“那你就说是闻着味来找他的不就行了?”
易珩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我走了之后,你就不要去藻居那等着了。”
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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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铖抱着腿依旧没有吭声。
易珩揉了揉有些发粘的眼皮,“他想杀了诸葛老头,可又没那能耐,只能被人威胁的搞些小动作。”
有些事现在总算有了一个答案,迷雾化开,易珩都没想到自己被他骗的这么深。
“你早就知道左丘吧?你也早就知道我是谁,我要是没有猜错,你甚至知道我和越泽的婚约,你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去找越泽,可你却没想到我出现的这么突然,可这一点都没有打乱你的计划,只是将你的计划提前了。”
诸葛铖抬头看向她,浅褐色的眼瞳没有了焦躁,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冷静,犹如一片化不开的浓雾。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诸葛悻是杀了成澄和孟瑞的凶手,可我也调查过,孟瑞的父母是死于一场车祸。有人跟我说过,如果不是因为孟的父母去世,他的母亲也就是你的亲妈是不会把他送进育泽的,就算育泽是最好的私立学校,她也不会这样做,因为她知道如果孟瑞去了这里,那她的儿子终究会被诸葛家的人害死。所以她先死了,也许她没有想到的是,诸葛家她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又怎么会放过她?”
诸葛铖的手臂突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脸颊紧绷着,仿佛承受不了那种无处释放的压力,他整个人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如果我没猜错,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而你去过车祸的现场,你甚至是亲眼看着你的亲生母亲死在了你的面前。”
“不要说了,我叫不要说了。”
诸葛铖猛的站起身,狰狞的目光恨不得将易珩撕碎,他就像一匹发疯的狼。
他需要血液的味道充斥他的味蕾,他需要宣泄来化解心中的恐惧
他不想的,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真的不想这样的。
秦凯毕竟是个警察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孟瑞母亲的车祸是人为的?这不可能,当年的案宗我是看过的,没有任何疑点。”
“那就要问问当事人了,你眼睛看到的,远没有他看到的真切。”
秦凯目光沉碎的看了过去,“诸葛铖,她说的是真的吗?”
诸葛铖的身体突然摇晃了几下,眼眶透出一抹红。
“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
人已经死了,她到死才叫过我的名字,可最后却是让我去保护那个跟我同父异母,生长在幸福家庭中的弟弟?
你知道那时我是怎么想的吗?我即后悔,又痛苦。明明是她对不起我,可我为什么要这么疼?
哪怕是她生了我,可她从来没有给我一丝母亲的温暖。
她将我送进了一个监狱,让我像只狗一样在诸葛家长大,可孟瑞呢?
他喜欢画画,他们就送他去学美术;他喜欢吃卤蛋,他们每天给他送的便当里都会有;他们一家每年都会出国旅行,每年都会照一张全家福。
可我呢?我有什么?
直到有一天,诸葛夫人突然把这些东西摆到我的面前,她说: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只是一个被人厌弃的垃圾。看看吧,这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幸福的活着,而你只能坠落地狱。那时候我十二岁,我恨,我恨这十二年自己所受到的一切,如果我要下地狱,他们也要跟着我一起。这样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