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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青岛可乐     大唐腾飞之路txt下载     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63 海上情况

    “这不过只是一个故事罢了!”

    苦笑着将老头拉回座位,萧寒期间还不忘抽空往门口看了一眼那被吓得摔碎瓷碗的汉子。

    而果不出所料,那憨厚汉子此时正满脸的茫然无措,在他对面,店小二已经左手叉腰,右手指人,摆出一个标准的茶壶姿势,这就要做势欲骂!

    “去休,去休!”

    依旧愤愤不平的老先生也发现了萧寒的目光,皱眉往那门口看了一眼,待看清店小二的举动后,便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此碗因老夫而碎,与他无关,将账目记在老夫身上就是!”

    说罢,老先生也不等店小二回应,又回头继续盯着萧寒问道:“这故事的后续呢?总不至于到这里就结束了吧?”

    “那倒不至于……”

    萧寒见老头一句话将事情处理完了,也将目光收了回来,苦笑一声接着道:“后来,另外一个官员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只是灵机一动,就想出一个法子!虽然,这法子看起来有些缺德,但却十分管用!”

    “哦?什么法子?难道他要找出那些无赖子,严刑处置,杀鸡儆猴么?”老先生闻言,眉间抖动一下,跟着问道。

    不过,萧寒却是摇摇头:“哎,大灾之年,官府哪有那么多人手?再说了,那些无赖也不会在脑袋上写着我是无赖!到时候他们找个破衣烂衫往身上一套,混在灾民队伍里,官府想要将他们分出,谈何容易?”

    “说的也是!”老先生听到这里,眉头顿时锁的更紧了:“那怎么办?”

    萧寒笑了笑,开口道:“简单!掺沙子而已!”

    “掺沙子?”老先生一时没想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于是诧异的抬头看向萧寒。

    而萧寒则是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茶碗:“对!往粥里掺沙子!”

    “这……”

    此言一出,老先生顿时愕然!直到半响之后,这才突然抚着胡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个法子果然……果然,够缺德!如此一来,无赖子嫌弃粥里有沙子,喝着瘆得慌,自然不会再去喝!而那些真正的灾民都快饿死了,哪里顾得上什么沙子沙子不沙子,只要是吃的,都不会嫌弃!就是不知这是哪位大才,才能想出这种法子?”

    “哪位?自然是大清朝第一贪官,和珅和中堂呗!”

    萧寒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老头,古怪的在心中加上一句,不过嘴上说的却是:“呵呵,这只是一个故事罢了,老先生只要知道:做人做事,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有的时候,好人,不一定办的都是好事!而缺德的人,做得也不一定是坏事罢了!”

    “嗯,谨受教!”

    听到这似乎别有深意的话,老先生心中一动,收敛笑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相信,萧寒不会闲极无聊,只给他讲一个故事,这里面,一定也有他的心思在里面。

    “老先生,这个,多谢仗义相助。”

    老先生还在紧皱眉头,低头思索着什么,没察觉,他的眼前突然一黑,紧跟着一个壮实的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正拘束的向自己拱手行礼。

    “你……”

    下意识的抬头,顺着这个身影向上看去,等看到此人正是刚刚打碎碗的汉子时,老先生这才反应过来,眉头微微一皱道:“什么仗义相助?不过是一盏碗罢了,再说此碗确因老夫而碎,你不必记在心上!”

    憨厚汉子一看就是嘴苯之人,看到老先生好像并没有想跟自己客套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再次拱拱手,扭头这就要去挑担子,往茶楼外走去。

    “兄弟,留步!”

    不想,汉子的手还没摸到扁担,身后与那老先生一桌的萧寒却开口叫住了他。

    “雨下的这么大,兄弟不如先在这里坐一坐,等雨小点再出去。”萧寒笑着对汉子说道。

    “咳咳,不用,不用。”汉子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萧寒一眼,紧跟着又心虚的看了看门口的店小二。

    外面雨下的这么大,他也不想这时候走,只是自己又给人家弄脏了地面,又给人家琗了碗,这时候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赖在这里。

    “哎,相见就是有缘!来来来,坐下,小二,再上一壶热茶,再弄点点心上来!”身后,萧寒看出了汉子的窘迫,呵呵一笑,朝着那店小二吆喝了一声。

    “好嘞!客官您慢坐!茶水,点心马上就来!”

    刚刚打扫完碎碗的店小二闻声,立刻喜笑颜开的应了一声,也不像刚才那般嫌弃汉子了,赶忙上前帮汉子拉出一根条凳,示意他坐下,随后就一头钻到了后院厨房里头开始忙活。

    这也不怨店小二变脸比变天还快,实在是今天这店里,就数着这一老一少的客人出手最是阔绰!

    现在看他们又要茶,又要点心,怎么能不让小二心花怒放?毕竟他的份例,可就在这些好茶与点心上了!

    “这也是,掺沙子的一种?”

    而看着变脸般的店小二,老先生先是一愣,紧跟着像是明白过什么一般,再看萧寒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叹服。

    挑担子的汉子最终还是在店小二频频使过来的眼色下,拘谨的在条凳上坐下了,只是面前的茶水与点心,他是怎么也不肯伸手去拿。

    “哈哈,兄弟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忙着干活?不能等明天不下雨了再干?”萧寒看到汉子的举动,哈哈一笑,也不急着推让,只是捡些家常聊了起来。

    “不…不能!”汉子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的答道:“东家催的急,说一定要在今天把东西都送到船上!送不到就扣工钱!”

    “哦?今天一定要到,怎么这么急?那你担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这个,俺也不知道东家为什么这么急,不过听其他人说,最近海上平静的多了,那些贼人都没了踪影,所以东家都想趁这个机会赶紧出海做几笔买卖,至于俺这担子里,就装的一些新鲜的菜食,好供船上的人在海上食用!”

1864 开始

    “最近海上平静的多?”

    听到这里,萧寒的眼皮不自觉的颤抖一下,不过他的这个动作实在是过于细微,就连坐在一起的老先生也没有察觉。

    “怎么,听兄弟的意思,以前海上还不平静?是怎么个不平静法?”掩饰的捻起一块点心放进了嘴里,萧寒慢慢咀嚼了两下,缓了口气,再次开口问道。

    汉子倒是也憨直,见这个请自己喝茶的贵人问起,想都不想的就答道:“还不是海上的那些贼人!他们动不动就去海上抢劫,弄得很多船老大都不敢轻易出海,俺的东西都送不出太多!

    好不容易,赶上所以现在贼人们稍微消停点,所以那些大船哪怕天气不好,也要赶着出海!”

    “贼人,就是那些海寇?”萧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些人很厉害么?”

    “厉害!”汉子这下很谨慎的点点头:“他们人很多,上次俺送货时,听一个船老大说那些人足有几百上千条船!一旦被他们盯上,整片海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他们的船,根本连跑都没法子跑!”

    萧寒眼神闪烁了几下,看着汉子又问道:“那他们这么多人,难道从没来陆地上抢劫?”

    “这个……”汉子挠挠头:“倒是真没听说过,好像从俺记事起,那些海寇就只在海上抢劫,没听说他们上岸,要不怎么叫做海寇。”

    在茶馆众人的窃窃私语当中,外面的雨,终于渐渐停了下去,那汉子瞅着不下雨了,也不再跟萧寒闲扯,赶紧告罪一声,挑着担子就匆匆向码头赶去。

    “侯爷,这事怎么透着股邪气?”

    会了账,萧寒当先走出了茶楼,而与他一起的那个老先生这时也从身后跟了上来,满脸古怪的对萧寒说道:

    “一千艘船!哪怕每艘船只有十来个人,那也是上万人的队伍!这么多人就靠着劫掠,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没有一千艘船。”萧寒听到声音,顿了顿脚步道:“那个什么船老大一定是吹牛了!不过依照消息,虽然没有一千艘船,但是二三百艘船,应该还是有的!

    至于生存,因为这些人也有自己的老巢,而且他们出来,不光劫掠咱们的船,那些大食人,番人,甚至倭人,高丽人的船,也不放过。”

    老先生眉头紧锁,依旧是忧心忡忡的道:“两三百艘船,那他们人数也不少了,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万一这些人进攻广州,而这广州却连个城墙都没有,那岂不是……”

    “不会的。”

    萧寒这次听了老先生的话,却是笑了笑道:“起码在没撕破脸前,他们不会来广州的!”

    “为什么?因为冯盎?”

    “冯盎只是其中一部分,最主要的是,他们背后的人也在广州!别看在海上,这些人还能控制的住海寇,可万一来到岸上,他们也不敢保证那些亡命之徒一定会听他们的话!

    因为到时候那些人六亲不认,真个暴乱起来,他们作为广州城有名有姓的大家族,一定会损失惨重,所以不到最后时刻,他们也不想看到一个被毁掉的广州城!”

    “这样啊。”老先生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想到什么一般,再次紧张道:“那侯爷您要是想动那几家人,难道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冯家在广州时,可能还会镇压他们,可冯家一退,就指着那千八百个老爷兵,怎么看也不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对手!”

    萧寒摆摆手:“哈哈,这个就不劳先生费心了!先生只要将这城里的琐事处理好,就可以了!其他的,山人自有妙计!”

    “那,那老朽就静候萧侯佳音!”

    “哈哈哈……老先生还是快去赴任吧,依我看,那些人很快就该忍不住了!等解决了这些事情,广州刺史的位置,非老先生莫选!到时候,老先生想要富裕桂州,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多谢萧侯提拔,老朽感激不尽!”

    终于,老先生长施一礼,那萦绕在心中长达数年的心愿,总算看到了一点光明!

    当然,心中欣喜莫名的张老先生没有发现,此时的萧寒脸上却没什么兴奋之色。

    相反的,萧寒只是抬头看看天上黑压压的乌云。

    这时候虽然雨已经不再下了,但是那压抑的气息,却始终不曾散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

    广州城的县衙在下午的时候,悄悄地换人了,原来好脾气的糊涂县官不知去到了那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

    而就在城中百姓怀疑这老头是否能拍的动惊堂木之时,新县官的第一个案子,也悄悄地跟了过来。

    这个案子并不复杂,甚至来说,还有点简单。

    起因就是街头混子阿飞在酒楼吃饭的时候,与同样游手好闲的阿正因为上菜先后的一点琐事,突然间大打出手!

    两人非但掀了酒楼的桌子,砸了酒楼的酒缸,就连上来劝架的店掌柜也给打的卧床不起,险些就此一命呜呼。

    原先,城中发生了这种恶劣的事情,刺史府早就派人前来缉拿凶手了。

    可现在刺史府大门紧闭,别说缉拿凶手了,就连苦主的儿子登门求告都得不到回应。

    没办法,掌柜的大儿子只好来到县衙门前,用力敲起了鸣冤鼓。

    刚刚上任的老县官得知此事后,立刻气的当场火冒三丈!马上就差人将两个泼皮无赖给抓了回来,准备先打了三十大板,再搜干净全身财物用来补偿苦主,最后通通投入了大牢当中。

    本来,这只是一个寻常的事情,可问题这两个混混身后,都是城中有名有姓的帮派!

    当这两个帮派的人知道自己小弟惹了事,起先还都是惶惶不安,生怕冯盎追究下来。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冯盎根本一句话不说,只把这事推给了城里新来的官老爷身上。

    如此这般,那两个帮派也随之嘚瑟起来,连那两个罪魁祸首都被他们各自藏了起来,准备过过这段时间,再重新让他们出来重见天日。

1865 陆上

    “老爷,没找到人……”

    县衙内,走路有些不自然的衙役班头捂着脸,躲躲闪闪的来新任县令大人面前复命。

    “哦?”正在埋头查阅那一摞文书的老县令听到班头的声音,眉头一皱,刚要训斥,眼神却不经意瞥到了他的脸上。

    “你的脸,怎么回事?”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老县令眯着眼睛,沉声问道。

    “没……没事。”

    衙役见老县令问起,身子一哆嗦,脑袋顿时又往下低了几分,看这样子,就差没把脑袋埋进裤裆里了。

    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这不明摆着被人打的么?

    说起来,班头也是郁闷!

    前两天,跟着刘弘基那些人,他好歹也嘚瑟了两天!原想着这次只是去拿个混混,应当不算什么大事,没想到去到以后,那些人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人明明就在那屋里探头往外张望,那些人愣是说没看到!

    自己看到这一幕,气不过,带着兄弟与那些人推搡了几下,原想着自己是官,他们是民,那些人不敢还手。

    但是没想到,他们不光敢还手,还敢往死里打自己!

    因为事出突然,再加上自己人少,没什么准备,连同班头在内的几个衙役很快就被打翻在地。

    而且打完之后,那些混混还不忘放出狠话:别以为自己这些人攀上高枝,就可以横行无忌!要知道那高枝迟早都是要回长安的,等到时候,这广州谁说了算?还不是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说了算?

    “这是那些地痞流氓打的?”

    班头面前,老县官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着一股浓浓的威严蕴含在其中。

    想他张子虔在桂州那穷山恶水之地做知府,一做就是几十年之久!这期间什么大风大浪没淌过?

    别的不说,光凶恶之徒,他就不知道整治过多少!他就不信了,这广州的凶徒,能比他桂州的更厉害!

    “不……”

    想着那些嚣张的地痞流氓,班头其实很想摇头否认。他跟着洪胖子混了好几年,原先的一腔热血早就被消磨的干干净净,以至于被那些混混一吓,也觉得与其跟着这个新来的老爷乱闯,倒不如和以前一样,安安分分的守在衙门里过太平日子!

    “嗯哼?”

    就在班头准备摇一摇头,然后随便编一个出门撞墙的理由搪塞过去时,面前的老县令却再次冷哼一声。

    而这声冷哼,更是仿佛带有什么魔力一般,瞬间打散了班头心中的那点侥幸,让他不由自主的点头答道:“是他们打的!”

    “呵呵,还真是他们打的!”

    老县令紧紧的盯着班头,听到他肯定的答案后,更是怒极反笑:“好啊!这些跳梁小丑是准备要给老夫一个下马威啊,好!很好!老夫倒要看看,这广州城的小鬼,能不能比得上桂州的凶徒!”

    老县令张子虔这次是真的怒了!

    当然,换做谁第一天上任,还是从知府降到县令的第一天上任,就遇到这种事,他都得发怒!

    “萧侯说的没错,一群魑魅魍魉的狗东西!大本事没有,竟然拿些不成器的泼皮混混出来挑事!敢惹到老夫头上,看老夫如何整治你们!”

    都说皇帝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匹夫一怒,伏尸两人,血溅五步!

    而张县令一怒,虽然没有伏尸当场的,但是那快结蜘蛛网的大牢里,立刻就塞满了人!

    整个下午,由张县令亲自带队,领着一帮衙役以及临时征调的所谓“民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扫了城中好几处城狐社鼠的窝点。

    其后,一大批泼皮无赖纷纷被带上镣铐,投入大牢,而与之相关的赌坊,暗娼,也纷纷被查封,一时间,这些捞偏门营生的家伙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好,也被那新官上任的火给烧了去!

    “咳咳,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大牢里,已经被关了几天的高长清吃力的抬起头,正满脸惊疑的看着一大批混混被押了进来,将原本有些空荡的牢房塞得满满当当。

    虽然前些天,那个叫萧寒的侯爷也抓了包括交府林海在内的很多人,但这两天那些人都陆续被放了出去。

    怎么今天又多了这么多,而且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分明是些街头混混,而非之前那般大家族的人。

    “他娘的,他一个外来户敢抓老子!等老子出去的……”

    高长清还在纳闷,一个被推搡到他所以的这个牢房的混混还在兀自骂骂咧咧个不停

    那扭送他进来的“民夫”听了,目光一闪,突然毫无征兆的飞起一脚,竟将这个足有一百三四十斤的混混人踢得整个飞了起来,朝着墙角的高长清就撞了过来!

    “嘭…”

    一声重重的闷响在牢房中响起。

    高长清终于在最后时刻反应了过来,向旁边闪了过去,而没有垫背的混混则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黄土夯实的墙面上,口中当场就有鲜血溢了出来!

    “你……”

    摇摇晃晃的顺着墙壁滑落到了地上,混混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那个陌生的民夫。

    而民夫则只是冷哼一声,熟练的锁上牢房大门,看也不看他,径直离去。

    “呵呵,广州的混混?好像比桂州的差远了!”

    不用说,这些所谓的民夫,自然不是临时招聘而来的,而是张子虔从桂州带来的。

    他当初在桂州接到萧寒消息的时候,就知道这次的广州之行铁定不会太平,所以也不是全无准备。

    像是这些武力不俗的汉子,就是他从桂州精挑细选出来的,准备应对一些突发情况,只是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用上了!

    “三哥,三哥!刚刚那个人敢骂咱老爷!被我一脚踹的血都吐了两升!”

    牢房外,刚刚还神情冷肃的“民夫”看到一个抱着手,守在牢房门口的黑脸汉子,脸上的冷酷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讨好也似的笑容。

    “嗯!”

    那被称为三哥的黑脸汉子瞥了眼民夫,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既不赞美,也不训斥,就像是听到手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1866 杀人

    “嘿嘿……”

    而那人高马大的民夫见状,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继续满脸堆笑道:“三哥,这里的混混,比咱那边的可差远了!一个个没打之前,叫的一个比一个厉害,可等打趴下一个,其他的立刻就怂了!连跑都跑不动,简直就是窝囊废!这如果换成咱那边的狠人,就算手脚都被打断了,也得拱过来用牙咬你一块肉!”

    “哼!”

    民夫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通,被称为三哥的汉子这次总算是有了回应,只见他微皱着眉头,低沉道:“废话!老爷以前就说过,穷凶极恶,与穷山恶水是脱不开干系的!咱们那边的人连口饭都吃不上,那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就算拼命,也是寻常事尔,反正烂命一条,早死早超生!

    相反,你再看看这边的人,一个个吃的油光水滑,穿的也不差,做的坏事,也不过是欺负欺负弱小罢了,怎么跟咱们那边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狠人相比?所以,老爷一生的愿望,就是能让咱那边富裕起来!因为这样一来,连坏人都坏不起来!”

    “老爷确实是个好人!”

    听了三哥的话,刚刚还有些兴奋的民夫也不禁唏嘘起来,随后,他又想起什么一般,用颇为愤慨的语气说道:“对了,咱们那边所有人如今都念着老爷的好,可老爷这次怎么非要来这里?还是从知府,降职成一个小小的县令?是不是朝廷欺负……”

    “闭嘴!”

    民夫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哥一个凌厉的眼神给一下子瞪了回去。

    “老爷的智慧,岂是你我所能企及?以后要是再敢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给老爷惹祸,看我不生撕了你的嘴!”

    “是是是,你看看,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啊!我这就去干活……”

    被呵斥了一通,民夫的老脸也有些发烫,赶紧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扇了自己一下,随后就要弓着身子溜走。

    “哼哼,快去把活干完,干好!老爷说过,如果这次事情变得漂亮,他就有法子让咱们桂州府以后不必挨穷了,家里那些人也就能跟着吃饱了!”

    就在民夫一溜小跑,即将冲出监牢外的院门时,三哥的声音也再次从后面跟了过来。

    “啥?干好活,就能救家里的那些人?”

    听到声音的民夫恍惚了一下,差点没一头撞在前面的大门上,等他反应过来,慌忙闪过那扇大门后,眼中这才射出两道希冀的光芒!

    “只要好好干活就能让家里父老乡亲的日子过的好起来?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赶紧告诉告诉兄弟,抓紧时间干活去!”

    脸还肿着的衙役班头敢打赌,他这辈子,就从没见过这么积极,这么能打的民夫!

    以前,他在别处当差时候,不是没征调过民夫帮忙缉盗打匪。

    但就那些临时征调的民夫,别说是让他们去跟地痞混战,就算是站边上助威,都一个个老实的跟群鹌鹑一样,还真不如拉几条狗更有威慑力!起码那些狗还会叫!

    而相比之下,这次老爷找的这些民夫就明显不同了!甚至与之前萧侯爷调来的那些假冒衙役也有很大区别!

    如果说,之前那些萧侯手下个个都武艺高强,遇到敌人干净利落的就给全部防倒。

    那现在老爷找的这些,那纯粹就是野蛮暴力的代表!

    你给我一棒子?没事!哪怕砸了一脑袋血,这些家伙也会满不在乎的抹把脸,然后反手给你一棒子!

    当然,与这些牲口不同,受了他们一棒子的,班头就没见几个还能站着的,如果能站着,那他们就会继续抡起第三棒子,第四棒子……直到将那混混打的奄奄一息,他们才会停手,狞笑着看向下一个,如此一来,不管敌人有多少,只要看到了他们疯狂的模样,立刻就会丢下武器,做鸟兽散!

    广州城乱了!

    广州城又没乱!

    因为不管哪里乱了,等到这些民夫一到,那些惹事的混混立刻就会跟受惊的驴群一样,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跑的不够快,从而被那些煞星追上,一棒子一个,倒拖着拉回监牢。

    “公子,那些外来的民夫下手越加狠毒!一开始还只抓人,现在已经是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人打个半死,这才抓走!咱收买的那些人已经都吓得不敢出去了!”

    晚些时候,城中一处富丽堂皇的府宅当中,八字胡管家满脸忧愁的跪坐在年轻人的身前报告着今天的见闻,他原本想着搅出点风声就能交差,可没想到那老东西还挺精的,自己撒出去的人不是被抓,就是吓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哦?他们如此行事,那你就没找那些家伙的妻儿老小去衙门哭闹告状?”八字胡对面,正在安静品茶的年轻人眉头一皱,抬了抬眼皮,不悦的说道。

    “找了!”

    八字胡听到公子的问话,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我一开始让他们组织好亲朋好友去衙门哭诉,但是那县官非但不放人,还放出狠话:谁的家人在外面闹得厉害,那谁在监牢里就会被“格外优待”!如此一来,那些人竟是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只得老老实实的先回去。”

    “哦?还有此事?”

    年轻人听到这里,脸上的从容之色终于全部消失,他慢慢起身,看着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空,沉吟片刻道:“你去查一下这个老东西的底细,我就不信这家伙就没个弱点!还有,街上的乱相不能停!几个白痴帮主光指使人打砸有个什么用?让他们放火!逼老东西放人!”

    “啊?放火?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那些人能愿意?”八字胡呆了,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问道。

    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废话?抓着才能杀头,但是抓不到呢?总之,广州城必须乱起来,海上的事情才会被人忽略!”

    八字胡嘴唇颤抖了几下,终是拱拱手,将此事应了下来:“这个……好吧!老奴这就去召集那几个人,让他们派人去办!公子您也早早休息吧!”

1867 火

    夜幕降临,往常早就该安静下来的广州城今日却迟迟不得安宁。

    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中,不时传出一阵阵骚动的声响。

    衙门口,今晚高高悬挂了两盏灯笼,在灯笼的光芒下,须发皆白的张老县令正静静的站在台阶顶上,背负双手,看着面前黑洞洞的街道。

    而在他身旁,那个被称为三哥的汉子则一脸警惕的护在老县令身边,生怕从哪里再射出一支冷箭,要了老先生的性命。

    不过事实证明,三哥的顾忌确实有些多余。

    这一群胆小鼠辈,平日里欺负个平头百姓,搞搞破坏还行,真个杀人,还是杀有官位的人,那是万万不敢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抓的大牢都塞不下。

    “咳咳,小三子,听说那些人要本老爷放人?”知道在看不到的黑暗处,此时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老县令清了清嗓子,朗声问身边的汉子。

    “是!”

    身边,被称为三哥的汉子并没有因为“小三子”这个极像宫里某种特殊工种的名称而恼火,依旧谨慎的看着四周答道:“他们说,如果我们不放人,就休怪他们不客气!”

    “哦?不客气?”老县令闻言眉毛一挑,突然呵呵笑了起来:“老夫倒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老先生真的想知道?”

    老县令话音落下,一道略显诡异的声音突然自黑暗中传出,声音飘飘渺渺,让人一时分不出它具体从哪里出现。

    “什么人!”

    那个三哥听到这突然传出的声音,浑身一震,一双阴沉的虎目瞬间看向着左前方的一棵大树。

    “不用管我是什么人!”那声音很快就再次传来,仿佛很真诚般的叹息道:“老先生一把年纪,何必要淌这趟浑水?安安分分颐养天年不好么?”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有胆子出来……”三哥见这声音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顿时勃然大怒,正要抽刀上前,却被张老先生伸手拦了下来。

    “呵呵,你是谁?听口气,应当不是那些地痞混混?”拦住汉子,张子虔笑呵呵的开口问道。

    “老先生不用管我是谁!”那声音再次传来,依旧缥缈异常:“老先生只要知道,广州城的水很深,根本不是你一个小小县令能搅的动的!有时候后退一步,未尝不是一种好事。比如之前的洪县令,他就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人,不该自己管的闲事,从来不多管,所以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稳数年!”

    “哦?你的意思,我要是多管闲事,会有性命之忧?”听到这里,张子虔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缓声开口问道。

    这次,那个声音再没出现,整片街道都静悄悄的,像是对方默认了这一点一样。

    “哎……”

    见对方始终没有声响,张子虔终于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刻在衙门上的一副对联,朗声道: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本官既然坐在这个位置,就断然不会坐视尔等胡作非为!除非,你们敢要了老夫的性命!”

    这短短的一席话从张子虔的口中说出,却显得格外掷地有声,话语里蕴含的浩然正气,似乎就连街头的黑暗都驱散了不少。

    “哈哈哈……”黑暗中,那个声音再次狂笑起来,像是在笑老头的不自量力。

    “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等……”

    一句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因为就在这个瞬间,数道“嗡嗡”之声响彻大半个县衙墙头!

    在这嗡嗡声之下,一时间,整个天地似乎都停滞下来!

    人们的眼睛,只能看到黑暗中,数不清的箭矢如流星般闪着寒光,直奔那棵大树而去!

    “噗噗噗…”

    刹那间的功夫,无数箭矢已经将大树笼罩,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穿透枝叶,狠狠的钉在了树干之上,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支箭射了过去!

    “嗯哼…你,你竟然暗箭伤人!”

    很快,随着一声闷哼,那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传来,听声音,应当是受了不轻的伤。

    “哼哼,对付你这样的下流小人,老夫那用将什么客气?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十个!杀百人,岂不定?”

    “好,好……”

    听着老县官强硬至极的话,那人还要再说什么,突然又听到弓箭拉动的声音,立刻收了声音。

    “唰……”

    不过,他虽然收住了声音,但是那道弓箭却再次射出!只是这次射出的却是一只火箭。

    熊熊燃烧的箭矢狠狠的钉在了树干之上,将大树周围照亮了好大一片,但有点可惜,那里除却了一地箭矢狼藉,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好,你很好!有本事,你就在这待着,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接下来,等声音再次传来,却已经是在极远的街道尽头,这么多道目光,愣是没发现他怎么跑掉的,看来此人一定有很强的隐匿奔逃的本事。

    “三哥!”

    见此人已经逃走,墙头上几个手持弓箭的汉子紧跟着跳了下来,快步来到老县官身旁。

    三哥看着这些弓手,慢慢点点头:“箭上淬毒了?”

    “淬了?”几个弓手眉开眼笑,得意的晃着手中在火光映衬下,散发着妖异蓝光的箭矢。

    “虽然不是见血封喉的狠药,也足够他喝上一壶了,更别说这家伙中箭后还跑的这么快,估计毒性很快就会蔓延全身!”

    “那就好!”三哥目光中的狠厉一闪而逝,他本就是一个桀骜不驯之人,如今虽然拜服在张老先生身边,却不代表他对任何人都这么客气!

    在他眼里,别说是一个胆小鼠辈,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朝廷官员,那也说杀,也就杀了!

    “老爷,回去……”

    转过头,恭敬的对张子虔拱拱手,三哥正要开口劝老头先回去,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远处的城中,突的闪过一股红光。

    “咦?那是什么?”

    还不等三哥明白过这股光到底是什么,身边,老县令的脸色已经勃然大变!

1868 城西失火

    与富裕的城南,贵人云集的城中,繁忙的城东不同。

    广州城西,因为地处角落,从这里再往西去,就是连绵无尽的群山,所以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广州城内最贫困的一批人。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

    因为历史带来的种种原因,广州城的城墙早已经虚废!这就让山里的一些野兽在饥饿时,经常就会跑到距离它们最近的城西打打牙祭。

    所以,在广州城,但凡手里有些钱的人,都会向着城南,甚至城北聚集,毕竟谁也不想吃完火锅唱完歌,突然就看到一只老虎闯进屋里,再把自己做成一顿悲催的盛宴晚餐……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那些有钱人早早就搬离城西,将这里让给那些无力在其他地方购买房产的贫困人家,所以久而久之,城西,也就变成了一种类似后世贫民窟一样地方。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像是这种贫民窟的地方,基本也就是一个城市最混乱的地方,而广州城西,自然也不例外。

    由几根木头搭建起的简易棚户,横七竖八的相互挤在一起,散发着臭气的污水在门前肆意流淌。

    在距离棚户不远处,就是一处巨大的垃圾场,一群肚子扁扁的癞皮狗不断的在垃圾场翻来覆去,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点可以果腹的食物。

    但是,在这个人都吃不饱的地方,哪有什么食物给它们享用?所以往往刨了半天,才能刨出一点可以吃的东西,然后几只狗立刻会一拥而上,相互争抢。

    “汪汪汪……”

    黑暗中,几只狗吠叫着争抢一块发了霉的馍馍。

    在垃圾堆边上,一个刚进到半掩门娼妓屋里的汉子可能是被狗叫打搅了兴致,恼火的提着裤子冲出门,捡起路上的石子就朝着那只因为没抢到食物,而不断呜咽的野狗丢去!

    “呱躁!”

    “嗷呜~”

    那可怜的野狗被石头砸中,嗷呜惨叫一声,夹着尾巴飞快的向黑暗中逃去。

    “哈哈哈……”

    刚从屋里出来的汉子哈哈大笑,似乎忘记了刚刚在那娼妓身上的萎靡不振。不过,还不等他的笑声引来周围住户的怒骂,一个高亢的尖叫声就在他身后猛然响起。

    “走水了!!!”

    分不清到底是谁第一个喊出这三个字,紧跟着,整片棚户区都跟着乱了起来!

    无数衣衫不整的住户从屋中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提着水桶,陶罐之类的盛水工具,就往失火的地方冲去!

    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着火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每个月,都得有那么一次两次,所以这里的住户也习惯了这种事情,就连救火的行动,都轻车熟路起来。

    毕竟在这里,大家的房子都挤在一起,如果不赶紧将火灭掉,很快大火就会连成一片,将自己那点仅存的家当也烧的一干二净,所以在面对大火时,倒没有束手旁观的恶心事发生。

    “快救火啊,快救火啊!”

    “那边赶紧泼水!哎呀!你个扑街仔!都什么时候了,还发什么呆!”

    突然腾起的大火前,无数人跟那蚂蚁一般,提着各种各样的锅碗瓢盆上前灭火,混乱当中,各种乡言俚语更是不绝于耳!

    至于隔壁的二小子,他只是呆愣了的看了眼不穿衣服,就从屋里仓皇跑出来的宋寡妇,就被一个汉子一巴掌拍在后脑上,差点没把瞪得老大的眼珠子也给拍出来!

    “狗日的!就知道你跟她有一腿,现在小爷看一眼都不行?”

    穷人家的孩子都早熟,被打了一记,非但没害怕,还敢扭头怒骂!结果当然也不用说,那恼羞成怒汉子自然又是高高举起了巴掌。

    “这个火,怎么感觉有点蹊跷啊?”

    终于,在无数人的努力下,大火慢慢被熄灭,看着废墟上缓缓升腾的一缕青烟,邻居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放下手中的馊水桶,皱眉扫视起火的地方。

    在那里,除了后来被波及的几处人家,最早冒出火光的却是一个早就无人居住的棚户。

    “没有人住,怎么会着火?难道是谁家的熊孩子在玩火?”

    老人喃喃自语,可还不等他想明白,在众人身后远处,却又是一声女人的尖叫:“这里也走水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城西今夜着火了!

    数不清的火光从各处冒出!往往是扑灭一处,另一处就再次燃起。

    看到这种场景,就算再愚钝的人也知道,这是有人在刻意放火!

    “苍天啊,我们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对我们!”大火当中,最早发现不对劲的老人老泪纵横,几乎晕厥。

    等接下来,率领衙役,民夫,乃至马夫仆人赶来救火的老县官来到城西,看到眼前将整片夜空都染成红色的大火更是目眦尽裂!

    踉跄几步上前,老县官扶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向着通红的天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一声:“恶贼!”

    随即,整个人一歪,斜斜的栽倒在了地上,在他最后的视线里,只能看到那些仓皇无助的居民在徒劳的将一桶桶水,泼向那山一样高的火焰。

    ————————

    “萧寒,我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呢?”

    就在广州城陷入混乱之际,在距离城池约摸数十里一处苗族寨子中,任青神色不安的看着外面的夜空对萧寒说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刚刚开始,他就突然的一阵心悸,总感觉什么事情发生了。

    “能有什么事发生?难道你怕那什么苗寨长老喂给咱两斤蛊虫?”一下午没见人影的萧寒正躺在一张吊床上,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的说道。

    “两斤?你以为那是大米饭啊!”作为萧寒好基友的刘弘基闻言,在一旁瓮声瓮气的接口说道:“我可听说,那苗寨的蛊虫金贵的很,有些终其一生,也只能养出一只两只。”

    “这不就结了?”萧寒扭了扭身子,让吊床微微在当中摇晃起来,伴着吱呀吱呀的动静,他幽幽的说道:“既然那玩意那么珍贵,你就别听那小妮子吓唬!哼哼,还喂咱们蛊虫?真当我怕那玩意?”

    “你不怕?那你刚刚吃饭的时候,怎么只肯吃米饭?那些菜啊,汤啊,你怎么一筷子不动?”

1869 苗寨

    如果换做上一世,自诩生活在文明社会,科技社会的萧寒一定会对蛊虫这种神神怪怪的东西嗤之以鼻。

    但是,随着他毫无征兆的来到大唐这个世界,萧寒那坚信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一夜间彻底崩塌了!

    因为不管是牛顿,还是爱因斯坦,哪怕把老子,墨子一起从棺材里拉出来,估计也无法解释他怎么能一步跨越千年时间,莫名来到这个世界里。

    “咳咳,我不是怕,我是觉得那些东西不合胃口!”

    红着面皮,萧寒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是怕那些不认识的菜里面藏着虫子,所以从头到尾才不敢动一筷子?所以只得强行找一个理由为自己开释,只不过他说的这个理由,似乎连他自己都不信。

    果然,萧寒此话一出,不光刘弘基对他嗤之以鼻,就连一向沉稳的任青嘴角都在微微抽搐,仿佛在说:我要信你,我就是那个!

    “噗嗤……”

    就在房间里几人相互间大眼瞪小眼,气氛陷入一片沉寂之时,门口突然有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谁!”

    房间里,任青和刘弘基听到笑声,骤然一惊,立刻向房门处看去。

    “咯咯咯……”

    随着一串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萧寒他们所在的房门被缓缓打开,一身苗族少女服饰的熏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进到屋里。

    “是你啊?!刚听声音,我还以为谁家母鸡下蛋了!”

    从吊床上坐起身子的萧寒明知道这小妮子一定是在笑自己胆小,不过凭借多年厚颜无耻的经验,他只是微微红了一下脸,立刻就反唇相讥回去。

    “你……”

    果然!听到萧寒一张嘴,就把她形容成下蛋的母鸡,刚刚还笑的不行的熏儿立刻杏目圆睁,小嘴一开一合,指着萧寒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萧寒理直气壮的从吊床上翻下来,叉着腰道:“还有!你家大人呢?怎么客人前来拜访,主家连个面都不露?只让你个黄毛丫头接待?还有没有点礼数?”

    “你,你才是黄毛丫头!”

    熏儿这时已经被萧寒气的咬牙切齿,只恨不得立刻出门叫上族人,将面前这个混蛋捆起来,挂在外面的大树上,和她们平日里做腊肉一样,风干他一百天啊,一百天!

    “哼哼,我这辈子是当不成黄毛丫头了!”

    论吵嘴,萧寒这辈子还真没服过几个人!不信看看那些朝堂上靠嘴皮子吃饭的御史,那都被他气晕过去好几个了,更别说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妮子了!

    所以,他这时故意贱兮兮的上下打量着熏儿,捏着下巴道:“不过你嘛,啧啧……”

    “我…我…”

    熏儿差点被萧寒这个动作气炸,一双白净的小手更是不断在腰间变幻着各种形状!这时候的她,真后悔平日里贪玩,没跟族里的长老多学学蛊术!否则自己现在有蛊虫,一定会一股脑,全用在萧寒身上!

    等等,蛊虫?

    想到这两个字,只差一点就被气晕的熏儿这时灵台猛的一亮,一个念头突兀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姓萧的!你别嚣张!”

    心中有了计较的熏儿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随后面带讥讽的看着得意忘形的萧寒说道:“有一点忘了告诉你,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的蛊虫非得吃下去,才会管用吧?要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们还要费力的养蛊做什么?直接给敌人下毒多痛快!”

    “哈哈……嘎……”

    熏儿此话一出,刚刚还在得意大笑的萧寒神情一滞!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活活呛死。

    而熏儿见到萧寒的反应,心中更是得意!

    斜眼瞥了瞥面色凝重的任青,再看看嘴巴张得老大的刘弘基和萧寒,她继续抱着胳膊说道:“嘿嘿,不怕告诉你们,我们寨子里的蛊虫,要比那蚊虫还小百倍,只靠人眼根本看不清!更神奇的是,它们不光会爬,还会飞!你说气不气?而且说不定,现在你们只要一喘气,就会将他吸进嘴里呦~”

    “啊???”

    听到这里的刘弘基和萧寒彻底傻了,紧接着两头河马对视一眼,赶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要不是怕连鼻子一起捂住会被憋死,两人绝对会把窟窿眼一起堵住!

    “嘿嘿,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信不信本小姐一会出去,跟寨里的人说说,你们几个欺负我!啧啧……”

    熏儿这时候越发的得意,尤其是看着萧寒和刘弘基惊惧的模样,只感觉心中的一口恶气总算是烟消云散,整个人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利感!

    再让你们欺负本小姐,吓不死你们!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们,那些蛊虫有的不会直接伤人性命,它们只会把你们的身体当成一个窝,然后在里面不断的生小蛊虫,然后小蛊虫再生小小蛊虫,直到最后,你们身体里全都是蛊虫,最后“嘭”……”

    说到这里,熏儿双手猛然打开,做了一个爆炸的姿势,看得萧寒几人也跟着全身一震,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至极!

    毕竟,如果将熏儿的这些话换一个人来听,比如换成马老六,亦或者换成薛万彻,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效果,因为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全身被那些看不到的小生命所占领的场景。

    可偏偏刘弘基,任青,萧寒三人那都是见过显微镜的,更是亲眼看到过一滴水中,无数小虫挣扎扭曲的画面!

    此刻再与熏儿说的两相一对照,几人身上顿起升起一股寒气,像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中了蛊虫一样,浑身刺痒难耐!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身上不对劲?”

    紧紧的盯着几人的表情,熏儿脸上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正嘀哩咕噜转着眼珠子,想着再怎么吓唬吓唬几人。

    却不料脖领子处一紧,紧跟着她整个人脚下一空,仿佛腾云驾雾般就被人提到了一边。

    “谁!谁敢动本小姐,不怕本小姐的蛊……阿…阿爹?”

1870 仡濮统领

    看到不知何时,已然站在自己身后的老爹,熏儿一双眼睛再次瞪得溜圆,樱桃小口中还不忘嘿嘿讪笑:“阿爹,嘿嘿,您什么时候回来了,您不是去阿依寨子了么?”

    “哼,待会再跟你算账!”

    身后,这位身材魁梧如虎,穿着一套与之身材气质很不符合的青色短襟,头上缠着碎花布包的苗家汉子瞪了熏儿一眼,紧跟着松开她,又朝着面前的萧寒几人做了一个古怪的拱手动作:“几位贵客远道而来,仡濮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

    “咳咳,仡濮统领客气了,我们几人冒昧前来拜访,统领不见怪才好。”

    房间里,萧寒已经从刚刚熏儿对此人的称呼中知晓了他的身份。

    不过,此刻萧寒的嘴角依旧有些抽搐,明显没有从刚刚万虫噬身的恐惧中走出,所以连带着这套还礼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啥?你就是仡濮统领?”

    站在萧寒身前,有意无意将萧寒护住的刘弘基这时也在打量面前这个不速之客。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咬牙看向旁边不断扭捏着衣角的熏儿。也不管临行前,萧寒曾交代过仡濮是苗家十二寨的大统领,一张嘴,直截了当的说道:“呔!你这汉子先别说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我问问你,你女儿给我们下蛊!这事你管不管?!”

    “啊?咳咳咳……”

    仡濮压根就没想到刘弘基会是这样的直脾气,一点弯都不带拐的,整个人愣了一下后,这才尴尬的连续咳嗽了好几声:“贵客不用着急,小女只是开个玩笑吧,她怎么可能给你们下蛊?”

    “嘿!你还不承认是吧?!”

    不料,听了仡濮的解释,刘弘基更是大怒,指着他身边还在做出一脸无辜模样的熏儿怒喝:“她刚刚都承认了,说那些什么看不到的蛊虫要在我们身上做窝!还要吃光我们的血肉!最后“嘭”……”

    “呃……”

    仡濮的目光有些呆滞,直勾勾的看着刘弘基笨拙的用一双熊掌似的手,模仿身体爆炸的模样,半响都说不出话来,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这才回头狠狠的瞪了眼自己的女儿。

    “那个,贵客放心!这都是小女在胡说八道,像是这种要命的蛊虫,只有寨子里几个长老才有!她小小年纪,绝对不会接触到那些东西的!”

    “你保证?”刘弘基听到这里,脸色总算好了一些,不过仍旧有些不放心的指了指自己身上问仡濮:“我们身上真没那些看不到的虫子?”

    “真的没有,这一点我保证!”

    仡濮无奈的摇摇头,随后继续说道:“客人其实不必太过担心,蛊虫这东西虽然神秘,但也并非随随便便就能培养出来的,小女因为贪玩,所以至今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蛊虫。至于其他人的蛊虫,那基本都是他们的宝贝,概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轻易用出!这点还请放心!”

    “呵呵,我就说嘛!”

    听到仡濮说的这般肯定,一旁的萧寒总算松了口气,原本铁青色的脸上也重新浮现出了笑容:“就像是这种厉害的东西,怎么可能到处都有,随处可用?如果真这么简单,我们仡濮大统领估计早就统领整片岭南了!”

    “哦?哈哈哈……”

    面前,仡濮听到萧寒的话,目光一闪,紧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不住的摆手:“这位年轻俊才就是传说中的萧侯吧?不过萧侯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们苗家人信奉天地山水,自古以来就生活在大山当中,也熟悉了这片天地!没想过出山,也没想过去侵占别人的土地,只求安静的生活下去,这般足以!”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哈哈哈……”萧寒这时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再看向仡濮的目光,不禁也带上了几分慎重。

    他娘的,谁说这些苗家人都天真烂漫,不通晓人情世故的?

    别的不说,就看看眼前这个家伙,虽然壮的跟个大猩猩似的,但绝对精的粘上毛,就是猴!

    从一进门开始,到说起蛊虫的时候,他先肯定有蛊虫这东西,但是又说不能随便用。

    紧接着自己怀疑蛊虫的威力,刻意拿岭南说事,他又说自己无心争雄,只想安分守在山中。

    反正这些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却又屁用没有!

    蛊虫?

    这就像是后世的生化武器一样,我明摆着告诉你,我有!但是用不用,谁也不知道!

    至于打仗攻伐,甚至小李子最关心的造反?

    他也说了,他不想打仗,但他要在这片山里生活!外面的事他不管,但是你们想占我们的地盘,哼哼,可以试试!

    虽然,这种将栖息地视为自我领土的想法在小李子眼中,就代表着裂土封疆,代表着造反,但是萧寒终究不是小李子,他来这里,也并不是准备与仡濮为敌的,而是准备结交这么个盟友,所以对他表现出来的谨慎与提防,也只是一笑而过。

    “哈哈哈,还站着干嘛?快坐快坐!小东,小东!死哪里去了,赶紧泡茶去!”

    误会解除,气氛似乎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萧寒忙请仡濮坐下,期间还不忘让小东泡茶。

    茶叶,是萧寒从长安带来的,虽然后世岭南被称为早茶,与功夫茶之乡,但是这个时候的茶叶,还并不为岭南人所广为种植,更没有成为他们的日常饮品。

    从烧着松果的小泥炉子上提走水壶,滚烫的沸水冲泡在瓷碗当中,将炒干水分的茶叶冲的上下纷飞,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茶香。

    “咦?这是茶叶?”仡濮皱了皱眉头,奇怪的看了眼面前的瓷碗,身为苗家大统领,他也是冯盎等人的座上宾,对于汉人的茶叶并不陌生,但是相比于那些添加桔皮,葱姜,乃至猪油的茶汤,萧寒这一碗清雅素淡的清茶,明显更对仡濮的胃口。

    “不就一碗茶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熏儿站在父亲身后,看着萧寒优雅泡茶的动作,小嘴撅的老高,哎,自己怎么就没蛊虫呢?要是有,哪怕是婆婆虫,也能恶心恶心他!

1871 粮食买卖

    很明显,萧寒看到了熏儿那极不服气的眼神,所以在分茶的时候,故意将她跳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哪怕连烧火的小东都分到了一盏茶,唯独熏儿手上空空如也,这不禁又把小妮子气的一阵呼吸急促。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萧寒估计早在小妮子的眼神下死八百遍了!

    仡濮估计也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

    不过他只是笑了笑,根本没将之放在心上,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因为她的母亲去世的早,这些年里,确实是被自己宠坏了,如今有个人给她一点苦头吃吃,也不算什么坏事!

    “大统领,请喝茶!”

    分发完茶水,萧寒装作看不到熏儿那如同小刀一样射来的眼神,笑着向仡濮示意,尝一尝他所带来的茶水。

    而仡濮也不客气,端起茶水,轻饮了一口,顿觉入口先是一阵微苦,不过等苦味散尽,一股甘甜又喉咙深处由然升起。

    “嗯!”

    仔细品味了一阵这苦尽甘来的滋味,仡濮微微点头,再饮一口,如此重复,直到第三口后,这才将手中茶杯放下。

    好茶,只饮三口即可,再多,就不叫品茶,而叫做牛饮了。

    “怎么样?大统领,我这茶水如何?”萧寒见仡濮放下茶杯,于是笑着问道。

    “确实是好茶!”仡濮点点头,不过一双眼睛,却依旧定在萧寒的身上。

    “不过,萧侯远道而来,总不是为了请在下喝一口茶水的吧?”

    “呵呵,大统领果然料事如神,在下佩服!”

    萧寒哈哈大笑,言语里,还不忘恭维一下这位苗家十二寨真正的话事人。

    不过,仡濮还没来的及客套,在他身后的熏儿就已经嘟囔出声:“切!马屁精!估计就连路边的狗都知道夜猫子进宅,准没有好事!”

    “呃…咳咳咳…”

    熏儿嘟囔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安静的房间中,依旧是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下子,不光萧寒面皮发烫,就连仡濮也跟着尴尬的连声轻咳。

    “熏儿,那个楚姑娘还在你的竹楼等着,你还是去赶紧看看她吧!”

    实在是狠不下心训斥女儿,仡濮没法子,也只能随便找一个理由,将她支了出去,省的她再在这里捣乱。

    “哼,去就去,谁稀罕在这里!”

    熏儿见父亲竟然赶自己走,一双大眼睛迅速红了,狠狠地一跺脚,扭头向房间外跑去!从那扇被狠狠甩上的可怜房门来看,这小妮子心中的火气着实是不少。

    “咳咳,小女自幼被宠坏了,见谅!见谅!”无奈的看了眼“咚咚咚”离去的女儿,仡濮尴尬的回头对萧寒等人拱拱手。

    “无妨,无妨…”萧寒等人见状,也只得勉强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熊孩子么,哪里都有,揍一顿就好!如果还不好,那就得揍两顿!就是可惜,这个熏儿是苗寨的小公主,揍她恐怕是揍不成了。

    如此虚情假意的客套一番,等熏儿跑的再也看不到人影,房间里的几人这才拾起刚刚的话题:

    “刚刚说到萧侯您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哈哈,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仡濮大统领,想不想赚钱多买点粮食!”

    “赚钱?买粮食?”

    听到萧寒直截了当的说出此行的目的,仡濮面色当即微微一变!

    作为苗寨如今的大统领,他虽然不住在广州城,但是对于城中的事,不说了如指掌,也绝对不陌生!

    尤其是这些日子,萧寒在广州城搅出来的事情,仡濮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原以为他这次是来找自己帮忙的,所以仡濮才放下阿依寨子的事情,匆匆赶了回来,甚至在路上,他都想好了自己该如何拒绝,但是没想到:萧寒这次来,竟然是问他想不想赚钱,想不想买粮食的。

    这个结果实在是过于出人意料,以至于仡濮愣了半响,都没想到该如何接口说下去!

    诚然,在外人眼中,苗家寨子的人都是幸福快乐的!

    白天女人织织布,男人打打猎,到了晚上,全寨子的人就一起围着火堆吃饭唱歌,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愁心的事。

    不过,那些外人却从没想过:靠着打猎,寨子里的人真能吃饱?而靠着织布,又能换回多少口粮?

    都说苗家人喜吃山果,但唯有苗家人自己才知道,那不是他们真的喜欢吃,而是粮食不够,肚子饿,才没法子吃那些甜的,酸的果子,仅仅为了果腹而已,并没有外人传说中的那样自然烂漫!

    “萧侯这话,是什么意思?”

    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响之后,仡濮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萧寒。

    “我的意思很简单。”萧寒无视仡濮那极具压迫力的眼神,依旧神态自若的道:“我想跟大统领做一笔买卖,嗯,用一笔这个词不太恰当,应当是一门长久的买卖!”

    “什么买卖?”

    “粮食买卖!”

    “多少粮食?”

    “成千上万船粮食!”

    听到成千上万船这个数字,仡濮沉默了,不过,从他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就能看出,此时他的心,一定不像他的脸一样平静!

    坐在他对面的萧寒抿了一口茶,静静地看着仡濮的表情,他不怕仡濮不动心,因为他知道粮食对于如今苗家寨子代表着什么!

    一个居住在深山当中,几乎无法种田,只能靠着游猎,采摘为生的民族。

    粮食,一定是最重的筹码!

    因为别说他们这种生产力最为低下的游猎模式了。

    就算是以游牧模式生存在草原上的突厥人,不也得靠着时不时的劫掠,才能满足他们的生活所需?

    在后世,无数的历史与经验已经明确的告诉世人,唯有农耕文明,才是真正可以持续下去的文明!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农耕民族尚且如此,像是那些以打猎为生的民族,又该如何?要知粮食从种到收,仅仅需要几个月而已,但是猎物从小到大,最快也要几年光景!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粮食它不会跑,而猎物,则是会跑,会反击,会咬人的!

1872 悲天悯人的萧寒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仡濮知道在这世界上,就没有从天而降的大饼!如果有,也只可能是一块砸脑袋上的铁饼!

    “先说好,你跟他们那些人的争斗,我们苗寨不会插手,更不会派人去帮你!”可能是怕自己抵挡不住那些粮食的诱惑,仡濮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上了一句。

    “你帮我们?”

    萧寒愕然,随即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掉了出来:“大统领想多了!我萧寒再不济,也是堂堂大唐的武侯!更别说身边还有刘大将军!如果我们连对付区区几个不入流的世家,都要寻求他人帮助,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反正我俩也没什么脸回长安!”

    “那你要什么?”仡濮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再次问道。

    “不是我要什么!”萧寒止住大笑,抬头擦了擦眼角道:“那些粮食,你也不要想我会白给你们,这都是需要你们拿东西来换的!而且不光是你们,壮族,彝族,等等只要在岭南大山中生活的兄弟,都可以来换取粮食,当然,换取其他的东西,包括钱财,都是可以的。”

    “用东西换?用什么东西换?”仡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这里似乎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有,谁说没有!”萧寒看了看仡濮,摆摆手道:“大统领不要妄自菲薄,您们苗家寨子的扎染布料就是好东西,小子前些年在江南见过有人出售,价格比之蜀锦也不逞多让!

    除此之外,我听熏儿姑娘说,您们这里还有一种糖杆?那也是好东西!现在长安的糖是什么价格大统领应该不知道吧?反正小子多少也算是个有钱人,但是当初小子结婚时一路撒的糖,到现在想起来依旧有些肉疼!可见糖的价格有多夸张!”

    “糖杆?那东西,贵重么?”仡濮听到萧寒的话,一双浓眉大眼中立刻浮现出一抹疑惑,那些细细长长,和竹竿一样随意长在山中,经常被小孩子当成零嘴的东西,能换粮食?

    “贵重!”

    萧寒看出了仡濮的疑惑,笑着对他解释道:“而且,那东西只能在岭南这种气候炎热的地方生长,一旦到了北面,就活不成了!所以大统领以后完全可以在山上种植那东西,反正那东西不挑地方,只要你肯种,它就肯长!也不需要打理,这就是老天赐给你们的好东西!”

    仡濮毕竟是这十二寨的大统领,虽然内心有些激动,却也并没有被鼓动的失去理智,此时仍旧仔细的分析着萧寒话里的真假:“你说的没错,但问题是,糖杆好像根本放不住!以前寨子里的孩子弄回一些,只几天的功夫就会坏掉,扔给猪,猪都不吃!如果这样子,它们根本来不及运出大山就会坏掉,怎么可能换钱,换粮食?”

    “所以我说的是糖!而不是糖杆!只要你们在寨子里把糖杆做成糖!再放到竹筒里密封好了,几年时间都不用担心会坏!到时候,哪怕运到海外番邦,都没问题!”

    “还要做糖?可我们不会啊!”

    “呵呵,你们不会,但是,我会啊!”

    “你会?”

    看着志得意满的萧寒,仡濮再一次沉默了,除了自己的寨子,他实在不敢相信在这世界上,还有像萧寒这样无私奉献的人存在!

    所以,在长久的沉默后,他还是艰难的开口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萧寒笑的很纯粹,坦然的对仡濮说道:“因为岭南也是大唐的一部分,你们也是我大唐的一份子!让普天下的唐人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本就是我们这些大唐臣子的责任。”

    不知过了多久,仡濮离开了房间,走在黑暗里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

    今晚萧寒的表现,让他彻底颠覆了自己以前对汉人的看法!

    他不是没怀疑过萧寒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但是在听到萧寒明天就要教苗寨里的人,如何制糖后,他的那一点怀疑,立刻就变成了深深的羞愧。

    正如萧寒自己说的,如今的苗家寨子,除了几个人外,还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萧寒,你真的只是为了帮助他们,所以才特意来这里一趟的?”

    站在房间门口,刘弘基看着仡濮远去的背影,挠了挠他的光头,狐疑的问萧寒。

    “废话!”萧寒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了!我来这里是因为等广州城一开,江南的粮食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运抵岭南,到时候这么多粮食,我卖给谁去?”

    “呃…你刚刚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其实就想着做买卖?”

    听到这句话,任青看向萧寒的眼神立刻变得古怪起来,漆黑的眼眸中,透着几分失望,几分愤怒,外带几分的鄙夷。

    “当然,也不光是做买卖。”萧寒无视任青的目光,自顾自的打了个哈哈说道。

    “还有什么?”任青听到这句,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刚刚真的被萧寒为了普渡众生的大义模样所感动了,因为只有那样,才配得上他心目中,一个国候该有的模样。

    “还有……还有我听说这苗家寨子与那几个家族的关系还不错,我怕咱们清算那几个家族时,他们会给咱添乱!所以先拿点东西,堵住他们的嘴,俗话说:吃人的手短,拿人的嘴短!到时候那几个家族狗急跳墙,也不至于拉着苗人一起作妖,你说是吧?”

    “我说?我说!!!萧寒!你个畜生!”

    萧寒的答案再一次不出所料的打破了任青的幻想,刚刚萧寒那伟岸的身影,在任青心中再次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只剩下一个头顶铜钱,脚踩利字的奸商形象,不断在他面前晃啊晃!

    “喂,喂!老任!你的眼神怎么如此无良?你要作甚?啊!放下那根木棍,哪里不要……嗷!”

    寂静的苗寨里,一声凄惨的尖叫打破了这份安静,刘弘基咧开大嘴,乐不可支的看着任青满寨子追杀萧寒。

    “哈哈哈,活该!你就不会编个瞎话,骗骗老任这块茅坑里的石头?非得把实话说出来!哈哈哈…咦?怎么脑袋有些凉?又下雨了?”

1873 火灭了

    漆黑的夜空当中,此刻真的飘起了绵延细雨,而且跟清晨时候有些不同,这细雨只用了片刻功夫,就摇身一变,直接演变成了倾盆大雨。

    “停停停!别追了!下大雨了!”

    “哼哼……”

    被大雨淋了一个措手不及,刚刚还在苗寨里狂奔的萧寒急忙抱着脑袋,一溜烟的向自己的竹楼冲去。

    而在他后面的任青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颇为不甘的跟了上去。

    雨越下越大!

    黄豆大的雨点砸在竹楼屋顶上,竟然发出如同寺庙当中,敲击木鱼一样的声响。

    当然,如果只是僧人敲一个木鱼,或许会让人内心沉静。

    但是成片上万只木鱼一起敲响,那噪音只会让人恨不得把耳朵割下来,再一把扔的远远的。

    “这么吵?让人怎么睡啊!哎呀!还漏水……快,小东快去拿盆接水!”

    烦躁的盯着不断往下滴着水的屋顶,满脸愁容的萧寒此刻却是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不仅仅让他手忙脚乱,更是打破了广州城内,许多人的计划!

    “老爷!老爷!你看,下雨了!”

    广州城,西城。被称为三哥的护卫撑着一把旧伞,满脸焦急的在老县令耳边大喊。

    而昏厥过去的老县令这时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沉重的眼皮抖了抖,慢慢打开一条细缝。

    眼前的世界,依旧有些模糊,不过之前那山一样高的红光,此时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或许,偶尔在某些地方还会窜起一两道火苗,像是被禁锢的火龙,在不甘的向上苍发出挑战。

    但是眨眼间,这火龙就被无尽的大雨彻底镇压了回去,只剩几道“呲呲”的动静从夜空中传来,仿佛是火龙最后的怒吼。

    “火灭了?”

    眼睛一点一点睁大,发现终于不再着火的老县令在三哥的搀扶下,费力的从地上爬起身来。

    此刻入目所见,在那帘幕般的大雨下,只有无数的残垣断壁!废墟之上,被烧焦的木梁,仅剩一半的窗框,还在雨中冒着丝丝青烟。

    “人呢?人怎么样?”

    推开替自己撑着伞的三哥,老县令踉跄的走向前面的人群。

    那些原本就居住在这里的人,就这样木然的在瓢泼大雨下淋着,被大火熏烤的漆黑的脸上,一双眼睛空洞而无神。

    对他们来说,这个破烂的家,就是他们一辈子所有的财富,如今却在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中,全毁了!

    “人死了二三十个!”

    一个衙役见老县令走入雨中,撑开伞,连忙从后面追了上去,一边尽力将伞撑在老县令的头顶上,一边撇嘴答道:“都是一些想回家抢救东西的守财奴,告诉他们不要进去,不要进去,就是不听!没想到火这么大,那破房子也太不结实,进去后,房子就塌了,人也再没出来。”

    “啪……”

    衙役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就紧跟着响了起来,哪怕在“哗哗”的雨声当中,依旧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守财奴?”

    老县令还保持着挥掌的姿势,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眼前连伞都被打飞的衙役,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他们守财错了么!他们只想救自己的家,这有什么错!啊!有什么错!!!”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刚刚被推开的三哥见老县令气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连忙上前将不知所措的衙役拖到一边,转头对老县令拱手道:“他也只是气不过那些人舍命不舍财!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以属下所见,此时大人最该调查起火的真相,抓住歹人,给这些百姓一个交代!”

    三哥也不愧是久跟在老县令身边的人,一句话说出,立刻让老县令因为愤怒而变得赤红的眼睛恢复一点清明。

    “是,这场大火,一定是有恶贼故意为之,你们立刻通知所有百姓不得乱走动!然后以邻里为一伙,相互辨认,一道发现陌生之人,立刻将之扭送过来!”强撑着沉重的身子,老县令眼神扫过黑暗,一字一句的下着命令!

    “喏!”三哥闻言,立刻带着一众民夫,以及衙役肃然应喏!随后头也不回的冲入大雨当中,很快,在周围就听到一连串呼喝收拢的声音。

    天上的雨依旧很大。

    按理说,这时候最先做的,应该是让所有人先找地方避雨!

    但老县令此时却是在赌,赌这么大的火,不可能是一个,或者几个人放的!这定然是由很多人一起实施的放火计划!

    他同时也在赌这些人有的并没有撤走,而是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等着看自己气急败坏的反应。

    所以,此时若是让人散走避雨,日后再想抓这些人,必定是千难万难!索性不如就此试试,看能不能揪出几个恶徒!

    “大人,先去那边避避雨吧!”

    大雨当中,老县官单薄的身子不断在摇晃,看到一县父母官尚且如此,刚痛失爱家的百姓终于没有再起暴乱,默默的接受衙役们的安排,有几个心肠软一点的,还出言请老县官先去那没被烧毁的屋子里先避避雨,免的被浇出病来。

    但是,面对着百姓的好心劝解,老县官却犹自站在雨中,与那些百姓一起,任凭大雨当头浇下。

    “百姓受苦,乃我之罪!又有何颜面独自避雨?!”

    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从老县令口中说出,立刻让人对于这个广州城父母官多了几分敬佩,同时,也对那放火的恶贼,再增添无数愤怒!

    “我?我是过路人,我…”

    “乡亲们!这是官府放的火,他们想把我们这些穷人逼走,只留下南城北城的富户,大家不要听他的!”

    “雨太大了!会淋死人的,还不赶紧找地方避雨?”

    终于,随着周边百姓逐渐以街道乡舍向一块聚集之时,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也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不过,任凭这些人如何鼓动,那些百姓却根本不为所动,反而用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盯向他们。

    “风紧,扯呼!”

1874 下场

    “风紧,扯呼!”

    伴随着一声突兀的大叫,几个被人群隐隐围住的黑衣汉子顿时掉头,撒腿就向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不过,刚刚看热闹的时候不逃,现在想逃,却是已经晚了!

    “抓住他们!”

    “别让他们跑了!”

    几道大吼声在人群中接连响起,其实也不用这些人喊,几个年轻点的后生这时就已经咬牙切齿的扑了上去,死死的抱着黑衣人不松手!

    “放开我!”

    被抓住的黑衣人凶光毕露!挣扎着掏出别在腰间的牛耳尖刀,转身就想要刺向抱住自己的年轻后生!

    但还不等他将刀扬起,周围反应过来的乡亲百姓就一拥而上,大脚丫子跟不要钱一样落下,眨眼间的功夫,黑衣人就被跺的趴在地上,只剩哼哼的力气了。

    而且,这还是衙役在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一定要留活口,否则,这几个黑衣人怕是当场就要下地府,去找小白一同喝茶去了。

    当然,这下也不是所有人都被抓住了,在人群外围,年岁不大的阿飞就趁着这短暂的骚乱,弯着腰,贴着废墟飞快的向外奔去。

    “娘咧!吓死我了!看热闹要命,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一开始就劝他们干完活就赶紧跑路,非不听,非要留下来看看,这下好了,被人打的跟个死狗一样,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命回来!”

    一张脸被吓得煞白!自以为逃出生天的阿飞一边低头狂奔,一边为那几个不幸被人逮住的兄弟暗暗祈祷,只是这祈祷中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那就需要好好商榷一下了。

    “嗖……”

    就在阿飞已经跑到街道口,眼看就要转进胡同的瞬间,一声轻微的弦声突然自雨中传了过来。

    “什么声音?”

    这弦声很怪,虽然轻微,但即使在大雨倾盆当中,也清晰的传入了阿飞的耳朵里!

    可怜他还没搞明白这谁闲的没事,在雨夜里拨弄古琴,小腿处,却已经传来了一阵剧痛!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阿飞不禁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本来跑的飞快的身子,也随着嚎叫,险些一头撞到前面的墙上!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古琴弦声?分明是要命的弓箭弦声!

    “谁!谁射的箭?”

    惊恐的捂着自己的小腿!此时在阿飞的小腿上,一支细细的竹箭已经彻底将其贯穿!殷红的血液随着竹箭冒出,眨眼间就被雨水冲散。

    “哼哼,还想跑?”

    没有人回答阿飞的话,大雨当中,只有一个脸色黝黑的汉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紧跟着像提溜小鸡崽子一样,提着阿飞就往后走,一边走还一边咧嘴大笑:“三哥好箭法,这么大的雨也能射的这么准!不愧是咱山寨里最厉害的神箭手!”

    没错,射出这一箭的,正是老县令身边被称为三哥的汉子!

    而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他所用的弓箭,也不是寻常遇水就变得松弛无力的弓箭,而是一种不管是弓臂,还是弓弦,都不沾寸水的特殊弓箭。

    “把人都带过来!”

    很明显,老县令并没有优待俘虏这种高尚的品德,连逃犯被逮住,只是让人将他与那几个被打的半死的汉子一起送到他面前。

    说来也有点奇怪,在抓到这几人后,刚刚还倾盆而下的大雨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等衙役将这几人送到老县令跟前时,天上的雨竟然彻底停了!

    “难道,这就是青天,大老爷?连老天都在帮他?”

    百姓当中,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不由自主的低呼了一声,但更多的人却依旧沉寂在家破人亡的愤怒当中,跟着那些人黑压压的围了过来。

    “搜搜他们的身上!”

    抖了抖还在滴水的官袍,老县令来不及去换一套干点的衣衫,当即对着那几个被打的瘫软在地的黑衣汉子低吼一声!

    “喏!”

    身侧,几个衙役听到吩咐,立刻冲上前去,在几人湿漉漉的衣服里翻找起来,果不然,在衙役的仔细翻找之下,那几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搜出了灯油,火折子之类的引火材料。

    “这是我刚买的灯油,准备回家点灯的!怎么,不行么?”眼看身上的引火之物被搜出,一个伤势减轻的黑衣人强撑着脑袋,怒瞪着老县令吼道。

    他知道,如果被打上纵火犯的罪名,自己这次绝对就死定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拼一下,万一唬住对方,撑到天亮,说不定帮主就会想办法来救自己!

    不过,此人的如意算盘明显是打空了,听到他的“诡辩”,老县令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周围目欲喷火的百姓道:“你问问他们,他们信你还是不信!”

    “他们?”

    黑衣人一愣,咬咬牙还想开口说什么,但还不等他说出口,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半大小子却已经红着眼睛,冲上来狠狠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

    “你还我阿爹!”

    模糊不清的呜咽声在小男孩的喉咙中响起!像极了愤怒的野兽所发出的声音。

    而在小男孩的牙齿下,一股鲜血正汩汩流出!

    “咬死他!”

    “让他再放火!”

    看到鲜血自小男孩嘴角流出,周围的百姓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下一秒,还不等黑衣人吃痛叫出声来,那些愤怒的百姓却已经一拥而上!

    “镇定!镇定!”

    衙役的大吼声这时已经没了任何作用!即便他们已经奋力上前,用身体挡住黑衣人。但在汹涌的人流下,他们几个单薄的身体依旧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大浪打的东倒西歪。

    到最后,等到三哥领着一群人,费力的将人群分开,被围在中间的黑衣人已经被百姓生生撕咬的不成人形!

    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外面,残破的身体下,大片大片的鲜血顺着雨水在了地上肆意横流。

    那一双明显已经睁的超出人类极限的眼睛正无神的看向夜空,哪怕人已经死去,其中的惊恐也不见丝毫散去。

1875 老虎盟

    “什么?去放火的人被抓了?废物!废物!”

    广州城老宅内,正在前院焦急等着消息的八字胡在听到一个雄壮汉子的禀报后,那张老脸刹那间勃然变色!

    哆嗦着指着那黑虎一般的汉子破口大骂了几句,只等到骂的口干舌燥之际,他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喘着粗气,怒瞪着他问道:

    “被抓了几个?他们都知道多少事情?”

    前来禀报的壮实汉子有些讪讪,耷拉着脑袋回答道:“一共去了十来个,结果被抓了四个,不过大管家请放心,他们几个只知道放火,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确定?”

    听到这个回答,八字胡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他沉吟片刻,又咬牙狠狠地一挥手:“那也不行!你,还有你身边亲近之人,包括帮派里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要走!现在,立刻,马上就离开广州城!”

    “啊?离开广州?不用这么急吧?”

    汉子愕然抬头,随即又撇撇嘴不屑道:“咱们这次拢共不就烧了几栋破房子?以前做的事比这个大多了,不也没事!更何况冯家已经闭门多日,就凭那个狗屁县令能翻起什么浪花?”

    “少废话!”

    八字胡翻着眼皮,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汉子!这蠢货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舒坦,真以为现在的县令,还是之前姓洪的那头肥猪!

    “你立刻回去召集人手,我这就为你们准备马车,事不宜迟,你们立刻就走!”

    “可…可家里还有东西…”

    “什么东西有那么重要?这样吧!我会给你准备一千贯钱!想来这些钱,足够弥补你家里的损失了!”

    实在不想跟这个蠢货在言语上多做纠缠,八字胡像是赶苍蝇一般,将汉子从自己面前赶走。

    而雄壮汉子在听到一千贯后,原本愁苦的脸上,明显也露出了狂喜之色!

    “还有点时间,可以赶紧让婆娘把家中值钱的细软收拾收拾,剩下的那些东西,估计连一百贯都不值!再说了,出去躲个把月,回来东西不还是自己的?平白得了一千贯,这买卖愣是要得!”

    算清楚得失,汉子千恩万谢的出了宅院,骑上马,飞快的向自己家中奔去!

    不过他却没发现,在他走后,那个出手大方的八字胡眼中,却突兀的闪过一丝厉色。

    “来人,准备几辆马车,一会载着老虎盟的人出城,等出城后,立刻……”

    眼看快马消失在街头,八字胡长出一口气,朝着漆黑的角落里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也不等他人回应,转身向内院走去。

    今夜。

    广州城注定很多人无眠!

    在得到纵火之人被抓后,被八字胡喊醒的年轻人也是微微一怔。

    “这事,是老虎盟的人做的吧?”慢慢坐直身子,年轻人的眼神逐渐从迷离变得清澈!

    “是!以防万一,老奴已经安排人,等送他们上路了!”

    “嗯,既然老虎盟手脚处理的不干净,那斩掉也就是了!对了,今晚的火,放的怎么样?”

    “火放的不错,把西城整个烧了快一半,剩下的因为天降大雨,却侥幸保存了下来!公子如果想,过两日我再让人去烧一遍!”

    “再烧一次?罢了,不必这么麻烦,一半那也够了!哼哼,都说三原县候心肠软的很,最见不得大唐百姓吃苦,那这次的那些难民,应该足够他忙活一阵了!接下来,只要再去找一些人,挑动他们去官府闹事!让这个三原县子疲于奔命!任务也就完成了!”

    “喏!”

    三言两语间,年轻人就为眼下的事情做好了安排。

    只是,今夜烧了那么多房子,死了那么多人,在年轻人的心中,却仿佛无关紧要一般,就连放火,也只是为给萧寒找点麻烦!如此可怕的心思,怎是一个恶毒所能描述?

    西城。

    在亲眼看到帮中的兄弟被百姓生生分食后,剩下的几人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其中一个更是被吓得两腿一蹬,当场就没了气息,这个堂堂七尺大汉,竟是被眼前一幕活活吓死!由此可见,那副遗骸该有多么的恐怖!

    “别杀我!别杀我!我招,我什么都招啊!”

    死死的盯着脚下蜿蜒而过的血水,阿飞的身子剧烈抖动着,胯下更是传出一阵阵的腥臭之气,一股股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子慢慢滴在裤子与黄土地上,看起来分外的古怪。

    “老爷!我们都是老虎盟的人,有人出钱要我们放火,我们帮主就派了我们来,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要报仇,找我们帮主去,放我一条生路!”

    害怕自己再犹豫下去,也会不小心,再步了之前那个兄弟的后尘,阿飞立刻声嘶力竭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都吼了出来。

    “老虎盟?”

    听到这个名字,老县官眉头一皱,但还没等说什么,就见一个嘴角还挂着鲜血的少年豁然起身,不管不顾的向城东走去:“走!找老虎盟报仇!”

    “对,找他们报仇!”

    黑暗中,无数百姓愤怒大吼,他们手里拿着或是铁锨,或是粪叉之类的简易武器,齐齐向着城东奔去。

    “等等!等等!”

    老县官被面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刚想阻止,但是话一出口,就被淹没在了无数愤怒的咆哮声中,听不到丝毫,到了最后,只能徒劳的跟着愤怒的人群,一起向着城东走去。

    作为本地有头有脸的帮派,老虎盟的老巢就在城东靠着码头的位置。

    而这种位置,恰恰也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老虎盟能在这种地方稳坐好几年,他们的帮主,那个壮的跟一头老虎一样的汉子,绝对功不可没!

    不过,这位往日威风八面的猛虎盟大帮主,如今却跟一个丧家之犬一样,急切的收拾着家里的东西。甚至连新送来的贻贝,都没时间再多看一眼!

    “好了,差不多,得了!”

    奉命在外等候的车夫一脸的嫌弃,坐在车辕上,扯着嗓子催促那些人赶紧上车,毕竟一会他们还要下十八层地狱,很辛苦的。

1876 追逐

    “好了,来了来了!”

    被车夫连续催促了五六遍,老虎盟的帮主这才带着大包小包从家中走出。

    这还不算,在他背后,还跟着好几个容貌不错的女子,反而孩子却都没一个。

    “哼哼,做了这么多缺德事,活该你生不出孩子!”车夫沉着脸,同时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他倒不是嫌弃这家伙提的东西多了,反正他拿的东西再多,也不过是帮自己拿的!让车夫不爽的是,这家伙竟然还有这么几个年轻水灵的妻妾,可惜了,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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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呢?”

    “嘿嘿,没了,与贵府做你这笔买卖,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你……哎,快上车!”

    听到汉子有些得意的话,车夫嘴角不免抽搐了两下。

    好啊,原本只用死你一个就行,这下好了,她们也被你拖累的活不成了!

    不过,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她们几个看到了马车,看到了自己,这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想到这里的车夫只得抖了抖缰绳,努力控制着自己转过头去,不看那几个环肥燕瘦的女子。

    他怕再看一会,就会狠不下心对她们下手,万一她们不死,那过后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没法子,自己那位年轻少爷的阴狠,他可是深深知晓的!

    “好嘞!”

    把大包小包扔进车厢,再将自己的妻妾一同抱进里面,汉子最后纵身一跃,没进已经有些拥挤的车厢,反倒坐到车辕的另一边。

    “你坐这里干什么?怕别人看不到?进去!”

    而看到汉子没进车厢,反倒坐在了自己旁边,车夫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用鞭子指着他斥道。

    “好,好,好!”被呵斥的汉子眼中怒意一闪,不过很快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咬着牙,老老实实爬了下去,也从后面挤进了车厢里。

    哎,说来也窝囊,别看他这个帮主在广州城里混的人五人六,不可一世,但那是在普通人面前,一旦到了这些世家权贵的面前,还老虎盟?小猫盟还差不多!

    像是之前人家用他,那也不是真的就需要他,而只是怕有些东西会脏了他们自己的手!所以才让他这个混混去做。

    如果,自己真不识抬举,像是之前的那几个帮会一样,觉得自己足够强了,可以挑战一下世家权威,那下一个被灭的,绝对就是自己了!

    “那个,老哥,管家说的一千贯钱?”

    飞驰的马车中,汉子忍着剧烈的颠簸,从车厢的缝隙向外问道。

    “在城外!”前面赶车的车夫听到这家伙死到临头,还不忘要钱,不禁翻了一个白眼答道。

    “城外?”车厢中的汉子闻言,奇怪的嘀咕一声。

    他知道一千贯铜钱有多少,那么大一堆钱,估计一辆牛车都拉不了!原以为管家会折成金银给他,难道猜错了,他们还是准备给铜钱?

    “放心,到了城外,一会你就看到了!”

    听到汉子的嘀咕,车夫继续冷笑,而此刻,前面已经到了街道尽头。

    于是,车夫手中的鞭子又在马屁股上抽了两下,原本稍微慢下来的马车立刻再次提速,拉着猝不及防,险些一头撞到车厢的汉子轰隆隆向外驶去。

    既然他这么急着上路,车夫不介意帮他提提速!

    就在马车还未驶出城的时候,城中,愤怒的百姓也终于来到了汉子的家。

    “就是这里!”

    百姓当中,有人知道老虎盟帮主的住处,指着那门户禁闭的院子大吼一声,而下一秒,那大门就被愤怒的人群冲开,斜斜的挂在门框上。

    只是可惜,此时的老虎盟的老巢早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充当护院的老虎盟帮众从院子各处冲了过来,然后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你们帮主呢?”

    看着无数百姓将整个院子都搜罗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老虎盟帮主之后,老县官制止了愤怒的人群,向着那几个已经被打的凄惨无比的老虎盟帮众问道。

    “不知道……”

    一个至今都迷迷糊糊,不知自己为何挨打的老虎盟帮众刚摇了摇头,扯着他的几个百姓立刻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大耳光扇来,顷刻间就将这人打的肿如猪头,连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我…我知道!”

    眼看这些不知从哪里来的人下手如此狠辣,根本一点留手的迹象都没有,那几个被抓的帮众终于有人撑不住了,赶紧举手道:“我刚刚出去撒尿的时候,看到帮主带着他的几个婆姨坐马车走了!”

    “坐马车走了?”老县官听到这里,目光一沉,扭头盯着说话那人问道:“这么晚了,他们去哪里?”

    “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只听他们说,是要出城!”帮众这时候也不敢耽搁,闻言赶紧伸手指了指出城方向。

    “出城?他这是要跑?”

    “烧了我们的家,怎么能让他跑了?”

    而随着这人的声音落下,围拢过来的百姓顿时一阵骚动!有几个心急的,已经开始向外挤去,准备追出城外!

    “镇定!镇定!”

    见状,老县令又朝着周围人大喝了两声,待周围人安静下来,他才再次对那帮众问道:“她们走了多久了?”

    帮众畏畏缩缩的看了老县令,小声道:“刚…刚走一会!”

    “顺那条路走的!”

    “我没看到,不过听声音,应该是向北走了!”

    接下来,老县令也不用吩咐,三哥立刻带着人,向城外追去。

    正合适,这老虎盟的院中有几匹马,虽然算不上什么宝马,但追一辆马车,还是满载的马车,应该没什么问题。

    另一边,载着老虎盟帮主的马车这时已经出了城,从这里再往外行驶约摸三里处,有一大片竹林!

    而在这竹林当中,正有六七个黑衣男子手持利刃,静静地站在大路上,等着马车的到来。

    “等等,等等!我要方便!”

    可就在车辆出城不久,车厢里的汉子却再一次大叫起来。

    “忍着!”马夫脸上带有愠色,速度却是丝毫不减。

    “不行,太颠了,忍不了!”

    “那就尿车厢里!”

    “是大号,大号……!”

1878 暗杀

    “懒驴上磨屎尿多!”

    回过头,朝着车厢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车夫最终还是无法忍受有人在自己的车上随意拉屎,哪怕这人在他心中,早已经是将死之人!

    无奈的将马车靠着路边停下,车还没停稳,那帮主已经提着裤子,兔子一般窜了出去,看的车夫愤恨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快点!”

    “知道了,催天催地,还有催人拉屎放屁的?”

    不快的嘟囔了一句,老虎盟的帮主大人还是找了一个风水宝地蹲了下去,嗯,舒坦!就是这草有点扎屁股,不过不打紧,毕竟咱本来就不是来拉屎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车夫不知道这位帮主大人到底憋了多久,反正,等这懒货满脸春风的提着裤子回来时,他的脸色已经黑的没法子再看了。

    “走!”

    实在是懒得跟这货再多废话,车夫一指车厢,便再次扬起鞭子。

    而那汉子虽然对车夫的态度很不满,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再次爬进了车厢里面。

    马车,再一次跑了起来。

    而且与相对平整的城内道路相比,城外大路此刻更是异常颠簸!那车夫估计还在生刚刚的闷气,也不减速,手中的鞭子在空中一通乱挥,催的马儿没命的往前狂奔。

    或许是过了一盏茶,又或许是过了一个时辰,就在马车都吱呀呀乱响,让人怀疑它会不会在下一秒散架之时,车子终于在马夫一声悠长的“吁……”声当中,缓缓停了下来。

    “到了?”

    伴随着马车停下,汉子哆嗦着嘴唇,强忍着肚子里翻江倒海般的感觉从车厢里爬了出来。

    而在他身后,那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此时也是面色苍白,头发散乱。

    有两个更是下了马车后,立刻就捂着嘴冲到一边,片刻后,从那黑暗处就传来了剧烈的呕吐声。

    “到了!”

    车夫之前因为坐在车辕之上,颠簸的要比车厢里轻上很多,所以一张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时只是跳下车,抱着胳膊冲着汉子连连冷笑。

    “这里是哪里?钱呢?”汉子双手拄着膝盖,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抬头向四周看去。

    刚才,他因为是从车厢后面爬出来的缘故,前面有车厢挡着,所以根本没有发现那几个站在路前头,手持利刃的黑衣人。

    “钱?”

    见到这个时候,汉子依旧不忘钱的事,马夫立刻笑的更加灿烂了,伸手指了指他的脚底:“在那呢!”

    “在哪?我怎么看不到,难不成在地下?”汉子闻言,越发奇怪,也顾不上难受了,低头这就要打量地面。

    可随着他这一低头,冷不丁头顶一阵疾风袭来,寒冷刺骨的杀意刺的汉子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好!”

    到底也是堂堂一帮之主,汉子在瞬息之间,就知道事情要糟!而且多年打烂账的经验让他很明白,这时候如果再敢抬头去看,八成就看到自己身首分离的场景!所以他当机立断,一个矮身,就地使了一个驴打滚,这才堪堪躲过这要命的一刀。

    “锵……”

    重重的一刀砍空,长刀直接擦着汉子的头发剁到了地上!刹那间,泥土纷飞,一缕头发也随之飘飞了出去。

    那滚到一边的汉子仓皇抬头,一边摸着自己少了一簇头发的脑袋,一边向刚刚站立的位置看去!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身边,竟然已经多了六七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个个都对着他横眉怒视!

    “你们要干什么?”

    惊恐的看着这几个黑衣人,汉子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蠢话!哪怕他心里,已经明白这些人的身份与目的!

    “啊啊啊……”

    黑衣人没有回答汉子的话,尖叫声却在附近猛然响起,原来,这是汉子的妻妾在见到这一幕后,被吓得当场惊声尖叫!

    “呱躁!”

    眼看魔音贯耳,就连竹林里的鸟儿都被惊飞不少,一个黑衣人眉头紧皱,提刀就要上去劈砍,不想,他刚刚一动,就被赶车的马夫赶紧拦了下来。

    “先解决那人,她们几个可以留一留……”马夫凑到黑衣人面前,挤眉弄眼的低声说道。

    “留一留?”

    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即却像是想通什么一般,眼角露出一抹淫邪的光芒。

    “哈哈哈,还是你想的周到!来人,把这家伙给我砍了喂狗!”

    “等等!”

    眼看周围几人提着刀就要再次上前,被围住的汉子终于急了,慌忙站起身来,鼓足气力,向着那些人大吼一声:“好汉饶命!”

    呃,求饶能求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普天之下,估计也唯此一人也。

    “还愣着干嘛?砍死他!”

    不过,汉子的大吼也不是全然没有效果,起码那几个黑衣人都迟疑了一下,只等到马夫恨铁不成钢的也叫了一声,才再次举刀冲上前去。

    “嗡…”

    就在那几个黑衣人举刀欲砍之际,那怂包一样的汉子脸上却突然显现出一丝决绝,只见他双手一扬,伴随着两道清脆的机栝声,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突然身形一顿,下一秒,两个人就同时抱着脖子,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起来。

    因为此时已经是深夜,竹林中光线更是昏暗,其他几人根本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直到鲜血不可抑制的从两人指头缝中喷出,其他人这才知道这两人一定是中了袖箭之类的暗器!

    “快,快杀了他!袖箭只能发射一次!”靠在车厢旁边的马夫跳着脚大吼,那些黑衣人闻言犹豫一下,但还是抓着刀冲了上来!

    “谁说袖箭就能发射一次的?”汉子看着冲上来的几人,再次冷笑一声,然后又一扬手。

    很好,这次还活着的几人明显有了记性,第一时间就抱头蹲了下来,就连马车旁边的马夫,也识相的赶忙转到了车厢后面,生怕一个不小心,也遭了池鱼之灾。

    “啪啪啪……”

    接连的乱响传来,在黑暗中格外清楚,有几个黑衣人只觉得身上一震,还以为中了暗器,差点没当场躺在泥泞的林中小路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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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895/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作者:青岛可乐所写的《大唐腾飞之路》为转载作品,大唐腾飞之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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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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