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 暗斗
组成一个世家的因素有很多。
名声，关系，潜力，传承等等等等缺一不可。
但是，自身就是天底下最大世家的杨广却深深知道：世家，甚至于整个天下的根基，说白了就只有两点！
粮与人！
所以，他在向世族勒索过无数钱粮后，立刻又将大手伸向了他们的的人上。
“那些南方的战士，不适合在北方的气候作战。为了金瓯无缺，天下一统，你山东再受累，多出点人，也不算委屈吧？”
当初的杨广如是说道。
以国家大义驱动他人！
不得不说，杨广的策略是完美的！
毕竟那些自命不凡的山东世族，喊的一直都是家国天下的口号！
如果这次，他们拒绝了杨广的大义，那支撑它们存在的名声和传承，立刻就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这个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严重到所有世族首领都承受不起的地步！
诗礼传家，剩诗无礼，家又何传？
一个没有信义，被世人唾弃的家族，又凭什么在这个极看重声望的世界中继续屹立不倒？
所以，继钱粮外，世族们再一次让步了！
无数世家子弟在一声号令之后，纷纷奔赴战场，为国征战！
这一个画面，虽然时隔多年，但李渊现在想想，心中依旧不禁胆寒！
数万懂兵法，知进退的世家儿郎，就这样出现在阵前！这样的阵势，是何等的辉煌？
而这些人所带来的影响，更是可怕无比！以至于当初的天之骄子杨广，都要御驾亲征，以皇位压制他们！
李渊现在还在想：如果当初杨广征辽东成功的话，到时候他必定会携大胜之威，扫除所有异己！让整个天下，都变成他的天下。
至于自己，怕是也会跟那些元气大伤的世家一样，被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不过，想象终归是想象，得意的杨广忘记了：这世间有一句话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自大的他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些世族，并不甘心这样束手就擒！同时，他们也还有反抗的实力！
再过后的事情，即使不说，别人也都知道了：
杨广动用全国之力的三征高句丽失败！从此后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而他李渊，也成为了所有人中的最终胜利者，取代了自己的表弟，登上这皇帝的宝座！
不过，世人只知三征高句丽失败，但是这场举世之战为何失败？却很少有人去仔细研判！
而李渊，也是在登上皇位后，调看了无数绝密行文后，才从中初窥一二。
杨广第一次失败的根本原因，不在于来护儿的失败，也不在于辽东的天气恶劣，只在于隋军进攻的关键时刻，后勤链突然断裂，粮草不济，粮食饥寒交迫，无心应战！
而行文中所说的这部分粮草，恰恰是世族供应！
第一次失败，杨广并没有安下心来仔细寻找漏洞，反而紧接着又发动了第二次征兆！
这次，就在隋朝大军即将打下高句丽王城的时候，异变又发生了：关中杨玄感，恰巧在这节骨眼上叛乱！
而这杨玄感，跟世族之间，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通过这两次巧合到不像巧合的事件，李渊心中便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杨广战败，在于他自身的狂傲自大，更在于这世上有人，不想让他赢！
“陛下，太子殿下已经回去了……”
李渊不知道沉思了多久，直到贴身侍女过来柔声呼唤，他这才从沉思中醒来。
艰难的转动一下发酸的脖子，李渊看了看空落落的房间，突然朝着床后帷幔那边咳嗽两声。
“陛下！”
伴随着李渊的咳嗽，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哪里，那个贴身侍女看到男子出现，立刻打了一个冷颤，快步走到一旁跪坐在地上，再不敢抬头。
“咳咳，去查一查太子所言是否属实！”李渊没在意侍女的动作，反而咳嗽着吩咐道。
“喏！”那人闻言拱了拱手，也不嗦，立刻转身消失在帷幔后面。
此时间，夜色已深！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子，显得李渊的面庞格外惨白，也不知道他这时间心里在想些什么，反正他的一双手，从未再放松过。
时间过不了多久，刚刚离开的男子便去而复返。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在他手中，还拿着几张写满蝇头小楷的信纸。
“禀陛下！属下通过翻阅军中密探所写信件得知，与太子所说之话有联系的共有两件事。”男子捧着信纸，单膝跪在李渊面前说道。
李渊低头看了一眼信纸，手微微颤抖一下，终究却没去拿那几张薄薄的纸。
“都是何事？”闭上眼，李渊缓缓问道。
男子抬头看着李渊，声音干脆利落的道：“其一，为二皇子手下大将程咬金，新迎娶范阳卢氏嫡传女子为妻！
其二，在洛阳，二皇子大败窦建德后，曾对其所属官员肃清招揽，其中被二皇子招揽且看重的两人，一为齐善行，二为郑元寿！这郑元寿，正是荥阳郑氏之人。”
“嗯！”李渊闻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指着信纸问道：“除此以外，二郎是否曾与这两个家族接触过？”
男子想了想，连连摇头：“属下并未收到关于此的任何线报。”
“那好！”李渊松了一口气，疲惫的挥挥手：“你且退下，如有发现，立刻来报，不得 延误！”
“喏！”男子拱手，然后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李渊再次叫住了男子，他沉吟片刻后，缓缓的吩咐男子：“你不光要留心秦王，对于太子，同样多加注意！”
“喏！！”男子再次领命，停顿了一会，见李渊这次没有再叫住他的意思，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去。
看着男子消失在房间里，李渊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睡塌那里。
“哎，皇位啊，皇位！”
最后感慨一声，李渊重重跌落在睡塌之上，片刻之后，便有鼾声传来。
从刚刚就跪坐在一旁不敢抬头的贴身侍女见状，连忙起身过来，替他拉上帘子，吹熄蜡烛，整个房间，便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地867 李渊的打算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晨光微熹，太阳还未完全从云海中露头。从喧闹了一夜的萧府中，便接连驶出好几辆宽大的马车，然后，便在一声声清脆的马鞭响声中，向着北边的皇城而去。
今日按理说，并不是大朝会。
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是太子正式回京的日子，也该是李渊封赏功臣的时间！
所以，但凡在这大唐朝堂混口饭吃的，在这个安静的早晨里，一个个都在匆匆往皇宫方向赶，萧寒的几辆马车在路上，倒也不算寂寞。
萧家马车，一向以华丽舒适著称。
包了厚厚皮子的轮子碾在朱雀街的大路上，几乎发不出多少声音，再配上几条弹簧板作为减震。
在车厢里的人便有端坐云端之感，再无之前一路颠簸，到地方骨头都会颠酥的痛苦。
这样的几辆马车跑在路上，立刻就跟其他的马车看出了区别，有不少同行的人在偷偷看过这些马车后，都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没办法，一辆马车二百贯的天价，足以让身家算不上富裕的官员望而生叹！
而且，他们还听说：这些马车并不是一次付钱就保用一生，而是在日后还要不断的维护保养，光换一次车轮的皮子，那都是天价！
当初，为了这些奢华的马车，不少人红着眼想要弹劾萧寒，不过商量过来，商量过去，愣是没人肯当这领头羊，所以这事才算作罢。
在几辆马车的最后，同时也是最大的一个车厢里。
一双眼睛乌青，看起来跟国宝有的一拼的段志玄正狐疑的看着同在车厢中的几人。
他昨夜喝的有些狂放，以至于早晨醒来根本记不起任何事，但是这一身的淤青告诉他，昨夜他过得，可能不**稳……
“老程，是不是你干的？”盯着同在一个车厢的程咬金半天，咽不下这口气的段志玄是越看越觉得他可疑！
“啥？俺？”
程咬金听段志玄质问自己，眼睛立刻瞪得跟铜铃一样，怒声呵斥：“放什么屁！老子这脑袋上的大包都不知道是谁敲得，谁有空捣你眼？”
“那，老刘是你干的？！”
段志玄伸长脖子，瞅了一眼程咬金脑袋上鼓起的大包，虽然想不起他受伤，跟自己被打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目光转向角落里的刘弘基。
不过，从早晨起来，就一言不发的刘弘基却是头也不抬的直接骂到：“滚你大爷的，嘶……嘴疼！哼，别让我知道是谁扇我来，让我知道，非给他把嘴也撕烂！”
“你的嘴……”
“滚！”
又成功收货了一脸吐沫，段志玄悻悻的扬起袖子擦脸：“咦？那怪了，咱们到底是怎么搞成这样子的？”
“噗嗤……”
就在这一车厢人都颇有些疑惑不解的时候，竟然有人在这空挡笑出声来！这笑声虽然不大，但是车厢总共就这么点地方，段志玄几人还是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谁！”几人一起转头，怒目而视！
萧寒捂着嘴，脸上还挂着没收回去的笑容，见几个人愤怒的模样，连忙翻了一个白眼解释：“咳咳，我，我不是在笑你们！是，是突然想起一件高兴的事情……”
“啥高兴的事？说出来，让大家也高兴高兴？”程咬金盯着萧寒，不怀好意的问
“是……”
萧寒被程咬金问的愣住了，“是”了半天，到最后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是个屁是！他高兴关咱屁事？喂！萧寒，你看没看到我的眼睛是谁捣的？”段志玄看萧寒支支吾吾的模样也没多想，挥手打断了萧寒的话。
“还有我的脑袋……”
“我的嘴……”
“咳咳，和我的屁股……”
看着这些愤怒的眼神，萧寒满头黑线，然后坚定的摇头：“没看到！”
“没看到？昨晚不是你清醒到最后的么？怎么就连你也没看到？”刘弘基不信的问。
萧寒摸了摸鼻子道：“昨晚你们耍酒疯，我这小身板哪经的起你们折腾？所以见势不好，我就先找地躲了起来，等再出来时候，你们就已经这样了！”
“真的？”
几个人看来并不太相信萧寒的话，他们总隐隐觉得这事跟这货脱不开关系！
“真的，比金子还真！”萧寒努力点头，借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还别说，程咬金的脑袋，段志玄的眼睛，还有刘弘基的嘴。
真就是他昨夜喝多，非要兴奋的在薛盼面前表演武术，把他们几个当人肉沙包给打的……
但是，那谁的屁股……苍天可鉴，这真不关他事啊！
“在战场上也没受什么伤，怎么回来喝个酒，就喝出了一身伤？”
类似的疑问，同时还在其他车厢中响起……
只是一直到了皇宫门口，这些个家伙也没想起其中的一星半点。
都怪萧家的烈酒，实在是太烈了！
进了皇宫，走过宽阔的广场，萧寒跟程咬金一干人便开始爬那该死的台阶。
周围都是一群鼻青脸肿的汉子，唯独萧寒白白净净一点伤都没有，这样的奇景，引来不少官员的目光。
不过，他们也只是敢偷偷的瞥一眼，毕竟一大早就肿成猪头的人，脾气一般不会太好。他们犯不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终于爬完了那该死的台阶，萧寒费力的进到大殿，也不管程咬金几人，一屁股就坐在了门口的蒲团上。
这几个家伙一会要领赏，自然会往前站，他又没有赏赐，才不会闲疯了往那地方凑合。
也不知道萧寒究竟歇息了多久，反正钟鸣声响起他都没听见，直到无意中抬头往前看的时候，这才发现朝会已经开始。
今日的朝会跟上次有些不同，李渊的下首，由李世民一个，改为李世民和李建成两人。
而且看站位，李建成似乎要比李世民更加接近李渊。
“陛下，太子平叛归来，此为幸事！臣以为，该嘉奖这次有功之臣！”
萧寒抬头的时候，正巧看到老狐狸裴寂出列，正在为李建成请功。
“嘉奖？怎么嘉奖？他已经是太子了，你还能把皇位也传给他？”
听着裴寂的话，萧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第868 送死我去？领功你来？
萧寒说的没错，像是皇位这种稀缺的东西，李渊在死之前，就没考虑过送出去让别人过过瘾。
所以，接下来李渊只是稍一思考，便对其赏赐了一些金银之物。
除此之外，没有官职，没有权利，更没有封地，相比于当初的李世民，可谓是寒酸至极。
不过，这也是应当的。
这里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对于太子，皇帝的赏赐什么并没有什么意义，与其洋洋洒洒一大堆，还不如这样一切从简。
毕竟，太子想要的，皇帝不想给。
皇帝给的，以后却都是太子的！
对于这些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赏赐，李建成没有任何表态，只是欣然接受。
“儿臣，谢过陛下！”
施施然一礼，李建成直起身来，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回原位，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郑重递给了一旁的掌案太监。
“父皇，这是此次我军的功劳簿，您让儿臣草拟的赏赐，儿臣也写在上面，请父皇过目。”
李建成说的什么，其他人已经听不太清，因为此时他们的目光，都被那本小小的折子给勾了去！
赏赐啊！不管是不是给自己的，听听总是过瘾！
龙椅上的李渊看了一眼殿下群臣，伸手从掌案太监那里拿过折子，随意的翻看几下，便又重新递给了他：“不必麻烦，照太子拟好的念就行了！”
“喏！”掌案太监双手捧着折子，恭敬的躬了躬身子，然后退后两步，到御岸前的台阶上站住。
此刻，包括萧寒在内的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掌案太监！
“魏征，赏金千斤，良田百亩，锦缎十匹……”
“薛万彻，赏金千斤……”
“薛万仞……”
平心而论，这次的赏赐并不算优厚，只能算是一般罢了，看来，太子的气度还是小了些！
想当初，李世民找萧寒来商议功劳的时候，那功劳簿总是往天了写！递给礼部的时候，礼部侍郎非得牙疼个几天不成……
长长的赏赐清单一直念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直念得掌案太监的嗓子都有些哑了，这才念到了秦叔宝的名字。
“秦琼！”
听到这个名字，萧寒立刻直起了腰杆，侧耳听去。
“赏金，咳咳……”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前面念得好好的掌案太监偏偏到这却卡了壳，这让心提到嗓子眼的程咬金几人险些吐血。
不过，掌案太监仿佛没看到那些人要杀自己的目光，接连咳嗽了好几声，等到好不容易不咳嗽了，他却先是偏头看了一眼太子。
直到见其没有任何表情，才继续喊道：“秦琼赏金百斤，良田十亩！”
“嗯哼？”
掌案太监此言一出，刚刚还混着窃窃私语的朝堂立刻就跟被拔了电的收音机一般，整个朝堂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就变了，连李渊，也用意外的眼神看了一下李建成。
“什么？”
坐在最后面的萧寒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抓过身边一个穿的跟个绿螳螂一般的家伙劈头就问：“是我听错了？人家都千斤，怎么到老秦这里就变成百斤了？”
被揪住衣服哦绿螳螂惧怕的瞅着萧寒，哭丧着脸连连拱手：“侯爷，您好像没听错！确实是百斤！”
“是百斤金？还是百斤珠宝？”
萧寒掏了掏耳朵，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那掌案太监又爆豆一般喊到：
“赏刘弘基，金百斤，田十亩！”
“赏李君羡，金百斤……”
“赏……”
“赏程咬金，金二十斤，田三亩！”
掌案太监的这一口气，几乎把这次参与征伐的李世民手下说了个遍。
等念完，他更是立刻就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了李渊面前的御案上，仿佛那个折子是烫手的山芋一样。
现在，相信只要不傻人都明白，这就是李建成在针对那些不肯依附于他的人！跟着他的，赏赐不愁，不跟他的，通通都是那些人的一成。
甚至到了最后的程咬金，更是搞笑的变成了三亩田地，二十斤金，连别人的零头都算不上。
程咬金的脸很黑，甚至比尉迟恭的还要黑，一双大手抓着身下的蒲团，几乎要生生将其抓碎！这对他来说，已经不是赏赐，而是**裸的羞辱！
“什么狗屁玩意！打发要饭的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恨极的怒吼猛然打破了朝堂的寂静！
如果说程咬金，秦叔宝等人属于降将，有些话多少有些顾忌。
但是段志玄，刘弘基可算是老功臣，他们哪能咽下这口气？两人几乎是同时从蒲团上跳了起来，指着李建成就是破口大骂！
“肃静！”李建成看着暴怒的二人冷喝一声：“这是按照功劳簿计算的封赏，你们有什么意见！”
“去他娘的功劳簿，老子意见大了！”
刘弘基闻言怒吼一声，几步冲上前去，伸手就想要抓住李建成！也亏得殿上的金瓜武士慌忙上前拦住他，李建成这才躲过一劫。
眼看着面前如同暴怒公牛一般的刘弘基，李建成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做出一副惊恐交加的模样一边后退，一边慌不择言的道：“父皇您看，这，这就是二弟手下的人！”
“放肆！刘弘基你还不退下！”
阴沉着脸半响的李渊在听到李建成的话后，终于忍不住拍着桌子怒吼一声！
而刘弘基被李渊这一下吼的有些清醒，不过，他也仅仅是退后几步而已，一双红红的眼睛依旧盯在李建成身上。
“好啊！过河拆桥啊！当初在战场上，要不是俺们弟兄，你还想这么快打败刘黑闼？冲锋的时间我们上，领功的时间你们来？！我呸！”
（注，古时候金是金属的统称，所谓的赏金万两，这一万两也并不是指金子，而是指铜钱。
另外，唐朝一贯钱是指1000个铜钱，开元通宝每文重一钱，每十文重一两，每贯（即一千文）重六斤四两按照一斤十六两的古制计算。
程咬金的二十斤金，换算成铜钱，不过三贯多点。）
第869 殿堂斗殴
“放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尔等连这基本的礼节都没有了么？”
眼看着一口浓痰吐在了自己的腿上，做戏的李建成此刻也动了真火气，指着刘弘基厉声呵斥！
“礼节？礼节那是你们这些玩弄手段的人用的！俺们只知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刘弘基瞪着李建成怒发冲冠！程咬金等人更是眼带血！连远处的萧寒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站起身来就想要冲到殿前！
“太子殿下！敢问功劳簿在何处！”
就在这两方对峙的关键时刻，这些日子一直很是低调的李世民却突然站了出来，一双凌厉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李建成！
“太子殿下？他喊我太子殿下？”
李建成突然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不知怎么，当即一个激灵，立刻惊愕的看向李世民！
这个称呼，好像是李世民第一次说出口！在之前，他们弟兄俩不管有多大的分歧，多深的矛盾，起码在面子上都是兄友弟恭，称呼也向来都是臣兄臣弟！
可是现如今，就为了这么几个领兵打仗的粗胚，他就悍然撕破了脸皮，连最后的一点面上功夫也不要了？！
李建成惊愕的不成样子，在他对面，李世民的眼神却越发坚定！
蓦然转头，李世民又对着龙椅上同样震惊的李渊拱手沉声道：“父皇，儿臣请此次出征的功劳簿一观，以辩是非真假！”
“什么意思？二弟，你是认为我会在功劳簿上作假么？！”
见李世民铁了心要看功劳簿，终于反应过来的李建成心中一沉，挡在前面怒声问道。
李世民望着挡在身前的李建成，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道：“是不是作假，这里这么多智者，大家一辩便知！我想父皇是不会让功臣蒙羞，让小人得志！”
“对头！有本事拿出来！让俺一起看看！俺打了那么多仗，血都流了一斗不止！这些东西，都让那个狗日的给吞了？”
本来气势稍弱的刘弘基，此刻看到李世民也站到了自己这一面，心中底气大生！一边大声鼓噪，一边斜眼瞅着得到大量封赏的薛万彻等人！
薛万彻被刘弘基看的脸上挂不住了，几乎是跳将出来，指着他便开骂：“姓刘的，你他娘的说谁呢？！”
“哼！我说你了？你就跳出来？”刘弘基阴阳怪气的说着话， 同时还不忘昂着脑袋，做出一副老子就说你了，你来咬我的表情！
“哇呀呀……你，你这是找死！”
薛万彻气的浑身哆嗦，薛万仞见自家兄弟吃亏，那火爆脾气哪还忍得住？捏着拳头就要冲上来！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动，立刻就跟点着了**桶一般！
一旁早就忍了半天的程咬金，牛进达等人再也坐不住了，一撸袖子，骂骂咧咧的就冲了上去！
一瞬间，整个朝堂立刻就变成了演武场！拳头与纱帽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场中央一群大汉扭打在了一起，瘦弱的文官忙不迭的往后退，好把最中间的地方留给了那些武将，这样既不妨碍他们输出，也不妨碍自己看戏，绝对的一举两得。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都给朕停下！”
李渊眼看着事情一瞬间就已经不受控制，站起来怒吼着让那些金瓜武士上前，想要分开撕打在一团的人！
但是，他也不想想：那些貌似雄壮的金瓜武士平日里装装样子，吓唬吓唬文官太监还成，真遇见了程咬金这些战场上都能三震三荡的家伙，立刻就变成了窝囊废！
一个最先冲进人堆的金瓜武士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整个人打着旋的就飞了出来，直到重重的撞在柱子上这才停下！
其他金瓜武士见状，纷纷停了下来，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胆！尔等竟敢抗旨！”
就在李渊暴跳如雷之际，一个年轻的金瓜武士可能想在皇帝面前表现一下，脑子一热，也顾不得殿堂斗殴不用武器的暗约，举起手中的金瓜长柄锤，重重的就朝着前面砸了下去！
此刻，刘弘基正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无意中看到一个金灿灿的家伙朝自己脑袋砸来！吓得他怪叫一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旁边的的荣九思举着就挡在自己面前！
“嘭……”
金瓜锤子带着烈烈风声，就这样重重的砸在了容九思的背上！
在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过后，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容九思当即就是一口血箭喷出，随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了！
要知道，那金瓜武士的锤子足有小南瓜那么大！虽说是空心的，怕也是有十几斤上下，再加上年轻人这么奋力一砸，没被当场砸死，已经算是容九思身体素质不错了。
鲜血，染了一地！
跟容九思最好的袁朗在震惊片刻，“嗷”得一声甩开抓着他的徐世绩，冲过去一脚将那金瓜武士踹的凌空飞了起来，口中的鲜血更是不要钱一般撒了下来！
这下子，本就红了眼的武将见到了血，骨子里的凶性更是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如果说刚刚还有留手的话，那么这时根本就顾不上其他，腿腿生风，拳拳入肉！
就连那些一开始持观望态度的，也全部加入到了这场史无前例的殿前斗殴中！
“两军交战，不打军医！”
就在这一片极度混乱中，萧寒晃动着一件不知从谁身上扒下来的白色里衣，小心翼翼的走在“战场”的边沿上！
见到自己人受伤，便急忙上前将他拖到一边，见到李建成的人受伤……
“咳咳，骚瑞，我没看见你！不小心踩了你一脚，你应该不会怪我吧……”萧寒抬起脚，一脸真诚的对一个不知名的武将说道。
那武将眼中含泪，跟一只大虾一样佝偻在地上，两只手死死的捂着重要部位，口中更是接连发出溺水者那般沉重的呼吸声……
大哥，你踩就踩吧，麻烦看准点踩成不？！就算踩脑袋上，我也不怪你！可是你为何要踩我哪里？！
难不成想要我以后改行，也进宫干活？！
第870 下大牢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斗殴，终于在刘弘基一方的彻底胜利后，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而此时，铺就金砖的地面上这时已经是哀嚎一片，甚至有几个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看就是昏死了过去。
一直暗中下黑脚的萧寒很聪明，他在混乱结束的第一时间，就麻溜的跑到了几个伤员身边，此时正装模作样的为其把脉……
“儿臣御下不言，恳请父皇责罚！”
拉开最后一个人，李世民不顾脸上的淤青，急忙单膝跪地请罪。
他脸上的伤，是在分开刚刚那些红了眼的人时，不知被谁给招呼了一拳。
相比之下，李建成倒是完好无损，毕竟他在斗殴发起的第一时间，就避到了一边。
“混账，混账！堂堂一国将领，竟然如同地痞无赖一样！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龙椅前的李渊看着面前的这一地狼藉，暴跳如雷！
以前，虽说朝堂上也有斗殴的事情发生，但是后果如此恶劣的，这还是头一次！
“来人，将这些胆大妄为之徒全部打入监牢，让他们自己反省！”
“父皇，这是儿臣的错……”
“闭嘴！你，还有建成！通通给朕滚回家里！无令不得出门！”
李渊明显已经被刺激的失去了理智，连李世民的求情都置之不理，暴怒着让人把这些参与斗殴的人全部拖下去！
“坐牢？坐就坐呗，以前又不是没坐过！”
可能是李渊的煞威不够。也可能是对坐牢，刘弘基实在是司空见惯……
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血还是汗的奇怪液体， 他甩甩手，就跟着从外面涌进来的禁卫军往殿门口走去，动作轻松的仿佛这是要去度假，而不是什么蹲监反省。
“走走走，一起！他姥爷的，这帮孙子太不抗揍，老子还没过瘾，他们就都倒下了？”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程咬金几人见到刘弘基的模样，心里也是突然放松了很多，一个个皆是有样学样，呲牙一笑，便跟在后面。
这下，倒让那些如临大敌的禁卫军多少松了一口气。
毕竟刚刚这些大将的彪悍战风，他们算是彻底见识过的！万一要是这些人再发难，那么躺地上的很可能就是他们。
李世民的手下都跟着禁卫军走了，就算有几个伤的重的，也被其他弟兄架着出了殿门，剩下的，则全部都是李建成的“一地部下”。
说是“一地部下”！还真是一地部下！
他的人，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都趴在地上苦苦**。
没办法，李建成在军中的人本来就少，战力层次也跟尉迟恭，秦叔宝等人相差太大！
所以除了薛万彻，薛万钧兄弟一开始勉强能反抗几下，其他基本都是被摁在地上踹的主……
如今再对比一下还能自己行走的秦王部下，这差距，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咳咳……萧侯，跟我们走吧……”
正在“专心”替一个晕倒汉子“看伤”的萧寒突然被人用手在肩膀上轻拍了拍。
“嘎？”萧寒被吓得一个哆嗦，猛的转头，用特无辜的眼神瞅着禁卫军统领：“大哥，你看清楚一点，我是医护人员，这里这么多伤员我都忙不过来，你让我去哪？插队可是不道德的！”
被萧寒瞅着的禁卫军统领看起来很是无语，他左右看看还没人注意到这里，赶紧咳嗽一声，俯下身子道：“咳咳，萧侯，咱明人不说暗话！再说这里这么多人也不是瞎子……”
“什么暗话，什么瞎子？！”
萧寒一开始以为自己还能抢救一下，结果顺着那禁卫统领的目光往旁边一瞧，这才发现躺在地上近一半的人，都在捂着下身痛哭流涕……
“那个……好吧！既然陛下说了，兄弟今天也不让你难做，扶我起来，刚刚用力大了，脚有些扭……”
打了一个寒颤，萧寒心里开始有些后悔！原来刚刚下脚不光重了些，还多了些……
一天之内，大唐朝堂上近乎所有的将领都进了大牢！
这不光在唐朝，估计在华夏整个历史上，都可以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长安，万年两县的监狱今天算是热闹了！
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将像是下饺子一样，全被人给塞进了这里，把那些狱卒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里面，包括禁卫军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都是惹不起的大爷，之所以到这里，不过是皇帝气急败坏后的决定，等他气消了，这些人怎么进去的，还得怎么放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在待遇上，禁卫军跟两县的牢头自然得下足功夫。
不光给他们最好的牢房，还贴心的将两帮人分开两地关押，省的他们再打起来。
哦，不对，应该说省的有人再挨揍！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攀着牢中粗大的栏杆，萧寒总算是知道了老韩当初写诗的心境了！
谁能想到，早晨还高高兴兴的去上朝，下午就蹲在大牢犀牛望月？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实在是太刺激了……
“喂萧寒！你这念得这什么东西？咱不过是蹲两天大牢，睡一觉也就过去了，哪把你贬潮州去了？”
牢房墙根处，叼着一根稻草的刘弘基不顾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嗤笑道。
“滚！”萧寒头也不回，只用一个字回答了这个老油子！
说真的，要不是他，自己早睡在自家温暖的被窝里，还能被关在这里？
不就一点钱财么？这里的人谁在乎那点东西？不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哎，话说，家里人要是知道自己被关大牢里，该多着急？
萧寒还在木栏杆处自怨自艾，外面牢房门口却响起一阵开门声，紧接着，一个脸上长着一个杏子大小黑痣的牢头，便笑嘻嘻的出现在了萧寒面前。
“萧侯，现在天冷，小人怕各位大人在这冻着，特意把家里的被褥给各位大人拿来用……”
牢头一边笑嘻嘻的说着话，一边就要打开锁链，让手下将那几床黑乎乎一团的东西给抱进牢房。
（连更差不多快三年了，期间一天不断，可乐自己都觉得很厉害～有没有人觉得可乐有毅力的？）
第871 有钱就是爷
“这什么破玩意？怎么这么个味道！拿一边去，隔我远点！”
看着几个狱卒抱着黑乎乎的铺盖钻进牢房，萧寒当即一个闪身躲过，然后像是被熏着一般捏着鼻子就不松手。
牢头看到萧寒的模样有些尴尬，连连拱拱手道：“我的侯爷大人啊！您可能是锦衣玉食惯了，用不惯俺们这些下里巴人的东西。
可这怎么，也是俺们家里最好的被子了！当初娶婆娘，用的就是它们！放心，我刚刚都晒过了，保证暖和！”
“可这……也太……”
听了牢头的解释，萧寒总算是把捏着鼻子的手给放了下来，但素有轻微洁癖的他看着这些被褥，浑身就感觉直起鸡皮疙瘩！
这样的东西，别说让他睡了，估计碰一下，心里都得毛半天！
“哎！这是在哪里？还挑三拣四的！你不要，俺要！真是的，有的睡就不错了，打仗的时候，黄土地铺个草席不照样睡觉？”
就在萧寒还犹豫间，本来已经睡过去的程咬金却突然醒了，摇晃着走过来，抓起被子在空中一抖搂，随后整个人“扑通”一声就倒在了上面，左右一滚，连人带被就变成了一个蚕茧的模样，裹得那叫一严实！
“我去，老程你个混蛋！给我点，自己一个人占这么大一床，不怕勒死？”刘弘基本来并不想要这床被子的，但是看到程咬金吃独食的样子，立刻就不愿意了，走过来抓着一角就使劲的扯！
程咬金像一根大虫子一样被扯的在地上滑行，但就是不松手：“不给！这是俺先拿到的！那边还有褥子，你怎么不去拿那些？”
“那些太薄了，老子就看好你这床了！”
“呸！老子还就不给，看脚！”
“哎呀，驴踢腿？去你大爷的！兄弟们，一起上来抢啊！”
眼看着这群熊货为了一床被子，还是一床恶心的被子都能弄的整个牢房烟尘滚滚。
萧寒也算是无语了，小心的躲过一只丑靴子，捂着口鼻连连退后！
拳脚可都是不长眼的，万一这要是误伤一下，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侯爷，侯爷，您好像出来了……”
送被褥的牢头，满头黑线的看着跟自己，一起站在牢门外的萧寒。
心道：这位爷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好歹这也是长安县大牢，不是长安县！怎么他说出来，就出来？
“我知道了！没事，我又不会跑，一会就进去了！”
不过，萧寒对此倒是满不在乎，看了一眼黑着脸的牢头，随手就扔出两片金叶子：“渴了，去给我弄点水，要干净的，烧开的那种，不要凉水昂！”
要说这世界上什么最好用，那不用问，铁定就是钱啊！
本来还哭丧着一张脸的牢头看到金灿灿，黄橙橙的两片金叶子，那脸就跟变了戏法一样，瞬间阳光灿烂！
“好嘞！六子？去，给侯爷拿水，要开水，把杯子给刷三遍，烫了以后再端上来！
老马，老马！你死了没有？没死赶紧去门口放风去。
还有你，去把俺的凳子给侯爷搬过来！呸，一个个怎么就没点眼力劲，平时俺是怎么教的你们！”
在一阵人仰马翻之后，萧寒终于在一群人的伺候下，舒服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水……
如果不看周围昏暗的环境，估计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坐牢犯人的待遇。
“侯爷，这外面的天快黑了，您晚上想吃点啥？”说这话时，牢头脸上谄媚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眼前的这位哪是侯爷？这明明就是神仙啊，还是财神爷啊，放个屁都不同凡响！
一出手就是两片金叶子！自己以前在这牢里，哪怕往死了整那些穷鬼，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
“吃什么？”悠哉悠哉的放下茶杯，萧寒歪头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吃的暂且不谈，我先问问你，陛下只是把我们关在这里，有没有说不准人探望？”
“没有！这绝对没有！”
牢头听萧寒问起这个，立刻把脑袋摇的都跟哈士奇一样了。
“陛下今天那也是被气坏了，等气消了，铁定就把诸位大人都给放了，哪能真当囚犯对待！”
“哦，这样啊？”萧寒慢慢的点点头，然后再看一眼牢里横七竖八睡死过去的程咬金几人，小声的对牢头道：
“这样吧，吃的什么就不用了，主要是你这的被褥我实在用不惯！这样，你去东市，找一家“寒月轩”的店铺，报上我的名字，让他们多送点棉被过来。”
“这让人送东西进来……”
心中想说你这是坐牢，还是度假的牢头脸上刚升起一丝犹豫，突然感觉手心又是一沉，低头一看，那金色的光芒险些耀瞎他的狗眼……
“嗷！没问题！侯爷您稍等，咱这距离东市近！半个时辰，不，一炷香的时间，就给您把话送到！”
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金叶子，红了眼的牢头一个旱地拔葱就窜了起来，扔下这么一句话后，整个人就匆匆往外跑去！
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确实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自古以来，监狱就不是一个好地方。
看着自己这间，号称整个长安县大牢最大，最好的牢房，萧寒也只剩下叹气。
这也叫最好？连他们家的柴房都不如，就这一阵的功夫，都有好几只硕大的老鼠从墙根跑过。
还有一只最胆大的，竟然凑到了罗文的脑袋那里嗅了半天，最后挨了萧寒一土块这才跑开。
刘弘基，程咬金几人看起来是真的困了。
也对，昨晚在萧寒家里折腾了一宿，今天又干了一件这么耗费精力的“有益活动”，再活泼的人也该疲倦了。
跑腿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皮发沉的萧寒也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盹，结果，就在他即将睡去的时候，外面的牢门突然开了。
（有人说隋唐时候金银并不作为流通货币，这点是对的。
但这也并不妨碍它们在那时候也很值钱啊！虽然不可以直接花，不过去当铺，也是可以兑换铜钱出来的。）
第872 商议大事
“这么快？”
听到声音的萧寒还以为被褥来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抬头朝外一看。
在牢房外，那条明暗不定的过道中，一个半遮着脸，穿着长身斗篷的人正缓缓朝他走来……
“呼……你是谁？”
迷糊中看到这人的打扮，萧寒当即吓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也顾不上瞌睡了，慌忙中飞起一脚，就将边上的秦叔宝踹醒！
“嘘，小点声，是我！”
在看到萧寒的动作后，那个打扮的跟杀手一样的家伙明显也被吓了一跳，急忙摘下斗篷的帽子，同时上前好让已经跳起来的秦叔宝看清他的脸。
“你是？长孙大人！！！”
终于，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萧寒和秦叔宝立刻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身子也软了下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
这大晚上的，还是在这种环境，突然冒出一个打扮成这样的人，没吓得当场晕倒，就已经是神经粗大了。
“是我！”长孙无忌尴尬对里面的两人笑了笑，然后左右看看那些空无一人的牢房，这才低声对里面的萧寒道：
“秦王他现在被禁闭在家中，有人看着，出来不方便。所以我便来看看你们，放心，三天，最多三天，你们就会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什么，还要三天才能出去？”
本来打算明天就出狱的萧寒一听这话，嗓音都变了！
就在这破地方，老鼠虫子满地跑！让他多待一刻都难受，现在还要让他待三天？
牢房里的萧寒气急败坏！不过相对之下，秦叔宝看起来却比较镇定。
他安慰一般请拍了拍萧寒的肩膀，转头对牢房外的长孙无忌低声问道：“长孙大人，今日之事，我怎么感觉从一开始就透着蹊跷，现在弄成这样，你可知道究竟所谓如何？”
长孙无忌手抖了一下，抬头问道：“你看出来了？”
秦叔宝点点头：“嗯，但只知现象，不知原因。”
“哎……”长孙无忌看了看秦叔宝，先叹了口气，然后压低声音道：“其实，这事很简单，不过是陛下对秦王起了戒心而已。”
“戒心？”秦叔宝闻言目光一凝，继而沉声问道：“那把我们弄到这里是为了……”
长孙无忌继续苦笑摇头：“还不是为了你们手底下的军权？这一招好啊！兵不血刃就拿到了三天时间，对于咱们的陛下来说，三天时间足够了！”
“啊？那太子呢？！”萧寒一惊，连忙问道。
“太子？太子哪里自然是没有事的！说不定，这就是他跟陛下联手想出来的办法！你仔细想想，这次事情是不是也由他挑起来的？这……哎……”
深深叹了一口气的长孙无忌很想说：这都怨你们今天在朝堂上太沉不住气，这才掉入人家精心策划的陷阱，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武将么，天生就该快意恩仇！
要是瞻前顾后，没一股子狠劲，那还能叫武将？
“这帮杀千刀的卑鄙小人！”萧寒狠狠的往监牢的栏杆一拍，心中简直有一万只曹尼玛在奔腾。
都说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今日之事，真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看到懊恼的萧寒跟秦叔宝，长孙无忌又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安慰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只是我们的现在的猜测，以陛下的性子，说不定也忌惮太子一家独大！
再者说了，这天下的仗还没打完，用着你们的地方还多着呢，过河拆桥的事情起码暂时不会发生！你们只要熬过这一阵子就好，千万，千万莫要再生事端，否则，后果难料……”
说完这些话，长孙无忌再次深深看了萧寒和秦叔宝一眼，然后便披上斗篷的帽子，慢慢的从昏暗的过道里退了出去。
“我去他大爷的！”
等到外面铁门关闭，几道含恨的怒骂声紧接着便在这幽深的监牢里响了起来！
萧寒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刚刚还呼噜打的震天响的程咬金几人赫然坐起身来，一个个目光通红，咬牙切齿！
“李建成这混蛋，竟然玩阴的！”段志玄说着话，狠狠地一锤身下的稻草，直砸的尘土伴着草屑乱飞。
“别砸了，省点力气吧！人家就算不玩阴的，明着收权，咱们也没法办啊！”
萧寒斜靠在椅背上，声音多少有些寂寥。
他知道这一天早晚回来，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然如此之快，如此的让人猝不及防。
“娘的！要是秦王当了皇帝，哪还有这些破事？”程咬金闻言，也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垂头丧气的说道。
“嘘！别胡说！”
秦叔宝抬手打断了程咬金的话，这些诛心之言，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搞不好又是一场大事件。
被秦叔宝打断，程咬金不服气的怒道：“怕什么？怎么秦王就不是皇子了？就不是他儿子了？李建成这个阴货能做太子，凭什么咱秦王就不能？就差少生那么几年？”
“哎，你吼也没用，太子由嫡长子继承，这是规矩。”一旁久不做声的牛进达这时闷声说道。
“嫡长子继承？”刘弘基眼睛一眯，咬牙道：“谁说的？当初杨广不就弄废了他的哥哥杨勇，这才当了太子，做了皇帝？咱们要是想办法废掉李建成，秦王不也就是太子？”
“你……”
刘弘基话音刚落，段志玄便瞪着一双牛眼，指着他哆嗦着半天都没说出下半句。
而就在其他人认为段志玄这是是要驳斥刘弘基的时候，哆嗦了半天的他终于一拍大腿：“有道理啊！”
“晕……”
萧寒闻言，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这几个人的脑回路，确实是有些直的可怕，跟后世那些吆喝着：干掉熊猫，我就是国宝的二傻子一样一样的……
看着刘弘基跟段志玄这俩找着共同语言的家伙欢天喜地，秦叔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后面泼冷水道：“人家是太子，又没有大错，废掉他？你们是想造反？还有，就算他纵有万般不对，总归还是秦王的亲生兄弟！咱们弄了他，到时候，你让秦王怎么办？”
第873 不见的铠甲
“这也不好办，那也不好办，那让你说，怎么办？！”刘弘基愤怒的反问。
“该……”秦叔宝一挺胸膛，不过很快又塌了下来。
这个问题就现在来说，确实属于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咳咳，我这里倒是有个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
就在一群鼻青脸肿的汉子唉声叹气之际，在牢房的角落里，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老罗？”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正发现说话的人是管军需的罗文。
对于这个罗文，萧寒还是有些印象的。
毕竟一开始家里缺铁的时候，他就是忽悠着罗文去给解决的，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就记住了这个黝黑的汉子。
“什么消息？说来听听！”站起身来，萧寒朝着极少说话的罗文笑了笑，开口问道。
“就是！有什么话，直说就行！能关在这里的，都是自家兄……”
程咬金的大嗓门在空旷的牢房中响起，顿时招来一片杀人的目光！
被这些目光盯住，就算是混世魔王程咬金，也感觉有些扛不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一个字，更是直接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牢房中再次安静下来，在陆续转过来的目光中，罗文慢慢的靠着墙角站起来轻咳一声道：“咳咳，大家这次出征回来，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秦叔宝皱眉看着罗文问道。
罗文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然后低声道：“你们有没有发觉，我们的武器装备，好像少了很多？”
“少了很多？没少啊，俺的铠甲马槊都好好的啊……”
听到这里，程咬金又忍不住插嘴，结果不出意外的，再次收获了一堆白眼！
大哥，你就不能安静一会？你要不说话，人家现在都说完了。
“少装备了？少了多少套？你在账面上看到的？”
萧寒听过罗文的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在心里稍一琢磨，这才猛然醒悟，赶紧开口问道。
“具体多少，我也没有数！”罗文摇摇头说道：“因为这次出征，账目基本都由太子府的魏征处理，我接触到账本的时间很短，只是偶然间看到一段记载，说这次征缴刘黑闼，共靡费三万余铠甲，刀剑无数。”
“什么？三万具铠甲？你确定没看错？！”乍一听到这个数字，秦叔宝身子猛然一震，一双眼睛更是紧盯着角落里的罗文。
罗文看着秦叔宝，眼神肯定的点点头：“绝不会看错，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军需，对于铠甲装备的数量向来敏感！当时我就感觉这个数目有些不对，只不过账本都在太子一脉手中，我当时也没办法细查。”
“三万具铠甲？怎么可能有三万具铠甲？这何止是不对！简直就是荒谬！”
罗文话音刚落，秦叔宝便狠狠地一锤手掌！
随后，他整个人跟一头拉磨的驴子一般在牢房里接连转了几圈，待到最后才猛的停下脚步，怒声道：
“这次出征，大小战役基本上都是咱们弟兄打的，战损什么的咱们自然清楚！且不说缴获的东西，就是咱自己损失的，也绝对不到五千，那剩下的那些哪去了？”
“被人私吞了呗！”牢房里有人低声答道。
“那这个人是谁？”秦叔宝脸色明暗不定的问。
萧寒抬头看了一眼众人，肯定的答道：“有这个能力，同时有这个想法的，就只有一个人！”
“太子殿下！”
不用萧寒说完，程咬金跟牛进达等几人便同时喊出这个名字！
“只是，太子要这么多铠甲装备，想要做什么？难不成他想？”
萧寒顺着这几人的话继续往下说，但是刚说到这里，猛然间就停住了！
随后，他下意识的看向秦叔宝，秦叔宝也同时看向了他！
“逼宫，造反！”
而这四个字，已经写在对方的眼神里！
生活在隋唐，有一点萧寒无比清楚！
那就是你可以收藏武器，甚至可以提着刀剑上街，但有一样东西，却是万万动不得的！
而那样东西，就是铠甲！
在这个时代，区别持械斗殴与造反的根本，就在于穿不穿铠甲！
不穿铠甲，那最多就是为祸乡里！
而穿了铠甲，那就是造反！除了砍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别的不说，就说萧寒的三原县。
虽说那里是出产铠甲之地，但生产出来的每一具铠甲，都需要记录去处！
这中间，一旦账目相差过大，工部便会立刻派人下来探查！绝对不徇半点私情！
“可是……这些铠甲究竟到了哪里？你们知道么？”
就在萧寒和秦叔宝二人激动不已的时候，牛进达的话就像一盆冷水，瞬间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对啊！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这些小事都需要证据，更何况是造反这种大事！
账簿？那肯定是不用想了！即使他们能想办法拿到，里面的内容也一定都被处理过了！找破天，估计也找不到一片甲叶！
人证？像是囤积铠甲这种等同造反的事，李建成绝对会找最心腹的人去做，很有可能就是他豢养的死士，这种人绝对不会对他们透露半句！
而没有证物，就凭着他们一张空口白牙，对于李建成来说不光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打草惊蛇！
狠狠地咬咬牙，萧寒红着眼低喝道：“那就去找，去查！几万具铠甲，拿车拉都要几百车，就不信它们会五鬼搬运，一夜之间就做的滴水不漏！”
“对，查他姥姥的！”
听到萧寒这样说，刘弘基几人也跟着恶狠狠的附和！
唯有程咬金蹲在地上，撇着嘴道：“查？去哪查？想查也得先出去……”
“咣当……”
就在程咬金的话音未落之际，监狱铁门开门声音，恰好再次传来。
听到门开的声音，本想训斥程咬金的萧寒几人齐齐的闭上了嘴巴。
而段志玄，刘弘基他们，更是一头栽倒在刚刚的地方，继续鼾声如雷……
“姑娘，里面黑，小心脚下……”
牢头那谄媚的声音从大门那传来，听的萧寒心头一动，姑娘？谁？
第874 紫衣
孔圣曾说过：食色性也！
诗经也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由此可见，在这世界上，但凡亲近一些的男女，总会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起码，在某些人眼中：男女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纯洁。
所以，当紫衣出现在萧寒面前，并隔着栏杆紧紧的抱住他，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
萧寒哪怕后面没有长眼睛，也能感觉出无数道滚热的视线，此时都在紧紧的盯着他！
“萧郎……”
“咳咳，叫家主，家主！”
努力摆脱了紫衣的双手，萧寒后退一步，恼怒的回头看着刚刚还在装睡，现在却齐刷刷昂着脑袋，准备看戏的程咬金等人。
“我们是清白的！”萧寒愤然道。
程咬金等一群无良的家伙齐齐点头：“嗯，嗯，嗯！我们知道！”
萧寒跺脚怒道：“我们真的是清白的！”
程咬金继续点头：“嗯，比青菜还青，比白银还白！放心，我们不会告诉薛收的！”
“……”
萧寒就知道从这群牲口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词，而且他更加不相信这些人的承诺。
哎，等着吧，估计等他们一出去，自己与紫衣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就该在长安疯传了……
无奈的转过头，萧寒看到此时面前的紫衣，哪有半点寒月轩大掌柜的模样？
脸蛋羞红，眼角挂泪，两只手不知所措的绞在一起，这分明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要的东西带来了么？”
板起脸说这话的时候，萧寒分明有些心虚。
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更不是不知人情世故的傻子！
紫衣，还有家里的小怜对自己有好感，萧寒自然能看得出，而且有时候，他还会为此沾沾自喜。
但是，这一切只要一想到薛盼，他的这份活泛的心便立刻消停了下去。
毕竟经历了后世二十年的熏陶，爱情的忠贞性，以及爱情跟暧昧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的！
要说不喜欢美女，那是假的！
但在这个名节大于生命的时代，萧寒绝对不想因为自己下半身的一时冲动，而影响一个好女孩的一生！
这是萧寒做人的底线，尽管在很多人眼里，它是如此的迂腐。
“都带来了，就放在外面，我这就把它们拿进来。”
听到萧寒的问话，紫衣失望的看了他一眼，用衣袖拭去脸上还挂着的几点泪花，再转头，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女强人似乎又变了回来。
“不用！不用！您在这歇着，我搬，我去搬！”
看到紫衣起身就要往后走，一直躲在远处的牢头连忙站直身子，也不等紫衣答应，人就连忙往牢房门口走去。
只是，在他走动的时间，萧寒分明听到他的衣袋里有钱币在哗哗作响。
“还给他钱干嘛？我给他的，已经不少了。”看着重新回到面前的紫衣，萧寒没话找话的含糊道。
紫衣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勤快的如同一只猴子的牢头，展颜一笑：“咱家不缺钱。”
“不缺钱，也不能当败家子……”萧寒摸了摸鼻子，假装听不出紫衣话里的意思。
紫衣看着萧寒，有些失望的轻叹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今日的她，确实是有些一反常态。
或许，在得到萧寒被抓走的消息事，她的心就乱了。
人总是这样，时时看见，反而不会着急，但一时失去，便立刻后悔莫及。
“嘿嘿……东西拿来了！被褥什么的，我现在就给您们放进来，至于酒菜，稍等铺好被褥后，就给您们摆进来……”
就在两人默默相对无语间，去而复返的牢头笑嘻嘻的从过道处走来，正好打破了这份压抑的沉默。
萧寒恍然抬头，正看到牢头取出一大串铜钥匙在开牢门，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狱卒搬家一样，从外面搬进来好多床棉花被褥。
“嘶……这么好的东西，铺在这地上是不是浪费了？”
打开牢门，牢头走进牢房，看着潮湿肮脏的地面立刻犹豫起来。
他知道这些被褥的价格，那就不是小门小户能消费得起的！
听说长安有名的富贵人家都开出了天价，只为求这么一床被子，现在，他要是把这些珍贵的东西铺在地上，被人知道指不定怎么戳他脊梁骨。
“放……”萧寒一晃神，还没来得及说完话。
却听到栏杆那边的紫衣干脆的道：“只管铺下！东西本来就是给人用的！只要家主和各位大人能用的上，再多的东西也没问题！”
“哦，好！听姑娘的！”
牢头可能从没见过紫衣这样豪情的女子，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偷偷看了一眼萧寒，忙指挥着手下安置这些价值不菲的被褥。
“哎，这姑娘多好？又疼人，又漂亮，怎么就入不了侯爷的法眼？”
虽然心中在暗暗腹诽，但牢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不用多少时间，牢房很快就重新收拾好了。
原本丑陋的地面，被重新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棉花被褥，这次躺在上面，再感觉不出一点生硬，如果仔细一闻，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格外让人舒心。
被褥铺好后，紫衣便离开了这里。
毕竟是牢房，牢头能让她在这里待那么久，已经是冒了风险！如果被上官查看到，指不定会怎么收拾他。
当然，在紫衣临走前，萧寒也没忘让她把自己的口信带给长孙无忌，以及隔壁茶馆的老板。
有这两个人，萧寒认为李建成就算把铠甲藏进老鼠洞里，他们俩也能化身成一对黄鼠狼，顺着洞口给他拽出来。
坐在绵软的被子上，萧寒程咬金他们此时正奋力的撕咬着紫衣带来的肉食。
昨晚喝酒喝的头疼，今天又被关到这里一天没吃饭。
他们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如今美食当前，竟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一个个，只顾着张嘴大嚼。
良久，把一只肥鸡活脱脱啃成一副骨架的程咬金长出一口气，丢下手中的鸡骨头道：
“萧寒，刚刚那个姑娘跟你真的……”
“废话，我不都说了么？我们之间是清白的，纯洁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嗯？你放心什么？”
“嘿嘿，那个什么，俺觉得刚刚那姑娘不错，俺想……”
“滚！马不停蹄的给我滚！”
第875 出来了
其实很多时候，男人跟某种四爪奔跑，并且爱好嚎叫的动物差不多德行。
自己不去动的肉，宁愿臭了，也不愿意看到别人去动。
哦，不！
不光是不准动，恐怕就连想想，那也是不行的！
他们会一直等到这块肥肉在身边逐渐风干腐烂，最后变成谁都看不上眼的坏肉，又开始自怨自艾，说一些狗屁不通的诗句，也不知是在歌颂自己，又或者是后悔什么。
连打带骂的打消了这群牲口的想法，萧寒的监狱自然就变得更加无趣。
好在对于来探监的人，李渊还是没有限制。
所以在几番探视后，三天的时间，便已经悄悄过去了。
长孙无忌猜的很准，就在三天后的一个早晨。
一个年长的传旨太监在牢头的陪同下进了监牢，同时也带来了萧寒他们等待已久的出狱消息。
“奶奶的，终于出来了！”
送走了传旨太监，早就快被关疯了的几人哪还顾得上其他？一股脑的全跑了出去。
这结果，自然是不大好的。
早就习惯了监狱里昏暗环境的程咬金他们，如今突然站到了太阳地下，一双眼睛立刻便失去了作用，变成了雪白的一片。
“呸，让你们别着急，就没个听话的！别揉了，闭上眼睛回家躺一会就好，瞎不了！”
最后一个走出监狱的是萧寒，
此时的他一手抓着牢头，一手捂着眼睛，站在牢房外的太阳下，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侯爷说的是，诸位大人在牢里待的时间不长，稍一休息就会好！千万不敢揉眼，别等把眼睛揉坏。”
牢头佝偻着身子，小心附和着萧寒的话。
其实他现在，也是实在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该欣喜，还是该失望。
这过去几天里，他照顾这些人，绝对比照顾自家老娘还要上心！
不是为了那些赏赐，更多的是为了抓紧这难得的机会，与这些人结一个善缘。
现在，这些人出了牢门，又一次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恐怕再不是他这种人所能高攀的起的！
眼睛从昏暗到适应光明需要一段时间，所以直到周围的咒骂声低了下去，萧寒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一切，同时也放开毕恭毕敬的牢头。
“里面的东西都归你了！”
拍了拍牢头的肩膀，萧寒微笑一声，大步离开了这里。
这个地方，这个人。
萧寒怕是再也不想见到！
眼睛看得见了，自然就能看清外面的状况。
今日来牢狱外迎接他们的人不多，且基本都是他们的亲眷家人。
其他的同僚好友，除了长孙无忌和任青之外，竟再无一人。
不过这一点，其实也好理解。
关系好的，这一次基本上都一起动手了，所以也一起抓了进来……
关系不好的那些，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凑热闹。
毕竟一群鼻青脸肿的家伙刚出狱，那心情一定不会太美丽！
这个时候前去招惹，实属不明智之举，搞不好被打了都没处说理，实在是智者所不为……
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跟已经上了马车的程咬金等人拱手告别，萧寒很快也就往等候多时的自家马车赶去。
前进的脚步有些虚浮，这是被关在狭小地方的通病。
萧寒并不在乎自己走的好不好看，他现在只在乎什么时候能赶紧回家，然后烧一锅滚烫的热水，像烫猪毛一样将自己彻烫个干净！
监狱外面，来接自己的看样是小东和愣子。
至于薛盼，到底还是未嫁之身。
这两天到监狱里来探视已经是出格。
今天大庭广众之下，她思前想后，还是不再出面，只能躲在家里等萧寒回来。
“侯爷！这……”
看着萧寒走来，小东愣子二人远远的就迎了上来。
等他俩跑到萧寒身边，也不顾他身上的酸臭味道，欢喜的一人一人一条胳膊，架起他就往马车跑去，仿佛晚一点，萧寒还会被人抓回去一般。
“慢点！老子的腰！你们这是要弄死老子？”
看到久违的哼哈二将，萧寒的心情莫名大好，感觉就算是骂人，都透着那么一股子舒坦。
“好好好，我们慢点，侯爷您不知道，这两天您不在家，家里人连干活都没了精神……”
“哈哈，我看是你们趁我不在偷懒吧。”
“嘶…侯爷！您这说的，偷懒还用趁你不在……咳咳，不是！是我们什么时候偷过懒……”
“没有？“
“没有！”
跟小东扯淡扯得正舒坦，就在萧寒即将跨上马车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自旁边传了过来。
“萧侯，且慢！”
“谁啊？没看见忙着么！”
听到声音的萧寒不耐烦的回头一看，只看到不远处的任青，正大步流星的朝着他走来。
“任大哥？你这是找我有事？”
发现是任青，萧寒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也不上车了，就这么站在马车边上，疑惑的问。
任青大步来到跟前，看着萧寒的面孔，他的一张黑脸上涌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秦王让我给你带句话：说这几天委屈你了。”
“委屈？”萧寒挠了挠头，然后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任青，“就这么一句话？”
任青疑惑的问：“对啊，怎么，还缺什么么？”
萧寒脸有些黑：“他就没让你带点药？”
“药？什么药？萧侯您病了？”任青瞅了瞅活蹦乱跳的萧寒，感觉自己的脑子又不大够用。
萧寒翻了一个白眼，斥道：“笨蛋，我说的是能包治百病，我一看到心情就好的那种！”
“哦～”
这下，任青总算明白了！
什么能包治百病他不敢说，但能让萧寒一见心情就好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肉疼的把自己的荷包丢给萧寒，嘴角直抽搐的任青转头就走，连个离去的招呼都不打。
“就这么点？哎哎哎，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哎，这家伙腰间的那块玉佩真不错，就是栓他身上浪费了！”
任青走了，萧寒的话紧跟在后面，清脆的声音在寒风中飘出去老远，让不少听到的人都纷纷侧目。
至于任青，更是一脚踩空，险些撞墙上……
“切，小气！小东，咱们走，直接回三原！这牢坐的，浑身难受！”
嘟囔着看了一眼周遭异样的眼光，萧寒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然后把帘子一放，车内很快就没了声响。
第876 要出差
萧家特有的豪华马车从长安县监牢出来，便一路驶过东市，径直向着长安城东边的春明门而去。
在这路上，有不少人都透过偶尔被寒风掀起的车帘，看到了里面昏昏欲睡的萧寒。
“哎，这是伤了心神了，大牢啊！那种凶煞之地，哪是人待的地？你们日后一定要当个好人，不能做坏事！”
马车碾着石板路从身前驶过，路边还有自持见多识广的老者还不忘警示一下周围人。
只是，此时能听进他话的人不多！更多的都是那些望着豪华马车流口水的庸人。
马车一路小跑，等过了春明门，外面的天地便一下子就广阔了起来。
尤其是前两日夜间下的那场大雪，在城内都被打扫一空。可在城外，却如同一张厚厚的雪白被子，静静地盖在田间地头。
马车在路边慢慢的停了下来，小东跳下车，像是怕萧寒受风寒一样，一一扎紧车上所有的帘子！
然后这才跳上车辕，扬起马鞭在空中抽了一个响，前面拉车的挽马便奋力的顺着大路朝着三原县跑去。
重新扎过的帘子，再也不怕被凌冽的北风掀起。
同样，这路上的某些人，也再看不到本该坐着萧寒的车厢此时却空空如也。
秦王府后院，一个偏僻的房间内。
本该坐在马车里的萧寒，赫然出现在了这里！
“你们，你们看看！这是人干的事？荷包不放钱，竟然放秘信？！你们能想象我准备点钱的时候，翻遍荷包，就看到一封信跟几个铜板的失望？”
不停的抖落着一个黑不溜秋的荷包，萧寒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任青，这……”李世民看了萧寒一眼，旋即头疼的捂着脑袋，指了指一边的任青。
任青此时的脸很黑，虽然他的脸以前就很黑，但是现在绝对要比之前还要黑出两个等级！
怒看着萧寒，任青沉声道：“我本来打算递到你手里的，这是你自己跟我要的荷包！”
“你……”
萧寒话音一滞，眼看又得吹胡子瞪眼，坐在一边的长孙无忌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大事要紧！这点芝麻小事，你也别咬着不放！”
“嘿？你丫骂谁？紧咬不放的是王八！”
翻了一个白眼，萧寒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不过他也是识趣的，知道这话打死都不能说出口。
毕竟，不管是从后世的史书，还是从目前的认识。
长孙无忌这个死胖子，还是蛮厉害的！得罪他，讨不到什么好处。
“好吧，这么神神秘秘的叫我来，到底要做什么？”
恶狠狠的瞪了任青一眼，萧寒回身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带古怪的对长孙无忌问道。
长孙无忌呵呵一笑，将任青拉到一边，然后又从袖子中掏出一封密函递给萧寒：“你看看。”
“什么？又是信？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看着面前的写封信，萧寒不悦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才打开信函，粗略的看了一眼。
不过就这一眼，他整个人便跟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直直的定在原地！
“你们就用了三天，就查到了那批铠甲的下落了？！”
看着手上的信纸，萧寒张着大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知道长孙无忌肯定能查到那批铠甲，但却没想过他会查的如此之快！
三天时间，又没有电话语音！这要让他自己查，能安排好负责打探的人手就不错了，哪还敢想要结果？
“不是三天，准确点，应该是用了两天零四个时辰！”眼看着萧寒震惊的模样，长孙无忌心中也不禁有些得意，对于自己一手创立的丽景门，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当然，如果能把只享受，不干活的萧寒开隔出去，那就更完美了！
长孙无忌脑袋翘得老高，不过萧寒却没时间听他自夸。
捏着手里的信纸，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几遍，萧寒最后疑惑的抬起头问道：“不过，这怎么光写着运到山东了？然后呢？铠甲哪去了？”
“咳咳……”
刚刚还得意的长孙无忌在听到这话后，白乎乎的脸一下子便拉了下来。
“咳咳，你也知道，咱们的人手在关中这一块还不错，但是到了山东跟河北地界便不行了！所以，现在光知道运到了那里，再具体便查不到了。”
“那你们叫我来……”
听完长孙无忌的解释，萧寒下意识的接了话，不过这句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
“你们，不会想让我……”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东边，萧寒震惊的问道。
长孙无忌略有些尴尬的点头：“你猜的不错，我们叫你来，其实就是想让你暗地里去山东那里一趟，也好查出那批铠甲的用途！”
“我去……”
“好！就你去！果然英雄出少年！就连答应都答应的如此爽快，哈哈哈……”
“我去你大爷的啊！”
看着眉开眼笑的长孙无忌，萧寒只感觉欲哭无泪！他刚刚的“我去”，真的不是那个“我去”的意思啊……
现在好了，不等萧寒解释清楚，长孙无忌便兴冲冲的跑出去准备行装。
看样子，竟是让萧寒在长安过夜的心都没有，就想立刻把他发配到关外。
小李子还是善良的，看着垂头丧气的萧寒有些心有不忍，上前一步来到萧寒身边，缓声道：
“我也知道这次很辛苦，但这件事情对我，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走不得半点风声！我和无忌思来想去，认为信得过，且足够机变的人就只有你了，这次，就辛苦你了。”
萧寒闻言，慢慢抬头，眼睛有些发红的问：“那出差费给不给报销……”
“呃……”
“饭菜补贴？交通补贴？”
“……”
愣愣的听着萧寒嘴里冒出的一大堆新名词，李世民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欠下了几百两黄金。
关键是欠下黄金是小事，怎么能允许程咬金跟他一起？当初找萧寒，不就是看他现在不引人注意？
如果加上程咬金，这俩不着谱的人去了山东，真的不会惹出事端？
第877 商队
故关衰草遍，离别自堪悲。
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
在一支往山西而去的商队中。
萧寒，程咬金，罗士信三人，此时正披着厚厚的棉衣，坐在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打盹。
往常来说，每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候，商队镖局之类的东西就会停止运作，安心等待冬日过去。
但是，自从这两年煤炉子大兴于市之后。
精明的商人便发现，他们不管手头有多少石炭，到了最后，都会填进长安这个无底洞！
尤其是冬日，石炭的价格更是连连上涨！
这笔巨大的利益，让不少人宁愿顶风冒雪，也要去挣这笔辛苦钱。
于是，从长安到山西之间，慢慢就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商队，也算是为这冷清的冬日增添了一点忙碌气息。
“呼……这还有多久才能到？”
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萧寒瓮声瓮气的一边说着话，一边掀开厚厚的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只留脚下一条黝黑的道路弯弯曲曲，通向远方。
“哎，早着来！怎么也得十来天吧！”
车厢内，程咬金眼不睁，手不抬的回答了萧寒一句。
“十多天？这也太慢了！今年还能赶得上回家过年？”
萧寒愣了一下，刚要发牢骚，外面一阵冷风突然吹过，吹的他猛的打了一个冷颤，赶忙放下车帘子，重新把手放到温暖的袖子里抄好。
“嫌弃慢？”车内暗了下来，程咬金重新睁开眼睛，上下瞅了萧寒一眼不屑道：“慢还不是你找的？要是当初听俺的，咱三个直接骑马上路，现在早到河北了！”
“这个天气骑马？不能给你冻成冰棍？”萧寒撇嘴说道。
程咬金瞪眼：“冻成冰棍也比现在瞎磨蹭好，你说你！非要跟着商队走，还非要绕山西过去，这一大圈子兜的，路程远了差不多一倍！到底图个啥？”
“我……我懒得跟你说！”
萧寒没法跟程咬金解释绕道山西的原因，只得讪讪的道：“就你毛病多！看看人家小罗，什么话都不说，就跟着走多好。”
“小罗？他那是狗熊脾气，天冷就懒得动弹。”程咬金转头瞅了瞅一动不动的罗士信，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嘿嘿笑道。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是狗熊！”罗士信遭了无妄之灾，也忍不住睁眼回骂了一句。
萧寒在一旁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老罗你这比喻绝了！看看老程，膀大腰圆还没脖子，可不就是狗熊模样？
喂喂喂，你要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哎呦，打人了！有没有人管一下！”
“呸，老子不是君子，老子是个粗人……”
“我恨粗人！老罗，救我……”
前行的马车剧烈摇晃起来，连带着拉车的马都脚步不稳，连连嘶鸣起来。
“阿耶。”
车队前面，一个十**岁的小伙子听到声音，厌恶的回头看了一眼萧寒他们的马车，然后对开路的壮汉道：
“咱们为什么要带上那三个人？他们什么事都不做，成天猫在车里，晚上也不守夜，就吃饭积极！
就那个胖子，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份！还有那个最瘦的，吃什么都要挑挑捡捡，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走在最头前的壮汉看面相，就属于那种走南闯北久了的人，所以对于儿子的牢骚，他没有半点不悦，只是轻轻一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说了，左右不过一点饭食罢了，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每天咱这么忙活，他们……”小伙子心中还是满满的不忿。
壮汉挥手打断了儿子的话，面色严峻的道：“三郎，慎言！他们对咱来说，就相当于客人！帮忙做点事，那是人家客气。安静待着，也是人家应该，以后千万莫要再提起此事，也不许再给人家脸色看。”
“哼！我反正看不起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
像小伙子这个年纪，正是青春叛逆期，怎么会被自己父亲三言两语改变了想法？
所以在冷哼一声后，他便索性勒住身下骡马，直接往队伍最后面而去，在经过萧寒马车的时候，还不忘朝车轮下吐一口吐沫。
看到如此场景，壮汉只是苦笑摇头：“哎，儿子终究是大了！”
“哈哈，三郎这脾气随大哥你！”
身后，有商队兄弟赶上来，听到汉子的话语，不禁咧嘴一笑，大声说道。
壮汉看了眼说话之人，又看看快要落山的夕阳，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抖落了一下鞭子道：“到底是年轻气盛啊，当初我像他这个年纪，也不知为了这脾气吃了多少苦，哎……”
刚说话那人满不在乎的咧嘴一笑：“可是大哥你现在不都熬出来了么？在家乡，谁不说大哥你有出息，置办了大批家业？
哦，对了大哥！那长安的贵人说只要咱们带着这三人一起，这次运回去的石炭价格就咱上涨三成，这事能当真不？”
壮汉想到长安的那个贵人，神情不免一滞，随即坚定的点点头：“能当真！她说话从不食言。”
“那，这可是一笔不少的财货啊……”
“对我们来说是！可对人家来说，可能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
“嘶……那个贵人这么有钱？大哥，你说我们要是这次把其他几个同行一起叫上，咱们再从中抽点份子钱，岂不是发了？”
“嗯哼？”
壮汉闻言，豁然转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说话那人身上！
说话那人被壮汉盯得浑身难受，连忙摆摆手道：“大哥，我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
壮汉捏紧的拳头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良久之后他才松开拳头道：“以后这样的屁话少说！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日后谁要是存了这样的念头被我知道，休怪我不客气！！”
（唐朝称呼与现代称呼区别很大，儿子喊父亲阿耶，或者耶耶。
比如杜甫的《兵车行》，里面就有“耶娘妻子走相送”的诗句。
另外，像是哥哥，大人，这两个也是专指父亲！
但这些因为实在过于生僻，可乐就弃之不用，改为现代通俗叫法。
所以现在注意了，如果哪位大佬真穿越了，千万别在唐朝时候喊当官的为大人，那相当于到处认爹，会被活活打死的……）
第878 程咬金不见了
呵斥过跟随自己许久的老伙计，壮汉阴郁的表情依然到了天黑才缓和下来。
他知道，有很多东西，都是起源于萌芽，如果不能在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将其掐死，等它长大，再想遏制也就晚了。
趁着最后的一缕夕阳，壮汉分辨好方位，便带着商队脱离大路，来到了一处避风的林子旁边。
这片林子是松林，在林子外面，还有一大片平整的空地，一看就是被人整理过的，应该是商队的惯用驻扎地。
领着人来到这里，壮汉从马上跳了下来，先四处打量了一番，才开始让其他人也下来准备安营过夜。
马车被停成一排，挡在了来时的路上，至于那些驮马，自然有人替它们擦汗，喂豆饼。
毕竟出了一天的力了，也该给人家吃点好的。
扫干净空地上的积雪，很快，几个大大小小的火堆就点了起来。
因为这次驻扎背靠林子，所以柴火并不缺少，再加上松木本就好烧，今夜的火堆也格外大了些，只用了不到一会的功夫，便将湿润的土地烧的干燥起来。
就在其他人干这些活的时候，萧寒程咬金几人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商队老大的儿子说的没错，他们三个确实不干活，除了偶尔帮一点点小忙，他们多半时间都在看别人干活。
没法子，程咬金和罗士信都认为他们是堂堂的将军，怎么可能干仆役才干的活？所以连带着有心帮忙的萧寒，也只能作壁上观。
冬天行路是辛苦的，但在一些方面，却也有夏天没有的好处。
比如这时候没有蚊蝇，少见野兽。
又比如不用担心粮食变质，以及缺少水源的问题。
凌冽的北风，不光冻住了那些滋生的细菌，同样也给赶路的人们带来了丰富的水源。
用几根粗木棍将吊锅支在火堆上面，再随便捧几把松软的白雪放在锅里，看着白雪一点一点融化成水，然后在锅中逐渐翻腾起来，整个过程也是相当的惬意。
“啊？又吃浆糊？哎，能不能换个口味。”
萧寒蹲在火堆边烤火，无意中瞅着商队老大又在挨个分发面粉，他的肚子就止不住的一阵翻腾。
不知道这些人感觉怎么样，反正他是受不了每天这样煮面吃，好歹，你把干面弄成面条也好啊！
壮汉听到了萧寒的牢骚，笑着走了过来客气道：“呵呵，几位辛苦了，出门在外，实在是讲究不了太多，几位且忍忍！等到了潞州，某家做东，一定请几位大吃一顿！”
萧寒强压下不适的肠胃，看着壮汉问道：“那这里距离潞州还有多远？”
壮汉蹲下身子，捡起几支散落的柴火填进萧寒面前的火堆，看着窜动的火苗慢慢道：“大概还有几百里路，咱们再走不到十天，应该就到了！”
“啊？还有十天啊……”
萧寒一听，立刻无力的**了一声！刚要再问问程咬金潞州距离山东有多远，却不料一转头，他突然发现刚刚还蹲在那边的程咬金，竟然不见了踪影！
“咦，程大呢？”
萧寒奇怪的问了一句。
这次出来，因为不想被人看破身份，所以三个人的名字也变了一点。
程咬金叫程大，罗士信叫罗二，至于萧寒，就只剩下萧三这个名字……
等等，萧三，萧三，小三？！
一旁的罗士信抬头，看了看萧寒说道：“刚刚去林子那里了，估计是上茅厕去了。”
“上茅厕？”
萧寒闻言“哦”了一声，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是转头，继续跟商队老大聊起石炭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紫衣的缘故，商队老大跟萧寒说起他这个行业，并没有藏着掖着，所以很快就让萧寒对他们的生活，有了一个大体的认知。
作为一个新兴行业，石炭这两年的供应量越来越大。
如今围绕着长安，在山西，甘肃等地，接连开采出了矿场，以供应长安庞大的消费市场。
除此之外，商队老大甚至听说远到山东河北，也开始有大家族谋划煤矿。
对那些家族来说，用不用的上暂且不论，先占着，那才是正理！反正现在产煤的地方种粮食都不大好，买起来也便宜！
对此，萧寒也唯有暗暗叹息。
作为后世人，他很清楚掌握资源的重要性！现在单单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那些大家族的成功，绝非侥幸！至少这份眼光，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
“那你们就这么十来个人，一次能运多少石炭？不都说三倍不过百，十倍不过千？这一趟下来，能赚到足够的钱？”
看着零零散散十来个人，萧寒有些不解，这年头可没什么运煤火车，靠人拉马驮，一次能拉几斤煤？
商队老大哈哈一笑，对萧寒解释道：“呵呵，萧三兄弟有所不知！咱们这点人自然是不够的，等去了泸州，我们可以趁着冬闲多招一些人手和大牲口，那时候人就多了！”
“那石炭不是依旧便宜？这能赚点什么钱！”
“哎，咱贩卖的石炭，跟长安周围的石炭不一样，这些石炭没有烟尘，也耐烧，所以都供应给了豪门大户，这价格，也算可以，来回赚个辛苦钱还是没问题的。”
萧寒习惯了一笔买卖就成千上万贯，自然对这种出力赚钱又少的买卖看不上眼，不过壮汉倒是对此很知足。
这一路去掉人吃马嚼，他最少也可以剩数十贯钱，再加上那个女掌柜答应提高三成价格，这一趟便足足抵得上以前两趟，这买卖，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谈性正浓间，外面天便就彻底暗了下来。
几声归巢的倦鸟在天空中叫了两声，原本闭目养神的罗士信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霍然起身！
“不对！老程怎么还没回来！”
萧寒被罗士信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也是猛的一拍大腿：“咦，对啊！上这么久厕所，屁股都会被冻住吧？”
“难道，迷路了？”
商队老大也察觉出不对劲，跟着站起身来看向林子。
罗士信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短刀，凝声道：“不会！这里这么安静，他要是迷路，只要大喊几声，我们就会听到！这么久了，我什么也没听到！”
“也对！”商队老大闻言，缓缓点头：“那，我带上几个兄弟，一起进林子找找！”
“我也去！”萧寒连忙起身说道。
罗士信略微一想，便点点头：“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
商队老大眼神微不可查的变了一变。
他走南闯北多年，自然看得出罗士信带上萧寒，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多个人手，而是不放心把他独自放在这里。
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汉子也知道人家这么做无可厚非。
毕竟人心隔肚皮，谨慎一点，谁都说不出个错来。
“那好，事不宜迟，咱做几个火把，这就去找找！”
朝着萧寒跟罗士信一拱手，壮汉大步走向其他火堆，开始收拢人手，准备进林子寻找程咬金。
第879 怪异的程咬金
商队老大的威望很高，只片刻功夫，便分配好了人手。
而这些人虽然赶了一天路，个个都面带疲惫，但却没有一个推脱的，如果非要说有，也就他的儿子有些不悦。
“多事之人，必有多事之事！”
跟着父亲一行人来到林子前，年轻人冷哼一声，当先迈进林子。
在他后面的壮汉抱歉的看了一眼萧寒，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后面紧紧跟上。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们在林子外面的时候，还有点月光白雪相映，可到了林子里，就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片，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绝对不为过。
“程大！”
“程大哥！”
“老程！”
很快，萧寒和商队等人的呼喊声便在林子里回荡，不时激起一群飞鸟，各种古怪的鸟鸣声，渲染的气氛格外诡异。
“呼……这人能跑哪？”
很快，一盏茶的时间就过去了，换过了一根火把，萧寒原本还算镇定的心也开始渐渐不安起来。
他知道，程咬金这人虽说平日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在这种事情上面，他绝对不会开玩笑！更加不会无缘无故的玩一下失踪！
“哼！早就让他不要乱跑，他还乱跑！说不定这时早就被野狼，山熊之类的抓了去！”
前面开路的年轻人听到萧寒的话，挥刀砍断一丛枯黄的灌木，面带嘲讽的说道。
“小峰！闭嘴！”壮汉听到儿子的话，脸色一凝，冷声呵斥道。
年轻人回头看了父亲一眼，缩了缩脖子，但依旧不服气的道：“我说的又不是假话，以前咱们不就有人偷偷跑出去抓鱼，结果被花豹抓了去？”
“你……”
壮汉被儿子顶嘴了，一瞪眼，刚要再呵斥，走在中间的萧寒却开口了。
“放心，别说什么野狼花豹，就算是有大虫，也抓不走老程！”萧寒如是说道。
“还大虫？吹牛吧！你知道大虫发起威来，有多厉害？”年轻人冷笑一声，话语里充满了对萧寒的不屑。
在他想来，想要对付一头大虫，十个八个好手一起上都不一定行！就凭走丢的那个饭桶？难道想撑死大虫，再抓住它？
“够了！”
壮汉看到萧寒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心中也是觉得自己儿子说话有些过分，怒喝一声道：“都省点力气，现在找人要紧！小峰，你下次要是还想跟我出来，就给我把嘴闭上！再说一个字，下次你就给我待在家里好好看家！”
年轻人被父亲呵斥的一愣，然后只得讪讪的闭上嘴巴，只是手上的柴刀却甩的格外用力起来，像是要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老程……”
“程大……”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寻人队伍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除了一声接一声的呼喊外，再没有其他声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也不知道萧寒他们寻了多久，反正靠近营地的地方，已经都被他们翻了一遍。
就连那些坑洞，他们也没有放过，一一查看过才离开，就是担心程咬金不小心掉进雪坑里摔晕过去。
“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没了？”
从一个大坑中爬出来，浑身都是雪沫子的萧寒只有额头上全是汗水，等站到平地上，那一双腿更是跟灌了铅一样。
“不成了，先休息，休息一下，再找下去，人没找着，我再没了！”
说着话，也不顾地上的积雪，萧寒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现在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也好，大家先休息……”
壮汉看了萧寒一眼，再看看周围或扶着树，或拄着膝盖的疲惫众人，就在他刚决定要休息一会的时候，突然，从林子深处断断续续传来了程咬金的声音：“喂，我在这……”
“谁？老程？”
萧寒猛的听到这个声音，一双耳朵瞬间便支棱起来，还不等他再确认一下，身旁一直沉默的罗士信却已经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呼……这人，这人怎么还有力气？”小峰靠着一颗老松，目瞪口呆的看着罗士信远去的背影，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在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有力气跑？还跑的那么快？
眼看着罗士信冲了过去，萧寒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就放了下来！
猛的喘了几口粗气，他也哆嗦着往罗士信的位置走去，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要看到程咬金，非得骂死他不可！这个害人的程妖精！
“老程，你个王八蛋，害老子跑断腿找你！”
再看到程咬金，萧寒骂死他的想法还是落空了。
无他，实在是太累了！累的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而且，要是真有那力气，萧寒觉得让这混球尝尝什么是黯然**腿会更加靠谱。
失踪良久的老程看起来很好，除了身上有些脏之外，看不出半点问题。
“哈哈，刚刚看到有只兔子跑了过去，俺寻思着抓着它，炖锅肉汤喝喝，结果就跑远了，然后不小心迷路了，有劳各位，有劳！”
笑哈哈的对众人做了一揖，老程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恶劣一般，没有半点认错的态度。
小峰瞅着程咬金的模样，恨得简直是牙根痒痒！
要不是刚刚自己爹发话了，他现在冲上去暴打程咬金一顿的心都有了！
“你……哎！这些野物，哪是你凭一双腿就追的上的？这次就长个记性，下次绝对不能再随意离开队伍！”
壮汉紧皱着眉头看着程咬金，他心里很想训斥这人一顿！但想到长安，一腔怒火也只能转为深深地叹息。
也罢，反正就这么几天了，等把这差事交了，这三个人爱怎么滴就怎么滴，他算是不管了！
这么想来，壮汉的心情便轻松很多，吩咐人在这里稍作休息，等攒够了力气，便往营地走去。
再回到营地，简单的跟留守的几人解释了一下，折腾了许久的人们便抓紧时间休息。
明日，还有远路要赶。
把燃烧的火堆推到一边，趁着火堆原先位置的土地还暖和，萧寒赶紧把大大的牛皮帐篷支在上面，这样睡觉的时候，热气便会从身下传来，不至于太冷冻着。
钻进帐篷，萧寒还没来得及躺下，眼睛冒着光的程咬金便紧跟着钻了进来……
呃，千万别误会！
萧寒的帐篷并不是单人的，程咬金，罗士信一直就跟他住在一起，也算是有个照应。
第880 老程的发现
“怎么？你刚刚是迷路遇见仙女了？这时候还在回味？”
发觉程咬金的脸色不对，萧寒半开玩笑的问道。
“狗屁的迷路！老子要是在雪地迷路，那活该老子蠢死！”程咬金没理会萧寒的调侃，反而进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低声嘟囔了一句。
萧寒闻言，继续整理着被褥，同时嘿嘿笑道：“也对，我也觉得撵兔子这种事该是小奇干！而不是你这个程大将军干！”
“哈哈，看来你还不傻……咦？你啥意思？拿我跟狗比？”
“咳咳……没，没！是你想多了！”
“哼！”
瞅了连连摆手的萧寒，程咬金冷哼一声，不过很快他又将脸凑了过来：“喂，你知道俺刚刚在林子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啥？你不会看到女鬼了吧？”萧寒停下手头上的活，神情怪异的打量了一下程咬金。
还别说，这月黑风高，荒山野岭的，确实挺合适演倩女幽魂。
程咬金被萧寒不靠谱的话说的脸都黑了，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道：“呸！什么女鬼！说正经的！”
“那你看到了什么？”萧寒见程咬金这样，只得收起玩乐的表情，一本正经的问道。
“死人！”程咬金看着萧寒，压低声音，面带神秘的说道：“好几个死人！”
“死人？”萧寒眉毛一挑，看向程咬金的眼光有些奇怪。
要知道，他现在，早已经不是一开始那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废青！
上了几次战场，手底下更是有了千把条人命冤魂！
经历过这些的萧寒别说听到几个死人，就算几具尸体摆在面前，他估计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对，死人！而且死去的时间不长！”
看到萧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程咬金又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几个死人有什么奇怪的？这年头，不是到处都在死人？”
萧寒挠了挠头，在初期的惊讶过后，他现在也搞不明白程咬金究竟想说什么了。
程咬金冷笑一声道：“几个死人不奇怪，问题是那几个死人看起来也是走商的！”
“也是走商？”萧寒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什么意思？你是说，这里有贼人？”
“对！”
看到萧寒终于反应过来，程咬金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刚刚俺去林子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野狗叼着一根手臂跑过！然后俺就顺着野狗留在雪上的脚印一路找下去，这才发现林子深处，埋得隐蔽的几人！”
“还被埋了？”萧寒脸上惊疑不定：“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走商的？难不成他们身上还有什么信物？”
程咬金再次往地上呸了一口道：“屁的信物！那些人被扒的一干二净！我是看他们全都是男的，而且手上既没有干农活的茧子，也没握刀的茧子，才说他们是走商之人。”
“我去，你看的很仔细啊……”
萧寒听闻程咬金的判断，立刻佩服的连连点头，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嗖”的一下便窜到了一边。
“你去翻那些尸体了？！用哪个爪子翻的？”蹲在角落里的萧寒惊恐的看着程咬金道。
程咬低头金看看自己的手掌，搞不清楚自己好好的手怎么就变成了爪子？
“放心，俺懂的轻重，是用树棍挑的！”
听到程咬金这么说，萧寒面色稍缓，不过他依旧没有靠近程咬金，离得远远的说道：“没动手也不行，瘟疫，细菌是会漂浮在空气中的！说不定现在就沾在你身上，不成！你赶紧出去洗澡，换衣服！”
“什么？洗澡？”程咬金的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指着帐篷外面的冰天雪地，不敢置信的问萧寒：“这天，这条件！你让俺洗澡？怎么洗？”
萧寒理直气壮的道：“我听说在极北之地，人家从小就是拿雪搓着洗澡，你也可以试试！放心，不凉！”
“滚你大爷的！不凉你怎么不拿雪搓？”
程咬金怒骂了一句，然后“轰隆”一声躺在铺盖上。
笑话，他才不会傻得去雪地里洗澡，真当自己是小奇，爱在雪里打滚！
萧寒看着躺倒耍无赖的程咬金恨得牙根痒痒，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这个牲口，哎，只得尽量离他远点。
抱着枕头爬到一边坐定，萧寒继续刚刚的话题问程咬金：“喂，你说那些强盗贼人会不会盯上我们？”
程咬金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的道：“俺怎么知道？”
“你以前不就干这行的？怎么也算是业内人士吧？”萧寒瞅着老程问。
程咬金被这话惹恼了，他猛的转过脑袋对着萧寒怒道：“俺要是强盗！先把你抢回去，然后……嘿嘿嘿～”
“呃……”
萧寒被程咬金的话的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摇摇头，把那恐怖的一幕从脑海中甩出去。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不用防范一下？”
程咬金把脑袋转回去，望着帐篷顶道：“废话！等你想起来，早晚八秋了！你以为小罗在这外面干嘛？
哼哼，几个蟊贼，不来还好，来了就让他们知道知道爷爷的厉害！哦，对了！今晚你睡觉别太死，那个衬着钢板的帽子也带上！”
“好！”萧寒对于这个倒是答应的很痛快，脑袋点的跟捣蒜一样。
笑话，自己的小命自己再不珍惜，指望别人替你珍惜？
说干就干，爬到从帐篷边上，从一个皮口袋里翻出一顶丑陋的圆帽子，萧寒一边往自己头上扣，一边问程咬金：
“那个，商队那边你通知了没？”
“没！”程咬金闭着眼睛答道。
“啊？为什么？”萧寒停下手上的动作，惊讶的问道。
程咬金冷哼一声道：“哼哼，他们这些人年年走商，俺不信对强盗什么的一点不知！万一，他们打的是里应外合的主意，咱一说，岂不是打草惊蛇？现在咱们就装不知道，强盗不来正好，来了，也借机看一下这些人！”
“哦～”萧寒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然后，又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被萧寒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禁恼怒道：“你看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你刚刚用了两个成语，而且竟然没用错？”
“废话，俺程家也是累世大家！书也读过，啊？不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