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3 论风干疗法
清晨的萧府依旧清净安宁,并没有因为小东鬼哭狼嚎般的冲澡,从而影响到它的分毫。
柴绍早晨起来就没见到人,也不知跑到了哪里,萧寒很恶毒的寻思:他是不是跟殷灿一起出去“幽会”去了?
与殷灿不同,华老头倒是一大早就来瞧了瞧萧寒,但是看他的眼神,怎么都透着一股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意思!
在这种眼神下,搞的萧寒自己都有些心虚,难不成,这老头昨晚也听到了什么风声?误会了什么?
越想,便越惴惴不安,直等到老头走后,萧寒突然才反应过来:咦,不对啊!我什么也没做!凭什么害怕?
懊恼无比的抓了抓头发,就在萧寒想把华老头喊回来,跟他解释解释的时候,孙思邈又姗姗来迟。
老神仙进屋也不敲门,萧寒被子都没来得及拉上,他就闯了进来,结果当场就把萧寒白花花的屁股看了个满眼,然后老脸立刻就阴了下来。
“怎么不绑绷带?!”走到床边,老孙语气生硬的质问。
萧寒被开门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拽被子,结果见是老孙,便也懒得动了,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绷带全部都断了,让我怎么绑?接起来绑?”
孙思邈听到萧寒带着怨气的话,微微皱眉,问道:“断了?怎么断了?”
“嗯?怎么断的?你还好意思问我?!”
但是,孙思邈不追问还好,一追问这个,萧寒憋在心底的无名之火,立刻就噌噌的烧了上来!
他死死的瞪向老孙,咬牙切齿的吼道:“我屁股上那些绷带是你缠的吧?!你说缠绷带就缠吧!为什么缠那么多道?知道不知道我昨天差点解不开它们,让尿给活活憋死?!”
孙思邈被萧寒吼得莫名其妙,不过他仍旧耐着心思问道:“那你最后是怎么解的?”
“怎么解的?”萧寒颓然的趴在枕头上,想起昨天柴绍拿刀在他下身比划,心中仍是后怕不已,这要是一失手!下场简直比直接抹脖子还要痛苦百倍!
“我能怎么解?用刀割的!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上差一点就成了太监?”
萧寒悲愤交加,但是老孙的表情却越来越奇怪,半响后,他才眯着眼睛,看着萧寒说道:“那我给留的线头呢?你没拽一下看看?”
“啥?还有线头?”
孙思邈话音刚落,满脸凄苦的萧寒猛然抬头,一脸的懵逼!
但是随即,他就想起当时在自己腰间,似乎还真有那么个线头,只是后来被他扯乱了罢了!
孙思邈见萧寒木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了起来,脸颊颤抖了几下,像是在忍着笑意继续说道:“那是一个活扣,一拉的话,它自己就散了,你不知道?”
“啊啊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萧寒一瞬间抓狂起来,双手胡乱的在头上乱抓,这也就是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要不然这时早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当时就差一点,就差一点,那把刀就砍了下来!我要是变成了太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太激动了,萧寒甚至在激动之下,直接化身成了乡下泼妇,对着孙思邈喋喋不休的数落起来,连医生不可得罪的古训,都抛诸脑后。
当然,古训能经历时光流传下来,自然有它流传的意义。
于是萧寒很快就尝试了一次老孙极其粗鲁的上药方式……
“孙长老,孙大爷,您刚刚这么使劲,是为了化开药力么?”萧寒疼的眼泪涟涟的问。
孙思邈一边整理药箱,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不是,就是单纯让你顾不上说话!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嘴呢?哪怕惨叫也比说话好听……”
“你……嘭!”萧寒几欲吐血,支棱着脖子瞪了孙思邈半天,最后一脑袋砸在了枕头上,连带着床板都跟着惨叫了一声。
“我……我就不该让你上药!”脑袋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萧寒瓮声瓮气的说道
“哦……”孙思邈很敷衍的回答了一声。
萧寒继续闷声说道:“人家柴绍昨天告诉我个秘方,说这样把伤口露在外面,反而好的快一些,这叫风干疗法!以后你也不用借上药,来公报私仇了!”
“风干疗法?”老道没在意萧寒说的后半句,反倒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收拾东西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抬头,认真的看了萧寒一眼,然后点点头道:“这个名字起的好!不过依贫道看来,风干疗法风干的不是伤口,而是你吧?”
“嘎?”
萧寒没想到从来不苟言笑的孙思邈竟然还有这么幽默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道:“风干我干嘛?又不是做风干鸡?”
老孙懒得跟萧寒胡扯,于是继续低头收拾药箱,等到把一切都收拾妥当,这才站起身来,背上匣子叹息一声对他道:“以后再听别人说话时,记得先过一下脑子,如果没有脑子,就去问问别人,实在不行,就去借一个!”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寒被老道说的脸庞刷的一下变得涨红,梗着脖子道:“我怎么没脑子了?我就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以前手破了一道口子,包好了那么些日子都不见好转,结果不包一天就结痂!难道不是说这个法子好用?”
孙思邈这时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萧寒,眼神中透着几分怜悯:“哎,照你这么说,那要我们医生有什么用?干脆把军医都撤回来,以后军队打仗,有受伤的,你让他们找个向阳的山坡趴一趴,过一天伤口结痂,又能提刀冲锋,那该多好?”
萧寒被说的一愣,正不知该怎么反驳,却又听到已经走到门外的孙思邈道:“当然,你也可以试试柴绍说的法子,反正等伤口感染的时候,老道会来帮你切掉它,就是希望你能忍着不叫唤……”
这下,萧寒终于老实了,他实在没有拿自己屁股来做实验的狠心,只得认怂的朝外面已经走远的孙思邈喊道:“咳咳,还是算了!您是专家,自然还是听你的!”
1214 高攀不起
扬州城在这些日子里是真正的乱做了一团!
那些城防军每日跟蚂蚁般进进出出,偶尔带回几个贼人,那城里就会激动的跟过年一样。
围观的人,可以从城门口,一直排到城后的衙门监狱!
一路上,各种菜叶子,泥土,石块下雨般往贼人身上招呼!偶尔有富裕点的家庭,鸡蛋,咸鱼也会投上几枚,让被抓回来的贼人更加狼狈。
那些押解贼人进城的军卒也坏!
进城前,故意找一条长绳子,将抓到的贼人串糖葫芦一般串成一串。
他们一个人在前,一个人在后,远远拉着绳子,控制着路线,这样既不怕人逃脱,又不虞遭受池鱼之灾!
而且,为了让城中百姓砸的更过瘾些,他们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本来这条路半个时辰就能走完,现在非得走上一个时辰不成!等到了监牢,投到大狱,贼人也就剩半条命了。
本来,城中百姓对待这些贼人,虽然也恨,但也不至于痛恨到如此地步。
毕竟他们从始至终都呆在城里,没有受到贼人侵害!而仇恨一旦缺了切身之痛,那股子恨意自然就不会太过强烈。
但是,在战后。
随着流民来往,以及那些抓捕流寇的官兵将沿途见闻传回城中,本有些看热闹心思的扬州城人,也变得出离的愤怒起来!
扬州实在是太平太久了!居住在此的人们都已经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战争更加残忍,更加灭绝人性!
在战争之下,所有的秩序,所有的道义都成了一句笑话,唯有鲜血和破坏,才是战争的本来面目。
记得最先传回消息的,就是扬州北边约百十里的一个小镇。
当时,虽知道贼人要来,但一镇之人,又如何全走脱的了?其中总会有割舍不下家业,亦或者心存幻想的人留下,做一做与人秋毫无犯的白日梦。
而毫无疑问,这些留下的人,最后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连带着小镇,最后都被付之一炬!
甚至等扬州大胜,官兵赶到之时,在城镇的废墟中,还有丝丝黑烟升腾而起!
靠近楚州的一户地主大院,在大队贼人经过之前,就战战兢兢的献上财富,祈求放过。
但是等贼人过后,偌大的院落,就只剩下浓重的血腥气在其中飘荡,全家一百三十二口,外加仆役,婢女等等,尽皆被**杀害!
沿海的渔村!毗邻大山的村落!只要是贼人够的着的地,处处都有他们肆虐的痕迹!
像是上述这些人神共愤的惨事,还只是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小部分!
有更多的,却是让人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王五和小刀等一众游侠如今还在山野里疾行。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只为了混军功,拿赏赐的话!
那么在亲眼目睹了几桩惨事之后,他们的目的已经不知不觉改变了!
虽然,他们之前都是些市井泼皮!但泼皮,也有泼皮的底线!
眼前这些贼人的野兽行径,已经深深触及到了他们作为一个“唐人”的最基本底线!
现在这些游侠们的脑海里,对这些散兵游勇就只有一个字:“杀”!
队伍匆匆而行,前面路边的灌木丛中,一只兔子突然惊慌失措的跳了出来,在林间小路蹦跶了几下,很快便消失在密林当中。
王五远远就看到这一幕,脚步不觉放慢了许多,随后他一挥手,身后立刻就有几个游侠猫着腰,向那灌木丛中摸去。
这处灌木丛很大,深绿色叶片在这一派枯黄的冬日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不过,正因为它的显眼,才不会有人特地去关注于它!要不是那只被惊出窝的兔子,王五也不会想到这里面竟然会藏了人。
几个游侠悄无声息的来到灌木旁边,其中一个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回头朝王五这边打了一个手势,意思人不多,他们几个完全可以对付。
“阔落丝!!”(日语杀的意思,这才是正确读音,不要被神剧中“杀了给给”“死啦死啦滴”迷惑……)
“杀!”
很快,灌木后就响起了几声惊恐的呼喝,随即就是兵刃交加的脆响,以及利刃割裂身体的闷哼。
纷乱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一切又重新平静下来。
那几个前去探查的游侠重新从灌木后钻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两个梳着奇怪发型的脑袋。
“倭人?”王五只看了那人头一眼,就认出这是两个倭人的脑袋,眉头不觉一皱。
虽然,他没有跟倭人打过什么交道,但是倭人凶狠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于是连忙对那几个游侠问道:“你们几个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几个游侠闻言,嘿嘿一笑,其中一个还特意摇晃了几下身体道:“五哥,你也太小看我们了,要是在战场冲锋,我们或许不如他们,但是进了这林子,再让他们两个,也不是咱的对手!”
王五哈哈大笑:“好!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咱兄弟现在都是为自己活着,万不敢折损!”
说罢,他又指了指那几人手上的人头,继续道:“别提着了,看着就恶心!拿去让后面人收了,等回城后,一并交给官家!”
“喏!”
那几个游侠答应一声,笑嘻嘻的提起还在滴血的脑袋,撒腿就往队伍最后跑去。
在哪里,专门有人负责收集贼人的头颅,好等统一送回城中记功。
大唐规矩,一记首级,功勋一转!
王五这些人,虽然如今第一目标改成了给那些无辜受害的唐人报仇!
但是这军功,也是搂草打兔子,顺道的事,总不能只为大义,就将兄弟的富贵弃之不顾吧?
游侠队伍很快便重新赶路,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
只要看看缀在最后面,那几个血迹斑斑的硕**袋,就知道类似的遭遇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他们是游侠!天生就适合这种追击,寻找,隐匿的事情!
而在这一段时间的行军,追杀之中,
王五已经隐隐成为了这支游侠队伍的真正头领。
想当初,包括墨家在内的那些势力推这些人出来,可能就没想过他们还会活着回来!
如今,他们不光活着回来了,还加入了军籍,成了府兵!
等那些势力再回来招揽,却是一个跟着回去的都没有。
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1215 偶遇
山林漫漫,游侠一路搜寻,一路北去。
他们这次出行所携带的粮食不多,加上冬日的林子里,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补充体力的食物,所以就需要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内,赶到下一个城镇进行补给。
当然,因为是府兵的缘故,他们一路的补给都是由当地官府提供的。
而且他们现在都是拿了人头的功臣,除了补给,官府和当地的大户人家往往还会有答谢礼送上,这也是他们丝毫不怀念之前游侠身份的原因之一。
越过这片密林,前面就是下山的路,在这期间,没遇到什么敌人,反倒看见一块稍微平整点的平缓坡地,更难得的是,在这里竟然还有一小口清泉。
“五哥,这里有泉水!”小刀眼睛最是好用,第一个看到了那口小小的泉水,立刻欢呼一声,就匆匆冲上前去。
急促的脚步,惊起一只趴在这喝水的松鼠,吓得它跳跃着逃向不远处的大树上,只探出个小脑袋打量这一群不速之客。
“先别喝……”王五一句“当心有毒”还没出口,小刀就已经来到了泉水旁边。
只见他飞快的蹲下身子,鞠起一捧水,贪婪的将其吞进嘴巴,这才惊喜的抬头朝这边喊道:“快过来,泉水还是温的!”
“呸!什么东西都往嘴里灌,早晚毒死你!”王五见状无奈,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
不过,他也就在心里骂一下罢了。
看泉边的那只松鼠,以及地上纷乱的野兽爪印,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这水没有问题。
“五哥……”身边有人轻舔了舔嘴唇,却并没有和之前一样一哄而上,反而希冀的看着王五,询问他的意见。
这就是王五这几日权威竖起来的缘故,除了小刀继续没心没肺,队伍其他人都已经习惯听从他的安排。
王五此刻先在心中飞快的计算了一下剩余路程,发觉时间还算充足,索性也点点头:“弟兄们走这么远也累了,就在这先休息一下,吃点饭再赶路吧!”
“哦~”
此话一出,其他早就跃跃欲试的游侠立刻欢呼一声,冲到了泉边接水,这样一来,反倒把最开始的小刀挤了出去,气的他站在人群外面,跳着脚大骂这群人无耻。
冬日的太阳很招人稀罕!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舒服的让人只想什么也不干,就这样晒着太阳美美的睡上一觉。
小刀在匆匆扒了几口饭后,就裹着一件从敌人身上扒下来的裘服,靠在一块大石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
也不知道这件皮裘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灰蓬蓬的,中间还空着几块难看的疤痕没有毛,一眼看过去就跟老鼠皮一样,格外的破旧!
也正因为如此,当时收拾战利品,其他的游侠都看不上这件破衣烂袄,只有小刀寻思晚上拿它裹裹脚也好,这才动手将它从那死鬼身上剥下。
不料,这东西刚一入手,小刀立刻就感觉出它的不同!
这看起来偌大的一件皮裘,竟然十分轻盈,手摸上去,更是感觉柔韧如无物!小刀这才知道是捡到了宝贝,从此这件皮裘就再不离身,连晚上睡觉也穿着,生怕脱下来,再被别人抢了去。
今天的风不大,加上头顶太阳一晒,依靠着大石的小刀很快就进入了半睡半醒的模糊状态。
最近的这几日,要不就是赶路,要不就是杀人,他的精神早就疲惫不堪,所以一闲下,眼皮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打架。
“扑簌……”
眼看就要梦到周公的女儿,头顶上却突然有几点东西落下,轻砸在小刀脑袋上。
“别闹!让我歇一会!”被打搅美梦的小刀不满的嘟囔一声,歪了歪脑袋,继续打盹。
“哗啦啦……”
又是一阵细小的砂石落下,这次没有落在小刀的头顶,反而是顺着他的脖颈,直接流到了衣服里面。
“娘的!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死是吧!”
又被骚扰了,这次真是叔能忍,婶子忍不了了!
小刀猛的睁开带着血丝的眼睛,正想跟捉弄他的那个混蛋拼命,却突然发自己身边,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啊?
“难道在石头后面?”
火冒三丈的小刀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其他人诧异的眼神,几下就蹿到巨石上,往四下一看,还是没有人!
“怪了?难道是做梦?”呆呆的站在石头上,小刀挠了挠头,下意识抖了抖衣襟,几点砂石从衣服里面落下,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五哥,你看见……”茫然的抬起头,小刀正想问问王五,是不是有人捉弄于他,突然间脚下又是一 阵细微的震动,大石上风化的细沙也随之簌簌的滚落下去。
“吓,这石头成精了?会动?”小刀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吓了一跳,正想纵身从石头上跳下,突然却见到那边一个游侠指着山下,一脸惊恐的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能吓成这样?”小刀闻言,赶紧止住往下跳的动作,转头朝那人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山下,一队骑兵突兀的出现在了大路上,人马皆覆黑甲,正如一股钢铁洪流般,自远处席卷而来!
那剧烈的马蹄,踏的地面如地震一般,让他们身下的大山,也为止颤抖起来!
“看,他们在追什么!”
身旁不知是谁又大喊了一声,小刀一个激灵,从震惊中挣出来,连忙揉了揉眼睛,往这支骑兵的前面看去。
果然!
在那支骑兵的那里,一队丢盔弃甲的逃兵正疯了一般朝这里冲来。
这些逃兵也是骑着马的,但是他们的马,跟后面的骑兵身下马比起来,就像是一头头可笑的驴子!虽闷头奋力奔跑,两者之间的距离却依旧越来越近!
“前面没路了!兄弟们,回去跟他们拼了!”
两方一逃一追,眼看就要进入崎岖难行的山路,前面的逃兵猛然大喝一声,勒住了马缰。
显然他也知道,上了那种路,马根本就跑不起来!他们只会被身后的骑兵一个个轻易射杀在路上。
只是,逃是死,反抗,就能活么?
1216 战斗
前面逃窜的骑兵,看起来约摸有二百来人。
而后面追击的黑甲骑兵,人数也与之差不多。
但若是从气势来看,一如天神下凡,一如丧家之犬,其形截然不同!
不过别忘了,丧家之犬,也是会咬人的。
等那些逃兵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退,纷纷调转马头,嘶吼着朝追兵杀去,其声势却又一时高涨无比!
恰似那翻涌的狂风浪潮,凶狠的拍向礁石般沉稳的黑甲骑兵!
下方形势陡然变化,那些在半山腰上观战的游侠等人见状,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其中有些心急的,甚至都忘了他们在山上怎么呼喊,下面人也该是听不清,依旧扯着嗓子狂吼起来!
“小心”
声音刚刚传出,就被瞬间淹没在一片如雷的马蹄声中。
紧接着,在下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山下,面对着凶狠狠冲来的逃兵,黑甲骑兵不仅没有慌乱,甚至就疾驰的马蹄,都不曾停滞过半分,仿佛面前的那些敌人,只是一阵山中刮来的微风一样,一碰,就会碎灭。
“嗖嗖……”
两方越来越近,等不到百步之遥,一道乌云,率先从黑甲骑兵中升腾起来,而后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狠狠地扑向了那支冲来的逃兵。
王五看的满头大汗,一双大手更是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钢刀!
他这时才看清楚,那哪里是乌云?分明就是密集的箭矢,只是这箭矢太齐,太密,所以远远看去,才像一片乌云一样!
“乌云”扑入冲锋的逃兵队伍中,刹那间,逃兵纷纷坠马,原本以为纵然不敌,也能周旋片刻的逃兵,只一轮齐射后,就已经伤亡大半!
这还不算!就在幸存者紧紧的贴在马背上,期望着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杆杆闪着寒光的马槊!
战斗几乎就在一瞬间就结束了!战斗的结果,也毫无悬念!
山下的战场上,除了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其中不断走动哀鸣,就再没了其他的声响。
那支黑甲骑兵勒停了战马,鲜血从他们的槊尖缓缓滴落,衬托的他们仿佛一尊尊没有生命的杀戮机器一样。
“好……好强的骑兵!”王五这时已经看呆了!与他一样表情的,还有身边的那些游侠!
刚刚,他们虽然听不清楚山下交战的声音,但只看那干净利落的交锋,就不禁让人热血沸腾!
这才是真正的百战之师!这才是一支无敌的雄兵!
如果当初扬州也有这样一支部队,又怎能让那些贼人吓得连门都不敢出?又怎能让他们陪着萧寒以身犯险?
“五…五哥……他们好像看到我们了!”
王五还呆呆的站在原地胡思乱想,旁边,小刀却不知什么时候从大石上溜了下来,正小心的拽着他的衣角提醒道。
“看到我们了?”王五猛的回过神来,心中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了。
刚才,他已经看到那支队伍中扬着一杆唐旗,既然都是大唐的军队,那就是自己人,这怕什么?
想到这,王五咽了口唾沫,瞪着眼说道:“看到就看到了!都是自己人!怕什么?走咱们下去跟人家打声招呼!”
“可是……”小刀拉住了王五,犹豫的看了山下一眼,说道:“咱们还没有正式成军,没有旗帜啊……”
“这个……没有旗帜,也不打紧吧!咱们都穿着府兵铠甲,还有牌子在身……”王五这时也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半身皮甲,皱眉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可是他们杀人也太利索了!会不会把我们也……”
小刀并不是怕他们的身份出现问题,而是怕自己来不及报出身份,就被人家干掉!看刚刚那些骑兵杀人的爽利劲,这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不过,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山下却又响起几声尖利的箭啸声,彻底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三声响箭,这是警示,也是催促,王五他们虽然入军才几天,却也清楚它的含义。
“哎,走吧!现在总不能跑吧……”
听到这三支响箭声,本被小刀说的也有些犹豫的王五终于把心一横,长吸一口气,第一个朝山下走去。
————
山下,黑甲骑兵静静的在空地上摆开一个锋矢阵,兵锋所指,正是那些稀稀拉拉从山上下来的游侠们。
王五是第一个走到了那些逃兵调转马头地方的人。
站在被马蹄踏的有些坑洼的路上,他先看了一眼前面横七竖八的众多尸体,然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幸好!他之前跟着萧寒见过更为惨烈的战场!要不光靠面前这血淋淋的一幕,就能吓得他不敢上前。
“来人通报性命!”来不及让王五多想,一个冷峻的声音就已经自骑兵那里传来。
王五闻声举头看去,却只见一排排不动如山的骑士静立在那,根本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而且,虽然他们不动,但那股作用在心理上的无形压力,依旧使的王五和身后的游侠双股战战,心中俱意横生!
“我们是扬州府兵,此次出行,是为了追捕敌人!”
看了看自己旁边畏缩的游侠,新任首领王五只得硬着头皮,朝那些骑兵高喊了一声!
哎,这做领导,虽然看起来威风,但是背锅的时候,也挺惨的……
“府兵?可有印信公文?”为首的一个骑兵听了王五的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依旧冷冷的喝问。
“这个……”
王五这次犹豫了一下,红着脸答道:“因为出战时走的急迫,并未携带,不过我们有证明身份的牌子!”
说罢,他就赶紧把视若宝贝的牌牌拿了出来,高高举在手上。
其他游侠见状,也有样学样,举起自己的牌子,一时间,山这边人人都高举牌子,看起来跟举行什么仪式一般。
“连印信公文都不带就出兵?”
骑士看着这些人的装束,再看看他们的牌子,心中已经相信他们是兵,而不是贼!
不过,说实话像这种兵,他还是第一次见过,也不知是哪个庸将带出来的。
“你们跟的是哪路的将官?姓甚名谁?”骑兵讥讽的问道。
“我们……”王五脸上不自然起来,他光知道那个武备司郎将姓杨,但是叫什么?
哎,自己又不是他爹,哪知道他叫什么?
“杨什么来者?杨,杨?羊羊羊?”
王五还在苦思冥想,旁边的小刀却已经反应过来。
他眼珠子一转,看了看那迎风飘扬的唐字大旗,突然上前一步,壮着胆子高声说道:“我们是萧侯手下!!!”
1217 青竹镇
小刀说自己是萧寒的手下,只是觉得像是这种军队,大抵不会认识一个扬州城的小小郎将,所以抢出来,就是想扯萧寒的虎皮做大旗!
但是,他却没想到,对面那支始终如磐石般屹立不动的军队,在听到“萧侯”二字后,竟然突的骚动起来!
“萧侯?哪个萧侯?可是三原县萧侯?”
为首的骑兵这时也顾不上整肃队伍,一把掀开挡在眼前的面罩,露出里面惊讶的国字形脸庞,然后高声冲游侠们喊道。
小刀怎么可能想到这些人竟真的认识萧寒,而且看起来,还是关系较近的那种,所以立刻便有些心虚起来,也不敢再说话了,只能求救般的看向身边的王五。
“让你吹牛,这下好了!人家是熟人!”王五被小刀看着,立刻恨铁不成钢的暗骂了一句。
小刀嘟囔着嘴,同样小声的道:“我说的也没错,咱们确实在萧侯手下干活……虽然只有一次……”
“喂?怎么不说话了?!”对面见王五这边久久没有回复,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王五没有办法,小刀把牛已经吹出去了,他也不好再收回来,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咳咳……在扬州城里也没有第二个萧侯吧?哦,对了!前几日的扬州大胜,就是我们一起出去打的……”
“扬州大胜?”骑兵听到王五的话,立即越发的震惊起来,看向他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敬意:“您刚说的,可是百人破万军的那场?!”
王五挠了挠头:“呃……准确点说,我们是有三四百人,而敌人有一万五六千!”
“嘶!!!”
王五这次话音刚落,对面的骑兵便齐刷刷的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两者之间的距离还挺远,但这吸气声还是清楚的传到了他们等人耳朵里。
“原来,你们是萧侯的手下!”
良久之后,为首的骑兵才长舒一口气,脸上也难得的露出笑容来。
“那就是自己人了!”
————
青竹镇外,一支奇怪的骑兵队伍正在往镇子方向赶去。
说他们奇怪,是因为这支队伍很明显是由两伙人组成。
一伙黑盔黑甲,身后背弩,手提马槊,行动如一。
一伙则是穿的五花八门,手中的武器也是各不相同。
长刀短剑,斧钺钩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拿流星锤的,也不知这玩意在马上该怎么施展。
而且,那杂牌军一般的骑兵,也根本不能称为骑兵!
谁见过两人一马,甚至三人一马的骑兵?
就现在来说,他们身下那本来就不甚健壮的马儿,都快被这么多人压的口吐白沫了!以至于走一段路,就得有人跳下来,跟着小跑一阵,免得真把马给压趴下。
毫无疑问,这支队伍,正是王五和他们遇见的那支黑甲骑兵。
两方在战场那里确认彼此身份后,又简单的交谈几句,发现目的地是相同的,索性就一起结伴而行。
至于王五他们身下的马,也是被黑甲骑兵剿灭敌人那方幸存下来的。
“王五兄弟,前方就到了青竹镇了!我们大将军现在就在镇中!”
队伍的最前头,领头的那个黑甲骑兵扬起鞭子,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一座镇子,向身边的王五笑着介绍着。
王五单独骑着一马,闻言伸出右手挡在额前,往骑兵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身下的马道:“好!真是多谢了!要不是遇到了你们,我们用腿跑,估计得到晚上才能赶到这里!”
骑兵哈哈一笑,爽利的说道:“哈哈哈哈,你们是萧侯手下,那就是自己人!区区几匹马而已,就当送给你们了!”
“啊?”王五闻言一惊,随即连忙摆手:“这怎么使的?这马是你们缴获的,我们什么力都没出!肯借用给我们一下已经是够意思了,怎么还敢留下!”
“哎,都说是兄弟了,这样子可就见外了!”
骑兵看王五急着推辞的模样,故意把眼一瞪,佯装生气道:“既然是兄弟,送你们几匹马又能怎样?再说了,我们都有马,要这些也用不上,你们则不同,这么远的路,总不能一直靠两条腿跑吧?”
说罢,不等王五再推辞,骑兵又压低声音道:“而且不瞒你说!我们大将军跟萧侯可是过命的交情,他来这里,就一定会去扬州拜会萧侯,到时候你们作为地主,我们免不了还要叨扰一番!”
“嗯?过命的交情?”王五听到这,心中一凛,也忘了再推辞马的事,赶紧小心的问道:“兄弟,你们大将军是哪位大人?”
“我们大将军?”
那骑兵显然对自家将军很是崇拜,就连提起他来,脸上都不由带上了一股子敬意:“他可厉害了!不过至于名姓,我们有将令,暂时倒不好说出去,不过我估摸着,等一会你们就知道了!进了镇子,他会召见你们的!”
“还要召见我们?”王五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也慢慢泛起一丝苦笑,早知道,自己这些人,就不跟他们一起来这里了!
“怎么?您不愿意见我们将军?”骑兵发觉了王五的脸色不对劲,奇怪的问答。
王五连忙揉了揉脸,装作没事人一样说道:“愿意!怎么不愿意?我这是太高兴了!”
骑兵不疑有他,豪爽的一笑道:“哦,那你继续高兴……”
“好,我高兴……”王五再次苦笑,只是在心里默默寻思:“我高兴的出来么?这要一个不好,被大将军当成骗子,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哎,小刀你个混蛋,可是害苦了我!”
马蹄声清脆,虽然王五无比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但是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路的尽头,就是这次的终点,青竹镇。
青竹镇,名字带着青竹,实际上却没有青竹,有的只是低矮的城墙,破旧的城门。
走到城门下,入眼就是两扇一丈来高的大门,大门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地上,也有清扫的不甚干净的血渍。
1218 见将
就在满腹心思的王五与身边骑兵一起走入城门之时。
扬州城内,扬州布庄的大掌柜也匆匆走入了殷灿所在的房间。
“少爷,朝廷已经朝扬州这里派了大军过来!”
走入房中的大掌柜脸色深沉,他先反身关紧房门,这才将手上捧着的秘信,恭敬递向坐在书案后的殷灿。
“哦?果然来了!”
殷灿听到大掌柜的话,似乎并不奇怪,反倒是早有预料般的微笑一下,然后将手中的笔放回桌上的笔山,接过信,从头浏览起来。
但凡秘信,自然都是简洁明了!绝对不会如普通书信般,光客套话就得写上一页纸,所以殷灿几眼下去,就将这份信看完。
快速的看完了秘信,殷灿紧接着就长长的舒了口气,自嘲的一笑:“来的竟然是玄甲军?呵呵,好大的阵仗!看来萧寒在他的皇帝的眼里,确实是宝贵的很!竟然连玄甲军都派了出来!啧啧,那些地方世家,连带着大小宗门,这次都要倒大霉了!”
大掌柜静立在一旁,听殷灿说完,不禁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道:“少爷,老朽总觉得,皇帝早就打算对这些人下手了!这次不过就是一个引子罢了,不管萧侯有没有事,他都会派兵整肃这些地方!”
“呵呵,非也,非也!”殷灿等大掌柜说完,便笑着摇摇头道:“如果说打算,确实应该是早有打算!但是你说不关萧寒的事,可就不对了!”
“老朽愚钝,请公子示下!”
殷灿看着朝自己拱手的老掌柜,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然后掏出火折子,将手中秘信引燃,直到火苗快要烧到手指,才将它扔到了砚台中,看着它缓缓熄灭在墨汁当中。
“这些时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如今的皇帝陛下,是一个古往今来,难得的雄才大略之主!但凡像这种人,都最懂取舍和隐忍!
毫无疑问,他心中肯定是知道这边的情况,也想整治这些情况,但他绝对更清楚,现在不是清缴的时候!
与这些癣疥之疾相比,外面的不安定,才是他最应该关注的地方!而他一定也是打着先清除外部,再整肃内部的主意!
至于现在突然出手,我想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萧寒的事彻底激怒了他!也只有萧寒,才能让他推翻自己先前的打算,悍然启用玄甲军一路横推过来,借此彻底清洗掉那些不安定的因素。
等着看吧,这绝对是一场比之前更惨烈的浩劫!在这其中消失的,不光是那些宵小之徒,更多的是那些给他们提供温床的世家和混杂势力!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也借这次的大势,彻底切断与那些地方势力之间的联系!现在我们可以凭借与萧寒的关系,光明正大的走在世间,些许阴暗手段,不用也就不用了!”
“啊?那些关系,要全部舍弃么?!”
殷灿说的很多,很多,但是大掌柜听到心里的,却只有最后一段!
彻底切断与那些地方势力的联系?
祖师爷在上!那可是墨家上下,用了近千年时间才编织出来的关系网!
这张网的庞大,与严密,足以让所有接触到它的人全部震惊到无以复加!
难道就这样轻飘飘的,说断,就断了?
就在大掌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殷灿长身而起。
他笑意吟吟的转身看向书院的位置,即使两者相距数十里,中间还有无数房屋建筑阻隔,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往那个方位看了看,然后用缓慢而坚定的语气道:
“断了吧,那些东西,之前只是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和延续,而不得已存在的!现在我们是读书人,是学问人!讲究的,是正大光明四个字!那些手段,已经用不上了!毕竟没有光明,又谈何正大?”
殷灿说完这些,就挥挥手,示意大掌柜赶紧去依命令办事。
而大掌柜满脑子浑浑噩噩出了房门,直到站在夕阳下,回头再看这间被阳光映衬的有些灿烂的房舍,心中才不禁百感交集,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
他是墨家的老人,亲眼见证过墨家的这两代钜子的成长。
不得不说,这一对父子,骨子里真是一模一样的杀伐决断!
但是,上一代钜子,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的正确!如今作为他儿子的少爷,再做出这个决定,未来又该是错,还是对?
没有人能告诉老掌柜问题的答案,正如没有人能给王五一点安慰一样。
进到青竹镇,入目所见,这个王五从未来过的镇子此时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兵镇!
镇上街道,来往大多都是大**人。
有跟身边那些黑甲骑兵一模一样装束的,也有和王五一样的地方兵卒,甚至眼尖的小刀,还在这看到了满脸惊愕的武备司,杨郎将!
只是,当作为这些游侠顶头上司的杨郎将,在看到王五与那黑甲骑兵低声交谈时的模样,立刻低下头去,装作压根没有看到他们,转身匆匆而去。
“到了!我现在去缴将令,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如果大将军召见,我会出来喊你!”
黑甲骑兵一直带着队伍走到镇子中央一间最大的院落前,这才才停下脚步。
他翻身下马,向着同样跳下马的王五交代一句,又喝令其他骑兵在此暂歇,这才大步走入那座不断有兵卒进出,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院落。
“五哥!我刚刚看到那个杨郎将了,你不是想知道他的名字么?要不要我追上去,问一问?”
眼巴巴看着黑甲骑兵没入院落,后面的小刀赶紧从一边摸了上来,指着刚刚杨郎将消失的方位,小声的询问王五。
王五听到小刀的话,忍不住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真想一脚把这家伙从这儿,直接踹回到扬州城去!
是不是傻?现在知道他的名字还有个屁用?
一会要是大将军发觉自己在骗他,要拿自己人头栓旗杆上当风筝的话,自己一定也要拉上小刀这王八蛋一起死!
“劳资也做鬼,也得让你走前头!”
王五正恶狠狠的想着!前面的大院中突然出来一人,就站在院门前的石阶上朝着他快速的招手:“快,大将军要见你!”
“啊?真的见啊!”
王五看着那黑甲骑兵,嘴角不由颤抖了两下,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破灭。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
艰难的迈开步子,王五摆出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惨烈模样,缓缓的走向院落。
1219 程咬金!
“哈哈哈哈~俺这刚到地界,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他反倒先派人找到了俺,哈哈哈哈……”
磨蹭着走过了两进院落,还没到前面正厅门口,一阵嚣张无比的大笑,就已经当先从里面传了出来!直听的王五越发的腿肚子发颤!
“禀报大将军!萧侯手下……”
身边的黑甲骑兵同样听到了笑声,只不过与惴惴不安的王五不同,他则是面露喜色,远远的就开始拱手,高声唱名!
只是,他这名唱到一半,突然却又哽住了!寻思了半天,才满脸尴尬的低声问王五:“对了,忘了问了!兄弟在萧侯手下,所任何职?”
“我?”
王五同样很尴尬,吭哧了好久,才搓着衣角小声答道:“咳咳,暂时无官无职……”
“啊?”黑甲骑兵一愣,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一个领着百来手下的家伙,说他自己无官无职?这谁信?!
不过,等他再转念一想,又霍得释然。
哎,搞不好这位仁兄是因为犯了错,被暂时撤了职,这种情况在军中也很常见。
惹得将军发怒,一声令下,撤职,拖下去打军棍的有的是!等过两天,将军气消了,该是校尉,还是校尉,压根就没有记仇这一说!
那既然这样,就不好再细问,以免打击人家了,黑甲骑兵脑子一转,重新清了清嗓子,再次朝厅内高喊:“萧侯亲兵求见!”
“嘎?亲兵?”
王五还在心中暗暗羞愧,不料猛一听这个新身份,险些两眼一翻,就此晕厥过去!
苍天啊,他咋又成了亲兵了?这年头,有只见过主将几面的亲兵么?他连萧寒的家,都没进去过……
不过,此时已经来不及让他多想了!
因为那个洪亮的声音再次从厅内传来:“哎?你们在外面胡磨蹭什么!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进来!”
“啊?滚…进去?”
可怜的王五连大将军面都没见到,就再一次收到了打击!呆呆的站在那里,正不知该用走的?还是听从命令,蹲下抱成团,圆润的滚进去?就见身边的黑甲骑兵老脸一红,一溜烟的往厅内跑了去。
“快啊!”骑兵跑到了门口,发现人没跟上来,又停下脚步,朝着后面呆鹅一般的王五焦急的低喊一声。
“啊?噢!”可怜王五这才恍然醒悟,也不管滚不滚的,赶忙磕磕绊绊的跟了上去。
宽敞的大厅内,有几个火盆正在熊熊燃烧着,不光将周围照的透亮,还驱散了冬日的些许冷意,让整个大厅都暖洋洋的。
王五跟屁虫一般跟着黑甲骑兵走进厅中,也不敢抬头去看,只能低头数着脚下的地砖玩。
“继续一路搜查下去,尤其是那些没有被侵扰的地主大院,一定要查仔细了!如有反抗,先打再说!就这样,你们先出去!”
响亮的嗓门再次响起,而且这下因为距离近了,更觉声音洪亮无比,似乎都要将那屋顶的灰尘也一并震了下来。
随着声音落下,身边就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应该是屋里其他人退下时发出的,王五甚至看到身边的黑甲骑兵对他悄悄使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就麻利的溜之大吉……
“怎么就留我一个?连个求情的人都不给?”
王五一张脸都快皱成苦瓜相,但人已经送到了虎口,只得老老实实半跪下来,双手抱拳,声音含糊的道:“在下…属下见过大将军!”
“嗯?怎么不抬头?畏畏缩缩的跟个鹌鹑一样?是萧寒带出来的兵?”大将军又发话了,声音依旧响亮,似乎不这样,不足以显示其豪迈一般。
“喏!”王五听的脸颊哆嗦,不情愿的抬起头来。
入眼所见,先是一个巨大的书案,各种公函,地图,信件堆了一堆,再往后看去,才见到那个声音的主人。
一瞅这家伙,蓝脑袋,靛脸朱眉,铜盔铁甲,骑着大红马,端着大斧子,嗷嗷直叫唤,这好比瘟神相似啊?看着都瘆人呐!
咳咳,不好意思串台了……这是隋唐演义里对老程的描述,当然在实际上,这幅描述也差不多。
由于王五是半跪在地上,只能看到老程的肩膀以上。
所以他就瞧见了一颗大大的脑袋,脸庞是圆的,面皮是黑黝黝的!在脸庞周围,一圈络腮胡子像钢针一般,支支竖立!两撇如刀锋凌厉的浓眉下,一双大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在打量着王五。
“小子,你说你是萧寒的亲兵?”
王五还在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大将军,不想老程却已经先说话了,而且只说了一句,就让他如坠冰窖,心都凉了半截!
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他已经看出什么来了!
果然是大将军,就是厉害!刚刚跟那骑兵一起走了一路,话不知说了多少,也没怀疑自己。
现在换做了他,甫一见面,话都没说两句,就被看出端倪了?
“怎么办?我是该胡编还是该直接交代?”
王五慌了,正不知自己该如何选择,眼角余光,却不小心瞥到了程咬金嘴角的一抹讥讽的笑容。
正是这个笑容,瞬间让王五发热的脑子清醒下来,再不敢心存侥幸,只能老老实实的低下脑袋,丧气的说道:
“回……回大将军话!属…属下是随萧侯打过几次仗,也立了一点小小的功劳!本来萧侯是打算战后就给属下一个安排的,但是没想到最后萧侯不慎在战场上受伤,这事,就搁浅了下来,所以我这只能算是半个萧侯属下……”
结结巴巴的说完,大厅里却良久没有了声响,就在王五心跳如擂鼓,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程咬金终于再次说话了。
“哦?打的就是扬州城外的那场?”
“是!”王五心中莫名一松,赶紧回答。
“萧侯受伤如何?”程咬金又问。
王五寻思了一下,这才说道:“咳咳,萧侯在战场与贼人谈判时,不慎被贼人偷袭,射中了屁股!但是等战后与我们一起回城时,他还是中气十足,回城后,又有孙神医诊治,想是不甚严重……”
1220 王五当官记
其实,关于详细的扬州城的消息,经过这几日的时间缓冲,已经陆续送达长安以及程咬金之手。
程咬金现在之所以再问起王五,只不过是想借此印证一下书面上的消息,但是现在一看王五对他最关心的伤势问题所知不详,这番心思,也就淡了下去。
沉吟片刻,老程忽的又开口问道:“你说你参加过那场战事?”
王五一个激灵,连忙点头答道:“对,萧侯当初就是带领着我们一起出城迎战,胜利之后,也是一同回城的!这期间我们一直陪伴在左右!”
“哦…”程咬金点点头,然后斜依靠在铺有厚厚皮裘的椅子上,说道:“哪好,你将你们这次的战事,详细说与我听听!”
“喏!”
王五不敢迟疑,赶紧答应,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说了出来!
原先,他跟其他人说起这些,还会借此吹些牛,把自己的功劳往大了说点!
但是在程咬金面前,却半点水分都不敢掺杂。
记得之前有人跟王五吹牛,说什么:气势之谈,虚无缥缈!不信让皇帝披上破布烂衫,看看是不是跟那些乞丐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王五记起这些话,只想跳起来打肿那人的猪头!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狗屁!
不说百战沙场中走出的大唐天子李世民,会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磅礴气势!
就是面前的这位大将军,简简单单往那一坐,那些围绕在周身的杀伐之气,也足以让他心惊胆战,连平日里最擅长的撒谎功夫都用不出来!
“……我们于当天夜里进了城,萧侯随即就被送回家救治!至于我们被安排去了驿馆,然后入了军,接着又继续出城围剿散落的贼人,一直到遇见了大将军您的兵马。”
这通话说了很长,很长!直到王五都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这才把所知的东西全部都说完。
依靠在椅子里的程咬金闭目不言,仿佛睡着了一样。
就在王五偷眼瞄他,不知接下来是福是祸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虎目精光一闪,然后自言自语道:“火器之威,好像比之前更加强大,也更加变化多端了,呵呵,萧寒这小子,果真要的!”
“大将军……”
王五心虚的垂下眼帘,继续数地上的砖玩,估计现在在他心里,只想让老程把自己当个屁!放了也就算了!
在这里待着,实在是一种煎熬,这也太吓人了!
“哈哈哈……”
不过,程咬金瞥了王五一眼,突然却再次大笑起来,笑罢之后,才摸着那满面的络腮胡子道:“小子不错,有勇有谋,像俺老程!就是有些无赖气,还需要磨练磨练!”
程咬金说的这席话,也就是欺负萧寒不在。
要是萧寒在这,估计白眼当场就会翻到天上去!
你这公认的天底下第一号无赖!竟然还有脸说别人无赖?还要别人磨炼磨炼?你怎么不磨炼磨炼?
不过,王五可没有萧寒那么大的排面!他一听这话,心中不知怎么突然一喜,然后来不及细想,赶紧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是是,大将军教训的是,属下回去就改,回去就改……那个,属下现在可以回去了?”
“回去?哈哈哈哈,当然可以!”老程被王五的模样逗乐了,有些戏谑的看着他道:“不过嘛,你们萧侯虽也是新火卫大将军,但他的新火卫了不是一般卫队,我想你们是进不去的!所以他对你这个安排嘛……”
“怎么?大将军您……”
王五闻言一惊,随即不敢置信的看着程咬金!
他虽然表现得呆愣愣的,但是他绝对不傻!一听这话,那还能听不出其中的弦外之音?这下也不急着溜了,而是瞪大了眼睛,巴巴的看着老程,就跟看见肉骨头的小奇一样!
而程咬金见他这幅样子,不禁再次大笑起来:“果然是出身游侠!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就比其那些地方府兵强!”
说完,也不管王五脸上露的羞愧的神色,老程低头想了想后,说道:“这样,我替萧侯先安排你做个旅帅,好让你名正言顺的领着那帮人!等这次事了,再行**封赏,到时候是校尉,还是都尉,就看功劳了!”
“啊???”
王五听到这,整个人已经呆住了,嘴巴张得如同河马:“我是旅帅了?”
程咬金估计很久也没看到这么有意思的小子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是,你现在就是旅帅了!”
“我是旅帅了?哈哈,我是旅帅了?!”
王五再次得到老程肯定的话,险些跟那中举的范进一样,当场乐疯了!这时也不管自己还在程咬金营中,跳起来仰天长啸,“老娘,你儿子当官了!还是旅帅!旅帅啊……对了,旅帅和武备司郎将谁大?”
程咬金看着如同小孩子一样上蹿下跳的王五,笑道:“呵呵,旅帅是从八品上,郎将是四品!不过你说的扬州武备司郎将,那只是个称呼,品级应该是从八品下。”
王五闻言,眼睛更是都快发出光来了,急不可耐的道:“这么说,我比他还大了!”
“比他大!”
“哇哈哈哈……”
王五嚣张的大笑声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甚至比刚刚程咬金的笑声还要响亮,都快将屋顶的瓦片震得簌簌作响。
也不知王五乐了多久,到了最后,才想起自己还在大将军面前,脸上尴尬的神色一闪,赶紧老老实实的跪好,学着戏文里的模样,郑重叩首:“属下……那个下官谢过大将军栽培之恩,以后上刀山下火海,您吩咐一声就是!”
嗯!不愧是游侠出身,效忠的话都说的匪气十足,不过这也正对程咬金胃口,毕竟老程之前,也不是什么好鸟……
“行!你先下去吧,过两天,我带你一起回扬州看看萧侯!”满意的点点头,老程挥手让他退下。
“喏!”
王五再次大礼参拜,喜滋滋的往门外退去,不过等快退出门时,突然又想起一事,不禁忍不住问道:“对了大将军,你怎么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不是萧侯的亲兵?”
程咬金瞥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废话!萧侯对外人吝啬,对自己人却从来都大方的紧!你要是他的亲兵,岂能这幅打扮?!”
1221 七十随心所欲
萧寒现在很苦恼,尤其的苦恼!
因为最近他的家中,总有些是人不是人的,打着探望的幌子来府中拜会。
而且,你说拜会就老老实实拜会吧!一个个老弄双贼兮兮的眼睛往咱屁股上瞅,这你丫是什么意思?
“小东!你看好了,要是有人再偷偷瞅我的屁股,你就去给我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吕管家前脚送走了某个牙都快掉光的地方明宿,萧寒后脚就在花厅里暴跳如雷!
这群老不死的,牙都掉没有了,不赶紧寻思寻思以后怎么吃饭,反倒一个个都跑来府中看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道理,就没人教过他们?
而且,最让萧寒可恨的,就是他对这些不速之客,偏偏就没有办法拒绝!
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没错,大唐对于这些老头,简直宽容的让人发指!
五十岁后,你见了人家,就得对人家客气点!
六十岁后,光客气也不行了,说话也得捡人家喜欢听的说!
七十岁后,就更了不得了,人家随心所欲,做什么,都不怕坏了规矩!这简直比免死金牌还神奇!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这群老头组队上萧寒家刷副本,看光景的事情发生……
“好好好,侯爷您消消气,犯不上跟这些无知老头生气嘛!再说了,你想想他们来看你,也不空着手来,还拿着那么多东西,都值钱着呢!”
小东跟屁虫一般跟在萧寒身后团团转,险些都把自己也一并转晕掉,只得抚着脑袋,苦苦规劝。
他也知道,萧寒现在心里是有多烦闷,只能捡些他喜欢的事说说,希望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哎,可怜侯爷屁股上长尾巴这事,现在真的是说不清了!
本来,这事情在喧嚣了一阵后,都已经慢慢淡了下去。
可谁能想到,这时候城中某位酒店老板竟然跳出来,为萧寒鸣不平!说侯爷屁股上高耸的不是尾巴,而是中了箭!
为此还摆出证据,两张沾着血的桌子,一支殷红的利箭!
这件事一出,立刻吸引了全城百姓的目光,就连萧寒都顺便感谢他八辈祖宗……
嗯,刨坟的那种“感谢”,要不是不能杀人,萧寒都想送这店老板去跟他的祖宗一起团聚去了……
“乡亲们,你们看!这两张桌子,就是当初萧侯治伤时躺着的桌子!都看到没,这血,就是侯爷当初流的血……哎!别抢!我的老榆木桌子……造孽啊!!!”
可怜老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萧寒的黑名单,仍旧尽心尽力的把证据摆在了门前,可惜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眼前就黑了!
当时,四周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哦!这是神仙血,是辟邪的神物!
下一刻,周围乌压压看热闹的人群就一哄而上,瞬间将店老板以及几个伙计淹没在了人海里。
等人群散去,现场只剩下披头散发的店老板死死的抱着手中的箭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哎,可怜啊!”
一片狼藉中,坊正老头踱着步子,满脸惋惜的来到店老板面前,一双慈祥的眼睛中充满了同情,以及对那些强盗的痛斥!
“刘老!刘老!您得给我做主啊!这是强盗!强盗!”
店老板哭的泪眼婆娑,一抬头看到坊正,立刻就跟没娘的孩子见了爹一样,冲上去一把抱住了老头的腿,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全抹老头袍子上了。
“哎!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亏我扬州城有史以来,就是诗文繁华之地,竟然能做出这种强盗行径!”老头神情激动,拄着拐杖一边痛斥那些人的抢劫行为,一边伸手想摸摸店老板的脑袋,给他点稍许的安慰。
“就是!坊正一定要帮我抓住他们!当初侯爷借用俺的地方,都给了钱!他们倒好,直接就抢啊!”
店老板这时也跟找到了靠山一样,嚎啕大哭,不过很快,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哎?哎?坊正,你揪我的箭干嘛?啊!放手!救命啊!坊正也抢东西了……”
一阵尘土飞扬,最后,店老板还是拼死保下了这支箭!只是可惜,箭尾上的羽毛,却被老头一把全给薅了去,只留一根光秃秃的箭杆。
至于老头,拄着拐杖也跑的飞快,难道说三条腿,就是稳当?
也正是经历过这次劫难,店主再不敢声张,甚至连官也没报,就这么默默忍了下来。
因为他也突然想清楚了:这事报官也没用!一是法不责众!二是万一官府要他仅剩的这支箭杆做证据……那它,以后真的还会还给他么?
想明白这一点,店老板麻溜的窜回店里,第二天就去找了个手艺好的匠人,将这支秃毛箭镶嵌在匾额里,一同挂在高高的大堂中央!
哼!我再让你们抢!看得见,摸不着,我气死你们!
按理说,这本就只是店老板的一个负气举动!
却不想日后,慕名而来看这支箭的人,竟越来越多!
连带着酒店的买卖也蒸蒸日上,很快就成了扬州城里最出名的酒店,店老板的这块带箭匾额,倒真成了镇店之宝!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就在萧寒还在花厅里怒火中烧,发誓要让那些对他屁股不怀好意的家伙吃不了兜着走时,从花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大笑!
“哈哈哈,萧寒贤弟!听说你屁股受伤了!俺特地来看看你!也没什么好带的,小的们昨天遇见一口野猪,就带着个猪屁股来了,不都说吃哪补哪嘛,哈哈哈……”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萧寒愣住了,小东也呆住了。
只不过,与萧寒想的不同,小东此时却在想:侯爷刚刚才说要跟提“屁股”的人拼命,转眼就有人,一口一个屁股!这事情……
“咳咳,侯爷,要抠他眼珠子么?”小东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上前问。
萧寒闻言,当即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脚将他踹飞:“狗屁!你能打过他么!”
踹罢,萧寒不顾屁股的伤还没好利索,一瘸一拐的朝外迎了出去。
1222 老程来了
萧府内,程咬金一边放肆的大笑,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萧寒的家一向对程咬金,柴绍这些人是不设防的,他们只要来了,随时都可以直接穿堂过厅,来家里找萧寒。
所以,紧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的吕管家,只是苦笑着让程咬金慢点走,却不会和别人一样,还要等在外面,他先通报什么的。
“程大哥!”
萧寒一瘸一拐的迎出花厅,正看到程咬金从花园小道拐了过来,立刻惊喜的喊了一声!
“哈哈哈,萧寒!”
程咬金这时也看到了萧寒,连忙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然后习惯性的就想抬起熊掌,去拍萧寒的肩膀。
结果,这一爪子还没拍下,程咬金突然想起面前的萧寒现在是个病号,于是只能悻悻然的把熊掌缩了回来,改为哈哈一笑:
“哈哈,你的伤怎么样了?来,让俺看看!”
“呃……”萧寒一听这话,原本激动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老天爷!这哪有一上来,就要看别人屁股的?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看?!
不知道前几天,他刚跟殷灿那小子闹了一次绯闻!现在要再跟老程闹一次,萧寒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咳咳,让程大哥惦记了!孙道长说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还让我多活动活动,对了,你远道而来,咱还是进屋歇歇,喝口水先!”
想着被人说成做玻璃,也做的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萧寒心里就是一阵恶寒!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赶紧轻咳两声把程咬金让进花厅。
“呵呵,也好!你别说,还真有些渴了……”
老程可能这时也反应过来,萧寒受伤的地方不太方便在大庭广众下查看,于是眼睛一转,也跟着打了个哈哈,这就一起往花厅里走去。
“咦?你是,王五?”
就在萧寒与老程一起把臂言欢,一起往屋内走去时,身侧的小**然指着身后,惊咦了一声。
“嗯?”
萧寒闻声,下意识顺着小东的手臂跟着往后看去,果然看到了多日未见的王五。
此时的他正满脸尴尬的站在花园前,两只手还各拎着一扇大大的猪后腿……
“王五?”萧寒看着熟悉的面孔也愣了,奇怪的看了看他,又看看自己身边的程咬金,搞不清楚他俩怎么又能搅和在了一起?
“这个……卑职,见过萧侯。”
王五这几日跟着玄甲军各处扫荡,闲暇之时倒也学了些军中规矩,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赶忙单膝跪地,对萧寒行了一个军礼。
只不过,他现在手上还有两大扇猪后腿,所以这个军礼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看的人都牙碜。
“卑职?”萧寒没在意王五的动作,而是在疑惑这个称呼。
毕竟他很清楚,这个王五,纯粹就是一个市井游侠,又不是官身,怎么自称卑职?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家伙还是个二五仔,是老程放在扬州的卧底?要不这俩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又怎么会走在一起?
面对着萧寒探寻的眼神,王五脸色通红,跪在哪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些日子,他在军中,耳朵里听的,全都是萧寒之前的“辉煌历史”!眼睛看的,也都是他给军队所带来的改变,再加上那日一战灭万敌的壮举!
现在在王五心中,对于这个一开始并不甚崇敬的侯爷,早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如今再见面,自然而然的与之前不同起来。
萧寒疑惑,王五拘谨,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
到最后,还是老程哈哈一笑,将王五跟在他身边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这才让萧寒释然。
“呵呵,这些日子太忙竟然把你们都忘了,不过现在你们都从军了,却比当那些游侠强的多……”
对着王五笑了笑,萧寒又突然想起当初给那些游侠的承诺还没来得及兑现,于是话锋一转,说到:“当然,之前答应你们的奖励,还是有效的!今日你到临走时,就把东西一并带回去!该怎么分,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
兑现了这个事,萧寒又沉吟起来,那些游侠都好办,但是这个王五,却有些棘手。
他是那场战事的头功,萧寒当初也答应过举荐他!不过这事老程已经代为提拔,本着一事不劳二主的规矩,他竟也不好再行插手。
如此想了想后,萧寒终于拿定主意,当着王五的面,让老程多照顾照顾他,再额外送给他一套萧家庄子出产的甲胄武器,也算是尽了这份香火情。
千万别以为萧寒的这份安排有些轻
实际上,且不说在外面有钱都买不到的萧家甲胄,就单单他请程咬金代为照抚的一句话,对于现在的王五来说,那都是千值万值!
一个小小的旅帅,能同时得两个大将军的照顾,这说出去,在军中,还有谁敢对他使绊子?那些主官上级,又有哪个敢为难他一星半点?
所以萧寒的一句话,对于现在的王五来说,不亚于在军中给他铺就一条金光灿烂的平坦大路,日后升迁晋级,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几句话了却此事,萧寒最后看了一要乐傻的王五,这才与程咬金一同进入花厅。
花厅内,得到消息的薛盼抱着蓝天公主匆匆来给老程见礼。
老程客气的对薛家妹子回礼,又瞪着一双牛眼看了看小娃娃,不禁连连称赞!
这小娃娃,真是天生的福娃娃!
一出生,就是公主,名下坐拥无数人都看红了眼的封地,这份待遇,怕是不少皇家王爷公主也拍马难及,连他这位国公爷,都羡慕的紧!
第一次见新生儿,没有礼物可不成。
当然,这礼物不合适,也不成!
总不能跟娃她爹一样,也送她一片猪屁股吧……
所以老程在看完娃娃,就开始在身上摸索。
也怪他来的时候匆忙,忘了萧寒已经有了孩子,摸遍全身上下,最后才从脖子处解下一枚玉符,放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的放在了好奇乱抓的小公主手里。
1223 目的
程咬金解下脖颈上带的玉符,转而送给自己闺女的举动,萧寒在一边看的一清二楚。
他认得这玉符!也知道这是老程的宝贝,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别说送人了,平日里他人连动一下,那都是妄想!
记得当初,他跟程咬金,还有秦叔宝几个在洛阳战场一起摸爬滚打,即使是晚上脱光了跳到河洗澡,也从不见老程把这玉符取下过。
现在,他却大方的将之赠送给了自己女儿,这不禁让萧寒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都忘了拒绝。
“哎,程大哥,这礼物太贵重了,孩子还小,受不起……”
直到看到女儿欢喜的拿着玉符摆弄,萧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从闺女手中把玉符拿了出来,想要递还给程咬金。
不过,萧寒却不知,小孩子这个时候,正是对玩具有强烈兴趣的阶段!
小公主一见手上的东西被老爹拿走,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下一刻就张开还没有牙的嘴巴,哭闹起来。
“哎?干什么惹哭孩子?再说了!俺老程送出去的东西,哪能再要回来!”老程听到孩子哭闹,立刻就板起脸来,一把夺过萧寒递过来的玉符,又重新放回到娃娃手里。
而小娃娃泪眼婆娑的看着手里失而复得的玩具,立刻破涕为笑,重新摆弄起来。
“这……哎!”萧寒见状,只能苦笑一声。
他从来不是喜欢客套的人。
因为客套,往往就代表着虚伪!有些情意,自己记在心中就好,实在是没必要非在一事一物上来纠结不休。
“咯咯……”
小家伙在一边抱着玉符玩的开心,不时发出一阵稚嫩的笑声,浑然不知手中的玩具对于那个大胡子叔叔有多重要。
而薛盼虽知这玉符肯定弥足珍贵,但作为一家之主的萧寒默认手下,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躬身谢过程咬金,而后抱着孩子盈盈退下,将花厅让给了两人。
“哎!坐,快坐!这一路,真他娘的累死俺老程了!”
薛盼抱着孩子离开了,周围没了外人,刚才还努力装出一副长辈作态的程咬金,立刻就原形毕露!
他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到花厅的椅子上,顺手还抄起放在旁边的茶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嘴,咕咚咕咚灌了半壶,这才舒坦的长出一口气。
“呼,茶叶放的少了!没什么味道!咦?你坐啊!”伸手抹了一把沾着水珠的络腮胡子,程咬金丝毫没有做为客人的觉悟,反倒招呼起萧寒来了。
而看着反客为主的老程,萧寒的额头上也不禁爬满了黑线。
刚刚才升起的一丝感动,顿时荡然无存!别的不说,就老程现在这个形象,让人怎么感动?!
“这个……我就不坐了,你坐!你自己坐就行了”萧寒嘴角抽搐两下,下意识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屁股,而后无力的说道。
“切,你跟俺还客气啥!”
老程咧开大嘴,哈哈一笑,等笑到一半,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然后眼睛一瞪,惊奇道:“哦,你的屁股……”
“你丫的不准再提屁股!再提信不信老子跟你绝交!”再次听到让他过敏的屁股二字,萧寒突然跟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在厅中跳了老高,然后一脸恶象的瞪着程咬金。
不过,程咬金对萧寒的威胁压根不当一回事,反倒是指着他大笑起来,尤其是看到萧寒那越发郁闷的脸色后,笑的就更加开心了!
整个身体,都随着笑声左摇右晃起来,连带着座下的椅子,也被他晃得咯吱咯吱乱响。
“哈哈哈哈,不就说说嘛,有什么大不了?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娘们,难不成还靠个屁股过活?!”
“你还说!”萧寒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切!”程咬金见萧寒快要翻脸,只得收住笑容,改而说道:“怎么样,你什么时候能好利索,跟我一起回去报仇?”
萧寒翻了个白眼,悻悻的道:“早着来!起码这个冬天都不要想骑马!”
“这个冬天都不行?”程咬金挠了挠头,说道“可陛下就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哎,罢了!你在家待着也好,细胳膊细腿的,怎么看都不是战场的料!”
萧寒不服,梗着脖子道:“我刚杀了一万多人!”
“哼哼……”程咬金不屑的瞥着他,也不说话,单单蔑视的眼神,就让萧寒心虚起来。
哎,草率了!忘了这家伙才是真正的万人敌,自己在他面前,充不了大尾巴狼的……
想到这里,萧寒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腰也弯了,背也驼了,讪讪的说道:“好吧,你厉害!不过这次抄没出来的书籍,你都得完完整整的交给我,不准让那些大头兵拿去擦屁股!”
程咬金得意的笑:“哈哈,放心!那破玩意,谁稀罕,一扣就破……”
萧寒眼睛一瞪:“嗯!你还真拿来上茅房???”
老程的黑脸一下子红了:“没!没有!我用的是白纸,没写字的!”
“姓程的,还我书来!”
“我没有……嗷……”
花厅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如果有人看到在战场上三振三荡,杀得敌人哭爹叫娘的程大将军,此时却被个一瘸一拐的青年追杀,估计眼珠子都得掉落一地。
良久,战争平息。
被追杀的程咬金一脸轻松,反倒是追杀的萧寒气喘吁吁,还不时**一声,刚刚扯着伤口了,疼……
重新坐回刚刚的那把椅子上,可怜的椅子立刻发出了一声牙酸的**,程咬金却犹自未觉,一边撩起袖子给自己扇风,一边想起什么般问道:“对了,柴绍那家伙呢?不是说他也在你这么,怎么没出来见俺老程!”
萧寒抓着一张椅子背大喘粗气,半响才哼哼道:“他?他这两天得空就跑到狗子哪里,我都看不到他几面,哪还有空来看你?”
“嗯?狗子?那是谁?”程咬金看了萧寒一眼,纳闷的问。
萧寒却随口答道:“狗子就是我那新火卫的都尉!”
“嘭……”
话音刚落,一声脆响传来,程咬金身下的椅子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轰然散落,化作了一地木屑。
“喂?你……”
萧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询问,却见程咬金已经火烧屁股一般从地上跳了起来,闷头往外冲去!
“对了!那条狗…不!是狗子在哪?”
程咬金风风火火的冲到了门口,突然又想起他还不知道萧寒口中的狗子在哪,又急匆匆的折回来问。
萧寒目瞪口呆的看着程咬金,下意识伸出手,朝狗子的住处一指!
然后就见程咬金带着一阵风冲出了花厅,再就不见了踪影……
“感情,这不是来看我的啊……”
萧寒孤零零的站在花厅良久,突然明白过来,悠然长叹一口气!
哎,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1224 学院
扬州城外,那座七里村的书院内。
随着那口古钟悠扬响起,郎朗的读书声,便开始从一间间教室中传出。
每一个教室,都有一个先生端坐在讲台后,眉目闭阖,随着读书声轻轻点着脑袋,偶尔听到哪个学生读错,便是眉头一皱,在心底给他暗暗记上一笔,准备过后一起算账。
这是一片难得的安详净土,扬州大地上的混乱,似乎没有影响到这间新兴书院的一分一毫,反倒给它更加注入了一些不一样的改变。
或许,是因为萧院判以百敌万的英雄壮举。
也可能,是因为先生告诉他们,院判的胜利,就是掌握着敌人不曾掌握的知识!
总之现在的书院学生,不管是行事还是学习,都要比之前更刻苦了些。
只是,他们可能还没想清楚,学习刻苦是件好事!但他们,却不能一直保持这种劲头,来面对先生无穷无尽的新问题……
“假设有一条笔直的大路,小明一个时辰能走五里,小刚一个时辰能有10里!现在小明先走了两个时辰,那问要多久,小刚才能追上前面的小明……”
例行的早习结束,负责监督的先生前脚出门,萧十三后脚便擎着韧竹制成的教鞭走入了教室,连客套都不客套,开门见山,直接开始了新的课题!
并且这次,他还特意将萧寒曾用来教导他的“小明”给搬了出来。
果不其然!
这个曾经在后世支配着无数人的童年“噩梦”一出,整个教室立刻哀声一片!尤其以王崇安与竹竿两人叫的最甚!
这些声音要是被外人听到,知道的,说是因为题太难,那些学生做不出来而哀嚎!
不知道的,还以为十三突然化身成了恶魔,在教室中疯狂的鞭笞这些可怜的学生……
“怎么,太难了?”十三把教案放在讲台上,抬头看看这些东倒西歪的学生,笑盈盈的问。
别看十三的年纪比这些孩子大不了多少,但这些日子的先生经历,已经让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儒雅随和的特殊气质,往那里一站,跟学院里的老先生不差分毫,是以他一开口,教室里的声音立刻就小了很多。
“哎,先生!你这题也太怪了!既然这俩白痴都没事做,为什么他们不一起走,这明显不符合您以前说的逻辑嘛!”王崇安坐在座位上,有气无力的举着手抗议。
昨天,那个一边放水,一边倒水的疯狂泳池管理员!已经把他折腾到半宿都没睡着,现在又来玩追赶游戏?他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快死在这些题上!
“呜呜呜……这个先生,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我们的!一定!”王崇安如是想到。
“就是就是!这题根本就没有意义!”
王崇安的话,在学生中立刻引起一片共鸣。
而眼看刚刚安静下来的教室又起了喧嚣,十三眉头一皱,拿起教鞭在讲台上敲了几下。
“啪啪啪……”
教鞭敲打桌子发出的清脆响声,让那些学生条件反射一样立刻坐直了身子,王崇安的同桌竹竿甚至在坐直身子的同时,还不忘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这玩意,早晨他已经在另一个先生手下领教过了,抽上一下,贼疼!
“你们是不是觉得学这个没有用?”十三提着教鞭,看着底下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的学生,嘴角带笑的问道。
“是!”底下稀稀拉拉一片嘟囔声。
十三看了一遍那些嘟囔的学生,依旧笑道:“嗯,看来你们都这么认为!这也难免,毕竟在当初,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你们知道,侯爷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
“嗯?怎么回答的?”
那些郁闷不已的学生待听到先生也曾请教过这个问题,而且请教的人,还是他们现在心目中的偶像萧侯!立刻就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把耳朵竖了起来,连呼吸也放缓了,生怕漏掉一个字。
十三瞥了一眼满带希冀的学生,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回忆般说道:“当时侯爷的回答很简单,很直接!他二话没说,随便折下一根竹子,就撵着我们狠抽……”
“啊?”
这个答案着实有些出乎意料!那些学生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看着十三,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是真的!”十三的慢慢睁开眼睛,不过与刚刚不同,他那双儒雅的眼睛,此刻竟然带上了一股凶光!
“所以,你们现在最好老老实实的算!要不这份传统,我不介意再传给你们……”
“传给我们?怎么传?”
在座的学生闻言愕然,但是很快,就有反应快的想通了,于是赶紧趴下脑袋,开始在草纸上演算了起来。
只有几个愚笨点的,还在傻愣愣的看着先生,直到…直到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才恍然大悟,呲牙裂嘴的埋下头去。
连抽了几个笨蛋,再没人敢质疑他的问题!十三嘴角噙着冷笑,看着那些抓耳挠腮的学生,脑海里却不禁回忆起当初萧寒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曾经很好奇,侯爷脑袋中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要知道那些知识,林林总总,繁复杂乱,从不见经史记载,却偏偏在后来一一被证明为真理!
而他们的侯爷年纪不大,也不见他怎么读书,又是如何通晓它们,总不会是生而知之吧?
这个问题,曾困扰过十三他们很久,直到后来几人想起萧寒教导他们时的表情,才有些隐隐的明了。
或许,侯爷也有老师!而且,他们这个师祖的脾气一定也不好!
“好好的做!算学一道,并不是让你们买个菜,算个账就行了!它是最能开发潜力,锻炼思维的学科!如果你们觉得小明这个问题不好……”
“怎样?换一个问题?”王崇安低着头,声音却跟着传了出来。
“换?自然可以换!”
十三冷笑一声,“啪”的用教鞭往手上一拍,直让王崇安浑身一哆嗦,这才慢腾斯礼的道:“那就换成贼人一个时辰跑五里,侯爷一个时辰追十里,贼人先跑了两个时辰,问侯爷多久能追上他们?”
一众学生立刻傻眼:“额……这不是换汤不换药么?”
1225 跟老程做买卖
教室中,一众学生或唉声叹气,或咬牙切齿,有的甚至连手中的炭笔都已经捏碎!
可直到先生宣布时间已经用完,他们还是算不出那该死的小刚,啥时候能追上小明!亦或者他的院判大人,啥时候能弄死那些贼人!
最后,可怜的娃只能拿着涂成一团黑色的草纸,哭丧着脸,到十三前面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竹笋炒肉片……
而挥动教鞭,狠狠收拾这些笨蛋学生的十三,脸上也看不出有多么解恨。
哎,教学之路,任重而道远!
华夏神州,文明之地。
自古以来,能人异士就层出不穷!有大智慧者,更是如天上繁星一般多!
但是,为什么偏偏在后世,就被西方狠狠的甩落在了身后?
这个问题,萧寒以前就想过。
不同的是,他之前想的,受限于眼界和学识,多少有些怨天尤人。
那时候的他,跟一个村头愚夫一般无二,或怪天时不对,或怪统治者无能,甚至怪儒家迂腐!
但是,随着他来大唐生活的久了,萧寒却突然发现,那些所谓的理由,都只是可笑的借口罢了!
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只有技术,而无科学!或者说,我们缺少的,是对于一样东西的持续研究!
自古以来,我们诞生了许许多多的能工巧匠,也发明了很多足以改变世界的重要物品!
但是我们,却一直没有一套系统的研究过程。
很多东西,做出来了,也有了效果,甚至可以换钱,那就可以了!
至于它的原理是什么?我们不知!
它们是否还有继续改进的方向?或者是用在其他领域的可能,也不知!
“我们之前的东西,只能称之为技,而不是术!术是一种系统的研究,它需要由专业的人,用专业的设备,从专业的场所生出!这样才能带动技艺的发展,最后生产出你们看到的新奇东西。”
萧家的侧跨院中,萧寒背靠着一颗掉光叶子的柿子树,声音抑扬顿挫的对面前,那相互瞪眼的柴绍和程咬金解释科学的由来。
但是,他的这番苦心,对上面前这两个粗胚,很明显是肉包子打那啥,喂了狗了……
“你不用跟俺说这些!俺是粗人,听不懂!你就说说,这东西多少钱能买到!要不,用东西换也行!”程咬金恶狠狠的瞪了柴绍一眼,用力挥了挥蒲扇般大小的巴掌,打断了萧寒的话。
柴绍见状,也跟着恨恨的出声:“就是,你就说价就行!不管程老匹夫开多少钱,俺老柴绝对比他只高不低!”
“你们……”
刚刚还在孜孜不倦,教诲世人的萧寒被这俩粗胚噎的半死,很想从地上抄起一个手`雷,直接送他俩归西!
好嘛,感情自己刚刚费尽唇舌说了半天,都听驴耳朵里了?
“不卖!”萧寒狠狠的说道。
“嗯?”刚刚还斗鸡一般的两人闻言,齐齐转头,四个大眼珠子都盯向萧寒。
被两员沙场大将这样凶狠狠的盯着,绕是萧寒,也有些吃不消,语气禁不住就软了下来:“咳咳……不是不卖,是这东西实在是太贵,加上它们都处于实验阶段,你们拿到手里,收益与付出会不成正比的……”
听到萧寒这么说,程咬金自动把他的后半句省略了去,只是哼哼了两声,不屑道:“太贵?能有多贵!俺老程的军中,还是多少有些钱的!”
柴绍身为行军大总管,这事更加不甘落后,也跟着道:“嘿嘿,咱管的就是军营军需!买些新武器,不是什么大事,你只管报上价码,合适的话,来他万把件又如何?!”
萧寒站直了身子,眨巴眨巴眼问:“有钱?”
刚刚还差点打起来的两人也不互怼了,看着萧寒异口同声的答道:“有!”
“那好……吧!”萧寒犹豫了一下,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而看到这个笑容,柴绍与程咬金不知怎么,心里猛的打了一个哆嗦。
难道,真的很贵?
萧寒没注意脸庞微微变色的两人,他慢慢的挪到院子中央,踢了踢放在哪儿的一截黑管子,慢悠悠的道:“这个,作价一千贯一根!子弹,药粉另算!另外,这一根也不能一直用,只能用个十来次,就必须更换,否则就有炸伤自己人的可能!”
“啥???”
萧寒话音未落,两声惊吼便一起在萧寒耳朵边炸响!直震得他脑仁都跟着嗡嗡作响!
“你们俩疯了?就不能小点声?!”萧寒捂着耳朵,怒气冲冲的看向程咬金跟柴绍,却见这俩如今跟俩蛤蟆一样,张口结舌,眼珠子都快突突了出来!
“你说,它,它多少钱?”
过了良久,老程才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敢置信的再问一次。
话说,他刚刚还想学萧寒跟着踢踢那管子,现在一听价格,这个脚,是打死都不敢往那上边靠了,生怕碰一下,就被萧寒赖上,生要他买下!
萧寒看到俩人的模样,也不生气了,反倒得意的抱起胳膊,说道:“一千贯一根!嘿,你还别嫌贵,这还是看在咱关系好的情况下,给你们打了五折!”
“一千贯?还打了五折?”
这下,程咬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柴绍就已经跳了起来,指着那根黑不溜秋的破管子骂道:“你怎么不给我打骨折?一千贯,这玩意就算是金子做的,也不值这个价吧?真当我们俩是冤大头?”
“哎?你们怎么能是冤大头呢?虽然你俩的头确实很大……”
萧寒撩起袖子,挡住从柴绍嘴里喷出的吐沫星子,嘿嘿奸笑。
“你!”俩人气不过,一起撸起袖子,作势欲扑!
见状,萧寒再一次怂了……
他连忙摆手:“哎,别生气!做生意,和气生财嘛!你们要不先听我说说这玩意是怎么来的,再看这价格合不合适怎样?”
“俺管它怎么来的……”
“知节,你让他说,就不信他能说出个花花来!”
程咬金暴跳如雷,还要继续发飙,却被柴绍给强行拽了回来,然后他黑着脸对萧寒道:“我就不信了,一截烂铁还能卖到金子价格?”
1226 忽悠
“金子?那你也太小瞧它了!”萧寒费力的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铁管。
铁管很重,加上他现在身上又有伤,所以显得格外很费劲,好不容易抓着它站直身子,萧寒吐了口气,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可知,这管子是怎么做出来的么?”
“还能怎么做?随便找个铁匠,几锤子给你敲出来呗!”程咬金不满的哼哼道。
萧寒闻言,对他翻了个白眼:“敲出来的?那你看看,它可有接缝?”
“没有接缝么?”老程纳闷,低头细瞅了瞅那铁管,发现确实没发现有接缝!
不过,没有接缝的东西多了,他依旧不以为意的道:“不是敲的,那就是一炉铁水铸的!有什么了不起啊?!”
萧寒见程咬金这般模样,气的面皮哆嗦了两下,险些把这管子抡他脑袋上:“你说它是铸造的?那你看看,它表面有铸造的痕迹么?有铸造的孔洞么?”
“切,俺又不是黑脸怪,不懂铁匠!你只管说它是怎么做的就行,不用跟俺拐那么多弯!”程咬金冷哼一声,他口中的黑脸怪,自然是现在的鄂国公尉迟恭。
因为尉迟敬德在从军前,曾去铁匠铺讨过一段时间的生活,现在时常被程咬金拿出来笑话,别人也都知道了他以前是铁匠的糗事。
萧寒闻言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程咬金,而是费力的把铁管递给了柴绍:“柴大哥,你看看!”
“好,我来看看!”柴绍也好奇这截铁管有什么特别,听萧寒这么说,便顺手接过。
结果,等这东西一入手,他立刻就发觉这截毫不起眼的管子,却是要比想象中沉很多!怪不得萧寒刚刚拿起来那么费劲。
柴绍自己是行军大总管,虽说这官名,听起来有点像大内太监总管……
但实际上,这个官职在军中极为重要,不仅负责行军打仗,而且也管着一切军备物资的采购配发,所以对于那些最常见的铁器,他都是有过了解的。
现在,呈现在手中的这截铁管大概手臂般粗细,三尺余长,大小匀称,摸上去,只觉异常顺滑。
紧接着,柴绍换了一个姿势,用一只手拎着铁管,另一只手指节轻敲,就听铁管“铛”的一声脆响,随后余音袅袅,久久不绝,这显示它的材质极佳!
再仔细观看它,还能发现它的外壁和内壁间,还有一圈一圈,仿佛生长在其中的蜿蜒花纹!
“咦?这花纹从外透内,但是周身却没有接缝,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这些花纹,柴绍终于发觉了这截铁管的异样,不禁眉头一皱,惊咦出声。
萧寒嘿嘿一笑,朝柴绍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又换了手势指了指管子对他道:“你看看花纹的对面!”
“对面怎么?”
柴绍不知萧寒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依言往内壁相对的地方看去,不料只这一看,眼神立刻就是一凌!
原来这花纹,竟然贯穿了整根铁管,只要上下对称的四个面,其花纹都是一模一样!
“这花纹怎么会一致!难道,这本来就是一截铁柱!经千锤百炼成型,又被人把中间挖了去?”
柴绍不亏是铁器的行家,只萧寒一提醒,立刻就大体猜到了这铁管的制作技艺!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块钢料如此之好,萧寒又是用什么法子,才能掏的动它!
“哈哈,好见识!”
萧寒看出了柴绍的疑问,不禁嘿嘿一笑,然后又示威的看了程咬金一眼道:“柴大哥没看错,这原先就是一根柱子!是由高明匠人费尽心机,将中间钻了去,这才得到这截管子,你们说,光这功夫与心思,它能不值钱么?”
程咬金被萧寒那蔑视的眼神气的不轻,现在听他说的嚣张,忍不住插嘴道:“呸!值个屁的钱!依俺老程看,你这就是闲的蛋疼,什么样的铁管不能用,非得用柱子掏一个出来?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切!你懂什么?要是普通铁管能用,我还费这劲?”
萧寒回骂了程咬金一句,然后也不等他回嘴,便继续说道:“别看这截管子普普通通,但它用的钢材,比你的百炼刀强的一点半点!至于为什么不用铸造的,这个以你的智慧,很难理解,你就清楚一点就行,只有这样掏出来的铁管,也只有这样,才能承受那些新式火`药的威力!要是真用普通管子,哼哼,等没弄死别人,先把自己弄死了!”
柴绍还在打量手中的铁管,寻思究竟用什么东西,才能把这么好的钢材从中间挖去一块,此时听到萧寒的话,不禁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问道:“萧寒,这东西怎么做的暂且不说!我就想问它的威力,到底如何?”
“威力?”萧寒没想到柴绍突然问这个,挠了挠头后,才道:“这个有点不太好说,你手上这个,威力小一点,一经发动,只能保证五十步内,人畜皆亡。
而秦岭有些仿造它做出的大家伙能厉害点,威力大概能一击轰碎扬州城的城门吧!至于往后再发展,那就没有止境了!有朝一日,发现到一发灭一城,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击就破城门?”
程咬金和柴绍没有等到萧寒说完,就已经惊愕的不成样子!扬州城的城门他们看过,就算比不得长安,也差不了多少,就这种城门,一下就没了?那以后攻城,还用拿命填么?!
“俺不信,俺老程要试试!就算看不到你说的可以摧城拔寨的大家伙,试试这小东西也能有点谱!”
傻呆了半响,程咬金终于反应过来,一把从柴绍手中抢过铁管,开始蹲地上摆弄起来。
萧寒抱着胳膊,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喂,没放弹药呢!”
“弹药呢?”程咬金豁然抬头问道。
萧寒讥讽道:“废话,那种东西,自然被好生存放着。”
程咬金一伸手,就跟过年跟长辈要压岁钱的孩子一样,理直气壮道:“拿出点来,俺要试试!”
萧寒瞪大了眼睛:“试试,在那试?你想要拆了我的宅子?”
“那就出城试!”程咬金依旧伸手要弹药。
萧寒翻了个白眼:“哼哼,你们去吧,我可不去……”
程咬金嘿嘿一笑,突然与柴绍对视一眼,然后摩拳擦掌的就逼了过来:“不成,你也得去!”
萧寒愕然:“凭什么……喂,喂!来人呐,有人强抢良家妇男了!哎呦,我的屁股,我可是病号……”
最后,闻声赶来的小东,只见程咬金与柴绍俩人架着萧寒,一路绝尘而去,哦,忘了,一脸悻悻然的狗子还跟在后面。
不是他不忠心护主,实在是神仙打架,他这小鬼,还是距离远点才好,有时候看上一眼,都是罪过……
1227 实验
“轰……!”
扬州城南的一处无人山沟,一声炸雷突兀的在其中响起,震得大地都似乎跟着跳了一下。
随后,树立在山沟边上不知多少年的一棵大榆树,便如同摧金山,倒玉柱般的轰然倒地!
“砰……”
这棵足有一人环抱粗细的大树重重的砸在地上,刹那间,烟尘四起!
在滚滚烟尘中,一只松鼠从树洞中爬出,呆愣愣站在倒塌的树干上,背后,它准备储存过冬的各类干果洒落一地……
没有人同情这只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松鼠。
因为程咬金他们的眼神,都死死的定在了狗子手中,那截还在冒着丝丝青烟的铁管上。
“你刚刚说,那种大的,威力有它百倍?”
艰涩的咽了一口口水,程咬金的大眼珠子都险些从眼眶中蹦出来!
面前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能一击轰碎一颗巨树,那一路上被狗子倍为推崇的大家伙,又该有多大的威力?
“咳咳,差不多吧……”萧寒一瘸一拐的走到狗子身边,只是回答程咬金的语气透着些心虚。
其实他也没料到,这一下能把这棵大树给直接轰倒。早知道这样,就不使小东偷偷往树下扔那两个药包了……
不过,程咬金和柴绍他们这时早就震惊的无以复加,哪里能注意到萧寒的不对劲?
等程咬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立刻一拍大腿,忙不迭的跑到狗子旁边急道:“那个驴子,哦不,狗子!把这东西给俺试试!”
“啊……”
半跪在地上,装终结者的狗子险些被程咬金的称呼给噎死!
翻了个白眼,满心不愉的回头看看萧寒,见他点头,狗子这才不情愿的把铁管交给程咬金,顺道教教他怎么该怎么发射。
“行了行了!俺知道了!快快快,俺要试试!”程咬金这时就跟刚得了玩具的孩子,那还耐得住性子?只听了几句,就忍不住要自己动手。
“好,我去拿弹药。”狗子见状无奈,只得悻悻的走到远处,打开放在哪里的一个木盒,准备替程咬金取弹药。
而萧寒看到程咬金上下摆弄铁管的模样,眼珠一转,突然开口对狗子喊道:“那个,给他装铁砂弹,别装***!”
“嗯?为什么俺的不一样?”
话说,程咬金虽然在摆弄铁管,但是耳朵却也没闲着,现在听萧寒给他用的东西似乎与刚刚不一样,立刻停了动作,不悦的回头质问。
萧寒瞪了他一眼,说道:“刚刚的你不是已经看过了么?这次给你换个不一样的,不是才能看出区别来?”
“哦?是么?”程咬金眯了眯眼睛,还是有些不信!但是看到狗子已经捧了东西屁颠屁颠过来,也只得悻悻作罢。
“哼哼,就知道糊弄俺!”
狗子跑过来,正巧听到了程咬金的牢骚,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熟练的把弹药装填完毕,又把引火装置弄好,这才松了口气。
“将军记得一定要抱紧!这东西劲很大,准备好了,就拉这根绳子!”
把引绳牵到程咬金的手上,狗子最后还不忘再多嘱咐两句,生怕这家伙再把自己炸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瞄准哪里?”
程咬金见新玩具可以玩了,兴奋的大脸通红,抱起铁管就开始往四下照量!
不想, 他这一照亮,却吓得萧寒怪叫着扑到在地上,顺便还不忘在柴绍腿弯子上踹一脚,让他也跟着趴下。
至于看热闹的小东,这家伙早就见势不好,窜到了一个小小的土丘后面,只留半拉屁股留在外面……
“别对着人!别对着人!”
狗子也没想到程咬金会抱着火器团团转,当即吓得寒毛都炸了起来,声音都跟着变了调!
这要是程咬金一手残,他们可就成为历史上第一批因为火器走火,而含恨离世的倒霉蛋了!
抱着铁管的程咬金看到众人的反应,惊讶了一下,随即就被逗的哈哈大笑!
他也不管萧寒他们投来的愤怒眼神,洋洋得意的一拍铁管,笑道:“哈哈哈哈,放心!俺怎么也不能拿你们当靶子!”
说罢,他左右打量一番,找到了一棵还没有落叶的刺榆,按照狗子教的法子对准了它,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绳子薅了下来!
“轰……”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无数铁砂似铁雨般从程咬金怀中倾泻而出!将他面前的一切都笼罩在了其中!
这下与上次只打一棵树不同,不光那棵倒霉的榆树被打的簌簌作响,连带着周围的土地,山石,灌木,都跟遭了劫一般,腾起一大片烟尘!
“咳咳,咳咳!这玩意,劲还挺大?!”
程咬金灰头土脸的 提着管子从烟尘中走出,刚刚咳嗽着抱怨了两声,眼睛却瞟到了前面,然后这一双牛眼,瞬间就直了!
原来,在他的面前,原本好好的树木,土地,灌木,这时候就跟被虫蛀了一样,到处都是细小的窟窿,一眼看过去,场面说不出的瘆人!
刚刚,那棵大树倒塌的场面,或许就够震撼人心的。
但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一棵树而已!哪有如今这般,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来的更让人心悸?
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程咬金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山石。
可这原本坚硬的山石,此刻竟然如一块豆腐一样,被他一脚踩的粉碎。
程咬金下意识低头看去,却发现连这石头,也被打出了无数窟窿眼。
“我滴乖乖,这要打人身上……”
程咬金看的目瞪口呆!嘴角抽搐着刚要回头招呼萧寒他们一起看,却不料背后一只脚已经狠狠踢了过来,正踢中他的屁股!
“啊……”
惨叫声陡然响起,不过好像有些意外,这惨叫不是程咬金发出来的,反倒是踹人的萧寒发出的……
原来,他刚刚被程咬金气的半死,从地上爬起来,想都不想,冲过来就是一脚!
可那想一脚下去,程咬金刚好反应过来,下意识拿手中铁管一挡……
于是,萧寒这一脚,就重重的砸到了那根质量上佳的铁管上,疼的他当即惨叫一声,眼泪汪汪……
“姓程的,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