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 亲情温和
和王五一样想的,在扬州城绝对不止一个。
早在昨夜时间,扬州城里就有小道消息流传开来:住在城里的萧侯,他不是人……
“喂?你听说了么?萧侯其实就是他写的那本西游记里的孙猴子!”路人甲神秘兮兮的拉着路人乙说道。
路人乙一脸的不相信:“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怎么能相信这么无稽的东西?”
路人甲一瞪眼:“嘿?你又书呆子了不是?我告诉你,有人亲眼看到侯爷进城时,尾巴还竖在屁股上,老长了!”
路人乙愣了:“这不会吧?人哪有长尾巴的?”
路人甲继续得意洋洋的道:“你别不信,昨晚看到的人还不止一个!那些守城的都看到了!啧啧,怪不得他一出马,就杀的外面的那些贼寇死伤大半,想当初天宫十万天兵都被他一个杀得落败而逃,更别说这些魍魉小贼了!”
“啊?”路人乙的眼睛开始飘忽不定,很显然,他也信了几分。
路人甲左右看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跟你说了,记住,保密啊!这么大的事,我可就跟你一个人说!”
于是谣言,就是这样飞快的在城中传播开来的!当初那个不知名的小女孩,估计这辈子都想不到,她的一句“那人屁股上怎么长尾巴”竟然会在城中掀起如此悍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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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乌龟王八蛋说我不是人的?他才不是人,他全家都不是人!”
城中萧府内,萧寒略显虚弱的怒吼声从卧房中传出!
“侯爷,人家不是说你不是人,是说你跟孙悟空一样,是神仙……”小东满脸尴尬的想要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
“孙悟空?”不过,趴在床上的萧寒却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把眼睛一瞪,怒问道:“它是人么?”
小东愕然,想好的说辞一下子却憋在了肚子里,半响才咳嗽道:“咳咳,好像……不是…”
“但是!”
眼看萧寒又要发火,小东又急忙抢先说道:“但这也不是什么坏话啊!乡民愚昧,不知咱怎么以百敌万,所以才大胆想象一下,那也不是特意在诋毁您!”
“这还不是诋毁?”萧寒翻了个白眼,继续怒道:“不是诋毁,那我编的那么多神仙,什么二郎神,镇元大仙他们不说,偏偏弄只猴子说我?”
“这个……”小东这下也无语了。
后悔啊,悔的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本来也是早晨听外面议论纷纷,觉得有意思,才当笑话说给萧寒听,哪里会想到萧寒听后反应这么大?早知道,打死他也不说啊!
“怎么了,一大早就发这么大火?”
就在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各自想着各自心事的时候,一道柔和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紧跟着,卧室的房门就被人推开,薛盼抱着瞪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小安安走了进来。
“啊?没什么?宝贝闺女来了?来,让爸爸抱抱!”
眯着眼睛,看清进屋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刚刚还怒气冲冲的萧寒立刻跟川剧变脸一般,瞬间换了一张笑脸,还伸出双手作势要接过女儿。
“别乱动!小心碰了伤口!”薛盼看萧寒屁股上厚厚的绷带,哪里敢让他抱女儿?
所以只是瞪了他一眼,根本没有丝毫把孩子要交给他的意思。
“什么伤口不伤口?!”萧寒见捞不着抱孩子,不悦收回手,撇了撇嘴道:“这点伤算什么?没听师傅和孙道长说,只要将养个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
薛盼白了他一眼:“哦?那昨晚是谁叫的那么大声?”
萧寒大囧:“咳咳,那还不是老孙个王八蛋,动作太粗鲁了……”
“……”
“那个,侯爷,夫人,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聊!我先撤!”
耳听着侯爷与夫人越说越奇怪,呆立在一边的小东终于发现自己是个大大的电灯泡了,赶紧咽了口唾沫,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当然,在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忘帮忙把房门关上。
房门关上了,房间瞬间就静了下来,唯有可爱的蓝天公主大人在好奇的看着床榻上的父亲,不时发出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伤口,还疼么?”屋里没了外人,本来举止得体的薛盼神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望着萧寒的眼睛又有些红了。
昨夜,在得知萧寒受伤的消息后,她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等到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路赶去那间酒店,却没想到又被阻在了门口!
当时要不是孙思邈及时让人出去,告诉他萧寒没事,她真的连拔剑砍人的心都有!
“嘿嘿,不疼了!”
此时,萧寒看着薛盼有些憔悴的面容,心中一疼,赶紧作出一副没有事的模样,笑着安慰。
薛盼轻轻擦了擦眼眶,又把怀里不安分的小家伙放在萧寒脑袋边上,看着这对父女大眼瞪小眼的模样,心情这才稍稍好转一些。
“她叫做安安,你离家的那天我给起的。”薛盼柔声说道。
“安安?”萧寒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不觉一颤。
他自然猜到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萧寒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在她稚嫩的脸蛋划过。
小人也不害怕,反而咧开没有长牙的嘴笑了起来,小脚也在襁褓里一蹬一蹬的,煞是活泼。
“这次是我大意了,放心,为了你和女儿,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再不亲涉险地。”逗弄了几下小家伙,萧寒突然抬头看了薛盼一眼,像是有些愧疚的说道。
薛盼看着这时的萧寒,心头一酸,久久之后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她是将门之女,亲生哥哥更是久在沙场,自然知道萧寒身为将主,为国拼杀,不可能不遇到危险!
但是,站在一个妻子的角度上来看,她又极为自私的希望萧寒能一直留在她的身边,不去管外面的那些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这辈子,哪怕平凡一点,辛苦一点,也好过如前几天一样担心受怕。
1123 后续
若要人前显贵,必要人后受罪!这个道理,恒古不变!
这次醒来,在与老婆女儿温存一阵后,萧寒很快便再一次沉沉睡去。
与上一次不同,这次他这一睡,便睡了足足两天一夜。
而就在萧寒沉沉睡去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依旧在不断的变幻,依旧在悄悄的发生了很多事。
进犯的贼人大败而逃,但是战事,却不能算是彻底结束。
从这天中午开始,除去新加入编制的王五一行游侠,其他的扬州城士卒几乎全军出动,出城后,便一路顺着贼人逃窜的方向追杀过去。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能做到扬州长吏这个位置,崔敬之绝对不是一个草包,相反,他还是一个极聪慧的人。
只是,之前在他头顶上有刺史压制,崔敬之对很多事情都是只能看,不能做!
现在头顶蓦然一空,他就跟松开了缰绳的良驹,就连眼界,也变得宽广起来。
王五的陈述,亲信的探查,都已经确定了一点:此次来袭的贼人溃败,已经是定局!
但现在问题是:外面的很多村庄,甚至小城,他们并不知晓这一切,依旧在紧张的防卫当中!
所以美美睡上一觉的崔敬之在醒来后,很快便想到:若是此时他派兵一边搜寻贼人踪迹,一边沿途通知各城各县,那这些州府在战后上书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捎带着提上他一笔?
于是,为了抢功……咳咳,是为了尽快解救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兄弟城市!在崔敬之的命令下,那些城中仅剩的兵卒便如同簸箕撒豆子一般,全撒了出去!
一时间,被大胜刺激的如同打了鸡血的士卒充斥着城外的各处山野,还别说,真被他们逮住了几个吓破胆的贼人,然后耀武扬威的回城交差。
毫无疑问,逮到贼人的士卒回城后,都变成万众瞩目的英雄!欢呼声甚至比昨晚上的还要大!
这种待遇,又看的无数人心痒难耐,暗中合计一下,也跟着出城抓人去了!
到了后来,就连歇在驿馆的王五他们也坐不住了,一咬牙,也不等着去求萧寒了,提前加入了府兵队伍,想趁着这个机会,再捞到一点军功。
至于,当初曾说过再不上战场的话?什么?他有说过么?
今天一整天,整个扬州城都在莫名的忙碌中,兵卒在忙,官府在忙,城民也在忙!
早上时,无数人急吼吼的出城。
到了傍晚,这些人又黑压压的回来了。
只是,与去时候的兴奋不同,此时他们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甚至好些长须老者,胡须上还挂着点点秽物,像是刚刚吐过?
“安哥儿,我走不动了!”
回城的队伍中,竹竿脚步绵软的跟在王崇安身后,整个人就跟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病殃殃的,仿佛下一步都能栽倒在地上。
三十里路啊,他足足走半天!
什么驴车,牛车,他看是看到了,但上面不光有坐票,就连挂票都满了!甚至多的时候,连驴背上都挤着小孩,把可怜驴子累的直叫唤,哪还有位置给他坐?
蹭车是别想了,走吧!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挨到地方,竹竿一屁股坐地上,说先吃饭吧,临走在家拿的八宝粥香着呢!
可是该死的王崇安,非说不差这么一点距离,他们完全可以在战场上,一边歌颂侯爷功劳,一边享用美食!
好嘛,竹竿怮不过他,被他拽着去了战场,可是真等看过了战场上的一切后……
哎,还享用美食?
一看到罐子里混着红的,白的浓粥,他俩险些当场就把苦胆都吐出来!估计以后很久,他俩都会对红白色的物体抱有深深地恐惧感。
萧寒他们没有功夫清扫,崔敬之忙着抢功,也忘了这事,所以这片修罗地,就这样一直静静的陈列在这里,让那些赶来的人们,见识到了一个最真实的战场!也对萧寒的这场胜利,有了一个更加直观的认识!
战场一直放在这里好多天,直到杨文章得人禀报,这才调集乡勇,在爆炸的大坑那里又往下挖了挖,然后将所有的尸体全部埋了进去。
埋葬万人的大坑被填平了,干涸的血渍也被铲走,但是后来听附近的村民说,这块山谷一到阴天或者晚上,便会有凄厉的叫声传来,似有厉鬼索命!
而过路的商贩也证明,他们在经过这里时,确实听到了诡异的动静!让人毛骨悚然!
如此两相印证之下,这条通往扬州城最近的道路很快就变得人烟稀少,到最后,就彻底被废弃不用了!
那些去扬州的赶路人宁肯从东边多绕十几里路,也不愿意穿过这片山谷!
哪怕后来萧寒站出来澄清,说那只是夜间或者阴天风大,北风吹过山谷时所发出的风啸声,也再无人肯相信!
一片好好的土地,终此没了人烟,变成了豺狐的天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长安,大唐都城!
崔敬之的八百里加急还没有到达洛阳,皇宫内侍小海手中,便已经握着一封关于扬州战役的秘信!
低头仔细辨认了一下秘信的标识,小海心中当即一凛,再顾不上夜深宫禁,急忙快步朝皇帝寝宫跑去。
“二郎,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温暖的寝宫内,长孙慢慢从素纱后面走到依旧埋头案牍中的李世民旁边,轻唤了一声。
“哦?观音婢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李世民听到是长孙的声音,终于从一堆奏章中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
“都已经是亥时了,二郎快点歇息吧,明天还要早朝。”长孙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伸出手,温柔的在李世民太阳穴处轻轻按摩着。
丈夫一直就有头疼的毛病,尤其是在登基为帝后,头疼的就越加厉害了,很多太医,包括孙思邈看了,都说是劳累所致,需要好生静养。
但是,长孙自己也知道,丈夫身为一国之君,天下大事皆系在他一人身上,又如何能静养?
1124 长安信
“哎,西边的突厥蠢蠢欲动,北边的高丽又在频频叩边,现在就连东边的倭人,也敢肆虐横行,我又如何安心歇息……”
果不其然,李世民在听到长孙的话后,只是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就此放下奏章,依言休息。
长孙搭在李世民额头上的双手,依旧不急不缓的在其太阳穴附近轻轻揉动,但是她没有随着李世民的话继续说下去。
长孙,本就是一个极聪慧的女子,大名鼎鼎的《女则》,更是是出自她手!
在这部被后世嫔妃皇后奉为宝典的著作中,“后宫不得干政”一词,更是被她以身作则,从不敢轻越,所以一听丈夫提到国事,她立刻就闭口不言。
没有听到长孙的回答,李世民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回避,所以他只是笑了笑,然后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准备享受一下这难得的空暇。
“咚咚咚……”
就在寝宫刚刚重回安静,一道凌乱的脚步声,却突兀的从外面传来,瞬间打破了这一丝静谧。
脚步声由远及近,等到了寝宫门口,便戛然而止!
随即,一个有些尖锐的嗓音便从门外传来:“陛下,扬州有急报传来!”
“陛下,臣妾先告退……”
寝宫内,长孙听到急报二字,手微微一颤,躬身就要退到帷幔后面。
“呵呵,观音婢,不必这么小心,扬州那边有萧寒在,出不了什么大事。”李世民眼睛依旧微微闭着,但是一双大手却准确的伸向背后,捉住长孙那马上就要缩回去的纤纤玉手,然后放在手心轻轻的捏了捏。
虽已经是老夫老妻,但是手突然被捉住,长孙依旧是俏脸一红,本想要抽出手,但是一听到萧寒的名字,却又不知怎么,又停了下来。
“就是,一起听听那里能有什么急报!”李世民握着长孙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才朝着门外吩咐道:“进来!”
随着李世民话音刚落,寝宫的大门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一阵清冷的北风,当先从外面吹进大殿,让本有些昏沉的李世民精神也为之一振,连微闭的眼睛也睁了开来。
“陛下,这是从萧侯军中传来的快信,奴才不敢耽误,一接到信,就赶紧送来。”
内侍小海一路躬着身子走进大殿,不等到李世民跟前,便已经跪倒在地,只余手中的秘信被他高高举过头顶。
隋唐时候,不兴跪拜礼!
但这一条,绝对不适用在奴仆身上!别说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家,就算是乡下土财主家中,一个奴仆也与大牲畜无异,就算被主人家打死,扔到乱坟岗,官府最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理睬。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就别想说什么人人平等之类的胡话了。
“这是从萧侯军中传来的?”听了小海的禀报,李世民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萧侯传来的“,与“萧侯军中传来的”,别看这两句话中只是差了两个字而已,但是其意义,却已经是完全不同!
前者,是由萧寒亲自所写,送与他知道。
后者,则是由隐藏在萧寒军中的密探所写,通过各种渠道,秘密呈报给他。
萧寒的新火卫中有皇帝的密探,这一点,长孙知道,萧寒也知道!
其实,不光是萧寒的军中,但凡大唐统军在外的将领,身边都有几个,甚至几十个皇帝安插的亲信!
这些人平日里,看起来与他人无异,也从不干涉将领的任何命令与决定!
皇帝给他们唯一的职责,就是在发生大事时,以秘信告知与他,好让他在千里之外,也能得知当时最真切的消息,不至于被蒙蔽了眼睛,做出昏庸之举。
所以,只要是他们来的信,其中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是,奴才已经辨认过密印,确定事来自萧侯军中所发……”
小海听到李世民问话,脑袋顿时垂的更低了,但是尖细的嗓音却依旧清晰!
作为专门接收秘信的人,他比谁都了解这些秘信的重要性,所以在检查时,根本不会有半点马虎!
“呈上来!”李世民看着小海谨慎的模样,突然松开了长孙的手,在椅子上坐正了身子,一股若有若无的皇者威严,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喏!”小海闻言不敢拖拉,赶紧将卷成一小卷的秘信呈上,然后倒退着回到原来位置跪下,等着皇帝接下来的吩咐。
秘信一点点被打开。
站在李世民身边的长孙,虽然极力抑制着不去看那张秘信,但是最后,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一双美目悄悄的朝着李世民手中瞄去。
当然,这也是因为事关萧寒,要是换一个人,她绝对不会去看哪怕一个字!
李世民手中的秘信不大,但是字很多,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在上面,又没有标点符号,看着就让人头大。
不过,这封秘信倒是有一个好处:它是正常书写的,所以不用和那些机密文件一样,还要破译重组,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
“萧侯在扬州城大胜,一战灭敌万余!”
秘信展开抚平,但是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长孙和李世民愣住了?
他们两人不是被这个数字吓住,而是在奇怪这种明显的报功信,为何不堂堂正正写在奏章上,通过三省六部传上来,而是非要以秘信的形式传递过来?
难道那个密探在萧寒那里太闲了,想发个秘信,让皇帝记起还有他这么个人?
这个念头只在李世民脑海中存在一瞬,紧接着就被他丢到了脑后:“不可能,这些人都是朕千挑万选出来的,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想到这,李世民自嘲的一笑,继续往下看去。
下面的信,倒是再没有什么奇怪的,林林总总不过说了此战的过程,其中重点又说了那几样新式武器的威力。
这些,李世民虽然感兴趣,却是怎么看,都没有到动用密探传信的地步!
直到信中最后一句,密探用潦草的笔迹写道:萧侯后来被一神秘老者挟持,周旋良久,老者与其同伙身死,萧侯受重伤!!
“嘭!”
1205 尿裤子
“嘭!”
一方由肇庆进贡而来的上好的端砚摔碎在了小海的身前。
残存在砚台内的墨汁,就如一朵盛开的花儿一样向四周溅出,一滴滴的飞落在周围的地砖,毯子,以及小海的身上。
但是即便如此,匍匐在地上的小海却依旧很一个木头人一样,看也不看溅落在自己身上的墨汁,只是小心的将脑袋又往下沉了沉,直至碰触在冰凉的地面上为止。
“二郎,怎么了?”
正在偷偷看信的长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她的眼神迅速从还没看完的秘信中收回,再转向李世民,这才赫然发现:此时的夫君,竟然满脸的震惊,恐惧!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着,那方砚台,也正是被颤抖的桌案带动,这才摔落在了地上。
眼看到这番场景,长孙的心不禁猛的一颤!
这是她第一次从丈夫的脸上,发现这种表情!
一直以来,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丈夫永远都是那样的沉着,那样的冷静!
就算之前,面对着父皇的冷落,李建成的暗算,大臣的离间,他也不曾恐惧,仿徨过!
但是今天,已经身为九五之尊的他,又为何会因为一封信,而失态至如此?
“二郎,您说话啊!”久久没得到回应,长孙不禁又焦急的呼喊一声。
这下,李世民的眼神终于从茫然中转回,眼眸深处也有了一丝神采。
“萧寒受了重伤?他怎么会受伤?这个精明怕死的家伙,怎么可能受伤?!”
呢喃的说出这句话,握着秘信的李世民眼神越来越冷厉,最后也不等长孙回应,他便突然把信一扔,风一般的冲出了寝宫,独留瑟瑟发抖的小海与长孙呆留在原地。
清冷的北风,从洞开的宫门吹了进来,将那封李世民丢在桌上的秘信吹起。
长孙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飘起在空中的秘信,眼神顺着未看完的字继续看了下去。
“萧侯受重伤!”
秘信结尾处,五个潦草的字迹,就如五柄锋利的小刀,瞬间刺入她的眼帘,让她摇摇欲坠,最后竟是支撑不住,瘫坐在李世民刚坐过的椅子上。
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丈夫为何会如此失态!
这天深夜,皇宫的宫门第一次在夜间打开
十几匹快马手持令牌,飞一般的从宫闱冲出,奔向了朱雀大街。
外面,有巡街的武侯听到声响,急急的赶了过来,却只能看到几个黑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有眼神好的,勉强从他们的衣着上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百骑!
这支脱身于丽景门,以李世民百骑破万敌的壮举而命名的最高情报成员,于深夜出长安,向着扬州一路奔驰而去。
此时,正在家中熟睡的萧寒还不知道因为他的受伤,外面将掀起多大的风波!
同样,在侧院安睡的某个新火队队员,也绝想不到:只是因为他想替萧寒多争取一点功劳,“不小心”在信中将他受的伤写的稍微严重些,最后的结果,却是将大半个山东,江苏地掀了一遍,无数人隐藏在深处的人纷纷被牵连了出来,啷当入狱!
“呼……一醒来,天都黑了……”
也不知道外面时间过了多久,萧寒终于半睁开了一只眼睛,茫然的看了下四周,随即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他现在,还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两天一夜,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还以为只是睡了一个白天。
小心的避开了屁股,萧寒活动了一下手,感觉整支手都酸麻了起来,这一觉,睡得一点也不爽!
这也难怪,毕竟他是一个人,不是某些四蹄奔跑的动物,怎么可能习惯趴着睡?
“来……来人。”好不容易把压麻的手恢复过来,萧寒扯着嗓子,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好像,跟以前看的电影不同,他这个病人醒来后,第一感觉并不是口渴,反而是憋的慌。
不过这事想想,也就不奇怪了,他都快三天没方便了,能忍到现在,足以证明萧寒在某些方面还是不错的……
“吱呀……”
房门很快便被人打开了,紧接着一个脚步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快,扶我起来,我要憋死了!”萧寒听到有人进来,还以为是薛盼,或者是小东他们,也不见怪,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撑起身子!
可是,还不等他爬起身来,无意中的一抬头,却猛的见到一张阴暗的大脸凑到了面前,吓得他当即“妈呀”一声怪叫,险些没憋住,就此一泻千里……
“萧寒!是我!”
那个大脸明显也被萧寒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同时不忘往后退了一步,好让烛光把他的脸照清楚。
烛光照耀下,那张阴暗的大脸终于显出原型,方方正正,浓眉大眼,下颌几缕短髯,这张脸,怎么就这么眼熟?
“柴绍!柴大哥!你…你怎么来了!”萧寒瞪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这张脸,良久才反应过来,失声问道。
柴绍看着萧寒惊疑的模样,张开大嘴,刚要习惯性的哈哈大笑几声,却突然又听萧寒怪叫一声:“哎呦,不行了,不行了!快!快拿净桶给我,要尿裤子了!”
“嘎?净桶?”
张着大嘴的柴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看到萧寒都快憋青了的脸,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跳到一边,从床底七手八脚的将净桶扯了出来!
“嘶,呃,呼……”
在柴绍扯出净桶的时间,萧寒忍着屁股上的剧痛,好不容易才呲牙裂嘴的站起身来!
可是,就在他即将要开闸放水的时候,却突然悲哀的发现,他之前说的好有有些不对!
“这是谁干的?给包的这么严实?!”
低头看着自己的下身,萧寒瞬间崩溃了!
好吧,他承认刚刚说错了,自己尿不了裤子,因为他压根就没穿裤子!
代替裤子的,赫然是不知缠了多少层的绷带!
看那密密麻麻,一圈接一圈的模样,要是等他把绷带完全解开。
哎……大河早就溃堤了。
1206 南方事
“快啊,你不憋的…慌…么”
柴绍在帮忙拽出净桶后,就已经自觉的把脸转到了一边。
可是,他站在那里等了半响,也没听到水声,纳闷之下,回头一看,顿时便哭笑不得起来。
“还看!快想办法!真憋不住了!”
萧寒此时的脸已经是青一阵,红一阵了,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憋的,反正就连声调都变的又尖又细,像是宫里出来的一般。
“哦?好!好!”
柴绍被萧寒一通怒斥,终于忍住了翻腾的笑意,赶紧上来帮忙解开绷带。
他本以为,解个绷带而已,多大个事么?
但是,等上手之后,柴绍才发现,这也不知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人给系的绷带!自己围着萧寒转了转了三圈,愣是没找到开头!
反倒在翻找的时候,不小心碰了那个伤口好几下,把萧寒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大哥,快点,我…我真的不行了!”萧寒这时的嘴唇都紫了,整个人更是和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眼看就要挺不住了!
“再忍一会!我……我帮你把这破玩意给割开!”柴绍此时也是找的心烦,一见都这样了,也顾不上其他,反手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作势就要去割开绷带!
“啊,等等!”
萧寒这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朝自己的胯下就刺了过来,直惊的他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硕大的屁股更是一扭,宁愿拼着伤口再次撕开,也得避开匕首!
“刺啦……”
匕首擦着萧寒的屁股划过,在厚厚的绷带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乱动什么?难道你还信不过哥哥我?”柴绍也被萧寒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把匕首缩了回来,然后怒气冲冲的瞪向萧寒!
刚刚真的好险,要不是他收的快,这一刀说不定真插他屁股上了!
萧寒听着那丝帛割裂的声音,也跟着出了一头的冷汗,脸颊更是抽搐不已:我这哪是不信你?我这是太不信你了!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以后咱哥俩再见面,估计就要在宫中相见了……
“大哥,从后面,后面割!”不敢再耽搁了,萧寒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赶紧扭着屁股,对柴绍示意从这下刀。
毕竟,相对于他小兄弟的安全,一个屁股而已!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哎呀!麻烦!”柴绍嫌弃的瞥了眼萧寒的屁股,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忿,但想到这货是个病号,还是依了他,重新拿出匕首,在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屁股上比划了两下。
“唰唰唰……”
利刃割破布匹。
紧接着,萧寒那解脱的**声随之而来,与其一同传来的,好像还有些淅淅索索的水声?
许久,许久……
水声渐歇,柴绍一脸古怪的出了房门,左右看看,正看到闻讯赶来的小东,直接一把将他抓了进来。
少时,小东就从卧房内提出一只净桶,费力的提到了外面花园,左右看看没人,一脚将桶踢到了花圃中……
“农家肥最是养花,不可浪费……!”
卧室内,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的萧寒,终于舒坦的回到床上重新趴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房门没关紧,屁股有些凉,还有些痛。
萧寒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屁股上那个还没完全结痂的伤口,在经历刚刚的一番动作后,似乎又开始有血迹渗出。
”又要上药了……”
叹了一口气,萧寒回过头,正看到柴绍也在瞅他的屁股,一张脸登时就黑了,赶紧拉过被子,准备遮住伤口。
“遮什么?!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怕人看?不知道让伤口见见风,能好的快些么!”柴绍发觉了萧寒的动作,赶忙一把抓着他的手, 同时瞪眼斥道。
萧寒被他抓着无法动弹,只得翻了个白眼,松开被子,嘟囔道:“伤口见风好的快?你听谁说的?照这个意思,我要是晒晒太阳,岂不是好的更快?说不定明天就能骑马了?!”
“这个……”柴绍被萧寒怼了一通,不过他也并不恼火,反而促狭的坏笑道:“你说的这个,我还真没试过!不过明天你可以试试嘛,都是现成的机会,如果真有效,我一定在军中大肆推广,嗯……暂且就叫萧侯晒屁股疗法,或者光腚疗法,你觉得如何?”
“呃……我觉得不怎么样!”萧寒闻言,登时无语。
他就知道,跟这老流氓斗嘴,压根占不了半点便宜!
也不晓得这货在他老婆平阳公主前,是不是也这个无耻的模样!
“不说这个了!两个大男人一口一个屁股,也不怕被别人听去,怀疑你有什么特殊癖好!”
没法子,受伤的是自己的屁股,就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一万年,吃亏的也只能是自己,萧寒想明白这一点,果断就把话题切了出去。
“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了南边……”萧寒皱眉问道
“嗨!南边早就没事了!”萧寒话音刚落,柴绍就已经接过话头,只见他得意扬扬的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翘着二郎腿道:“我们这次去南边,是有人密报冯盈要造反!再加上陛下这两年的元日大典,也不见他派人来参加,所以陛下就派我们来探查一下情况,如果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早做打算。
可是没想到啊,我们前脚刚刚到了广州府,那个冯盈后脚就带着好几个儿子跑去见了我们!
本来,我们还担心有诈,结果这老狐狸立刻把他的长子推给了我们,说什么仰慕京城学识,要这个大儿子跟我们去长安游学几年!回来后,好更好的替陛下牧守岭南。”
“游学?去长安?”萧寒趴在床上听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道:“这不就是投名状么?把自己的儿子当质子,感情这位冯盈大人春秋战国读的不少啊!难不成,他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变成子楚那样的人物?”
“ps:子楚,又名异人,或许他的名字很多人没听说过,但是他的儿子,各位小伙伴一定听过,因为他的儿子就是秦始皇,嬴政!”
1207 柴绍来访
“子楚?”
听到这个名字,柴绍的表情明显不屑起来:“就他?哼哼,不是我看不起他,就算给他个吕不韦,他也做不了秦王!”
“哦?听你的意思,这人不怎么样?”萧寒见柴绍这幅不屑的模样,立刻就来了兴致,枕着手臂兴冲冲的问道:“不会吧,他好歹也是岭南的无冕之王!我可听说了,那岭南,不比中原小!”
“岭南很大?哼哼……”
萧寒不想柴绍在听到自己的话后,脸上的不屑之情竟是就更加明显了。
只见他撇了撇嘴,一脸轻蔑的说道:“原来去之前,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到了哪里才知道,那里基本就是一群蛮荒之地!山大,水多,树茂密,但是 这人么……啧啧。
这么跟你说吧,在那里,几个山头才有一个村寨,而这一个村寨里,能有个百来号人就算大寨子了!并且这些人,都是由各自的土司统领,冯盈也不过是通过这些土司来发布命令,那一次土司不听他的,他也没招!”
说到这,柴绍突然停下舔了舔嘴唇,然后神秘兮兮的低声对萧寒道:“对了,你知道前两年,冯盎为什么不进京?让陛下白白担心好几年?”
萧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这事情我怎么能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他那时候,是忙着去找各个土司开会耽误了吧!”
柴绍闻言哈哈大笑,声音也跟着重新豪放起来:“开什么会?他要想开会,等信使一一把所有土司找齐,估计黄花菜都凉三次了!
啧啧……告诉你吧,他那个时候,正忙着跟僚民打仗!一仗竟然打了足足好几年!”
“打仗有什么好笑的?至于你都合不拢嘴了?”萧寒皱着眉头瞪了柴绍一眼,有些理解不了他为何这么高兴,难道这厮是在幸灾乐祸?
不过,他不这样问还好,一问,柴绍顿时笑的更厉害了,眼泪都呛了出来:“打仗…打仗不好笑,但是…但是你听说打了三年仗,才死了几百个人的事?这难道还不好笑?我知道我在冯盎那里听说,他手下有些人,拿着武器装备往林子里一钻,然后……然后就他娘的没有然后了!
这些人竟然能把自己给弄丢了!等最后别人家都打完了,他们才饿的皮包骨头的从林子里钻出来,这也叫打仗?我看捉迷藏还差不多……”
柴绍笑的身子在椅子上直往下滑,浑然没有发现萧寒的脸色,越发的古怪起来。
“哎,可怜的娃,被人家耍了,还在自以为聪明,我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怜悯的看了柴绍一眼,这个念头在萧寒心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冯盎终其一生,对大唐都算是忠心耿耿!所以自己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再多生什么事端,万一再跟那只亚马逊的扑棱蛾子一样,乱扑棱一顿,改变了历史进程,那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虽然脑海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萧寒心里,却感觉对这个岭南王越发的感兴趣起来。
作为传奇人物冼夫人的亲孙子!
这“孙子”一步一步,在岭南将自己的权利和声望推到了极致!
萧寒还记得他最鼎盛时期,下辖超过二十州土地,统治少数民族地区广达二千里!七箭就能平定一场反叛!后来更是被小李子亲封为越国公,这也间接承认了冯盎在岭南的统治地位。
就这样一个身份地位都接近顶峰的人,竟然有心思戏耍钦差玩?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
想到冯盎一边糊弄柴绍,一边骂钦差是傻子的情景,萧寒就忍不住想笑!
只不过这个微笑,相对于都快笑抽抽的柴绍,就显得太过于含蓄了。
好在,柴绍并没有发现这一点,等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容,这才继续说道:“好…好了!不说他了,那个冯盎跟个乡下老汉一样,端地没甚意思!还是说说你吧,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搞成这幅样子?”
萧寒闻言,却只是郁闷的一摆手:“哎,别说了!还能怎么样?阴沟里翻船了呗!这次一时马虎,结果差点就把小命也搭上……”
“啊?这么凶险?”柴绍被萧寒说的皱起眉头,神情颇有些惊诧。
说起来,他对萧寒此次的经过,真的还不甚明了。
当初,他跟李靖从广州府出来后,就已经分做两行。
李靖带着冯盎的长子冯戴智走汉中,穿秦岭入长安。
而他,则是想多在外面转一转,所以就沿着福州,泉州一路向北,沿途也好看看各地风景。
就这样,直到他过了长江,这才听说扬州被围的消息,等吓了一跳的他急急忙忙的赶来时,扬州却已经解困了。
顺着人流进城,那些关于萧寒的小道消息,柴绍他自然也是听到了。
不过作为萧寒的老熟人,柴绍自然不可能相信“萧寒是猴变得”这么无稽的话。
用他的话说:要是谁说萧寒精明的跟猴一样,粘上毛,就是猴,那绝对没问题!甚至他还能在一旁抚掌大笑。
可你要是说他就是猴,这事情就扯淡了。
“俺们一起相处那么久,抵足而眠的机会又不止一次,岂能不知道他还有根尾巴?”
没理会街头巷尾那些风言风语,风尘仆仆的柴绍直奔萧府而来。
结果,等他进到府内,接连问了几个人,却都只说萧寒没有事。
至于此次受伤的经过,全部支支吾吾的不肯明说,搞得他也不知道事情的真正经过。
萧寒知道为什么没人跟柴绍讲详细的过程,无非就是自己杀那老头的事,他们不想在自己没有授意的情况下,就擅自外传到不相干的人耳朵里。
不过,柴绍,他不能算外人!
于是,萧寒就一五一十的将这次发生的事,全部都给柴绍说了一遍,听的他一愣一愣的,胡子都快被他无意识的全给拔光了!
“就这样,接下来你也看到了,我就这幅样子回了长安。”
1208 扯淡
ps:昨天头疼眼花,发文的时候迷迷糊糊,今天起来一看,才发现最后一句长安有些莫名其妙,苦思冥想半天,也没想出是个什么意思,不觉掩面哭泣……算了,各位观众老爷直接无视昨天哪一章最后一句就行,可乐拜谢!
“你是说,那个老东西是隐宗宗主?”
等萧寒把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说完,柴绍便开始抽冷气一般瞪着他。
过了好半响,他才松开那可怜的胡子,不放心的又追问了一句:“你真的把他给弄死了?”
萧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废话!当然弄死了!怎么?就只准他弄死我,我就不能弄死他?”
“咳咳……能,怎么不能!”柴绍被萧寒呛了一句,讪讪的答道,不过,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是看他的眼神里,分明还是透着一丝古怪!
萧寒见状,心中大为警觉,忍不住对他说道:“喂?你有什么话,直说行不行?别藏着掖着的,跟个娘们似的!”
“呸!我要是个娘们,你还能在我面前光腚?”柴绍翻了个白眼,笑骂了一句,然后这才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继续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这老头是谁?”
“不知道!他是谁?很出名么?”萧寒看柴绍这幅神秘兮兮的样子,心里也开始有些空了落落的,似乎,那个神经病的老头,真的不好惹。
不过,再等他转念一想:那个老头子早就在火`药下变成了一地渣滓,估计涣衣局最好的裁缝来了,都缝不起来,后悔也是没用的!
于是他刚刚软下来的语气,又重新生硬起来:“咳咳,出名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我送去了西天?他还能咬我?”
“好!有骨气!是条汉子!”
柴绍见萧寒这般硬气,不禁朝着他重重的比出了一个大拇指!然后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道:“不过嘛,我曾听说这隐宗里面能人异士不下数千,你现在把他们宗主弄死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人想要报仇?”
“哈哈,那是……嘎?”
萧寒一开始听了柴绍的前半句,还在傻呵呵的为他夸奖自己是条汉子,而乐的合不拢嘴!
可猛然听到后面那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呛死在哪里!
“咳咳……你刚说什么?数千人的宗派?六大门派合并了?怎么有这么多人!”一把抓着柴绍的衣服,萧寒瞪大了眼睛,颤声问道!
“什么六大门派?人家本来就有那么多人!”柴绍的脸都黑了,看着萧寒,宛若看一个傻子。
萧寒目光呆住了,手一点一点松开柴绍的衣服,过了好一会,才想起什么一般,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哎?你这是要干嘛?不养伤了?”柴绍被萧寒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萧寒却撑着身子,咬牙切齿的说:“不行!我得去多招几个护院,实在不行,把城防军调来!”
“……”
调集城防军来当护卫,这自然是一个笑话!
别说萧寒有没有这个权利,就算是有,现在的扬州城城防军,也都跑到了荒郊野外,跟撵兔子一样撵贼人玩,哪个有空管他?
“行了行了,你安心在这待着吧!他们初逢大败,跑还来不及,谁能想到来找你运寻仇?真不想活了?”柴绍哭笑不得的把萧寒重新摁回床上,好言相劝。
说实话,他刚刚也就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萧寒胆子这么小?这就沉不住气了。
萧寒被柴绍摁回床上,仍是在不住的唉声叹气:“哎,水浅王八多,到处是大哥!这次回长安后,我一定得问问小李……咳咳,问问陛下怎么管制的天下?怎么是人不是人的,都能拉起一支队伍?”
萧寒如死狗一般趴在床上长吁短叹,浑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汉子”的一面!直看的柴绍嘴角都在抽搐起来。
“人都被你弄死了,你现在叹气又有什么用?再说了,大丈夫在世,如顽石砥在浪尖,谁没个磨炼,没个生死仇敌?你现在好歹也是朝廷大员,能不能拿出点朝廷大员的气势来?”
柴绍义正言辞的教训,萧寒却听的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哼,你说的容易!人家寻仇不来找你是不是?要不我让人出去散步一下消息,就说是左武卫大将军,霍国公柴绍弄死的他?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让他们报仇的话走对门?”
“咳咳……”刚刚还义正言辞,比英雄还英雄的柴绍听到这,笔直的腰杆瞬间塌了下来:“那个,今天晚上的太阳真不错……我得出去上趟厕所……”
目瞪口呆的看着柴绍使了尿遁逃走,行动不方便的萧寒只得大骂这王八蛋不够义气!
平日里称兄道弟,一到关键时候,跑的比谁都快,何止是无耻?简直就是无耻!
“柴绍,你记住!我以后要是见了平阳公主,一定告诉她你在外面包养小三,还逛青楼……”
夜色已深,寂静的夜空里,好像只有萧寒的咒骂声,以及柴绍那压抑不住的偷笑声随晚风飘远。
过了良久,萧寒骂累了,安静下来,外面躲着的小东才敢进门。
“侯爷……”怯怯的喊了萧寒一句,就在小东以为他能迁怒自己,再不济,也要骂自己几句的时候,萧寒反而笑了起来。
“骂人的感觉,真爽!那个我饿了,快去厨房拿点饭菜来!”
“啊?”小东看着萧寒,有些不敢相信的掏了掏耳朵:“呃?侯爷,您刚刚说啥?”
萧寒翻了个白眼,加重语气道:“我说拿东西来吃!你耳朵聋了?”
“……哦!好!”小东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一溜小跑的冲去了厨房,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全部都端了过来。
几天都没吃东西了,现在的萧寒别说是珍馐美馔了,就算是馊馒头,他也能吞下去。
所以等饭菜一到,他手也顾不得洗,抓起筷子就开始大吃起来。
而看着萧寒狼吞虎咽的模样,一旁伺候的小东脑子里全是莫名其妙。
都说小孩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怎么侯爷的脸,也是如此?
1209 龙阳之好
那个老头真有几千能人异士的手下么?
或许有这个可能!
毕竟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拉起一万多人队伍,并让他们为自己冲锋陷阵的家伙,怎么看,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要说萧寒和柴绍真的会怕这些人?那这未免就有些可笑了。
先不说,在山谷下的那场大战中,隐宗死了多少人已经无法计量。
就算他们侥幸至极,两千人都活了下来!在群蛇无首的情况下,这些个市井游侠,武夫狠人,真对上两个国朝的大将军,也不过如跳梁小丑般可笑。
只要他们两人想!一道将令下去,大军压来,这两千人瞬间就会变成丧家之犬,逃亡都成问题,更别说来威胁了。
酒足饭饱,时间却还不到子时。
捏着一根鸡骨头细细剔牙的萧寒,本还想去把老孙折腾起来,给自己上上药,可是想到柴绍说的风干疗法,又将信将疑的把话咽了下去。
毕竟受伤的是他,他比谁都想伤口快点好起来,这老是趴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萧寒睡不着,是因为他刚睡了两天一夜,眼珠子都捂的有些发青。
而殷灿睡不着,却是小东受了某个无良的家伙指使,大半夜的跑去店里踹门,把他活生生的给折腾了起来……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人家伙计明天还要上班呢!!!”
萧寒卧房,殷灿一脸踹开门,而后重重的坐在刚刚柴绍才坐过的椅子上,一边哈欠连天,一边恶言相向!
床上,萧寒依旧趴在哪里,不过与刚才不同是:他的屁股已经不再裸露在外面,而是在上面盖了一床被子。
这床被子盖的,也有些意思,前后左右都很平整,唯独在他臀部哪里隆起老高,跟一个小山丘一样杵在那里,让人不得不注意。
“咦?你这是……”
果然,殷灿在抱怨过一顿后,无意间看到了“山丘”一双眼睛就盯在了上面,拔都不出来了
“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你真的长尾巴了?”小心的拿手指戳了戳高高隆起的被子,殷灿也不瞌睡了,反而有些乐不可支的模样。
“放屁!”萧寒白了幸灾乐祸的殷灿一眼,骂骂咧咧的道:“畜生才在屁股上长尾巴,劳资是人!人!”
“哦,没长尾巴?那这是……肿的?”殷灿又嗤嗤的笑问。
“咳咳……”
这下,萧寒险些没一口吐沫把自己呛死!
殷灿这混蛋到底什么想象力?要是伤口能肿这么高,人还能活?早他娘的去见如来佛祖去了!
“呸呸呸!劳资活的好好的,这是凳子!凳子懂不?”
不打算让这家伙再继续发挥想象力了,因为鬼知道他还能猜到什么!萧寒索性扯开被子一角,让他看看里面的凳子,这才打消了这位好奇宝宝的好奇心。
瞅着那张支在萧寒屁股上,帮其撑住被子的板凳,殷灿立刻露出一个可惜的神色:“哎……原来是把破凳子,我还以为你的伤口肿这么高呢,要是以后不消肿,那再去哪里,不就方便多了?人家还要特意找地方坐坐,你不用,自带板凳!”
“滚你大爷的!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萧寒差点被殷灿这句话气笑了,这家伙挖苦人的功夫,真比柴绍强多了!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殷灿哈哈一笑,笑罢以后,才正色问道:“怎么样?受伤不重吧?”
萧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废话,让你中了一箭试试!”
殷灿闻言嘴角抽搐一下,像是想笑,却又强忍着一般:“你中箭了?来来来,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滚!给我马不停蹄的滚!我伤的什么样?你能不知道?现在这是在奚落我是吧!”萧寒怒了,要不是手边实在没什么趁手的东西,他早想砸这个混蛋满脸桃花开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关心关心你不行?”
殷灿被萧寒瞪的有些心虚,不敢再与他对视,正巧旁边的桌子上有茶,他赶紧抄起茶杯,想借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哎?别喝!”萧寒看他喝茶的动作,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干什么?喝你杯茶都不行?!”殷灿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报复一般把茶水一饮而尽,你不让我喝?我偏喝!气死你!
“不干什么……”看到殷灿一口抽干茶水,萧寒摸了摸鼻子,声音古怪的道:“就是想告诉你,那杯子刚刚有人用过了!”
“啊?呕……”
殷灿顿时傻眼,等反应过来,立刻触电般把杯子甩在了地上,同时捂着喉咙,不住的干呕起来。
萧寒见殷灿吃瘪,立刻大乐,同时还不忘落井下石道:“赔钱啊!这是正宗的汝窑茶杯,一只最少一百贯!”
“混蛋,汝窑出杯子么?再说,哪个汝窑师傅的手艺值一百贯?”
险些把晚饭呕出来的殷灿撑着椅子,恶狠狠的瞪向萧寒,一百贯?他怎么不去抢?
自己都没计较他换人不换茶的失误,他反倒跟他讨要茶杯钱,天底下哪有这种待客之道的?
萧寒极为痛快的哈哈大笑,好像只要看到殷灿吃瘪,他就会格外高兴。
“别笑了!刚刚是谁来过?”又连抹了几把嘴唇,殷灿这才感觉恶心的感觉下去一点,他现在很想知道,跟自己间接接吻的那个家伙是谁!
“你猜?”萧寒也不回答,反而半开玩笑的反问。
不料,殷灿闻言皱了皱眉头,紧跟着就答道:“柴绍?”
“……”
房间里顿时寂静下来,萧寒没有再说话,殷灿纳闷的抬头,正看到他趴在那里,正以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看自己,又扭头看看那只杯子,再看看自己……周而复始。
“你今天是怎么了?中箭伤到脑子了?”察觉出了萧寒的不对劲,殷灿也顾不上的恶心了,关切的伸出右手,想要试试萧寒的额头。
“滚你丫的!你脑子才长屁股上!”
恶狠狠的瞪了殷灿一眼,萧寒一巴掌拍落殷灿的爪子,然后又小心的把身体往床的里面挪了挪。
一直等靠到了窗台,再没法往里后,才古怪的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好那些东西了?”
殷灿被萧寒突然冒出的一句弄的一头雾水,奇怪的问:“你什么意思?我好什么东西了?”
萧寒继续瞅着他,只是表情从古怪渐渐转成了同情:“咳咳,你放心!我不歧视那个关系!也不会去跟平阳公主告密的!”
“什么?什么?你到底要说的什么?”殷灿是越听越糊涂,看着萧寒的眼神里面全是茫然。
不过,萧寒却把殷灿这种眼神当成是一种掩饰。
他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慢慢转头,看着窗外蒙蒙亮的雪亮,吟诵道:“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1210 断袖之癖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你是在说我?”
殷灿的脸“腾”地一下就黑了,然后转紫,变绿,最后又慢慢化为铁青!
看他这幅样子,要不是萧寒知道自家的茶水没问题,估计都要寻思他刚刚喝的不是茶,而是传说中的五毒断魂散了!
“哎~放心,我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不会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对你有什么异样的看法,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嘛……”
萧寒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瞅着殷灿那不断变幻的脸色,又幸灾乐祸的在后面跟上了一句!
也正是这一句话!原本就铁青着脸的殷灿,终于跟点燃了的**桶一样,爆发了!
“嗷……”的一声嚎叫,殷灿面容扭曲的从椅子上他纵身而起,如大鹏展翅般跳上了床榻!一双青筋暴起的大手死命的扼住萧寒的脖子。
“萧寒!我他娘的今天跟你拼了!”
“咳咳,放手!要死了!要死了!我是伤员!你不能这么对我!”
“放心!等你下一次投胎后,什么伤口都会好的!”
“你……杀人灭口……是犯法的。”
“造谣生事也是犯法的!”
萧寒快被殷灿掐的翻白眼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他的手掰开一点,借此大喘了几口气。
“呼呼……咳咳!我没造谣!你刚刚只尝了一口,就知道这水是柴绍曾喝过的!都对他这么熟悉,你还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
殷灿差点被萧寒的“证据”给气死,咬牙切齿的对他怒喝:“放屁!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今天来你家了!”
“额?”萧寒闻言神情一滞,不过很快又不服气的骂道:“那也不对!凭什么他来我家,这水就一定是他喝的!说不定是别人喝的,你这是掩饰!而掩饰就是谎言的开始!”
殷灿气的嘴唇都开始哆嗦了,这人脑子里面一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掩饰?那我问你!这么晚了,除了他还有谁会来找你喝茶?是哪些仆人家丁,还是孙神仙?”
萧寒哑然。
也是,这么晚能来到他卧室的,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人。
老孙和师傅是医者,最注重养生,断不可能在夜里饮茶。而小东他们跟自己身份悬殊,即使让了茶,他们也不会喝,这样算下来,好像真的只能是柴绍了……
“我…我错了!放我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吧!”
“不行!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弄死你!”
听着殷灿咬牙切齿的痛斥,萧寒无法,只得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外面呼救:“小东!救我!”
“嘭!!!谁敢伤……嘎?”
萧寒声音还未落下,房门已经被重重的一脚踹开,随后,提着刀的小东风一般从外面冲了进来!
只不过,还不等这怒喝声完全落下,他就呆住了!因为他一进门,就看到凌乱的床榻上,殷灿骑在了侯爷背上,一双手“温柔”的抚在他的脖颈间……
“额滴娘来!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面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小东手上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一双本不大的眼睛猛然间瞪的滴溜圆,直直的看着姿势“暧昧”的侯爷跟殷灿,老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哦!怪不得,自己刚刚在门外就听到里面说着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怪不得,侯爷大半夜的也要请殷灿过来!
怪不得,殷灿这么英俊潇洒。还有钱的一人,至今未婚……
原来~如此~
不得不说!
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报纸,没有网络的时代,人们的想象力反而被无限放大了!甚至比现代人,还要大!
小东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在这一瞬间,脑海中却已经将之前一切的不合理,全部都自动脑补完全,那么多平日里没有想到的细节,这一刻也全部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成了眼前一幕的佐证!
“侯……侯爷,你们忙……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终于在傻了半天后,小东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捡起大刀,闷头就要往门外蹿去!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之前就听说魏晋时期,天下贵族莫不好男风!
那时候主人家身边的俊俏小厮,白天替其磨墨润笔,晚上则与之同床共枕!
原以为自家侯爷不好这些,自己还在暗暗庆幸,英俊的身体可以保留,现在看来,我那清清白白的身子,危哉……
这般想着,小东顿时跑的更快了,出门的时候更是一个不留神,慌乱中脚绊在了门槛上,险些摔一个四脚朝天!
等他好不容易连滚带爬逃出房间,背后,却有两声爆喝同时响起:“滚回来!”
“呜呜……”
没办法,刚逃出门去的小东只得耷拉着脑袋,又不情不愿的回来了。
进屋的时候,他还没忘记把门关上,万一……万一真那啥,也别再让别人看见了……
床榻上,“扭打”在了一起萧寒和殷灿在爆喝一声后,也发现他们此时的动作实在是过于“暧昧”。
于是也顾不上继续掐下去了,赶紧各自分了开来!
甚至,殷灿为了表示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还好心的替萧寒把翻卷的衣领子也顺道整理好。
殊不知这个动作落在小东眼里,更为他刚刚的猜测加上了几分肯定!
“咳咳……”萧寒呲牙裂嘴的揉着喉咙,先艰难的咳嗽两声。
殷灿这个王八蛋下手实在是太狠了,这是下死手啊!估计他此时的脖颈子都青了!
只是他现在也清楚,这时最重要的,不是找殷灿报仇!而是要赶紧把这事解释清楚!
要不以小东这憋不住心事的性子,这事百分之百,会被他说出去!
当然,他要是只跟紫衣,小艾这些人说说也就罢了,自己还能解释解释,可万一他告诉了愣子……
哎……以愣子那张大嘴巴,他知道了这事,那全侯府的人不就全部都知道了?到时候,自己就算是长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
好吧!满脸郁闷的萧寒现在,终于理解了殷灿刚刚的心情了,这事轮在他自己身上,确实有要杀人的冲动!
1211 隐宗隐秘
可是要说杀人!他又能杀谁?
殷灿?额,这个貌似,根本打不过!更别说杀了!
小东?这么多年亦仆亦友,又不舍的!
于是,萧寒只得无比郁闷的道:“哎,小东,刚刚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这个混蛋恼羞成怒,想要掐死我!”
“对对对!刚刚是我想要掐死他!”殷灿听到萧寒解释,不知怎么头脑一热,也在旁边跟着帮腔。
房间中间,小东拖着刀,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看萧寒,又看看殷灿,然后咽了口唾沫,做恍然大悟状:“哦,好的!我知道!放心,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嘶……”萧寒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东说的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貌似刚刚他自己也是这么对殷灿说的?天理报应,因果循环,这来的也忒快了些吧?
“咳咳!这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哎,我们之间压根就没……”
努力组织语言,想要把这事撇清!
但是到了最后,萧寒却无奈的发现,无论他怎么解释,像这种事情,只能是越抹越黑!
“行!反正刚刚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就行!要是除了我们第四个人知道!哼哼……”
好吧,既然解释不清楚,那就直接来硬的吧!
拳头,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一定是最快的办法!
果然,萧寒的威胁对小东来说,还是非常好用的!
这句话后,原本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小东立刻目不斜视,脸上也换了视死如归般的表情:“喏!保证打死也不说!”
萧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补充:“打不死,也不能说!”
小东无语,刚想说这不是废话么?但是在看到对面俩人认真的模样后,到嘴边的话就改成了:“喏,反正怎么我也不说!这事从此后,就烂在了我肚子里!”
一场风波,终于就此消散。
房门打开,又被重新关好。
小东独自一人,杵在外面迎着冷风碎碎念。
不是因为郁闷,而是再不想听到背后房间的声音。
有时候无知,才是一种幸福,古人诚不欺我!
————
房内,殷灿重新坐回椅子上,黑着脸看向萧寒,良久之后才一字一句的怒道:“怎么,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还被你的家仆当成了龙阳之好!现在你高兴了?大晚上把我叫来,就为了这个?”
床上的萧寒脸色同样很不好!
尤其是在听到殷灿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他后,那就更加阴沉了!
苍天可鉴!
刚刚的事,那能怨他么?从殷灿进屋子后,事情发生的每一步,全部都走在了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这鬼能猜到是这个结局?
“咳咳,少废话!今晚叫你来,你丫明明知道我想问什么,还装什么糊涂?”咳嗽了两声,萧寒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恨恨的说道。
“谁,谁装糊涂了?”殷灿听到萧寒的话,脸色一变,随后又强自辩白了一句!
但是,等他看到萧寒那恶狠狠的目光后,语气又不觉软了下来:“好吧,那个宗主我确实知道一些……不过我们墨家与他们不是一个路数,彼此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没有交集?”萧寒冷哼一声,看着殷灿的目光里,分明挂着“不信”两个字!
“哎!你怎么不信?我们真没什么交集!”殷灿就知道萧寒不信,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耸耸肩,无奈回答。
萧寒盯着殷灿的一举一动,觉得他的模样不似作伪,心中就已经信了八成,只是他还有些疑问,不吐不快:“哦?没有交集的话,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见面?”
“那是因为一些老辈传下来的秘密,我也不得不遵守。”殷灿苦笑连连。
“老一辈的秘密?那你们之间,还是有联系的?”萧寒的眉头再度皱起。
殷灿瞪了萧寒一眼,又无奈的收回目光,解释道:“都跟你说了,那是老一辈的秘密,现在知道这些的人都不多,更别说打交道了!”
“秘密?什么秘密?!”萧寒一听秘密两个字,好奇心大增,一把拉过旁边的枕头垫在脑袋下面,摆好姿势,准备听故事。
殷灿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秘密就是秘密!要是跟谁都说,那还叫秘密?”
“哦?跟谁都说,就不是秘密了?那某人刚刚喝柴绍口……呜呜。”
萧寒一句话没说完,嘴巴就已经被人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的怪响。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告诉你就是!”殷灿捂着萧寒的嘴,直等到他不说话了,才慢慢松开手,头疼般的说道:
“这些事情说起来话就长了!你大概也知道你,我们墨家自春秋时期墨翟祖师创立后,中间历经磨难,又经无数先贤努力,才得以传承不熄,自称一派!
但是,在当初百家争鸣的年代里,一起传下来的,不光只有我们墨家,还有其他无数学派!只不过在后来的数百年里,这些学派有的断了传承,有的日渐式微,有的则背叛了教义,走上了另外的路。”
一口气说到这,殷灿不禁停顿了一下。
其实,走入歧途的,又何止那些学派?
他们墨家,不也险些四分五裂,泯然众人矣?要不是老头子穷毕生心血,以一己之力将墨家重新整合,现在他这个矩子,估计也就是最后一任了。
“哎?快说啊?怎么不说了?后来怎么了?”
殷灿还陷在回忆里,萧寒却早已经等不得不耐烦,在一旁催促起来。
殷灿突然听到催促声,小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后来,后来就是儒家越来越强大!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即使不用刻意去压迫其他学派,其他学派也会被其一点一点的蚕食干净!于是,他们为了自保,便齐心协力组建了一个组织,也就是你所见的隐宗。”
“隐宗,竟然是这么来的?”萧寒趴在枕头上,听的目瞪口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想到隐宗的来头不小,但是没想到他来头这么大!
不过,他心里还有有些疑问,照殷灿这么说的话,那个宗主,就该是所有门派的门主了吧?
那他这个门主,也太凄惨了点!怎么感觉连殷灿一家都赶不上?
1212 夜说历史
不过,还不等萧寒再问,却见殷灿突的话锋一转,叹息一声后继续说道:“只是可惜!成也隐宗,败也隐宗!”
“嗯哼?何解?”萧寒听的心里跟猫抓的一样,见状赶紧问道。
殷灿苦笑摇头,慢慢说道:“开始,他们是想集合众家子弟,合力组成这股力量,用于保护他们所有人!而事实证明,这个被他们凭空创造的隐宗,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但是好景不长,慢慢到了后来,这支力量,竟然有了他自己的想法,它想脱离那些束缚它,牵绊它的门派!自成一派!”
“那其他门派能愿意?”
“呵呵,他们自然不愿意!但是此时的隐宗,力量已经很强大了!那些学术门派即使联手,也很难将之消灭,更别说隐宗也不是傻子,他们开始只是先甩掉一些弱小门派,对于强大的,依旧阿谀奉承,这样,那些门派自然就有看热闹的,扯后腿的……”
“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毛病,原来读书人也有!”
萧寒笑了,因为他记得上学的时候,读过一篇文章,里面就写的一个神父的遗言。
开始,他们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
接着,他们杀公会成员,我不是公会成员,我不说话。
后来,他们又杀天主教人,我不是天主教人,我不说话。
最后,他们杀我,却已经没有人再能为我说话了!
鸵鸟思想,古今中外,大概相同。
时间,一点点过去,通过殷灿回忆般的讲述,萧寒终于对这段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这段往事,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需要以百年,甚至千年为单位!
隐宗,脱身于诸子百家,却又不是诸子百家!
如此特殊的身份,不光让它们集合了众家之所长,也相应的汇聚了众家之所短。
组成隐宗的,是无数个学派佼佼者,而这些学派的教义,是不同的,甚至很多都是相悖的!
当他们为了生存,这些悖论,这些不同,都可以暂时舍去,毕竟生存才是第一位!
而当一切平静下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机,便会渐渐浮现出来,变成一颗颗随时都可能引爆的暗雷。
根据殷灿话中所说,隐宗最光鲜之时,就是在魏晋时期!
那时候风行天下的玄学之说,正是隐宗集众家之长的手笔!
其风头一时之劲,别说那些已经式微的学说门派,就连儒法道三家,都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争锋!
但是,荣耀往往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竹林七贤逝去,兰亭名士不在,五石散的后果被昭然。
世人终于从狂放不羁,追求仙道的幻想中走了出来,陷在其中,唯一走不出来的,就只有隐宗自己!
也正是从那段时间开始,隐宗没落了!
他们的高层每日追逐成仙的梦想,为一颗“仙丹”不惜掷万金而不悔。
中层却因为各自学说的冲突,往往打的不可开交!
底层之人更是唯唯诺诺,作壁上观,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一个强大到足以影响一个朝代,左右数百年历史进程的强大门派,自此一蹶不振。
在那段时间里,隐宗里的人或因误服丹药,做到了真正的“升天”,或因内讧,不断受伤甚至死去。
当然更多的,则是看不到门派前景,被其他人伤了心,从此隐退江湖,再不见人!
在人世间,想要筑一栋万丈高楼,需从一砖一瓦而起,耗费心力物力不知凡几。
但想要毁掉它,往往只半日时光,烛火一盏罢了!
用殷灿的话说,真正的隐宗,在那段时间,已经死了!
至于现在的隐宗,不过就是披着一层伪装的伪教徒。
他们没了文化传承,没了学派理想,有的只是生存与**!
为了生存,他们依附在各地的大家族身上,为其铲除异己,平乱是非。
为了**,他们横行于世,以利为先,甚至连最低级的山贼强盗都可以为伍,再没了一点读书人的气节与操守。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起来。
不知不觉,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迎着朝阳,殷灿推开房门,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这一夜的长谈,受到震撼的,绝对不止萧寒一个!
对殷灿自己来说,这也是一次难得的看清自我,计划将来的心灵之旅。
站在长廊下。
阳光,温暖的斜照在殷灿的身上,如一片忘忧水般,涤洗了他的心灵。
如果不是旁边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殷灿甚至会错误的以为:这一刻,他已然超脱了自我,化成天地。
“吓……玩了一晚上……够厉害的。”
廊柱下,小东抄着袖子,神色古怪的看着张开双臂,似在拥抱朝阳的殷灿,这句细弱蚊虫的话,正是他的自言自语。
殷灿的耳朵不差察觉的轻微动了动,张开的双臂慢慢放下,然后转过身,表情复杂的看向小东
小东哪想到自己那么小的声音也能被殷灿听到?
此时见他转过头,甚至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友好的对他一笑!
但是,还不等他笑容收敛。
下一刻,一只大脚,就狠狠地印在了他的屁股……
“嘭!!!”
“啊~”
随着一记重物撞击声响起,小东如炮弹一样,怪叫着飞到了廊外的花园中,而始作俑者殷灿,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管大步离去。
“哎呦,我的屁股!姓殷的?怪不得你姓殷,丫就是一个阴货……”
呲牙裂嘴的骂了一句,小东艰难的从地上抬头。
眼前,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距离他不足三寸,而且看的很眼熟!小东心中咯噔一下,再下意识摁摁身下的草地,湿漉漉的,还有一股异味?
“嗷!是净桶!”
片刻之后,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萧府后院!
当仆人们纷纷闻讯赶来,却只看到小东火烧屁股一般冲进了侧院浴室,然后水声四起。
哦,差点忘了!
这时候浴室一般都是晚上用的时候才烧水,现在是早晨,而且是冬天的早晨……
1213 论风干疗法
清晨的萧府依旧清净安宁,并没有因为小东鬼哭狼嚎般的冲澡,从而影响到它的分毫。
柴绍早晨起来就没见到人,也不知跑到了哪里,萧寒很恶毒的寻思:他是不是跟殷灿一起出去“幽会”去了?
与殷灿不同,华老头倒是一大早就来瞧了瞧萧寒,但是看他的眼神,怎么都透着一股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意思!
在这种眼神下,搞的萧寒自己都有些心虚,难不成,这老头昨晚也听到了什么风声?误会了什么?
越想,便越惴惴不安,直等到老头走后,萧寒突然才反应过来:咦,不对啊!我什么也没做!凭什么害怕?
懊恼无比的抓了抓头发,就在萧寒想把华老头喊回来,跟他解释解释的时候,孙思邈又姗姗来迟。
老神仙进屋也不敲门,萧寒被子都没来得及拉上,他就闯了进来,结果当场就把萧寒白花花的屁股看了个满眼,然后老脸立刻就阴了下来。
“怎么不绑绷带?!”走到床边,老孙语气生硬的质问。
萧寒被开门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拽被子,结果见是老孙,便也懒得动了,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绷带全部都断了,让我怎么绑?接起来绑?”
孙思邈听到萧寒带着怨气的话,微微皱眉,问道:“断了?怎么断了?”
“嗯?怎么断的?你还好意思问我?!”
但是,孙思邈不追问还好,一追问这个,萧寒憋在心底的无名之火,立刻就噌噌的烧了上来!
他死死的瞪向老孙,咬牙切齿的吼道:“我屁股上那些绷带是你缠的吧?!你说缠绷带就缠吧!为什么缠那么多道?知道不知道我昨天差点解不开它们,让尿给活活憋死?!”
孙思邈被萧寒吼得莫名其妙,不过他仍旧耐着心思问道:“那你最后是怎么解的?”
“怎么解的?”萧寒颓然的趴在枕头上,想起昨天柴绍拿刀在他下身比划,心中仍是后怕不已,这要是一失手!下场简直比直接抹脖子还要痛苦百倍!
“我能怎么解?用刀割的!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上差一点就成了太监?”
萧寒悲愤交加,但是老孙的表情却越来越奇怪,半响后,他才眯着眼睛,看着萧寒说道:“那我给留的线头呢?你没拽一下看看?”
“啥?还有线头?”
孙思邈话音刚落,满脸凄苦的萧寒猛然抬头,一脸的懵逼!
但是随即,他就想起当时在自己腰间,似乎还真有那么个线头,只是后来被他扯乱了罢了!
孙思邈见萧寒木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了起来,脸颊颤抖了几下,像是在忍着笑意继续说道:“那是一个活扣,一拉的话,它自己就散了,你不知道?”
“啊啊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萧寒一瞬间抓狂起来,双手胡乱的在头上乱抓,这也就是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要不然这时早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当时就差一点,就差一点,那把刀就砍了下来!我要是变成了太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太激动了,萧寒甚至在激动之下,直接化身成了乡下泼妇,对着孙思邈喋喋不休的数落起来,连医生不可得罪的古训,都抛诸脑后。
当然,古训能经历时光流传下来,自然有它流传的意义。
于是萧寒很快就尝试了一次老孙极其粗鲁的上药方式……
“孙长老,孙大爷,您刚刚这么使劲,是为了化开药力么?”萧寒疼的眼泪涟涟的问。
孙思邈一边整理药箱,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不是,就是单纯让你顾不上说话!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嘴呢?哪怕惨叫也比说话好听……”
“你……嘭!”萧寒几欲吐血,支棱着脖子瞪了孙思邈半天,最后一脑袋砸在了枕头上,连带着床板都跟着惨叫了一声。
“我……我就不该让你上药!”脑袋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萧寒瓮声瓮气的说道
“哦……”孙思邈很敷衍的回答了一声。
萧寒继续闷声说道:“人家柴绍昨天告诉我个秘方,说这样把伤口露在外面,反而好的快一些,这叫风干疗法!以后你也不用借上药,来公报私仇了!”
“风干疗法?”老道没在意萧寒说的后半句,反倒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收拾东西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抬头,认真的看了萧寒一眼,然后点点头道:“这个名字起的好!不过依贫道看来,风干疗法风干的不是伤口,而是你吧?”
“嘎?”
萧寒没想到从来不苟言笑的孙思邈竟然还有这么幽默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道:“风干我干嘛?又不是做风干鸡?”
老孙懒得跟萧寒胡扯,于是继续低头收拾药箱,等到把一切都收拾妥当,这才站起身来,背上匣子叹息一声对他道:“以后再听别人说话时,记得先过一下脑子,如果没有脑子,就去问问别人,实在不行,就去借一个!”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寒被老道说的脸庞刷的一下变得涨红,梗着脖子道:“我怎么没脑子了?我就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以前手破了一道口子,包好了那么些日子都不见好转,结果不包一天就结痂!难道不是说这个法子好用?”
孙思邈这时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萧寒,眼神中透着几分怜悯:“哎,照你这么说,那要我们医生有什么用?干脆把军医都撤回来,以后军队打仗,有受伤的,你让他们找个向阳的山坡趴一趴,过一天伤口结痂,又能提刀冲锋,那该多好?”
萧寒被说的一愣,正不知该怎么反驳,却又听到已经走到门外的孙思邈道:“当然,你也可以试试柴绍说的法子,反正等伤口感染的时候,老道会来帮你切掉它,就是希望你能忍着不叫唤……”
这下,萧寒终于老实了,他实在没有拿自己屁股来做实验的狠心,只得认怂的朝外面已经走远的孙思邈喊道:“咳咳,还是算了!您是专家,自然还是听你的!”
1214 高攀不起
扬州城在这些日子里是真正的乱做了一团!
那些城防军每日跟蚂蚁般进进出出,偶尔带回几个贼人,那城里就会激动的跟过年一样。
围观的人,可以从城门口,一直排到城后的衙门监狱!
一路上,各种菜叶子,泥土,石块下雨般往贼人身上招呼!偶尔有富裕点的家庭,鸡蛋,咸鱼也会投上几枚,让被抓回来的贼人更加狼狈。
那些押解贼人进城的军卒也坏!
进城前,故意找一条长绳子,将抓到的贼人串糖葫芦一般串成一串。
他们一个人在前,一个人在后,远远拉着绳子,控制着路线,这样既不怕人逃脱,又不虞遭受池鱼之灾!
而且,为了让城中百姓砸的更过瘾些,他们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本来这条路半个时辰就能走完,现在非得走上一个时辰不成!等到了监牢,投到大狱,贼人也就剩半条命了。
本来,城中百姓对待这些贼人,虽然也恨,但也不至于痛恨到如此地步。
毕竟他们从始至终都呆在城里,没有受到贼人侵害!而仇恨一旦缺了切身之痛,那股子恨意自然就不会太过强烈。
但是,在战后。
随着流民来往,以及那些抓捕流寇的官兵将沿途见闻传回城中,本有些看热闹心思的扬州城人,也变得出离的愤怒起来!
扬州实在是太平太久了!居住在此的人们都已经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战争更加残忍,更加灭绝人性!
在战争之下,所有的秩序,所有的道义都成了一句笑话,唯有鲜血和破坏,才是战争的本来面目。
记得最先传回消息的,就是扬州北边约百十里的一个小镇。
当时,虽知道贼人要来,但一镇之人,又如何全走脱的了?其中总会有割舍不下家业,亦或者心存幻想的人留下,做一做与人秋毫无犯的白日梦。
而毫无疑问,这些留下的人,最后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连带着小镇,最后都被付之一炬!
甚至等扬州大胜,官兵赶到之时,在城镇的废墟中,还有丝丝黑烟升腾而起!
靠近楚州的一户地主大院,在大队贼人经过之前,就战战兢兢的献上财富,祈求放过。
但是等贼人过后,偌大的院落,就只剩下浓重的血腥气在其中飘荡,全家一百三十二口,外加仆役,婢女等等,尽皆被**杀害!
沿海的渔村!毗邻大山的村落!只要是贼人够的着的地,处处都有他们肆虐的痕迹!
像是上述这些人神共愤的惨事,还只是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小部分!
有更多的,却是让人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王五和小刀等一众游侠如今还在山野里疾行。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只为了混军功,拿赏赐的话!
那么在亲眼目睹了几桩惨事之后,他们的目的已经不知不觉改变了!
虽然,他们之前都是些市井泼皮!但泼皮,也有泼皮的底线!
眼前这些贼人的野兽行径,已经深深触及到了他们作为一个“唐人”的最基本底线!
现在这些游侠们的脑海里,对这些散兵游勇就只有一个字:“杀”!
队伍匆匆而行,前面路边的灌木丛中,一只兔子突然惊慌失措的跳了出来,在林间小路蹦跶了几下,很快便消失在密林当中。
王五远远就看到这一幕,脚步不觉放慢了许多,随后他一挥手,身后立刻就有几个游侠猫着腰,向那灌木丛中摸去。
这处灌木丛很大,深绿色叶片在这一派枯黄的冬日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不过,正因为它的显眼,才不会有人特地去关注于它!要不是那只被惊出窝的兔子,王五也不会想到这里面竟然会藏了人。
几个游侠悄无声息的来到灌木旁边,其中一个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回头朝王五这边打了一个手势,意思人不多,他们几个完全可以对付。
“阔落丝!!”(日语杀的意思,这才是正确读音,不要被神剧中“杀了给给”“死啦死啦滴”迷惑……)
“杀!”
很快,灌木后就响起了几声惊恐的呼喝,随即就是兵刃交加的脆响,以及利刃割裂身体的闷哼。
纷乱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一切又重新平静下来。
那几个前去探查的游侠重新从灌木后钻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两个梳着奇怪发型的脑袋。
“倭人?”王五只看了那人头一眼,就认出这是两个倭人的脑袋,眉头不觉一皱。
虽然,他没有跟倭人打过什么交道,但是倭人凶狠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于是连忙对那几个游侠问道:“你们几个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几个游侠闻言,嘿嘿一笑,其中一个还特意摇晃了几下身体道:“五哥,你也太小看我们了,要是在战场冲锋,我们或许不如他们,但是进了这林子,再让他们两个,也不是咱的对手!”
王五哈哈大笑:“好!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咱兄弟现在都是为自己活着,万不敢折损!”
说罢,他又指了指那几人手上的人头,继续道:“别提着了,看着就恶心!拿去让后面人收了,等回城后,一并交给官家!”
“喏!”
那几个游侠答应一声,笑嘻嘻的提起还在滴血的脑袋,撒腿就往队伍最后跑去。
在哪里,专门有人负责收集贼人的头颅,好等统一送回城中记功。
大唐规矩,一记首级,功勋一转!
王五这些人,虽然如今第一目标改成了给那些无辜受害的唐人报仇!
但是这军功,也是搂草打兔子,顺道的事,总不能只为大义,就将兄弟的富贵弃之不顾吧?
游侠队伍很快便重新赶路,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
只要看看缀在最后面,那几个血迹斑斑的硕**袋,就知道类似的遭遇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他们是游侠!天生就适合这种追击,寻找,隐匿的事情!
而在这一段时间的行军,追杀之中,
王五已经隐隐成为了这支游侠队伍的真正头领。
想当初,包括墨家在内的那些势力推这些人出来,可能就没想过他们还会活着回来!
如今,他们不光活着回来了,还加入了军籍,成了府兵!
等那些势力再回来招揽,却是一个跟着回去的都没有。
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1215 偶遇
山林漫漫,游侠一路搜寻,一路北去。
他们这次出行所携带的粮食不多,加上冬日的林子里,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补充体力的食物,所以就需要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内,赶到下一个城镇进行补给。
当然,因为是府兵的缘故,他们一路的补给都是由当地官府提供的。
而且他们现在都是拿了人头的功臣,除了补给,官府和当地的大户人家往往还会有答谢礼送上,这也是他们丝毫不怀念之前游侠身份的原因之一。
越过这片密林,前面就是下山的路,在这期间,没遇到什么敌人,反倒看见一块稍微平整点的平缓坡地,更难得的是,在这里竟然还有一小口清泉。
“五哥,这里有泉水!”小刀眼睛最是好用,第一个看到了那口小小的泉水,立刻欢呼一声,就匆匆冲上前去。
急促的脚步,惊起一只趴在这喝水的松鼠,吓得它跳跃着逃向不远处的大树上,只探出个小脑袋打量这一群不速之客。
“先别喝……”王五一句“当心有毒”还没出口,小刀就已经来到了泉水旁边。
只见他飞快的蹲下身子,鞠起一捧水,贪婪的将其吞进嘴巴,这才惊喜的抬头朝这边喊道:“快过来,泉水还是温的!”
“呸!什么东西都往嘴里灌,早晚毒死你!”王五见状无奈,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
不过,他也就在心里骂一下罢了。
看泉边的那只松鼠,以及地上纷乱的野兽爪印,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这水没有问题。
“五哥……”身边有人轻舔了舔嘴唇,却并没有和之前一样一哄而上,反而希冀的看着王五,询问他的意见。
这就是王五这几日权威竖起来的缘故,除了小刀继续没心没肺,队伍其他人都已经习惯听从他的安排。
王五此刻先在心中飞快的计算了一下剩余路程,发觉时间还算充足,索性也点点头:“弟兄们走这么远也累了,就在这先休息一下,吃点饭再赶路吧!”
“哦~”
此话一出,其他早就跃跃欲试的游侠立刻欢呼一声,冲到了泉边接水,这样一来,反倒把最开始的小刀挤了出去,气的他站在人群外面,跳着脚大骂这群人无耻。
冬日的太阳很招人稀罕!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舒服的让人只想什么也不干,就这样晒着太阳美美的睡上一觉。
小刀在匆匆扒了几口饭后,就裹着一件从敌人身上扒下来的裘服,靠在一块大石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
也不知道这件皮裘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灰蓬蓬的,中间还空着几块难看的疤痕没有毛,一眼看过去就跟老鼠皮一样,格外的破旧!
也正因为如此,当时收拾战利品,其他的游侠都看不上这件破衣烂袄,只有小刀寻思晚上拿它裹裹脚也好,这才动手将它从那死鬼身上剥下。
不料,这东西刚一入手,小刀立刻就感觉出它的不同!
这看起来偌大的一件皮裘,竟然十分轻盈,手摸上去,更是感觉柔韧如无物!小刀这才知道是捡到了宝贝,从此这件皮裘就再不离身,连晚上睡觉也穿着,生怕脱下来,再被别人抢了去。
今天的风不大,加上头顶太阳一晒,依靠着大石的小刀很快就进入了半睡半醒的模糊状态。
最近的这几日,要不就是赶路,要不就是杀人,他的精神早就疲惫不堪,所以一闲下,眼皮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打架。
“扑簌……”
眼看就要梦到周公的女儿,头顶上却突然有几点东西落下,轻砸在小刀脑袋上。
“别闹!让我歇一会!”被打搅美梦的小刀不满的嘟囔一声,歪了歪脑袋,继续打盹。
“哗啦啦……”
又是一阵细小的砂石落下,这次没有落在小刀的头顶,反而是顺着他的脖颈,直接流到了衣服里面。
“娘的!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死是吧!”
又被骚扰了,这次真是叔能忍,婶子忍不了了!
小刀猛的睁开带着血丝的眼睛,正想跟捉弄他的那个混蛋拼命,却突然发自己身边,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啊?
“难道在石头后面?”
火冒三丈的小刀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其他人诧异的眼神,几下就蹿到巨石上,往四下一看,还是没有人!
“怪了?难道是做梦?”呆呆的站在石头上,小刀挠了挠头,下意识抖了抖衣襟,几点砂石从衣服里面落下,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五哥,你看见……”茫然的抬起头,小刀正想问问王五,是不是有人捉弄于他,突然间脚下又是一 阵细微的震动,大石上风化的细沙也随之簌簌的滚落下去。
“吓,这石头成精了?会动?”小刀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吓了一跳,正想纵身从石头上跳下,突然却见到那边一个游侠指着山下,一脸惊恐的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能吓成这样?”小刀闻言,赶紧止住往下跳的动作,转头朝那人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山下,一队骑兵突兀的出现在了大路上,人马皆覆黑甲,正如一股钢铁洪流般,自远处席卷而来!
那剧烈的马蹄,踏的地面如地震一般,让他们身下的大山,也为止颤抖起来!
“看,他们在追什么!”
身旁不知是谁又大喊了一声,小刀一个激灵,从震惊中挣出来,连忙揉了揉眼睛,往这支骑兵的前面看去。
果然!
在那支骑兵的那里,一队丢盔弃甲的逃兵正疯了一般朝这里冲来。
这些逃兵也是骑着马的,但是他们的马,跟后面的骑兵身下马比起来,就像是一头头可笑的驴子!虽闷头奋力奔跑,两者之间的距离却依旧越来越近!
“前面没路了!兄弟们,回去跟他们拼了!”
两方一逃一追,眼看就要进入崎岖难行的山路,前面的逃兵猛然大喝一声,勒住了马缰。
显然他也知道,上了那种路,马根本就跑不起来!他们只会被身后的骑兵一个个轻易射杀在路上。
只是,逃是死,反抗,就能活么?
1216 战斗
前面逃窜的骑兵,看起来约摸有二百来人。
而后面追击的黑甲骑兵,人数也与之差不多。
但若是从气势来看,一如天神下凡,一如丧家之犬,其形截然不同!
不过别忘了,丧家之犬,也是会咬人的。
等那些逃兵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退,纷纷调转马头,嘶吼着朝追兵杀去,其声势却又一时高涨无比!
恰似那翻涌的狂风浪潮,凶狠的拍向礁石般沉稳的黑甲骑兵!
下方形势陡然变化,那些在半山腰上观战的游侠等人见状,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其中有些心急的,甚至都忘了他们在山上怎么呼喊,下面人也该是听不清,依旧扯着嗓子狂吼起来!
“小心”
声音刚刚传出,就被瞬间淹没在一片如雷的马蹄声中。
紧接着,在下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山下,面对着凶狠狠冲来的逃兵,黑甲骑兵不仅没有慌乱,甚至就疾驰的马蹄,都不曾停滞过半分,仿佛面前的那些敌人,只是一阵山中刮来的微风一样,一碰,就会碎灭。
“嗖嗖……”
两方越来越近,等不到百步之遥,一道乌云,率先从黑甲骑兵中升腾起来,而后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狠狠地扑向了那支冲来的逃兵。
王五看的满头大汗,一双大手更是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钢刀!
他这时才看清楚,那哪里是乌云?分明就是密集的箭矢,只是这箭矢太齐,太密,所以远远看去,才像一片乌云一样!
“乌云”扑入冲锋的逃兵队伍中,刹那间,逃兵纷纷坠马,原本以为纵然不敌,也能周旋片刻的逃兵,只一轮齐射后,就已经伤亡大半!
这还不算!就在幸存者紧紧的贴在马背上,期望着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杆杆闪着寒光的马槊!
战斗几乎就在一瞬间就结束了!战斗的结果,也毫无悬念!
山下的战场上,除了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其中不断走动哀鸣,就再没了其他的声响。
那支黑甲骑兵勒停了战马,鲜血从他们的槊尖缓缓滴落,衬托的他们仿佛一尊尊没有生命的杀戮机器一样。
“好……好强的骑兵!”王五这时已经看呆了!与他一样表情的,还有身边的那些游侠!
刚刚,他们虽然听不清楚山下交战的声音,但只看那干净利落的交锋,就不禁让人热血沸腾!
这才是真正的百战之师!这才是一支无敌的雄兵!
如果当初扬州也有这样一支部队,又怎能让那些贼人吓得连门都不敢出?又怎能让他们陪着萧寒以身犯险?
“五…五哥……他们好像看到我们了!”
王五还呆呆的站在原地胡思乱想,旁边,小刀却不知什么时候从大石上溜了下来,正小心的拽着他的衣角提醒道。
“看到我们了?”王五猛的回过神来,心中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了。
刚才,他已经看到那支队伍中扬着一杆唐旗,既然都是大唐的军队,那就是自己人,这怕什么?
想到这,王五咽了口唾沫,瞪着眼说道:“看到就看到了!都是自己人!怕什么?走咱们下去跟人家打声招呼!”
“可是……”小刀拉住了王五,犹豫的看了山下一眼,说道:“咱们还没有正式成军,没有旗帜啊……”
“这个……没有旗帜,也不打紧吧!咱们都穿着府兵铠甲,还有牌子在身……”王五这时也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半身皮甲,皱眉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可是他们杀人也太利索了!会不会把我们也……”
小刀并不是怕他们的身份出现问题,而是怕自己来不及报出身份,就被人家干掉!看刚刚那些骑兵杀人的爽利劲,这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不过,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山下却又响起几声尖利的箭啸声,彻底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三声响箭,这是警示,也是催促,王五他们虽然入军才几天,却也清楚它的含义。
“哎,走吧!现在总不能跑吧……”
听到这三支响箭声,本被小刀说的也有些犹豫的王五终于把心一横,长吸一口气,第一个朝山下走去。
————
山下,黑甲骑兵静静的在空地上摆开一个锋矢阵,兵锋所指,正是那些稀稀拉拉从山上下来的游侠们。
王五是第一个走到了那些逃兵调转马头地方的人。
站在被马蹄踏的有些坑洼的路上,他先看了一眼前面横七竖八的众多尸体,然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幸好!他之前跟着萧寒见过更为惨烈的战场!要不光靠面前这血淋淋的一幕,就能吓得他不敢上前。
“来人通报性命!”来不及让王五多想,一个冷峻的声音就已经自骑兵那里传来。
王五闻声举头看去,却只见一排排不动如山的骑士静立在那,根本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而且,虽然他们不动,但那股作用在心理上的无形压力,依旧使的王五和身后的游侠双股战战,心中俱意横生!
“我们是扬州府兵,此次出行,是为了追捕敌人!”
看了看自己旁边畏缩的游侠,新任首领王五只得硬着头皮,朝那些骑兵高喊了一声!
哎,这做领导,虽然看起来威风,但是背锅的时候,也挺惨的……
“府兵?可有印信公文?”为首的一个骑兵听了王五的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依旧冷冷的喝问。
“这个……”
王五这次犹豫了一下,红着脸答道:“因为出战时走的急迫,并未携带,不过我们有证明身份的牌子!”
说罢,他就赶紧把视若宝贝的牌牌拿了出来,高高举在手上。
其他游侠见状,也有样学样,举起自己的牌子,一时间,山这边人人都高举牌子,看起来跟举行什么仪式一般。
“连印信公文都不带就出兵?”
骑士看着这些人的装束,再看看他们的牌子,心中已经相信他们是兵,而不是贼!
不过,说实话像这种兵,他还是第一次见过,也不知是哪个庸将带出来的。
“你们跟的是哪路的将官?姓甚名谁?”骑兵讥讽的问道。
“我们……”王五脸上不自然起来,他光知道那个武备司郎将姓杨,但是叫什么?
哎,自己又不是他爹,哪知道他叫什么?
“杨什么来者?杨,杨?羊羊羊?”
王五还在苦思冥想,旁边的小刀却已经反应过来。
他眼珠子一转,看了看那迎风飘扬的唐字大旗,突然上前一步,壮着胆子高声说道:“我们是萧侯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