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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青岛可乐     大唐腾飞之路txt下载     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07 生祠

    兴许是在家里窝了一个冬天,难得见一个外人。

    如今老汉的话匣子一打开,明显就有收不住的模样。

    任凭身边那几个青年怎么翻白眼,怎么不耐烦,他依旧拉着萧寒,兴致勃勃的说着身边的改变,哪怕这些话他都说了无数次,说的村里再没人愿意听他唠叨。

    “好叫客人知晓,就在那边,那些高一点的土地!可都是一等一的肥田,可惜上面缺水,也不能让人一桶一桶往上提水,那些地就只能种点油菜,种点萝卜。

    可后来,那个龙骨水车传了过来,人只要就站在上面踩就行了,下面的水哗哗的就流了上去!对了,您们看到过水往上流么?”

    “见过,见过……”小东和甲一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龙骨水车?他们何止是见过?这玩意当初就是在他们眼前一点一点组装起来的!论熟悉,除了那些制作的匠人,估计就要数他们了。

    “哦?有见识!”

    老汉没发觉两人的古怪,哈哈笑着比出一个大拇指,继续说道:“还有那侯爷稻,可是真的神了!长得快,结的穗大!粒也多,要是种好了,一茬足够顶以前两茬!

    更别说,它一年还能多收一季,这样算下来,现在种一年粮食,比得上以前三四年的,就算缴完税,剩下的粮食也都快放不下了!”

    老汉在那说的眉飞色舞,他的孙儿却听的实在耐不住,低声哼哼了一句:“哼哼,粮食多又怎么?又不值钱!”

    “砰!”

    又是一记爆栗,麻子青年立刻呲牙裂嘴的抱头蹲在了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差点就哭出声来。

    旁边,老汉黑着脸,喘着粗气的瞪着他:“再让你哈三吴四!粮食多的吃不下,这是多少年没有的大功德?!你爷爷我小的时候别说粮食,野菜都吃不饱!现在你顿顿白饭,还吃出毛病来了?!”

    “我没……”青年捂着头,不甘心的还要争辩,却被老汉一声怒喝,给生生憋了回去。

    “没什么?嘴上毛都没长齐,就敢乱说话?个小兔崽子!”

    老汉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包括萧寒,紫衣之内,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然后没胡子的几人表情跟便秘一样,有胡子的几人,则松了一口气……

    “哦~我不是说你们……”发觉了萧寒他们的动作,老汉瞬间知道了自己一杆子,划拉倒了一船人,赶紧跟着解释一句。

    不过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似乎更加尴尬了,萧寒牵动几下嘴角,最后才颇为无奈的摊摊手:“知道,知道。”

    “那就好。”

    老汉如释重负的点点头,轻咳一声,想要继续说下去,却发现自己忘了刚说到哪里了,皱眉使劲想想,也没想起来,最后只得问萧寒:“对了,我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粮食……”萧寒本想着如实提醒来着,可看到一脸郁闷的麻子青年,脑子一转,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就变成了:“咳咳,刚刚说到粮食不值钱。”

    “哦,对了!粮食不值钱……”老汉得了提示,还客气的朝萧寒拱拱手,可是接下来,他却发现自己更糊涂了。

    “哎?我想说啥来?”

    因为被萧寒引到了死胡同里,老头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反倒是地上那个受委屈的青年突然“噗呲”一下,乐出声来,等爷爷瞪过来,才赶紧收住笑容,低下头不知嘟囔着什么。

    “那个粮食多了,自然就不那么值钱了……”

    瞪了孙子一眼,老头索性也不想了,重启新的话头道:“不过,虽然粮食不值钱,但好歹不用担心饿着肚子了!还有,悄悄告诉客人一个秘密,你们看到那块水田了没有?就是里面有鱼的那块!”

    萧寒顺着老头指的方向看去,等看到他说的正是自己刚刚要下去摸鱼的那块水田,心跳嗖的一下就快了几拍!心道:好悬刚刚没下去捞鱼,要不这时候,就该被人家人赃并获了。

    “看,看到了!”

    “哈哈,客人以前没看到这么养鱼的吧?不怕告诉你们,这在水田里养的鱼可值钱着呢!光说老汉的这些鱼,就早早被城里的酒楼预定下了,养多少,他们收多少,价格比那些江里河里的野鱼可要贵多了!”

    “哦?老先生这田里养鱼的法子,不会也是跟“那位”学的吧?”小东促狭的看了萧寒一眼,跟在老汉后面问道。

    “对啊!”

    老汉猛的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要不说人家神呐!一开始听说这个法子,村里人都不信!但是老汉我寻思,人家神仙一样的人物,这么宝贵的器具,种子都拿出来了,怎么可能在这上面骗人!

    所以他们不养,老汉就自己养!结果谁都没想到,这样养出来的鱼真的又肥又大,吃起来还没土腥味,那些城里的酒楼饭店都抢着要,咱自己都舍不得吃!现在,村里人都准备开春后,也学着老汉在田里养鱼……”

    或许这下子是说到了得意处,老汉算是彻底刹不住车了!

    光在这养鱼鱼身上,就得说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候,亏得今天阳光明媚,又没有什么风,要不周围这些人,光冻也该冻僵了。

    “哎!所以说,这位萧侯爷,可真是一个好人!神人!别人有点好东西都藏着掖着,当传家宝一样不敢拿出来!人家却一股脑的都分给咱老百姓!而且不求任何回报。

    像是这样的人,客人您说,咱不得记着人家一辈子的好?所以你也看到了,光在这附近,乡亲们就自发建了七八座庙供奉着人家,这还不算,听说在城里,还有好几座生祠!香火那叫一个鼎盛!”

    说到这里,老汉一改刚才的欢喜,郑重的朝萧寒他们身后的小庙施了一礼。

    身边的孙子没反应过来,还在那里傻站着抠鼻子,结果脑袋上又挨了一记……

    “个细衣,做事体触头良姜噶!人家做这些大事的时候,听说就有你这么大!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麻子青年彻底无语,揉着已经挨了三下脑袋,悻悻的心道:“就知道骂我!人家跟我这么大的时候,确实是干了这么多大事!可你比我大了多少?怎么不见你也干出一样!”

    想到这,他又抬头看了眼面露沉思的萧寒,依旧在心里不屑道:“还有你!看年纪,跟人家差不多大吧?怎么人家就名扬四海,你就……哎?”

1308 满城尽知

    “喂,你们看那人,像不像?”

    惊疑不定的站在原地瞅了萧寒半响,麻脸青年终于想起什么一般,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小伙伴,同时低声问道。

    周围几个年轻人本来是被他叫来准备打架的,结果不光架没打成,又被迫听了一遍耳朵都快起茧子的故事……

    正垂头丧气间,听了麻脸青年的话,几个人都有些不耐烦,连头都懒得抬。

    唯有其中一个身体壮实的小胖墩听话抬起了脑袋,当然他还不忘嘟囔道:“像什么?难道像你爹……”

    话说到一半,声音却戛然而止!

    旁边几个垂着脑袋暗自偷笑,准备看出好戏的青年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接下来的话,这才感觉有些奇怪,不约而同的抬头朝小胖墩看去。

    也正是这一看,他们赫然发现:憨厚青年的眼睛,已经跟此时的麻子青年一模一样!都直勾勾的钉在了前面的那个年轻人身上,动也不动!

    那目光,比爬墙头偷看村里李寡妇洗澡时,还要直上几分!

    “喂?喂!麻子,大壮,你们怎么了?这是中邪了?”

    伸出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结果两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这下几个青年的脑袋上,都出了一层密密的白毛汗!要不是现在青天白日,大太阳照着!估计他们早该吓得落荒而逃了!

    不过绕是如此,几人的腿肚子也开始发颤,仿佛用了莫大的毅力,才最终把目光聚焦在萧寒的脸上。

    然后不出意外,他们也石化在了原地。

    这些青年的举动说起来慢,其实现实中也就是刹那间的事情!

    感觉几道灼热的目光都在看向自己,萧寒终于也从思索中逐渐恢复过来。

    “坏了,被认出来了!”

    循着目光看去,等萧寒看到陷入失神的一众青年,心中立刻“咯噔”一下。

    他知道,自己应当是被这几个人认出来了!

    当然,被人认出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联想到老汉刚刚对自己的推崇,再回忆回忆后世那些追星族的疯狂,萧寒就不寒而栗!

    “万一他们真把我当神仙,要抢我身上点东西回去供着!那今天不得被剥成白毛猪?!”

    想到无数村里人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场景,萧寒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拱手朝着还未察觉出不对劲的老汉说道:

    “哈哈,听老人一席话,简直胜读十年书!在下实在是很想跟老人您多聊一会,奈何突然想起家里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改日,改日在下再来与老人家促膝长谈!”

    “啊?客人要走?”

    老汉听萧寒的意思这就要走,脸上立刻流露出不舍的模样。

    村里人向来朴实,他原本还想拉着这个看起来很顺眼的年轻人回家喝点小酒,再多聊一会,那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

    “嗯,事情很急!我必须得回去了。”萧寒朝着小东使了个眼色,同时不无诚恳的向老汉拱拱手,表示自己真有急事。

    老汉见状,信以为真,虽然不舍,却也只得惋惜的回了一礼,目送萧寒逃也似的跑到了车上,一溜烟往湖州城的方向去了。

    “哎,看他这急切的模样,果然是有急事!”

    看着飞奔的车队逐渐消失在视野里,老汉长叹口气,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孙儿跟只呆头鹅一样,直直的看着远处,这心中的火气,腾腾的就往上冒!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刚刚人家走的时候,你怎么连个再见都不说!我没教过你这些礼数?!”

    脑袋上毫无悬念的迎来了今天第四记暴击,可是这次马脸青年却跟疼的不是他一样!仍旧直勾勾的看着远处模糊的车队影子。

    “嘿!小兔崽子!”

    看着青年仿若未觉的模样,老汉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干瘦的手指不停变幻,正想再来一个暴栗时,麻脸青年终于反应过来,跳着脚大叫道:“不是像!那就是他!我想起来了,当初在城里的生祠见过他的画像,一模一样!”

    “什么生祠,什么画像?”

    被孙子突然疯癫的模样吓了一跳,老汉刚想抓着他问清楚,不料手伸出去,却猛的又停在了半空。

    “生祠?三原县萧侯?刚刚的那个人…咯喽……”

    嗓子里冒出一声怪异的声响!接下来,老汉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坐倒在了地上。

    在他面前,那方小庙中,拿着一株禾苗的泥胎塑像,似乎正在朝着他笑……

    萧寒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去到哪里,都能被人认出来了。

    从城外回去的途中,他们正好路过一处老人说的生祠,在那烟雾缭绕中,一副大大的画像悬挂在祠堂正中间。

    与缺失细节,唯有神似的塑像不同,这张画像,可谓是写实到了几点,就连他脸上的几颗小黑痣都画的分毫不差!

    看着那副画像,摸着自己的脸庞,萧寒落荒而逃。

    ——————

    “喂!你知道么?传说中的萧神侯来咱湖州了!”城里一处茶馆,一个中年人神秘兮兮的问同桌的几人。

    “切!”坐在左边的那人白了中年人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才知道?昨天在城里杂耍摊上,我就看到他来!就是可惜,当时没看太清楚……”

    “哎……”同桌的几人一听这话,齐齐的叹气,像是他们也错过了这个机会一般。

    唯有桌上最后一人摇头晃脑,面露傲色的说道:“连看都没看清楚就别拿出来说了!不怕告诉你们,我昨天在祠堂上香,一回头,正看到他站我身后!”

    “啊?那你跟他说话了没有!”同桌的几人一起瞪大眼睛,急切的问道。

    “这个嘛……”

    说话的那人拖了一个长音,然后懊恼的道:“我当时以为自己眼花,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人家已经走了!”

    “滚!”同桌的几人等的心都快跳了出来,结果就等来这么一句,顿时大怒,一人一脚,将这吊人胃口的家伙踹到了一边。

    “我说的是真的嘛,谁能想到,没有一丝丝防备,他就那么出现在我的身后……”

1309 名人效应

    类似于茶馆中对话,迅速在湖州城内蔓延开来。

    一句:“你今天看到人了么?”

    已经隐隐有取代“你今天吃了么?”成为湖州人见面第一句话的模样!

    与之呼应的。

    就是萧寒那天曾去看过的杂技班子,一夜之间就成了众人追捧之地,引来无数湖州人蜂拥而至。

    不奢求能见一见本人,只求能沾一沾贵气!

    那杂技班主开始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见这么多人冲过来,当场吓了一跳,赶紧招呼手下拿着木棍,大缸来防卫。

    结果,等他从周围人嘴里搞清楚状况,立刻一阵狂喜,拔腿就冲向台后!

    紧接着,在叮叮当当一阵响声过后,一块足有一人多高的木板就被他大摇大摆的扛了出来。

    “哎?那是什么?新节目?”

    不等周围人议论声落下,班主已经将木板重重的顿在了地上,只见在他手中木板的最上面,用钉子结结实实钉了十来枚铜子!

    而在铜子下面,几个歪歪扭扭的黑色大字格外醒目!

    “萧神侯亲赐铜钱!”

    指着这行字大声的念了一边,杂技班主环抱着木板,朝四周做了一个罗圈儿揖,得意扬扬的道:“乡亲们,看到没有,这可是萧侯爷亲自赏赐的铜子,谁若是有心想请一枚回家,尽可出价购买……”

    “这个也可以买?”

    四周人群听了这话,当时就炸了锅,有不少人看起来颇为意动,高声感到:“班头,你卖多少钱一枚?”

    “多少钱?”班头抱着木板,眼睛一转,伸出一只手指头,想想觉得不对,又把五只手指都伸开,在空中晃了晃。

    “五枚铜子换一枚?这……行!我换了!”台下一个农夫打扮的汉子有些心疼的喊道。

    不过,那班主却只是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嘲讽道:“五枚大子?做梦呢!五枚大子让你看看就不错了,我说的是五贯钱,换一枚!“

    “五贯钱?嘶……”

    这个价格一出,四周立刻就响起一阵吸气声。

    一贯钱,足足有一千个大子,五贯钱就是五千个!

    也就是说,他钉木板上的大子,一夜之间,就翻了五千倍!

    “嘿,你还别嫌贵!这可是萧神侯使出的钱,一共就这么几枚,过一会,有可能十贯钱都换不来一枚!”

    众人都被这天价铜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那个班主却依旧在喋喋不休的推销着他的铜钱。

    站在他身后的几个杂技班成员,此时都有些脸红,尤其是昨日那个耍缸的,看他的模样,好像很想再把缸扣在自己脑袋上……

    “五贯钱有没有要的?有没有?一会涨价了昂!”班主还站在台上声嘶力竭的鼓动人们掏钱,浑然没有发现下面人的脸色都变了。

    终于,也不知谁高喊了一句:“娘的!奸商!湖州的老少爷们,抢他丫的!”

    场面,瞬间就失控了……

    无数人蜂蛹而上,杂技团搭建的台子在这些人的冲击下,就跟豆腐一样,瞬间被挤成碎渣!

    杂技团的班头见状不好,惊叫一声,撒腿就想跑。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被人抱住了腿,重重摔在了地上!

    再然后,就是碎布与破鞋齐飞,拳头与大脚一色!

    等到提着水火棍的衙役匆匆赶到,那个杂技班子就只剩下狼藉一片!

    可怜班主鼻青脸肿,浑身脚印的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与手中的木板,都只剩了可怜兮兮的一截,而动手哄抢的人,早就不知所踪。

    城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城外。

    本打算借着侯爷到访的,大肆为自己宣传一番石家村。

    它们在听到那杂技班的惨烈后,立即偃旗息鼓,连做好的大字报都填进了火炉子里。

    而那个在地头与萧寒说话的老汉。

    更是一天之内被村长和保正找了八遍!就怕这多嘴的老头心里藏不住事,再一时嘴快给说了出去,给村子引来祸事。

    “一个个都屁颠屁颠的来警告老子,难道老子就那么多嘴么?”

    送走了村长保证,老头气鼓鼓的回到家中坐下,仰头灌了满满一壶水,仍旧感觉不痛快,又转头向身边的麻脸青年问去。

    麻脸青年自从昨日回来后,就明显有些魂不守舍,此时听到爷爷问话,他什么都没想,直接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不过,头刚点了没两下,他就猛的察觉出不妙,只是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嘭……”

    头顶一阵熟悉的剧痛传来,可怜的麻脸青年“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在房间内抱头鼠窜……

    哎,这两天,实在是可怜了他这颗脑袋。

    这要是再被老爷子敲几下,去西游记里演如来佛祖,估计头套都能给省了。

    ——————

    城中的乱事,身为一县之长的吴县令自然一清二楚。

    与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主簿不同,在县尊位置坐了几十年的吴老头脸上丝毫不见一点慌乱,甚至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态浮现在上面。

    “县尊大人,那个杂技班头跑过来告状,哭嚎着要我们一定锁拿暴徒,让他们把抢走的钱交出来!”

    县衙后宅,主簿拿着状纸匆匆而来,即使现在外面还是很冷,但是他那白胖胖的额头上依旧挂满了细细的汗珠。

    这不是他胆小,实在是城里有人聚众闹事,对县官及其附属的风评考纪影响太大!

    如果这次他们摆不平苦主,让苦主闹将起来,整个衙门上上下下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镇定,镇定!多大点事,就这么慌张,白跟老爷我这么多年了?”书案后的吴县令闻声抬起头,看见主簿慌慌张张冲进房中的模样,不悦的敲了敲桌子喝道。

    那主簿被呵斥的浑身一震,不过很快又哭丧起脸来:“我的老爷!这还不算大事?我刚刚问了一下,当时抢钱的,看热闹的足足有几百人,咱们根本就查不出谁动手,谁没动手!

    而且,那个杂技班主走南闯北的也有些见识,现在就赖在外面,说要是咱们不给他做主,他就要去省城,告到府台大人那里去!”

    “告到府台大人哪里去?”

    吴县令听到“府台大人”四个字后,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接过状纸,大体浏览一遍,然后就将它随意扔到了桌子上。

    “罢了,你去账上支取二十个铜钱,给那班主,告诉他这就是丢失的铜子!本官替他找回来了!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1310 快刀

    抛出这句话后,吴县令便继续闭目沉思起来。

    身为一县的父母官,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大事小事需要他处理,更别说萧寒这一到,又凭空给加了一个筹粮的大难题,让他这两天的心神全放在了这上面。

    像是主簿说的戏班子被抢砸,却又未造成什么损失的‘小事’,实在是不值得他再劳心。

    所以,吴县令想都没想,直接就用了快刀斩乱麻的方法!

    静静的坐在案桌后想了一会,待心里对筹粮事宜有了些新的计较,吴县令这才慢慢睁开眼。

    然而,在他的面前,本该离去的主簿依旧站在那里,动也未动。

    “嗯?还站在这里干嘛?办事去!”有些惊讶的看了这个手下一眼,吴县令眉头一紧,毫不客气的呵斥。

    “我…这…”

    可怜主簿本就愁肠百结,又被上官呵斥,一张白脸登时就皱成了苦瓜模样:“大人,您说的二十个铜子,它不够啊……”

    “不够?!不够不能再加十个!这点小事还用我教?”

    干瘦的吴县令都快被气笑了,平日里用着这家伙感觉挺精明的,怎么这两天,反倒犯了浑?

    “三十个,也不够……”主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哭丧着脸说道:“实在是不敢瞒大人!一开始,我也跟大人想的一样,随便拿点钱平事算了!毕竟法不责众,咱们衙门也没那么多人去挨个抓人调查!

    可问题是门口那个刁民他不干啊!他在那里一口咬定:那些被抢走的铜子都是萧侯爷亲自赏下来的,都带着仙气,不是这些普通铜子可以比的!

    要是我们给他找不回那些铜子,就得让那些哄抢的人,按照一枚五贯的价格,赔给他钱!他说他都算好了,一共要赔一百四十贯钱!”

    “什么?总共就丢了二十来个铜子,却要赔给他一百四十贯钱?你没听错?还是他疯了!”吴县令听完主簿说的话,当即吸了一口凉气,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听错,我问了两遍呢。”主簿艰难的点点头,白白圆圆的脸上也不知是惭愧,还是愤怒,反正现在也跟着涨红起来。

    “一百四十贯?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俩的俸禄加起来,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五十贯左右吧?这钱都能养咱们俩三年了!”

    吴县令气急而笑,然后也不等主簿再接话,他就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力道之大,就连桌上的砚台,笔架都跟着跳了一下!

    “好啊,敲诈竟然都敲诈到本官头上了!这刁民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了,还是欺负本官仁慈!”

    手掌传来一阵剧痛,但是吴县令却仿若未知。

    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人家县令一出门,鬼神辟易!他这县令在家待着,都能被人敲诈上门,这是明晃晃欺他无能啊!

    接连喘了几口粗气,吴县令压着想要冲出去的心情,一指外面,对主簿怒喝道:“你去告诉外面那个蠢材,他不是要抓暴徒么?本官可以给他抓!

    但是,一个偷奸耍滑,想借人家萧侯爷名头赚钱的奸商,本县也绝对不能放过!明天,不!一盏茶过后,本官就亲自带衙役抓人!让他在门口等着!等好了!”

    “喏!”主簿估计早就在等这句话了,县令刚刚说完,他就一拱手,转身风风火火的就冲了出去。

    县衙门口,杂技班主还在裹着绷带,躺在门板上晒着太阳直哼哼。

    等见主簿大人急急从里面走出,这班主才赶紧放下二郎腿,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不过,他这做作的模样,早就被主簿看在眼里,于是心中对他的厌恶更盛!

    “大人,县尊他……”

    等主簿走到他头顶位置,班主假装费力的从门板上坐起身,拱拱手刚问了一句。

    主簿却阴着脸,居高临下的说道:“吴大人说了,这件事确实是大事,他准备马上点齐人手,这就去抓人!”

    “好!吴大人真为青天也!”班主一听这话,赶紧假意激动的拱手说道:“就是草民担心那些铜钱会被人掉了包,恳请老爷抓人拿赃后,一定要让小人仔细辨别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小人丢失的铜钱!”

    “让你去辨别铜钱?那还能辨别出个什么?你不就想找机会,说找回来的钱都是假的,然后索要那天价赔偿么?!”

    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主簿的脸色也变得更黑了,他盯着那班主,慢慢的点头答道:“行,不过,县尊大人还说了一句!”

    班主见主簿脸色越发不对劲,心里也开始忐忑起来:“哦?青天老爷还说啥了?”

    主簿冷哼了一声,一字一句的道:“大人说了,暴民得抓,但是奸商,他也得抓!尤其是打着侯爷旗号招摇撞骗的那种!哦,对了,你知道这种奸商会被怎么判决么?”

    “怎…怎么判?”班主的脸有些白了,声音似乎也有些发颤。

    “其实也没什么。”

    主簿见状,故意放松语气,等那班主也跟着松了口气后,才突然说道:“按照唐律,假意冒充,或谎借皇亲国戚名头行骗者,斩!”

    一个“斩”字豁然出口,。

    不光那杂技班主瞬间汗如雨下,就连送他来的几个杂技艺人,都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这么点小事,这就要砍头?!

    “咳咳,萧侯他,好像并不是皇亲国戚吧……”嘶哑着嗓子,杂技班主艰难的说道。

    主簿冷笑的瞥了他一眼:“不好意思,萧侯爷的女儿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干女儿,有了这层关系,你说是不是皇亲国戚?”

    “呃……”

    班主愕然,正六神无主间,前面县衙内却突的响起一阵“威武”之声!

    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班主连在心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他再也顾不上装伤号了,直接从门板上一跃而起,撒腿就往外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大人,草民不告状了!那些钱草民也不要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的老远,看他利索的模样,哪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哈哈哈哈,大人威武,几句话就把他吓跑了!”看门的两个小吏也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此时看他三言两语就被主簿吓跑,登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还不把这破门板子给我扔一边去!”主簿恶狠狠的瞪了两个小吏一眼,独自迈步回到衙门,随后,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就跟夜枭一般,衙门里传了出来。

1311 挑动

    与摆平一件“小事”,就有些洋洋得意的主簿不同。

    人老成精的吴县令却从此事中,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既然萧侯的名头这么好用,那我为何不也借用一下?反正都是给他办事,应当不会介意吧。”

    在县衙里缓缓转了一圈,吴县令挥手喊过一个衙役,在他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其换了套衣服,从侧门,溜出了府衙。

    少歇,本就热闹非凡的湖州城很快又多加了另外一道传言。

    不过与之前那些捕风捉影的闲话不同,这次的传言却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

    胡同口,一个长相憨直的汉子依着门板,正与身边的几个邻居窃窃私语:

    “哎,你们听说没?原来萧神侯这次是来筹粮的!怪不得会出现在咱这!哼哼,谁不知道咱湖州粮食多?”

    “粮食多?粮食多拜谁所赐?”

    在汉子对面,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瞪了他一眼,等看到汉子脸红,这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这种小事,萧神侯只要说一句就行了,那用千里迢迢亲自跑来?”

    “就是就是!老刘说的对!咱这湖州,谁不念着人家的好?听说这次还是按市价收粮食,其实就算是跟征税一样,不给钱,又能怎样?不给别人,还能不给萧侯爷?!”

    前头老者刚刚说完,后面其余几人立刻纷纷点头!而后又相互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场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而就在这嗡嗡的一片议论声中,一个站在边上的青年却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突然叹息道:“哎,要是湖州城上上下下都和咱一样,那么讲道义,那萧侯爷就真的不用来了!”

    青年此话一出,还在议论的其他人瞬间安静下来,然后一齐朝他看去!

    “哦?什么意思?难道还真有那忘恩负义的人?”看着这年轻人,老者第一个开口问道。

    “哎……”

    青年也同样望着老者,仿佛很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大爷,您是好人!可筹粮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没有容易的!我昨儿个可听说:县衙里的县老爷亲自在收粮,光官仓的不够,就得动用义仓的粮食。

    结果,咱这城里的是没问题,可轮到村里,就连县尊大人都碰了一鼻子灰!

    那些村里老人都是老顽固了,一听要动义仓,全部都跑去挡在义仓门口,非说那些粮食是全村人一点一点捐献出来,是用来以防万一用的,谁来也不给……”

    “什么?!”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那个憨直的汉子就已经跳了起来!一对大眼珠子都瞪得通红:“咱湖州还有这事!他娘的哪个村的,好生不要脸!当初用人家粮种,用人家工具的时候,它怎么不说说这话!”

    不光是汉子,包括老者在内的其他人这时也是义愤填膺:“对啊!到底是那个村子的!说出来,咱去找他们评理去!”

    青年眼看群情激奋,心中不无得意,但是脸上还是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哎,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村的!”

    汉子重重的一跺脚,怒声道:“怎么会!你不是听人说的么?怎么连哪个村的都不知道?!”

    青年偷偷瞅了他一眼,又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不骗你们,这事情我是听衙门里当差的兄弟说的,当时我也气不过,问他到底是哪个村,但是他却不告诉我。”

    “啊?为什么不能说!”众人齐声问道。

    青年苦笑一声,转身朝着传闻中萧寒的住处拱拱手,说道:“哎,这还不是全赖萧侯仁义?人家之前就跟咱吴县尊说了,筹粮这事,虽然是为了去长安救灾,但也不绝强迫他人,更不能骚扰那些不卖粮的人!要不是,跟那强买强卖的贼人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现在一些村里不给粮食,县尊大人也没一点办法,我听那兄弟说了,县尊大人急得都两天没合眼了!接下来,就只能去外县高价买粮!人家还不一定涨不涨价!”

    “简直是岂有此理!”

    听青年话说到这,原本还觉得事情距离自己还很远的诸位邻居都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呼吸也跟着粗重了几分!

    湖州人最恨什么?

    最恨忘恩负义之徒!

    想想之前,人家萧神侯之前那么帮湖州,好东西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不收分毫好处!

    现在不过是来这里买点粮食,还不是给自己用,而是拿着去救人!

    这都有人不卖?这些人的心肠是铁石做的?做的还叫人事么!

    “不行!俺家里还有几石存粮,这就扛到衙门去,一分钱俺都不要!”

    在现场静了几秒钟后,憨直的汉子突然大喝一声,转身就往家里冲去!

    其他还在气愤不已的众人听了,顿时也一拍大腿:“就是!有些杂种不仁义,但是咱不能不仁义!我们这就回去拿粮食去,好让萧神侯看看,什么才是湖州人!别真个被一颗老鼠屎,搅了咱这一锅汤!”

    “对!我家也有粮食!”

    “我家也有!春天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就不缺吃的了!这些粮食,就先给侯爷救人去!”

    眨眼之间,原本还热闹的胡同口立刻走的就剩下青年一人。

    就连那个老者也拄着拐杖走的飞快,看样子,生怕晚了,衙门就不收自己的粮食了。

    “这些都是好人啊,这么骗他们,是不是不大地道?而且万一真有村子不开义仓,到时候被这些人知道,岂不要被砸个稀巴烂,连人都得给骂到地底里去?”

    揉着下巴,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什么一般,揉了揉脸,不在乎的低声道:“不过,应该也没这么无耻的村子吧?要是真有,被砸了这也活该!”

    说罢。

    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两片胡子,往脸上一贴,又把衣服整理了整理,大步拐过胡同,左右看看,融入到另外一堆聚起来,说闲话的人群中。

1312 民心所向

    湖州的官衙跟其他县城的没什么两样,都是坐落在一城的最中间,方方正正,取四平八稳之意。

    至于县衙里的建筑,也是寻常的青砖灰瓦,说不上气派,也算不上寒酸。

    可能唯一有趣的是:此处县衙门口上的匾额,并不如其他地方一样,挂着类似‘湖州县堂’之类的匾额,而是换做一方写着:‘天理国法人情’的金字匾额,天上阳光的照过来,六个大字灿灿生辉!

    都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善谋者,无煌煌之名!

    因为湖州县尊吴县令的精炼能干,这座偌大的县衙门前,平日基本没什么人。

    就算是路人偶尔经过,也摄于衙门的威严,大多都低头小跑过去,像是其他衙门前常见的喊冤叫屈之人,更是一个月也难得遇到几个。

    比如今天那戏班班头,还是这个正月里,第一个过来告状的,而且最后也没告成功……

    天上的太阳逐渐西斜。

    失去了阳光的温暖照射,两个抱着水火棍的衙役瑟缩在朱红色的大门下,一边等着下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牛皮。

    就在两人聊的火热时,突然间,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然后不约而同的收住声音,一起往街头看去。

    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群百姓,正或肩扛,或推车的拿着重物,向着衙门这儿匆匆而来。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

    眼瞧着这些人匆匆忙忙的模样,两个衙役还以为发生了大事!当即大惊失色,赶忙抄起棍子,冲到台阶前面对着那些人大喝。

    “官爷,俺是送粮食的!”

    人群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憨直汉子高喊了一声,然后把肩膀上的两个麻袋往衙门前面的空地上一放,也不等两人再问,头也不回的就往后走!

    “这是…送什么粮食?”

    两个衙役见了汉子的奇怪举动,无比疑惑的对视一眼,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后面那些人竟然也有样学样!把带来的麻袋往地上一放,然后扭头就走,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这是…都疯了吗?”

    “快,快去通知老爷!”

    衙役终于是被这诡异的场景给吓住了,赶紧留下一个人守在门口,另一个则像是被马蜂蜇了一般,扔了棍子就冲到了衙门里面。

    随即一连串大呼小叫就在里面戛然响起!

    ——————

    衙门外的空地上,无数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仿佛蚂蚁搬家一般,一会的功夫,县衙门口的空地,已经成了粮食的世界!

    等吴县令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走了出来,外面的米袋子,已经摞成了一座小山,高高的耸立在衙门前面。

    而外面,还有人络绎不绝的往这运粮。

    “人心可用!古人诚不欺我!”

    眼看着面前的一切,吴县令颤抖着走下台阶,从一个被挤开的口袋里摸了一把粮食,一向严肃的面容在这一刻,终于柔和了下来。

    这就是他的治下,这就是湖州人!

    ——————

    城中自他来后,发生了这么多事,躲在别院里的萧寒同样也清楚的很。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是有些怕了湖州人的热情,那现在于情于理,他就没有再继续躲下去的理由了。

    于是,踩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萧寒一行人也来到了县衙这里。

    而他的这一出现,毫无意外的引发了无数前来送粮人的膜拜与欢呼。

    巨大的声浪,甚至将他表达感谢的话全部盖住,使得他只能用频频挥手这个动作,向面前这些可爱的人致以敬意。

    湖州县地处江南,并没有宵禁一说,所以运粮欢呼的人群直到月上中天,才算是逐渐散去。

    就这,还是吴县令请萧寒先行退走,他们再见不到人的情况下。

    要不然,天晓得这些人会不会在这里来一个通宵狂欢。

    “我看光外面的粮食,怕是要有一万多石了吧?”

    县衙里的会客厅中,萧寒有些疲惫的端着茶碗,细心的紫衣都已经看到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也是,连续挥了一个时辰的手,就算是铁铸的人怕是也吃不消,更别说萧寒的身子一向算不上健壮。

    在萧寒对面,吴县令半个屁股挨在椅子上,听到他说话,赶忙站起身来,脸上却带着些许自豪道:“差不多是这个数,不过今天时间仓促,外面那些光是居住在城里人的捐献,要是过两天,各个村子的捐献也到,数量应当更多!”

    “半天时间,光城里人就能捐出万石粮食,相比之下,扬州城集全城之力,也凑不够十万石粮食。”

    萧寒自言自语的一句,而后颇有些敬佩的看向吴县令:“县尊这是藏富于民啊。”

    吴县令听到‘藏富于民’这四个字时,脸上几乎都快放出光来,因为这四个字,无疑是对一县父母官最大的夸奖了!

    “侯爷谬赞!先贤管仲曾说: ‘无夺民时,则百姓富。牺牲不略,则牛羊遂!’下官只不过是做了下官该做的事情!

    再说了,这也是因为侯爷您的名望所在,才让这些百姓不计报酬,纷纷解囊襄助!要是换了一个人,下官估计磨破嘴皮子,也不会有人主动捐献粮食出来!”

    赶忙躬身对萧寒施了一礼,又不着烟火气的拍了他一记马屁,吴县令此时的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不过说句实话,如今事情能到这一步,他也是压根没想到过!

    因为他原本的设想里,只是打算借民间舆论,把他接下来动用义仓粮食的阻力降到最少,捎带着再回购一些民间的粮食到手中。

    那想到,他治下的百姓竟如此可敬可爱!

    不光把声势搞的如此浩大,还主动捐献出这么多的粮食!

    这样一来,在他们的带动下,就在刚才,城中的几个大户终于也忍不住了,纷纷派人找过他,言明他们愿意一家拿出五千石粮食无偿捐献!

    有了这些大头,再算上官衙,义仓,以及百姓的自愿捐献,五十万石粮食,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了!

1313 急

    事实证明,吴县令对他的治下还是了解的。

    短短三五天的功夫,整个湖州界面已经筹备粮食高达四十万石!

    或许,这个数字对于后世来说,并不算庞大。

    但是别忘了,这时候可是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在这时,一亩良田不过才产一到两石粮食,就算是种了三季稻的湖州,一亩良田也不过有五石的产量!

    这样子换算下来,四十万石,就是整整八万亩地一年的粮食总产量!要是用之前的粮种,则是二三十万亩地一年的产量!

    当然了,这些粮食,除了一小部分是百姓无偿捐献的。

    其他诸如官仓,义仓里的粮食,都是萧寒付了钱的。

    而此时衙门前面的空地,也早就没有了粮食。

    所有的粮食,现在都被集中在了码头。

    原本空旷无比的码头,彻底垛成了粮食的世界。

    这几日,湖州城搞的这么大动作,自然引起周围州县的察觉。

    在一番好奇的打听过后,他们才得知是与土地公公齐平的萧寒公公……咳咳,是萧寒侯爷在这里筹粮!

    于是,周围几个州县也是大为激动!像是这种即能做人情,又可以甩仓的好事,绝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所以现在他们也是赶紧收集收集粮食,差人一并往这送来。

    当几天后,马老六领着运粮船队赶到湖州,整个码头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只有无数袋米粮高高的摞在那里,只在中间留出一些可以行车的通道。

    “这就是萧侯几天内弄得?光面前这些,怕不是有百万石粮食吧!”

    梦游一般下了船,就算是马老六自持见过世面!但是如此多的米粮全放在眼前,依旧看的他瞠目结舌,就连脚步都跟着虚脱了起来。

    如果这时只看他走路的姿势,明白的,知道他是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不明白的,还以为他刚从青楼里爬出来……

    梦游般穿行在粮食的世界,马老六刚走出码头,就见迎面一群人走来,而为首者,正是萧寒!

    与以前一向的便衣打扮不同,萧寒今天穿的,却是朝堂上正式的官服。

    一身象征着四品大员的绯红色华丽官袍,在周围或浅蓝,或淡绿的七八品官服陪衬下,显得格外醒目威严。

    再搭配着进贤冠,金鱼袋,这套装束下来,就算是之前见过萧寒不少次的马老六看了,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浓浓的敬畏之感,更别说他后面跟着的那些船老大了。

    “草民见过萧侯,见过诸位大人!”

    领着一众忐忑的船老大躬身长施一礼,待萧寒淡淡说出“不必多礼”过后,马老六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的直起腰来。

    不过即使这样,他的眼睛依旧不敢乱看,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要把那里看出朵花来。

    都是这身衣服闹得,以前马老六见萧寒,虽也畏惧着他的身份,但是内心深处,总不免把他当成一个青年来看待。

    也是直到此时,直到看见他那一身官服,马老六才豁然想起隐藏在他背后的强大能量,以及身上那些耀眼光环!

    原来,先敬衣冠再敬人的俗套故事,谁也不能免去。

    “船只都准备好了么?”淡淡的看了马老六一眼,萧寒根本没有为其引见身边官员的意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老六闻言,身子微微一震,赶忙拱手回答:“回侯爷!因为此次聚集的船只太多,草民害怕它们一起出动会堵塞河道,所以今日只是带其中一部分前来,其他的船都在这附近不远处,等先来的这部分装粮运走,他们才能过来!

    “嗯!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既然你觉得这样好,就听你的。”萧寒微笑着上前扶起马老六,又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带我去看看船!”

    “喏!”马老六被萧寒亲昵的动作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赶忙大声应喏,然后推开瑟缩挡路的船老大,亲自在前面引着萧寒去港口岸边看此行前来的船。

    来到岸边,眼前原本宽敞平缓的大运河,如今已经被一眼望不到边的沙船占据了大半!

    这还只是萧寒调集的一小部分船,如果它们全来,怕是真会如马老六所说,把这大运河堵城一锅乱粥。

    “侯爷您看!这里全部是第一批赶来的,有大约一百来艘,都是沙船!其中最大的可载粮2000石,小的也能装1000石!”马老六引着萧寒在河岸边驻足观望,他则谨慎的扮演起了负责人,为其解说这支庞大的船队。

    “依你看,我们的粮食几时可以装船启运?”

    萧寒听到了马老六的话,却没有回头,一双眼睛依旧望着河道中那些首尾相接的船,而后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个……“

    谈及正事,马老六忐忑的心也安稳了一些,他沉吟一下,这才说道:“我之前从扬州得到消息,现在北上的河道冰雪大多已经消融,不过偶尔,还有有冰凌存在!

    这种冰凌看似普通,实则危险无比,为了避免它们聚集起来堵塞河道,形成凌洪!小人建议过半个月后,冰凌彻底消失,我们再正式启运粮食!”

    “还要半个月么?”

    听到这里,萧寒目光微不可察的闪烁一下,然后他收回目光,转身对着马老六摇摇头:“半个月太久了!有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就启程!”

    “啊?现在就启程?”马老六一愣,随即惊诧的看向萧寒。

    按照以前的计划,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足,根本不用这么着急。

    可如今萧寒又是怎么了?拼着危险,也要抢这半个月的时间?

    (ps,根据史料记载,贞观四年,一斗粮价四钱到五钱,后来很多人怀疑这个数据是假的,是为李世民粉饰,甚至上升到整个贞观之治都是假的,但是可乐认为,粮食价格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谁也不可否认,真正的大唐盛世,正是始于贞观!

    另外更正一个错误,之前说的筹粮200万石是可乐孟浪的,以唐初的生产水平,这个数目太过于庞大,几近无法完成,所以改为50万石)

1313 急

    事实证明,吴县令对他的治下还是了解的。

    短短三五天的功夫,整个湖州界面已经筹备粮食高达四十万石!

    或许,这个数字对于后世来说,并不算庞大。

    但是别忘了,这时候可是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在这时,一亩良田不过才产一到两石粮食,就算是种了三季稻的湖州,一亩良田也不过有五石的产量!

    这样子换算下来,四十万石,就是整整八万亩地一年的粮食总产量!要是用之前的粮种,则是二三十万亩地一年的产量!

    当然了,这些粮食,除了一小部分是百姓无偿捐献的。

    其他诸如官仓,义仓里的粮食,都是萧寒付了钱的。

    而此时衙门前面的空地,也早就没有了粮食。

    所有的粮食,现在都被集中在了码头。

    原本空旷无比的码头,彻底垛成了粮食的世界。

    这几日,湖州城搞的这么大动作,自然引起周围州县的察觉。

    在一番好奇的打听过后,他们才得知是与土地公公齐平的萧寒公公……咳咳,是萧寒侯爷在这里筹粮!

    于是,周围几个州县也是大为激动!像是这种即能做人情,又可以甩仓的好事,绝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所以现在他们也是赶紧收集收集粮食,差人一并往这送来。

    当几天后,马老六领着运粮船队赶到湖州,整个码头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只有无数袋米粮高高的摞在那里,只在中间留出一些可以行车的通道。

    “这就是萧侯几天内弄得?光面前这些,怕不是有百万石粮食吧!”

    梦游一般下了船,就算是马老六自持见过世面!但是如此多的米粮全放在眼前,依旧看的他瞠目结舌,就连脚步都跟着虚脱了起来。

    如果这时只看他走路的姿势,明白的,知道他是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不明白的,还以为他刚从青楼里爬出来……

    梦游般穿行在粮食的世界,马老六刚走出码头,就见迎面一群人走来,而为首者,正是萧寒!

    与以前一向的便衣打扮不同,萧寒今天穿的,却是朝堂上正式的官服。

    一身象征着四品大员的绯红色华丽官袍,在周围或浅蓝,或淡绿的七八品官服陪衬下,显得格外醒目威严。

    再搭配着进贤冠,金鱼袋,这套装束下来,就算是之前见过萧寒不少次的马老六看了,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浓浓的敬畏之感,更别说他后面跟着的那些船老大了。

    “草民见过萧侯,见过诸位大人!”

    领着一众忐忑的船老大躬身长施一礼,待萧寒淡淡说出“不必多礼”过后,马老六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的直起腰来。

    不过即使这样,他的眼睛依旧不敢乱看,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要把那里看出朵花来。

    都是这身衣服闹得,以前马老六见萧寒,虽也畏惧着他的身份,但是内心深处,总不免把他当成一个青年来看待。

    也是直到此时,直到看见他那一身官服,马老六才豁然想起隐藏在他背后的强大能量,以及身上那些耀眼光环!

    原来,先敬衣冠再敬人的俗套故事,谁也不能免去。

    “船只都准备好了么?”淡淡的看了马老六一眼,萧寒根本没有为其引见身边官员的意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老六闻言,身子微微一震,赶忙拱手回答:“回侯爷!因为此次聚集的船只太多,草民害怕它们一起出动会堵塞河道,所以今日只是带其中一部分前来,其他的船都在这附近不远处,等先来的这部分装粮运走,他们才能过来!

    “嗯!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既然你觉得这样好,就听你的。”萧寒微笑着上前扶起马老六,又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带我去看看船!”

    “喏!”马老六被萧寒亲昵的动作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赶忙大声应喏,然后推开瑟缩挡路的船老大,亲自在前面引着萧寒去港口岸边看此行前来的船。

    来到岸边,眼前原本宽敞平缓的大运河,如今已经被一眼望不到边的沙船占据了大半!

    这还只是萧寒调集的一小部分船,如果它们全来,怕是真会如马老六所说,把这大运河堵城一锅乱粥。

    “侯爷您看!这里全部是第一批赶来的,有大约一百来艘,都是沙船!其中最大的可载粮2000石,小的也能装1000石!”马老六引着萧寒在河岸边驻足观望,他则谨慎的扮演起了负责人,为其解说这支庞大的船队。

    “依你看,我们的粮食几时可以装船启运?”

    萧寒听到了马老六的话,却没有回头,一双眼睛依旧望着河道中那些首尾相接的船,而后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个……“

    谈及正事,马老六忐忑的心也安稳了一些,他沉吟一下,这才说道:“我之前从扬州得到消息,现在北上的河道冰雪大多已经消融,不过偶尔,还有有冰凌存在!

    这种冰凌看似普通,实则危险无比,为了避免它们聚集起来堵塞河道,形成凌洪!小人建议过半个月后,冰凌彻底消失,我们再正式启运粮食!”

    “还要半个月么?”

    听到这里,萧寒目光微不可察的闪烁一下,然后他收回目光,转身对着马老六摇摇头:“半个月太久了!有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就启程!”

    “啊?现在就启程?”马老六一愣,随即惊诧的看向萧寒。

    按照以前的计划,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足,根本不用这么着急。

    可如今萧寒又是怎么了?拼着危险,也要抢这半个月的时间?

    (ps,根据史料记载,贞观四年,一斗粮价四钱到五钱,后来很多人怀疑这个数据是假的,是为李世民粉饰,甚至上升到整个贞观之治都是假的,但是可乐认为,粮食价格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谁也不可否认,真正的大唐盛世,正是始于贞观!

    另外更正一个错误,之前说的筹粮200万石是可乐孟浪的,以唐初的生产水平,这个数目太过于庞大,几近无法完成,所以改为50万石)

1314 长安

    看到马老六惊诧的目光,萧寒唯有在心中苦笑。

    就在昨日之前,他想法还是和马老六一样,万事以稳妥为先,哪怕多耽误点功夫,也要保证安全。

    毕竟,这可是整整五十万石粮食,不是五十万石沙子!绝对不能发生任何问题!

    可是有句老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谁也没有想到,今早自长安来的一封急信,就将萧寒的全盘计划通通打碎。

    这封急信,是动用了最新训话的鹞子从长安飞至扬州,再从扬州以八百里快马运到萧寒手中。

    在这封信中,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的很多话,但最终归结起来,只有一件事:西突厥的颉利可汗趁归降大唐的突利可汗不备,于开春前突率大军远程袭击!突利可汗猝不及防,当即溃不成军,已率残部向西逃窜!

    看着信中那熟悉的笔迹,萧寒当时脑海中就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

    他上辈子不是学霸,已经记不得在这场足以决定大唐命运的战争中,突利可汗是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也根本不记得在原先的时空中,这一年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枝节发生!

    在萧寒那有限的初中历史知识里,只记得这一年是军神李靖在草原上千里突袭突厥王帐,惊的颉利望风而逃,最后却还是被逮了回来,送到长安做了李世民的吉祥物。

    或许,历史也像是一个喜欢阿谀奉承的小人,它总是不断的赞扬胜利者,拼命的贬低失败者!

    在有限的篇幅中,对颉利的描写,总是离不开贪婪,胆小,懦弱几个词!

    而受这些词的影响,萧寒也是一直是把颉利当成蠢货来看的。

    哪怕他凶名在外,哪怕他的名字在边陲足以令稚童止啼,哪怕他前两年才率大军杀到渭水河畔!

    倒是颉利的模样,在萧寒的心中,始终跟一头猪划等号。

    最多,也就是一头长了獠牙的野猪!

    而且,在过去的一个冬天里,这头野猪也成功坐实了他的蠢笨。

    在草原上,颉利被他的弟弟突利可汗袭击,被西突厥袭击。

    在边界上,他又被吐谷浑袭击,被回鹘欺负,甚至连弱小的高昌,也兴冲冲的参和一脚,抢了他们部落的马和羊就跑!

    冬天里发生的这一切,放在外人看来,几乎都可以断定:原先强大无比的**厥,在这头猪的带领下,已经走到了灭亡的边缘!只要轻轻一推,这个昔日辉煌的民族就会变成故纸堆里的一摞垃圾。

    可是现在,就是这样一头猪!却在最好的时机,打了最好的一场仗!

    不光一举摧毁了大唐辛苦数年,才在草原上培植起来的势力!

    也让那些被大唐暗地里煽动起来的回鹘人,吐谷浑人,瞬间收起了那些小心思,蹲在角落里重新评定这个昔日草原霸主的实力。

    “我应该尽快赶回长安!尽快!”

    在那封信中,李世民只是说了事情的经过,并没有要求他做什么,倒是萧寒依旧从字里行间,看出了李世民的焦灼与不安!

    也正是这份焦灼不安,使得他清楚在这个时候,自己已经不能再游离在外面了,必须赶回长安!

    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而这里的一切,指的不光是对突厥吐谷浑他们,更多的还是对朝廷内部!

    拢在袖子里的拳头一点一点握紧,直到指甲快要刺入肉里,萧寒才慢慢松开手,转身看着马老六,神色复杂的说道:“现在或许来不及了,那明天就启程,行不行!”

    “这个……行!”

    马老六根本就没想过答应这件事,但是在看到萧寒那双眼睛后,心中不知怎么猛的颤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的点个头。

    “好!”萧寒见状,也不等他反悔,直接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那我就当你立下这个军令状了!等这次事情完成后,本侯爷保证,一定对你重重赏赐!”

    “啊?我不是……”

    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的马老六张了张嘴,懊恼的恨不得跳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刚刚自己脑子犯得什么混?这种要命哦事也能答应?

    从湖州,到长安,全程近四千里路!中间要是有一点闪失,那他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吗?

    “嗯?不是什么!”

    看到马老六支支吾吾的模样,萧寒脸色一沉,拍肩膀的动作也跟着明显加重了几分。

    曾经这个萧寒最讨厌的动作,如今他自己做起来,倒是没有半点生疏的感觉。

    “我…我觉得这事儿还可以商讨商讨!”马老六“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答道。

    萧寒眼睛一眯,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就连说出的话,似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知不知道立下军令状反悔的后果?”

    ”小人不知。”马老六下意识的摇摇头答道。

    “那我告诉你!”萧寒瞥了他一眼,又看看小东。

    小东看到萧寒的眼神,登时会意,上前一步,站定身子说道:“根据军法,立军令状完不成者,绞!立军令状反悔拖延者,斩!”

    “啊???”马老六一听‘绞’‘斩’两个字,险些没当场晕过去!

    我说我不签,你偏要我签!

    好,就算签就签了吧,可你这是哪门子军令状?催命状才差不多吧?

    而且还是那种接下以后会死,不接现在肯定得死的催命状!

    “这是军中的规矩,不过念及你不是军伍中人……”

    就在马老六汗如雨下,即将崩溃,甚至都寻思可不可以跳江逃走的时候,还是萧寒的话救了他一命。

    “念及你不是军伍中人,改斩为绞吧,好歹算一个全尸!”

    “侯爷仁……真不是人啊!”

    听到开头,马老六还是热泪盈眶,感觉天底下没有比萧寒更好的人了。

    可听到后面,马老六当场就成了放了气的气球!险些没骂出声来!

    “我要是真得死,也要选选砍头!不为别的,就为不用承你这份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情!”

    (1314章,好吉利的数字……)

1315 出发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马老六绝对会在下船的那一刻,就直接纵身跳到冰冷的江里,起码那样就不用跑过来,平白担了这天大的危险。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时间更加不会重来!

    现在的马老六,就是一只上了贼船的肥羊。

    而他对面的萧寒,则是那个提着大片刀,冷笑着问他是吃板刀面呢,还是混沌面的强人!

    感觉到脖子根都在凉嗖嗖的往外冒着冷气,马老六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咬牙接下这趟差事。

    失魂落魄的去到一边,与那些同样苦着脸的船老大商议了半响,直到萧寒都等的快不耐烦了,这些人才算是商量出一个主意。

    “我们觉得,可以先找几艘坚实的福船在前面引路!如果遇到浮冰,冰坝,直接仗着船坚木硬直接撞过去!就算一不小心撞毁了,也不过是损失一艘船罢了!”

    小心的把这个主意说出,马老六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浮冰,冰坝,这都是行船人最怕的东西,甚至比暗礁还可怕!毕竟暗礁看得清,不会跑,而冰,可是看不清,还会跑的!

    “破冰船?”与忐忑的马老六不同,萧寒听到这个主意,眼睛却立刻亮了起来。

    后世破冰船乘风破浪的模样他不是没见过,虽说这时候的船远不及后世结实,但是他也并不是去南北极,只用来对付一下运河里残存的冰块,应该也够用了。

    既然有了主意,那接下来干就成了!

    萧寒一边请吴县令代为寻找福船,一边指挥其他人把码头上的粮食往沙船上运,务必在明天之前装完粮食,不能耽误路程。

    一声令下,偌大的港口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歇了一冬天的码头劳工纷纷从各处涌出,跟蚂蚁搬家一般,将一袋袋粮食从码头扛到船上。

    “还是慢了!”

    站在码头上看着忙碌了半天,却依旧没有什么减少的粮食,萧寒的心不免也跟着急迫起来。

    他左右看看,快步走到一摞粮食旁边,抓着最上面的一个麻袋猛一用力!

    麻袋纹丝不动,他自己却险些闪了腰……

    “嘶……怎么这么沉!”扶着老腰,萧寒惊愕的看着手中的麻袋自言自语道。

    在他后面,甲一的脸都黑了,赶紧过来用身子挡住他,同时小声说道:“咳咳,侯爷,这一袋子粮食足有一石重,没扛过包的人根本扛不起来,更别说还要走那么远的路送到船上,您还是歇歇吧,他们会尽力的!”

    “我就是试试,没想着作秀……”萧寒的脸有些红,难道他的表演迹象就这样明显,连自己的手下都能一眼看穿?

    “哦~”甲一很认真的点点头,不过“我不信”三个字,几乎都要刻在他的脸上了。

    萧寒也是无奈,罢了,反正都是自己人,不丢脸,随便他怎么想吧。

    “你去问问这块码头谁负责,多给他些钱,不管是加班也好,招人也好!明天早晨,我要看到这些船全部装完!”

    抛去亲自动手帮忙的心思,萧寒决定还是用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加钱!

    同样在底层摸爬滚打过,萧寒清楚只凭一腔热血,谁也不能在一项工作上坚持很久!

    但是再加上利益,那就不同了,要不怎么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吩咐完这些事情,萧寒就领着一众官员离开了这里,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那些人干活都放不开手脚,还不如回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好做启程的准备。

    第二天,天还未亮。

    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的马老六就匆匆跑来禀报: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得知消息的萧寒自然是大喜,顾不上洗漱,跟着马老六就直接去了码头。

    清晨的码头安静无比,除了有几个还没来得及回去睡觉的脚夫,再看不到其他什么人。

    至于原本堆满码头的粮食,在这一夜之间,也少了足足一小半。

    一路不停的走到岸边,上百艘大船已经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大河边上,远远望去,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水手在爬上爬下,似乎忙着出发前最后的检查。

    “侯爷,这些沙船都已经装载完毕,剩下沙船的也已经通知好了,只等这些船让开河道,它们就可以靠港装载。”

    马老六估计昨天一夜都没睡过觉,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但这时候还是强打起精神,为萧寒解说他一夜做的准备情况。

    “好!”

    萧寒听了他的话,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又看着那些吃水颇深的沙船,低声问道:“前面河道探查的怎么样?”

    马老六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笑:“回侯爷,福船昨天夜里就已经先行出发,如果他们发现有什么问题,就会立刻放下小船,顺水回报!”

    萧寒再次点头:“那依你看,什么时候启程?”

    马老六这下没急着回答,而是先用手指蘸了蘸吐沫,举在空中试了下风向,然后才收回手道:“现在已经是起了南风,虽然风力不大,但正适合装满粮食的沙船,所以小人认为,随时可以出发!”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马老六也是结结实实狠下了心!

    在昨夜间,他也想明白了。

    不管萧寒为什么突然变得急切起来,对他来说,那都好比王八上了砧板,伸脑袋也是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

    马老六本身就是泼皮的性子,发觉怎样都是一刀,就知道怕也没有什么用!

    现今之计,唯有拼了这条老命,看看老天给不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次熬过去,对他来说就是天高海阔,熬不过去,最多不过原地下葬……

    “既然随时都可以出发,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面对着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江面,萧寒用力的握了握拳头,向着空中挥去!

    马老六只知他自己多愁苦,哪里想得到萧寒此时心中比他还苦?

    毕竟马老六担心的,不过是这五十万石粮食,而萧寒担心的,却是接下来两国的去留存亡!

    粮食没了,可以再种,但是机会没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来?!

1316 汇合

    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鞭炮齐鸣,甚至连水手那浑厚高昂的号子声也没有。

    运河上的这支庞大船队,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清晨中,悄悄的,向着北方缓缓前进。

    在沙船启程的时候,萧寒带着甲一小东等人,也一起登上来时的那艘客船,准备跟在船队后面一起回长安。

    因为此行突然,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也会离开,所以码头上倒也清闲,除了几个码头上的管事,再无人相送。

    “事情都交代完了?”

    站在甲板上,萧寒看着从码头匆匆走上船的紫衣,笑着对她问了一句。

    “嗯!”紫衣抬头见是萧寒,俏脸升上一丝红晕,随即轻轻点头:“依照侯爷的吩咐,把剩下的粮食装运事宜都托付给了那个吴县令,他也保证过,一定完成您的交代。”

    “那就好……”萧寒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重新看向远处,也不知此时在想些什么。

    他这次没亲自去跟吴县令道别,并不是自持身份,摆架子。

    实际上,在萧寒心里,对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吴县令印象还是极好的。

    至于为什么要让紫衣代替自己去见他,只是因为萧寒不愿意在临行前,再多寻些麻烦,就这样悄悄地走,也挺好。

    天空中,一阵风吹过,湿润的春风吹的萧寒的衣袍也跟着摇曳起来。

    紫衣站在萧寒身后,看着面前这个略有些削瘦的背影咬了咬下唇,美丽的眼睛中透着一丝怅然若失。

    原本在这次行程中,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进一步发展的迹象。

    可现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asxs.。

    “哎,或许当时,再大胆一点就好了……”紫衣幽怨的想到。

    ————

    运粮船队出发的速度很快,尤其是这第一批的船老大,几乎都是马老六一个一个请来的。

    这样的一批人,不管是对船的熟悉,还是对河道水情的掌握,都称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

    甚至于,他们连统一的指挥人员都不用,就自觉一艘接着一艘挂帆,从岸边驶向河道。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无数道帆布挂上桅杆,在春风的吹动下,原本干瘪的风帆很快就鼓了起来,带动沉重的沙船往前驶去。

    “好壮观的船队。”

    渐渐的收起了那些别样心思,紫衣再看前面浩浩荡荡似乎要将整片水面覆盖的船帆,忍不住轻声赞扬了一句。

    沉思的萧寒被紫衣的话惊醒,回头看了紫衣一眼,摇摇头笑道:“这哪里算什么壮观。”

    “咦?”紫衣眉头微皱,对萧寒问道:“这么多船,这么多粮食,还不算壮观么。”

    “不算啊。”萧寒叹口气,上前几步抓住船上的栏杆,眼神却看向远方。

    “大业七年五月,隋皇帝杨广诏令黄河以南、淮河以南、长江以南各郡,制造辎重运输车五万辆,再调集民夫和船只将黎阳仓、洛口仓粮食运到涿郡,另调集船只运送武器铠甲以及攻城工具!当时就在这条河上,上万船舶首尾相连,绵延一千余里,那才叫做壮观!”

    这一段历史,是被明确记录在史书里的。

    只是紫衣虽聪慧,却并不爱这些古旧的史书,再加上大业七年距今已经有十八年了,那个时候紫衣刚刚出生,根本不曾经历过,所以这时第一次听萧寒说起隋朝的强大,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为一场战争,就能出动数万艘船,绵延千里?”震惊的捂着小嘴,紫衣根本想象不出来当时的场面,是该有多么的宏大!那场战争,又该是怎样的规模!

    “是啊,可惜,到最后他还是败了!还是一败涂地!不光败光了国运,就连这条运河,都跟着一蹶不振!”

    没等紫衣再问下去,萧寒已经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只是他现在口中说的前朝旧事,心思,却早就已经凌空飞越了千万里,来到了国都长安。

    这个时候他已经能想象到,在面对草原上风云突变的状况,李世民如今该承担着多么重的压力!

    隋朝的覆灭,就在眼前!

    而大唐这次要对付的,却是比高句丽强大百倍的突厥!

    那些朝中的稳妥派,求和派,在突厥羸弱的时候都反对出兵,现在突厥突然打了这样一个翻身仗,估计要求撤销进攻的折子,早就把中书省给淹了吧。

    “哎,我当初就不该躲这么远!现在闲则闲矣,却对这些大事没了半点插手的能力。”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栏杆上,萧寒头一次对自己的逃避,生出了后悔的心思。

    可正如他教育马老六的话:在这个世界,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他现在能做的,只尽快赶回长安,去淌一次这浑水!

    好在,这支庞大的船队看起来臃肿,实际上速度却一点不慢,上午出发,晚间船队就已经到了苏州。

    不过令苏州刺史郁闷的是:他在得到消息后,就放下一切匆匆赶来,没想到又扑了个空。

    那支船队根本停也不停,径直从他的面前驶过,向着北方而去。

    二月初一,运粮船队进入无锡,初三,到达润州!

    连续多少行驶的船队这次在润州稍作修正补充,然后直接渡长江,前往杭州。

    在渡江的时候,小东和愣子特意举着望远镜在江面上到处看,企图寻找老林的那艘渡船。

    可惜老林早在看到这支庞大船队的第一时候,就呵斥儿子驾船躲到了岸边,所以两人到了最后,也没看到那几个故人。

    二月初四,船队正式进入扬州。

    刚一到扬州码头,萧寒就看到了女儿,薛盼,以及师傅和孙思邈一行人。

    他们已经提前得到了萧寒的消息,收拾停当,在了自家船上等候。

    不用下船,直接让人搭上了跳板,萧寒巍巍颤颤的从客船回到自家船上,刚一跳下,来不及看薛盼等人,当先抱过女儿,狠狠地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几口。

    小公主现在还太小,没到怕生的年纪,所以在萧寒怀里只是“咯咯”的直笑,听到这纯真的笑声,一直压在萧寒心中的焦急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起码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1317 风云际会

    “别吓着孩子!”

    薛盼不满的从萧寒怀里把女儿抢了回来,掏出一方手绢,在她的小脸蛋上擦了擦,完了还亲了一口,这才抬头继续跟萧寒说道:“扬州刺史和别驾都到了码头上,你不用下去看看么?”

    萧寒微微一怔,却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要是下去了,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紧启程吧!”

    “嗯?怎么突然间这么着急?”薛盼看着萧寒,有些担心的问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没有,能发生什么事?只是长安那边催的急了些。”萧寒很自然的回答了一句,仿佛真的只是长安那边在催粮。

    男人嘛,就算天塌下来,也会选择自己默默扛着,让女人替自己担心算什么事?

    接下来,跟吕管家,师傅几人一一打过招呼,萧寒又快步来到船舷,跟等候在码头上的崔敬之和杨万里遥遥挥手。

    这两人站在码头上,使劲挥着手,似乎在朝这边喊着什么。

    但是因为距离实在过于遥远,声音传到了船上,已经微弱到不可察觉,只能在风中隐约听到“保重”“再见”几个零星的字眼。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

    这一点在唐朝生活的时间越久,萧寒的体会就越深。

    就在他酝酿情绪,准备挤出几滴泪水,以全离别之意时,身边的愣子却突然轻咦一声,放下望远镜,指着码头上的另外一群人道:“咦?李义府那小子怎么来了?好像,还有书院里几个学生?”

    “嗯哼?在哪?!”

    听到这话,刚还忙着挤眼泪的萧寒眼睛倏然睁大,一把抢过愣子手中的望远镜朝岸边看去!

    果然,在岸边的那堆人中,他看到了李义府,宋先生,萧十三,王崇安,以及立在他们身后,轻摇折扇的殷灿。

    或许是望见萧寒看了过来,几个人齐齐的一躬身,朝这里施了一礼。

    萧寒还看到小小的李义府一边施礼,一边还在不住地抹着眼泪,就连站在他们后面的殷灿,这时也收起折扇,远远朝他拱了拱手。

    “大冷的天,还摇扇子,骚包!”

    望着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萧寒低声嘟囔了一句,把望远镜往愣子身上一抛,头也不回的转头离去。

    “哎?侯爷怎么哭了?”

    手忙脚乱的接过望远镜,愣子怪异的看着萧寒的背影喃喃说道……

    ——————

    船队很快就离开了扬州,一路继续往北。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后面的粮船也渐渐跟了上来,于是整支队伍已经足足有三四百只船!在中间看去,真正的是前不见首,后不见尾!

    这样一支船队行驶在运河上,自然是无比引人注意,每到一处,都会被当地人围观。

    见到这种情况,马老六在与萧寒商议后,决定除去必须的补充给养外,船队再不靠岸,而是日夜兼程,向长安进发。

    在这个过程中,船队也不是说一帆风顺,有些河道水情变化,或者有浮冰出现,也为船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好在前边负责开路的福船想出了一个法子:每隔着一段时间,或者每到一处水情变化,他们就会把一块刻字的木板扔到水里,使它顺水飘下来。

    这样后面装满粮食的沙船捞起木板后,就能快速得知前面的水况,也好随之做出改变。

    经过近十天不间断的航行,船队已经过了淮水,进入了通济渠。

    淮水是分割南北标志,进入到了北地,水情瞬间就复杂了起来。

    很多时候,船队在夜间都根本不敢行驶,只能等白天看清水况,才敢小心翼翼的向前行驶。

    当初,萧寒在过这段水路的的时候还曾纳闷,既然是人工河,不应该都修成直的,才更加省力安全?

    这个疑问,后来还是经船老大解释他才知道:在挖掘这段运河的时候,隋朝为了节省开支,利用了天然水道,和以前已经开掘过的地方性运河。

    他们当时只是对这些原有河道进行深挖拓宽、疏浚贯通,就形成了如今的大运河,所以曲折,才是正常现象。

    只不过,这样的做法是在当时是省了钱,可对后来的船队来说,那就是大大的费财了!

    因为很多地方河道都蜿蜒的厉害,水流莫名加速,而装了货的船又过于沉重,单靠风力根本无法逆流通过。

    所以只要遇到这样的地方,就必须动用纤夫!

    要是说这样的地方只有一处,也好说。

    关键在通济渠八百里水路里,像这样的地方多不胜数,所以单单给纤夫的钱,就是船队的一项重大开支!

    以马老六的说法,听说在以前运一趟货,运费的三成的都会耗损在这里面。

    不过,马老六的烦恼到了萧寒这里,就算不上什么烦恼。

    沿途的官员,早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知晓这是三原县候的船队,所以早早就领着人。等在那些需要拉纤的地方。

    只要一看到船只过来,下面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就开始动手干活。

    在第一次拉纤过后,吕管家想要下船付钱,可那些官员见了铜钱,一个个就跟烫了手一样,打死都不敢接。

    按照他们的话说,萧寒是国侯,这次运送的粮食也不是私产,按例是绝对不能收钱的!

    至于那些纤夫,他们也不算白干,因为在徭役表上,已经把这次的徭役记了上去。

    萧寒在得到吕管家的回报后,只是略微一想,就收了给拉纤钱的心思。

    子贡赎人的故事他还是知道的,自己要是破了规矩,后来的官船估计就很难做了。

    不过,不能给钱,没说不能赏赐。

    萧寒在对当地官员恪守规矩的态度表示肯定后,又大手一挥,赏给每个纤夫一百个大子。

    这不是他有钱没地方花,实在是看那些纤夫光着脚,衣衫褴褛的拉纤样子于心不忍,一百个大子,足够他们每人置办一套衣衫。

    从这往后,每到一处拉纤的地方,一百个铜子就成了定数。

    马老六在心中暗暗算了一笔账,像是这样一趟算下来,光赏赐钱,就达数千贯之多!估计只有萧寒这种财大气粗的主,才能赏赐的起。

1318 会议

    就在萧寒在大运河上日夜兼程,往长安赶来的时候。

    长安承庆殿内,也在进行着一场足以影响整个大唐命运的重大会议。

    这次会议的参与者都有:大唐皇帝李世民,齐国公长孙无忌,邢国公房玄龄,蔡国公杜如晦,兵部尚书李靖,左卫大将军柴绍,吴国公尉迟恭,右位大将军程咬金,以及许许多多穿紫着红的文臣武将。

    就是这样一群当今,乃至以后!都能算作最牛叉的人,如今都挤进了这个算不得大的宫殿中。

    “看看吧,这都是最近朕收到的折子,其中大部分都在劝朕谨慎用兵!尤其是对突厥,都教朕万不可主动招惹,以免步了前隋的后尘。”

    身着龙袍的李世民高坐主位上,面无表情的将手上的一本折子,重重甩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而在桌子上,原本摞的几堆高高的奏折被他这么一甩,前后微微摇晃了几下,随即哗啦啦的全都坍塌下来。

    一时间,数不清的各色折子铺满了桌面,又顺着桌子掉落在桌前的空地上!

    在桌子对面坐着的诸位大臣,看着这一片的奏折,垂下的眼皮都不由得跟着跳了几下。

    尤其是在看到几本奏章上那熟悉的名字后,更让他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船一下。

    他们这些人,自然没有上过类似的奏章。

    但是他们的属下,亲友,却难保不会上书,再看看李世民如今铁青着脸,谁也不敢第一个说话,免得被当成了娃样子,提溜出来收拾一顿。

    所以,这时整个宫殿都安静下来,就连平日里跟李世民最为亲密的长孙无忌,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哼哼,现在都不说话了是吧!”

    李世民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眼睛里的寒芒似乎都要刺出来一般!

    登基为帝三年!

    在这三年里,李世民身上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越发显重!

    前两年,那些王公大臣还会常进贡与他饮酒舞乐,偶尔喝多了还在宫里开一个无遮大会,导致每次宫里都会莫名少几个美丽宫女。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没人敢在他面前随性胡闹,他这个皇帝,也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陛下息怒!臣以为,这些人上书请愿,并不存什么坏心!”

    就在整座大殿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清的时候,一个淡然的声音突然从一侧响起。

    “哦?”

    李世民眉头一拧,寻声望去。

    却发现说话的并不是那些王公大臣,而是在宫殿一角坐着,负责记录自己言行的宫里书记官,魏征!

    “那你觉得,这些人说的是对的么?!”

    发觉说话的是魏征,李世民并没立刻因为他的胡乱插嘴而发怒,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但凡真正熟悉李世民的,此时都知道他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就等一个缺口好尽情宣泄他的愤怒!

    这三年,大唐对突厥人的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已经快把心高气傲的李世民折磨疯了!

    现在等了足足三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复仇,谁敢在这个时候说不,那谁就是李世民的生死大敌!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喂?这个人是谁啊?”

    看着角落里那个瘦削的人,程咬金抠了抠鼻屎,悄悄的向身边柴绍问道。

    与在座的其他人不同,程咬金或许是这里面最轻松的一人!

    因为在他想来,想打突厥?那就打呗!他还巴不得打仗!要是天下太平,还要他这将军干嘛用?摆设?

    柴绍被程咬金扯的回头看了一眼,待看见他把一大块鼻屎弹飞到不知哪里,立刻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嫌弃道:“放手!你问的那人是魏征!以前太子的人,听说有几分本事,后来太子死了,陛下也没杀他,还给了他一个小官当当。“

    ”哦?他就是魏征?”

    程咬金没在意柴绍恶劣的态度,只是惊奇的瞅了一眼那穿着绿袍的魏征,随即嘿嘿一笑道:“这家伙还有本事?我跟你打赌,信不信这下子他触怒了陛下,回头就给他发配到岭南?”

    “信!这有什么不信的?”

    柴绍听到这话,也有些幸灾乐祸起来:“现在陛下正在气头上,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别说岭南,就是崖州也有可能!”

    “崖州,啧啧,那距离咱这,足足有六千里路,天涯海角也不过如此。”

    两个人在下面挤眉弄眼,嘀嘀咕咕,那边,魏征却已经从书岸后面站了起来。

    理了理衣服,魏征朝着李世民一拱手,郑重顺道:“陛下误会微臣了,微臣的意思是说:他们其心不坏,其意却谬之千里!”

    “哦?”本来已经准备好发飙的李世民一听这话,当即面露诧异:“卿家且说说,他们如何荒谬了?

    魏征板着脸,严肃的看了看那散落一地的奏章,慢慢说道:“回陛下!史记里曾载: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陛下想趁现在突厥内忧外患之际,一举铲除这个北地祸害!还我大唐子民安宁,给儿孙后代留一片净土!此用意和出发点绝无半点差错!

    但是如此宏图大志,只适用陛下您这等志向高远之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陛下的苦笑!

    尤其是现在朝中的大臣,他们大多都是从前朝就开始为官!因为经历过动荡,所以更怕陛下穷兵赎武,让这天下再乱一次!

    殊不知,我大唐以武立国,如果抛弃武勇,如何在以后安定天下?平定四方!”

    “好!爱卿所言甚是!”

    听到这,李世民再也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等笑过之后,才慢慢沉下脸来,更加厌恶的看了眼面前的奏章。

    “都是一群想要安分的老东西,连一个小小的书记官都不如!你们以为安分守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天下太平?岂不知这世上你不去打别人,别人就会来打你!到最后,哭的还是自己!”

    (注:魏征在李建成死后投入李世民帐下,并不是一开始就得到重用,前三年其实一直都是试用期。到贞观三年,才被任命秘书监一职,正式参与朝政。)

1319 会议

    “哎呦我去!这黑脸家伙,确实有点嘴上的本事啊!”

    听着李世民对魏征的称呼由“你”,到“卿”,最后再到“爱卿”!

    程咬金和柴绍这俩兄弟把嘴惊的,都快能塞进俩鹅蛋了。

    俩人刚刚还在想这位仁兄待会是去岭南,还是崖州好呢?

    现在看来不用想了,有这几句义正辞严的马屁打底,升官,倒是成了现在最大的可能。

    不光是这俩人这么想,其他大臣,也都是这么想的!

    拍马屁在座的谁都会,但是能把马屁拍的如此清新脱俗,如此切合领导心意,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个叫魏征的黑脸家伙,嘴皮子功夫确实厉害!

    面对着众人或惊奇,或嫉妒的目光,魏征泰然不变。

    有过三次易主经验的他,早就对这种表现自己的机会拿捏的分毫不差!

    可千万不要以为历史上的人镜魏征,只是一味的敢说敢言,正直无私!

    如果他不懂变通,在这复杂的乱世格局中,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同样,要是他过于正直,也不会曾跟李建谏言,直接暗中弄死小李子,一了百了。

    所以,一个心怀正直,却懂得随势而变的魏征,才是真正的魏征!

    魏征这次的变通,赌对了!

    接下来,李世民金口一开,直接把他提进了秘书监。

    虽然官职未动,但这工作性质,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书记官,说白了就是人形记录笔,只能记,不能说!

    可秘书监,那是天子智囊团里的人物!可以说,他也是从这一刻,才真正登上大唐这方舞台。

    “好了,不说这些人了,您们说说你们的意见!”安排过了魏征,李世民的怒气总算是消散了不少,他往后依靠在椅背上,慢慢扫视了一眼下方诸臣开口问道。

    “我们的意见?”

    不过,此时下面大臣听到李世民的问话,一个个唯有在心里苦笑:你上来就连吼带吓的,我们那里还敢有什么意见?要是真不长眼,跳出来说不能打突厥,你还不先把我们生剥活吃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存着不想开战的心思,这时也只能把它深深埋在心底,不光不敢表露出分毫,还要表现的比谁都积极。

    “打!”

    “狠狠地打!”

    “打他丫的!”

    一瞬间,众大臣群情激昂,纷纷请愿!

    程咬金,柴绍等一干武将,更是激动的要直接撸袖子,恨不得立刻飞到草原上,与颉利厮杀一番。

    主位上的李世民见此场景,一直阴着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些笑容。

    他是一个有主见,且坚持主见的帝王!

    这次开会,他的目的也很明确,他并不需要咨询那些大臣的意见,而是单纯想要他们这些人的支持!

    因为只要有了这些大唐高层的支持,哪怕外面蹦跶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对如今的大唐有什么影响!

    “好!既然决定要打,那咱就要打胜!打服!”

    见到时机成熟,李世民终于重重的一拍桌子,对下面的李靖说道:“李靖!你觉得,这次对突厥该出兵多少,才能取胜!”

    作为大唐的军神,李靖从来都是一个极度冷静的将领。

    他在一开始猜测出李世民心意后,并没有急着跟程咬金他们一般,忙着表露自己攻打突厥的决心,而是默默在心中开始盘算起出兵的事情。

    所以,此时听到李世民问起,他想也不想的就起身,缓缓答道:“回陛下,微臣认为,三十万大军,应确保万无一失!”

    一句话!李靖只说了一句话!

    整个大殿瞬间便安静了下来,甚至比一开始,还要安静!

    在座的所有人不管之前在干什么,这个时候动作全部都停顿了下来!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被冻结,只剩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李靖身上。

    李世民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摇晃了几下。

    自家人知自家事!如今大唐有多少兵,没有人比他这个皇帝更清楚!

    唐初年间,天下兵马分内府和外府,这其中的兵将人数都是固定的!

    如果不算瞒报,谎报,吃空饷的,内府中的五府三卫应该有4万人。

    而外府则是由几百个折冲府组成,其中上等折冲府1200人、中等1000人、下等800人!

    除去不满建制的个别地方,两项加起来,总兵力约26万人。再加玄甲军,左右羽林,左右龙卫。

    全大唐总兵力,现在也就三十万!

    而李靖刚一开口,就是三十万!

    这是要把全国的兵都要拉过去打仗啊,家里连个看门的都不准备留了!

    “李靖!你可知三十万人代表着什么!”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李世民在恼怒的同时,心中又有些苍凉。

    前隋时候,杨广征高句丽可随随便便拿出百万兵之多!

    可到了他这里,举全国之力,都拿不出三十万人,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微臣知道!”

    面对着愤恨交加的李世民,站在殿中的李靖却依旧是那副茅坑里的石头模样。

    不得不说,这位大**神在军事上可谓震古烁今,可要是在政治人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三十万人,李世民不会给,也给不出来,可他却偏要提出来!

    这样子的要求,不光没有半点作用,还会在皇帝的心里留下一个大大的疙瘩!

    就算以后这仗打赢了,这疙瘩也不会解开!

    看着静静立在那里的李靖,李世民良久才长出一口气,然后缓缓摇头说道:“既然知道,那你就该明白三十万人是绝不可能的!朕拿不出那么多兵马。”

    李靖眼皮垂了下来,仿佛沉思片刻,这才又抬起头道:“那就二十万!微臣有七成把握,攻下**厥。”

    “不成!”李世民这次也懒得发怒了,直接冷冷的甩出两个字!

    如今大唐并不是一片祥和,边界要守,内乱要镇,一次动用全国三分之二的兵力,他怎么可能答应?

    李靖脸色又变化了一下:“十五万!微臣五成把握,杀进草原,驱逐颉利!”

1320 十万大军

    “十五万大军,可以杀进草原,驱逐颉利!”

    听到李靖的这句话,李世民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也知道,这不是李靖用兵谨慎,实在是**厥的势力,太过于庞大!

    远的不说,就说在没当几年可汗的颉利手中,**厥就曾拥有过控弦之士六十多万!

    虽然现在他们连年遭灾,又被唐朝分化拉拢了一批,但是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临时拼凑出三十万大军,对**厥来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李靖敢以十五万对三十万,还有五成的信心将其击败,已经是相当不易的事情!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要的不是击败,驱逐!他想要的,是灭掉**厥!彻底解决这个心腹大患!要的是:一战打出一百年的边境和平!

    否则自己里里外外准备了三年,费了这么大劲,又赌上了全国的命运,最终结果只是驱逐了他们,那岂不是亏到了姥姥家?

    本来,这些突厥人就是逐水草而居,过着颠沛流浪的生活。

    你就算把他们赶到天边,等你一走,人家又会悠哉悠哉的溜达回来,仿佛这次只是出了趟远门,到那时候,你的所有努力,就只是一场笑话!

    “不行!”

    在脑海里思索良久,李世民最终还是摇摇头,看着李靖说道:“十五万人马朕拿的出来,但是供应这一支大军所需要的辎重,却是如今大唐负担不起的压力!辅机,你是 户部尚书,你说说,如今户部最多能供应多少辎重,供大军征战草原。”

    “喏!”

    坐在李世民下首的长孙无忌在听到皇帝点到自己名字后,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拱拱手道:“这几年依照陛下的命令,户部一直有拨款给工部和萧家,用以铠甲军械的制造!

    所以,如今在国库里的军械还算充足,可以装备八万左右的士卒!不过陛下要是出征草原,靠的可不仅仅是装备,还有大军的粮饷!如今户部银钱紧缺,所以这个粮饷……”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苦涩。

    大唐如今百废待兴,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他这个管钱的大管家,都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哪里还有什么钱去供应如同吞金巨兽一般的大军?

    “有多少粮饷?”李世民见长孙无忌吞吞吐吐的模样,微微沉下脸问道。

    “国库里的粮饷,最多能供应两万大军。”一咬牙,报出这个数字,长孙无忌一向和善的圆脸都有些发黑!

    正如后世所说: 诸葛亮从来不问刘备,为什么我们的箭那么少?

    关羽也从来不问刘备,为什么我们的士兵那么少?

    作为大唐的户部尚书,不管他的理由有多少,有多合理,如今大唐出征,拿不出钱,那就是他的失职!

    这一点不用李世民指责,他自己就有些羞愧难当。

    幸好,李世民对自己这个矜矜业业的大舅哥,还是很给面子的!

    在听到户部只能拿出两万人的粮饷后,他只是眉头一皱,便叹口气道:“那就先准备两万人的粮饷,剩下的,让朕来想办法!”

    “啊?”

    本来长孙无忌都做好了迎接雷霆之怒的准备,可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一句话,就把责任全都揽了过去!

    这下惊的他当场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瞅了李世民好几眼,这才恍然醒悟,连忙高呼:“陛下英明!”

    不过,在激动之后,他才突然想起:李世民要去哪里弄这么多钱粮?供应大军的粮饷,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很想立即跟李世民问清楚这个问题,但是李世民此时却已经略过了他,把视线重新转回李靖。

    他望着李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也听到了,辅机说最多可以武装起八万人马!那朕就再多给你两万!一共十万人马,全部交给你手里,由你指挥!”

    “喏!”

    这次,李靖再没有废话,更没抱怨什么人不够,而是干净利索的抱拳应下!

    作为兵部尚书,军中的第一人。

    李靖岂能不知道如今大唐的现况?

    不过以他的性格,知道归知道,该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少说!绝对不会因为阿谀奉承,就将军事当成儿戏!

    当然,最后李世民竟然给他了十万人,这确实要比预料中的更好一些,毕竟在他原本的估算中,也只估了八万的人马。

    “不过……”

    就在李靖上前领命,李世民却拖了一个长音,继续说道:“朕可以给你十万兵马,但是朕要的,却不是只打退他们!朕要这一战,直接打垮突厥,把北边的河套地区,襄城,全部夺回来!把所有的突厥人,都赶到阴山以北!这一点,你,能不能做到!”

    李靖脸色微变,抬头定定的看着李世民良久,然后慢慢抱拳,沉声道:“臣,接令!”

    “好!”

    李世民见状大笑,旋即又从桌子上取过一枚黄铜所制的鱼符 ,对李靖说道:“那朕这十万大军,就交到你的手里,全部听从你之调遣!需要的军中将领,任你选择!如有延误军机,不服教化者,你可先斩后奏!”

    “谢陛下!”李靖稳步走到李世民面前,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鱼符。

    李世民把鱼符交给李靖,又亲自将他从地上扶起,低声道:“朕以举国之力,助你马到成功!”

    李靖看着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天底下,除去曾以全国之力供应的霍去病外,再没哪个君王能把足以颠覆王朝的兵马,彻底交到一个将军手中了吧!

    哪怕是自大到了极点的隋炀帝杨广,哪怕他有百万大军,也只敢御驾亲征,而不是交给一个将军指挥。

    “臣,定不让陛下失望,此战必胜!”

    并不擅长言辞的李靖说不出自己对李世民的感激,所以只能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自己绝不会辜负他给的信任!

    (注:唐朝之前,将军出征用的是虎符,就是形似老虎的那种,不过到了李渊时候,为了避讳祖父李虎的名讳,废止虎符,改用鱼形符,称为鱼符。

    鱼符分为左右两半,在上面注明佩符人身份或鱼符的使用范围,两半中间有“同”字形榫卯,可相契合。有些鱼符中缝处,还刻有“合同”两字,所以又称此符为“合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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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895/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作者:青岛可乐所写的《大唐腾飞之路》为转载作品,大唐腾飞之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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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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