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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青岛可乐     大唐腾飞之路txt下载     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92 后兵

    老管家掂着王五塞过来的信,却并不打开,甚至就连信封上的字都没看,只是一直用那双与年龄不相衬的眸子看着王五。
    王五被他的这双眼睛看的浑身不自在,恼火的问道:“喂,看什么?”
    老管家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信,慢慢说道:“小娃娃,你这样随便找个人,就把信给他?难道不怕给错人?误了事情。”
    “哼哼,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王五冷哼一声,得意的说道:“俺们公子早就说了,不用管这里有多少房子,真正主事的肯定就是一家!所以来这里后,随便找一个人把信给他就行,他自然知道这信该给谁!”
    “哦?你们公子何许人也?”老管家听王五说完,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
    王五眼珠子一转,刚在心里嘀咕“老子才不告诉你”!
    熟料那老头这时已经拆开了信封,看到了信里面的内容。
    一瞬间!王五就眼睁睁看着他的那张老脸颜色大变!由红润,变得苍白,再转成铁青,最后才固定在酱紫色上。
    “呵呵,三原县候?!要夷平我南城老宅?好大的口气!”
    因为盛怒,已经化为茄子精的老管家全身都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信更是被抖得沙沙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震碎一般。
    王五见老头突然变成这样,立刻小心的退后一步,生怕这老头被活活气死在当场!
    当然,气死他不要紧,要是再讹自己身上,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幸好,王五的担心没有成真。
    这老头只是哆嗦了一会,慢慢的又恢复了平静。
    脸上的表情恢复,可老头心中火气却依旧未散。
    一点一点把手中的信揉成了纸团,再慢慢将其撕成碎片,老头在这个过程中,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王五,直到手中的信纸碎成了粉末,这才一字一句的对王五说:
    “小子!回去告诉你那位小侯爷!别说是他区区一个县候,就算是累世公候,见了我家家主,也得客客气气行礼问候!想要动这里,你可以让他试试!”
    “嗯?”
    王五听到这话,突然直勾勾的瞅着面前的老头,直到他把碎成雪花的信纸扔到空中,这才若有所悟的问道:“哎?老头!你已经多少年没出门了?”
    老管家冷笑连连:“果然是有什么样无礼的主子,就有怎样无礼的奴才!你家公子平日里就这么教你称呼他人的?”
    “我倒是想让人家教,可人家不教啊!”王五翻了个白眼,小声的嘀咕一句。
    “咳咳,老先生,你是不是很久没出门了?”
    “老夫久居这里三十年了,如何?”
    “三十年?”
    王五咧了咧嘴,好家伙,比自己的岁数都大!
    “那个,老先生!不是我说你!有空就多出去走走,打听打听!别老闷在家里,弄得现在连三原县候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介小小县候罢了,老夫何用知道他!”老管家对于王五的“吹捧”嗤之以鼻。
    虽然他留守这里多年,但是他的家族还在!以世家之势力,何须怕一个小小的县候?!
    “哎……”王五抄着手,看着嗤笑不已的老头摇摇头。
    这时候他也确定了,这老头真的在这里住的久了,都腐朽了!
    不过,这样也符合逻辑。
    如果真是一个消息灵通的人,估计打死都不会收留那些刺客,哪怕这些刺客本来就是他们的人!
    深深地叹了口气,王五一脸同情的看着老头说道:“老先生,你要是知道三原县候,是如今整个大唐,唯一一个可以不经皇帝,就能调兵的大将军,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什么?你说他是可以随意调兵的大将?这怎么可能!”原本还在冷笑的老头听王五说完,原本轻视的眼神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紧紧的盯着王五,像是要在他的脸上,找出“我是骗你的”几个大字!
    “没有虎符,没有圣命,调集军队等同造反,他怎么可能有这份特权?”
    从王五的脸上,老管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但是他却依旧不信,一点也不信!
    身为世家人,他自然知道自古以来,皇帝对兵权的掌握都堪称变态!除了那些傀儡皇帝,没有任何人会把兵权交给他人!
    “别瞪我,我说的是真的。”
    王五见老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像是很委屈的摊摊手,然后继续说道:“还有,你口里的这位小小的县候,刚在扬州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一降生,就被当今皇帝收为义女,破封蓝田公主,封就在蓝田,蓝田?老先生知道么?”
    “蓝田?扼守子午古道的蓝田?”
    又是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接下来的话,老管家已经听不清楚了,只感觉自己这张老脸,像是被人家摁着啪啪直抽一般,火辣辣的疼!
    你们还有一个时辰来处理!
    脑海中回荡着王五的最后一句话,老管家返身费力的关上宅院大门,然后深吸一口气,快步穿过重重院墙花园,去到就一处假山里的密室。
    在这里面,赫然正藏着那些跳水逃走的汉子。
    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如一开始计划的那般分散逃走。
    因为三水盟动员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逃的出去,而一旦逃不出去,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痛苦的死亡。
    人,都是怕死的!
    所以在生的**驱使下,这些不专业的死士犯了一个生平最大的错,那就是跑到了家族的据地里寻求庇护。
    如果,这件事让船上的那人知道,怕是他会活生生气死在船上。
    也不知道老管家在里面,究竟跟那些人说了什么,总之等他再出来后,只对身边的仆役吩咐了一件事:给这些人做一顿好饭!要有酒有肉!
    一个时辰后,王五如约再次来到南城,然后很快,又离开了这里。
    只是这次他并不是与上次一般空手而归,而是赶走了一辆宽大的牛车。
    在这辆牛车后面,还摞着七八个**袋,麻袋的底下,偶尔还会流下些猩红的液体,顺着牛车的缝隙滴到了地上。

1293 随势而改的决定

    一路赶着牛车往客栈走,饶是王五胆气过人,也感觉有些脊背发凉,冷风阵阵!
    似乎有什么东西依附在那几个麻袋上,正在冷冷的盯着他的脑后。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是被那老东西毒死的,不管我的事,顶多到时候我有钱了,请两个道士给你们念念往生经,让你们早点投胎解脱。”
    打了个哆嗦,王五心虚的往后瞄了一眼,有心想要走快点,可拉车的那头老牛却任凭他怎么甩辫子,步子依旧迈的不急不缓。
    好不容易,挨到了客栈!
    远远看到等在客栈门口的萧寒他们,王五立刻就跟奶娃子见了娘一样!“嗖”的一下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车也不赶了,牛也不要了!直接跌跌撞撞的冲进院子,跑上前禀报。
    “萧…萧公子,这车上总共五十一个脑袋,今早的人除了死在船上的两个,其他的都在这里!
    那老管家说了,这些人并不是他们家的人,而是另一家族人,只不过与他们家有些渊源罢了!今早也是他们临时见财起意,于是商量想抓住你,勒索一笔巨款逃往他地,不想失败后,只能跑去他们那里寻求庇护!
    他那时候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受人蒙蔽,又碍于两方交好,所以才收留他们在家里……”
    “等等?你说那车上装的,都是人头?!”
    王五磕磕巴巴的说着自己与老管家的对话,先王五一步回到这里的马帮主却早已经石化在了当场!直到王五快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骇然惊呼出声!
    马帮主不是没见过死人,相反,身为一帮之主,他不光见过死人,还亲自杀过人!
    但是像面前这般,满满一牛车,装的都是人头的情景,他却是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萧寒听到惊呼声,看了惊骇欲绝的马帮主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缓缓转过脸,朝另一边的甲一递了个眼色。
    甲一会意,大步走出客栈院子,来到那头正靠着院篱笆晒太阳的老牛旁边,伸手解开一个麻袋,朝里面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然后,又伸进手,翻捡几下,直到看见一个有点印象的脸,这才回头对着萧寒点点头。
    “哼!不是他们的人?这种鬼话也说的出来?要真不是他们的人,送过来的就不应该是人头!而是活人!”
    小东见甲一确定了那些人的身份,心里却依旧愤愤不平,哦,想杀人没成功!就把刺客杀了,送过来平事?想一了百了?!
    这年头,还有这么会做买卖的?是他傻,还是他觉得自己这些人傻?
    “可是,这种鬼话人家不光说出来了,还做出来了。”
    萧寒伸出手,摁在小东的肩膀上,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辆牛车,良久之后,才冷笑一声道:“他们应该也知道这手段很拙劣,不过他们在心里可能以为:杀了这些人,就算是给足了我们面子!这件事就应该从此揭了过去。”
    “狗屁!”
    愣子气的眼珠子都红了,跳起来咬牙切齿的吼道:“这群杂种简直欺人太甚!侯爷,您下令吧!我们这就去捣了他们的老窝,杀他们个鸡犬不留!让他们知道这事揭不过去!”
    此刻的愣子情绪太激动了!以至于不知不觉,把在家时,对萧寒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或许其他人听惯了这个称呼,一时还没发觉出来,但是旁边,还在因为那一车人头而惊疑不定的马帮主在听到“侯爷“二字后,心里当即就似一道闪电狠狠劈过!
    之前的怀疑,迷惘,不解,在这一刻通通被这道闪电劈开,心中只剩澄明一片!
    “他是萧侯!他果然是萧侯!他也只能是萧侯!”
    马帮主猛的抬头看向萧寒,眼神中除了惊骇,还多了一丝宽慰,一丝了然。
    这两天猜测过无数遍,也假设过无数遍,当答案最终揭晓!他却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甚至,就连外面那一车的人头,在此刻也变得平平常常起来。
    堂堂国侯兼大将军出行,本不就该鬼神辟易,人头滚滚么?这才一车人头,还稍显寒酸了!
    “马帮主?马帮主?”
    就在马帮主依旧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的时候,周边几道声音似天外之音,将他从想象中拽醒过来。
    “谁?啊!萧……萧侯……”
    身子猛的一震,马帮主寻声看去,当发现喊他的正是萧寒,两腿立刻就是一软,差点当场跪倒在地上。
    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把他当成一个权势家族的子弟,马帮主心中虽有敬畏,却还不至于这样。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哪敢再如同以前那般随意?再加上昨天晚上,自己还曾想替儿子报仇,马帮主这心里更是虚的没底了!一见萧寒,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心都直颤。
    “你怎么……哦!”
    萧寒见他这幅模样,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刚刚愣子的话,当即苦笑摇头起来,
    他苦笑不是怨愣子心直口快,而是突然发现,自己当初隐藏身份的打算,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现在的他,就跟一个屁股上发着光的萤火虫一样,不管去哪,都会被人一眼发现,何谈什么隐藏?
    不过,好在战机这玩意,瞬息万变!相应的计策,也跟着更新换面!
    在这两日间,长安的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先有突利可汗归顺大唐,现在一天到晚跟他的哥哥颉利可汗打的不可开交。
    再有阴险的唐俭出使,鼓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挑唆回纥,靺鞨族等部落,也跟在屁股后面捅**厥的刀子,害得突厥顾此失彼,连连受挫。
    外加这两年,草原上接连不断的白灾,黄灾,让突厥人的牲畜,牛羊,包括人,都得不到休养。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顺!
    这头往日曾经不可一世的苍狼,已经走到了它生命中最虚弱的时候!
    而一旁大唐,在看到这个时机后,早就像一头准备扑食的猛虎,锋利的獠牙都已经露了出来!
    这时候征伐突厥,已经跟司马昭之心一样,路人皆知!
    萧寒在江南,倒是再不必偷偷摸摸的行事,就算被人发现,传报给了颉利可汗,想必他也无暇顾及,更无力扭转已经倾斜的天下大势。

1294 着火

    安抚了马帮主几句,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问的信息。
    萧寒紧接着又让人去找了县尉,从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尘的润州库房中,找到了当初南城的房产地契。
    至此,南城产业的主人,已经彻底明了在萧寒的眼前!
    不过,就在所有人以为萧寒掌握了这些,这就要行雷霆手段之时。
    他却突的一收,宛若无事人一般,开始忙着雇佣客船,研究下一站的地点。
    南城,似乎已经被他忘记了。
    ————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站在甲板上,沐浴着夕阳,看那夕阳余晖将面前滚滚的河水染成血红一片,萧寒突然诗兴大发,当即摇头晃脑的吟诵一句!
    然后,然后就忘词了……
    “嘶,这诗后面是啥来着?小乔嫁给谁?咳咳,好像没嫁给我……”
    迎着风,尴尬的站了半天,萧寒也没憋出下面的一句,反倒被吹来的冷风,把他的鼻涕泡都快冻出来了!
    哎,都怪自己!
    当初学这首诗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美艳的姐妹花大乔和小乔,有美女可以歪歪,鬼还记得什么诗文?
    “咳咳,下一句嘛,等我再推敲推敲……”
    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下一句,萧寒只能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然后看都不敢看周围几人,转身一溜烟的往船舱里跑去。
    不过,萧寒的担心似乎是有些多余。
    在他身边的人除了紫衣,就没个正经文化人,偏偏紫衣还不在甲板上。
    于是,那几个文盲看到终于不用陪着家主,在冷风里发什么鸟神经,可以回屋里暖和暖和时。
    他们不光没取笑的意思,反而齐齐松了口气,也缩着脖子争先恐后的往船舱钻去。
    唯有慢一拍的愣子一边看着江水,一边嘟嘟囔囔的念叨:大江东去?咱这明明是向南吧?侯爷是不是晕船忘了方向?
    愣子的方向感没有错,他们此时,确实在向南。
    就在在经历过人头事件过后,马老六专程从外地跑回来拜会过萧寒。
    等风尘仆仆的马老六确定萧寒没有事后,这才大松了一口气,顺便又把这两天他的工作成果,跟萧寒交代了一下。
    船,他已经找的差不多了!
    人,也基本都定了下来!
    接下来,只需要萧寒给出地点,这支巨型的船队,就可以从各处启航,向那里集结。
    说完了这些,马老六还跟萧寒建议:运粮的事,一定要尽早安排好!当春天来临,冰雪消融,这些船就可以借着南风,一路北上,直抵关中。
    否则,以运河由北至南的天然水流方向,一路上不知需要调动多少纤夫民壮,才能将这支船队送抵长安。
    专业的事情,必须听从专业人的建议!
    所以萧寒对于马老六的提议从善如流,当即收拾东西,乘船顺江南下。
    ————
    “王管家,那人今日已经到了南浔。”
    就在萧寒与小东一群人挤在船舱中抢着烤着火炉时,润州南城古宅内,一个黑衣劲服的汉子从门外倏然闪入,看到坐在屋里的老管家,连忙对他拱手施礼说道。
    “哦?已经到了南浔了?呵呵,速度够快的!”
    老管家听到声音,垂下的眼睑抬了抬,突然自得的笑了起来:“看看,这位小侯爷对我们王家,也是忌惮的很嘛!亏我担心了这么久,生怕他年轻气盛,吃不下这口气,要与我们王家开战。”
    “哈哈,量他也不敢!”
    汉子见老管家心情不错,也跟着恭维道:“王管家,您本就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咱们王家立足山东这都已经千年有余!
    他一个小小县候,出身简末,背后也无家族扶持!只靠刚立国不过十年的小皇帝照拂,怎么可能敢与我们为敌?照我说,您先前肯把那些人头交给他,已经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他该感恩戴德才是!”
    “呵呵,这些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提到人头,老管家的脸色微微一变,摇摇头道:“这里毕竟只是家里的一处宅子,又不是老家祖屋。
    用几个蠢材的脑袋来了却此事,算不得什么亏赚!不过我今天听采买的下人说,前两日有人跟那些粮商菜贩悄悄打听过咱家的食粮采买,不知是不是……”
    老管家这句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随后,他的眼睛蓦然睁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个汉子习惯性的弯着腰,看到老管家这幅模样,正觉得奇怪!突然间,他也感觉出不对来!
    四周的房间,好像在震动?
    而且随着这震动,还有无数肉眼可见的灰尘瞬间弥漫而出,笼罩在整个房间里!
    面前的这一幕实在是过于诡异,老管家与那汉子还没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声巨大的轰鸣,已经携裹着重重狂风,自前院席卷而来!
    “砰砰砰……”
    雕花镶嵌的精美门窗在这股狂风下,真如纸糊的一样,连一秒钟都没坚持上,就已经轰然碎裂,化为无数碎屑,倒飞进了屋里!
    “怎么回事?!”老管家骇然大吼,可惜他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被淹没在了这道狂风之中,而紧接着,他的身体也被狂风冲的倒飞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轰……”
    就在老管家身体落地时,又是一道轰鸣紧随而来!
    如果说,上一道只是降临在前院,那这一道,已经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前屋当中!
    爆炸声起,无数碎木瓦片飞溅而去!
    原本精美绝伦帷幔随之燃起大火,又被冲击力带起的狂风冲散到四方!
    一时间,整个南城老宅,都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
    “不,不!”从地上爬起来的老管家透过残破的门框看到这一切,大吼一声,双目登时一片赤红,宛如外面那升腾的火焰。
    顾不上身边被一根木棍穿胸而过,眼看就活不成的壮汉。
    也顾不上自己身上密密麻麻,渗着鲜血的伤口!
    老管家挣扎着冲到了外面,两行血泪滚滚而下,到了这一刻,他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王家!这是我守护了几十年的王家啊!!!萧寒,你安敢如此!”
    “轰……”
    回应他的,是又一声轰鸣巨响!
    “恶贼!”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声嘶力竭的吼出了最后两个字,然后就这样,一步,一步,径直走入了面前的火海!
    这一夜,南城,着火了!

1295 结束

    这一夜,南城,着火了。
    冲天的火苗,照亮了整片天地,如同一座巨大的火炬,把整座城镇都照成血红一片。
    可诡异的是:面对如此大火,四周邻居竟然无一人前去营救!就连围观者,也唯有寥寥的几人。
    镇上的衙门里,县尉大人额头冒汗,抬头看一眼窗外仿若刺眼的火光,又赶紧低下头,在那张纸上,写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冬,正月!润州南城有天雷击于大宅,须臾之间,火光顿起,照耀八方,四邻之人虽奋力救火,却仍不及祝融之力,徒呼哀哉……”
    此刻,与县尉同样在看火的还有马帮主。
    只不过他听一声爆炸,就咬牙踹一脚儿子,看一眼火苗,就忍不住扇他一巴掌!
    “小兔崽子!你娘过世的早,老子一直心疼你,不愿意对你多加约束!可天上的祸不惹,你惹地上的祸!亏得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要是计较,咱马家这次就要毁在你的手上!”
    在马帮主面前,可怜的纨绔这时候也吓傻了!呆呆的跪在地上,任凭老子怎么打骂,也不跟以前一样嚎叫着四处躲闪,空空的脑子里,如今只剩下后怕一片!
    南城,对于所有润州的纨绔来说,都是禁忌一般的存在!别说招惹,就连看一眼,都是罪过!
    可是现在,连它也被那人生生的毁成一片废墟!再回想起前几日,自己还敢打上门去找茬,纨绔子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行了大哥,别打了!他知道错了!”
    同在在房中的马老六看着侄儿被自己大哥拳打脚踢,有些不忍,上前用力拉开大哥,同时频频朝着纨绔使眼色,让他赶紧退下。
    可是,鼻青脸肿的纨绔这时候只顾着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根本看不到六叔的眼神。
    好在这个时候,马帮主也出够气了。
    被六弟强推到一边,只是恨恨的跺了跺地面,咬牙指着儿子怒喝道:“滚!给我滚去读书!三年之内,别再想着出门鬼混!明天老子去给你请个先生,这次要是读不到先生满意,老子打断你的腿!”
    “啊?读书?不要啊……”垂头丧气的纨绔子一听老爹竟然让他读书,眼睛都直了!
    不是在当初气走第三个先生后,老爹就不逼自己读书了嘛?怎么现在又想起这出来了?
    “啊什么啊!滚回去!”马帮主看着儿子呆愣的模样,刚下去的火气又冲了上来,眼睛一瞪,抬腿欲踹!
    纨绔子一看,这才连忙闭嘴,屁滚尿流的逃出房间。
    “好好好!我读!我读还不行么!”
    房间外,传来纨绔子悲愤交加的吼声,听的屋里的马老六和马帮主面面相觑,而后齐齐叹了一口气。
    “别管那个小兔崽了!来,坐!接下来,你要怎么办?”摇着头,拉马老六坐下,马帮主颇有些寂寥的问道。
    马老六跟着叹息一声,说道:“我这边忙的差不多了,明天先回扬州一趟,把萧侯留下的那个小子送去书院!然后再筹备一下船队收尾的事就行了!不过,我觉得大哥你……”
    说到这时,马老六突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马帮主,神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嗯?你想说什么?”
    马帮主发觉弟弟纠结的模样,心知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咱们是亲弟兄,打断骨头连着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好!那我就直说了。”
    马老六眼神闪烁了一下,点点头,压低声音对着马帮主说道:“大哥!我觉得这润州城,马上就要迎来大际遇了!你在这里,万万要抓住这次机会,把家里的生意张罗起来!
    关于城里那些水龙会,天海盟,该打就打,该合作就合作!我总觉得,要是这次大哥你能占据先机,未来我们马家,未尝不能跻身大家族的队列!到时候,也能给咱马家后代留下一份大的家业!”
    “哦?大际遇?老六你是不是糊涂了,咱这小破镇子,又能有什么有什么大际遇?”马帮主听了弟弟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他在润州多年了,这里除了刚开始,出现过昙花一现般的辉煌,再就一直这样半死不活!这些年更是每况愈下,他怎么没看出有什么际遇的?
    “我没糊涂!”
    马老六对着大哥神秘的一笑,那张长脸被外面升腾的火光映着,竟有种诡异的身彩。
    “大哥,有些事,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浅薄!你千万不要以为那位是闲来无事,才跑到润州玩耍的!更不要以为,南城的老宅的覆灭,只是因为单纯的惹到了他,触到了他的霉头!
    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在扬州有一位大人物,他就曾细致的研究过那位,也与之交过手!但是无论大人物如何准备充分,到最后遇到他,却总会一败涂地。
    那个时候,大人物就叹息说过:万不可被他的无害的外表所迷惑!他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内含深意的!甚至包括做他对手的人,也会在不自觉中,沿着他设定的路线走下去,最后掉入他早就给准备好的陷阱里。
    所以,我从不吝啬以最复杂的心思去看他做的事情!如果这次,他只是杀了南城里那些意图不轨的人,我还不会这么想!但是他偏偏推平了南城,这就代表着,他不允许别的势力染指这里!
    所以您就等着看吧!当这场大火过后,镇上应该很快就会有新的势力介入!而这股势力,不管叫什么名字,背后站的绝对是他!”
    “嘶……不会吧?他才那么年轻!”
    马帮主听老六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那人的年纪,跟自己儿子也差不多,就算他一天当两天活,也不会有老六说的那般老谋深算吧?
    马老六看到大哥惊疑不定的眼神,就知道他不肯相信,实际上,他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后来,却容不得他不信!
    “呵呵,还是那句话,别被他的外表所欺骗,如果有谁把他当成傻子,那谁才是真正的傻子!
    大哥,你真的需要尽早准备,他的势力进驻后,一定会取走这里最好的那一份!不过就算是剩下的那些,也足够我们受用不尽了!”

1296 夜话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很巧,当萧寒的船只来到苏州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夜半时分。
    不过,又有些不巧,张继当初宿在船上时听到的钟声,萧寒却无缘得听。
    有些失落的萧寒为此,还特地找来熟悉苏州的船老大,向他询问关千古名刹寒山寺的情况。
    不想,那号称地域通的船老大听到萧寒的询问后,竟是一脸的茫然,直言没听说过还有一座叫做寒山寺的寺庙。
    直到后来萧寒连说带比划,又把那极具代表性的钟声搬出来,那船老大才猛然醒悟,笑着对萧寒拱拱手道:
    “哈哈,客官说的是妙利普明塔院吧!对!这附近是有这么一个寺院,就在城外五里左右,在寺院中,也确实有这么一口钟!
    不过人家那钟,是早晨才敲的!晚上响的,只有鼓!晨钟暮鼓嘛,这是寺院的规矩,没听说过哪个寺院有夜里敲钟的,不怕吵醒周围的人家,让人把庙给拆了?”
    “哦?晨钟暮鼓,原来还有这般讲究?”萧寒有些脸红,他之前光听说过这句成语,但是究竟何为晨钟暮鼓,却从未深究过。
    “那是!”船老大对萧寒这个大客户很客气,闻言哈哈笑了两声,这才继续借着刚刚萧寒的问话,问道:”咦?客人以前没来过苏州城吧?那是从哪里知道这座妙利普明塔院?怎么又叫它寒山寺?”
    “咳咳……我是从树上看的,可能是写书的人把名字记错了吧。”萧寒干咳了两声,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他刚刚猛然想起:寒山寺的名字,好像是因为那两个著名的和尚而来!而如今那两个和尚,估计还不知道在哪挂单云游四海吧?
    船老大没发觉萧寒在诓他,闻言一脸羡慕的说道:“都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果然如此。”
    “哪里,哪里!我这不就把名字也弄错了么。”萧寒摇摇头,苦笑一声,然后又与那船老大客套几句,这才起身送他出了房间。
    回到房间,中重新坐下。
    看着桌子上那一豆烛火,再想着寒山,拾得二位高僧。
    萧寒在这一刻,突然有种未来与过去,在此时重叠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
    让他原先还存在的丝丝睡意也瞬间消散不见,于是萧寒想了想,索性起身,一边低声念着二人的对话,一面向着甲板走去,想着看一看千年前的苏州故景。
    只不过,萧寒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甲板上依然还有人。
    在那盏气死风灯下面,一个俏丽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那里,夜风吹动她的发丝,一眼看去,有种说不出的轻灵美感。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甲板中间,萧寒低着头,将这段流传千年的对话念完,这才突然发觉紫衣就在前面,当即大为尴尬!
    话说,自从两人在船上发生那起误会后,紫衣这几天就一直若有若无的在躲着他。
    而萧寒因为占了人家便宜,心中发虚,自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找她。
    所以,当两人在大夜里又突然遇上,萧寒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花前月下,而是想着要不要避开?
    “咳咳,怕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踌躇几步,萧寒觉得此时退去,会更显得心虚,于是咬牙挤出一个微笑,装作很自然的样子,上前跟紫衣打着招呼:
    “呵呵,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原来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没想到紫衣姑娘你也睡不着。”
    这句话刚出口,萧寒立刻恨不得跳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脑子宕机了?怎么能说出这句话?这句可是至尊宝调戏晶晶姑娘的话!
    此时,此景,此话?自己这不是明着在调戏人家?
    反应过来的萧寒赶紧心虚的朝左右看看。
    还好,甲板上没有其他人在,这多少让萧寒松了口气。
    “嗯?侯爷为什么睡不着?”
    前面,紫衣听到声音,消瘦的肩头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身,一双美丽的眼睛看向萧寒,目中似乎带着些幽怨。
    “哈…哈哈,可能是白天睡多了吧……”
    萧寒被这个眼神看着,心里更加没底,只能随口编出个理由应付着,只是他的那张脸,却已经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此时的他,哪还有一朝国侯的模样?整个就跟一位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偷一样,要是紫衣再多说几句,他非得跳江里不成。
    “咯咯……”
    紫衣看出了萧寒的窘态,不禁“噗嗤”一笑,在这笑容下,似乎整片夜空都瞬间变得温和了起来。
    “侯爷刚刚念得诗很有趣,不过怎么听,都像是一个出世之人的感悟,不像是您的诗啊?”
    笑过之后,紫衣很自然的理了理鬓间的发丝,把话题从暧昧,引到萧寒刚刚念的诗句上。
    “啊?哦!”
    萧寒见紫衣不纠结那段至尊宝的名言,而是说到诗句上,脸上的窘态终于散去了一些,同时也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人家一个女孩子都不怕,自己怕个什么劲?做不了禽兽,也不能连禽兽都不如吧?
    “不错,你连这个都能听出来,果然厉害!”
    自嘲的一笑,萧寒挺起胸膛,上前两步与紫衣站在一起,凭栏远望苏州城内的星星灯火。
    不过两人此时虽然站在一起,却并没靠在一块,中间还留着一个人的空档。
    望着城里的灯火,与天上的星辰相互辉映,彻底去了尴尬的萧寒长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开口道:“这是两位高僧的对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和你说的一样,它却不并适合我!我一直以为,等待的时间太久,做人应该只争朝夕!”
    “等待时间太久么?”
    紫衣侧过脑袋,深深地看了萧寒一眼,然后回过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是啊,应该朝夕与争,方才不负韶华。”

1297 湖州

    在做禽兽,还是做禽兽不如这个问题上,萧寒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虽然他也清楚,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三妻四妾,沾花惹草,就跟后世一天要吃三顿饭那般寻常。
    但毕竟是从三顿饭的地方来到了两顿饭的时代,萧寒始终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坎。
    就算在他实在耐不住意动的时候,家中的薛盼跟女儿,也会闪烁在他的眼前,像是一盆冷水,狠狠地浇灭心里那团邪火。
    “咳咳,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圆!嗯,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没处理完,必须赶紧处理!”
    萧寒落荒而逃,因为跑的太过慌乱,中间几次还差点被甲板上的那些缆绳绊倒在地上。
    在他后面,紫衣看着萧寒狼狈不堪的模样,又抬头看看弯成镰刀一般的月牙,不禁抿嘴偷笑起来。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是这样,如果有一方退却,那另一方必定会强势起来。
    如果说在刚刚说出那句颇为露骨的话时,紫衣心里还有些忐忑,有些羞涩。
    那现在看到萧寒的模样,她心里就只剩下对于爱情的坚定和执着了。
    “哎!难道今天没看黄历?诸事不宜?”
    另一边,萧寒狼狈的逃到了舱门那里,顾不上歇口气,猛的一拉舱门!
    “砰砰……”
    舱门应声而开,但是萧寒却怎么都没想到,从门里面,竟然踉跄的摔出好几个黑影来!
    大晚上的,几个黑影突然掉在自己面前,就算是萧寒胆子不小,这下也被吓得亡魂皆冒!险些直接窜到旁边的桅杆上!
    “谁!”
    猫踩尾巴一样跳的远远的,萧寒惊骇的看着那几个摞在一起的黑影大喝一声,下意识就要掏出腰后的手`弩。
    话说自从上次莫名遇袭之后,这玩意他除了睡觉,就没离过身子!
    “哎呦!莫射!”
    那乱做一团黑影中有人看清楚了萧寒的动作,当即大惊,忙挥着手连声叫道:“是我!是我啊!”
    “嗯?小东?甲四?王五?小刀?怎么是你们几个?”
    萧寒猛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手中的动作当即一缓,再次仔细看去,这才发现那一团中,正是小东他们几人。
    其中,还有一人被砸在最底下,看不清模样,但是看身形,不是愣子又是哪个?
    “你们,这是?”
    刚刚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萧寒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刚问了一句,就见这几人七手八脚的从地上起来,然后一个个或抬头看天,或低头看甲板,总之没一个敢与他对视的。
    “咳咳,今天的月亮好圆……”小东本来在好好的看天,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使坏,从后面推了他一把,这样一来,萧寒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没法子,只能苦着脸随便应付一句。
    而看到小东当先开口,其他几人更是精神一震,赶紧跟着一个劲点头,说着些:“是啊是啊,今天的星星也好大!今天的风好大,今天的浪好大之类的话。”
    结果,到了最后面的愣子这里,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新词,只能哭丧着脸道:“呃……今天……今天的馒头也不小,一个都吃不了……”
    “好啊!你们几个竟然溜墙根!”
    等这几人说完,萧寒哪里还不明白他们几个混蛋此前在干什么?
    当即是羞怒交加,撸起袖子,又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冲杀了上去!
    “啊……快跑!”
    ”杀人了,救命啊!”
    “嘶…哪里不要,疼……”
    一时间,整片甲板都沸腾了,不少已经睡去的人也纷纷跑了上来,莫名其妙的看着侯爷“大发神威”,把那几个人追的狼狈逃窜。
    ————
    “平静”的一夜过去,客船很快又继续启航,丝毫没有在苏州停留的意思。
    因为萧寒之前派遣出去的人已经回报:苏州城内虽然也有不少粮食,却并不足以达到他们的要求,留下无益。
    所以,在思考片刻后,萧寒依旧把目标定在了湖州,毕竟湖广熟,天下足的谚语实在是太过于闻名。
    至于苏州这里,暂且就当成补阙拾遗的地方,反正他就在运河边上,万一其他地方不够,再从这里征调就是。
    湖州与苏州相距不到二百里,都毗邻太湖,号称共饮一湖水。
    所以萧寒一路顺流而下,傍晚时分,船就已经到了湖州地界。
    在一处规模不小的码头停下,萧寒一行人踩着脚夫推来的长梯下了船。
    不过他们刚一踏上岸,就全成了不倒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起来极为滑稽!
    不过,码头上的人看了他们这番奇状,却也只是善意的一笑,并没露出嘲笑的神色。
    他们在码头呆的久了,见得客人也多了,自然知道坐船不多的人都是这样。
    尤其是在船上呆了几天,习惯了水波一刻不停的晃动,刚踩到到坚实的地,都是这样晃荡着走路,唯有那些常年混迹水上的老水手,才能在船上和陆地之间自由的转换。
    “哎?来了!在哪!”
    就在萧寒等人还在船下慢慢走着,努力习惯这种脚步不稳的感觉时,一声高呼,却突兀的自码头一角传来。
    “这又是谁来了?”萧寒听到呼声,下意识寻着声音看过去。
    然后,他就看见不远处,正有一群人伴随着呼声,冲着他直奔而来!
    “警戒!”
    甲一同样也看到这群莫名出现的人,先前被那些刺客搞的神经紧绷的他当即大吼一声,想要闪到萧寒面前。
    可奈何此时的他脚步依旧不稳,一闪之下,差点没闪了自己的腰,于是只能跟企鹅一样晃到了萧寒面前,将他挡在身后。
    “保护公子!”
    这时候其他也反应过来,跟着有样学样,紧紧的将萧寒围在中间,各种武器也已经捏在了手上,只要发现一点不对,就能打这群陌生人一个团灭。
    说时迟,那时快!
    萧寒还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身旁已经围满了人,把他挤得差点都岔了气,面前所见,全是一个又一个的后脑勺。

1298 湖州县令

    “保护个屁!”

    被挤得都快喘不上气的萧寒刚翻着白眼,恼怒的骂了一句,又突然觉得这句话骂的有些歧义,他们保护的,可是自己……

    幸好,此时这里的异动,很快引起了码头上其他人的注意。

    有人看了看那跑来的一堆人,认出其中一两人,顿时惊呼失声:“啊?那不是咱们的县令大人!”

    “咦?还有城西的黄老爷!”

    “哎!看哪,北城的粮号孙掌柜也在后面!”

    当然,也有人没有见到父母官的那般激动,只是在那好奇的嘀咕:“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跟狗撵兔子一样?”

    旁边,有人听到了嘀咕声,赶紧捂住这家伙的嘴,一边左右四顾,一边低声呵斥“嘘!噤声!让人家听见,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湖州过活了!”

    “呜呜……”被捂住嘴巴的那人翻着白眼不知说些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

    “呜呜呜呜……”

    “你说话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总不会你不说,我就知道,你说了,我反而不知道……啊!!!”

    “告诉你赶紧放手,你还不听!”被捂住嘴巴的那人吐了两口吐沫,看着那捂着手掌在地上乱蹦的唐僧恨恨的骂道。

    四周人的议论嘈杂声纷起,这些声音自然也传到了甲一等人的耳朵里。

    等听到来的是县令,他们立刻松了口气,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奇怪,但起码不像刚刚那般紧张,围成一团的阵形,也跟着松散了些。

    而就在队形散开,萧寒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

    前面,跑的最快的一个干瘦老头已经跑到了众人面前五十来步的地方,远远的就开始拱手作揖!

    “哈哈哈,萧……”

    干瘦老头一边朝这里行礼,一边欢喜的大笑,老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要被抻平了。

    不过,就在他即将要喊出萧寒名字时,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止住脚步,沉着脸往旁边一瞪:“本官来此有事要办,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这句话说完,那些围观的人顿时就跟受了惊吓的鸟群一样,齐齐往后退了好远好远!

    就连在江心船面上看热闹的旅客,也随大流的把脑袋缩了回去,由此可见,这位县令在这儿的威严,不是一般的大。

    “哈哈,萧侯,您终于到了!”喝退了众人,等再转过脸,看向被人团团围在中间的萧寒,那老头却瞬间又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这等变化,看的愣子都有些直眼,难道这老头天生长了两张脸?!

    “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赎罪!”老头再次郑重施礼,起先跟在他后面的几人这时也赶了上来,见状,也气喘吁吁的跟在老头后面一起行礼。

    “咦?你认得我?”萧寒见到这幅场景有些惊讶,推开挡在他前面的几人,步态有些虚浮的走到前面问道。

    “咳咳,下官今天第一次有幸见到侯爷!”老头小心的抬头看了萧寒一眼,等看到他的脸色肃然,不似欢喜,又连忙把脑袋垂下,神态恭敬的回答。

    “第一次见,那你这家伙怎么知道是我?”

    萧寒眉头微眉,心中浮起疑问。

    虽然他现在已经想开了,不再刻意隐藏身份,但是同样也没大张旗鼓的去宣告天下。

    那面前这湖州县令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是属狗的,鼻子这么灵!自己一来,他就闻见味道赶了过来?

    当然,这也就只是个笑话罢了,就算这老头属狗,萧寒也不是肉骨头!

    所以,等萧寒转念一想,心里多少就有了一些眉目。

    好像,今天早晨还在苏州的时候,手下人就曾拿着自己的身份,去官府里打听余粮的事。

    这样说来,如果身份走漏,八成就是那时候的事,至于剩下的两成,则要定在润州那个怂包县尉身上了。

    想清楚这些,那刚要问出口的话,萧寒就不好再问了。

    毕竟人家作为地主,来迎接自己是为了尽地主之谊,为了给自己面子,而不是让自己当贼一样盘问的!

    加上接下来的事情,多半还要落在面前这个小老头身上,萧寒觉得自己没必要非得跟个二愣子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是乎,萧寒只是一愣,很快就抬了抬手,用同样热络的语气说道:“哦,那便难怪!我说我怎么对县尊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今天既然在这遇上,也是幸会。”

    两人间,一老,一少,一个行礼作揖,一个只是微微抬了抬手,这让偷偷看过来的人都吃了不小的一惊,有些迂腐的人更是在心里,给萧寒打上一个不尊师长的标签。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也是没法呀!

    只怪两人的身份相差太过于悬殊,萧寒要是也郑重回礼,这县令估计就要羞的跳江了!

    现在,就算是萧寒抬抬手,那也是看那县令占一个年纪大的便宜,否则完全可以把他当孙子一样呼来喝去。

    “幸会,幸会!”县令见萧寒露出笑脸,连忙陪笑再次拱手。

    他起先看萧寒面色不虞,还暗暗在心里叫苦,以为自己紧赶慢赶,马屁还是拍到了马腿上。

    等现在看他面色转好,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说道:“今天下午得苏州府台大人快讯,下官就与城中几位绅长一直等候在这里,没想到萧侯您真的大驾光临,实是我湖州官员百姓一大幸事!”

    得了,看来消息确实是从苏州泄露的,倒是小小的冤枉了润州县尉。

    萧寒听了这句又似虔诚,又似表功的话,思绪一瞬间飞了出去,飞到了那个很快就要发生大变化的润州,对面前这个小老头的话充耳不闻。

    后来,还是小东察觉出异样,知道自家侯爷又神游物外了,赶紧上前偷偷拽了拽他,这才让萧寒思绪回归了身体。

    “哦?苏州府台大人?”走神了,实在是没注意到这县令后面说的话,萧寒只好捡着他开头的话随意问了一句。

    不过,那老头县令却不知萧寒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此时听他问起,立刻红光满面点头道:“对!府台大人今早得知萧侯途径苏州,急忙赶往码头,结果等他到的时候,侯爷您已经起锚开船了,府台大人懊恼之下,这才派了快船先行一步通知沿岸官府,准备迎接侯爷大驾,他随后就到!”

    “还是别了!”萧寒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心道你们倒好,既想拍我的马屁,又想在府台面前表功。

    可是自己来这里,可是办事的,不是跟你们一群地方官迎来送往的。

    今天这个府台大人到,明天那个别驾到,后天刺史再来,那他还用不用干活了?

1299 太湖别院

    有道是花花轿子众人抬。

    萧寒给了面子,那老头县令自然是赶紧接着。

    在义正辞严的表示绝对不会让侯爷再受到什么叨扰后,眉开眼笑的老头儿就赶紧把萧寒一众人,安排到了坐落在太湖边上的一座大宅内

    这座宅子很新,很大,面积足有五进!

    而且更为难得的是,在宅子的最中间,还特地建造有一座三层的小楼,人若站在楼顶,就可以一览不远处的太湖美景。

    或许是看出了萧寒并不喜欢那些迎来送往,在安排好住宿后,县令带着那几个跟屁虫便拱手告辞。

    萧寒假装客套几句,挽留他们一起吃饭。那县令却知情识趣的赶紧推脱。

    两者客套的时候,直看的身后几个跟屁虫大感焦急,要不是县尊大人平日里积威甚重,估计他们早就一脚踹开他,抢着应下来了。

    能与传说中的国侯吃顿饭,这牛皮不得吹到棺材板里?

    可惜,不管他们如何焦急,县尊大人最后还是谢绝了萧寒的好意,在留下特意准备的厨子奴仆后,就领着身后几个人退出了宅子。

    “吴大人!刚刚侯爷挽留,咱就顺势答应就是!一会饭桌上还可以套套近乎!”

    看着宅子大门缓缓关闭,早就满腹怨言的一人忍不住对县令抱怨起来。

    不过,那被称为吴大人的老头县令闻言,眼睛登时一眯,刚刚脸上的和善瞬间消失不见,又换成了那幅不苟言笑的严肃装,转变之快,似乎真如愣子所想,天生就带着两张面孔!

    “套套近乎?你是个毒头么?没看出人家不耐烦的模样!我看你不是套近乎,你这是上杆子给自己找忌糟!!!”

    冷着脸,老头县令不管自己这些人还在宅子门口,当即就朝着那说话的人劈头盖脸一顿怒骂!

    期间一些江南方言如连珠炮一般,令人目不暇接,直骂的说话那人脸色青紫,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却也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弓着腰听训。

    “这两天,都给我精神着点,让那些青肚皮,烂木头全给我窝家里!要是谁敢惹了篓子,看我不把他扔湖里喂鱼!”良久,老头县令似乎是骂的差不多了,把眼睛一瞪,又看向其他几人威胁道。

    这时候,其他几人早就看的也是心有戚戚,闻言当即心中一凛,赶紧拱手应下:“是是是!县尊大人放心!绝对不会出什么乱子!”

    “哼!那样最好,散了散了!还等着我管饭不成?”老头见几人听话的模样,哼了一声,大袖一抚,只领着主簿往衙门而去。剩下那几个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哎,看什么看,咱也走吧!今天这干的,叫什么事啊!”看着县尊走远,也不知是谁一声叹息,随后几个当了一晚上陪衬,却连句话都没跟侯爷说上的地方乡绅,也只得无奈的跟着各自散去。

    在回衙门的路上,身材微胖的主簿始终落后县尊半步,这样一直走过一条街后,他才小心的上前询问:“大人,咱们真的不跟府台大人说侯爷到了我们这儿么?”

    “废话!”

    县尊对这个身边心腹的态度明显要比另外几人好一点,但是也仅限于一点,也就是不骂人罢了,他瞪了主簿一眼,冷哼道:“不说?难道我们不说,府台大人就不知道了?等他从别人哪里知道侯爷就在我们这,这双小鞋是你穿还是我穿?”

    “有小鞋,当然也是你穿,我算是哪根葱?想穿也没资格啊……”

    主簿看着县令,暗自在心中腹诽一句,不过脸上却依旧摆出一副紧张的模样,急忙说道:“那怎么办?这左右不是得罪侯爷,就是得罪府台,难不成,就没个完全的计策?左右谁也不得罪?”

    “哼!我看你也是个毒头!”

    老头终于被这个不长心眼只长肚皮的手下给气坏了,停下脚步,回过头怒骂了一句道:“没见我跟侯爷说的是不让人叨扰,而不是替他保密行踪?

    一会儿只要差人给府台大人去封信,告诉他侯爷不喜他人探望,所有外人一概不见,连咱也都吃了闭门羹!以府台大人的机敏,绝不会再跑过来求见的!这样一来,不就两头齐全了?”

    “啊?哦!县尊高啊!”胖主簿想着嘴巴听老头说完,立刻露出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连连朝老头比出大拇指,眼神中充满着崇敬,仿佛在看自己的偶像一般。

    “哼哼,以后脑子活泛点,别一天到晚学那榆木疙瘩!”老头县令见他这幅作态,虽然还是哼哼唧唧,但脸上明显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些许的自得。

    不过,他却没有发现,在主簿的眼神深处,同样蕴有一丝自得。

    哎……拍马屁,可是一门大学问!他这个主簿要不是有这门绝活,怎么在号称鬼见愁的县尊大人手下当差十多年?又凭什么让鬼见愁对他与别人不一样?!

    于是,两个各自得意的人又顺着长街往前走几步,等走到一家倚红偎翠的青楼时,老头县令又跟想起什么一般,回头向主簿问道:“对了,让你找的女子找了没有!”

    主簿不敢托大,赶紧快走一步来到县令身边,低声在他耳边回道:“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县令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看传来丝竹乐声的青楼,叹了口气:“哎,年轻人啊!”

    话说,送美女这种喜闻乐见的活动,虽然是官场上心照不宣的存在,却也仅限于熟识,或者知其所好的那类人。

    吴县令因为是第一次接待萧寒,起先也没想到这一出。

    不过当他看到萧寒在码头时脚步轻浮,连路都有些走不稳,加上身边还携一美女时,果断就把这条又给重新加了上去。

    这要是让萧寒知道了,估计又得仰天长叹!

    老子究竟做了什么,怎么不管去到哪里,都会被人当成色狼?

    关键,要是真有这码事,萧寒也就认了!可现在他都混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你们还这么玩?是不是就有些不讲武德了?

    (毒头,湖州苏州地区傻瓜的意思,忌糟,则泛指麻烦!青肚皮,烂木头,泛指低级小混混。这些都是可乐网上查的,还挺有意思。)

1300 入住

    关上大门,整座大宅就自成一体。

    刚刚还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努力装出见过大世面的愣子几人,在这一刻就跟照了照妖镜的猪八戒一般,瞬间原形毕露!

    一个个瞪着大眼,在这建设的极有江南水乡风韵的宅子里上蹿下跳,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很稀奇。

    “哎?这都是什么破道?弯弯曲曲,跟羊肠子一样,匠人干活时候是喝醉酒了?”愣子沿着狭小的园间小路左扭右拐,硕大的屁股扭得极为**。

    跟在他后面的甲一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呸!没文化!不知道这叫三步一景,五步一园,处处见绿,步步见景?读没读过书?”

    “读书?”愣子停下脚步,气鼓鼓的瞪着他问:“俺是没读过书,不过请问你这读过书的,路不就是让人赶紧走到想去的地方?像是这样的路,有个屁用?”

    甲一没想到愣子会问出这么有水准的话,一时间整个人都被呛住了,半响才咳嗽道:“咳咳……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这样确实没个屁用,真不如咱关中宅子里的青石板路,直来直去的方便!”

    愣子见甲一无奈之下,也同意自己的看法,不悦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得意之色:“哈哈,俺说就是嘛,这万一要是吃坏肚子,窜稀上个厕所,那还不得急死?”

    旁边,小东听俩人说的有趣,也凑上前开口:“那你不能直接在草里解决?”

    “扎腚!”

    愣子看了看周围多带木刺的花丛,理所应当的抛出两个字,结果立刻引来一阵的哄堂大笑。

    期间还夹杂着类似“你的脸皮厚,不怕扎”的挪揄话,气的愣子哇哇乱叫,恨不得撸起袖子跟那些混蛋拼命。

    “好了好了!一个个的,恶不恶心!”

    而眼看这群粗胚越说越不像话,走在最前头的萧寒终于忍不住回头一人一脚,包括愣子在内,将他们踹的抱头鼠窜。

    ————

    在宅子里大体浏览一圈,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外面就有人喊萧寒吃饭。

    因为他这是第一天来到湖州,加上想换换口味,所以这一餐的厨师,是湖州县令特意留下的那几人,至于胖厨子,他总算可以歇歇了。

    这些天在船上做饭诸多不便,可算是把这个胖子累坏了,据说足足掉了好几斤肉,虽然萧寒一点都没看出他的体型有啥变化……

    自己一个人吃饭有些诡秘,所以萧寒喊来愣子,小东,紫衣等几个贴身人一起享用美餐。

    在花厅坐下,厨下立刻就将早已经预备好的菜端上了桌,整个花厅便沉浸在一股浓浓的香甜味道里,让舟车劳顿的萧寒几人瞬间感觉食指大动。

    要说这湖州县令也是个妙人。

    他为萧寒特意准备的菜,并不是昂贵的山珍海味,却胜在一个新鲜上!

    太湖里的黄鳝,东海里的明虾,以及各种类似于羊尾,鱼球等江浙地带的名菜,无不透着一个鲜亮。

    这让习惯了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关中汉子在享用美食的时候,也在大感新奇。

    当然,因为太新奇,中间也冒出过笑话。

    比如菜到一半时,厨子端来一口大大的白瓷坛子,放在了桌子中间。

    待他刚一掀开盖子,还未来得及介绍,在座的愣子就脸色一变,厉声朝那厨子呵斥:“你这厨子好没有道理,竟然敢拿一只坏鸡给俺们!难不成好鸡都被你偷吃了不成?”

    “咦?坏鸡?”萧寒他们几人这时刚伸出筷子,打算品尝一下新菜,闻言都把筷子停在了半空,有些莫名其妙看向愣子。

    这坛子鸡汤分明很香啊!愣子是怎么看出好坏的,难道他这家伙平日里看起来焉巴的,还是个“叫鸡”的行家?

    如果说,萧寒几人只是诧异,但是那厨子听了愣子的话,却吓得差点没跪地上。

    他早知道这屋里面有个连县尊都要巴结的贵人,所以做菜时都恨不得拿出十二分功力!现在听到出了篓子,真正的是吓得心都要跳到外面去了。

    本着死也要死的明白,厨子哆嗦着大腿,伸头瞅了眼坛子。

    不过以他多年的做饭经验,根本没看出什么问题,所以只能哭丧着脸连连作揖:“大人莫要吓唬小人,小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偷吃您们的菜啊!这坛子里的鸡,小人敢拿性命保证,绝对是最新鲜的,因为它刚才还是我亲自宰杀完,不可能会坏啊!”

    “嘿!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愣子听他还敢狡辩,登时更气!抓起一双筷子,就把坛子里那只通体乌黑的鸡给叉了出来。

    “来来来!你看看你看看!这鸡整个都黑了,真当俺没偷过……啊呸!没吃过鸡!”

    愣子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哗然!

    紫衣神色古怪,小东憋的脸通红,至于甲一,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鱼汤全给喷到对面的甲二头上。

    主位上的萧寒,此时更是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无力的朝那厨子挥了挥:“你继续上菜,他这是逗你玩呢!”

    “我没……”

    愣子也是一根筋,到这时候也没察觉出不对,正要梗着脖子再说下去,小东却是实在是忍不住,赶紧跳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接下来的话全给憋回了肚子里!

    太丢人了,堂堂一个国侯身边亲卫,却连只绍兴乌鸡都没见过,这要是传出去,他不要脸,自家侯爷还不要脸了?

    厨子最后还是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但是看他古怪的眼神,萧寒就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烫,看向愣子的目光更是越发的不善。

    “没见过乌鸡是吧,今天就让你见个够!把这整罐鸡吃了,一滴汤都不准剩!”

    “啊?”愣子呆了,嘴巴都张大了。

    “再‘啊’,就连骨头一起吃了!”萧寒眉毛一竖,寒声说道。

    ”吃,我吃还不行么?”愣子悲愤交加,闭着眼,跟吃砒霜一样咬了一口黑鸡,不过很快,他就睁开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鸡。

    “哎,这玩意,还挺好吃!”

1301 尴尬

    古书有云:再美味之物,亦不可多食也!

    一只乌鸡对于愣子的肚皮来说,是没多大,但是再加上一罐子汤,那就是要了亲命了!

    更别说厨子为了配合乌鸡滋补,在汤特意里面还加了譬如人参,鹿茸,花胶等大补之物!

    一口下去,鲜美无比!两口下去,元气充足!可要几十口下去,再美味的东西,也跟毒药没什么区别了。

    原本,愣子只要说一句“不行了,实在吃不了了!”

    向来体恤手下的萧寒就会借梯子下驴,不可能让这家伙真的干了这罐子汤!

    但是愣子今天偏偏就钻了这个牛角尖,一顿饭歇了三起,愣是把这坛比酒缸小不了多少的乌鸡汤,给喝的一点不剩!

    当然,这样做的下场,就是他足足哼唧了一个晚上,外加补得鼻血横流,险些让同屋的小东以为菜里有毒,再把那厨子给逮回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紫衣就早早起身去了衙门,与那县令,乡绅,粮商,一同商量粮食的问题。

    像是这种买卖事情,还不用萧寒亲自出马,没得掉了身份,所以才让紫衣代为前去商谈。

    萧寒原本以为,像是这么大宗的粮食买卖,一定会商讨很久。

    毕竟粮食在如今的社会不比其他商品,突然一次性抽取这么多,很容易引起地方物价飞涨,继而造成民众恐慌,所以一定得立下一个详细可行的章程!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连一个时辰都没到,就有人回报紫衣已经乘马车回来了。

    “怎么回来这么早?难道出了什么岔子?这里也没那么多粮食么?”

    大宅内,听到紫衣回来,萧寒神情一紧,立刻抛下报信的人,快步来到前院。

    等他到了前院,果然看到紫衣正从马车上下来,于是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这里粮食也不够?”

    紫衣闻声回头,见是萧寒,轻身对他一福道:“侯爷。”

    萧寒心急,大手一挥道:“别管这些虚礼,现在粮食的事情才重要!”

    紫衣款款起身,笑着看向萧寒道:“侯爷多虑了,湖州县令听了咱们需要的数目,虽然也是有些牙疼,但是与那些粮商商讨一番后,觉得也不是凑不够。”

    “哦?单凭官粮不够么?”萧寒眉头松了松,不过神情似乎还是有些失望。

    “不够。”紫衣摇摇头,轻声道:“供应大军所需要的粮食这么多,单凭一地的官粮怎么可能够?我听他们商谈的意思,应该是先取用官仓和义仓里的粮食,然后剩下的再从周边几个县城调取,这样勉强能达到我们需要的数目。”

    “呵呵,看来我还是高估了‘湖广熟天下足’这句话。”萧寒本来是打算以一地而尽全功,也省的他再到处跑了。

    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想错了这时候的粮食产量和储备量,于是只得苦笑一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萧寒想着粮食的事情犹自未觉,但是紫衣却不自然的环抱住了双臂。

    她来回皆乘马车,身上的衣服自然不会太厚重,此时被萧寒留在院子里说了一会话,单薄的衣服已经被冻透,冷风透进去,激的她俏脸都有些发白。

    “筹集粮食的事情,一定要他们赶紧去做,眼下马上开春,风向不等人啊……咦?紫衣你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寒终于长叹一声,也是在此时,他才发现紫衣有些不对劲,她的脸怎么煞白?身子还在发抖?

    “哎呀,冷你怎么不说!”懊恼的一拍脑袋,萧寒赶紧脱下自己的裘衣,不由分说的披在紫衣的身上,又拉着她冰凉的手,一路往屋里跑去。

    披衣,拉手,这些动作都是萧寒下意识而为,根本没有往男女之情上寻思。

    毕竟他平日里就比较粗枝大叶,跟愣子小东等人闹起来没个正行,勾肩搭背,脚踹手打都是寻常之事。

    所以此时牵着紫衣,他只顾着往前走,浑然没有发现身后紫衣那冻得有些发白的脸,在这一刹那变成了一颗熟透的红柿子。

    “他给我穿他的衣服,他还牵我的手……”

    闻着身上还带着萧寒味道的衣服,紫衣脸红的几乎都要滴出血来,动作更像是一只牵线木偶,只能机械般的随萧寒进入前厅正屋。

    “快坐下,你是不是傻,那么冷怎么不说一声!看把你的脸冻得……”心急火燎的拉着紫衣走到正厅的火炉前,萧寒刚要拉她坐下烤火,突然间又发现有些不对劲。

    “咦?你刚刚脸不是冻得发青?现在怎么,这么红?!”

    一句话还没说完,萧寒又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为什么这么红?还不是自己的爪子一直抓着人家的手不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知晓原因的萧寒本该第一时间松手,这时却不知怎么,压根就没有放手的意思,而紫衣也没有抽手的举动。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牵着手,呆立在那只烧的正旺的火炉前。

    “砰……”

    屋子角落,一道重物掉落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凝滞。

    “谁!”

    听到声音,牵着手的两人闪电般的分开,然后一起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在哪里,一个硕大的屁股“嗖”的一闪,就不见了踪影,唯有一只花架还斜躺在地上。

    “惨了惨了!怎么撞破侯爷幽会情人?这下子完蛋了,他会不会杀我灭口?”

    手里抱着一只花瓶的愣子在园间小路跑的飞快!

    此时的他,也终于知道这种扭扭曲曲的小路有什么好处了,它不好追人啊!

    说起来,愣子也是背。

    本来他只是想溜溜腿,消消食,结果刚来到前厅,就见萧寒拉着紫衣也跑了进来。

    大惊之下,他赶忙躲在了角落那里,一边躲着,一边四处搜摸逃走的路线。

    好不容易,趁着两人发呆,愣子摸到了后门,刚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却没想到屁股太大,碰倒了花架。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子:他接住了花瓶,却没接住花架……

1302 逛街

    “刚刚的,是愣子?”

    房间内,还披着萧寒衣服的紫衣望着那扇犹自晃动的后门,有些不确定的问。

    “哼哼!不是他,又是谁?”在她旁边,萧寒黑着一张脸,盯着那门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的愣子咬牙切齿的道:

    “好你个小子,上一次跟别人一起听墙角还嫌不过瘾是吧?现在竟然还会提前埋伏了!就你喜欢埋伏是吧,看我早晚不把你给埋了!”

    “咯咯 ……”

    紫衣听到萧寒恨恨的声音,不由得噗嗤一笑。

    但是很快她又想起“听墙角”这几个字原本所代表的意思,刚刚才从脸上褪下的几丝红晕,再次悄然爬上了她的那张秀脸。

    那副含羞带涩的模样,可真谓是我见犹怜!就连自诩大唐最后一个好男人的萧寒见了,一时间也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原本那股为妻守身如玉的心思,也再一次剧烈动摇起来。

    果然,男人从来都无所谓忠诚,忠诚的原因,只是受到的诱惑不够!

    ——————

    “啊嚏!”

    就在刚刚萧寒咬牙切齿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闷头逃窜的愣子似乎被强大的怨气所影响,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险些一头撞进了花园里。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正寻思是哪个王八蛋在咒自己,却突见前面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顿时大喜,也顾不上再寻思其他,抱着花瓶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上去。。

    屋内,小东今天难得睡一个懒觉,太阳都爬到了头顶,他依旧还赖在床上,做好了不到中午,绝不起来的打算。

    不过,他这个美好的想法,很快就在一道踹门声中被打碎了。

    “嘭!”

    听到房门发出凄惨的吱呀身声,小东朦胧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愣子怀里抱着不知什么东西,如一阵风般冲了跑了进来。

    “怎么了,你抱的什么?”小东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刚问了一句,愣子已经反手把花瓶丢给了他,然后整个人钻到了他的被窝里,连被褥带床铺都在瑟瑟发抖。

    “这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慌忙伸出手臂,接住砸过来的花瓶,小东这时候也完全清醒了过来,抱着花瓶气冲冲的朝愣子骂了一句。

    “我没发……好吧,我是病了,病的很重!谁来也不能见了!要是侯爷找我,你别忘了这么跟他说!”被窝里的愣子瓮声瓮气的喊了一句,声音沉闷的厉害。

    “嗯?”

    小东一愣,随即坏笑一声,翻身跳下床,把花瓶搁在一边,捏着下巴走到愣子床前,笑眯眯的问:“喂,跟我说说,你怎么得罪侯爷了?”

    “我没得罪他,我就看他给紫衣姑娘披上衣服,还拉着人家的手……”

    沉闷的声音刚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然后小东面前的被窝里猛的伸出一颗脑袋,看起来就跟背着壳的乌龟一样,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得罪他了?”

    “哈哈哈……原本不知道,现在却知道了!”

    回答愣子的,只是小东一连串的大笑,还有他衣衫不整,匆匆离去的背影。

    愣子眼巴巴的看他跑出房间,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事,似乎要坏?

    谣言这东西,自古以来都是人民群众中间,最喜闻乐见的一件事情!

    而且更加奇妙的是:一件谣言,往往在传递的时候,会被参与进来的人各种加工,最后变成连第一个人都不认识的模样!

    比如这次,愣子说的明明是“萧寒给紫衣披上衣服!”

    可到了小东跟甲一说的时候,就变成了“萧寒给紫衣穿上衣服!”

    哎,中国汉字,博大精深!简简单单一字之差,其含义何止千里之遥?

    于是,再顺着这话传下去,等这谣言在宅子里转了一个圈,再回到萧寒耳朵里的时候,其劲爆程度,绝对不亚于一套全本的《金瓶梅》,还是带插画的那种!

    “死愣子!老子早晚要埋了你,然后在你墓碑上一写死有余辜,一写死不足惜!”

    一声怒吼,震得房梁似乎都在簌簌作响,整个宅子里的人顿时禁若寒嘘!

    尤其是愣子听到了,更是“病”的更重了,完全跟狂犬病人一个症状,怕光,怕风,怕水,怕人,尤其是怕萧寒……

    宅子里现在是待不下去了。

    萧寒觉得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朝自己指指点点,就算偶尔听到府外的马蹄声,都会有一种有人要回扬州报信的感觉。

    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对这些混蛋王八蛋太优待了?才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的编排自己?

    不过现在说这些,似乎也晚了。

    就算萧寒立刻动手整治,也不能指望一下子就让这些八婆,全部都变成哑巴吧?!

    “走!出去体察民情!”

    于是,浑身不自在的萧寒只得领着几个贴身随从出了大门,径直往城中走去,惹不起,我躲得起是吧?等这一股风落下,看我怎么挨个收拾你们!

    ——————

    湖州县城是上等县,要比萧寒途中遇到的润州县城大上太多太多!

    别的不说,光看街上的行人,就已经不比杭州差上多少,哪有润州城那种街可罗雀的破财敢?

    晃悠悠的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大路上。

    生了一早晨闷气的萧寒心情总算是好了些,背着手,看到路边有卖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的就凑上去看两眼。

    看到有卖好吃的,也会买上几块尝尝。

    就连街头耍把戏卖艺的,也会叫两声好,再撒晃悠悠的上一把铜子,引得那托着铜锣的小子一个劲的点头哈腰,朝说着吉祥话。

    而周围一同观看卖艺的几人见他这样阔绰,也都纷纷看过来。

    其中一人等看清萧寒长相,立刻愣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般拍了拍身边那人,低声惊呼道:“哎?你们看他,像不像?”

    “像谁啊?”旁边那人闻声,不耐烦的转过头,不过等他仔细一打量萧寒,顿时也是目光一缩:“嘶,真像哎!”

    今天是2021年第一天,可乐在此祝愿小伙伴们新年快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1303 莫道前路无故人

    这两人的异样,立刻引起跟随萧寒身边的几人注意。

    小东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把萧寒半挡在后面,同时低声说道:“侯爷,咱们好像被人认出来了。”

    萧寒这时正看到精彩处,只见那头顶一口大缸的汉子突然失误,大缸从头顶滑落,正扣在他的脑袋上,心中当即一紧,根本没听清小东说了什么。

    直等到那整颗脑袋都在缸里的汉子,摸索着把缸摘下,他这才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哈哈笑着看向小东:“对了,你刚刚说的什么?”

    “我说,咱们好像又被人认出来了!”小东见萧寒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满心无奈,却也只得再重复了一遍。

    “什么又被人认出来了?”萧寒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过很快就想起想起什么一般,赶忙往旁边看去。

    果然,此时周围已经有好几个人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过因为四周声音嘈杂,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去,这也能被认出来?哥们什么时候这么引人注目?”

    发觉周围的不对,萧寒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在扬州那种大城市呆了那么久,四邻八舍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怎么现在随便去个县城,乡镇,立刻就会被人认出?难不成他天生就是一个郊县天王?

    “侯爷,咱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萧寒脸色阴晴不定,跟在他周围的几个人却紧张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尤其是甲一,眼看瞅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抓着萧寒的胳膊就往人群外走去。

    毕竟上次在润州给他带来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要不是那天机缘巧合上了那艘船,又抽了梯子,结局怎样谁敢保证?

    甲一一众人心急火燎的想回宅子,不过萧寒却并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出来半个时辰都不到,心情才刚刚好一点,他怎愿意再回去受气?

    再说了,刚刚看那些人的眼神,里面根本就不带什么敌意!

    萧寒现在也回过味来了,觉得被人认出身份的可能性还是小的,最大的可能,是他们昨天在码头折腾的太显眼,这才在街上被人认出罢了。

    “危险什么危险?别说的我跟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臣一样!”

    想清楚这一点,被围在中间的萧寒瞪了一眼神情紧张的几人,又指着路边站着闲聊的几人道:“就跟他们几个一样,难道也认得我……么”

    这句话的前半句萧寒说的义正辞严,但是到后来,声音却越发的不自然起来!

    因为他这时已经发现:原本聊的热火朝天的几个路人只是朝这里随意的一暼,下一刻,他们的眼神就直勾勾的定在了自己身上。

    那种诡异的目光,就跟饿了半个月的乞丐看到了一只鸡腿一样!让人心里都在发毛。

    “咳咳,这里是不大好哈……”脸上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萧寒这时候恨不得地上裂开条缝隙,好让他纵身跳进去。

    好在,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那股子倔强劲也上来了:“这里不能逛,那我去乡下总可以吧?就不信还有人拿我的脸画了海捕文书,贴的满世界都是!”

    想到这,萧寒咬牙切齿的道:“回去!”

    “好嘞!”甲一几人闻言齐齐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就听萧寒继续说道:“回去骑马乘车,咱出城下乡,嘿,我还就不信了!”

    “啊……”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几人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湖州城郊外,两辆轻车碾开湿润的泥土,疾驰在乡间小路上,在两辆车的周围,还有着十来匹骏马护卫在左右。

    看这样子,要不是时间不对,八成会被人当做某个大家族的子弟在出城踏青。

    不用说,这正是萧寒一行人。

    拿定了出城的主意,他们一行人就回去该牵马的牵马,该乘车的乘车。

    得益于他们来的那艘船上还带着马仓,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也不用再去寻找租借。

    就在萧寒准备停当,打算出城的的时候,同样在这里不自在的紫衣也咬牙跟了出来。

    虽说她知道这样可能会引来更多的目光,却也顾不上了,起码现在眼不见,心不烦!

    ————

    正月里的湖州是美丽的,尤其是城外的乡野风光,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出城不过五里,就见路边一块块水田如豆腐块般,齐齐的铺向远处。

    而在地头路边,还有几株青草悄悄冒出头,在风中摇曳起舞,似乎想快一点迎来春天。

    “还是多出来走走好啊!”

    马车渐渐停下,萧寒从车上跳下,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芳香的空气,再看看头顶湛蓝的天空,顿觉心胸在这一刻,也随之开阔了许多。

    “侯爷,你看,有鱼!”

    在萧寒感悟天地之大的同时,不远处的小东也跳下了马,正在一块水田旁边大呼小叫。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萧寒所影响,在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喜欢捉鱼摸虾之类的野趣,每当看到大河水沟,他们都习惯性往里看上一眼。

    “大惊小怪,这里全是水,还能没有鱼?”

    闭着双目的萧寒听到动静,睁开眼笑骂了一句,不过依旧是走到小东旁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旋即,一声比小东还要高亢的惊呼在田间响起。

    “我去!这么大,这么多!”

    ——————

    一块不大的水田边,萧寒跟小东紧紧的盯着水中游来游去,似乎根本不怕人的大鲤鱼,同时咽了口唾沫。

    “真大!”

    “真肥!”

    说实在的,萧寒本以为小东看到的只是一些小鱼星,小虾米。

    哪里想到里面的鱼这么大?看那样子,每一条都得有个三两斤,做烤鱼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网呢?有没有带网?”

    看了半天,萧寒猛然醒悟,赶紧心急火燎的往后吆喝了一声。

    不过后面甲一等人却齐齐傻眼,他们是陪着萧寒来闲逛的,又不是打猎的,有谁会想到带渔网?

    “哎!他奶奶的,忍不了了!”看着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萧寒也不指望他们了,索性一咬牙,挽着裤腿,就要下水!

    这下子,那些人终于反应过来,赶忙七手八脚的拉住萧寒。

    这个说水凉,那个说扎脚,还有人说:这定然是人家养的,不告而取是为偷也!

    只不过说出这句话的是王五。

    一个偷鸡摸狗的游侠说出这席话,实在是缺少什么说服力。

1304 天下何人不识君

    “咳咳……实在不行,咱晚上偷偷的来,也好过这么多人明目张胆吧……”

    眼看在场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王五的脸瞬间就红了,只得支吾着又补上一句,结果自然是引来一片嘘声。

    不过,有他这么一打岔,倒是消了萧寒下水摸鱼的想法。

    “哎,多肥的稻花鱼,这要是抓来烤了,啧啧……”

    看着水中那些悠哉悠哉的肥鱼,萧寒不甘心的拿树枝扒拉几下无果后,最后只得抛下树枝,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这片水田。

    水田前方就是五里短亭。

    萧寒一边惋惜的回头看着那不断泛起涟漪的水田,一边走到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这一路马车颠簸,也属实让人疲累,他打算在这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去不远处的那个村子里看看。

    “哎?侯爷,这里有座土地庙!”

    就在萧寒打定主意,刚坐下一口气还没喘匀乎的时候,那边小东又大呼小叫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了疯药了,怎么看到什么都大呼小叫。

    “你四不四傻?这里这么多土地,有个土地庙有什么稀奇?”

    闭着眼睛骂了他一句,萧寒总觉得这句话挺耳熟。

    似乎刚刚他吆喝有鱼的时候,自己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然后接下来就自己打自己脸了?

    “哼哼,这次你喊破天,我也不过去!”

    想到那些可望而不可抓的鱼就来气!萧寒刚悻悻的下了决心,果然,那边小东的破锣嗓子又跟着叫了起来:

    “咦?怎么土地庙旁边还有一个小庙?我看看这里面供的是……侯爷!侯爷!”

    听着一声紧过一声的吆喝,亭子里的萧寒不耐烦的转过脑袋,心中不无恶趣的想道:“叫吧!叫吧!使劲叫!今天管他供的什么,就算是供是玉皇大帝,老子去看一眼也算老子输……”

    “侯爷!侯爷!您快来看啊!”

    原本,在萧寒想来,小东顶多再叫几声,等发现他不感兴趣后就该闭嘴了。

    可这次却偏偏奇了怪了,他的叫声不光一声紧过一声,而且还有越来越近之嫌,似乎还想来到亭子里叫!

    “叫什么叫!跟叫魂一样!老子还没死呢!”

    终于,等确定小东真的来到亭子里喊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的萧寒大喝一声,拍凳而起!

    “啪!!!”

    这清脆无比的响声,给跑过来的小东给吓得,给萧寒自己疼的……

    “嘶……”

    抱着火辣辣的手掌,萧寒感觉自己整个手都木了!

    从早晨积攒起来的怨气在这一刻,通通都涌上了他的心头,剩下的就只有想打人的冲动!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咬着牙瞪向一脸错愕的小东,萧寒已经决定一会不管他说什么,都必须抓到理由先收拾一顿,好给自己的爪子报报仇!

    “咕咚……”

    看着萧寒突然变得恶狠狠的眼神,小东费力的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作为萧寒的铁杆心腹,如果小东这时还不知道接下来他想要干什么,那真就白瞎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

    “侯爷,那边有座小庙里,供的是…侯爷!”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出亭子,小东指了指亭子外一棵大柳树,心虚的答道。

    “嗯?你说供的什么?”萧寒缓缓起身,向着小东冷笑问道。

    小东见状,苦着脸叫道:“侯爷……”

    “哼哼,求饶?现在喊我也没用!”萧寒根本不为所动,甩着手掌,跟一只见了小绵羊的大灰狼一样,一步一步朝小东逼近。

    “可我没喊你啊?!”小东的脸颊都在抽搐,却仍旧挺着胸膛回了一句。

    “没喊我?那是我耳朵聋了?”萧寒继续冷笑一声,再次逼近。

    而且这下他不光甩手掌了,就连一双腿也在地上不断的活动,跟后世散打运动员热场一样,似乎随时都要飞起踹人。

    “喂,开赌了,开赌了!一赔五,买定离手!”

    旁边,正蹲着歇息的王五几个人见到有好戏上演,不光不上去拉架,反而麻溜的准备好了一桌赌局,内容就赌小东这次要挨多少脚!

    “我赌五脚!”

    “我赌最少八脚!”

    “呸,我看这次,少十五脚都过不去!”

    眨眼间,王五面前的空地上,已经多了一堆铜子,看这麻溜劲,感情这事他们干的不止一次两次了。

    现在,且不管那边看热闹从不嫌弃事大的几个混蛋。

    光说这里萧寒已经走到距离小东不过三尺的地方,只要一伸腿,就能踹到他。

    当然,萧寒也是这么做的!

    王五等一众赌徒眼巴巴的看着萧寒抬起腿,正欲踹下第一脚的时候,小**然又说话了。

    “侯爷,我刚刚真的不是喊你!我是说,那小庙里,供的可是您啊!”

    满腹委屈的说出这句话后,在小东面前,包括萧寒在内的所有人,都瞬间石化了!一个个全部瞪着大眼,张着大嘴,跟快要窒息的鱼一样,直直的看向小东。

    “等等,我有些头晕,你说庙里面供的是谁?”面前,一点一点把抬起的腿放下,萧寒仿佛不敢置信的盯着小东问道。

    小东撇了撇嘴,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再次一指那光秃秃的大柳树:“那里面供的是您!”

    “我?”

    这次萧寒算是听清了,不过他也牙疼般倒抽了一口凉气,继续道:“供的是我?这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没到过这,怎么会有人认识我,而且还把我供起来?你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我不会认错,里面那个塑像就是你!”小东见萧寒不信,顿时也有些急了。他刚刚也是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认定那塑像就是萧寒!怎么可能错?

    “不成,我得自己去看看!”

    终于,萧寒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猛的一拍脑袋,撒腿就朝那跑去。

    而其他随行的侍卫见状,也是耐不住好奇心,齐齐的跟了过去,只剩下王五在后面乐的后槽牙都漏了出来。

    “哈哈哈哈,一脚没踢,通杀!!!”

1305 庙

    大柳树的后面是一道直上直下的小坡,不高,也就一人高一点罢了。

    依着小坡,在里面放着两个只有半人高的小庙,而在小庙旁边的地上,还有一点点水迹格外显眼。。

    “咳咳,我刚刚在坡上,没注意,不过我看到那两个香炉后,立刻就憋了回去。”

    见萧寒看向那水迹,小东脸一红,赶紧跑过去,踹起旁边的土块痕迹掩盖,话说,刚刚要不是他一泡尿憋的慌,还真发现不了藏在这里的小庙。

    “下次找个没人的地!”狠狠地瞪了小东一眼,萧寒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他说的那两只香炉。

    面前的香炉不大,毕竟要配合两方小庙,不可能做的很大。

    不过,别看它俩小,但却古意盎然。

    高耳阔口,肚子里面盛满了厚厚的香灰,尤其在青黑色的炉身上,还用古篆写了几个字,更为其添了几分古朴。

    就是有些可惜,因为它俩常年放在这里,炉身上的那几个字经过风雨腐蚀,已经看不清到底写的是什么了。

    “呵呵,这应当是上了年份的东西,放在这怎么没人偷?”弯下腰,伸手推了推其中一只香炉,萧寒发现它虽沉重,却并不是固定在地上,完全可以拿走,于是随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侯爷……”

    甲一听到萧寒的疑问,顿时满脸的黑线,上前一步,在他耳边尴尬的低声道:“别开玩笑了,谁疯了会偷土地爷爷的东西?不怕土地爷爷生气,去惩罚他么?”

    “惩罚?”

    萧寒摸了摸鼻子,心道没人偷土地爷爷的东西?那是你没看到后世!那些人连佛祖身上的金粉都不放过!有些甚至都骑在佛像头上往下刮粉末,也没看到佛祖发怒,一巴掌呼死这些人。

    不过,这话在这时就不适合说了。

    迷信,有时候也有迷信的好处,就像是这样,慑与土地爷的威名,东西放在这都没偷,不也挺好的?

    看过了香炉,萧寒索性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打量面前的两座小庙。

    土地庙比较寻常,就算是在后世,也经常能在乡野地头看到。

    五行土地厚。

    三方地道深。

    两张小小的对联贴在小庙的两侧,里面一尊和善的老人塑像,好似千多年来,都没什么改变。

    对于这方毫无特点的土地庙,萧寒只是一览而过,旁边那座并列的小庙,才是他注意的目标。

    其实,在看这座庙前,萧寒的心也是忐忑的,所以才拖拖拉拉的先看香炉,再看土地,最后实在看无可看,再看它。

    “我绝对没到过这里,但是这里却有我的塑像!难道说这不是我第一次穿越,上古时候,我就穿过?还被人当成了神仙?”

    眼神一点一点移了过来,萧寒的心里突然有些烦乱!

    话说自从穿越过后,他对于神仙迷信一说,已经不再跟上一世一般,嗤之以鼻!

    毕竟他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神秘产物。

    自从来到大唐,他有时候静下心来都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上古那些大贤,历史上那些名人,会不会也有跟他一样,是偷偷穿送过去!所以才留下那么多匪夷所思的神话故事?

    一阵风吹来,掀起一片浮尘落在萧寒面前,同样也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伸手扇了扇那些飞扬的尘土,回过神的萧寒苦笑一声:“呵呵,这时候还想这些做什么?就算真是前世的我,没有记忆,没有经历,那也不是我!充其量,只能算做长得像的两个人罢了。”

    想完这些,萧寒收拾了一下心情,凝神朝前看去。

    神恩赐大地。

    厚德载群生。

    这是挂在小庙旁边的对联,语气,规制跟旁边的土地庙一模一样!同样,在这小庙里,也有一尊不过一尺有余的小小塑像。

    只不过,这尊塑像与旁边盘腿坐着的土地公公不同。

    它是斜斜的站立在哪里,挽着裤腿衣袖,手上还捏着一株禾苗,在那张脸上,七分微笑,三分疲懒,被石雕匠人刻画的栩栩如生。

    “这是我?”

    盯着那尊与自己无比神似的塑像,萧寒瞬间明悟,这就是他!

    “那这田,这鱼?”

    慢慢的转过头,再看向刚刚的水田,他也终于明白,怪不得刚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不就是他在汉中曾经推行过的事情?

    周围静悄悄的,萧寒身边这些基本都是随他一起去过汉中的老人手,除了刚跑过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王五,其他人脸上,此时都是一副激动的神采!

    “怎么了?你们这是咋啦?”王五背着一褡裢铜子,好奇的在这人面前晃晃手,在那人旁边跺跺脚,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吓的王五脸都有些僵硬了,还以为他们是大白天集体撞邪了。

    “侯爷,这……”

    小东没有理睬作怪的王五,他兴奋的拉着萧寒,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时候讲究主辱臣死,同样也讲究主荣臣兴!

    而要说到荣誉,有什么比被人搬上神坛,心甘情愿供养更荣誉的事情?这份待遇,就连皇帝,也办不到吧?!

    “莫慌,镇定!”用力把小东的手掰开,萧寒的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回想起当初在汉中的日子,自己与那些老农一起研究粮种,研究农具,研究农时!所为的,不就是有一天,它们会被发扬光大?

    现在,江南的连年富足,已经证明它确实做到了当初的期望!而他们这些背后付出的人,却也没有被世人忘记!

    面前的庙宇,与其说是对他的供养,倒不如说是对他的一种肯定!肯定他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可惜,任青,老孙,还有那些农人没有被一起放在里面……”压着强烈的激动,萧寒叹息一声。

    不过很快,他又给自己独占这份荣耀找到了理由:“也罢,这庙这么小,要是你们都挤进来,晚上连个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等有一天他们给我换了大房子,你们再跟进来也不迟,哈哈哈!!!”

1306 老头

    “侬那汉子,农噶揍搜呢?”

    就在萧寒思维一跃千里,而身边众人的心思又全放在这方小庙上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突兀的声音,竟陡然在他们背后响起!

    “谁!干什么的!”

    这次,王五反应最快!几乎在听到声音的同时,他就“嗖”的跳将起来,下意识就要抽刀!

    “啊,哎呦!”

    众人身后,一个约摸六七十岁的老汉见王五这番模样,当即惊呼一声,身形连连后退,然后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地上,疼的他一张老脸都扭曲了。

    “嗯?怎么是个老头?”

    刀子已经抽出半截的王五这时方才发觉:对方并不是什么刺客,只是一个干瘦的老者,一时间,刀子也拔不出来了,整个人都傻站在那里,不知该不该先把老头给拉起来。

    “喂!你们在干什么!仗着人多,欺负我们石家村的人是吧!”

    不过,不用王五纠结多久,不远处,有几个朝这里跑来的年轻后生,同样也看到这一幕!当老头跌倒的时候,这几人就已经急了眼!捡起地头上的石头土块,操着带有浓重乡音的唐话就冲了过来!

    “哎,最近怎么去哪麻烦就跟到哪?”

    甲一看着冲来的三四个青年,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虽然他知道多半是误会了,但这种情况,哪容得再心平气和的上前解释?他只得先把保护萧寒放在首位,于是手中的刀兵弓`弩全亮了出来,想先吓住这些小年轻,至于其他的,过后再谈。

    甲一的决定是对的,眼看这群外乡人动了刀子,那些气势冲冲的年轻人顿时就焉了,一个个在三丈开外就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只敢恶狠狠的盯着甲一他们。

    “哎呦,快扶我一把喽!”

    两边隔着老远互相瞪眼,反倒中间地上的老汉没人管了,可怜老头自己爬了几下也没起来,只能捂着腰眼,无力的**一声,等人来扶他。

    哎,这也真是无妄之灾!

    本来,自己在家好好待着,偏偏听村里人报信,说村子外来了一群人,正在他的地头鬼鬼祟祟,好像还挽起了裤腿,像是要偷他家的鱼鱼!

    一听这话,向来就把这些稻花鱼当宝贝的老汉当即就炸毛了!

    儿子去城里没回来,就让留在家里的孙子去喊人,他自己则抄起锄头抢先冲了过来。

    不料,等他气喘吁吁的跑来这里一看,地里好好的,连个脚印都没有,压根就没人偷鱼!

    围着水田转了一圈,老汉又往这一看,发现这群人全围着土地庙不知在干嘛。

    他好奇之下,这才放下锄头,走过来问了一句,谁成想这些人竟然这么大的反应?不光他们吓了一跳,还把自己吓了一个屁股墩。

    “阿爷!我扶你起来,不用怕,咱村里的人马上就到!”

    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的少年听到老头的**,小心的上前把老汉扶起,期间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王五一眼。

    而在他对面,王五却是感觉自己被瞪得有些无辜。

    他敢保证,刚刚绝对没碰着那个老头!两人中间还差那么大一块距离呢,你就算是碰瓷,也不带这么碰的吧?

    “哎呦,慢点!”有了孙子的扶持,老汉总算是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了,好在现在是冬天,穿的厚实,他除了有些腿软,再没别的伤处。

    喘着粗气,站直身子,待老汉看清两边对峙的局势,心中一惊,连忙挥挥手:“放下,都放下!一场误会,刚刚是我自己没站稳,怨不得人家。”

    “啊?”

    听到老头这么一说,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几个青年顿时都愣了,顺带着举着的石头也慢慢松了下来。

    他们刚刚隔得远,看的不甚清楚,还以为是王五推了老头一把,所以这才如此激动。

    现在听老头说是他自己摔倒的,这份怒气自然就没处发了。

    “咳咳,我们也收回武器。”

    看到这几个青年犹豫尴尬的模样,萧寒拍了拍甲一的肩膀,低声吩咐了一句。

    “喏!”

    甲一本来也不屑于对几个半大的孩子动刀动枪,闻言自是从善如流,刹那间,刀剑还鞘声响做一片。

    等到所有的刀剑都收回,萧寒这才分开挡在前面的小东等人,上前施施然对老汉拱手道:“实在对不住,刚刚我们吓了您一跳,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庄稼人皮实的很!”

    都说举拳难打笑脸人,那老汉本来见萧寒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不俗,又随身带着兵刃,心中就怵了三分,只是碍于面子,不肯先道歉。

    此时,见人家先出来道歉,他心中最后一丝怨气顿起也没了,连忙跟着回了一礼,然后吹胡子瞪眼的朝身边青年喝道:“你们还举着石头干嘛?不怕一会砸了脚?扔了!都给我扔了!”

    “扔就扔,哼……”

    被吼的几个青年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扔掉手里的石头土块,同时心说:我们还不是怕你吃亏?现在倒好,反成了我们的不是了!等下次你被外人欺负,我看谁来救你!

    不过,这些话他们只能在心里念叨念叨。

    要是敢说出来,回家后,免不了被大人一顿收拾。

    双方都没了武器,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

    老汉长舒了一口气,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笑着朝刚刚说话的萧寒问道:“哎?听口音,客人不是这里人吧,您们刚才在这里是?”

    萧寒摸了摸鼻子,不好说:我来这里拜一拜自己,虽然这是实话……

    于是,只得打着哈哈道:“老丈好耳力,我们确实是途径的路人,刚在这里无意中发现有两座土地庙,我们都感到有些好奇,所以才过来看了看。”

    “什么两座土地庙?”

    老汉听萧寒说完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一笑道:“客人说差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土地,怎么会有两座土地庙?您说的那座,可不是土地爷爷,而是一位对咱百姓有大恩的大官!”

    (注,唐朝时期对长辈的称呼是最混乱的,对爸爸可以称呼爷,耶,大人,甚至哥哥……因为太乱了,根本没办法还原,所以可乐就通通以后世的常知为准,所以就别说喊一句萧大人,就算认萧寒当爹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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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895/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作者:青岛可乐所写的《大唐腾飞之路》为转载作品,大唐腾飞之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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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介绍:
“萧寒,你金子掉了!” “不要了,我这这么多,懒得捡……” “萧寒,匈奴又来了!” “别管他,来进贡的,不老实,立刻大嘴巴扇他!” “萧寒,棒子来认祖了!” “乱棍打出去!!!” 唐朝,一个空前强大的王朝! 灿烂绚丽的文化,万国来朝的盛况,儿女情长,英雄辈出! 梦回大唐,长安的夜空是否依旧让我们着迷? 且看一个来自现今社会的平凡青年,回到这个有欢笑有泪水的伟大时代,在这大唐的盛世里写下最华丽的篇章,如何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唐朝滚滚向前! 本书轻yy 走轻松诙谐路线,与正规历史有出入,敬请谅解~大唐腾飞之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腾飞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