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听不见
“你说的对！爷为什么要害自己人！？还非要救四爷！？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别天天的看着挺鸡贼，其实那脑子就是块榆木疙瘩！！！”
“到底想不想救四爷，全在你，反正这事儿其实跟我也没多大关系，你爱救不救！！”
“但爷也得把话跟你说清楚了，若想要救四爷，这是最好的机会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愿不愿意全在你，关爷屁事儿！？”
说罢，九爷就怒气冲冲的走人了。m.www.uu234.net
跟李卫谈事儿伤肝！！
……
李卫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可他也不是个傻子，到底事情有无利弊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所以第二天，九爷就看见这小混混说一套做一套的向皇上举报八爷办事不利，催款催的极没效率，接手任务半月有余，竟毫无进展，没催得一笔款项。
众朝臣听到李卫的举报，虽然吃惊，但心里也都明白。
八爷一向是好人缘，不愿意得罪人，所以这债才催得毫无成效。
国库空虚，那么多地方都等着赈灾款，朝廷打仗也需要军饷，八爷只顾维护自己形象的行为让康熙爷大为震怒！
八爷连忙请罪。
佟国维也没料到会在债款上让皇上责难。
仔细观察着皇上的神色，同时一双睿智苍老的眸子聚焦到了李卫的身上。
这个小混混出身的官员，胆子很大！
李卫趁机又道：“皇上四爷追债的时候，进度是有目共睹的，可如今四爷被关，这一个月，没他催债，除了微臣这边官员的债务都保持着之前的进度还着，王宫贵胄的款根本就没动静，一个子儿都没还！”
李卫的嗓门大，金銮殿本就空间大回声响，如今被他这么一喊，连外边站着的小太监都听到了。
众多朝臣都在场，八爷羞愧难当。
可李卫并不打算这样就放过他了。
九爷人虽然不咋地，可有句话说的对：他得把皇上缠的放了四爷不可！
于是李卫又找了八爷的几处错，使劲儿的损，更是极力的褒扬他家四爷，做出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李卫并没把话挑明，说让皇上将四爷从宗人府放出来，可字字句句都离不开“需要四爷”这个意思。
众朝臣心里都明白，这是想让四爷回来替换八爷呢。
皇上心里自然也清楚，虽然对着八爷怒目冷斥，却没有要把四爷放回来的意思。
李卫缠了半天也没用。
最后皇上干脆不怎么搭理他了，直接晾着他，让其他大臣说别的事儿。
这就是之前对付九爷的招啊！
李卫没辙了，无奈的站在原地。
……
只剩下六天了。
离期限越来越近，九爷试尽了各种方法都无果，颓丧的再次去了宗人府。
顾悠然背对着他，正在跟四爷下棋。
九爷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与往常不同，她并没有及时的扭头看他，而是继续跟四爷言笑晏晏的下棋。
四爷瞧着九爷那副皱眉吃瘪的样子，心情很美丽。
可当他叫了声然然，顾悠然依然没有理他时……
四爷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第1097章 继续骗他
“然然？”
四爷又放大音量叫了声。
这么近的距离，她不可能听不见的，可她置若罔闻的样子……似乎就是听不见。
是真的听不见。
那模样不像是走神。
他的声音如此之大，再走神的人也该被震醒了。
可她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四爷说不清他此时是怎样的感觉……
好像这段日子里，所有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要被揭开了一般。
尽管不知道结果到底是什么，他心底却彻底的空了。
四爷慌了神。
大手颤抖的在她眼前摆了摆：“然然……？”
顾悠然终于抬头。
看到了四爷慌张的脸，心下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也怔愣了下。
他紧张和颤抖的神色让她觉得他发现了她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而她也终于意识到……
她失去了听觉。
嗅觉、味觉、触觉、听觉……
感官的丧失就这样一点点的淹没着她，直到她生命的最后。
就差视觉了。
顾悠然心底溢出一抹悲凉。
她的生命，所剩无几了。
看着四爷从未有过的慌乱神色，她努力的牵扯起嘴角，甜笑道：“爷，您那么大声叫我做什么？”
四爷看着她甜甜的笑，心里难受的厉害。
这些天，她一直都是这么独自面对，反过来还要如此安慰他的吗？
也不怪老九会说那些激愤的话……
他身为丈夫，却全然不知，还深陷在她所营造的幸福中……
四爷想着她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折磨的事情，顿时心痛难当，刚毅的脸动容异常，眼眶渐渐泛红。
“然然……”
四爷颤抖的喊出这两个字。
顾悠然知道，自己再装也没用了。
瞒不住了……
可她也不知道此时她该做什么。
就算是他隐约的知道了，她也不想告诉他那些残忍的真相。
她宁愿付出生命也要维护的，不仅仅是他平安的活着，更希望以后即使她不在了，他也能够快乐的生活……
如果她告诉他，她和他的皇阿玛交换了条件，她喝了毒药，她就快要死了……
他将一辈子都生活在这种“妻子以命换命”的阴影下。
她不想要这样。
既然她的死已经注定，他又何必知道那么多残酷的真相。
顾悠然决定还是不说了。
什么都不说。
她没法开口。
她也不能开口。
这府内都是探子，若是被皇上知道他仁慈的形象在儿子心中毁了，她的牺牲，就都白费了……
倒不如让他单纯的觉得，她只是最近身子不太好了……
人都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不是吗？
也许这样，四爷能平和些的接受现实吧……
所以，顾悠然决定继续开口骗他。
她淡笑着，那蕴含着悲伤的笑意，看上去十分的凄凉惨淡、挖人心骨：“爷，我来宗人府之前就发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大夫说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才向皇上求了情，希望他能成全我，让我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可以一直跟您在一起。”
“皇上仁慈，也许是被我感动了吧，就将我送进了宗人府。”
第1098章 他怎么忍心跟她对着干？
九爷从她身后走来，听着她为了维护自己的爱人而继续编假话，心里触动的厉害。www.uu234.net
那种悲凉的感动从心底一下子冲击到了泪腺，让他几乎瞬间就想要流泪。
九爷掩饰性地微微低了头，想要控制住这样的情绪。
却又听她道：“这辈子能遇见您，能跟您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已经不再想其他了，我觉得上天现在还能让我看到您，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来的。”
四爷刚毅的脸隐忍压抑的直抽搐，早已充盈了泪水的眼眶，那些克制已久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这一生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如今心底的荒凉让他仿佛瞬间回到了幼年时期，一切都无法把控、极没安全感。
面对她口中所说的，已经确定了的事实，好像已经无法挽回的真相……四爷苍白无力。
他伸手捧住她娇嫩的脸颊，手上的触感让他更加难受，竟泣不成声，看着她的脸，深深的、痛苦的低下头去。
她还这么年轻……
她还这么娇丽活泼……
上苍怎么忍心将她的生命夺走！？
四爷痛苦难当。
顾悠然伸手回摸着他的脸，为他拭去泪水，温柔的嗓音十分平静：“爷，您不要难过，人都有这一天的，我不过是早了些……”
“我也不怨任何……”
“老天爷既然让我遇见了您，即使我的生命短暂，却比他人活个几十年都要精彩……”
“我不觉得我吃亏了，相反，我觉得我赚了呢，我很满足，所以，您也不要为我难过好不好？”
四爷惭愧。
到了此时，他竟还需要她来安慰。
他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眼神却无比坚定。
顾悠然看着他的唇，读出他一字一顿道出来的话：“然然，爷一定会治好你的。”
“爷会用尽一切办法。”
“爷不会让你璀璨的生命，变得如此短暂……”
“爷一定能救你。”
“相信爷。”
顾悠然听着，眼里也泛起泪光来。
九爷站在一旁沉默的听了好大一会儿了，觉得如今也到时候了，便对四爷沉声道：“如今就有一个办法，你得配合我。”
四爷看向九爷。
顾悠然顺着他的视线也扭头看去，这才看到了九爷。
心下一惊，很怕他会不顾一切的戳破她的谎言。
九爷看着她紧张的神情，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惨淡的笑了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对四爷道：“我派人在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解药，只有皇阿玛那儿放的有，可以我的身份，不便直说，你去求皇阿玛，才算是合情合理。”
顾悠然看着他的唇形一开一合吐出的意思，有些紧张。
若是让四爷去求皇上，皇上定会认为是她告诉了四爷，在下面挑拨了父子关系。
皇上若是不肯给药，四爷一急，万一跟皇上对起来……她所作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九爷眼神温柔的安抚着她。
他怎么忍心跟她对着干？
即使她努力想要维护的是他最讨厌的人，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会帮她达成。
第1099章 合作
九爷对四爷继续道：“明日我会找大夫来看病，给然然下诊断结果，然后，你要装作是因诊断结果才知道然然命不久矣，才去找皇阿玛要的药。”
顾悠然听他这么说，微微送了口气。
四爷明白他的意思。
需要给皇阿玛面子，给皇阿玛一个台阶下。
皇阿玛许了然然来找他之前，就知道然然的病症，定会找太医问诊确认，若太医知道解救的方法，一定就直接帮然然治了，但老九刚才又那么确定的说皇阿玛那儿有解药……
可见
皇阿玛并不想让然然活着！
得到这个结论，四爷很是心惊。
更是悲痛。
来不及再分析皇阿玛为什么会这么做，眼下然然的事才最重要。
所以他决定配合九爷，只是……
他眼风微微斜扫，闪过一丝凌厉。
九爷秒懂，密探嘛！
他轻呵了一声，冷色道：“放心，我来解决！”
“保证今日咱们所谈内容，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儿。”
躲在角落里的密探开始瑟瑟发抖。
他上次被九爷揍那一顿，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九爷这么一说，他就肉疼、骨头疼。
四爷同意了九爷的方案，但有一点：“你从外边安排人的话，会不会太慢？这宗人府里也有御医，要不现在就让他们过来诊吧？”
九爷摇摇头：“皇阿玛做事向来周密，你怎知这宗人府里的御医没被安排过？若是他们确定的说然然无药可救，你又当如何？我派人来，直接确定问诊结果，这是最快的方法。”
“好，那就这么办。”
话落，四爷又道：“我现在就开始写折子，明日问诊后，麻烦你将我求药的折子递给皇阿玛。”
九爷摇了摇头，虽然他和四爷都知道然然时日无多了，可他更精确的知道时间，所以一分都耽误不得。
“皇阿玛本就不想救治然然，若是将你的折子放置在一边不予处理，或者故意拖延……若是耽误了然然的病情，最后你又当如何处理？”
本就是皇阿玛下的毒，所以他太了解了，这份奏折若真是送到了皇阿玛那儿，也会当没看见，一直积压着。
九爷郑重道：“所以你必须要出来。”
四爷敛眉。
说得容易，被皇上画了圈禁的皇子，从宗人府出去又谈何容易？
九爷看出了他所想，道：“我已联系了李卫在朝廷上状告八爷催债无力，请求皇上让你重回朝廷。”
四爷听他谈到李卫，猛然挑了眉。
李卫是何等的难缠，且李卫对他忠心耿耿，定不会直接听信于九爷，老九一定是废了不少力气。
老九对然然的心思他了解，甚至是深恶痛绝！
可此时，只要能救然然，他就真心的感谢他：“老九，多谢你如此费心。”
这么被四爷谢，还是头一次，四爷哪次见他不是怒目而视？哪次不得打完嘴仗再打架？
这么突然转了气氛，九爷还略微有些尴尬。
就好像是坏蛋做久了，突然做好人被人谢了，十分不适应。
第1100章 一份大礼
九爷微微偏过头去：“不必。”
“我也不是为了你。”
四爷原本还对他稍微有点儿好感的，听到后面那句，又被堵了下。
可此时也不想跟他计较了，就继续下一个话题。
两人聊了半响，才确定了全盘计划。
……
九爷回到府中，捏了捏眉心。
他近几日肯定会频繁出入宗人府，为了让八爷不起疑心，他已为他准备了一份儿大礼，让他无暇再关注他。
西跨院儿，某一偏僻房间。
九爷来审查下他准备的礼物。
张明德一见他来，便起身恭迎。
九爷摆摆手，让他坐下，张明德笑着坐下，紧接着便道：“能深得九爷赏识，明德永远铭记在心。”
他伸手给九爷倒了杯茶。
九爷品了口，而后眯眼看着他：“张道长，你要始终记住，你是一个道士，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的奇人。甚至你还是个能算出过去未来的‘神人’。”
张明德听到他这话，笑容尴尬了下，却依旧笑着。
他原本就是个神棍，如今被九爷这么包装一下，他的格调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他也深知，九爷让他做的事儿，那是跟命挂钩的，可以说是直接就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了。
但没有九爷，就没有他的今天，更没有未来。
他饿死也是死了，若真是这么死了，能在皇室斗争中丧生，也定会流传青史。
于是张明德笑着对九爷道：“九爷，您放心，您交代的那些事儿，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天，他闭门不出，就是为了背那些九爷准备好的资料。
有朝中众多大臣的背景资料，还有八爷的一些私事，如八爷的乳名和他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张明德已然猜到了一些，大概是九爷想将他送给八爷造势。
而他所背诵的那些官员的资料，虽然他了解的并不全面，可他仅知道的几个都属于八爷党，剩下的也就好猜了。
九爷这是让八爷信他。
“确定都能记住了？”九爷问他。
“确定。”
张明德肯定道。
“那好，把那些都拿来吧。”
张明德以为他要考自己，便从匣子中拿出了那一叠他早已烂熟于心的东西。
谁料，九爷拿起那一沓纸，竟直接扔进了屋内的炭盆中。
张明德瞪大了双眼，不知九爷这是为何。
九爷看着炭盆里的纸彻底被烧得灰飞烟灭，这才转头对张明德道：“张道长，你该知道，你要做的，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儿，我也希望你脑中所知的东西，不得外露半个字，就算是死，也要全部带走！”
九爷阴冷威胁人的时候是极其可怕的，尤其他用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说出这样危险的话，就好像……他从来不把人命当回事儿，若是他不守规矩，那他就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是，贫道明白。”
张明德微低了下头，神色严肃。
“好，你既然都准备好了，就去岫云寺等着佟大人吧，他明日会去那里烧香拜佛。”
第1101章 民意
张德明知道，九爷口中的佟大人就是一等公议政大臣佟国维。
他这段时间背过他的资料。
只是他有些奇怪……
“九爷为何不直接将贫道献给八爷？而要假借佟大人之手？”
九爷和八爷亲近，众所周知，八爷也一定信任九爷，若是九爷直接将他引荐给八爷，定会受到重用。
九爷微压了眉毛，略微勾唇。
心里一阵冷笑。
这份大礼，若是他亲自送，八爷岂会相信。
可让佟国维送，性质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佟国维自己挖出来的神仙，定会深信不疑。
八爷也会愈加相信自己有天子之相，努力的争取夺嫡。
这样一来，即使他帮忙把四爷从宗人府中放出来，也不影响他要推八爷上位的进程。
可对这个道士……他没必要说那么多实话。
九爷笑了笑：“我送你过去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八爷不过是缺了份儿自信罢了，你用你的‘神知’帮他填补这份自信。”
“可倘若是我将你送过去的，八爷了解我，便不会信了。”
九爷这么一解释，张明德便明白了。
笑容满面的郑重道：“九爷放心，贫道一定将此事办妥。”
……
岫云寺外。
佟国维烧香拜佛之后出来，在一片烟雾缭绕中，看到了一个侧对着他坐着的道士。
奇怪的是，他恍若能腾云驾雾般，就这么直接闭着眼睛转了过来，如同世外谪仙。
这一举，非常引人注目。
还好此时寺外并没有其他人，否则，一定会引起百姓们的议论。
佟国维和他身边跟着的奴才就看到了这副惊人的景象。
佟国维为官多年，装神弄鬼的道士也见过不少，所以只单看了两眼，就没在意，打算坐进自己的轿子里回府。
他为官到如今的位置，想要借着机缘巧合攀附他的人，多得是。
且一个道士，不呆在道观，跑到寺庙门口来坐镇，意图也未免太明显了些。
有妖必有异。
张明德眼看佟国维要走，连忙神神叨叨的开口，说了下佟国维的身份，又隐晦的说了下他刚才可能对佛祖所求之事。
佟国维的眼神微亮了下，转身，对他道了句：“佟某为官多年，又是皇亲国戚，家族庞大，你知道这些平常人都能知道的事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所求……为官者，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所求。”
张明德浅淡的笑着，保持着世外高人的姿态，“也许别人是这样，可佟大人的所求，绝对是旁人不敢想的。”
佟国维眼神转厉。
他知道的有些多了。
张明德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便睁开眼，“若贫道说，能助您所求，您是否愿意移步说话？”
佟国维那双睿智的老眼迸射出几分犀利来，一寸寸的扫视着他。
若他真有几分本事，那他所准备的那份官员联奏的“民意”，可比不上这份民意！
命理学说天注定，也最难质疑。
八爷若是有了这份稳定的“民意”，别说是太子之位，就算是那个位置，也指日可待了！
第1102章 应变
佟国维换了个地方跟他深谈，细聊之下，发现此人不仅有真才实学，还通天文地理，知晓古今未来，但看人的面向就能道出此人的一切。m.www.uu234.net
佟国维当即决定将他引荐给八爷。
并笑着嘱咐道：“一定要将八王大的‘美’字，跟八爷解释解释。”
张明德极有姿态的矜持点头，浅浅的挂着微笑。
……
朝堂之上，李卫再次委婉的缠了半天让皇上放四爷无果后，皇上反而又提起让众位大臣选举新太子之事。
“朕近来虽照常安适，但渐觉身体虚弱，体力大不如从前了。人生难料啊，朕恐付托无人，倘若有所不虞，朕此基业非跃所建立，关系甚大。国家鸿业，皆祖宗所贻，前者朕亦曾言，务令安于磐石。立皇太子之事关系甚大，你们皆为朕所信任，行阵之间，尚能竭尽效命。若今日欲为朕效命，就从皇太子这件事儿开始吧！”
大臣们听了这番话，各有各的心思，却都不约而同地诚惶诚恐的跪下：“皇上福寿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爷又随便说了几句，到底没真下命令做什么，便让退朝了。
众臣回去的路上议论纷纷，猜测着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佟国维远远的和八爷对视了一眼，暗示，此时时机正好。
……
回府后，八爷将张明德拿下，和佟国维再次入宫，将张明德交由皇上发落。
此事说是大事，也算不得多大，可若说是小事，此人说的小事惑乱人心，易生大灾。
养心殿内已聚集了几位大臣。
皇上坐在暖榻上，边转动着手上的佛珠，边悠悠道：“江湖术士蛊惑人心、危言耸听罢了，他们钻的就是天灾和政局动荡的空子，想要借机施展野心，为自己谋取利益……这种事儿，司空见惯，历朝历代都层出不穷。”
“对于这种人，你越是重视，他就越认为自己重要，他的言论影响力很大，他就越来劲、越得寸进尺。你若是不理他，他也就没了任何价值，即使是在乱世中，也搅不出浑水来。”
众人听着皇上的意思，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佟国维和八爷微低着头，两人的脸色都稍微有些僵硬。
看来这一举，又要失败了。
“那个叫张明德的江湖术士，也不用发给顺天府，将他训斥一顿，警告他不要再传不实言论，赶出京去，也就罢了。”
康熙爷说话的姿态很放松，似是根本没把此事当一回事儿。
可八爷已经听出皇上的意思了。
出列跪下，道：“皇阿玛浩然正气，胸怀坦荡，仁慈爱民，可在百官推举储君的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扰乱朝纲，使人心混乱，也必将使得推举的结果有所偏颇……此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因此，儿臣恳请皇阿玛，将张明德发付有司衙门以罪论处，以彻底杜绝谣言，端正人心。”
八爷字字句句都十分诚恳，温润的脸此时异常刚正不阿。
第1103章 帝王心思好难猜
跟着八爷来的几位大臣听到八爷此言，不敢看他，却都在心里犯嘀咕。
来之前，他们商量的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说好了提到张明德，如果皇上的态度是对张明德有些兴致的话，他们就趁机在底下附和着命理学说。
如今皇上没按着他们想的走，八爷又以诚惶诚恐的态度诋毁张明德，大臣们心里有些不明白了。
唯有佟国维松了口气。
其实他刚才也想提醒八爷这么做，可大家都站在皇上眼巴前，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极其明显，连眼神的对视都不能有。
有了就是勾结，就是结党营私，就是有谋逆倾向的大罪。
果然，康熙爷听了八爷这番话后，似乎颇为欣慰，轻叹着道了声：“廉亲王能有这个态度，很好。说明你心怀坦荡，光明磊落。”
八爷一听皇上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皇阿玛虽然嘴上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处理态度都极其仁慈，其实他是在等。
等的就是他站出来，请求治罪。
没有一个帝王对有关江山之事不严谨看重的，又正直议储之时，皇阿玛怎么可能会将此事轻易了之？
八爷心里难过凉薄有余，却也庆幸万分。
若是他今日没悟出这一层，不知将来会走到什么境地。
被皇阿玛忌惮、猜疑，一步步的，是否会如大哥一般被终身圈禁……这都未可知。
不过万幸，他赌对了。
八爷这边刚在暗自庆幸，康熙爷就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让众人心里又都模糊不清起来：
“其实，江湖术士的话，也不能全当做是妖言，他既然钻的是时局的空子，结论也不是随意得出的，多少也揣摩了民意。”
说完这句话，康熙爷就不打算在跟众臣谈下去了，径直去了内殿。
皇上走后，众人面面相觑。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准了八爷要治罪张明德的说法，那就说明皇上是不信这些的，往深了说，那就是不想立八爷为太子。
可又说了后边那话……
那意思不就是张明德虽然是个江湖术士，可也代表了民意吗？
那就是肯定八爷了呀！
众人拿不准，具都看向佟国维和八爷。
八爷自己也在思索中，佟国维却依然笑容大大绽开了。
皇上这番意思，已经是不能再清楚了！
这分明就是看中八爷的想法啊！！
佟国维大喜。
可这是养心殿，不便说话，便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给了众人一个安抚的眼神，出去了。
他们所筹谋之事，可以更加积极的准备了。
……
第二天，宫里传出消息，升良嫔娘娘为妃。
李卫将此消息带给了四爷。
“良嫔娘娘一向不为皇上所喜，入宫二十多年才提拔为嫔，此时却突然被皇上升为妃，奴才觉得肯定有事儿，所以就查了下！”
李卫抖着眉毛，一脸“小爷好机智”的得意。
顾悠然笑得不行。
四爷无奈，这大概是他提拔的最不正经的一个臣子了。
绷着脸无语的催他：“还不快说。”
第1104章 她不后悔，但只是遗憾
李卫“哦”了一声，赶紧道：“奴才查了，说是八爷和佟国维大人绑着一个叫张明德的道士去了养心殿，听说那名道士被有司衙门判了凌迟处死。www.uu234.net”
说罢，李卫就瞪大眼睛吐槽道：“嚯！凌迟处死呢！爷，您说这得是多大的罪啊，才能被判凌迟处死？”
四爷和顾悠然心里都冒出了两个字：谋逆。
顾悠然暗暗想着，“凌迟”主要是用来处死危及封建统治阶级利益的政治犯的，除了谋逆这么大的罪，她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判出这么残忍的罪行。
零刀碎割……
犯人一定极其痛苦。
想到那种人犯被绑在柱子上，然后被一刀刀割的鲜血淋漓的画面，顾悠然就慎得慌，身体颤栗的抖了下。
四爷以为是她冷了，握了握她的手，小手确实有些冰凉，便从里屋拿了件大氅给她系上。
“不用啊爷，我不冷……”
这屋里烧着几个炭盆，本就温暖如春了，她在披个大氅，肯定要热得出汗了！
四爷捏了捏她的小脸儿，温柔道：“乖，听话……”
顾悠然：“……”
叹了口气，却不得不让四爷放心的披上。
唉。
自从四爷知道她命不久矣以后，就把她当成易碎品，更加小心翼翼的护着。
李卫在一旁看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两只手一边一个的捂住了眼睛，手指还悄悄分开，漏出缝儿来，偷偷的看。
顾悠然顿觉好笑。
四爷斜眼看李卫：“这是怎么个意思？”
李卫撇撇嘴：“爷，您虐狗。奴才得挡着点儿，怕闪瞎狗眼。”
四爷：“……”
顾悠然哈哈大笑。
李卫太逗了！
四爷看着她这么笑，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难过。
他最近总能看到她偷偷的哭，可见到他的时候又是一副爱开心心灿笑的样子，强装出来的笑，让他心碎。
四爷这么一直盯着她看，视线太过灼热。
顾悠然感觉到了，偏头看着四爷。
温婉甜甜的抿唇微笑着。
不自觉地伸手摸上了四爷的脸。
李卫说，他要被闪瞎狗眼了。
可真正快要瞎了的人是她啊……
她知道她就快要失去视觉了，可却不知道这一刻什么时候来临。
她终日忐忑，惶惶不安。
很怕在她听不见四爷的声音之后，连看都看不见了……
她的世界将一片安静。
那时的她，也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恐怕等到那时候，也就是她大限将至的日子了。
三天。
她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顾悠然摸着四爷的脸，一点点的轻抚，一遍又一遍。
她好难过啊……
她还有那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
没能给四爷再生个闺女；
没能看他登上皇位；
没能陪他看遍世间美景；
没能跟他厮守终生、白头到老……
她好遗憾。
以命救他，她不后悔，但只是遗憾。
遗憾自己会在他以后的生命里缺失。
遗憾老天终究是残忍的，给了她这么多美好，却又逼得她不得不舍弃。
顾悠然浅浅的微笑着，看着四爷的眼睛却浮起氤氲的水气。
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唯美。
伤感。
第1105章 热血激愤
四爷按住她的手，俊脸微偏，靠在上面，那双深邃的眸子饱含深情的看着她，里面含着多种情绪，安慰、忧伤、温暖、悲痛中努力释放出来的灼热……
他伸出手，轻轻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www.uu234.net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两两相望着。
气氛如此压抑伤感，李卫看着俩人，刚才还好好的，甜甜蜜蜜的虐狗呢，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开始虐心了？
“四爷、侧福晋，你们这是怎么了？”李卫不明所以的问两人。
他看着他们这么悲切的神情，被招的心里也怪难受的。
两人都不说话，缓缓的放下了手。
四爷将然然搂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两人都静默着。
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没办法对人轻易诉说。
李卫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这种感觉。
他是个文盲，无法用准确的词汇来详细的描述出自己的每一种感受，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口大锅压着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的安静的坐着，无声却胜有声。
他觉得这种悲痛的感觉，无异于大灾难时看到的饿殍满地、横尸遍野。
李卫心里压抑的难受，不由得扯开话题，“爷，您说，那张明德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才被凌迟处死的啊？”
“外边传言说他是妖言惑众，奴才仔细的查了下，他当时好像给八爷分析了下他的乳名，把‘美’字分析成了八王大。”
李卫有些不能理解：“就算是说了个八王大预示着八爷是所有皇子中最厉害的，最有资格登上太子之位……可那也不过是一哥说辞罢了，就因为这一句话，皇上就让人把他凌迟处死了？这也太残忍了吧？”
看他实在是转不过来弯，四爷不得不开口提点他：“你把事情看得简单了，若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以皇上的性格，就算是老百姓背后辱骂了他，他也不予计较，可张明德的事儿，绝不是一句说辞那么简单，这关乎着朝臣举议太子人选是否公正，这关乎着国家未来的命运。”
李卫听四爷这么解释，倒是能理解了。
只是……
李卫猛然问道：“皇上虽然将张明德处死了，却把良嫔娘娘抬成妃位，且还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术士的话有时也代表着民意……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太子之位皇上更属意八爷啊？”
他又操心了，看着自家爷还被关在宗人府伤春悲秋，对政事没有丝毫的兴趣，他就有些着急了。
这要是一以后八爷当了太子，再成了皇上，他还不得憋屈死！
李卫一拍桌子：“不行，如果八爷真当了太子，那我就去辞官！大不了小爷不干了，也跟着八爷，受那份儿窝囊气！”
瞧他这副热血激愤样子，顾悠然笑了笑。
“八爷一向好人缘，这是怎么得罪你了？竟让你觉得跟着他就是受了窝囊气了？”
李卫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猛地一饮而尽，道：“在主子们面前，奴才也不说假话，说实在的，奴才是真看不上八爷，人太虚伪！连您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
第1106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卫举起自己的小拇指，眼睛眯着，十分鄙视的样子。
那模样逗得顾悠然直乐。
然后李卫就开始大力褒扬他家四爷，伸手一摆，指向四爷：“爷，您，才是真为朝廷办事儿，为百姓办事儿！”
“哪次别人不愿意干的事儿，最后不都留给了您，哪怕是把人都得罪光了，您首先想到的还是朝廷，是黎民百姓！”
“世人都管八爷叫八贤王，管您叫冷面王，可在奴才看来，他八爷那就是个假仁假义的！什么狗屁贤王！他要是真贤，为什么一有难办的事儿就往后躲？苦活难活都扔给别人，一门心思全在收买人心上了！？”
“所以奴才最瞧不上他，这种人要是能当上太子，那奴才真气死了！！”
李卫一脸“要是这孙子当皇上我就暴走”的神情。
一拍桌子，总结道：“所以，为了大清的江山，为了大清的百姓！也不能让这种圆滑世故的人做储君啊！！”
李卫可真是一个热血忠肠响铮铮的铁汉子，虽然话糙，却句句犀利，道明了事实。
黄河水患、追讨欠款，哪件不是劳心劳力的难办，还不得人心？
八爷次次都精明的很，不是能加官进爵、有大收获的事儿，他绝对不干！
就拿上次来说，审理太子一案，他站出来了，然后捞了个廉郡王。
可人太精明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儿。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顾悠然微微一笑，对着李卫道：“谁说抬了良嫔娘娘的位份，又说了句‘代表民意’，就算是属意八爷？”
“您这话怎么说？”
李卫不明白。
顾悠然笑了笑，问他：“你读过皇上的著作和诗文没有？”
李卫诚实的摇摇头：“没。”
他斗大的字儿不识几个呢，孔夫子的书都用来做助眠品了，皇上老爷子的书，他还是别糟蹋了吧。
买回来也是垫桌脚。
顾悠然抿唇微笑，“你若是读了，就会发现皇上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尤其是对儒家学派的理解，更是入木三分，深刻的很……反之，对那些投机取巧的歪门邪说，最是反感厌恶。”
“可是这次，皇上为什么就突然相信了一个术士的鬼话呢？”
“谁知道呢？”李卫挠头琢磨，嘟囔了句：“没准儿老爷子年纪大了，脑子生锈了，鬼话听多了也就信了……”
顾悠然轻笑：“这算是什么解释？逻辑不通对不对？”
“所以啊，你看到的、听到的，有时未必就是真的。”
“嗯？”李卫懵比。
顾悠然微微一笑：“障眼法啊。”
“什么意思？”
“你觉得什么是民意？难道‘八王大’就是民意吗？”
李卫愣了下，然后摇摇头。
他觉得仅仅以名字就决定了日后的储君，有些太过草率了。
可朝中有些迷信的老古董们今儿个下朝了还在说什么命理学，研究的很投入的样子。
什么狗屁命理学，在他看来，全是扯淡！！
他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命了！
因为在大灾中见了太多信佛信命的，这边刚求完，那边就死了。
第1107章 受教了
命是什么？
扯淡！
靠自己，靠实力，这才是硬道理！！
顾悠然点点头，“对，那道士口中所谓的‘民意’，不过是随便强拼硬凑的解释罢了，这样的解释，我能给你一箩筐呢！”
李卫眨巴眨巴小眼儿：“咋说？”
“八爷的乳名中带个‘美’字，可以拆成‘八王大’，是吧？”
李卫点点头。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那你把这‘八王大’倒过来读试试？”
李卫仰头看向屋顶，边想边倒着念出来：“大……王……八……”
这一念出来，李卫猛然惊醒了：“大王八！？？？”
随即就是一阵痛快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兴奋的拍着桌子：“侧福晋您真是太有意思了！！！这个解释的好！解释的好！！解释的太解气了啊！！！！！”
还是侧福晋厉害，会拐着弯的骂人！！
顾悠然抿唇微微笑着，总结：“所以啊，皇上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儿，也不一定就代表着他所想的，并不能以此来解释圣意。”
李卫笑嘻嘻的拱手道：“受教了受教了，奴才这回真是受教了！”
顾悠然笑笑。
李卫见说得也差不多了，他该走了，就打算告辞了。
走之前，突然想起来件事儿，又跟四爷说了说：“爷，有件事儿特别奇怪，奴才和九爷求皇上把您从宗人府里放出来，皇上面色缓和了些，按理说那应该是高兴啊，可怎么又不同意放人呢？”
李卫回忆着：“皇上每回都是听奴才说完了以后，好像又要等奴才说别的什么，但奴才摸不清楚，等再提您的事儿的时候，皇上就懒得听奴才说了。”
李卫怨念的扁扁嘴：“每次都把奴才直接晾在一边，弄得奴才尴尬的很，哼~！”
顾悠然靠着四爷轻笑。
四爷听他说完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那你下回别光顾着替爷求情，爷可是跟你十三爷还有太子爷一起被关进来的，你要求，就该一起求。”
李卫不喜欢太子爷：“把太子爷也放出来？”
李卫特别糟心的说了句大实话：“那奴才得费多少脑子才能想到一个借口啊！！”
跟四爷讨价还价道：“那奴才光求您和十三爷行吗？”
四爷神色很淡：“你试试就知道了。”
这意思就是不行呗？
李卫很苦恼。
可这是唯一能救四爷出来的机会了，他就算是把脑袋想坏了，也得拼命的想啊！！
李卫拍着胸脯跟四爷保证道：“爷，您放心吧，奴才一定能救您出来！最多三天！！奴才就天天磨蹭着皇上，上朝磨蹭，下朝也磨蹭，还天天专门去南书房磨蹭！奴才就不信这事儿办不成！！！”
看着他这无赖的德行，四爷都忍不住闷笑了。
“行，爷就指望着你了！”
“得嘞！您就放心吧！！”
……
李卫走后，顾悠然把头靠在四爷的肩膀上依偎着。
只剩下三天时间了，她心里明明荒凉，却总会冒着几簇希望的火光。
这也许就是人对生命的渴望吧……
第1108章 爷只想要你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暖暖地铺进来，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把一切空虚盈满，使屋内温暖祥和。m.www.uu234.net
顾悠然突然很想跟四爷唱一首歌，很贴切他们爱情的歌。
她从未告诉过四爷她真正从哪儿来，以后也不打算告诉她。
可心中隐隐的希望他能感受到……
即使她去世了，消失了，或许是以另一种意义存在着。
“爷，您好久都没听我唱歌了吧？”
四爷闷笑两声：“前些日子不才听你唱过那首健康歌吗？”
顾悠然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
“那是《青藏高原》吗？”
虽然不忍心打断她的兴致，但四爷还是委婉的拒绝道：“然然，你看现在的景致多美啊，咱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也挺好的……”
顾悠然轻笑道：“您就这么怕我一开口就破坏气氛啊……”
四爷委婉道：“嗯……只是不太适合现在的气氛，早晨你做操时热热闹闹的，还是挺好的。”
顾悠然温柔的笑笑：“这回给您唱个唯美的歌儿，行吗？”
她偏头看着她。
除了脸色比前几日苍白憔悴些，模样还是那么的娇俏可爱。
四爷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碎。
不自觉的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道了两个字：“好啊。”
清丽的歌声缓缓而出，如汩汩水流般，沁人心脾，声质干净清澈，没有古琴萧声的伴奏，却让人几乎想要屏住呼吸，只静静的聆听。
“遥远的童话里，有条小小美人鱼，常向往海面上的世界多神秘……就像和你相遇，才明白这叫爱情，你的笑容暖暖包围着我的心……”
顾悠然想到和四爷相遇相知相爱的过程……
她是一个异世者，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陌生而神秘的，她每一寸的前行都小心翼翼，似踩在刀尖上走路，如同美人鱼割开尾巴探索新世界……
“当幸福来临，我离开海底，沿途吹风下雨，是我不悔的决定……”
“太美丽的爱情，让人措手不及，我的爱才放晴，你远远离去……太勇敢的爱情，为你流血的心，爱像泡沫，沉入海底。”
四爷怔了下。
表情慢慢的沉默了。
这首歌的旋律很优美，她的声音也很甜蜜，甚至她在浅淡的微笑着，神态温柔，眼睛里含着无数光芒和深情。
可他听到她这样的歌声却觉得这就是在形容他们一般。
幸福、快乐，却永远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忧伤，淡淡的在他们周围游离。
“太勇敢的爱情，为你流血的心，你是否听见我哭泣。”
“多幸运，遇见你，就算一秒的爱情，曾闪闪发亮也让我永难忘记。”
“你的笑容暖暖包围着我的心。”
顾悠然的歌声很快乐，即使是这样令人伤感心痛的歌词，她的嗓音依然甜美，如果不认真的听歌词，四爷能感受到阳光、微风和大海。
可偏偏却是这样的歌词……
四爷偏过头看她，男子刚毅的脸，黯然神伤：“所以……这是你要告诉我的爱情？”
顾悠然听他几乎不能成声的断续说出后一句，极其压抑难忍的：“可是爷……不想要这样的爱情……爷只想要你。”
四爷深沉的看着她，眼眶泛红。
第1109章 只有那份幻想了
顾悠然看着四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www.uu234.net
她原本只是想隐晦的告诉他，就算她离开了，也别为她伤心，可是没想到，这一首歌唱完，他会伤感至此。
顾悠然深感抱歉。
她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没法再走回头路了。
况且，如果事情重来，她还是会做出当初的决定。
顾悠然纤细的手捧住四爷的脸，轻吻他滑落的泪珠，轻轻的跟他说了句：“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们相约来生好不好？”
四爷的瞳眸微睁大了些，继而震颤压抑的摇头。
刚毅的面孔果断、难忍的拒绝。
顾悠然温柔的亲吻着他，悄声说：“你要记住我哦，记住我的样子，声音，性格，还有小脾气……你不来领我，我绝对不走。”
四爷难受的抽泣着，深深的闭着眼睛。
听着她轻柔的声音灌入耳中，心碎如刀绞。
顾悠然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温柔道：“我爱您四爷，非常爱，深爱，所以……你一定一定不能忘了我。”
“如果你忘了我，我就天天去你的梦里吓你！”
四爷听着她孩子气的傻话，泣不成声。
“还有……还有……”顾悠然微微咬唇，好不甘心好不甘心的道：“我去世以后，三年之内，你不准再娶别的女人！也不许让别的女人养着蛋蛋，更不许让蛋蛋叫别的女人额娘！”
四爷紧紧的抱着她，揉着她的小脑袋，又拉开了她，让她对着自己，嗓音沙哑的沉声道：“不许这么说，我不准你再说这些话！你不会死的，不会的，爷会用尽全力救你！你不会死的……”
顾悠然微微敛眉。
嗓音极轻的低声道，“可是，这样微弱的希望，跟没有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过是早做打算罢了……爷，您也要接受现实啊。”
“爷不能接受！”
四爷骤然暴怒的吼了声！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那些话，几乎要将他的情绪弄得崩溃！
“爷说你不会死，就一定不会死的……”
顾悠然不说话了。
她知道，四爷的内心其实很脆弱，他不断的重复，也不过是汲取些安全感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心中都荒芜的很，所能抓住聊以慰藉的，也就只有那份幻想了。
若是连想都不能想，那真是要彻底绝望了……
她不在说话，四爷也沉默着，两人就这么安静的拥抱着，在这个恬淡安宁的下午，紧紧的相依，互相汲取温暖和力量。
……
晚上入夜的时候，四爷抱着顾悠然，用被子紧紧的包裹着她。
怕她因为吹风着凉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再生病，雪上加霜，四爷看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分秒不敢离神，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直到她彻底入睡。
顾悠然一动不动的在他怀里，一直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
四爷太紧张了，他的身体极度紧绷，僵硬的很，他又那么用力的抱着她，她怎么能睡着？
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顾悠然决定帮四爷放松放松情绪。
人一直在紧绷状态下，时间长了，会累坏的。
第1110章 提前感受一下
一只小手悄咪咪的钻入他的衣衫里。m.www.uu234.net
四爷微愣。
深黑的眸子在黑夜中接着月光安静的看着她，略有些不明所以。
她是闭着眼睛的，可她手上的动作可不像是睡着了的，难道是……梦游？
四爷呆愣了半响，得出这个结论后，也不敢碰她，怕惊醒了她。
记得书中记载过，人在梦游中，最好不要随意打断，容易对梦游者造成不良影响。
四爷这么想着，就更加不敢乱动了。
顾悠然肆无忌惮的摸啊摸……
哇塞，胸肌！
再往下……
哇塞，腹肌！
自己摸摸……
哇塞，好像还是八块的！
他俩每次那啥都是四爷占据主导地位，她全程都在昏睡被虐中，哪儿有机会感受这么好的府里啊！
顾悠然闭着眼睛，小表情萌萌哒，抿唇微笑的样子像是偷吃了鱼的小猫一样，带着一点儿得逞的鸡贼。
四爷：“……”
看她的表情如此不老实，也不知在梦中都梦到了什么。
四爷的脸有些微红。
那双嫩嫩的小手在他身上来回的摸啊摸，偶尔还轻轻的戳一下，然后她的神色就是闭着眼睛，挑着眉毛，抿唇忍笑，极力控制的激动着。
四爷：“……”
他被她摸的都要起火了……
好想把她叫醒收拾一顿。
可一想到她如今身子这么差，四爷就什么想法都没了。
内心寒凉的很。
他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可如今却要命不久矣……
顾悠然的小手一直悄悄的往下探寻着……
纳闷儿四爷为啥今晚这么乖？
难道睡着了？睡得死沉死沉的了？
怎么可能！？
她刚才故意戳他腰窝的时候他还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挠他痒痒的时候他的整个腹肌也在微微的颤抖……
那是为啥？
顾悠然“唰！”地睁开了眼睛。
她那双乌黑水灵的眼睛，在黑夜里亮的吓人，炯炯有神，像是一只极可爱的萌宠般，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你。
四爷略微坐起了身子，点了灯，烛火的幽光，让他看清了她白嫩的脸。
四爷笑了下，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这是醒了，还是没睡着？”
“这话不该我问您吗？”
顾悠然眨眨眼，俏皮笑。
然后乖觉的，悄悄收回小手。
嘿嘿嘿……
作案到此结束。
四爷瞧她那小模样儿，忍俊不禁：“你刚才那是在干嘛？”
他微眯着眼睛轻笑，对她刚才的行为着实不理解。
“我那是……”顾悠然眨眨眼，拖长音找借口：“我那是提前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
“感受如果我真的瞎了的话，以后跟你那个那个啥，是不是就只能介样儿了！”
四爷：“……”
良久之后，四爷中肯的道了句：“就算是现在，咱们办事儿的时候，不都是爷在干活儿吗？”
言外之意就是，在这件事情上，你瞎不瞎都一样。
顾悠然：“……”
扎心了，老铁。
郁闷ing。
最心塞的是，四爷说的是实话。
他俩那啥那啥的时候，她确实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四爷……太生猛了！
唉！
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