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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水碧     自带锦鲤穿六零txt下载     自带锦鲤穿六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五十八章 会爬梯子

    尽欢插科打诨,引得老首长笑声不断,等了好一会儿,齐寅桐才抓住机会做复诊。

    齐寅桐和老首长的保健医生一起共同会诊,尽欢被允许旁听学习。

    老首长的视力其实恢复得很不错,不过做了手术的恢复期,需要注意用眼卫生,尽可能多休养。

    可老首长一点儿也闲不住,齐寅桐和保健医生出去商量开药的时候,他就拿起了桌上的书。

    “首长,这是我弟弟伊万,长得俊吧?”尽欢把伊万推到老首长面前。

    伊万到现在还有点发懵,真人版的首长啊,可不是照片画像,他居然就这么见到首长了?

    那天在火车站,尽欢提起老首长语气熟稔,他当时就知道尽欢认识老首长。

    但他以为还以为尽欢是故意在糊弄高家姐弟,没想到尽欢跟老首长是真的很熟,老首长明显还挺喜欢尽欢。

    “首,首长好!佟伊万向您报告!”伊万激动得还结巴了一下。

    “小同志好,”老首长看向尽欢,“五官周正,轮廓深刻,的确是个少见的俊小伙儿。”

    尽欢竖大拇指,“您老眼睛恢复得真好,一看就能看出门道来,伊万是混血儿,长相遗传他白俄姥姥。

    他姥爷去世前,把他托付给我,以后就跟着我们家生活了。”

    首长捏了捏伊万的肩膀,“嗯,这孩子身子单薄了些。”

    “伊万前几年跟着佟老下放,在农场过得有点太苦,身体底子没打好,瘦弱一些也正常。”

    “你说的是佟老,是佟盛林吧?”

    “首长您还认识佟老?”

    “认识,老佟当年还……”老首长止住话头,沉默了有一会儿才开口,“孩子带回去好好养着,有困难随时提出来。”

    老首长连梯子都架好了,尽欢没有不往上爬的道理,“其他的都能克服,就是,嗯……”

    “难得你这丫头,也有犹豫的时候,说吧,只要要求合情合理,我都可以考虑。”老首长笑着说道。

    尽欢挠了挠头,斟酌着开口。

    “生活上倒是没问题,就是伊万这另类的长相,难免会被人歧视,加上您知道佟老的问题,他出身成分也受了牵连。

    我怕他的户口和粮食关系调回去,户籍单位会因为成分拒收,到时候读书入学都会有影响。”

    老首长听完没说话,尽欢小心观察他的表情。

    “看来你这个姐姐没白当,把事情考虑得周到,你说的情况确实可能发生,”老首长说着就开始翻找纸笔,“我给你写个条子,别耽误了回去读书学习。”

    尽欢狗腿地抱住老首长的胳膊笑得谄媚,伊万也激动地跟着道谢。

    老首长亲自写的条子,比什么证明都管用,足以把伊万出身成分的负面影响清除干净。

    “说到读书,我听齐医生说,你好像已经毕业了吧?现在是打算当医生吗?”老首长撕下写着证明的纸张递给尽欢。

    墨迹还没干透,尽欢只能捧在手上,“7月份毕的业,我现在的医术,暂时还出不了师,我准备在老家多当赤脚医生,积累经验磨练技术,多沉淀一段时间。”

    “你这丫头看着嬉皮笑脸的,没想到还挺有成算,我还以为你打算参军入伍,或者跟大部分干部子女一样,去工农兵大学进修学历。”老首长点头。

    尽欢往首长书桌对面的椅子一坐,笑嘻嘻地回话。

    “首长,我没有文艺天赋,对唱歌跳舞不在行,入伍大概只能走医务路线,那跟我现在学医也差不多,到哪里不是为人民服务啊,我觉得当赤脚医生挺好,就不用折腾了。

    工农兵大学就更不敢想了,我够不着工农兵学员的竞选标准。

    我没参加过工作没有工龄,要是被选上了工农兵学员,估计也是我遗孤的身份和家庭成分却占便宜。

    要是我拿到名额,对那些工作了很多年,为国家集体有贡献的候选人不公平。”

    老首长赞许地看尽欢一眼,“你倒是挺拎得清!”

    “其实还有个原因,”尽欢嘿嘿一笑,“我现在当赤脚医生,缺药材的时候,我出来采买药材,还能顺便旅游,多划算啊!”

    “我看这才是你的主要原因吧,”老首长恨铁不成钢,“你可真有出息啊!”

    被骂没出息,尽欢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首长,我弟弟还这儿呢,您老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现在知道要面子,我看刚刚你说起四处去玩的时候,还两眼放光兴奋得很嘛。”

    尽欢瞬间哑火,好吧,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标签,估计在她身上已经贴牢了。

    她也没开口辩解,真实原因她也没胆儿说啊!

    有鲤珠空间在,她不缺吃不缺喝,卖点粮食,腰包就已经很充实,生活水平早就跨过了温饱线。

    那种每天按部就班朝九晚五的工作,吸引力不了她。

    而且现在仍属于特殊时期,每个单位内部都是暗潮涌动,她懒得为了那么点工资去蹚浑水。

    工农兵大学,同样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工农兵大学作为风暴时期的产物,与其说是大学,还不如说是高手云集的“武林大会”,里面的斗争,甚至比普通单位还要激烈几分。

    专注学术研究的教授学者大部分下放,尚在大学任职的基本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说多讲,生怕一不小心被“白专”。

    老师不敢竭尽全力传授知识,学生都忙着表达自己思想政治的主张,工农兵大学的学习环境可想而知。

    工农兵大学的文凭含金量,在恢复高考后持续下降,是必然的结果。

    尽欢找了老三届的高中课本在自学,同时不忘刷《数理化自学丛书》上面的题目。

    比别人提前了这么久做准备,要是恢复高考的时候还考不上大学,那她真的可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尽欢被老首长数落教育,她不敢说真实原因,只能插科打诨含糊。

    等齐寅桐和保健医生斟酌开完药过来,尽欢的厚脸皮都快挂不住了。

    “首长,我就先跟我师父先回去了哈,下次再来看您!”尽欢背起药箱准备撒腿就跑。

    老首长看着她这副猴急的样,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六百五十九章 水土不服

    跑不了庙,也先跑了和尚再说,尽欢举高手臂在挥了挥,毫不迟疑地溜了。

    她也没去想的老首长的话是什么意思,大佬的心思,她也猜不透啊!

    尽欢跟着齐寅桐一起回医院,打算去探望一下先生,上了三楼被值班的护士告知先生不在病房,午饭前就出去了,好像是出席什么重要会议。

    “先生可真是,”齐寅桐叹了口气,“怎么一刻也不休息,这么劳累,下周的手术估计又要往后延!”

    先生强打着精神工作,在齐寅桐这个主治医生看来是不爱惜身体的表现。

    但面对忧国忧民的先生,齐寅桐又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只能在尽欢面前抱怨几句。

    其实现在园子里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如果干部领导身体有小毛病的话,那就细细治疗好好休养。

    得了治不好的大病,一般不会放下工作去休养,在仅剩的时间内,尽量施展事业抱负。

    先生明显就属于后一种,重病时还不下火线,甚至比身体健康时还拼命。

    明白先生的状态,尽欢才更难受,跟齐寅桐聊了几句,就带着齐寅桐给葛多慈写的信离开了医院。

    尽欢和伊万第二天就坐上了回川省的火车,车票是卧铺,而且包房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伊万刚开始还兴致勃勃趴在窗口上看风景,睡一觉起来整个人就蔫吧了。

    不仅开始感冒发热,呕吐吃不下东西,身上也开始过敏起疹子,脸颊更是浮肿成了两个大馒头。

    尽欢之前就预料过伊万会水土不服,毕竟身体底子薄素质差,不容易适应骤然变化的环境,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尽欢给他吃了药,还扎了几次金针,呕吐和过敏的状况有了缓解,但他整个人还是有些恹恹的。

    等出了县城火车站,徐祖爷看到就是尽欢带着一个脸颊浮肿精神恹恹的小孩。

    “祖祖,这几个月我可想你了,”尽欢一手抱住徐祖爷的胳膊撒娇,一只手不忘把伊万拽过来介绍,“祖祖,这是佟老的外孙伊万!”

    伊万哑着嗓子喊道:“祖祖好!”

    “好,回家就好!”徐祖爷摸了摸伊万的头,“伊万脸怎么这么肿?”

    “水土不服,主要还是身体底子太薄,一下子跨越几千里路,不适应气候也是正常的,已经给他吃过药扎过针了,调理身体就只有以后慢慢来!”尽欢说道。

    徐祖爷点头,“行,刚好我昨天打到一只野鸡,一会儿回去就炖上,好好补一补。”

    不过在回家之前,得先去把伊万的户口和粮食关系落实。

    他们一行三人,一到户籍办公室,立马就引来了大家的围观。

    彭县不像京城和沪市,时不时能见到外宾,伊万这种碧眼高鼻的特殊长相,大家确实没有见过。

    还不仅是户籍办公室的人,连隔壁的科室的人都跑来看稀奇。

    “嘿,这娃儿的样子长得可真是稀奇!”

    “这不就是省城友谊商店里面卖的洋娃娃吗?”

    “难道是外国来的洋人?”

    “那不就是海外关系吗?”

    “海外关系那应该去省里的外事侨汇办公室办手续啊,来我们这儿干啥?”

    ……

    负责办手续的工作人员是个姓钱的中年人,陈大海之前就跟他打过招呼。

    钱同志知道徐祖爷离休前职务很高,但伊万的看了介绍信也皱眉头,他犹豫着开口。

    “徐老,这位小同志的成分不好,你收养他,怕是影响不大好啊!”

    没等徐祖爷说话,尽欢就递上了老首长亲手写的证明,“伊万的出身成分没有问题,他也是受牵连,我这里有证明文件,钱同志你看一下!”

    钱同志接过尽欢递过去的纸张,他觉得尽欢太实在天真了。

    出身成分是固定的,是不是受牵连,不是随便一纸证明就能撇清的,要不然怎么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说法。

    而且这证明写的也有问题,既没说伊万跟坏分子的亲人断绝关系,也没说伊万本人子啊农场改造成功,就说让户籍单位接收档案办理好户籍,不要深究出身成分问题。

    没有实质性内容,连一般的介绍信都不如的一张纸,也能叫证明文件,这不是扯吗?

    可看到最下面的署名的时候,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这是老,老首长……”

    “是,这是老首长亲笔所写的证明,这旁边还盖的有印章,老首长他老人家说伊万还小,不能因为成分出身的牵连,而耽误读书学习,您看伊万这户籍能不能……”

    “能!老首长的指示,我们户籍办当然要遵从了!”钱同志一下子站起来,腰背挺得笔直。

    不仅是钱同志,周围看稀奇的工作人员的激动之情都溢于言表。

    彭县这样的小县城,连省市级领导的墨宝都难以见到,就别说是受大家崇敬爱戴的老首长的亲笔。

    老首长亲笔证明到了公安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下子不仅是户籍办和周围的科室,整个公安局的人都跑来凑热闹。

    陈大海在革委开完会回来,看到户籍办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板着脸呵斥道:

    “都围在这里干啥?都不用干活了?”

    “啥?老首长的亲笔证明?”

    “瞻仰拜读过就赶紧散了!别影响老钱根据老首长的指示,给这位小同志办户口!”

    老钱小心翼翼把证明放在桌上,然后迅速在文件上签字,签完字都不用送去盖章。

    掌管印章的主任就站在旁边,二话不说“啪”就印了个红戳。

    户籍办好了之后,陈大海还陪着他们去了粮管所,把伊万的粮食关系都落实。

    有老首长的证明开路,都没费什么劲儿,伊万就顺利拿到了一个月21斤的粮食配给额,下个月就可以正式粮食。

    所有的手续都办齐了之后,徐祖爷还驾着马车带着尽欢和伊万,去副食品站逛了一圈。

    已经快到中午,猪肉摊上居然还有肉卖,不过基本都是瘦肉,五花是买不到了,徐祖爷买了两斤里脊肉,还顺便把剩下的几根筒骨也全部包圆了。

    里脊用来炒菜不油腻,筒骨可以加上药材,给伊万炖药膳补身体。

    中午一点半的马车离开龙门山镇刚进村道,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叽叽叽”的声音。

    小金尖叫着俯冲而下,大翅膀投下黑压压一片阴影,把伊万给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挡在尽欢面前,“姐——”

    “伊万没事,小金是咱们家的!”

    小金很快就落在了尽欢的肩膀上,看到紧挨着尽欢的伊万就警惕起来,脖子上的毛全都炸了。

    尽欢赶紧把小金搂住,“小金,伊万是我弟弟,以后在我们家一起生活,你要跟他好好相处,不要欺负他啊!”

    小金犀利的眼睛瞄了伊万一眼,然后没理会伊万,自顾自用弯钩嘴给尽欢顺了顺头发。

    尽欢在伊万的翅膀和脖子上蹭了蹭脸,她在外面还挺挂念小金的。

    “小金,你看这个跟你是不是跟你长得挺像?”尽欢从包里摸出在羊城旧货市场买的那个,跟小金长得很像的木雕。

    小金一爪子推开木雕,这是啥玩意也能跟我比?

    是眼睛有我亮?还是毛色有好看?还是爪子有我威风?

第六百六十章 高级洋娃娃

    小金虽然很嫌弃尽欢拿的木雕,但不妨碍它跟尽欢相互挨挨蹭蹭一路表示亲热,快进村了才展开翅膀飞上天。

    伊万再懂事,也是小男孩天性,看着跟尽欢这样亲近的小金,两只蓝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几次手都想伸去摸小金。

    可惜小金对除了尽欢以外的人,一向不假辞色,犀利的眼神甩过去,就把伊万跃跃欲试的手吓回去了。

    伊万心里有些小失落,不过并没持续多久。

    马车一进村就被小娃娃给包围了,一窝蜂冲上来,跟尽欢和徐祖爷打招呼,争相叫喊“六祖祖”和“小姑姑”。

    尽欢从包里抓出一大把糖果来分给小娃娃们,小娃娃拿到糖都没心思吃,都被金发碧眼的伊万给吸引住了。

    “啊,蓝眼睛金头发的娃娃!”

    “六祖祖,这是小姑姑买的洋娃娃吗?”

    徐祖爷干脆把尽欢和伊万放下车,让他们跟小娃娃们说话,他去牛棚还马车。

    虽然今天伊万早上也被围观了,但户籍办的工作人员都是小声讨论的,小娃娃心思单纯,反应也直接得多,还大声跟尽欢提出了要求:

    “洋娃娃,大洋娃娃!”

    “小姑姑,我能摸一下你的洋娃娃吗?”

    “我也想摸!”

    “我我我,还有我,我也要!”

    “洋娃娃伊万”眨了眨眼睛,他以前被围观的目光都是质疑的,非议的,甚至是恶意的。

    而小娃娃的眼光纯净,不带任何善恶倾向,就是单纯的好奇,伊有点hold不住大家的热情,往尽欢身边靠了靠。

    “哎呀,洋娃娃还会动!”

    “刚还眨眼睛了呢。”

    “比商店里洋娃娃高级多了!”

    “对,还会说话,刚还叫小姑姑‘姐’。”

    小娃娃们七嘴八舌的话,让尽欢忍不住笑,“这不是商店买的洋娃娃,是我弟弟,名字叫做伊万,以后跟你们一起耍,你们要好好相处哈!”

    尽欢又给伊万抓了一把糖,让他发给小娃娃们,这些小娃娃是他以后相处玩耍的小伙伴,主动融入比被动接受更有效。

    伊万心思敏锐细腻,又有糖果开路,很快就跟小娃娃们打成了一片。

    等徐祖爷还完车从牛棚出来,伊万和他的小伙伴们,已经在商量明天一起去哪里玩了。

    饭点已经过了,徐祖爷就直接擀了面,臊子是泡豇豆泡椒炒的里脊肉,酸酸辣辣的味道非常开胃。

    伊万在火车上水土不服引起的纳差腹痛、食欲不振的问题,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要不要再添一碗,锅里面还有面条。”徐祖爷看伊万吃得香问道。

    尽欢赶紧阻止,“伊万在火车上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正是脾胃弱的时候,一下子不能吃太多,面条先捞起来放着,一会儿饿了做炒面也好吃。”

    听到有好吃的炒面,伊万这才果断放下碗筷。

    吃完饭徐祖爷烧了一锅热水,伊万洗了澡,换上了尽欢小时候穿过的衣服。

    伊万长得瘦小,穿上尽欢五六岁时候的衣服合适,虽然是尽欢穿过的,但都有七八成新,当时尽欢个子窜得快,做的新衣服洗不了几次就笑了,必须得换。

    海魂衫、背带裤和帆布鞋都是中性样式,男女都能穿,伊万长再么俊俏,穿上碎花衣服和绣花布鞋,估计也很辣眼睛。

    尽欢拿出碎布,剪出按伊万的鞋码,准备再给伊万做两双布鞋换洗。

    贺行之下工回来的时候,尽欢不仅纳好了两双鞋的鞋底,连鞋面也都全部做好了。

    “小鱼儿瘦了,在外面没吃好?”贺行之端详着尽欢说道。

    “贺伯伯,您还不知道我嘛,我啥时候亏待过我这张嘴巴。”尽欢笑着说道:“外面的好吃的那么多,我不光在外面吃了,还带了不少回来!”

    贺行之点头,之后就问起了伊万,“你就是伊万吧,长得可真精神!”

    “贺伯伯好!”伊万很是乖巧地问好。

    贺行之也听说了佟盛林的遭遇,难免有物伤其类的感觉,拍了拍伊万的肩膀心情沉重。

    尽欢收拾了一些干货点心,带着伊万出了门,先去牛棚给葛多慈送齐寅桐的信。

    从牛棚出来,又去了徐家俊家里,之前徐家俊托她从沪市买衣服,还剩下一点钱要退。

    在徐家俊家里,伊万再一次被围观了,特别是张秋桂,拉着伊万的手感叹,“这高鼻子蓝眼睛,真的就跟商店里摆的洋娃娃,是一模一样!”

    “是啊,妈,你看小鱼儿的皮肤就够白了,这个娃娃看起来好像比小鱼儿还要白净点儿。”李菊香也笑着说道。

    尽欢笑着说道:“大嫂,我再白总归还是黄种人,伊万遗传的是他外婆的白种人长相,皮肤肯定比我要白!”

    “小鱼儿,听说现在城里有海外关系的人都要遭殃,伊万这长相会不会影响你和六爷啊?”趁着张秋桂婆媳几人看稀奇的空档,徐家俊把尽欢拉到一边笑声问道。

    他可没有八卦伊万的长相的心思,他的担心比好奇要重,就怕伊万会给徐家俊和伊万带来影响。

    “家俊伯,你别担心,老首长见过伊万,他老人家还给伊万开了证明,有老首长的亲笔证明在,有人来找茬也不怕。”尽欢宽慰道。

    徐家俊这才放下吊到嗓子眼的心,又问起了老首长的身体和首都的近况。

    尽欢让徐家俊开了个介绍信,准备等后天星期一,就送伊万去隔壁村小插班上学。

    离开徐家俊家,尽欢又带着伊万准备去知青院,之前知青们托她买东西,东西已经邮寄回来了,但多退少补的钱还没结清。

    还没走到知青院,在晒场就碰到了下工往回走的知青们,夏苗刚好也在,跟王倩一起走在后面小声说着话。

    王倩的手腕上,戴着的正是尽欢在沪江第一百货,帮忙买的那只梅花表。

    将近三个月不见,大家看到尽欢也很高兴,纷纷跟她打招呼,对她身边的伊万也很好奇。

    尽欢郑重介绍了伊万是她弟弟,以后跟着她家生活,大家虽然心存疑虑,但都对伊万表示了善意的欢迎。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往回带,也不怕给大家惹祸!”一道突兀的嗓音打破了和谐的氛围。

第六百六十一章 就那么难

    在场的人纷纷侧目,转头一看,阴阳怪气说话的人正是高鹏。

    “高鹏你要是对伊万回村子有意见,可以去村部找村干部反应,冲尽欢同志阴阳怪气干啥?”陈跃进率先出声。

    高鹏本来发牢骚,也就是想找找存在感,没想到陈跃进这么不给他面子。

    陆宵验兵通过,前几天已经出发赶赴部队,知青点的点长自然要换人,知青院重新选举。

    当时高鹏也是满怀希望去竞选,结果没一个人投他的票,大家把票全投给了陈跃进。

    高鹏落选本来就很不服气,现在被陈跃进当着这么多人批评,心里就更不爽了。

    “我看这里最阴阳怪气的,就是你陈跃进!我说徐尽欢怎么了,她带回来小孩,这长相一看就有问题,要不是外国特务,那也有海外关系背景!”

    高鹏的话没说完,伊万就被气红了眼高鹏跟农场那些欺负的小孩子不同,高鹏是大人,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不怀好意。

    伊万激动地冲高鹏喊道:“胡说八道!你才外国特务!你才有海外关系!”

    尽欢轻轻捏了捏伊万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

    “这要是被革委的人知道了,就是现成的批斗对象,她徐尽欢不怕受牵连,我还怕连带着丢脸呢!”

    高鹏看尽欢没反驳他,越说越来劲,表情和语气显得更加慷慨激昂。

    站在旁边的徐秋荷直点头,眼角眉梢都写满崇拜,看向尽欢的神情得意又暗爽。

    祖祖是老革命又如何?吃商品粮不用下地又如何?念书能念到高中毕业又如何?

    在农村生活长大的徐尽欢,现在还不是比不过她对象高鹏?

    尽欢看着徐秋荷都觉得可悲,如果说以前徐秋荷还有那么几分小心机的话,现在的徐秋荷就是完全的恋爱脑蠢蛋。

    尽欢跟这种“为爱痴狂”的人没话说,但高鹏想拿伊万的长相说事儿,她不会忍气吞声。

    “高鹏同志,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任吗?你说我弟弟伊万会给村里惹祸,有事实依据吗?”

    “哼!”高鹏冷哼一声,“就他这个绿眼金毛的长相,还需要别的事实依据?”

    尽欢笑了笑,“以貌取人是无知的表现,高鹏同志你是知青,学过那么多文化知识,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高鹏被噎得够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就他这长相,你敢说他跟外国人没一点关系?”

    “老首长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东北的边境上,像伊万这样的长相的人有很多,个个都是正经的华国国籍,难道你能说他们都是外国人,都是外国特务?”

    尽欢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一双标志性的丹凤眼又冷又清,高鹏都不敢跟尽欢对视,仿佛藏在心里的想法无所遁形。

    “你也别顾左右而言他,我管不着什么东北边境那么远的事情,就说眼前我能管着的。

    你弟弟这另类的长相,村里人都认识你们,能睁只眼闭只眼,那外人知道了,能不来找事情吗?”

    “别人找不找事情还不知道,我看就高鹏意见最大,都还没搞清楚情况,你能不听风就是雨吗?”夏苗皱着眉说道。

    徐秋荷见夏苗说高鹏,脸上的得意的表情凝滞,想也不想就反驳道:

    “二哥,你冲高同志喊啥?高同志也没说错啊!徐尽欢她是商品粮户口,说到底算不上村子里的人!

    她把麻烦惹回来,出事了她屁股一拍回城,我们可怎么办?

    二哥,你可别因为跟徐尽欢关系好,就不分里外啊!”

    徐秋荷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高鹏冲她赞赏的眼光,越说越来劲儿,说完还得意地冲尽欢扬了扬眉头。

    夏苗脸黑得都能拧出水来,沉声斥道:“徐秋荷,到底谁不分内外亲疏?我看你为了高鹏,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

    你说六祖祖小姑姑是外人之前,先把以前快饿死时吃六祖祖的粮食吐出来。

    你别叫我二哥,我们几年前就断绝关系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可不敢有你这样白眼狼的小妹!”

    除了丝毫不给面子的夏苗,其他人也看不上徐秋荷。

    高鹏之前都不愿意承认与她的恋爱关系,徐秋荷现在还缺心眼儿,为了高鹏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徐祖爷和尽欢是商品粮户口没错,但住在村里,却没有占村里的便宜,反而还因为徐祖爷人脉,没少给村里划拉来好处。

    夏苗刚才说的粮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就说最近的这次征兵。

    徐祖爷从训练到验兵全程盯着,这次当上兵的小伙子,从本人到家属,谁不感激徐祖爷的训练和提点?

    而且再说伊万的问题,徐祖爷和尽欢都不是那种心里没数的人,要没有保全自家和伊万的办法,不可能冒冒失失把伊万往回带。

    “秋荷,你不能昧着良心啊!十几年前要没有六祖祖,现在有没有你还打问号呢!”

    “就是,你再喜欢高知青,也不能他说啥就是啥啊!”

    “你还说夏苗不分内外亲疏,我看秋荷才是那个不分亲疏的人,胳膊肘往外拐的特太明显了!“

    “这还没结婚呢,就被哄得不分内外,等结了婚,高知青让你去举报,你还不急吼吼往革委的门里冲啊?”

    “别说等结婚了,我看那姓高的放个屁,她都觉得喷香!”

    ……

    大家七嘴八舌的,没一个人向着徐秋荷说话。

    徐秋荷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就像是打翻了调色盘。

    高鹏脸也有点挂不住,这些土里土气的乡下人,损的可不只是徐秋荷,连带还有他高鹏的脸面。

    尽欢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也把高鹏和徐秋荷的热闹看够了,她才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说道:

    “谢谢大家能接受伊万,伊万的长相虽和一般人不同,但大家请放心,伊万不会给村里招来麻烦的!

    伊万一不是外国人,二没有海外关系,成分和背景都没有问题,伊万是老首长亲自关照过的人,谁敢跟老首长对着干啊!”

    大家听完尽欢的话,看伊万的眼神都变了。

    “伊万,你被老首长接见过啦?”

    “在哪里见的啊?老首长跟画像上长得像不?”

    “那还用问,肯定是在首都啊!”

    “首都好耍不?**广场是不是很壮观!”

    ……

    大家兴高采烈地拉着伊万,你问一句我说一句,场面好不热闹,把高鹏和徐秋荷晾在一边。

    高鹏的脸更黑了,可尽欢说伊万是老首长亲自关照过的人,他知道利害关系,心里再不服气,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看得清楚明白,不代表徐秋荷也有他的眼光。

    徐秋荷本来就嫉恨了尽欢多年,因为有了高鹏这个对象,刚有了一点优越感,现在高鹏都被尽欢打了脸,她气得简直不打一处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说老首长亲自关照过就关照过啊,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高鹏眼睛随之也是一亮,他觉得秋荷难得聪明了一回。

    就是老首长亲自关照过伊万,也不一定会留下证据啊。

    伊万一个小屁孩,又不是英模劳模,老首长能口头问一句,已经是天大的荣誉,难道还能专门给颁个奖章不成?

    尽欢凤眸微眯冷凝,让高鹏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忽,秋荷倒是挺光棍,完全不以为意。

    “那我就拿出证据,让你看明白,”尽欢从挎包里摸出证明,刷一下抖开,“这是老首长亲笔写的证明,上面说了任何人和单位,不得因为伊万特殊的长相为难他!”

    秋荷没想到的尽欢真的能拿出证明,不过她没上个学,字也不认识几个,她转头看向高鹏。

    “哦,我忘了,你没上过学,可能认不全上面的字,”尽欢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把证明怼到高鹏的面前,“高同志可是有文化有知识的青年,应该就能看懂吧?”

    高鹏当然能看懂,证明写得言简意赅,总共也没几行字,他就算不是高中文化也能懂啊!

    就算看不懂,最后落款的姓名和印章,他也能看明白啊!

    “这证明是真的吧?能算是事实依据吧?”尽欢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高鹏煞白着脸咬牙点头,”是,是真的,当然能算事实依据,我一定遵从老首长的指导不动摇!”

    尽欢又冲秋荷挑眉,“你呢,徐秋荷,这下子我弟弟能在村里呆了吧?”

    “我,我……”秋荷觉得羞愤难当,但她真不想跟尽欢低头,“我们刚才怀疑,也是为大家着想……”

    夏苗直接打断她,“徐秋荷,你少扯着为大家着想的理由,为你的自私的想法打掩护,承认一句自己错了就那么难吗?”

    ”二哥,我才是你妹妹,你老为了徐尽欢说我,算怎么回事?”徐秋荷要哭不要哭。

    尽欢懒得她这副小白花作态,冲夏苗摆了摆手。

    “算了,夏苗,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啊?徐秋荷要是那种能承认自己错误的人,跟你的关系能这么僵吗?

    伊万的这副长相确实容易引来非议,趁今天说开了也好,现在我证明也拿出来了,以后谁再来找茬,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六百六十二章 撞门关干大

    尽欢带伊万去隔壁村小报名,伊万的基础很不错,经过村小考核,插班上了四年级,跟他之前在东北上的三年级无缝对接。

    伊万身体弱,徐祖爷便要求他练武强身,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起床,跟尽欢一起锻炼,锻炼完再一起学写大字。

    伊万在练武的表现平平,但在书画方面,却展现了异常卓越的天分。

    贺行之在书面上也有些造诣,又很有爱才之心,便主动揽了伊万的教学任务。

    随着伊万学习生活的有序展开,他从最初被大家我好奇围观的“洋娃娃”,逐渐被大家接纳成自己人,在甜水村深深扎下根来。

    伊万的生活也不是限于甜水村和学校两点一线,每逢周末不上学的时候,尽欢出去义诊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带上他。

    星期天一大早,伊万就自告奋勇给尽欢当司机,骑车载尽欢去县城附近出诊。

    时值隆冬,漫天大雾在山田地头缭绕,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异常的低。

    幸好现在路上的汽车少,不然这么大的雾气,尽欢还真有点不放心伊万这个新司机的技术。

    “伊万,你饿不饿?”尽欢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问道:“前面就快要到国营饭店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暖和暖和?”

    伊万单手扯下捂住口鼻的围巾,“姐,还是先不吃了吧,你不是赶着去病……”

    “吱——”话还没说完,伊万就捏了刹车,双脚也紧急落地,试图稳住左右摇摆的自行车。

    尽欢赶紧从后座上跳下来,托住伊万的手臂,好在自行车停稳当了。

    “哎哟妈呀!”一个胸前绑着包袱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吓了我一大跳!”

    “红娃儿,你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连忙关切道:“我大孙子还好嘛?”

    一道清亮的女声紧跟着埋怨道:“妈,你看我哥!这么大的雾,我喊他走慢点走慢点,他非要走得疯快,我搀着你又这么重的提着篮子,根本就追不上他啊!”

    “我紧赶慢赶,不也是为了东东吗?”男人压低嗓子嘟囔,“一会儿雾散了……”

    话还没说完,男人看着尽欢姐弟俩就闭上了嘴巴。

    “同志,你没事吧?”尽欢看着男人问道。

    男人打量了尽欢姐弟俩一番,然后大腿一拍遗憾道:“你,你们,哎呀,没撞上呀!”

    尽欢都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有点傻眼,难道这个男人是来碰瓷的?

    伊万离这个男人老远就捏了刹车,的确是没撞上。

    不过,就算碰瓷没碰上,当着他们的面,这样表示遗憾真的好吗?

    如果碰瓷的话,这男人也犯不着带上全家啊。

    另外两道声音的主人慢慢从浓雾中走出来,一个是腿脚不方便的老太太,一个模样举止都娇滴滴的年轻姑娘,看样子是男人的老娘和妹妹。

    “红娃儿,你这是撞上啦?”老太太刚能辨认出尽欢和伊万的轮廓,连姐弟俩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高兴得很。

    “娘,人虽说是撞到了,可这应该不算吧。”男人扯下帽子挠头,语气有些为难。

    老太太在姑娘的搀扶下,踮着小脚急匆匆地走过来,“红娃儿你也是当爹的人,办个事还这么不靠谱呢?撞上就撞上,没撞上就没撞上,啥叫‘应该不算’?”

    “妈,这,”年轻姑娘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我哥撞上的都是半大不小的娃娃,到底算还是不算啊?”

    老太太急急走上前来,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掠过站在前面的伊万,仔仔细细打量了尽欢一番,然后自顾自点头。

    “男娃确实年纪太小了些,而且这长相……不过这个女娃就挺合适。”

    “妈,不是都说都撞男的吗?女的也能行?”那个年轻姑娘看看伊万,又看看尽欢,好一会儿才说道。

    “行!这事儿本来就是,撞上谁算谁,我们那时候是都撞男的,现在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男的能行的事情,女的的当然更能行。”老太太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老太太上下打量尽欢的眼光,还有让伊万警铃大作,瞬间东北腔都飙出来了,“你们想干哈呀?车是我骑的,你们有事找我,跟我姐没关系!”

    男人看伊万炸毛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哟呵,这小娃儿还是东北口音,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是有事求你们姐弟俩。”

    “我和我姐都还是小孩,身无长物一穷二白,帮不上你们的忙,请你赶紧让开,别耽误我们赶路。”伊万警惕心不是一般的强。

    尽欢抿着唇,努力绷着脸没笑,她弟这哭穷技术,实在有点不走心啊。

    他们都是小孩,勉强算是事实,但身无长物一穷二白就太夸张了。

    他们穿着打扮就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骑的这辆凤凰牌的女士自行车,也不是一般家庭随便就能置办的家什啊。

    车虽然不是全新,但保养得好,七八成新的成色,就算是卖二手估计也能卖个好几十块钱。

    尽欢不知道这家人的目的,但直觉这家人不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人,所以才能有空偷着乐。

    伊万可没有尽欢的闲心,他心里着急啊,生怕他们被这一家子讹上。

    他骑车技术虽然一般,但撞没撞着人,他还是很清楚的。

    虽说雾大看不清路,但他骑得本来也不快,看到前面有个迷糊的影子窜过来,就及时捏了刹车。

    别说最后没撞上,就是一丝挨擦蹭挂都没有,这男人还把他们拦下来,碰瓷都有点太牵强了,

    再加上那个老太太看尽欢的眼光,实在热切得有些不正常,令他感觉十分不安。

    老太太冲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立马上前一步,冲着尽欢就开始弯腰鞠躬,“妹妹,我替你干儿子给你拜礼了!”

    “哎,你等等!”尽欢往旁边侧过身子避开对方的鞠躬,“你冲我鞠什么躬,先把话说清楚再说。

    你冲我喊什么妹妹,你身后的那个姑娘,才是你妹妹!还有什么干儿子,我都还是小孩子,可当不了妈!”

    尽欢今年虽然已经十六岁,在家里仍旧还是那个撒娇耍赖的角色。

    不说徐祖爷和贺行之一个溺爱一个骄纵,就连小小年纪的伊万都经常喊着自己是男子汉,要照顾他这个姐姐。

    在家还是个被娇养的宝宝,出门不到一个上午,突然冷不丁就当了妈。

    这跨度这落差,原谅尽欢承受不来。

    “小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一家人没有恶意的,”老太太上前扯开男人,“我们就是想给我孙子找个撞门关干大,你们姐弟俩,是我孙子今天早上最先碰到的有缘人,我儿子这个礼,你完全受得起。”

    “撞门关干大?”尽欢有些疑惑。

第六百六十三章 射箭化煞

    “哎呀,看我这脑子!”男人猛地拍了下额头,然后急忙解下挂在胸前的红包袱递过来,“妹妹,这是我儿子,也就是你干儿子。”

    尽欢看着红色的包袱一脸黑线,冷不丁当妈这回事儿,她真的接受无能。

    男人凑近尽欢,小心掀开包袱最上面的一角,一张嫩生生的小脸露出来。

    这哪里是个包袱,分明是个包婴儿的襁褓,这一家人的心实在也太大了。

    看这婴儿的样子,也不过三四个月,这么冷的天,把孩子就这么当成包袱挂在胸前就出来了。

    婴儿咧开没牙的小嘴,口水滴答地尽欢一个劲儿地笑。

    “妹妹,东东跟你真的有缘,你看他不停冲你笑呢,我天天给他喂奶换尿布,也没见他给我个笑脸。”男人说着轻拍了襁褓一把。

    婴儿被拍得突然“哇~”一声哭起来,男人顿时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哄起来,“你这个臭小子,你可真不给你爸面子啊,不就是拍了你一下吗?我又没用力!”

    “没用力也不行,我孙子才三个月,能禁得住你的巴掌?”老太太踮着脚一巴掌拍在男人头上。

    年轻姑娘放下手里的篮子,把襁褓从男人手里抢过去,轻轻摇晃着哄。

    男人摊着两手,委屈巴巴地说道:“娘,您老还真是,孙子一朝有,儿子踹门口啊,在您心里,看来早已经没我这个儿子站的地儿了吧?”

    “臭小子,你少耍宝,”转而对尽欢和颜悦色地说道:“小闺女,你别见怪,我这个蠢儿子,天生少根筋,说话办事总是没头没尾的!”

    尽欢摆了摆手,这家人的互动格外轻松欢乐,跟时下大部分忙着养家糊口的沉闷严肃的家庭很不相同。

    “老同志,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你们拦下我们姐弟俩……”刚才被孩子的笑和哭打断。

    老太太笑了笑,“我孙子生下来老是生病,我听人说这是犯撞门关,所以在满百日这天,在老城门的附近碰运气,给他撞一门干亲。”

    川省历来有拜干亲的习俗,光拜干亲都分几种不同形式。

    第一种是朋友之间关系好,其中一方小孩拜另一方为干爸干妈,两家结为干亲,朋友变成干亲家,有亲上加亲的意味在里头。

    不过这种一般是双方的口头约定,认干亲也不需要正式的仪式。

    第二种则要比第一种要正式许多,小儿多病不好带,有人会迷信地认为小孩犯了“关煞“,就要为小孩找一属相相生的人作干爹,以保平安,俗称“拜寄“。

    一般是找亲朋好友,小孩父母要备办礼品,带上小孩敬拜干爸干妈,干爹则要给孩子取名,并送钱和物。

    第三种最具有戏剧性,拜干亲既不找朋友,也不是让亲戚充当,而是专门去不认识的陌生人,俗称认“保保“、“撞门关“射将军箭“。

    先由算命先生选定地点,一般是城门口,路口或者桥头,备好酒菜、香烛和竹制弓箭等候。

    当遇着第一个成年男人时,就上前拦着认干爹,说明孩子犯有“关煞“,不好带,请求射箭去“关煞“。

    然后向干爹敬酒菜,孩子行跪拜礼,干爹给孩子取名字,赠钱和礼物。

    有的双方会留下姓名地址,以后逢年过节当亲戚走动。

    尽欢碰上的这家人,就是第三种,典型的“撞门关”,男人揭开篮子上的布,在地上直接摆上了酒菜,然后斟了一杯酒递给尽欢。

    “同志,不是我推辞,我今年十六岁,按照现在的规矩论的话,其实都还没成年,能化得了煞镇得住邪吗?”

    尽欢倒是不排斥“撞门关”这样略带迷信色彩的风俗,她觉得这些传统风俗很有趣。

    撞门关拜干大,也不过是父母亲人,祈求孩子平安顺遂长大的一种心愿。

    相逢即是有缘,尽欢愿意成全这样的心愿,但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别为了一些细节的不符合,弄坏了大家祈福结缘的初衷。

    男人还没说话,老太太截过话头,“小闺女,撞门关就是看缘分,撞上谁,谁就是干大,年龄大小其实无所谓,至于镇邪化煞,我看你也……”

    “娘,您老可小声点啊喂!”男人压低声音。

    老太太随即就转了话锋,“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看把你给紧张的!请你妹妹喝了这杯酒,礼就算是成了。”

    “妹妹,请喝酒!”男人把酒杯递过来。

    尽欢笑着说:“喝酒先不忙,既然是撞门关,那怎么也得射箭去关煞才算是圆满。”

    “可是我们只拿了酒菜,没准备得有弓箭。”年轻姑娘为难地说道。

    尽欢假意在挎包里摸索了一圈,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把精巧迷你的弓弩来。

    “弓弩跟正经弓箭比起来,虽然差点意思,但威力不小,勉强拿他镇邪化煞的工具。”

    弓弩的箭“咻”一声出去,箭头钉在了几十米开外的牌坊上,箭身和箭尾不停震颤,发出嗡嗡的声响。

    “妹妹,好箭啊!”男人抚掌叹道。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老太太说的果然没错,这人说话果然少根筋。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不会说话就闭嘴!还不还给你妹妹倒酒。”

    男人挠头嘿嘿一笑,“妹妹,我是粗人不会说话,你别见怪啊,还是喝酒吧。”

    尽欢接过酒杯,一口抿掉里面的酒,酒水醇和芳冽,回味微甜,是剑南春。

    剑南春在川酒中的地位虽不及五粮液,但也是川酒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个年轻姑娘递上了筷子,“妹妹,快吃口菜压一压!”

    尽欢吃完菜以为仪式就算完成了,可取名的时候,可把她给难住了。

    谁让尽欢是个起名废呢!

    最后知道孩子的小名叫东东,就干脆赶时下的潮流,取了个“卫东”的名字。

    这家人跟尽欢一样,恰好也姓徐,要是老徐以后图省事儿,直接用“徐卫东”当作大名。

    徐卫东长大了,埋怨名字太大众化的时候,也不是尽欢一个人背锅呀!

第六百六十四章 坐地起价

    尽欢取名不行,但给的红包厚实。

    用一张红纸给她新出炉的干儿子,包了九块九毛九分钱,取的就是寿命长久的意头。

    差一分钱就是一张大团结,九块九毛九分钱,在现在可不是小数目。

    这些钱要放在精打细算的主妇手里,足够一个家庭几个月的零花。

    “这小子也是个财迷,看到红包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徐哈哈大笑。

    徐姑娘撇嘴,“哥,哪里来的见牙不见眼,东东连牙都还没长出来呢!”

    说到见牙不见眼,尽欢又从包里摸出一截小小的木棍,递给徐老太太。

    “小闺女,这是?”徐老太太看着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木棍,很是不解。

    尽欢笑着介绍道:“这是花椒树的枝条打磨成木头,我本来是打算用来刻东西的,现在送给东东,过两个月用线拴在他手上,给他当磨牙棒用。”

    现在物质条件有限,绝大部分婴儿从出生到长大,可能连奶粉都没喝过一口,就更别说婴儿专用的磨牙饼干和牙胶了。

    现在的磨牙棒基本都是用木头打磨而成,南方特别是川蜀一带,花椒木做的磨牙棒最为普遍。

    花椒木的纹路纵横交错,密度大,咬着不会掉渣,也不会硬到伤害的婴儿娇嫩的牙龈。

    除此之外,花椒木还有抗菌消炎的效果,可以缓解牙龈的痛痒,还能防蛀牙。

    “闺女,还是你想得周到,”徐老太太笑着说道:“我们东东能拜你为干大,真是太有福气了。”

    尽欢笑着摆了摆手,虽然她有鲤珠护体,运气一向不错,但绝对没到能福泽旁人的地步。

    尽欢一边逗着襁褓里的东东,一边打听起徐家人的来历,他们一家人都有点北方口音。

    老徐大名徐志鸿,他们一家都是东北人,之前伊万的东北腔脱口而出时,他一脸亲切的笑意。

    徐家的成分不算好,徐老太太是资本家小姐出身,受她的影响,老徐是大学生,有文化有技术,原来在东北的时候,在厂里干的却是普通个人的力气活。

    几年前,在风暴最激烈,厂里气氛最紧张的时候,老徐报名参加了三线建设,带着老娘和小妹举家搬迁到了川省。

    虽然现在的工资和川省的条件,都赶不上原来在东北的时候,但某种程度上,也远离了纷争和麻烦。

    老徐现在的单位,离这里也不远,就在丹景山脚下,是天彭远近闻名的锦江厂。

    老徐以自己出色的知识文化和经验技术,不仅在锦江厂施展了事业抱负,还解决了自己终生大事,顺利结婚生子。

    尽欢很佩服老徐的勇气,别看锦江厂现在是天彭乃至于川省远近闻名的大厂,有的是削减了脑袋都想进的人。

    但几年前建厂的时候,从外地来的职工,在山沟里挖地基建房子的艰苦却鲜为人知。

    老徐透了自家的底,尽欢也得自报家门。

    知道尽欢是医生之后,徐老太太就让尽欢顺便给东东把一把脉。

    儿科一向有哑科的说法,东东才刚满百天,诊脉根本就诊不出来,尽欢只能从手纹上断症。

    通过手纹上看,东东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东东早产了一个多月,身体是比足月的婴儿稍微虚弱了一些,不过只要精心照料,身子骨很快会健壮起来。

    尽欢还跟细细说了一些科学健康的建议,徐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连声道谢。

    要不是老徐赶着回去上班,徐老太太估计能和尽欢聊一上午科学育儿经。

    徐老太太还再三跟尽欢说家里的住址,邀请尽欢和伊万上门去做客,老徐笑着说会备好酒等着和尽欢喝个痛快。

    尽欢这时才反应过来,她之前干酒的姿势,好像太过于豪爽了,给了老徐一种她很能喝的错觉。

    就算这些年,尽欢经常喝桃子酿,一定程度上锻炼了酒量,但酒量绝对不敢跟东北爷们拼酒啊。

    “我姐酒量不行,到时候我替她陪徐大哥喝。”伊万真是个好弟弟,还在约酒的时候,就计划着帮尽欢挡酒了。

    老徐一巴掌拍到伊万的肩膀上,“行啊,兄弟,东北那噶哒来的,喝酒一定不能怂,哈哈!”

    眼看着就快要迟到,老徐又把东东绑在胸前,带着老娘和妹妹匆匆离去。

    尽欢和伊万也骑车继续往前走,到复诊的病人家之前,沿途还接了几个诊。

    到了约定好复诊的病人家时,给中风偏瘫的病人,针灸又花了一个多小时。

    要不是之前吃了干粮垫肚子,尽欢和伊万估计早就饿趴下了。

    病人家离公安局不远,他们出来就遇上了陈大海,陈大海说什么都要带他们去家里吃饭。

    来得巧不如来得巧,今天是周末,李素芬买了好菜,给双胞胎孙子改善生活。

    小鸡炖蘑菇和酸菜炖粉条是她看家菜,见尽欢和伊万来了,又加了个锅包肉和木耳炒鸡蛋,主食还是手擀面。

    伊万对李素芬的厨艺赞不绝口,“大伯娘,你做菜的手艺简直太棒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伊万这张嘴跟小鱼儿,甜的是一样一样的!”李素芬给伊万夹了一筷子菜,“我看不是我的手艺好,是你这孩子想东北菜的味道了。”

    尽欢吞下嘴里面的面条,“大伯娘,伊万可不是说好听话恭维你,你做的菜确实很好吃啊,是吧,陈大伯!”

    别看陈大海同志平时脸黑又严肃,但在老婆面前,向来是求生欲满分,点头都不带犹豫的,“那必须的。”

    在陈家吃完午饭,尽欢带着伊万去逛了供销社和副食品站,把这个月的供应给买了,顺便给伊万添置学习用具。

    钢笔和作业本供销社能买,但伊万画国画的颜料,供销社可没有。

    尽欢给了他不少之前从皖省淘来的徽墨,但伊万一直舍不得用。

    他说以他现在的水平,用那么好的东西纯属浪费。

    尽欢也不勉强他,一有机会就带着他去废品站捡漏,现在的废品站古董不容易碰上,但普通的宣纸墨条还是不少见的。

    伊万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薅出两块墨锭一叠宣纸,拿到门口去算账,那中年汉子斜了他一眼,爱理不理地说道:“二十块!”

    “二十块?”伊万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第六百六十五章 还不够爽

    把站内有价值的老物件溢价销售,这是所有废品站工作人员都心照不宣的潜在规则。

    但伊万拿的这两块墨锭和宣纸,一看就是一二十年内的大厂货,跟老物件和古董沾不上一点边儿。

    这个中年的工作人员,张口就敢报价二十块,是把伊万当冤大头吗?

    “同志,你再给算算,我就只拿了两块墨锭和一沓纸张。”伊万把纸和墨往工作人员的桌前推了推。

    伊万也不是出不起这二十块钱,说起来他私房钱并不少。

    除了佟盛林留给他的存单外,徐祖爷每个月的月初都会给他零花钱,用于添置个人用品和学习用具。

    但兜里有钱是一回事,花冤枉钱又是另一回事。

    伊万好声好气的问询,并没有得到同等的以礼相待,工作人员吐了个烟圈,冲伊万刚养丰盈粉白的两颊喷去。

    “算什么算,老子说二十就是二十,买得起就给钱,没钱就给老子爬!”

    “你,咳咳……”伊万呛得说不出话来。

    尽欢抚着伊万的后背帮他顺气,眼风凌厉地朝笑得正得意的男人瞥了一眼。

    “小女娃子长得乖哟,就是眼睛横人太凶,不过就是拿眼睛横人也好看,哈哈!”男人说完还露骨地舔了舔嘴唇。

    “好看是吧?”尽欢转动手腕,又忍不住摩挲了几下双手的手指,嗯,手有点痒痒,“想不想看更好看的?”

    尽欢的脸上突然漾满笑意,妩媚中带着一丝邪气。

    男人被尽欢的妩媚的笑晃得头昏眼花,哪里还管上邪气不邪气,“再笑个更好看的给小哥看呗!”

    “呸,”尽欢抢先啐了一口,“长得好看的才能叫小哥哥,瞅瞅你那一脸咸菜帮子样儿,还好意思冒充鲜嫩绿油的小秧苗臭不要脸!”

    尽欢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长得好看的女的叫小姐姐,长得帅气的叫小哥哥,长得只配加上姓叫某哥某姐。”这话她也就开玩笑说过那么一次,没想到伊万就记住。

    伊万一本正经说网络流行语骂架就很好笑了,撸起袖子往前冲的样子就更不得了。

    尽欢赶紧拽住了他的领子,差点没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双脚离地,“我都没生气,你急啥眼?”

    伊万的身体一直是尽欢在着手调理,没人比她更清楚伊万的身体情况。

    别看伊万现在好吃好喝地养着,每天还早早起床锻炼,但这短短几个月,连几年前的亏空都还没完全补起来。

    别说上去跟个成年男人掐架了,就是跟身体健壮的同龄人较量,伊万也不见得有必胜的把握。

    “姐——”伊万不满地喊,这种臭流氓遇上了不收拾,要留着他过年吗。

    过年杀的年猪,多养一段日子,还能长长膘。

    有冤有仇,还是当场报了比较爽。

    尽欢朝伊万使了个眼色,几个月的相处,姐弟俩培养出来的默契并不少的。

    伊万收到了信号,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靠了靠,免得影响尽欢的发挥。

    看尽欢走过来,男人还以为尽欢是胆小怕事,过来温热小意讨好奉承他。

    尽欢这样的姿色的美人儿,低眉顺眼地给他认错道歉,光想想那个场面,就美得不行哇。

    要是他用点手段,再威逼利诱一下,是不是就顺势能跟他发生点什么。

    他越想越美,为了不露出垂涎三尺的丑态,连忙“咕咚咕咚”接连咽了好几下口水。

    咽口水的时候,还不忘搓手,脸上掩不住的笑容,猥琐又油腻。

    伊万抬头望了望屋檐外的天空,蓝色眼珠在眼眶上边缘转了一大圈,白眼翻得毫无包袱。

    不知死活的智障,笑吧,一会儿有你哭的!

    他姐容貌出色,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走在路上回头率都超高,笑起来更是明艳动人。

    所以他姐在外人面前很少笑,就怕太招人眼,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他姐明明不高兴,脸上却露出明媚笑容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眼前这个倒霉鬼,还敢冲他姐流口水,简直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妹儿勒,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黄五也不是那种小气吝啬的人,肯定不会亏待你的!”男人的眼睛不老实地在尽欢身上来回逡巡。

    尽欢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懵懂又胆怯地说:“听话?我一直都很听话呀!”

    黄五看着小白兔一样的尽欢,兴奋激动更是溢于言表。

    这样娇柔妩媚的美人儿,居然还是不晓人事的小姑娘,现在落到他手里,真是老天爷眷顾!

    “我看你年龄也不小了,我说的听话是那种意思,你真的不知道是啥意思?”

    尽欢怯怯地摇头,继续扮演天真无邪,“……”

    “就是,一会儿那个可能会有点痛,你别害怕,千万别大喊大叫哈。”

    里面守夜用的房间,连房门都破了个窟窿,要是动静大招来人,打算他办事是小,吓坏他家小黄五才是亏大发了。

    尽欢眨巴眨巴双眼,“我不怕痛,但你怕不怕,就……”

    “乖妹儿,你真是贴心,”黄五得意地仰头大笑,“我不会痛,只会觉得爽!”

    尽欢扬起唇角也跟着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眼皮低垂遮住了冰冷锋利的眼神。

    黄五还以为尽欢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低眉顺眼是在害羞不好意思,他的爪子伸过去想拉尽欢。

    “害啥羞?女娃子迟早都有这么一遭,一会儿又不用你动,都交给我就行,我保证会让你舒舒服——”

    最后一个“服”字还没说完,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脖子被他刚想去拉的那只手,牢牢地握在掌心,整个人被举得几乎双脚离地。

    “感觉爽不爽?”尽欢现在笑得肆意又嚣张,“相比较于被动接受,我还是更喜欢主宰别人的感受!“

    黄五被窒息感淹没,下意识想喊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只能胡乱去拍打掐住他脖子的手。

    “还有力气动手,看来你还不够爽。”尽欢的手上又加了一点力。

    黄五顿时就像是被钉住了七寸的蛇,浑身动弹不得,连双手都软下来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人间值得

    黄五想开口求饶,喉咙被尽欢狠狠掐在手里,之前还能勉强发出“嚯嚯”的呼声,这会儿呼吸都便微弱了。

    呼吸不畅的憋闷和血流不畅的迟缓反应,从最起初的口鼻咽喉,很快蔓延到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

    比身体更难熬的心理,窒息的恐惧感席卷大脑,很快把其余的意识全部挤出来,直到里面只剩下恐惧反复煎熬。

    恐惧归恐惧,但人在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很强悍。

    黄五嘴巴大张眼珠外凸,活像是一只准备叫唤的蛤蟆。

    他突出的大眼珠子定定地看着尽欢,还不停地嗫嚅嘴唇,虽然发不出声音,但看口型也知道是在求饶。

    尽欢用一个明艳灿烂的笑,来回应黄五无声的求饶,手上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她不想当毫无底线的烂好人,也不想要博爱大众的圣母名声。

    一求饶就想让她收手,想都不要想!

    要是求饶就能得到谅解,那犯错和犯罪的成本,未免也太低廉了。

    尽欢的心也没硬到非要掐死黄五的地步,狠狠收拾一顿,出了恶气,她也不想手上沾染上人命。

    黄五看着尽欢的笑脸,数着秒等待。

    短短十几秒间,本能求生的希望,想要放弃的绝望,就像是冰火两重天,反反复复地煎熬着他。

    他眼睛直直的盯着尽欢,已经有些糊涂的脑袋,很快明白尽欢那明艳夺目的笑,意味着什么。

    不是原谅释然的信号,而是对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痴心妄想,红果果的嘲讽。

    他眼里的希望的亮光,很快就变得黯淡。

    尽欢看黄五的瞳仁,开始有了涣散的迹象,就立即撤了手上的力气。

    她这边刚一松了手上的力度,黄五的嗓子马上发出“嗬呼嗬呼”的声音。

    经历过窒息濒死的恐惧,让黄五格外珍惜自由呼吸的感觉,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失而复得的新鲜空气。

    呼吸得太急促,被空气呛到了气管。

    尽欢怕被他咳嗽的口水溅到身上,撒开还没完全放松的手,赶紧往后退。

    早就脱力的黄五,没有了尽欢手掌的支撑,站立不稳摇摇晃晃,要不是旁边刚好有堵墙,他能跟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他弯着腰弓着背,手肘撑着墙,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顿时口水和鼻涕齐飞,场面只有那么生化了,尽欢手疾又往旁边跳了两步。

    黄五咳嗽完,一只手捂着呛痛的胸口,一只手顺着火辣辣的嗓子,还不忘贪婪地吸着气。

    “姐,就这么放过他?”伊万凑到尽欢的耳边问。

    尽欢没回话,脸上露出“呵呵哒”的表情,让伊万自行体会。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怎么也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啊!

    这种不要脸皮不知死活的混蛋,只有被打痛了打怕了,以后才不会在“两脚兽”和“禽兽不如”的边缘疯狂试探。

    让“两脚兽”进化成人,尽欢自认为没有那样的本事,也没有那个耐心。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是公安和狱警的职责范畴,咱小老百姓,总不能跟蜀黍同志抢饭碗吧。

    黄五的呼吸逐渐回归正常,他一边深呼吸,一边用眼角去偷瞟站在一边的尽欢。

    尽欢的模样跟之前没有区别,一样的好看,但现在偷偷瞟尽欢一眼,就感觉心惊肉跳。

    心理阴影太大,导致他根本不敢跟尽欢对视。

    一看尽欢的脸,他就会自动回忆起,之前被掐住喉咙的痛苦和惊恐。

    脖子火辣辣的痛,喉咙管好像下一秒就会碎掉,呼吸停顿浑身发软……

    他整个人,就是放在菜板上的一块肉,是切割还是宰剁,全看尽欢的心情。

    生死命运被别人掌握玩弄,自己完全无能为力,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会害怕。

    但这不是最让黄五害怕的,他当时觉得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死。

    但他慢慢知道,死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濒死的过程。

    随着时间的推移,窒息的反应越来越大,脱力、胸闷、眼睛胀脑袋痛……到最后这些痛感慢慢不明显了。

    脑子的想法从变慢到停滞,意识也一点一点消退,最后连求生的本能都放弃。

    脑子逐渐放空,直到一片空白。

    就像是鬼故事里讲的那样,人有魂魄,一旦魂魄离体,躯壳也会跟着彻底死亡。

    他思维意识的停滞消退的过程,就好像是魂魄被挤出身体,再也进不去的绝望。

    鬼故事中让魂魄离开身体,乖乖去阴曹地府报到的,只有勾魂引路的阴差。

    尽欢能把他掐到魂体分离,就算不是阴差,也是罗刹鬼女煞神转世。

    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还是乖乖求饶比较靠谱,黄五用刚恢复运转的脑袋,迅速想到了招儿。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作揖叩头一连串的动作,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姑奶奶,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你,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尽欢抄着手一动不动,给她求饶的人不少,但论下跪的速度,和动作的标准程度,黄五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黄五作揖时念念叨叨的话,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的额头,把伊万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样也能行?未免也太……”没骨气了。

    黄五之前的态度有多横多嚣张,选择从心的动作,就有多滑稽多可笑。

    跟这种怂货谈骨气?呸!他也配?

    磕头作揖,就想尽欢饶过他?

    尽欢又不是泥巴塑像,黄五是当她没脾气,还是以为她想修仙成佛?

    不不不!

    美食那么多,好玩的那么多,想去的地方还没去……人间值得!

    她是有想不开,才会放弃吃喝玩乐,去吃斋念佛求仙问道!

    尽欢不修仙不成佛,所以想法行动都很社会,再一次上手了黄五的脖子。

    黄五再一次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连脖子被掐住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呜呜……”黄五那种魂体分离的恐惧,快速又卷土重来。

    尽欢虽不想成仙成佛,但也不想无端造杀孽,下手的力道把握得很有度,时间也卡得刚刚好。

    在黄五觉得要死不活的时候放开,等咳好了气喘匀了,再继续重新一轮。

    黄五在生死之间反复煎熬,恨不得求尽欢赏个痛快,但又没有开口的勇气。

    没办法,谁让他那么从心呢!

    黄五被几遍来回折腾,最后见到尽欢一抬手,就条件反射地打寒颤。

    尽欢的恶气算是出了,伊万却觉得这样还不够。

    他姐胆子大身手好,今天才没有被黄五欺负,要是换了别的女同志,估计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伊万拿来纸笔,让黄五写“自白书”。

    黄五当然不愿意老实交代,但尽欢捏了捏手指,他也就只有继续选择从心了。

    伊万一再逼问,黄五绞尽脑汁,也就写出来几件他做的丑事。

    虽然数量并不多,但绝对能够他脱好几层皮。

    威逼利诱抢夺别人的工作名额,调戏侮辱妇女,私下高价售卖废品站物品,单拿出哪一样都是重罪。

    写完了之后,伊万还从包里拿出印泥,让黄五按手印画押。

    既然是自白书,自然是投案自首才显得有诚意,可废品站不能关门,也不能空着没人管。

    得知这个废品站是两班倒,尽欢和伊万还耐心等到黄五的同事来了,他们才押着黄五走人。

    那个同事震惊中,还带着明显的快意,尽欢走出去老远,听见一句“活该!”

    陈大海也没想到,才刚过两个小时,他又见到了尽欢姐弟俩。

    姐弟俩还不是空手,还给他送来了业绩。

    还没看自白书,就瞅着黄五躲躲闪闪的眼睛和局促不安的表情,他凭经验就能断定这不是啥好鸟。

    反正进了局里,黄五一时半会,是别想出去了。

    让黄五“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任务,由陈大海亲自操刀,尽欢再放心不过了。

    尽欢姐弟两走后,黄五立马翻供,哭诉是尽欢武力压迫和伊万的威逼利诱,才让他屈打成招,胡乱写下自白书。

    他这个说辞,根本没人信。

    尽欢动手的时候,用的全是巧劲,虽然黄五痛得要死不活,却没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点伤痕,屈打成招,毫无事实依据可言。

    伊万威逼利诱?那就更没谱了,伊万这么小的娃娃,就会刑讯手段,那还得了?蜀黍们还不紧张后浪推前浪,饭碗不保啊。

    无论黄五怎么喊冤狡辩,最后他还是未能如愿脱罪。

    黄五后面的十几年,是在西南的边疆劳改农场度过,大好的岁月,在苦寒和暴晒中荒芜下去。

第六百六十七章 滚崖受伤

    腊月初八这天,伊万从隔壁村小拿回了期末成绩通知单,就正式开始放寒假了。

    放假的娃儿,简直就是脱缰的野马,单单一个就够闹腾,凑在一起一大群,那简直是大草原的万马奔腾。

    这不,伊万的小伙伴们,直接在院子外喊上了。

    “伊万叔,你到底好没有,快点啊!”

    “哎呀,羊都跑山坡上去了,我先去赶羊,你们赶紧的哈。”

    “好,你先走,小叔出来,我们走小路,一会儿在小龙山汇合。”

    ……

    “来了来了,”伊万语音模糊地应声道,狼吞虎咽喝地干了一碗早上剩下的腊八粥,胡乱舀了点水把碗泡上就开跑。

    边跑还不忘朝屋里喊,“姐,我出去耍的了,放在灶上的碗,等我回来再洗哈!”

    尽欢应了一声,也没有出来,她洗照片正洗到关键的地方,根本就腾不出空。

    暗房是灶房隔壁的杂物房改造出来的,相比较于几十年后上门包安装的便捷,尽欢筹备这个暗房,简直费了老鼻子劲儿了。

    光收集各种建材就花了两个多月,砌水池接水管拉电线,安装各种设备,拉拉杂杂的事情,前前后后又用了大半个月。

    花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暗房的那些设备也花了大价钱。

    之前照相馆的冲洗费贵,现在看来也合情合理,毕竟资金投入挺大,洗照片还是精细的技术活。

    尽欢在暗房折腾了一下午,总体成果不错。

    黑白照片的效果非常好,彩色照片通透度有点欠缺,看上去有点雾蒙蒙的,颜色也不够鲜艳。

    不知道是她冲洗技术不到位,还是现在的彩色胶卷技术局限。

    这也只有等后面的胶卷全部冲洗完毕,经过对比才能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

    尽欢正端详照片的时候,徐祖爷和贺行之从县里开会回来了,马车上载了不少东西。

    “祖祖,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尽欢纳闷,腊八算不上节日,今天也不是发工资的日子。

    徐祖爷把竹筐上盖的稻草拂开,露出里面的装的东西,“你不是吵着想吃腊排骨吗?你贺伯伯专门托人给你弄了一扇排骨,全烟熏了,让你一次啃个够!”

    “谢谢贺伯伯,”尽欢笑着朝贺行之道谢。

    别看排骨还不如瘦肉畅销,但从屠宰场到副食品站的肉摊,不知道多少有关系的人,都盯着排骨这种“低价处理品”呢。

    贺行之能一次性买到一整扇,不是花了大力气,就是搭了大人情。

    尽欢想了想说道:“一扇排骨有那么多,全做成腊排骨可不行。

    做点贺伯伯喜欢的酱排骨,再做几根风吹排骨给祖祖下酒,家里还有点梅子酱,今晚就做伊万喜欢酸梅酱排骨。”

    “还是小鱼儿厉害,这么快就把一整扇排骨给安排好了,而且还把大家的口味都照顾到了。”贺行之竖了个拇指给尽欢点了个赞。

    “行之,看你把小鱼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也不怕她尾巴翘上天去,”尽欢被夸,徐祖爷心里很高兴,但嘴上却要损几句,

    “我看她肯定是嫌腊排骨啃多了,怕咸得发齁,才想多做几样换口味,还美名其曰照顾大家的喜好。”

    “祖祖,您老给我留点面子,看穿不说穿啊喂,要是我这好吃的名声传出去,您也连带着脸上无光啊!”尽欢皱着脸抱着徐祖爷的胳膊摇晃。

    徐祖爷一巴掌拍开尽欢的额头,“去去去,你这死娃娃,一天到晚就知道献宝!”

    除了排骨,另一个筐里还有不少猪下水和猪肉,徐祖爷把今年剩下的肉票都给用了,算是提前备年货了。

    腊肉好吃,制作起来却极费工夫。

    首先要选香料磨碎,用文火把盐炒过,香料粉和盐按比例调好,洒在猪肉上抹匀,最后放进缸里码好腌制。

    尽欢一下午,尽围着这些肉转了,她收拾好刚洗了手,徐祖爷晚饭都煮好了。

    可伊万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疯玩了,尽欢换上雨鞋,准备上山去找人。

    尽欢鞋还没换完,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不好啦,小姑姑,不好啦!”

    声音的主人,旋风似的冲进院子,是徐向军家的二儿子飞娃子。

    “小姑姑,快!不好了!”飞娃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飞娃子是出了名的性急,尽欢还调侃了他一句,“瞎说,你小姑姑我好得很,你先把气儿喘匀,再慢慢说!”

    飞娃子急急地说道:“是,是伊万小叔,伊万小叔他滚崖了!”

    滚崖,是村里的土话,意思是掉到悬崖下去。

    “你们出去玩儿,不是应该在林子里活动吗,平白无故怎么会滚崖?”尽欢脸色突变。

    飞娃儿急急地说道:“碰到几只野兔,追兔子的时候,没注意就追到崖边上了。”

    “伊万现在怎么样?受伤严重吗?”尽欢更关心的伊万现在的情况。

    徐祖爷也挺着急,“飞娃儿,伊万现在人呢?”

    飞娃儿挠了挠头,“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伊万小叔还挂在一线天的树上下不来,大家都够不着,所以我就跑回来找人帮忙了。”

    尽欢心稍微定了一点,挂在树上下不来,意味着没摔下来。

    一线天那么高,摔下来掉在地上,可不是好玩的。

    虽然飞娃儿说伊万没摔下来,尽欢还是拿竹竿和床单,迅速绑了个担架,背着医药箱出发。

    徐祖爷拿上绳子和砍刀,紧赶慢赶地往一线天跑。

    还没到一线天,尽欢就远远看到,伊万悬挂在悬崖边的歪脖子树上。

    长在岩石缝隙里的树,没有土壤里面的养分充足,加上常年经受风霜雨雪的摧残,长得弯弯曲曲。

    伊万个子矮也瘦,却把树干给压得更弯了,只要稍微有点风,伊万就随着树干一起晃悠。

    “伊万你别害怕,我这就下来接你。”尽欢首先要做的是稳住伊万的情绪。

    “别,姐,你别下来,树上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仍条绳子下来我捆上后,你们在上面拉我。”伊万倒是很冷静。

    尽欢却没同意伊万的说法,扔绳子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伊万根本绑不好绳子。

    倒不是说伊万动手能力差,而是现在有心无力。

第六百六十八章 极限攀岩

    伊万被挂在树上命悬一线,应该用手死死抓住树干才对,可他的右手手腕一直往下垂着,只用手臂用力。

    手腕明显受了伤,没出血不是外伤,那应该是扭伤或者脱臼。

    不管是扭伤还是脱臼,手腕的灵活性都会大大降低,系绳打结这样的事情,更是干不好。

    要是绳结没打好,在往下拉的过程中,伊万掉下悬崖去,那才是雪上加霜。

    徐祖爷在山顶最粗壮的老松树上绑上麻绳,还准备亲自上阵,吊着绳子下去救伊万。

    尽欢当然不同意徐祖爷下去冒险,虽然徐祖爷保养得不错,但毕竟上了年纪,身体的灵敏度和脑袋的反应力,都比不上她。

    没等徐祖爷拿到绳子,尽欢手拽着麻绳,“哧溜”一下顺着麻绳就滑下了悬崖。

    伊万的位置离悬崖最顶端并不远,尽欢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姐,你怎么下来了?把绳子扔下来,我可以自己上去,你不用下来的啊!”伊万看尽欢下来,满脸的不赞同。

    尽欢挑眉说:“我要是不下来,你确定能打得好绳结?用你那只都直不起来的右手?”

    “右手不行,不是还有左手吗?我左手可比右手好使!”伊万说着还朝尽欢招了招手。

    细瘦的歪脖子树也跟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一起摇摆。

    歪脖子树还发出一阵“吱嘎吱嘎”的刺耳响声,听得尽欢一阵心惊肉跳。

    “安分点,别乱动!你不皮一下,就不舒服是不?我知道你左右手都能用,可现在是得瑟的时候吗?

    要是你得意忘形摔下去,别说你两只爪子保不住,连小命都成问题。”

    伊万跟尽欢一样,写字画画的时候,刻意训练使用左手,所以他左手的灵活度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可尽欢却不敢赌,伊万的左手的灵活是仅限于拿笔,还是在别的事情上也一样好使。

    不需要伊万的配合,就算伊万一动不动,尽欢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也可以把人救上去。

    只要她能给伊万套上绳子,就意味着营救成功了一大半。

    但尽欢如果要往伊万身上套绳子的话,她就必须要先预留出一定长度的绳子来。

    那就意味着,尽欢必须要先脱离绳子,站在一边预留出绳子的长度才行,不然绳子的尾端,根本就够不到伊万。

    可现在的问题是,离开了绳子,尽欢没有合适的落脚点。

    歪脖子树实在太细了,一个瘦巴巴的伊万,都能把树压弯了腰,尽欢再踩上去,那这棵歪脖子树,估计马上就会断成两截。

    那只能从山壁上着力,但山壁的岩石不是寸草不生,就是长满青苔,根本没处下脚。

    尽欢散开精神力四处搜寻,发现歪脖子树的左侧的岩石上,有一条不明显的缝隙,她果断拿匕首插进去。

    岩石是典型的花岗岩,质地坚硬稳固,匕首插上去之后没松动,尽欢试着上脚踩了一下,别说,还挺稳当。

    左脚悬空,右脚单脚踩在匕首上的尽欢,迅速把绳子的下端打好一个活扣,朝伊万的朝下耷拉的脚甩过去。

    恰好一阵山风吹来,绳子的活扣不仅没套住伊万,还被吹出去老远。

    接连两次都是这样,尽欢干脆直接用上了精神力。

    有精神力的助攻,事情就顺利多了。

    麻绳挽成的活扣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笔直地飞过去,直接套住了伊万的双脚,然后左穿右绕又打了个复杂的绳结。

    被麻绳彻底套牢的伊万,这下算是安全了。

    “祖祖,可以拉绳子了!”尽欢大喊了一声。

    伊万倒掉着被往上拉,看到尽欢单脚站在匕首的刀柄上,整个人颤颤巍巍,脚要是稍微踏错半分,就可能会立马跌落悬崖。

    这可比之前他抱着树,要危险多了,想到尽欢因为他可能要面临危险,伊万的脸瞬间煞白,“姐——”

    “没事儿,别怕,你先上去,我随后就跟上。”尽欢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

    伊万像尽欢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姐,你拉住我的手,我们现在就一起上去吧!”

    “别乱动,小心绳子弄松了掉下去,”尽欢把悬空的左脚踩到了歪脖子上,“我现在站得很稳,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担心,那就听我的话赶紧上去,再把绳子给我扔下来,不就好了?”

    尽欢不是单纯宽慰,伊万要是先上去了,不用扔绳子下来,她也能爬上去。

    到时候悬崖上,只剩下尽欢一个人,她可以随意施展精神力,从空间里户外设备,也会方便许多。

    伊万还没来得及回话,上面徐祖爷不停用力,绳子就把他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看到尽欢在悬崖峭壁上,一脚踏刀一脚踩树的动作,虽然他是安全了,但心里比之前被挂在树上的时候,更担惊受怕。

    徐祖爷的力气不是盖的,同时还有一群小娃娃帮忙“拔河”,伊万很快就被拉了上去。

    “伊万,你没……”

    徐祖爷的话还没说完,伊万就抢先答道:“祖祖,我没事,姐还在下面,我们赶紧丢绳子下去拉她上来。”

    伊万一边说着话,还一边左手和双脚并用,动作特别笨拙地解着绳结。

    徐祖爷也蹲在旁边,帮着伊万解开绳子。

    尽欢曾经学过野外求生,绑绳子打绳结这样的基本技能点满,为了防止绳子在中途松开,她在伊万的脚上打了个极其牢固的绳结。

    这样的绳结,安全是保证了,但一般人想要解开,实在是太难了。

    伊万和徐祖爷解了好一会儿,发现一环扣着一环,好像没有解完的时候。

    尽欢在下面也没闲着,她从空间里拿出飞虎爪甩出去,然后拽着飞虎爪的绳子就开始往上爬。

    在悬崖峭壁的地方,玩野生攀岩,那叫一个惊险刺激,尤其是还没有足够安全措施的情况下。

    要是失足掉下去,如果不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那也是妥妥高位截瘫重度伤残。

    尽欢现在有亲人有牵挂,胆子也变小了,这种玩命的极限挑战再刺激再热血,她也不想体验。

    她攀岩的动作小心而谨慎,手牢牢抓在飞虎爪的绳子,力求脚下每一步都踏到实处。

    精神力也释放到最大作用,以备手脚失误的时候,为她的小命做最后的托底。

第六百六十九章 弟弟还是爹

    徐祖爷和伊万还没把绳结解开,小娃娃们就发出一阵惊呼声。

    悬崖边突然伸出一只细腻白皙的手来,接着是手的主人也冒出头来。

    “啊,是小姑姑,小姑姑上来了!”

    “小姑姑真厉害!”

    “小姑姑,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我,还有我!”

    悬崖边瞬间伸出一排小手,争先恐后想拉尽欢上来。

    尽欢谁的手都没拉,这些小娃娃个个都跟瘦猴一样,哪里能承受住她的体重。

    她双臂用力一撑,腿脚跟着往上一蹬,顷刻之间整个人就利索地上了悬崖。

    “不是说让你在下面等着,我们仍绳子下去拉你吗?”徐祖爷一边检查尽欢有没有受伤,嘴里一边训斥,“这么点时间,你也等不起!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你,我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全!”

    尽欢笑嘻嘻地说道:“祖祖,我这不是全须全尾上来了嘛,咱们赶紧收拾下山去吧,山顶上怪冷的!”

    “你这死娃娃,就知道糊弄我。”徐祖爷气哼哼用手指戳尽欢的额头。

    伊万的脸比之前恢复了一点血色,但嘴唇还有些发抖,“祖祖说的对,姐你应该等我们仍绳子下去拉你,你这样多危险啊……”

    尽欢知道伊万是担心她,但伊万这越来越明显的唐僧属性,让她忍不住扶额。

    这哪里是养了个弟弟,她简直就是找了个苦口婆心的爹。

    “你还好意思说我!”头疼过后,尽欢决定赶紧找回她当姐姐的气场,“就为了两只野兔子,你都快把自己的爪子给报销了!”

    “痛痛痛!姐,姐我错了,你轻点啊!”伊万抽着冷气呼痛,成功从唐僧碎嘴爹变回了熊孩子弟弟。

    爪子报废,是有点夸张了,不过伊万的右手手腕的确受伤不轻。

    手腕关节脱臼错位,韧带也有些拉伤,就算是接上,估计要养上好一阵才能完全恢复。

    药箱里虽然有跌打损伤的药酒,但伊万的手腕,光药酒的药力还不够,还需要加上药粉一起敷。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与其在山上折腾一顿,不如回家一起处理。

    尽欢先折了两截小树枝,用手帕打了个简易的夹板,把伊万的手腕固定住,准备回家之后再接骨包扎。

    等一群人下到山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娃娃们一个个急吼吼准备开跑,都忙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要是回家太晚,不仅是要被爹妈收拾一顿,错过饭点儿,说不定今晚还要饿肚子。

    对于现在的大部分小娃娃来说,饿饭可是比挨打更残酷的惩罚。

    路过尽欢家门口时,徐祖爷让小娃娃们在门口等一会儿,他从家里拿出一大包糖果,一个娃娃分了一把。

    伊万掉下山崖,这些小娃娃估计都被吓得够呛,但他们却没有因为惊慌逃避,扔下伊万不管。

    有的在想办法救伊万上来,有的站在山崖上安慰伊万,飞娃儿还赶紧跑回来通知尽欢求援。

    糖果是对小娃娃们不抛弃不放弃的感谢,也是回家对家长解释的证物。

    小娃娃们拿着分到的糖果,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尽欢在家里脚不沾地地忙开了,没有现成的药粉,她需要抓药现磨,切药擂药捣药的声音,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徐祖爷在仓房里翻了半天,才找出了一个扑满灰尘的药罐子,而且盖子和把手的部位还是破的,可见已经很久没被使用过。

    药罐子闲置是好事,至少证明家里的人平安健康身体好。

    徐祖爷先把煤炉给点上,塞了一把破蒲扇给伊万,让他用没受伤的爪子把炉火煽旺,就去洗刷药罐子去了。

    贺行之从村部回来,看到的就是伊万身残志坚自力更生的造型。

    “伊万,你胳膊怎么了?”

    伊万有些不好意思,“贺伯伯,我手腕脱臼了。”

    “好好的,你手腕怎么会脱臼啊?”尽欢笑着说道。

    尽欢抱着擂好的药粉从堂屋出来,“为了追野兔子摔下了山崖,只是手腕脱臼,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以后出去玩,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记住,没有什么都比你自身的平安健康重要。

    你现在手腕受了伤,最近行动受限,做什么都不方便,玩什么都玩不好,而且你的手痛,谁也不能替你受着啊。”贺行之语重心长地说道。

    “唐僧”也被有被念紧箍咒的时候,尽欢不厚道地冲伊万笑了。

    伊万自知理亏,只有乖乖被贺行之念叨,谁让贺行之对于他老说,不仅是单纯的长辈,同时还是书画启蒙的恩师。

    尊师重道,是徐家的一大优良传统,伊万耳濡目染之下,对贺行之是打心眼儿里的佩服和尊敬,对贺行之的教诲,更是没有二话。

    伤筋动骨一百天,尽欢没法出去疯跑当野马,只能在家过窝里蹲的生活。

    宅在家里整天无所事事,伊万就用左手练习写字画画,比没受伤之前还用功,进步水平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腊月中下旬在接连几场大雪中悄然而过,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伊万收到徐祖爷和贺行之的红包,觉得温暖又窝心,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三岁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跟着赵长贵过的那段日子,他的地位还不如家里的狗,能吃饱穿暖都是奢望,就更别提其他。

    前几年他跟佟盛林在东北农场相依为命,佟盛林尽全力保护他疼爱他,但农场的条件艰苦,加上破四旧的习俗,没有也不敢有压岁钱的说法。

    到了大年三十,要是能吃到几个饺子,那对于所有的劳教改造人员来说,就算是过一个好年了。

    佟盛林总是以各种借口和理由,想办法把饺子全留给他吃。

    想到这里,伊万就不禁觉得鼻头发酸。

    “你是不是眼红你姐比你多了两个红包啊,伊万?”贺行之笑着开玩笑。

    伊万吸了吸鼻子赶紧摇头,“贺伯伯,我不眼红,今天是我姐的生日,多收红包也是应该的嘛,我还给我姐准备了礼物呢!”

    说着伊万就从柜子上拿出一个卷好的纸筒,展开来是一幅山水人物画。

第六百七十章 女娶男嫁

    与传统意义上国画的写意不同,这幅画的景致和人物都比较写实,典型的新派画法。

    险峻的山峰和秀丽的河水都是局部,尽欢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是在哪里取的景。

    至于画里的人物,尽欢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在冰天雪地里,不穿棉袄穿大衣,还要配着兔毛围脖和皮靴,除了不怕冷还死臭美的尽欢,根本不作他想。

    画里的红色自行车,车筐里还依稀有个红十字的标志,那是尽欢出诊的药箱。

    自行车的龙头上,还立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金雕,除了小金,谁也没有能站在尽欢前面的咖位啊。

    “谢谢你,伊万,”尽欢伸手揽了揽伊万的肩膀,“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伊万对尽欢突然的亲密举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个星期前才知道你的生日,这幅画有些赶了,画得不够细致,明年我一定送你一幅更好的!”

    “已经很好啦,祖祖,贺伯伯,你们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尽欢转头问徐祖爷和贺行之的看法。

    贺行之认真点头,“笔法虽有些稚嫩,但整体很有灵气,才学画几个月,就能画成这样,除了先天的天赋,证明咱们伊万也很努力勤奋呀。”

    “我不懂书画的门道,只能看个热闹,小鱼儿和小金都画得很像,的确不错!”徐祖爷笑着说道。

    尽欢又端详了一阵,才宝贝地画卷起来,“等外面风声不紧了,我就把这幅画裱起来挂在墙上,随时抬头就能看到,多美啊!”

    “小鱼儿,你是在说画美,还是说你自己美啊?”徐祖爷戏谑地问道。

    尽欢非常自信,“兼而有之,伊万画的画美,我这个模特自然也是赏心悦目嘛。”

    “大冬天的,也有西瓜卖?”徐祖爷说道。

    尽欢把脸伸到徐祖爷面前,“祖祖,您仔细看看我的脸?”

    “干啥?”徐祖爷状若嫌弃地推开尽欢的脸。

    尽欢双手捧着自己明艳灿烂的笑脸,“您再仔细看看,这张脸他不美吗?”

    “你这个娃娃,不知羞!”徐祖爷语气无奈地点着尽欢的额头,“哪有小姑娘家自己夸自己长得美的?”

    尽欢却振振有词,“咱们家的人长得好看,相册里一水儿的帅哥美女,没道理到我这里就基因突变,专往磕碜里长啊!我这不是自夸,而是有自信!我这叫做有自知之明。”

    “美而不自知”这种自谦的品格,对尽欢这个自恋又傲娇的颜控来说,那是不存在的!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知之明’居然能这么用?”徐祖爷曲起食指敲了尽欢一个爆栗子。

    尽欢捂着额头夸张地喊道:“祖祖,您轻点啊喂,要是把我脑壳打个包,多影响颜值啊!”

    “徐老手下留情,女孩子身子骨娇弱,可禁不住你的手!”贺行之明知道尽欢实在耍宝,还是忍不住护短。

    伊万也不着痕迹地到徐祖爷和尽欢中间站定,“祖祖,我脑瓜子骨头硬,敲起来肯定比我姐有手感,要不你试着敲敲看?”

    徐祖爷冷哼,“你们就知道护着她,我看要是现在给她一根竿,她能马上把太阳给你戳下来,这也能叫娇弱?”

    “我又不是后裔,没事干啥要跟太阳过不去?”尽欢一脸黑线,“您还不如说我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徐祖爷的耳朵很好,听力比一般的年轻人都好,尽欢很小声的嘟囔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那双威严的凤眼,瞪了尽欢一眼,不过这个眼神色厉内荏,对尽欢来说,明显没什么杀伤力。

    都是一家人,长着同一款眼形,瞪起人来谁也不差?

    尽欢的丹凤眼生得又美又飒,眼神冷凝锁定的时候,同样也是神光逼人威压十足。

    “祖祖,您看我这表情,跟你是不是一样一样的?”尽欢学完徐祖爷瞪眼,又开始耍宝。

    徐祖爷哭笑不得,“你这嬉皮笑脸的,哪像是女娃子,今天就满十七了,你要是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那我就给你娶个重孙女婿回来,跟我一起孝敬你还不好?”尽欢彻底放回自我,把厚脸皮进行到底,完全没有一点姑娘家谈及婚嫁的娇羞。

    徐祖爷呵斥,“打胡乱说!男婚女嫁,是男的娶女的嫁,哪有女娃子娶男人的?”

    “都说现在男女平等了,男的女的都一样,反正都是结婚,那到底谁娶谁也没必要计较了嘛。”尽欢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徐祖爷又急得开始吹胡子瞪眼,“你当你祖祖我是山大王,当你是土匪山寨的当家姑娘,看上哪个小伙子,就能绑回来当压寨郎君啊?”

    “噗——”尽欢抚掌大笑,“祖祖,您是话本看多了,还是看戏看串了?土匪千金强抢良家少男当压寨郎君!哈哈……写话本子编戏文的,估计都没你会想。”

    贺行之用拳头放在嘴边,假意咳嗽来掩藏忍不住的笑意。

    这组孙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说,一个比另一个能想!

    伊万神游了半天,明显还在状况外,突然表情严肃,看着徐祖爷越来越黑的脸说道:“祖祖,您放宽心,我一定不会让我姐去抢男人的!”

    “还是伊万懂事!”徐祖爷老怀甚慰。

    伊万认真点头,“我姐要是看上了哪个男人,我一定先帮我姐绑回来,不让我姐动手,让她担上抢男人的名声!”

    徐祖爷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刚才欣慰想拍伊万的手还没碰到肩膀,直接转道用力拍到了他脑门上。

    “你这个混小子!枉我刚还夸你懂事,你的懂事就是姑息养奸?还是助纣为虐?又或者是狼狈为奸?

    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敢情就是帮她做恶事背恶名?你可真够有出息啊!气死我了!”

    徐祖爷这次是真的气狠了,平时从不拽文的他,诘问时还接连用了三个成语。

    尽欢说要娶男人招上门女婿,他觉得还可能是半真半假,开玩笑逗趣的成分居多。

    可伊万说的却是心中所想,想法是真的危险,三观也够扭曲。

    不光是徐祖爷,尽欢也有些被惊到了。

    伊万童年受过的痛苦,后遗症远超尽欢的想象。

    苦难早已模糊消逝,投在心里的阴影却一直不曾散去。

    伊万乖巧懂事的表象,看似一点心都不让人操,但其实他心理敏感又偏激。

    徐祖爷再也顾不上尽欢的婚嫁观,直接跟伊万的思想三观较起了劲。

    心理疏导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且还需要配合心理医生的专业疗法。

    单纯的说教谈心和粗暴的训斥责问,对伊万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伊万每天态度恭顺地听徐祖爷教诲,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直到来拜年的客人,才打破了徐祖爷按早中晚饭后念叨的固有模式。

第六百七十一章 算你狠

    大年初二一大早,陈大海夫妇带着双胞胎孙儿来拜年,徐祖爷忙着让伊万拿糖果点心招待双胞胎兄弟俩。

    “伊万小叔,你的手咋了?”大双拉着伊万关切地问道。

    双胞胎兄弟比伊万虽然差着辈分,但年龄相差不大又经常见面,感情很是亲近。

    “手腕脱了,不过已经快好了。”伊万转了转右手示意,手腕活动自如,而且一点也不疼。

    要不是尽欢拦着,他哪天就耐不住性子,把纱布给拆了。

    小双凑近伊万,神神秘秘地拉开上衣口袋,“小叔,那我们出去玩吧!”

    伊万看到口袋里的东西,立刻朝屋里喊了一声,“祖祖,我和大双小双出去耍一会儿就回来。”

    “伊万这段时间被小鱼儿给关怕了,趁着小鱼儿出诊,赶紧出去放会儿风!”徐祖爷笑着说。

    “证明小鱼儿这个姐姐有威信!”陈大海笑着说道:“说道小鱼儿,她人呢?”

    徐祖爷往茶杯里续着水,叹了口气,“那死娃娃连早饭都没吃,就被叫去出诊了。”

    “徐老,小鱼儿忙也是正常的嘛,‘小神医’的名号,可不仅在天彭叫得响亮,附近几个县,都有很好的口碑。”李素芬对尽欢一向不吝赞美之辞。

    听到有人称赞尽欢,徐祖爷心里高兴,不过嘴上还是很谦虚,“小鱼儿到现在都还没出师,不过是她看病不收钱,病人心里感激她,才叫她小神医,当不得真的!”

    陈大海却觉得尽欢的实力,不允许徐祖爷太过自谦,“徐老,您这就不了解情况了,前些天县医院的王院长才跟我说过,想请小鱼儿这个远近闻名的小神医,去他们医院坐诊。”

    “真的假的?”徐祖爷立马来了兴趣。

    陈大海就差没拍胸脯保证,“当然是真的啊,王院长对小鱼儿义诊的行为赞不绝口。

    知道我们两家认识,特意托我来问问您和小鱼儿的意思,如果同意的话,随时可以去医院报到上班。”

    “我的意思不重要,主要看小鱼儿,是她的事情她做主。”徐祖爷潇洒地摆了摆手。

    别看徐祖爷年龄一大把了,在教育方面却是超前的开明。

    尽欢和伊万的想法决定,他一直都持尊重的态度,会帮着提建议,却不会粗暴干涉。

    尽欢去不去医院上班,在徐祖爷看来没什么紧要。

    家里既不缺钱也不缺粮,决定了尽欢有任性的资格。

    她不需要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一旦初中或高中毕业,如果不下乡插队,就必须在城里找到工作上班,挣工资帮父母养家糊口。

    尽欢要是想去县医院坐诊看病,过按部就班的稳定生活,徐祖爷会赞成支持。

    要是尽欢过不了循规蹈矩的生活,乐意走街串巷当个摇铃的赤脚医生,徐祖爷也不会觉得不妥。

    陈大海和李素芬听了徐祖爷的话,都点头表示赞同。

    王院长给尽欢开出,直接上班独立坐诊的待遇,的确很优厚,医专来的毕业生都不一定能赶上。

    但考虑到尽欢平时就挺有主意,这么大的事情,更不会让别人拍板决定,还是问问她的想法为好。

    这个时候的尽欢,看诊刚刚结束。

    尽欢坚持不收诊疗费药费,张大娘非要给她送鸡蛋,“义诊不收诊费,拿这个鸡蛋抵药钱,你不能再说不要了哈。”

    “张大娘,我等会儿还得去县城看个病人,鸡蛋带着也不方便,先留着,我下次再来拿。”尽欢连忙推辞。

    张大爷是尽欢的老病号了,时常来出诊,张家的家底情况,尽欢也了解。

    老两口的独生儿子,早年因为矿难没了,老两口悲痛欲绝,但日子总得过下去。

    前几年老两口身体硬朗,能种田下地挣工分。

    但随着年龄逐渐增大,体力越来越跟不上了,挣到的工分也越来越少。

    这几年到了年底结算,老两口基本年年都是倒挂户。

    生活的日常开销,还有张大爷生病的药费,全指着家里三只鸡下蛋换钱。

    尽欢有钱有闲,义诊从来不收诊疗费,遇到经济困难的病人,连药费都一起免了。

    张家的情况这么困难,尽欢怎么可能收张大娘的鸡蛋?

    尽欢趁张大娘絮叨推让的空档,瞅准机会跳上自行车就跑了。

    “小神医,鸡蛋!鸡蛋还没拿!”张大娘踮着小脚追出院门,尽欢早已剩下远远的一个背影,“嗨~这小神医可真是……”

    尽欢从张家出来,本想直接骑车回家,路上陆续又有几个病患找她看病。

    等看完这些病患,尽欢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绕道去国营饭店,结果今天只供应白水煮挂面。

    唯一的大师傅今天不在,两个服务员谁都不想多干活,厨艺也很有限,于是窗口的小黑板上,就只剩下“白水煮挂面”了。

    没有臊子的面条,尽欢一向不感兴趣,何况还是挂面。

    与其吃水平未知的白水煮挂面,尽欢还不如跟早上一样,继续啃饼干。

    好歹早上吃的饼干,还是几个月前,尽欢从香江带回来的曲奇饼,

    除了有点甜,没有别的缺点。

    尽欢在挎包的掩饰下,摸出一块曲奇拿在手里,正准备下嘴开啃。

    一辆车突然吱呀停在她的面前,车窗里传来一声“徐宝儿!”

    这样低沉磁性的低音炮嗓音,还有“徐宝儿”这个称呼,尽欢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来人是贺重九。

    “重九哥,你怎么来了?”尽欢有些惊讶。

    贺重九作为领导,过年期间不是应该在单位值班,和下属一起联欢包饺子,或者帮下属站岗吗?

    不光是贺重九,整个单位乃至于整个系统,都有这样的传统。

    贺重九打开车门走下来,满脸笑意地看着尽欢,“来川省出差,正好可以看看我爸,顺便也给徐太爷和你拜年!”

    尽欢正想说话,驾驶座的椅子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在车门口晃了晃,“小鱼儿,过年好啊!”

    接着又伸出一个脑袋:鸡窝发型,熊猫眼圈,一脸胡子拉碴。

    这个的邋遢的造型,要不是尽欢眼神好,差点都认不出这是贺重九的双胞胎哥哥贺重阳。

    “重,重阳哥,过年好,你这是……”打哪里来,怎么这样一副惨样。

    话音未落,贺重阳眼睛突然发亮,“小鱼儿,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闻着就香,快给我吃点,我快要饿死了。”

    “呃……好!”尽欢把手上的曲奇饼递过去。

    一块曲奇饼不大,到了贺重阳的嘴里,简直是以风卷残云的姿势消失。

    尽欢一看就知道贺重阳这是饿狠了,连忙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包曲奇饼的牛皮纸包递给他。

    尽欢把第一个纸包递给贺重九,“重九哥,你要不是也吃点?”

    “我不饿,留着你慢慢吃。”贺重九摇了摇头,说着拎着尽欢的自行往车后座塞。

    正在啃饼干的贺重阳一阵抱怨,“小九,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不能等我吃完再折腾我!我都一天一夜没……”

    “往窗户那边再靠一靠。”贺重九对贺重阳的抱怨充耳不闻,自行车的龙头差点没怼到贺重阳脸上。

    贺重阳被逼得蹲在后座上,“那你让我去前面坐啊,这样我根本做不下去啊!”

    “前面已经没位置了。”贺重九头也没回。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扶着车门的顶框让尽欢上车,关门后绕到驾驶室上车,动作一气呵成。

    贺重阳被困在后座的角落里,眼看着前排还能挤得下一个人,现在他也过不去啊。

    “贺小九,算你狠!”贺重阳故意把饼干咬的咔嚓咔嚓作响,仿佛嘴里的不是饼干,而是贺重九的脑袋。

    尽欢有点不好意思,把手里剩下的纸包也递过去,“重阳哥,饿狠了吧?这包也给你!”

    “还是小鱼儿贴心,”贺重阳高兴地把接过纸包,还不忘损贺重九一句,“不像某些人,折腾起我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第六百七十二章 甩锅坑弟

    被点名的某人,丝毫没有吭哥的羞愧,老神在在开着车。

    再看看后排,贺重阳牢骚过后,神情专注蹲在车座角落里,啃着饼干狼吞虎咽。

    尽欢抿唇偷笑,这兄弟俩还真挺有意思。

    贺重阳性格跳脱,完全没有当兄长的沉稳,一不注意就被贺重九坑,被坑之后还要龇牙咧嘴地控诉。

    当弟弟的贺重九呢,是个冷脸面瘫,不动声色就把贺重阳给坑了,还坑得毫不手软。

    车还没开进村子,尽欢就看晒场边围着一群小娃娃,皮肤白的发光的伊万,在中间尤为醒目。

    也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一个个都专注得不得了,连最喜欢的小汽车,都没有注意到。

    要换了平时,肯定会一窝蜂追着汽车跑前跑后,开车的司机一个不小心,都可能产生擦挂事故。

    贺重九踩下刹车板,车“吱呀”一声停在了晒场上。

    这时候小娃娃闻声才看过来,看到率先下车的尽欢,纷纷乖巧地跟尽欢打招呼。

    听到尽欢应答的嗓音,背对着晒场蹲在地上的伊万,这才转过头来。

    伊万看到尽欢的第一反应是眼神闪躲,接着就表情讨好地冲尽欢笑,“姐,你回来啦?”

    尽欢知道伊万这阵子在家里憋坏了,她一出门,伊万就忍不住出来放风。

    其实尽欢也不想禁锢孩子活泼爱玩的天性,她拘着伊万不让他出门,主要是伊万的身体底子差,脱臼的手腕恢复得很缓慢。

    出来疯跑瞎玩,要是不小心把还没痊愈的手又给弄脱臼了,又得受次罪,万一再造成习惯性脱臼的后遗症就更惨了。

    陈家双胞胎跟伊万玩得熟,所以连带着也有点怕尽欢,兄弟俩也心虚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后背藏。

    尽欢的眼神那么好,还有精神力这个外挂,他们就是把东西藏在身后,也一样逃不过尽欢的火眼金睛。

    “你们背后藏的啥?拿出来我瞧瞧呗。”尽欢嘴角带笑。

    被尽欢这么似笑非笑一问,三个熊孩子都垂着脑袋,更不敢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越是紧张慌乱,越是容易出错。

    双胞胎的小双手上拿着的木炭条,刚好怼到了伊万左手握的鞭炮上。

    木炭条是烧红的半燃状态,接触的地方正是鞭炮的引线,火花一触即发。

    尽欢脸色都变了,沉声喝道:“伊万!快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扔掉!”

    伊万被厉声断喝惊了一跳,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把鞭炮,从手里抛了出去。

    鞭炮呈抛物线的轨迹,一下子落在了尽欢和刚下车的贺家兄弟面前。

    尽欢正想用精神力把鞭炮弹开,却被一股大力,拽到了开着的车门后面,还被摁住了头。

    还在啃曲奇饼干的贺重阳,跟尽欢擦身而过。

    嘣——

    鞭炮终于爆了,尽欢想把头伸出来,却被贺重九摁得死死的。

    尽欢刚想开口提醒,让贺重九把她放开。

    鞭炮又不是炸弹,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像是在掩体下匍匐躲避爆炸?

    她也不是那种随时都需要呵护的娇花,贺重九作盾牌护着她,她着实有点不好意思。

    一阵淅淅沥沥的雨点声,应该是鞭炮炸起来的泥浆,看来鞭炮落在了水坑里。

    “嗷——”贺重阳咬牙切齿地嚎叫,“我去!贺小九!你行!你可真行!我跟你没完!”

    贺重九扶着尽欢从车门后站直了身体,视线扫过尽欢的衣服,发现没有痕迹,才面无表情拍了两下袖口上的水渍,惜字如金地撂下两个字,“随便。”

    “你——你就是仗着我打不过是不是?”贺重阳气得不打一出来。

    “不是,”贺重九摇了摇头,“我没想动手。”

    贺重阳脸色稍霁,“那就好。”

    可贺重九接下来话,差点没把他气死。

    “动手是有点粗鲁,不过要说动脑子,你好像也不怎么行!”

    贺重阳两步冲过来,“贺小九,你居然还好意思嘲笑我没脑子?还不是你推我……”

    “站住,你离我们远点!”贺重九用车门挡住贺重阳的去路。

    贺重阳气呼呼地说道:“哟呵!你还嫌弃上我了。”

    “不嫌弃你,嫌弃你身上有味儿。”贺重九一本正经地说道。

    贺重阳低头嗅了嗅,这才发现一身臭味儿,“我去!这都什么味儿啊?”

    尽欢看到鞭炮爆炸的水坑旁边,有一块黑不黑黄不黄的东西。

    那可不是稀泥,而是一坨牛屎,还是新鲜的那种。

    “那个……重阳哥,是牛粪。”尽欢有点不好意思,伊万仍鞭炮的准头简直了。

    贺重阳不像贺重九有洁癖,但对他这种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人来说,还是都太过于生化。

    “牛粪!我去!”贺重阳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扇风,“我这一身的牛屎味儿,都怪你小九!”

    贺重九把车门甩上,顺便把锅也甩了,“怪我啥?牛粪又不是我泼的!”

    “不是你泼的,要是你不推我一把,牛粪能溅我满身?”贺重阳狠狠瞪了贺重九一眼,“还说啥,你不动手?”

    贺重九完全没感受到贺重阳控诉的眼神,优哉游哉绕到车后备箱拿东西。

    “重阳哥,对不起啊,仍鞭炮害你弄脏衣服的那个男娃,是我弟弟,”尽欢歉意地说道。

    贺重阳生无可恋脸,“小鱼儿,你要是不皱鼻子,道歉可能还有那么一点诚意。”

    不是尽欢没诚意,嗅觉太灵敏,有时候也是罪过。

    尽欢冲伊万招了招手,“伊万,你站那儿生蘑菇呐,快过来给重阳哥道个歉。”

    贺重阳现在这么生化,尽欢可不想她一个人的鼻子受罪。

    对于坑弟的行为,尽欢理直气壮,怪就怪伊万那个鞭炮仍的还没她甩锅有水平。

    伊万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应该保护尽欢的安全,维护尽欢的名声,被尽欢甩过来的锅,他接得心甘情愿。

    “同志,对不起,你衣服上的……”伊万咬了下舌头,差点又把牛粪说出口,“不关我姐的事,你放心,我一定负责把衣服给你洗干净。”

    贺重阳能冲自家兄弟贺重九瞪眼絮叨,但却不会对一个小孩得理不饶人,”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无心的,衣服的事情不用担心,一会儿肯定有人洗。”

    贺重九知道,被点名”有人“的对象就是他,但他完全不以为意。

    贺重阳打着让他忍不下去,主动帮忙洗衣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当他是当年那个见不得一点脏污的洁癖小毛孩啊?

    单位里日常训练,不管春夏秋冬,都免不了发热发汗,衣服经常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一天下来,没一个人的不会发臭发馊了。

    野外训练就更别说了,就是前面是恶臭的沼泽地,也必须要趟过去啊。

    洁癖什么的,早就不存在了好吗?

    贺重九悠哉悠哉打开后备箱,里面的东西不少,把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里面有贺重阳从西北出差带回来的特产,也有从贺家老宅带过来字帖书籍,还有当作拜年礼物的点心吃食。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只占后备箱容量的一半,还有一半是贺重九的行李。

    贺重九一个人当然用不了两大袋的随身行李,其中的四分之三都是给尽欢准备的礼物。

    有从同事手里换来的小吃干货,也有各地的特色小玩意儿,还有从旧货市场和黑市淘来的老物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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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然一身的徐尽欢一朝飞机失事,成了六十年代萌萝莉。六十年代物资匮乏、条件艰苦?怕啥?鲤珠空间在手,吃饱喝足乐淘淘!成了小娃手小腿短、身单力薄?怕啥?全能曾祖在侧,家里家外一把抓!从小学医练武,定能让自己鲤鱼跃龙门!尽欢:人生得意须尽欢呐!某男:我离人生得意的巅峰,就差一个叫尽欢的老婆!自带锦鲤穿六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自带锦鲤穿六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自带锦鲤穿六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