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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有云也有毒全文阅读

作者:星拱北     巫山有云也有毒txt下载     巫山有云也有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5 去他的男儿有泪不轻弹

    刚才巫山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却偏偏没说怎么让马停下来,白云暖自己也没想起来问。

    唉,悔之晚矣,自求多福吧!

    小白晕晕乎乎的脑子音乐转着一个念头如果这次能活着下地,一定要吃一大通朗姆酒味儿的冰淇凌压压惊!

    在疯狂而急速的颠簸中,她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了。

    一开始,耳边还有巫山焦急的呼唤,到后来,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

    有那么几秒,她的意识浑沌到,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空荡荡的跑马场里,只有巫山、秋林和广寒锁三个人在追马。

    秋林和广寒锁这个两个超级保镖一般不现身,但遇到危险情况,一定不会当缩头乌龟。

    可惜乔纳森不是普通的马,它是身价高昂、性格彪悍的赛马,奔跑速度之快不是人类的两条腿可以追上的,就算飞人刘翔恐怕也不行。

    就在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儿、小白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乔纳森纵身往高处一跃,就像跨越障碍物那样,姿势倒是贼优美的.....。

    “砰!”

    一个东西从半空中重重摔下,落地之后滚了几滚,终于不动了。

    闯了祸的乔纳森,则嘶鸣着扬长而去,没事儿马一样。

    刚才“砰”的那一声,震碎了巫山紧绷的神经,巫山听到了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如果他有心脏和神经的话。

    他以光速奔了过去,似能滴出血来的目光紧紧盯着发丝凌乱、脸颊擦伤、一动不动、像一只被遗弃的布娃娃一样无力倒地的白云暖。

    平时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万般宠爱都不够,如今却亲眼目睹她紧闭双眼、生死未卜的惨状......

    那一刻,人工智能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又仿佛同时有千万把刀子,把一颗心划得横七竖八,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然后再结结实实地撒上一把盐!

    巫山却不敢贸然抱起地上的小白,因为万一她身上什么地方骨折了,猛地一抱只会让伤势加重,或者让断骨戳破内脏,后果不堪设想!

    他后悔极了。

    刚才她都说了她不会骑马,提出是不是应该从身材矮小的马启蒙比较好,可是自己却过于自负,一意孤行,一上来就让她挑战最烈的马,以为自己跟乔纳森关系很铁,以为自己完全可以保护得了她,结果把她害成这样......

    这种叫做“自责”的情绪,对人工智能来说也是全新的体验。好想来份后悔药。

    几分钟后,医护人员破门而入,而逐渐放慢了速度的乔纳森,终于被秋林和广寒锁合力制服,送小黑屋面壁思过去了,今天不给饭,明天也够呛。

    是的,犯错的赛马也有专门思过的小黑屋,不可为所欲为。

    前些日子,巫氏商业帝国遭遇危机,大厦将倾的时候巫山也没有这么担心过。而此刻,坐在巫氏私立医院手术室门外走廊里心悬一线的巫山,真想杀了自己。

    去tmd男儿有泪不轻弹。巫山抹了把脸,此处应有泪水。

    可是这么想哭的时候,为啥一滴眼泪都没有呢?

    自己是泪腺不发达,还是压根儿就没长泪腺这个东西?小时候好像也不怎么哭。

    一向对大夫比较客气的他,刚才揪着操刀医生的脖领子,情绪失控地吼:“不许她有事,听见没有!”

    巫山现在也有些后悔那样吼人家了,万一大夫做手术的时候想起这一幕,心里一害怕,手里刀子或者针一抖,给小白切坏缝坏了怎么办?

    不过幸好,人家大夫和护士都是很专业的,做手术的时候根本心无旁骛,就算是地震了都感觉不到。

    巫山想,如果需要输血的话,自己一定第一个伸胳膊,自己跟小白都是a型血。

    可是又一想,不行啊,身体逐渐金属化的自己变得刀枪不入,想给她输血都够呛......

    手术灯熄灭的时候,巫山再次冲上去,忍不住又要薅大夫的脖领子。

    看到大夫疲惫到出了血丝的双眼,手到跟前总算忍住了,换成拳头收回了身侧:“手术很成功对不对?!”

    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句,因为他无法接受不成功的消息。

    大夫先喘了口气,又扶了扶眼镜:

    “巫先生,是这样,情况比我们一开始估计得要好一些,但是不一定符合您的心理预期。您太太平时一定很爱运动,所以她的身体柔韧性强于大多数人。主要的伤集中在两处,一个是腰椎挫伤,但不算严重,大概卧床几个星期可以养好;另一个是右腿胫骨骨折,打了钢板固定,3个星期后拆石膏。除此之外,全身还有多处皮外伤,虽然也不轻,但都不是大问题。”

    巫山竖起耳朵听得一字不漏,听完之后,高悬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还好还好,没有失去她。

    养伤?

    好,我一定会给她女王般的疗伤环境,让她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健康。

    养伤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再怕家里人担心也无法隐瞒。

    沈长歌听说小白坠马,叹了无数声“造孽啊”之后,眼含热泪去一座车程4小时之外的庙里烧高香。

    这座庙名叫伽蓝寺,庙里供奉着泥塑贴金二十四臂观世音菩萨坐像,首建于清朝顺治时期,后来一度毁于烽火,被重新修补了无数次。

    香客扶老携幼,摩肩接踵,无比虔诚。有来求子的,有来求姻缘的,有来求升官发财的,当然也有求健康的,据说很灵,所以香火很旺,特别是年底和年初的时候。

    “妈!”

    “大海?”

    沈长歌一抬头,竟然看见次子巫海也在这里。在家里都不经常能碰见,却在4小时车程以外的地方遇上了。

    巫海解释道:“妈,听说嫂子出事了,我们是来给她祈福的。”

    我们?

    沈长歌往巫海身后一探脖,心里一凉又是那个五颜六色的姑娘,不过今天她身上的颜色数量倒是比上次见时少了一半以上。

    金凤从香炉前供人跪拜的垫子上站起身:“阿姨好。”

    出于礼貌,沈长歌只简单了回应了一下。反正心情不好,对方也应该可以理解吧。

    巫海:“妈,听说嫂子出事,金凤儿主动提出来这里祈福,她说这里香火最旺,许愿最灵,刚才她在那儿诚心诚意跪了半个小时呢。”

    金凤又不知道沈长歌会来,这可不是作秀哦。

    沈长歌听了,不禁对那五颜六色的姑娘刮目相看,这姑娘跟小白才只有一面之缘吧?

    金凤仿佛猜到了沈长歌的心思:“我跟嫂子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相当投缘,嫂子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她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这都跟着大海喊上了“嫂子”?

    巫海搂了搂金凤的肩膀,脑门儿顶着她的脑门儿亲昵地说:“你也是个好姑娘,所以我稀罕你。”

    沈长歌扭过头去,不想再看他俩撒狗 粮,心想,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还没娶媳妇就不把为娘我放眼里了呀。

    不过现在巫氏可谓多事之秋,事情这么多,心里这么乱,可没工夫考虑大海感情的事......

    沈长歌进去烧香许愿了,巫海和金凤已经完成了任务准备出去,可金凤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巫海:“看什么呢?”

    金凤一边扭头一边说:“我在看那些贡品。”

    很多香客自发带水果和点心到伽蓝寺来作为贡品,生怕菩萨她老人家吃不饱似的。

    有的熊孩子还带零食,今天给菩萨进贡两片旺旺雪饼,明天进贡几颗旺仔小馒头,后天再留几块果丹皮或者一把花花绿绿的巧克力糖豆......也不知道菩萨好这一口不?

    菩萨又不爱运动,要是把这些都吃了,该胖得从莲花宝座里栽下来了吧?

    阿弥陀佛请菩萨恕罪!

    今天的贡品里,居然还匪夷所思地包括一盘饺子,显然是刚从保温桶里倒出来的,在大冷天里微弱地冒着热气儿。

    看那薄皮透出的馅儿的色泽,很有可能是猪肉大葱馅儿的,嗯。

    巫海顺着金凤的目光往那边瞅了瞅,醍醐灌顶般:“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吃饺子了!乖,咱不打贡品的主意啊。”

    说完自己先舔了舔嘴唇。

    金凤啧了一声:“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吗?”

    巫海抠了抠鼻子:“那,贡品有啥可瞅的?你瞅得那么带劲。”

    金凤:“我是在想,饺子也就罢了,但是那些水果和带包装的点心零食神马的,作为贡品谁敢吃啊?可是不吃的话,熬到过期也就被僧人们扔掉了呗。这可不是扔一天两天,是成年累月大把大把地扔,多可惜啊!”

    巫海挠了挠头:“你说的有道理,可贡品就是贡品,是给神明的东西,只能摆那儿瞅着,要不还能咋办?”

    金凤:“哪个神明不希望国泰民安?我想,是不是可以由寺院方面打包,把这些食物送给那些真正需要救济的人?这样做也是积德行善啊。”

    巫海想起她说过,她做的那些手工西点因为良心品质,不添加防腐剂,所以保质期比较短,快到保质期时如果还卖不出去,她就会捐给食物银行,由食物银行分发给需要救济的人们。

406 菩萨口里夺粮

    想到这些,巫海心念一动,“吧唧”,很响很响地亲了金凤一口,才不管旁人的眼光呢:“我媳妇儿心眼儿最好最好了!”

    他更爱自己的小女朋友了,而且他本人对这个提议是没有意见的。不但没有意见,一想到说不定还能顺几颗旺仔小馒头到自己嘴巴里,他马上举双手双脚赞成。

    巫海最喜欢吃旺仔小馒头了,入口即化,甜甜的带着一股子奶香,闻着就流口水。

    小时候老妈不让吃,说是外面卖的零食都有添加剂不健康,尤其是膨化食品。沈长歌是个比较讲究的母亲。

    有钱人一般都比较讲究,这也不能算是个缺点。

    所以,不知曾有多少个夜晚,巫海躲被窝里偷偷往嘴里塞用零花钱买通家丁替他弄来的旺仔小馒头。

    而那个时候,他哥巫山正在隔壁屋子的被窝里举着手电看书。

    这就是学渣和学霸的区别啊!

    巫海问:“咱们都没意见,只是不知道,菩萨口夺粮,菩萨答应吗?会不会半夜到床头找咱算账去?”

    他眼珠一转,自行脑补了一幅画面

    那尊泥塑贴金二十四臂观世音菩萨,平时无比高冷地端庄坐在那里受人膜拜,喜怒不形于色。

    到了半夜三更则悄悄潜入自己床头,24只手臂抡成了车轮状,劈里啪啦扇自己大嘴巴,一边扇一边还叨叨着:“好你个小海子,教你抢我旺仔小馒头!教你抢我巧克力鱼皮花生豆儿!你还我香酥小鱼干儿来!”

    画面中,自己被菩萨扇得眼冒金星,一边讨饶,一边捂着腮帮子从枕头底下源源不断掏出庙里搜罗来的各种零食双手奉上:“早知道您老这么馋嘴,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巫海一边想,一边咧嘴呵呵地笑,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真是太有想象力了,怪不得能写出那么脍炙人口的原创歌曲来呢!他打算再写一首歌叫《菩萨的小秘密》。

    金凤是风风火火想到就立刻付诸行动的性格(参照学做肉饼和学英语一事),她马上转身去找寺庙的住持,讲了自己的想法。

    她说前不久刚看到社会新闻说,两个留守儿童因为缺少大人的照顾而活活饿死在家里,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整个w国,一日三餐都成问题的还有数千万人。

    想到这些可怜的人,再看看这么多被扔掉的食物,实在很可惜。

    住持点点头,领他们到后院看,今天正准备被扔掉的东西多得触目惊心,他承认他也感到很浪费很心痛,只是从未想过做出改变:“如果能把这些食物送给那些生活贫苦的人,相信菩萨也会开心的。但是这件事情要怎么操作呢?”

    金凤沉吟了片刻,“叮咚”,一个灯泡在脑袋顶上亮起:“不如我们搞一个‘伽蓝寺爱心零食车’活动吧,从社会上招一些志愿者,定期把这些食物打包送到福利救济站点去,让他们定期发放给需要食物的人们。”

    这样,她自己做的那些西点也就有了更多的用武之地。

    巫海一拍大腿:“高啊,实在是高!我头一个报名当志愿者,我那小破车可以帮忙运送!把后排座椅叠起来,还能放得更多!”

    金凤:“我也报名,我可以帮着打包。”

    金凤打包的技术不是盖的,那都是托马云的福,在某宝商城练出来的。

    双11的时候,她平均一分钟能打3个包裹呢,而且牢固又漂亮,里面装的饼干从5层楼上扔下去还是好好的,可吃起来却一点都不硬。

    她的包装理念来自于一次偶遇。

    那次她看到小区里一帮熊孩子在玩高空扔鸡蛋的游戏,就是想办法对一个生鸡蛋进行包装,让它从二楼被扔下来的时候不会碎。

    那些拿衣服包的都碎了,用小降落伞的虽然没碎但是没能落到指定地点,有一个孩子的方法却成本奇低还效果特好。

    那孩子找了个大圆茄子,对半切开,把鸡蛋搁在里头,再把茄子原样合好,缠上胶条。

    结果这个“茄子包”指哪儿打哪儿,鸡蛋还保护得特好,拔得头筹。

    金凤是个爱动脑筋的姑娘,自从她借鉴了这个理念对包装进行改良之后,快递出去的饼干就没碎过,好评如潮。

    这件事情也让金凤再一次坚信,只要真正想做,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好,包括有朝一日博得巫海妈妈的欢心......

    沈长歌为全家烧香祈福完毕,离开的时候居然远远地看见大海和那个五颜六色的姑娘还没走,他们还站在那里跟寺庙的住持说着话。

    至于说了什么,她没有太大兴趣知道,但她远远地观察金凤,倒是发现了金凤一个优点,那就是不扭捏不矫揉造作,举手投足独立自信又大气。

    而一旁,自己儿子看向金凤的眼神无比温柔,甚至还有些崇拜。

    这姑娘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高看一眼的地方呢?

    沈长歌想,唉,我也不要那么武断,还是多了解了解这姑娘再说吧,省得再犯棒打鸳鸯的错。

    可能是菩萨没跟巫海计较,也可能是菩萨听见了众多人的祈祷......

    “你醒了?感觉好点儿么?”

    小白睁开眼,从模糊到清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巫山一如既往英俊的脸庞。

    她的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他,半天没说话,一脸狐疑。

    巫山盼了那么久终于盼到白云暖醒来,可是她不哭不闹不埋怨自己也不喊疼,却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这种眼神儿,不是失忆了吧?我叫什么名字?糖是什么味儿的?脸盆什么形状?100加100等于几?何爷爷的煎饼多少钱一个?”

    “巫山甜圆二百五,”小白的回答显然灰常有条理,绝非失忆病人的逻辑,“按理说,心爱的人身负重伤,究其原因还是被你害的,你难道不该是不眠不休守在床头,难道不该是胡子拉碴、眼底泛青、一脸疲惫吗?为啥你看起来还跟平时一样容光焕发一样帅呢?这不科学啊!”

    巫山被数落了一点不生气,反而开心极了,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我放心了,你还能耍贫嘴,说明问题不大了。我不甜也不圆,但确实足够二百五。”

    小白撅了撅嘴,被从高高的马背上甩下来的惊吓瞬间化作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唔没错,你就是二百五......”

    巫山柔声说:“都怪我都怪我,我太自负了,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能掌控一切。下次骑马,我一定给你安排一匹最最温顺的幼年云南矮马,你的脚直接能够到地的那种......”

    小白心惊肉跳,要不是石膏沉,腰椎疼,她差点儿当场从床上跳下来:“美瞳都要被你气出来了。还骑啊?不不不,这辈子我再不骑马了!”

    巫山心中涌动着遗憾。因为骑马是那么有趣、那么舒服、那么过瘾、那么意气风发、人活一世不能不经历的一件事情,可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暖暖终生失去了享受这种乐趣的权利,实在太可惜了!

    他忽然想起一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戴过美瞳?”

    小白:“没戴过,我就那意思,表达一下我无比愤慨的心情。”

    巫山:“就是就是,你不需要那玩意儿,你心灵的窗户长得已经够水灵了。”

    小白:“不,其实我也想试试来着,但不知怎么回事,眼睛都快戳瞎了,就是死活戴不上去。”

    她说的是实话。

    看教程里边,人家美女手起美瞳落,就留在眼睛里了。

    可她戴的时候,美瞳进去前什么样出来还什么样,就好像自己手指上自带胶水似的。

    小白的目光不小心落在石膏上,心里一哆嗦:“几级伤残了我这是?以后开车能合法停残疾人专用车位了吧?”

    巫山忍着笑:“很不幸,残疾证明人家拒绝给你办,因为你过俩月就好了。”

    小白:“真的?那我就等着享后福啦。”

    巫山:“两个月内,吃喝拉撒都喊我,我帮你。”

    小白:“你不上班啦?”

    巫山一指病房的套间:“办公室我都搬这儿来了。”

    小白顿时不觉得委屈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

    那么大的巫氏商业帝国,巫山他人不过去,得耽误多少事啊。

    想了想,“你真好”之类的忒俗,于是小白说:“你粗手笨脚的,哪有那些护士美女们细致?而且你住这儿太危险了。”

    巫山奇怪:“医院有狼啊还是有鬼,我住这儿怎么危险了?”

    小白眨眨眼:“你想啊,你是食物链最顶层的**oss。你天天在鼻子底下盯着,谁受得了这种高压呀?要是公司里的员工一紧张,顶多打错一页文件,发错一封邮件,那都不是啥大事儿;可是医院里呢,万一医护人员一紧张,给吃错一片药,打错一管药水,或者开错了刀、截错了肢、下错了病危通知书......那麻烦可就大了是不是?所以你赶紧打道回公司吧,这样才能保证我得到最好的照料呀。”

    她说得振振有词,冒似很有道理。

    巫山在她面前2厘米处瞅着她的小嘴儿一张一合。

    这时有人敲门。

    巫山保持那个姿势没动:“进来。”

    门推开了一半,咣唧,一卷纱布掉落地上。

    年轻的女护士看见巫先生和巫太太的嘴离得那么近,以为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赶紧慌张地拾起东西退出去了,藉口说进错了房间。

407 到底他无情还是深情

    “怎么样,我刚才说的没错吧?”小白得意地望着巫山,“哎呀呀好想睡个回笼觉,可是屋里有个大活人睡不着怎么办?”

    巫山迟疑着:“那,要不我先去趟公司,晚上再来陪你?”

    小白:“好啊,走吧走吧赶紧走,不送啦。”

    目送着巫山拎着笔记本出门的背影,她心中其实很不舍。

    可他是个男人啊,他身上千斤担,脚下万重山,手里擎日月,胸中纳百川,他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巫山!

    要是能把他变成一个5厘米高的乐高小人儿揣兜里多好,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巫山出去之后跑到护士站特别叮嘱,因为腰椎受伤小白无法翻身,别忘了定时给她活动筋骨。

    等他走后,护士站一片艳羡之声,午饭都不用吃了,因为吃饱了他俩撒的狗粮!

    要说不眼红的也有一个,就是罗小罗。当心中有一个人的时候,其他异性都没什么好看的,跟骡子大象长颈鹿没啥区别......

    离巫氏总部下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但行动不自由的小白盼得望穿秋水,度日如年。

    她自己能东跑西颠儿的时候好像没那么黏着他,但不能动的时候特别希望他每时每刻都陪在身边。

    嘘,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可不能让巫山知道。

    可是等晚上巫山来的时候,没说几句话小白又把他骂走了,而且这回是真心实意、义愤填膺地把骂得狗血淋头。如果身体允许的话,还会飞过去一只拖鞋为他送行。

    事情是这样的。

    巫山处理完公务,归心似箭地来到病房,各种亲吻各种呵护。

    小白还在想,怎么说才能阻止他晚上住在这里,因为病房再怎么也不如自己家,要是他睡不好觉,明天怎么上班呢?

    亲热完了,小白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乔纳森怎么样了?后来你没揍它屁股吧?”

    本来柔情万丈的巫山眸光一沉,他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没有。”

    小白感到释怀:“那就好那就好,它当时到底为什么突然惊了啊?”

    巫山:“我也不清楚,我当时也没说什么,难道它不喜欢我跟女人亲近?”

    小白笑:“你呀你,不得了了,连马都开始为你争风吃醋了。估计乔纳森自己也吓坏了吧?回头你得好好安抚安抚人家呦。”

    “安抚个屁!”巫山黑着脸,“它已经死了。”

    “什么?!”

    小白下意识身体猛地一动,立马痛得哭爹喊娘。

    巫山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减轻痛苦。

    缓过来之后,小白着急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乔纳森那么健壮,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死了呢?!”

    巫山:“我让人给它注射了药剂,安乐死。”

    小白无比震惊:“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它是动物,不懂事的动物,它只不过耍了点小脾气而已,它又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巫山的语气中带着凛冽的寒意:“它差点儿害我守寡,害我断子绝孙,犯了这么大的错,难道不该受惩罚么?难道因为它不懂事,做了错事就可以被姑息么?”

    一向讲求公平的小白不服,为乔纳森的权益据理力争。

    “那你呢?你一意孤行,过于自负,难道就不是错吗?干嘛把错都推给人家?欺负人家动物不会说话是吧?哎呦哎呦,哎呦呦。”

    移动拉扯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你别动!”巫山关心地帮她躺好才说,“我当然有错,我也会自己惩罚自己。”

    小白一凛:“你,你不会也用同样的方式吧?”

    巫山:“不会,我死了谁来照顾你?我还得用一辈子守着你。”

    这话让人听了既生气又感动。

    可是,身价3千万的顶级赛马啊,因为耍了点儿小性子不听话,就被主人赐了“鹤顶红”,连个为它自己辩护的机会都没有,这对乔纳森公平吗?!乔纳森也是一条小生命啊!

    巫山当时下达安乐死的命令时,跟乔纳森朝夕相处的那名德国籍驯马师哭了,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儿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抱着乔纳森的脖子不撒手。

    这些年来在异国他乡,乔纳森就跟他的家人似的,他在它身上投入了多少情感,拥有多少快乐的回忆呀,怎么能忍心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手呢!

    可马的主人毕竟不是自己,而是巫先生。巫先生一声令下就得执行,就算自己喊着“要想杀乔纳森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都不管用。

    法律条文白纸黑字写着,马的主人享有对马的一切处理权。

    德国籍练马师下不了手,巫山表示理解,然后换了一个人操作。

    一向健壮的乔纳森在懵懂中轰然倒地之后,大大的眼睛却始终不闭,大颗泪水从长长的睫毛滑落,它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人。

    它的主人到底是一个无情的人,还是一个深情的人,它到死都没能搞清楚。

    而那位德国练马师则黯然辞去了巫氏跑马场的工作,从此远离驯马这一行当,并且一看到马这种动物就会潸然泪下......这都是后话了。

    巫山对小白说:“你放心,我会厚葬,亏不了它。”

    这满不在乎、毫无愧疚的态度引得小白更来气了:“先杀了人家,再厚葬有用吗?还说不亏人家!你是不是觉得取一条性命就跟花掉3千万似的那么轻松啊?你这个冷血的凶手!”

    2分钟后,护士们相互之间窃窃私语,她们看到巫先生一个人在走廊里绕圈踱步,眉头紧皱,脸色又黑又臭。

    她们壮着胆子问:“巫先生,怎么不进去啊?”

    巫山没好气地说:“没看见我刚被轰出来么!”

    “咳咳。”

    说没看见不好,说看见了显然更不好,护士们只好干咳两声作鸟兽散,一直走到巫先生听不见的地方才开始讨论

    “看来总裁夫妇也吵架啊。”

    “当然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你说这巫太太哪儿来那么大的脾气呢,竟然把这么好的老公给轰出来。”

    “可能是受伤住院心情不好吧。人家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咱们就别瞎操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巫山想给小白送什么都托护士转送。

    可只要让小白知道是巫山送的东西,结局都是被悲惨地扔在了走廊里。

    于是乎,医院的走廊里盛开着鲜花,水果飘着清香,甚至于地上还有鱼缸,里边有小鱼小虾米,吭哧吭哧游得可高兴了。

    小白不觉得是乔纳森害自己受伤,反而觉得是自己害它失去了性命。尤其在看到自己那天画的骏马图素描时,就更悲伤了。

    又想念巫山,又气他,就这样反复纠结着,幸好,练习编程可以缓解她这种焦虑。

    最高兴的是有朋友和同事来探望的时候。因为好几个月不能上班,暂时有同事代替了她的工作。

    金凤和巫海也来探望过几次,金凤还带来了自己做的点心,让小白赞不绝口。

    小白怕胖不敢多吃甜食,就先放在了一边。

    巫海对金凤说:“凤儿啊,给咱嫂子讲讲那个‘伽蓝寺爱心零食车’的事儿呗。”

    小白一听就来了兴趣。

    等金凤绘声绘色地讲完这个项目运作中的好玩的事儿,忽然一瞥巫海,冲他吼道:“放下!那是我给嫂子做的饼干!”

    一整盒都让巫海给吃光了。怪不得他一个劲儿怂恿金凤和小白聊天呢,女人聊得一高兴就顾不上看着他了。

    金凤片刻就不生气了,笑眯眯地从包里又取出一盒一模一样的饼干:“幸亏我留了一手。”

    原来,巫海的贪吃和见缝插针地吃,金凤已经深有体会,也早就琢磨出了对策:先拿一半出来,另一半藏着不让他看见。

    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小白:“哈哈,你俩真是绝配。”

    金凤:“我也这么觉得。要是阿姨(沈长歌)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小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放心吧,当初伯母也反对我跟巫山来着,现在不是挺好吗,只是需要点儿时间罢了。”

    金凤:“但愿吧。”

    小白:“对了,那个爱心零食车项目真好,又杜绝浪费,又可以帮助别人,等我伤好了,我也要加入你们,而且可以把全国的寺院都联合起来呀。”

    “对呀!”金凤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别的寺院肯定多多少少也有浪费呀!这一联和起来,力量就更大了呀!”

    小白的发散性思维十分厉害:“基督教堂、天主教堂也有很多供品,虽然宗教派别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都是要帮助别人。也可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进来呀。”

    金凤又拍大腿:“嫂子你太聪明了!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长的呀?来,我再给你出几个脑筋急转弯......”

    “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怎么就没摔死她呢?”

    这是连日来萦绕在易如风心头的一个问题。

    如果白云暖死了,巫山会有多么伤心,这问题答案易如风不是不知道。

    但巫山伤不伤心难不难过,对易如风来说不是首要的,最重要的是易如风自己是否开心。可是这白云暖活着一天,他就一天无法开心。

    “进来。”

    他冲门外说道。

408 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

    属下:“报告易先生,无名山上那个山洞我们守了这么久,每个犄角旮旯都扒了几层皮,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易如风心想:“真是奇了怪了,难道那个莫小鱼跟秃驴地遁了不成?”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心病之一,另一个自然是爱而不得的巫山。

    自莫小鱼跟仁果和尚失踪之后,易如风的人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山洞,生怕他们俩什么时候突然又蹿出来。

    属下:“易先生,您听说过无声爆 破没有?”

    易如风:“没有,讲讲看。”

    属下:“无声爆破不用易燃易爆品,是一种无振动、无声响、无烟尘、无冲击波的静态爆破法。原理是往多种氧化物混成的生石灰粉里加水,水化反应能产生巨大的膨胀力,炸开混凝土岩石啥的都不成问题。”

    易如风听得很仔细:“你的意思是?”

    属下:“易先生,要不咱们干脆掘地三尺,把那个山洞炸平了吧。万一下面有个地窖或者地下城什么的呢?”

    易如风笑:“你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吧?要真有个地下城,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

    这是个有情怀的属下,他据理力争道:“哪个著名地下城被发现之前,大家能相信地下还有一个世界啊?”

    易如风:“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可能那么戏剧性。而且再怎么无声爆 破也还是有动静的,万一引起别人注意就麻烦了。”

    属下很知趣地认输:“您是老大您说了算。不过,要是那个女的跟和尚没死,而且两个人又躲在一起的话,会不会日久生情啊?女警跟和尚生情,嘿,那可就有意思了。”

    易如风:“你看看,我就说你是受小说荼毒太深了吧?”

    属下:“不是啊易先生,您想想,明知道和尚不近女色,那为什么古代那些女的还特喜欢跟和尚厮混呢?”

    易如风斜睨着他:“呃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你对这课题有研究是怎么着?”

    属下:“咳咳,小有研究,小有研究。我觉得大概是因为出家人除了打坐养精蓄锐什么的,成天也没别的事儿干,也用不着滚床单,所以总体来说比俗家男子精力充沛。那个潘巧云不是对**说过一句话嘛:跟我师兄一晚,胜于跟你十年......”

    易如风:“行啊,你这书没白读,简直是触类旁通,能开个百家讲坛了。”

    属下:“咳咳,多谢易先生夸奖。”

    易如风顺着这个思路自行脑补了一下,想起那个和尚的模样。

    如果换上俗家男子的衣裳,应该还挺俊俏一小伙,跟莫小鱼倒是挺般配。哼,让他俩到阴间般配去吧!

    巫宅。

    人行动不自由的时候总是难免想东想西,情绪也特别容易悲观低落。

    中间曾有一次,小白感受着使不上劲的腰部黯然问巫山:“我会瘫痪吗?”

    巫山柔声说:“不会的。就是翻遍全世界,我也要找到能治好你的大夫,然而那个大夫他现在就在我们医院里。”

    转眼,小白受伤已月余,腰椎已经康复,其它皮外伤也愈合,早已搬回家去住。

    只是,腿刚刚拆了石膏,还不能下地走路,这段时间洗澡也不方便。

    可是她从小独立惯了,不喜欢赤身**让别人帮忙,家丁不让,秋林不让,就连巫山也不让,都是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拄着拐杖慢慢挪进浴池洗澡,草草冲冲了事。

    沈长歌总是在外面着急地说:“小白,别不好意思,有事喊我啊!”

    她对小白的精心照料让小白很是感动:“谢谢伯母这段时间的照顾。”

    沈长歌假装生气:“还伯母?这么生分?”

    小白脸颊发烧,嗫嚅着怎么也叫不出“妈妈”两个字。可是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年轻女子惦记着管沈长歌叫妈呢。

    沈长歌一看也不勉强,毕竟小白跟别人不同,在孤女的心目中,“妈妈”是一个思念已久的、不可替代的、具有神圣光环的存在。她不愿意叫就不叫吧,什么时候愿意叫了再说。

    但其实在小白心目中,觉得沈长歌几乎跟自己的妈妈一样好,并深深为自己能幸运地遇到这样通情达理、善良又不挑事儿的婆婆而感恩。

    小白常调侃说,自己的“狗屎运杠杠的”。

    其实,好运气不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更多是倚靠自己的努力和行善积福。否则,所谓的狗屎运是不会长久的。

    而沈长歌对小白的感情也有一份报恩之意在其中,总想对恩人的孩子好些,再好些,千万别委屈了她。

    要不然恩人在天堂看到,也会伤心的吧?

    如果人人都怀有一颗感恩的心,这个世界必将变成美好的乐园。

    乔纳森风波随着小白的逐渐康复而渐渐平息。

    她听别人说起,以前巫先生是有多爱乔纳森,工作再忙,加班之后都要抽空跑去看看它,跟它说一会儿话。巫山说过,自己有生之年,怕是再也碰不到乔纳森这么出色、这么通人性的赛马了。

    巫山在3次为自己赐死乔纳森的事情诚恳道歉之后,小白终于原谅了他,关键是因为那句“因为它伤害了我最爱的女人,所以我气得失去了理智。”

    为了表示自己接受道歉,小白也表示,以后云南矮马还是可以考虑骑一骑的,必须很矮才行呦,脚得能碰到地的那种。

    巫山暗想,我天,那还不如坐跷跷板得了。但忍住了没说。

    再把媳妇儿大人惹毛了,估计就得跪搓板儿了。

    跪搓板儿本身倒不怕,就是这年头人人都用洗衣机,搓板儿这玩意儿还不太好找的说,恐怕得去古董市场了。

    这天晚上,巫山匆匆回家来换衣服,说马上还要出门去赴个宴,“不去不行的宴”。

    尚无法行走的白云暖金鸡独立在床边,流露出一脸不舍,伸双臂求抱抱:“刚回来又要走啊?”

    幸亏她平时跳芭蕾,平衡能力好,一条腿儿杵得稳稳的。

    巫山一脸惊喜。

    小娇妻难得真情流露撒个娇,自己也是好不容易被她需要一次啊!

    倍感受用的巫山赶紧把要换的礼服扔了,大步流星过去搂住她,大手下意识地握上一团柔软。

    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她那里有魔力似的,一靠近她,手就不由自主往那上面靠,按下去,弹起来,按下去,再弹起来,无限循环,跟休闲解压小游戏似的,总是乐此不疲。

    游戏闯关的奖励就是她脸颊的两朵红云。一开始是浅粉的,后来越来越深,最后像个熟苹果了。

    巫山一边手不歇着一边问:“是不是在家闷得慌?想来点儿什么娱乐?我叫人给你搬来。”

    其实家里已经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玩儿的娱乐设施都囊括进来了。

    “在家可以画画,吹口琴,她们也会跟我聊天,闷倒不闷,可是......”小白看一眼巫山,眼中星月流转,“可就是没有你。”

    巫山心里一暖,一软,化了就像刚烤出来的棉花糖。

    不用吵架,不用当街河东狮吼,一个眼神,一声娇嗔,这女人现在随随便便说两句软话就可以将自己放倒,比举刀子那会儿杀伤力可大多了!

    其实并不是小白进步了,而是巫山自己进步了。以前他那么强势那么蛮横,小白自然遇强则强。

    现在他温柔绅士,小白也就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如水。

    “怎么没有我?”巫山深呼吸,望着她的两汪秋水,忽然想去她眼睛里游个泳,“任何时候想我了,一个电话,我立马放下手上事情回来看你,绝不食言。”

    小白的眼里分明写着,我现在就想你了,可以不走嘛?可是人家刚才都说了不去不行,要是能不去他肯定就不去了。

    巫山:“怎么不说话?”

    不让他去办事,这话怎么是识大体、顾大局、宇宙无敌超级善解人意的白云暖能说得出口的呢?

    她闷声不响小绵羊似地往他怀里一钻,手指一寸一寸,毛毛虫似的隔着薄衣在他身上鼓秋,摸得他心痒痒,就算他再笨也懂了。

    巫山:“我发现你比以前进步了。”

    小白:“什么进步?”

    巫山:“以前你抱我的时候,脸贴在我胸前搂得紧紧的一动不动,基本属于佛系拥抱,现在知道对我上下其手了啊。”

    小白被他逗乐了:“佛系拥抱,亏你想得出来哈。”

    巫山:“心无杂念,光抱着啥也不做,难道不算佛系拥抱么?”

    小白:“人家现在就一条腿儿,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巫山:“没什么,摸,继续摸。”

    小白:“你不是该走了吗?”

    巫山连体婴似的腻在她身边:“本来想去一个钟头就回来,现在连这一个钟头也舍不得离开你了怎么办?”

    小白的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亮。

    巫山:“不如我带你去赴宴吧。如果你去了,我也就不用着急往回赶了。”

    小白:“可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啊?还是算了吧。而且,还得洗澡打扮,好麻烦呐。”

    巫山:“那有什么问题,我帮你。”

    不等小白拒绝,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半空了,被他霸气横抱进浴室,稳当得跟坐担架一样。

    巫山掂了掂:“怎么轻了这么多?原来105.5斤,现在足足轻了0.27两。”

    小白捂嘴笑:“又不是卖五花肉,怎么能算得这么精准?”

    巫山:“我一向对数字特别敏感,不敏感的话,巫氏那点儿家当早赔光了。”

    小白再笑:“现在又不急着走了?”

    巫山一勾嘴角:“眼下我有更要紧的事儿。”

    他所谓要紧的事儿,就是往浴缸里放热水和扔玫瑰花瓣。

    巫山从不泡澡,每次只是淋浴,3分钟搞定。

    但有一次他无意中发现,小白泡澡喜欢扔几片玫瑰花瓣进去。

    于是他直接把阳台上五盆玫瑰花,全撸成花瓣丢进了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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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想见就见,亦如心中明月高悬

    “啊!我的花呀!”

    小白心痛不已。早知道不洗这个奢侈的澡了。

    巫山实力宠妻:“没事儿,喜欢玫瑰花瓣就多放点儿,回头我再搬二十盆回来。”

    很快,小白就发现池子里的花瓣还是少了,应该再来点儿的,因为根本遮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又丢了几个泡泡沐浴球进去。

    偶尔闲暇时把自己埋在泡泡里,头脑完全放空发个呆,或者胡思乱想一会儿,感觉挺好的。

    现在用它们来遮体也很好。

    巫山倒是希望泡泡少点儿,多了碍眼,把好看的东西都挡住了。

    小白:“好了你闭上眼睛,我要脱衣服了。”

    巫山不从:“不行,我得看着你,省得你摔了。”

    小白:“你看着我我不习惯,一紧张更得摔。”

    巫山嘟囔:“都老夫老妻了还紧张......诶你别瞪眼,我闭还不行么?”

    他虽然闭了眼,但是把胳膊伸过去,稳稳地给小白当扶手,尽管浴室里已经安装了扶手,他也觉得没自己的手臂稳当。

    小白一边注意观察他有没有偷看,一边尽自己所能迅速脱衣服,完了扶住他的手臂,往浴缸里一蹿......

    哧溜,差点儿摔倒。

    巫山赶紧抓住她说:“看,幸亏我眼疾手快吧!”

    小白:“什么?眼疾手快,那你还是偷看啦!”

    巫山:“没看清,没看清。”

    白花花的“泡泡裙”上点缀着红艳艳的玫瑰花瓣,玲珑曲线若隐若现,只有一张灿若桃花的脸庞完全留在外头,这样让她感觉自在一些。

    虽然早已行过肌肤之亲,但在被窝里跟在明晃晃的灯光底下光着身子,感觉毕竟不是一回事儿呀。

    巫山本来嫌那些泡泡和花瓣碍眼,该看的东西都被挡住看不见了;可是他很快发现,朦朦胧胧也是一种美,而且简直比直截了当更让人热血沸腾。

    一下,两下......

    小白:“你干嘛老摸鼻子?”

    巫山:“哦,我看看我鼻血下来没。”

    小白:“嘻嘻嘻。”

    如果他有流鼻血的功能,这会儿应该需要补猪肝了。

    低级人工智能完全由程序控制,没有自己的想法和认知。而巫山这种超级ai,起初是部份由程序控制、部份由那个移植过来的芯片上巫山前身的认知来控制的。

    但因超级ai学习能力无比强大,逐渐的,受程序控制的比例越来越小,越来越发展出了自己的认知。

    就像以前,巫山喜欢最直接、不拐弯的思维方式,能走一步绝不走两步。

    这可不是懒,而是程序默认选择最优方案,就拿美女洗澡这件事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比看得无遮无拦更好的?

    今天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朦胧之美。

    巫山的一只手就没离开过鼻子,一直在那里等着鼻血的大驾光临。

    这么没出息的他,简直把小白笑翻了,顺便把泡泡抹他一脸。

    洗完澡,巫山笨手笨脚帮她换上一套礼服裙,选的是长款,长度够遮住她的腿脚,然后小心翼翼把她放到轮椅上。

    小白照了照镜子,素颜的自己因为最近缺乏运动,脸色有些苍白:“别人参加宴会都是盛装打扮吧?还得跳舞吧?要不我还是不去了,省得这个样子给你丢脸。”

    巫山:“脸是什么东西?我从来就没在乎过。再说,你只会给我长脸,让我骄傲。”

    这下好了,不用化妆也面若桃花了。再涂几下口红,齐活!

    这是白云暖生平第二次跟巫山一同赴宴,第一次就是当年她包里揣着刀子吃饭、防火防盗防巫山的时候。

    “艾玛,看来今儿个是来了不少大人物啊!”

    路过国家会议中心的行人们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平时不怎么关注新闻的。

    看这戒备森严的程度,看门口一辆又一辆靓瞎眼的豪车,看一排又一排黑西服蛤蟆镜的保镖,就知道这里肯定又在“搞事情”。

    果不其然,巨大的横幅迎风招展,上书“全球商界领袖经济论坛”几个烫金大字。

    有人说,这个时代人人都应该关注天下大事、新闻热点,可是的确还有一些人连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每天为生存而不是生活而苦苦挣扎,为了五斗米折腰,你让人家拿多余的精力来关心国家大事,未免要求太苛刻了。

    国家会议中心是一座雄伟辉煌的建筑,尤其灯光打得巧妙,晚上看起来美轮美奂像座宫殿。

    晚宴是w国政府举办的全球商界领袖经济论坛晚宴,这次论坛只邀请了规模9亿以上的企业掌门人、知名品牌ceo以及经济界的名人参加,规格很高,为期3天,今天是第一天。

    按计划,巫山只参加第一天,本来他已经完事了不打算出席晚宴,但因为有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今晚刚刚乘飞机抵达,是专程来参加后面两天论坛的,所以巫山才想要去跟他碰个面。

    小白几番推辞未果,当巫山亲自推着她的轮椅出现时,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而在这之前,众人的焦点原本是聚集在总统先生身上的。

    由于现任总统郝志国有银行背景,所以他也被邀请了来,他的到来自然也会提升这个论坛的规格。

    而郝志国也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万一下届他不幸无法连任总统,那去干点儿什么好嘞?现在退休养老有点儿早的说......

    说不定还得回经济圈儿混呢,所以得过来提前打点一下人脉呀。也就是说,他的出席是一件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即便是商界精英们,也不是随时都有机会接近w国总统的,而谁都知道,跟总统搞好关系意味着什么。

    可郝志国刚刚在这里享受了没多久众星捧月的待遇,咣唧!月亮换人了,星星全跑了,他这叫一个郁闷,好想把那些刚才围着自己的人一个一个回来,质问一下他们对自己的忠贞。

    成为众人目光新焦点,让小白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在自己状态并不好的时候。

    她原本想着,自己坐着别人站着,所以自己比较矮,处于人们的水平线以下,应该不怎么引人注意。

    可是她太天真了,只要有巫山在,她就永远是焦点。

    巫山轻轻拍拍她的肩:“有我呢,别紧张。”

    说来也神奇,听他柔声这么一安慰,小白的拘谨瞬间缓解不少,微笑的时候苹果肌也不那么僵硬了。

    巫山跟她说过,如果跟自己一起出席活动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就只管微笑好了。微笑就是最好的社交语言。演讲课的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说是这样说,不过巫山自己却很少微笑,总是酷酷的。不过他总是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不微笑问题也不大。

    小白坐在轮椅上,周围看到的全是大高个,自己像被陌生人围观的小矮人似的,这种感觉不咋好。

    她于是安慰自己,只是暂时行走不便而已,灵魂上又不低人一等。

    当幼儿园老师的时候,小白总是蹲下跟小盆友说话,保持跟他们的视线持平。她发现每当这样做的时候,自己说的话小盆友就更爱听,而且也愿意跟她交流。

    因为小盆友个子矮,要是大人都居高临下发号施令,小家伙们当然不愿意配合啦。

    不过可这里没有人躬身跟她说话,大家的目光都很直接地砸在她身上,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他俩举行婚礼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满足外界对巫氏老板娘的好奇心,现在可以近距离欣赏,大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有人觉得还不错,一看就是良家女,比那些涂脂抹粉艳光四射的强;当然也有人觉得巫先生挑的女人未免也太过平凡,而且为什么还坐轮椅啊?

    既然腿脚不便,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家带着,非要坐着轮椅出来,是为了高调秀恩爱吗?

    殊不知,是巫山既要陪老婆,又要看朋友,有限的时间里,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有人跟巫山寒暄,他回应得比较冷淡,注意力只放在寻找那位多年不见的老友上。

    刚才进门签到的时候,已经看见了老友的名字,还有他那狂放不羁的笔迹,所以他应该已经来了。

    那么巫山为什么不打他手机呢?

    答案是,那位奇葩朋友从来不用手机,理由是自己不想联络的人,打多少遍手机也不会找到自己;而自己想保持联系的人,就算没有手机,飞越千山万水也照样想见就见,亦如心中明月高悬。

    好吧,这是一位不走寻常路的很有个性的朋友,也难怪在巫山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也难怪巫山的婚礼都请不到他,因为他不但没手机,而且行踪不定,不知道他某一刻在哪疙瘩猫着呢,喜帖都不知道往地球的哪个角落发。

    众人被巫山冷落着,不免心生不满这不是巫氏前不久经历危机的时候了哈。那时候你们巫氏受打击沉重差点儿挂了,都这样了,你还没学会低头啊?

    虽然不满,但大多数人还是继续保持微笑。

    心里再讨厌都要冲对方笑成一朵花;心里恨不得弄死对方,嘴上都要说“见到你太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是大佬儿们多年商场摸爬滚打练就的必备技能之一,不然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把利润做到9个亿咩?

    不过,也许有一个人真的可以。

410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小白看到巫山对人爱答不理的,仰起头表示要跟他说话。

    巫山立刻心领神会地俯下铁塔般的身躯,凑到她耳边问她有什么需要。

    小白悄悄提醒他:“热情一点嘛,多铺路,少筑墙。”

    巫山做了个ok的手势:“遵命。”

    他开始回应别人伸过来的手,同时也把她介绍给其他宾客。

    有个老外夸“巫夫人很漂亮”,巫山心里颇为得意地想,那当然,我媳妇儿,亲的,朕挑的。

    同时再瞟那老外几眼,看毛子有没有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就算是可以看的地方,要是胆敢看多了,巫山也打算过去跟他“促膝谈心”一下。

    忽然,巫山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一身黑色蕾丝礼服,对她丰满的身材来说有那么一丢丢过紧,从背后可以看到小内内勒出的印子。

    可是她浑然不觉,当然也可能是故意的。

    这就让人不免担心,再扭几下,她胸前那两只大白兔会不会把衣服给撑爆了啊?

    在场所有的男士,目光无不曾落在上面过,只是行注目礼的时间或长或短罢了。搞不好还有人暗地里希望它爆掉呢。

    这女人戴着同款透明蕾丝面罩,面罩下面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微张的火红双唇。

    她面罩后面那双戴了假睫毛的眼睛早就注意到了巫山,也在盯着他看,看完巫山又看轮椅上的小白,尤其是在小白的胸部流连许久,然后终于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

    巫山认识她,不但认识,还跟她滚过一次床单,那是在认识小白之前很久的事了,那时的他最喜欢的一句歌词是“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不过,彼巫山非此巫山。

    他敢打包票,那俩大白兔是真的,自己的手亲测过,纯天然无添加,尺码难得一见。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这个叫莎莎的女人能够成功爬上他的床的原因,没有之一。

    当时他问过莎莎,大球因何如此壮观?

    莎莎回答,小时候家里人是瓜农,专门种木瓜。

    巫山说,吃木瓜能丰胸这说法早就辟谣了,木瓜的主要成分是分解蛋白和维生素a,这两个其实都没有丰胸作用。

    莎莎说,随便吧,反正尺寸超标了,我现在是不需要木瓜了。

    这女人有个特别之处就是坦诚,她曾对巫山坦言,姑娘我就是喜欢钱,就是想嫁入豪门,最大的梦想是成天躺着数钞票,谁让我小时候苦日子过怕了呢?

    但是我也不白嫁入豪门,我也能给你一些东西,滚一次床单你就知道了......

    巫山欣赏她的直接,但是自然不会娶她。不但没娶她,滚过一次之后就古德拜了,一直到现在。

    认识白云暖之前,巫山从未想过结婚;认识白云暖之后,巫山从未想过娶别人。

    不过,他以为自己婚后会对别的女人目不斜视,但没想到,目光还是不争气地被大球吸引走了,这也是此刻能认出莎莎来的主要原因。

    不过二人的眼神交流小白都不知道,因为这些都发生在她后脑勺以后及以上的海拔。

    良久,巫山的目光终于从大球上拔了出来,移到陪在莎莎身边的男人身上。

    虽然没当面见过,但拜媒体所赐,认识,那人也是大名如雷贯耳的某著名品牌ceo董某。

    东南亚人士,头发花白,皮肤黝黑,是一个身高一米五几骨瘦如柴的小老头,倒是挺硬朗的。

    年纪嘛不是太清楚,但作莎莎的爷爷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莎莎身高165,穿上高跟鞋至少170,况且身材前凸后翘如此丰满,站在董老头身边,可以想象给人的视觉差有多么震撼。

    但当事人自己都没意见,别人除了偷偷给个大白眼儿或者富有深意的笑容,还能说啥?

    看得出来,董某对莎莎宠溺得很,估计是要啥给啥毫无底线捧上天的那种。

    也可能有他给不了的......不过那些对于爱钱的莎莎来说就比较不重要了。

    巫山眯起眼睛瞎琢磨,滚床单的话,就董某这小身板儿,居然到现在还没被莎莎的体重压出个好歹?

    正想着,董某倒主动走过来寒暄了,当然,也可能是被莎莎怂恿来的。

    巫山勉强附和着。

    董某操着骨肉茶味儿的普通话给巫山介绍身边人的时候,居然搂着女人的腰一脸慈祥地说,“贼一位是偶的干女鹅撒撒小贼(这一位是我的干女儿莎莎小姐)。”

    我去。

    巫山差点儿没吐了。

    不是想嫁入豪门吗?嫁不进去,宁可做人家干女儿也要进?不过按年纪应该是干孙女才对啊。

    莎莎见巫山如此不给面子,更加铁了心想要找回些面子,于是把面纱一撩,故作一惊一乍地叫道:“矮油我滴个天,巫太太怎么长滴这么清纯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小学生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巫先生今天把女儿带出来见世面了呢!这才刚传出婚讯没几天,要是女儿都这么大了,不把那帮狗仔(娱乐记者)乐死才怪呢呵呵呵!”

    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啊?言下之意没发育好。

    小白一头黑线地想,咳咳,虽然我确实没有你那么波澜壮阔巍峨耸立层峦叠嶂吧,但再怎么也不能小学生啊!小学女生开始发育了嘛?夸人年轻也不带这么夸的吧?

    董某人的普通话堪忧,尤其是对汉语字面意思背后的深层理解欠缺功力。我大w国上下5000年的文明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堪破的?

    比如这次他就没听懂,还跟着附和:“dei dei(对对),巫太太看起来蛮年轻的!”

    巫山听出了弦外之音,他不慌不忙地回答莎莎:“对,我家暖暖年轻漂亮,是我长得太着急了,配不上她。”

    “呃......”

    小白又欣喜又尴尬,欣喜的是巫山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维护自己,尴尬的是这家伙夸人无底线啊!

    莎莎的脸绿了,顿了片刻她又不甘心地说:“巫先生巫太太新婚,看来还真是恩爱甜蜜得很啊,一切都还挺顺利的吧?”

    言下之意,难道巫先生你就不怀念咱们那**一宿?我可是怀念得很啊!

    巫山一勾嘴角:“顺利,甜蜜,风景这边独好,谢谢关心。”

    “哼”的一声,运了半天气的莎莎一跺脚,狠狠扯着董某人的胳膊把他拽走了,差点儿把老爷爷拽一跟头。

    难为董老头还很有礼数地一边被扯着朝前走,一边回头跟巫山告别:“不好意西啊巫先森,偶们撒撒脾气急,回见,回见啊!”

    巫山望着他们的背影想,以前我是不是脑子进过水啊?我这都什么眼光啊?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一定会洁身自好,等着暖暖在生命中出现的那一天。

    巫山正想着这些,忽然发现轮椅上的人正回头出神地望着自己,眸子黑白分明,看得他直心虚:“怎么了?”

    小白问:“你和那个莎莎,你们早就认识吧?”

    巫山:“呃......”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去古董市场找个搓板儿回家备用。

    小白:“不但认识,应该还有过点儿什么故事吧,嗯?”

    巫山为媳妇大人的明察秋毫而冷汗涔涔,如果他能出汗的话:“为什么这么说?”

    小白:“她看你的眼神啊,分明充满了嗔、嗲和不甘。”

    巫山狡辩:“想把你老公拐走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甘心的女人也多了去了。”

    小白:“但嗔和嗲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有的眼神,必须是,很熟甚至曾经拥有过,要不然,哪有资格呢?”

    巫山打了个激灵,艾玛,小心脏从没这么紧张过。虽然自己以前有多风流她都知道,但是要当面承认怎么就这么难呢?

    如果小白继续审问下去,保不齐巫山要哭鼻子了,不过幸好,媳妇大人只多看了自己一眼就扭回头去再没提这壶了。

    白云暖端坐在轮椅上,显得小小的一只,但自己怎么就这么怕她呢?

    巫山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只爱白云暖一人,从今以后,回答她的问题都要理直气壮的。

    巫山对小白的体贴和关照,没有逃过远远观望的易如风的眼睛。易氏当然符合这次论坛和宴会的被邀请资格,它是w国第二大企业,满身光环的巫山后面排的就是易如风了。他白天已经偷 窥巫山一天了。

    易如风最受不了巫山穿礼服,就是那种又有领结,又有胸袋巾,里面衬衫雪白,钮扣还包缎的那种。

    每次看到他如此盛装下意气风发的容颜,易如风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要跳出喉咙了,满世界只剩下了山哥那衣服下面的胸肌和盛世美颜。

    恨他的时候也不例外。

    巫山屡次当众“羞辱”他,虽然是他罪有应得,但他自己不会这么认为的。

    为了报复,易如风费尽心机给巫氏找了那么多麻烦,没想到巫氏这么快就挺过来了,让易如风觉得十分不爽。

    不过,手段高明加警方配合,自己得以明哲保身,没让巫氏抓到明显的把柄,他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说来说去,易如风最爱的人还是他自己,自己的利益高于一切,就算是心水已久的山哥伤害了他的利益,也将被列为需要报复的仇家之列。

    这一次,一改过去上前套近乎的传统,易如风没有走到近前,知道巫山没好话,不想再自取其辱。

    再说看见“白骨精”就来气。

    腿儿瘸了家歇着去,跑出来溜达什么溜达?显摆什么显摆?

411 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干杯!”

    有两个人同时举起了酒杯。

    但一人立马喝下去了,另一人却心不在焉地将目光穿过半透明的酒杯,悄悄欣赏远处那个高大俊逸的背影。杯中微波荡漾的红酒为那个背影增添了一抹迷人的色彩。

    易如风感慨,我这种爱恨交织的感觉有谁懂呀?他喵的,连个能跟自己分享的人都没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易如风是一个孤独的人,但是之所以孤独,绝对是他自找的,因为他从来不以真心示人。

    总统郝志国其实也不想过去寒暄来着,因为巫山对他总是没大没小一点不尊重,如果是自己的儿子,早一脚踹翻了。

    可是不过去寒暄一下,又显得自己没心胸不是?咱w国也是文化底蕴身后的泱泱大国,作为一国总统,不能太跌份了不是?

    过去了,巫山如果对自己无礼,反倒让大家说巫山的不是。而且可以装做偶遇,而不是特意过去的。

    嗯,就这么办。

    不过几分钟后,郝志国还是毫无新意地碰了一鼻子灰走开了。

    “风风光光出席宴会的时候,他腿就不瘸了,肚子也不拉了是不是?”

    巫山一看到他,就想起地震时他的畏手畏脚不作为,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没给他好脸色,几句就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但说不出来也得说啊,咱是一国总统啊,见过大世面的,岂能跟你一般见识?

    郝志国只好干笑着为自己解围:“巫先生真是年轻啊,年轻真好,可以年少轻狂,可以不羁放纵爱自由,呵呵,呵呵,呵呵呵。”

    言下之意,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真不懂事,你等着,早晚有人收拾你,拔光你的尖牙,磨平你的棱角,把你从美洲豹变加菲猫。

    小白尴尬地坐在轮椅上,心想,这可是一国总统先生啊,平时只有电视里才能见到的!把人家噎得说不出话来,这是见到总统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巫山却说:“没事儿,总统也是人,别把他神化了,该说就得说他,就怕没人敢说。而且不为国鞠躬尽瘁的人,根本就不配坐这个位置,拿这份俸禄。”

    好吧,不谈政 zhi。小白头一次觉得,巫山才是自己见过的最有主见、最有棱角的人。

    既然是晚宴,重头戏自然是吃饭。

    不过这个饭局有意思,有钱又任性,可以自助,也提供大小包厢座位供点菜,嘉宾当然费用全免。

    大包厢可以容纳几十人,小包厢三四个人,爱跟谁坐跟谁坐,这样谈论点儿商业机要也不会被不相干的人听了去。这样的商业晚宴没见过吧?

    巫山问小白饿不饿,小白说,还是先找到你要找的人再说吃饭的事儿,不然万一进了包间,不是更碰不上了?

    刚说到这里,原本平稳往前行进的轮椅忽然不动了。

    小白回头一看身后矗立着两座铁塔!

    一个是巫山,另一个居然比他还要高大魁梧,还要五大三粗,成为整个晚宴中的最高海拔。

    两人的姿势一样,都是右手紧紧握住对方右手,左手在对方的肩臂上用力拍,拍得啪啪响,干架似的,力度足以说明两人感情之深厚。

    而且不是拍两下,而是拍个没完,要是换个身体弱点儿的,没准儿就被拍死了。

    小白差点儿以为那个大汉跟南枝从前一样不会说话,因为他俩半天谁都没说一个字,光深情凝望了,眸光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应该就是巫山要找的那个朋友吧?

    这朋友皮肤有点黑,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东南亚人,可是仔细一看,又没有那么深的轮廓,大鼻子大嘴小眼睛,凑在一起有着莫名的喜感。

    拍完也凝望完了,巫山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是我媳妇儿白云暖。”

    铁塔大汉蹲下高大的身躯,冲小白热情一咧嘴,直接咧到耳朵根,然后伸出手,声音洪亮如敲锣:“你好,弟妹!”

    那是一只黝黑粗糙的巨大巴掌,熊掌似的。

    平时巫山不太喜欢别的男人有意接近小白,连多看她几眼他都不乐意,更别说碰她了。

    不过这次,小白出于礼貌伸手去握,巫山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介绍说:“这是我兄弟,崔明思。”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名字还起得挺秀气的嘞。

    但崔明思马上善解人意地补充讲解:“洒家原名叫崔明,因为听着太像催命,后来俺自己加了个‘思’字,希望自己能做个头脑清晰冷静的粗人。”

    小白笑。

    这是个有意思的铁塔,他的高大并不给人以压抑感,反倒让人觉得格外放松和诚恳。看来,亲近感与身材无关,只与性格有关。

    崔明思又说:“大家都叫俺小崔。哦,不是那个到处踩人尾巴的小崔啊。不过俺倒是挺支持那个小崔的,较真儿,讲实话,有胆魄,有正义感,比俺强多了,哈哈哈。”

    巫山对小白说:“这个小崔其实也这样。”

    名人云集的宴会大厅成为了背景,三人进了最小的一种包间。

    顺便说一句,很多商人都想有机会跟总统先生吃顿饭,合个影什么的,以后把照片往办公室里一挂,多有面儿啊。

    但是出于安全考虑,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过滤了一下,只留下4位与总统比较亲近的友人,在一个包间共进晚餐。

    这4位说白了,就是跟郝志国有利益瓜葛、当初出钱支持他当上总统的其中4个人。

    因为都是自己人,郝志国就比较随便了。

    当大家问这里有什么比较好的菜可以点时,他眨了眨眼神秘地说:“有一道菜,难得一见,是厨师特别留给咱们这桌的,等下请各位老友尝一尝。”

    这关子卖的,勾起所有人的胃口。

    当然了,别的七七八八也点了不老少,包括上千块一瓶的人头马、轩尼诗,一瓶一会儿就见底儿了,反正也不用自己掏腰包,反正一会儿也不用自己开车。

    混到这个级别,早就有一个排的司机在等着他们了。

    在座各位在推杯换盏中一口闷中,巩固着伟大的革命友谊。

    再说巫山那个包间,也在巩固友谊呢,不过没酒。

    崔明思听说巫山现在已经滴酒不沾了,也着实惊讶了一下,不过他跟巫山的其他朋友不同。

    他也不打听为什么改变,也不妄图继续劝酒,而是善解人意地说,既然你不喝,那我也不喝,嫂子伤未愈也别喝,咱给国家省点儿酒钱。

    不过能不能把酒钱替国家省下不好说,这些昂贵的液体很有可能被其它包间干掉了。

    巫山性格不易冲动,貌似君子之交淡如水,跟人关系再好都不会好到穿一条裤子,但他胸中其实又涌动着热血,凡是认定的朋友,都奔着一辈子去交的。

    若朋友遇到困难他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伸援手从来不计代价。

    当然,偶尔也有过眼瞎的时候,比如前几年有一个所谓兄弟,借了几十万就跑路,手机号换了,家也搬了,从此再没出现过。

    要真是骗子的话,坑别人几十万非常缺德了,但只坑巫山几十万还算手下留情呢。

    其实以巫山的权势,铺个天罗地网找那家伙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儿,但巫山不想这么做。

    也许那个朋友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他没有苦衷,纯粹想逃避还钱,那么找回来逼他偿还也没意思,权当是花了这些钱看清了一个人吧。

    巫山交友的原则是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所以他的朋友都不怎么完美,可以说臭毛病一个比一个多,但绝对真实,或者绝对有趣,或者绝对深情。

    崔明思是巫山的其中一个没有夜来欢和月光祖那么近,因为老见不着嘛,但又比其他人更聊得来的朋友,俗称头圆(投缘),不过他脑袋瓜子是真的又大又圆,从小到大都有人冲他唱那首歌谣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有雨伞,我有大头。

    小崔在法国经营红酒生意,如今名下拥有众多葡萄酒庄园,自产自销顶级红酒,包揽了全法国一半的业务。

    小白听到这里的时候稍稍有些失望,这么有意思的人原来是个富二代呀,那不是真的有意思,要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才更厉害。

    巫山发话了:“你别看崔兄现在这么风光,来参加这种级别的论坛,他可不是富二代,他恰恰出生在全国最偏最穷的农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

    小白吃了一鲸:“快讲讲你的发家史,一定很有传奇色彩。”

    巫山对小白说:“对,相当传奇,能写一部小说了。诶对了,我记得你以前也说要写小说来着。”

    小白不好意思了:“快别提了,比蜗牛爬都慢,一星期才几百个字,没坐下两分钟先吃冰淇凌去了。”

    巫山:“那你先听听崔兄的故事,说不定灵感立刻就来了。”

    崔明思的谈吐放松又有礼貌:“弟妹多才多艺哈。那俺就随便聊聊俺的经历,要是能给你带去点儿创作灵感,那就是俺的幸运了。”

    时光倒退30年。

    崔明思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小学勉勉强强读完就辍学帮家里干农活,那种生活似乎看不到任何出息和梦想,活着,却不是生活,毫无质量可言。

    那时的他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能走出穷乡僻壤,昂首阔步衣着光鲜地走进国家级殿堂,跟总统、首富这样的“人物”平起平坐。

412 最好的肥料是脑电波

    儿时的小崔读不起书,却非常渴望知识,凿壁偷光的故事就真的在他身上发生过。

    他拿小树棍儿在烂泥潭里划拉练习写字,甚至还尝试写诗,写一首就对着大山大声念一首,山谷里时常回荡着他铜锣般的大嗓门儿:“......诗和远方,远方,远方......”

    小崔16岁时终于去了他UU小说的远方。

    其实也没多远,不过是另一个大点儿的山沟沟而已,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辈祖辈,外出打工赚钱。

    简单的包袱里除了干粮,还有一本《水浒传》,一本《隋唐演义》,一本《射雕英雄传》,但是其中一半字不认识。他脸皮厚,见人就请教,在火车上对小学生也不耻下问。

    他捡过破烂,睡过牛棚和天桥,还慷慨地跟流浪狗分享过手中仅有的半个馒头。

    但他天性乐观,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能笑着扛,坚持不乞讨,宁可选择街头卖唱。

    卖唱得有资本吧?没有乐器,不会打拍子,也不弄噱头,就那么干嚎。

    旁边还有一个卖艺的小伙子,那个唱歌是真能要命,但小崔唱歌能要到钱。

    要知道,小崔没受过任何专业声乐训练,他只是从小爱吼老家的民谣而已。

    注意,是吼,不是哼,谁让他嗓门儿大呢?

    老天爷大概是可怜这少年一无所有,想来想去还是给了他一副好嗓子,舒伯特小夜曲也愣能让他给吼成黄土高坡,还听的人津津有味儿。

    《青藏高原》这样的歌,他竟然也可以张口就来,高音高亢,气息平稳,不去学美声简直可惜了。

    他倒是想学啊,可哪有钱交学费呢?

    话说家里那么穷,从小只有玉米和番薯吃,还吃不饱,更别提补充什么维生素钙镁锌什么dha乱七八糟的。

    就这样,他还是争气地噌噌噌一个劲儿蹿个儿,蹿成了个大块头,一点儿不逊于那些喝牛奶吃牛肉长大的孩子,而且没被激素和添加剂坑过。

    因为长得高大又老气,崔明思谎报了年龄,成功混进县城一家工厂当操作工,往成衣上贴标签。

    工作量大,经常要上夜班,工友们困得东倒西歪,很容易把标签贴错,被发现了会扣工资的。

    于是,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小崔操着大嗓门唱京剧版《两只老虎》,唱儿歌版《咱们工人有力量》,唱摇滚版《大王派我来巡山》,唱得大家精神抖擞,眼睛瞪得跟猫头鹰似的,最后顺利把工作做完。

    有工友家里出了事急需钱,小崔二话不说把自己刚领的工资全数奉上,连买个馒头的毛票都没留给自己。主要是没想到,如果想到了可能多少得给自己留点儿。

    工友感动地说:“小崔啊,你连我叫啥名儿都不知道,就把家当全给我了?我也不知道你全名叫啥呢。”

    小崔大嘴咧到耳朵根:“俺全名儿叫崔雷锋!”

    他就是这样一个有好东西大家分、有责任自己一肩挑的汉子。

    上学不多,却一直没放弃见缝插针地读书识字,只要比他认字儿多就可以当他的老师。后来他的英语、法语、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就是这么学出来的。

    小崔的头脑相当好用,为人又极仗义,朋友遍地都是。

    一帮兄弟伙当中,他明明不是年龄最大的,但大家都喜欢尊称他为“老大”,心甘情愿跟着他混。他的慷慨仁义也吸引了无数贵人来到他的身旁。

    某日,在酒吧打一天当中的第4份工的时候,洗手间里用自学的急救法救了一位突发中风的法国老人,并且在救护车来之前一直跪地陪伴,让老人枕在自己胳膊上。

    老人痊愈之后为了报答,帮他联系了法国的公益助学项目,还让他住在自己家,传授给他酿制顶级葡萄酒的秘诀。

    虽然崔明思觉得举手之劳让人这样报答不合适,但学习的机会他从不放过。

    别说法语了,英文字他也大字不识一个。别说英文了,就连很多常用汉字,还是它认识他,他不认识它呢。

    但是崔明思不怕,他用每个单词念一千遍的笨办法,在短短3个月内通过了原本应该是天书的法语考试。

    法国老头说:“我管你管到底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勤奋的小伙子。我敢打包票,你将来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

    就这样,人生之路被这个穷娃娃越走越宽,从重庆小面宽成了热干面,然后宽成了刀削面、biang biang面,最后宽成了大饼子,从山沟沟到市里、省里、大洋彼岸,发家之路艰辛却又充满幸运、感动和传奇色彩。

    更神奇的是,他可以同时进军很多不同领域,比如红酒庄园是主业,副业是酒吧驻唱、阿尔卑斯山的捡垃圾人、深海潜水教练、深海摄影师......这里的点点点至少应该有几十个,而且每一样不同工作他都做得风生水起,顺便发个财。

    就拿捡垃圾为例吧,隔三岔五他就坐飞机到阿尔卑斯山去。

    专门来帮忙捡垃圾的,应该都是有觉悟有素质也不差钱儿的人,捡来捡去,崔明思就成立了一个公益组织,顺便跟公益组织里的几位同僚发展出一个环保公司,专门研制“景区捡垃圾机器人”......

    国内外很多名胜景区都成了他的客户。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他的公司开得顺理成章,前文所说的随随便便挣大钱的人就是他。

    小白听得意犹未尽:“那你跟巫山是怎么认识的呢?”

    彼时,巫山到法国出差,看见一群同胞大妈,围着半截铁塔似的蹲在地上的亚洲小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巫山以为小伙遇到了什么麻烦,便停下脚步。

    只见那皮肤黑黑的小伙忽然举起手,用熟悉的语言向天发誓:“阿姨们,大妈大婶姑奶奶们,多谢您们的关心!俺保证,俺一定在异国他乡多喝热水、多吃蔬菜水果、坚决不忘穿秋裤,这样中了不,您们饶过俺吧!”

    同胞大妈们听了这才呼啦散开,一口一个“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放心地依次上了来时的旅游大巴,换小伙在后面大嗓门儿地叮嘱:“您各位,一定要盯紧导游不要盲目购物,看好自己的东西注意人身安全......”

    直到目送着老年旅游团远去,小伙才继续蹲在路边敲鼓卖唱,唱得虽然没有太多技巧,但贵在质朴、高亢、不带丝毫功利心。

    巫山弯腰,在他面前帽子里放下一叠大额钞票。

    巫山戴着蛤蟆镜,小伙没认出这个名人来,只说兄弟你等下,把这个拿上,说完从包里掏出一瓶顶级红酒递过去。

    巫山懵了,你这是卖唱挣钱还是变相卖红酒啊?

    小伙说,俺不缺钱,卖唱是兴趣爱好,谢谢兄弟捧场,有空一起喝两杯吗?

    不喝不知道,小伙当真不缺钱,当时已经坐拥全法国最大的一座葡萄酒庄园,好多五星级酒店都是他的客户,法语说得比普通话还溜。

    小伙更不缺幽默感,分分钟把冰山脸的巫山逗得捧腹大笑,这样的人世上就没几个哦。

    碰上头圆的朋友,一聊聊得刹不住车。

    走时,巫山问他要手机号,这是巫山头一次主动管别人要手机号。

    “俺从来不用手机,”崔明思大大咧咧又往嘴里扒拉了半盘拍黄瓜,鼓得腮帮子起了两个大包,“盐系皮人暗都口挠地波。”

    巫山:“好好说话!”

    崔明思把黄瓜咽下去,这回口齿利落多了:“联系别人俺都靠脑电波。”

    巫山大笑而去。

    联系业务的时候,要么是小崔自己用座机给对方打电话,要么是对方打小崔助理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也可以用座机,所以小崔还真不大用得到手机,也不喜欢被人追踪和催促的感觉,他喜欢自由自在的,如果路边看到一朵好看的花,就停下来仔仔细细欣赏个把小时的那种自由。

    情谊一旦种下,脑电波就是肥料,催它发芽,催它开花,彼此惦念,哪怕人在天涯。

    小白听得入了迷,巫山的朋友咋这么有趣啊!跟人家丰富的人生阅历一比,自己算是白活了呢。

    崔明思总是习惯扮演大哥大的角色,他很关照地给小白和巫山添了茶水,说:“都聊这久了菜咋还不来?嫩们都饿了吧?俺去催,谁让俺姓崔呢?”

    刚打开门,咣唧,一个托盘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服务员妹子明明是把托盘端到胸这个位置的,可是崔明思太高了,谁让别人的胸只到他的肚子呢?

    幸亏这女服务员平时去超市总是自己拎大包小包,有时候还自己扛米袋煤气罐,算有把子力气,她拼命稳住下盘,胳膊用上力......吁,好险!

    服务员胸前别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王小花”。

    知道今天宴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客人,哪个都不敢得罪,王小花一个劲儿地跟崔明思道歉,小崔却笑着说:“木事儿木事儿,反正这些东西早晚也要进肚子的,从嘴里进去跟从肚脐眼儿里进去,差别不大!”

    王小花强忍着笑将汤汤水水碟碟碗碗码上了桌,不算多,因为巫山提前声明他吃的东西有限。

    其中有一道特别惹眼特别香,摆盘特别好看,是一圈美貌的鸡蛋花簇拥着一碟看起来鲜嫩多汁的肉类。

413 幸好肉上没写字

    鸡蛋花,可不是在水里把鸡蛋打散做汤的那个鸡蛋花儿哦。

    而是从泰国空运来的一种清雅花朵,别名缅栀子、印度素馨,花瓣乳白色,越靠近花芯越呈鲜蛋黄色,质地厚厚的,好看得跟假的似的,特别适合美女别耳后拍沙滩照,一身鲜艳扎染长裙的那种,分分钟渲染出小清新风格。

    这样美丽又少见的花,簇拥着一团肉。

    皮炸得焦脆,肉看起来鲜嫩多汁。

    这菜要不好吃,都对不起这么贵的花儿。

    小崔问服务员那是啥菜,王小花答:“红烧羊肉呗”。

    小崔一想,自己刚才的确点了这道菜,嗯,看着不错,食指大动。

    以前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巫山,却对荤腥失去了兴趣,对满桌香气充鼻不闻,只吃青菜米饭。

    小白曾一度非常担心巫山的饮食,一碟一碟不厌其烦地把各种好吃的端到他鼻子底下诱惑他,巫山都不为所动。

    小白见他饮食虽然过于清淡,但精力不减,又从网上查到,吃素可以降低体内毒素堆积,延年益寿,渐渐的也就随便他了。

    小崔很懂女士优先的礼节:“弟妹,你先来尝尝这盘羊肉,那家伙,闻着贼香嘿。”

    小白以前对羊肉不太感兴趣,觉得羊肉有膻味儿,此时却之不恭,于是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我天,从来不知道羊肉可以做得这么好吃啊,进嘴之后简直幸福得要上天!

    亚米亚米,感觉再来10盘照样风卷残云!

    不过要是光巫山在场还行,可以不必太在乎形象,这不是有外人呢吗,还是风卷残云得文雅点儿好了。

    沈长歌曾就小白的身世跟大儿子进行过一次私下长谈,她说小白这孩子6岁多就进福利院,没父亲疼母亲爱的,肯定吃了不少苦,以后你可要多让着她点,有什么好吃的先紧着她,把她失去的那些争取给她补上。

    那次长谈无疑对提高巫山的情商关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有好吃的,巫山都紧着小白吃个够。

    崔明思一边咀嚼一边点评:“这玩意儿真tmd......呃对不起弟妹,说顺嘴了,这玩意儿真的是羊肉吗?能把羊肉做到这种地步,可以可以,相当可以!”

    即便是俩人对这盘菜评价如此之高,巫山却依旧没兴趣尝一尝,只津津有味地啃他的生菜沙拉。

    他们都没想到,与此同时,宴会的后厨已经炸锅了。

    大厨暴跳如雷地摔锅砸碗扔围裙:“是谁?到底是谁上错了菜?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服务员们纷纷打听出什么事了,如果上错了菜,赶紧再做一盘不就得了?

    今天来赴宴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绅士,也都是要面子的人,解释一下,晚几分钟再端出去,应该不会问题太大吧?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王小花回厨房取下一桌的菜了。听说了怎么回事之后,她的脸色唰地白了,战战兢兢往某处一指:“是找刚才放在这的那盘红烧羊肉吗?”

    “羊你个头!”大厨一菜刀劈在案板上,几乎把案板劈成两截,把大家都吓得一哆嗦,“那盘菜,他奶奶的是给总统准备的红角蓝唇鹿!”

    话一出口大厨就后悔了,这话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呢?总统派来的人千叮咛万嘱咐过,万万不可张扬。

    听完之后,在场所有服务员的脸儿都白了。

    来来来,科普一下。

    红角蓝唇鹿,w国一级保护动物,世界上体型最小的鹿,成年后最大体型也只有家猫那么大。纯灰色的皮毛,头上长着秀气的深红色短犄角,而嘴唇则是匪夷所思的冰蓝色。

    还有一个特点是,这种小生物的两个腮帮处各长了一坨粉红色,终生存在,就像红脸蛋,使它看起来格外娇羞可人。

    此物高智商,体态轻盈,极有灵性,来去无踪,极难捕获,一身的仙气简直如同神话里的小精灵。

    它们唯独生活在w国山区茂密的深林里,宜冷宜热,对温差倒不敏感,吃草、花和叶子都行,但唯独对水源要求高,要么喝山涧里的泉水,要么喝融化的雪水,宁可渴死都不喝污水。

    由于对水源的挑剔,加上成年红角蓝唇鹿每3年才繁殖一次,一胎只生一个,还因传说它的肉质甜美鲜嫩,营养价值比鲍鱼鱼翅海参神马的加一块儿还要高,吃了可以延年益寿青春永驻,一直有很多不怕死的吃货口水它们,想尽办法非法捕捉。

    尽管总统已经下令在它们出没的山区建立了保护区,很遗憾这个物种的数量还是日渐稀少,离灭绝已经不远了。

    抓它的人是要坐牢的,那么吃它的人......

    王小花听说把国宝做成了菜,已然快吓尿了,又听说自己把这道总统钦点的菜当成羊肉上错了包间,更是吓得说都不会话了,一时脑子秀逗,说了句:“那那那赶紧再再再做一盘......”

    大厨:“做个鬼!那玩意儿好整吗?一共就逮着一只,还特别小,费半天劲就做出来那么点儿!”

    大厨隐瞒了自己装盘前偷着尝了两块的事实,那个味道鲜美得够他回味一阵子了。

    这时又一个服务员回来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急匆匆地嚷着:“刚才路过总统那屋,让催催菜,快点儿快点儿,你们这帮不要命的啊,总统的菜都敢耽误!”

    拿什么上菜啊?

    一筹莫展的大厨气得蹲在地上,仿佛看到自己的死期已近。

    蹲了片刻他忽然冲大家吼:“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们都没听见,听见没有?”

    大家齐齐回答:“听见了!”

    大厨气得跳了起来:“不是让你们装没听见吗?!”

    大家齐齐回答:“没听见!”

    大厨气得又跳了起来,挨个揪他们的耳朵:“我说的话你们都听不见是不是?耳朵聋了是不是!”

    服务员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吱声。

    大厨:“王小花!”

    王小花吓得立正敬礼:“有!”

    大厨:“你捅的篓子你自己去收拾烂摊子!把这盘红烧羊肉给总统那屋端过去!总统要问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好好好.....”

    王小花吓得腿肚子直转筋,这回下盘站得没那么稳了。

    她只好安慰自己,反正总统应该也没吃过那个什么鹿,4条腿的动物味道应该都差不多吧,淡定一点说不定能蒙混过关呢?

    她哆哆嗦嗦来到总统包间,敲开了门。

    是总统亲自来开的门,一看到这盘菜,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来:“就等你了哈哈哈。”

    “各各各位请请请慢用。”

    王小花心慌慌地退了出来,心里不住祈祷总统千万别发现那盘是羊肉。幸好肉上没写字。

    可是她刚出来没走几步,身后的门开了,总统亲切地喊她:“小姑娘,你过来一下。”

    王小花很想转身,可是......我转,我转,我转转转......她努了半天力,发现自己还是背冲着门的,怎么突然不会转身了呢?

    郝志国又喊:“哎,服务员小姑娘,我叫你呢。”

    这时王小花终于成功转过身来了,哆哆嗦嗦:“是,总统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郝志国:“你刚才上的是红烧羊肉?”

    王小花紧张得瞪着眼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应该摇头,又觉得自己应该点头,最后到底是摇了头还是点了头,又或许根本一动都没动,她自己都不确定。

    郝志国看了她一会儿,微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没事了。”

    王小花想,真的没事了吗?我不但给总统上错了菜,还知晓了总统偷吃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事儿,明天我会不会被暗杀了呀?

    其实郝志国是这么想的:大厨是自己人。已经交代过,捕杀和烹饪红角蓝唇鹿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服务员们以为端上来的是羊肉,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放心地关上门吃去了,而他包间里的几位客人,也都因为这是总统特别推崇的一道菜,因此即使觉得一般般也拼命说好吃,心里其实是颇有几分失望的,因为刚才看总统的表情,还以为是什么神乎其神的佳肴呢。

    郝志国自己心里也不满地想,这红角蓝唇鹿吃起来味道也不是那么夸张嘛,跟好一些的羊肉没什么区别,看来说它特别美味的都是谣传,也是,谁也没吃过......那么,干脆就不跟在座的吹嘘了。

    王小花出来之后掏出了手机,躲进洗手间想给老家打个电话,词儿都想好了“爹,娘,女儿不孝,以后可能不能陪你们了”,可是还没拨出去就开始555,哭得哇哇的,不停用手背抹着鼻涕。

    崔明思刚从厕所出来,忽然听见旁边女洗手间里有人痛哭流涕,正义感爆棚的小崔就冲里面喊了一嗓子:“出啥事儿啦?”

    王小花吓得立马止住了哭声,藏起了电话。

    小崔竖着耳朵一听,里边没动静了,不好,是不是有人晕倒啦?

    他二话不说,抬脚就闯进了女厕所,因为觉得救人比礼貌重要得多,万一里边有人在提裤子,就非礼勿视好了。

    幸亏里面暂时没其她人。

    王小花看见刚才那位铁塔先生直直冲自己而来,惊得呆住,鼻涕眼泪丁零当啷挂了一脸。

    热心肠的小崔最受不了这个:“矮油大妹咂,咋了这是?有什么难事儿需要帮忙的,跟俺唠唠咋样?”

    王小花一脸懵圈儿。今天初次见面的陌生异性,竟在女厕所里要跟她聊聊人生。

414 为了你注册一个Q Q号

    王小花一个姑娘,独自在异乡来打工,漂泊已久,一直被迫把自己当个女汉子,从来就没有一个男人对她如此关心过。

    而且刚才见过一面,就觉得崔明思是一位很宽宏大量、很幽默的先生。

    算了,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呢?

    就当是留个遗言吧,好歹也算有个人知道自己是咋死的,况且这个人也是吃了国宝的当事人之一。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她鼻子一酸,终于开了口

    “你你你先把拉链拉上。”

    崔明思低头一看,哎呦,又忘拉拉链了,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他赶紧把裤子的拉链头向下折了一下。

    其实这是拉链设计的小机关。

    当拉链头朝上的时候,稍微用一丁点力,拉链就开了;

    但是如果把拉链头掰向下,你再试试,怎么扯都不会开。

    但就是掰拉链头这么一个小动作,崔明思打死也记不住。可能是因为心里装着大事吧。

    “拉上了,大妹咂,你说吧。”

    于是王小花就在宴会的女厕所里,把总统点了红角蓝唇鹿,结果让自己送错了包间的事情说了。

    小崔恍然大悟,难怪刚才那盘“羊肉”好吃得惊为天人呢!

    原来下肚的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自己是闷声不响占了个大便宜!

    不过作为总统,知法犯法,这也太不应该了!

    王小花的脸已经成大花脸了:“先生,万一我要是出了什么事,能不能麻烦你......”

    崔明思打断她:“你能出什么事?你出不了事,放心吧,天塌下来有俺站在凳子上帮你顶着!”

    王小花一想,铁塔先生刚才好像是跟首富在一个房间吃饭,想必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哦,说不定他还真能罩着自己点儿,于是恳求道:“先生,那您能给我留个手机号吗?万一......”

    小崔挠了挠头实话实说:“哦,俺不用手机。”

    王小花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这年头,谁没个手机啊,连收破烂那个小张都用触屏,天天坐在平板车上左一张右一张地玩自拍。

    而能在规模9亿以上企业掌门人、知名品牌ceo以及经济界名人参加的宴会上跟首富同席的人,说没手机谁信啊,这明摆着就是不想让自己缠上他呗!

    他刚才还说什么“放心吧,天塌下来有俺站在凳子上帮你顶着”,万一出事儿连上哪儿找他去帮忙都不告诉,这不是耍人玩儿吗?

    王小花失望地想,唉算了算了,也不看看我算哪块小饼干?

    别看自己现在身穿漂亮的工作服,下班脱了之后,就变回这繁华大都市的蚁族一员,回到那狭小阴暗的出租屋地下室蜗居,又怎敢高攀身份这样高贵的先生呢,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她住的地方,租房的时候房东告诉她是“带卫生间的卧室”,她还挺高兴。结果一看,巴掌大的地方就一个床垫,床头旁边是个蹲坑,这这这分明是“带卧室的卫生间”啊!

    没办法,谁让这家收费便宜呢。

    王小花的心路历程没有逃过崔明思的眼睛,“明思”这名字不是白改的,其实别看他长得大大咧咧还长得有点儿捉急,却是个心思细腻的男人:“虽然我不用手机,但是我可以给你留个我朋友的手机号,万一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帮你。”

    报了个手机号,说号码的主人叫巫山。凭他对巫山的了解,巫山不会介意的。

    王小花傻了。不会吧,这样就要到了首富的私人电话?就算有了号码也不敢随便打呀!

    崔明思看她迟疑,猜到她是这样想的,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她带回了包间,跟巫山当面打好招呼,这样万一哪天巫山接到王小花电话,也不会觉得太突兀,也不会记不起王小花长什么样。

    巫山很给面子,听了果然说没问题,但主要的关注点同样在总统知法犯法上。

    而小白听了之后,跟崔明思一开始的反应是一样的艾玛,不小心次到了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啊!怪不得味道那么惊艳!

    不过,见过红角蓝唇鹿的图片,那是多么可爱的一种小生灵啊,被吃了太造孽了,仿佛看到它们大大的眼睛里溢出的泪水......

    嗯,回去以后食素3天,以示忏悔!

    王小花对首富邀请自己坐下一起吃点东西表示受宠若惊,不敢。巫山于是跟她要了手机号后放她走了。

    王小花觉得今天仿佛是梦一场,直到主厨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将她再次拉回现实。

    崔明思跟巫山商量了一下,觉得此事暂时不宜太过声张,等“必要的时候”再提好了。

    “大兄弟,不是俺夸你啊,这次见面觉得你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情商提高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

    记得以前巫山对女人没有这么呵护,甚至表现地相当无情。

    巫山一点不忌讳:“那当然,多亏我媳妇儿**得好。”

    小白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正好汤喝多了,想去趟洗手间。

    巫山很自然地站起来要抱着她去。

    小白偷看一眼旁边的小崔,不好意思地对巫山说:“不用不用,这种公共场合,你抱着我成何体统啊?”

    巫山一点不觉得不成体统,而崔明思微笑在旁边看他俩撒 狗 粮。

    巫山说不动小白:“那我推你去。”

    洗手间分3种,男的,女的,还有一种是不男不女的......

    开玩笑。

    还有一种里面只有一个带扶手的座便器的单独小房间,给残疾人、老人或其他行动不便人士的。

    巫山二话不说就把轮椅推进了那一间,并且理直气壮地守在旁边等着。

    小白红着脸说:“你出去等吧。”

    巫山:“不行,你要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在他眼里,她现在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小白:“我会小心的。”

    巫山不肯走:“我已经没看好你一次了,如果再来一次,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小白欲言又止:“那个,你在这儿我......”

    争执不下,最后巫山同意转过脸去,且拧开旁边水龙头的水,还捂着耳朵不间断地大声吹口哨,以遮掩让小白羞羞的声音,完事之后又把她抱回轮椅上。

    四目相对时,只见小白桃腮粉红,双眸含水,巫山估摸着媳妇儿大概是要说点儿什么深情的话了,支棱着耳朵美滋滋等了半天,结果小白含羞说了一句......“你刚才口哨吹的是啥歌儿?还挺好听的。”

    巫山没好气地说:“《张土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

    小白没听明白:“什么什么什么?”

    巫山:“这就是歌名儿。”

    顺便把歌词背了一下:

    昨天晚上我走在回家路上/突然想起我没带钥匙/我打给你二十六个电话你没有接/张土超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哪了/地毯找了花园也找了连门口大爷我也都问过了......我那么有钱/一下配十把/人家很忙的/不用麻烦了......

    小白笑得花枝乱颤:“我天,这谁写的歌词,太神了!”

    巫山淡定回答:“巫海写的。”

    小白思考得很认真:“啊?巫海脑洞怎么那大啊,不光写那些唯美的、有哲理的,还写过这么口语化的歌啊?不过他回家还用带钥匙吗?家里那么多家丁。”

    巫山:“这是以他一个朋友的口吻写的,据说灵感来自他那个朋友的醉话。”

    小白:“哈哈哈,巫海真是个人才,这歌词我看要火。以后你别老埋汰他啦,人家这条顽强的小生命,一直兢兢业业在他哥的光环后面默默努力,多么感人呐,你有时候也鼓励鼓励人家嘛。”

    “谁说我没鼓励他?他每发一张专辑,我都悄悄派人到各个音像店买到脱销,”巫山扮可怜,“我呢?我这条小生命也很不容易啊。”

    小白轻轻揪住他的耳朵,目光流转:“你可怜啥?你不是有我呢嘛......”

    咣当咣当。

    外面有人试图转洗手间的门把手,打不开,只好等着。

    温柔舔舐,婉转吮吸,巫山终于从小白的唇上恋恋不舍地起身:“咱们该出去了,这毕竟是厕所。”

    小白满脸通红地坐着轮椅,在巫山的推动下,从在外面等候的拄拐棍的老者眼皮底下经过,被盯着看了一路,不知道老爷爷的脑洞大不大?

    饭吃得差不多了,崔明思问巫山还需不需要跟哪位嘉宾寒暄一下再走。

    巫山说:“不用,在公开的出席晚宴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我今晚就是冲你来的。”

    小崔做感动得抹鼻涕状:“就算为了大兄弟你,俺回去也得在电脑上学着装一个企鹅软件啥的,让你一年半载怎么的也能找到俺一回!”

    巫山:“有心灵感应就够了。”

    崔明思:“俺本来想,咱兄弟多年没见了,这次可得好好聚聚,但既然嫂子腿不方便,你还是送她回去休息吧,咱改日好了。”

    改日?

    这样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一改改到猴年马月去啦?

    刚才通过吃这顿饭,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小白深深领悟到,这是一位对巫山来说很重要、很聊得来也很交心的朋友。

    既然他们几年都没见了,而且小崔又不用手机,平时联系不上,自然要让他们好好聊聊。

    小白说:“司机先把我送走就行。”

    巫山:“不行,是我把你叫出来的,我就得把你好好地送回去。崔兄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二十四孝老公很有责任心地把媳妇儿送回家安顿好,亲亲晚安掖好被子完成全套程序,这才折返回来跟兄弟相聚。

    躺在床上的小白,觉得自己幸福得跟掉蜜罐儿里了一样。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来着?

    崔明思提出跟以前一样,一起去泡个汤,巫山没有意见。

    夜色正浓,许多人已经进入梦乡,而对另一些人来说,五彩斑斓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巫山跟崔明思刚一出更衣室的门儿......

    “诶,怎么是你?”

    注:歌名原为《张士(不是土)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

415 钱包捉迷藏

    温泉池更衣室门外,上身薄t恤、下身花裤衩的王小花同样一脸惊诧:“先生,怎么又是你?”

    崔明思:“对啊,俺哥俩吃饱了来放松一下,嫩在这儿干蛤呢?”

    王小花显得有些窘,她本来条件反射逢人就问、却被生生咽了下去的那句是“先生,按摩吗?”

    平时最怕的就是让熟识的人知道自己干这行,尽管光服务、不卖身,也还是怕人家拿有色眼镜看自己,更怕消息传到自己老家去。

    父母那么保守的人,要是知道了,非拿鞋底子抽死自己不可。

    其实,自食其力有什么可丢人的呢?

    王小花长得并不漂亮,但也绝对不难看,至少五官端正干干净净,要不然用人单位也不会要她。

    有时候她还挺庆幸自己不是个大美女的,因为她发现,长得特别好看的姐妹遭遇咸猪手的机会显然更多,而自己这样的相对就比较安全。

    当然了,长得好看的姐妹榜上土豪的机会也更大,但是她不羡慕她们,总觉得那个不可靠。还是自己挣钱自己花,来得比较踏实。

    尽管她跟崔明思还有巫山只有一面之缘,而且人家那样的大人物,很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做什么的,但王小花还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毕竟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按摩女郎”不是什么光荣的职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令人所不齿的东西。

    她同时打着两份工,下了那边的班就匆匆搭公交车赶到这边,幸亏只有几站地之遥。

    她说自己的老家实在太穷,而她家又是村里的重点贫困户,只有在外面拼命打工,才能在养活自己之余省出一些钱寄给家里,温泉会所这里挣钱比别处稍微多些。

    至于有时会遭到客人的无理甚至非礼对待,她没有提。

    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委屈受得多了,忍着忍着就习惯了,也必须习惯,不然还能怎样?其实她不说,别人也能猜得到。

    崔明思自己就是穷乡僻壤里走出来的土包子,虽然现在总算混出头了,但是生活可以有多么艰辛,他知道得不能更清楚:“你的同龄人应该还在念书呢吧?哎呀,俺俩该咋帮帮你这丫头呢?”

    一边说一边开始在自己身上摸,从脖领子摸到脚趾头。

    还以为他在自我按摩呢,敢情这人是在找钱包。

    钱包好像总是跟他捉迷藏,有时候在屁股后头兜里,有时候在袖子里藏着,有的时候躺鞋里,还有的时候在屁股底下压着,他也不嫌硌得慌。

    总之,需要的时候总是乱摸一气,地动山摇。

    他却从来没担心过梁上君子的光临,尽管被他们光顾的次数已经多得数也数不清了。

    每年春节前夕,这货甚至还专门放些票子在空空的钱包里等着被盗,因为他觉得,但凡年根儿被逼到偷东西的,应该是真需要钱回家过年的人吧?

    巫山和崔明思体恤王小花独自打拼的不易,纷纷慷慨解囊,却不要她按摩。

    王小花说什么也不接那些钱:“无功不受禄,两位先生既然不需要我提供服务,这小费我也不能要。”

    此举让两个男人对她刮目相看。巫山主动对她说,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王小花感激涕零,本来还因为国家保护动物的事而担惊受怕,忽然就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被搬走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两座行走的铁塔总算步入了温泉池。

    汤池有大有小,呈不规则形状,颜色也不相同,互相之间都分开一段距离,还有花草遮挡,私密性很好,池边还提供免费啤酒等饮料。他们俩选择了一个月芽型的小池,没有别人。

    崔明思虽高出巫山小半个头,但是特别瘦,怕冷。

    水温三十五六度,他觉得很舒适,可巫山的身子碰到水之后剧烈抖动了一下。

    崔明思瞅着他:“咋了?踩钉子了?”

    巫山:“水怎么这么烫?”

    崔明思:“烫?不能啊,跟体温差不多,你以前不是也最喜欢这个温度吗?”

    巫山一想也是,再试试。他忍着极度不适进入水里。

    泉水包裹着他精壮的身体,池底无数定向水流咕嘟咕嘟按摩着他的每寸肌肤。

    崔明思在旁边舒服得都快打呼了,巫山却难受得仿佛被火烧着了屁股,左顾鳅右顾鳅(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写,动来动去的意思)不得安生。

    不是厂家学无涯不想给他设定一个跟常人一样的体表舒适度数,只是技术所限,温度长时间高过一定值的话,巫山体内的某些零件有可能不能正常工作,所以,水温偏高感觉到不适,算是巫山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

    崔明思睁开微眯的眼睛:“大兄弟,你顾鳅啥呢?要是实在觉得太热,俺再给你调低点儿。”

    池子边的按键一直按,结果一直低一直低,直调到五六度的样子巫山才踏实了,把崔明思冻成了冰棍儿:“俺知道了,你是来这儿冬泳的!”

    巫山倒是公平,他又伸手往高调了调,最后定格在18度,这下俩人都凑凑合合了。

    崔明思眉头一挑:“大兄弟......”

    巫山:“我变了很多是不是?”

    崔明思:“你咋知道俺想说这个呢?”

    巫山:“每个人都这么说,我自己也觉察到了。”

    崔明思:“嗯。人家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呢?吃饭喝酒的习惯变了,看女人的眼光变了,对待女人的态度和方式变了,整个儿改了个性子你知道吗?有时候俺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巫山了。”

    巫山笑:“世上还有几个巫山啊?”

    崔明思:“诶,你们巫氏不是开展了那啥智能机器人业务吗?该不会是真正的巫山太忙,就偷偷造了好几个分身分头行动吧?”

    巫山笑:“你呀你,不出茅庐已知天下事!”

    崔明思:“嘿嘿,俺虽然不习惯用手机,但是俺有电视啊,彩色嗒!”

    一提彩色电视,小崔老自豪了。

    小时候,村里谁家有台二手黑白电视机,他都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天天扒人家墙头偷看电视剧。

    但是有电视的人家老爱放宫斗,他却想看武打,心里痒痒死了。

    他还发现,如果出现了黑白条条和吱吱响的噪音,把鞋脱下来用鞋底子敲几下就行了。

    那时候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现在自己家里能看上48英寸超薄液晶电视,而且想看哪台看哪台,没人跟他抢!

    崔明思:“法国电视台一提到咱国家就是你的事儿,想不看都不成。俺一听见有女的尖叫就知道,准是大兄弟你又上电视啦。这2年过得贼爽吧?”

    巫山的目光变得十分温柔:“说老实话,这2年是活到现在,我最开心的2年了。”

    崔明思:“哦?是因为身边儿有了弟妹?”

    巫山的眼神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嗯,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带给我这种感觉。以前,我就像一只蝴蝶,这朵花采采,那朵花闻闻,世界那么大,鲜花那么多,压根儿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彻底为哪朵花儿停留,也没想过要成家,倒是我妈老催。现在,心里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也不再想去招惹别的花儿了。”

    崔明思:“难怪,最近你的绯闻少了很多啊,俺看电视报道的都是巫氏的正经事。伯母好吗?”

    巫山:“还行,我妈偶尔还会念起你。”

    小崔曾去巫山家吃过一顿饭。沈长歌那么端庄的淑女,那顿饭愣是被小崔逗得差点儿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崔明思:“不过,你知道那些当妈的为啥总催着自己孩子成家吗?”

    巫山:“为啥?”

    崔明思:“因为妈在家就在,如果妈不在了,家八成也就散了。哪个当娘的,不想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孩子有个家?这样她才好放心呀。”

    “有道理,”巫山想,幸好让我妈放心了,“那你呢,伯母放心了没有?”

    崔明思的眼圈红了一红,顺手打开池边提供的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才说:“晚了,俺娘今年年初刚走,就在俺把她接到庄园,才享了不到一个月福之后。俺娘以前为啥总催俺娶媳妇儿,俺也是才整明白的。”

    前两年,这两座铁塔聚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话题是谈论世界各地好玩的人、有趣的事儿、好吃的东西、好喝的酒,当然还有有味道的女人。现在话题沉重了许多,他们也都更成熟了。

    巫山忽然说:“0点整了,我得回去了。”

    “不能吧,这么快就12点了?俺脚着才10点多。”

    崔明思边说边抬头找钟表,找了一圈没找着。

    巫山探身把放得老远的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按开给他看,上面显示0点9秒。刨去这个动作花去的几秒,时间刚刚好。

    崔明思吃惊地望着巫山:“大兄弟,你咋能估计得那么准?”

    巫山不以为意:“你知道我一向很有时间观念。”

    小崔又打量了他几眼。

    两座铁塔从汤池里出来去冲澡,很不讲究地脱个精光,坦诚相见,反正都是男的,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不过小崔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见过成年巫山赤 身 裸 体的人,因为其他人都没小崔那么不讲究,其他人也没跟巫山一起泡过汤。

    结果这一见,可把崔明思给惊着了,眼睛盯着巫山的下身,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又上上下下把巫山好一顿打量!

416 红豆生南国,葡萄没有壳

    巫山穿好衣服转过身,被瞪得直发毛:“有什么不对么?”

    小崔说你等等,然后挨个推了推更衣室各个隔间的门,检查里面有没有别人,在确定只有他们两个,外面也暂时也没有人要进来之后,他扯着脖领子,一把把巫山推进了一间更衣格子,然后自己也闪身进去!

    虽说这空间对于换衣服来说算是很宽敞了,但里面塞两条一米八一米九的大汉还是稍嫌拥挤,关键已经穿戴整齐了呀,在里边挤着怪别扭的,不免让人想东想西。

    关键是,他们是俩男的呀,而且都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直男!

    巫山不解此举用意,刚要发问,突然,脖子竟被崔明思有力的大手给掐住了!

    这是久别重逢哥们儿的正确打开方式么?

    崔明思的大手像钳子一样有力,但是掐得很有分寸,既没有勒着咽喉妨碍他发声,又占据主导地位,必要的时候手上加力,一般情况下可以致被挟持者于死地。不过他并不知道巫山现在这具身体异于常人了。

    崔兄这是干什么?!

    巫山没吭声,只用眼神询问自己一直当作兄弟交心的男人。不过巫山没怀疑自己看走眼,而是在想,小崔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崔明思瞪着他:“你刚才不是问俺有啥不对吗?俺告诉你,太他大爷的不对了,就没有对的地方!你到底是谁?你把俺大兄弟巫山咋滴了?!”

    巫山听完哭笑不得。这哥们儿脑子一向挺清楚的,今天怎么净说胡话?一共就在汤池边上喝了几口啤酒,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啊!

    “我不是巫山我是谁?”

    崔明思的眉毛挑了挑,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呀,这么重要的事儿,咋早没想到呢?

    他冷不丁冒出一句:“宝塔镇河妖!”

    画风转换如此之快,巫山却没笑,很配合地一本正经回答:“豆浆搁辣椒!”

    看表情,就好像两人在讨论什么特别重要的公事。

    崔明思接茬儿考:“天王盖地虎!”

    巫山毫不含糊:“苦瓜就是苦!”

    崔明思:“天马流星拳!”

    巫山:“西瓜比头圆!”

    崔明思脸上惊喜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眼中的怀疑也明显减了几分:“最后一个‘暗号’:红豆生南国!”

    巫山毫不犹豫:“葡萄没有壳!”

    崔明思终于把大手一收,还巫山人身自由:“咦?邪了门儿了,还zen(二声)是俺大兄弟。”

    原来,这是他们以前一起喝酒时随便对着玩儿的“无情对”中的经典对子,幸亏俩人都没忘。

    一般楹联要求上下联文字对仗,平仄相谐,意境统一,极耗脑细胞。

    而“无情对”的特点恰恰是上下联鸡同鸭讲,南辕北辙,怎么好玩怎么来,只要字数相同就搞定,不费脑子,最适合吹牛的时候用来搞气氛,很可能一句话起到笑趴一个连的效果。

    巫山自始至终没有防卫和反抗,他只整理了一下衣服:“怎么样,终于相信我是我了?”

    “还糊涂着呐,”崔明思挠了挠头,目光匪夷所思地挪向巫山早已穿好裤子的下半身,手指了过去,“如果说习惯和心性会变,那你那地方的尺寸随便儿改是几个意思?”

    巫山笑哭:“不能改的那是哈耳滨红肠。”

    “哦,大概是你天天儿看,自己不觉得,你不知道比过去那啥缩水一大截吗?”崔明思以他那点儿生理卫生知识努力试图解释清楚,“就好比以前是加加大号,现在成加大号了。”

    巫山面色一沉。要是别人说他胖了瘦了,头发长了短了,他倒是不会在意的,崔兄偏偏提这个。

    但糟糕的是,他自己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仿佛某天一觉醒来就忽然觉得出大问题了,心中的痛无法言说,可是这事儿又不好跟别人提,幸好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是傲人的,况且功能并没受损。

    究其“缩水”的原因,是因为麻阳没见过巫山赤 身 裸 体的样子,匆忙中拜托学无涯订制的时候,对尺寸毫无主意,就跟学无涯说,让电脑根据身材推算吧。于是乎,电脑就推算出了一个它认为合理的值。

    但每个个体都是不同的,都是老天爷匠心独具的作品,岂是计算机能够定义的?

    因此一不留神,出入大发了点儿,难怪让崔明思如此震惊。

    小崔大力拍了拍巫山的肩表示歉意:“大兄弟,刚才的事儿憋介意啊,俺还以为......嘿嘿,俺电视剧看多了,特别是破案片儿。”

    巫山倒没生气:“以为有人把我给害死了,然后按我的样子整了容,以我的身份四处招摇撞骗是不?”

    崔明思:“嘿嘿,嘿嘿,俺脑洞太大,结果俺差点儿就成了那个害死你的人。”

    这时小崔才意识到更衣室小隔间里的拥挤,两条大汉挤在里头脸贴脸实在不像话,赶紧把锁头拉开,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先拱了出去,但还是有些问题萦绕在他心头没有答案......

    巫山回到家,小白已然熟睡,侧躺抱着一个大枕头,偶尔还会在睡梦中转动脑袋,把脸快速在枕头上蹭几下,像极了她趴在自己胸前蹭的时候。显然,她是把枕头当巫山了。

    巫山看得心中一软,想俯身吻她一下,又怕把她吵醒了。

    他自己还不困,离“系统设定”的入眠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不过他体内的程序相当智能,现在已经进化到如果需要晚睡就晚睡,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在心理完全放松没有事的情况下,才会自动执行凌晨1点到4点的睡眠。

    于是,巫山到书房随便挑了张没看过的碟,放个电影放松一下。

    那是一部1990年的老电影,名叫《替我活下去》。

    讲述一个叫刚子的年轻人,在大海里游泳时被鲨鱼吞噬丧生。

    他的挚友冬子因为不忍看到刚子的父母伤心难过,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没去报案,而是央求一位科学狂人制作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机器人刚子,送回刚子家里陪他年迈的父母继续生活下去。

    机器人做得相当逼真,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跟真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不用吃饭,不用上厕所,不用睡觉,没有找老婆的需求,情商超低,记忆力和体力超强。

    大概是1990年代的科技还没那么发达,科学狂人也没想到处理这些问题......

    结果闹出了不少笑话,挑战伦 理的同时,也上演了一出温情与悲伤共存的故事。

    故事的结尾,在刚子父亲临终时刻,事情终于败露了。冬子惊慌失措地求原谅,但刚子的父母悲伤之余却说不怪他,谢谢他让唯一的儿子多陪了老两口这么多年。

    这件事情在当时的社会引起轩然大波,面对法律对刚子的制裁,老百姓纷纷走上街头游行,要求判刚子无罪。

    至于最后到底是怎么判的,编剧很缺地没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巫山抓心挠肝儿地真想找那编剧理论一下,不过那编剧已经在3年前去世了。

    不知道为什么,巫山觉得这部电影在冥冥中跟自己有某种关联。

    刚子被鲨鱼吞没的那个画面一直在脑海中浮现,一次比一次清晰,巫山睁眼闭眼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以至于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有一天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死去了,或者现在这副金属化的躯体有一天突然挂了,父母家人怎么办?

    暖暖怎么办?

    兄弟哥们儿怎么办?

    巫氏这一大摊子怎么办?

    如果有机会打造一个跟自己完全相像的人工智能,来代替自己陪他们活下去,不让他们的情感受到打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不过这显然不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

    他心事重重地躺下,轻轻把那个大枕头从熟睡的小娇妻怀里抽出来,把自己的胳膊塞了进去。

    小白的睫毛动了动,果然抱得更紧了,闭着眼睛又把脸在他身上蹭了蹭,往他怀里钻了钻。

    巫山不敢来回动,怕把她彻底惊醒,于是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清醒着。

    崔明思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穿插着刚才电影里的某些画面,这些一并撞击着他的脑神经。

    忽然,他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所有人都觉得我变了很多,从外表到脾气秉性,就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现在的这个自己,已经是个替身了呢?不会出汗,不觉得疲劳,不咳嗽不打喷嚏,偶尔还会听到体内传来齿轮摩擦的声音......

    想到这里,巫山的心猛地一缩。

    他正打算好好分析分析,忽然手机响。

    深更半夜还给巫山打电话的人,不是要好的哥们儿就是麻阳。

    可让他意外的是,显示的居然是母亲的号码。

    平时这个点儿,很注重美容养颜的沈长歌早就睡下了。

    巫山立刻把手机放到耳边:“......什么?车祸!”

    他马不停蹄赶往巫氏私立医院。

    出车祸的人不是沈长歌,是他父亲巫天行。

    巫天行今晚也有应酬,跟老友相聚,回家有点儿晚。

    他的司机正常行驶到蓬莱路跟翠湖路交口的时候,忽然,一头野生大角鹿鬼魅般朝他们的前挡风玻璃撞了过来!

    要说,去w国野生动物园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大型动物在游人的车前闲庭信步,那里还可以拿着胡萝卜喂它们呢。

    但问题是,这里是高速行驶的马路中央诶,还是夜里。

    更重要的是,那鹿脸上、身上到处血迹斑斑,非常吓人!

417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给巫天行开车的是位老司机了,十几年驾驶经验中,什么复杂的路况没见过?

    但你还别说,这种半夜冷不丁被一头血乎拉碴大型野生动物不要命地往上撞的情况,真的还是头一遭!

    于是心一慌,手一抖,本能地往旁边猛打方向盘。

    不巧后方又有车子过来,匆忙中为了避让,加上刚下过雨道路湿滑,他们竟连人带车翻进了辅路旁边的绿化带里!

    车里还坐着保镖,可遇上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保镖自己也受了伤。

    那头肇事的大角鹿后来怎么样了,没人顾得上。它本就已经浑身是血,再加上在高速辅路乱跑,怕是也凶多吉少了吧?

    被送往医院之后,大夫判断车里的三人中,年轻力壮的保镖伤势最轻,稍事处理就可以出院;司机两处外伤、两处骨折。

    巫天行伤势最重。外伤倒在其次,关键是头部受到撞击陷入昏迷。大夫那意思是,7天之内如果醒不过来,就够呛了......

    这句话的效力无异于“断肠散”,一句话几乎击碎了一个家。

    泪眼朦胧的沈长歌无语问苍天。

    多年前长子巫山滑雪,头部撞到岩石就差点儿醒不过来,后来进行了吓死人的开颅手术才好起来。

    那段日子整日担惊受怕,求神拜佛,以泪洗面,不堪回首,看来现在她必须再经历一次了!

    不管巫天行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或者令她难堪、令她伤心的事,现在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他能够好起来,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更重要的呢?为此,哪怕让她搬出豪宅去住筒子楼都可以。

    医生说巫天行现在还有意识,准备对他采取三管齐下的治疗方法,三管就是物理治疗、高压氧治疗和亲情治疗。

    后者是医生和病人家属一起采取包括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等刺激来唤醒患者,家人要做的就是多跟病人说话,给他以外界刺激。

    于是沈长歌赶走了护工和家丁,自己衣不解带地守在医院里,拉着巫天行的手跟他扯东扯西唠家常:“天行啊,咱们花园里那只印度环鹦鹉会说新词语了哦,前天我路过的时候,它竟然一个劲儿地管我叫‘美女’,把我给笑的呀......不过后来我发现,哦,原来它管谁都叫美女呀,对着男家丁和大海它也叫‘美女’,你说好笑不好笑?”

    沈长歌轻轻抹去自己不知是笑出,还是哭出的眼泪。

    而巫天行静静躺在那里,不悲不喜,毫无反应,也不知道他能听到不?

    医生说他有意识的......沈长歌没有放弃。

    “对了,你还记得小宇吗?以前你的一个老部下。昨天他回s市来办事了,我不在家,他们跟我说,他专程来家里看你来着,还带了你最爱喝的太平猴魁,他家里有亲戚是茶农,专门种这个。小宇还说啊,等你好了,他年年都让亲戚给你快递最新鲜的太平猴魁来。”

    回答她的依旧是病房里骇人的寂静。

    沈长歌每天身在大宅里,身份尊贵,还有那么多家人和家丁陪伴,日子原本过得应该很是优渥和舒心。

    但此刻她忽然发现,自己竟是那么的孤独,孤独得像个空巢老人。

    儿子们有他们自己的家庭,或者喜欢的人,或早或晚也都会离开这个家的。而家丁们就更不用说了,合同到期不续的话就该走了,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

    所以看似热闹的巫氏大宅里,真正能够跟她共白头的就只有巫天行,若是他不在了......沈长歌不敢想。

    不过,寂寞不寂寞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她很爱他,虽然她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却并不是他最爱的那一个。

    沈长歌:“对了天行,我也打算开始学国际象棋咯,将来等你出院了,我可以陪你下个过瘾,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没有任何回音。

    以前她问他问题的时候,有时他在看平板或者看报纸,也不马上回答的,沈长歌都习惯了。

    但是此刻,她前所未有地热烈盼望着,丈夫的眼皮能抬一抬,或者哪怕手指能稍微动一动,一小下就好,就能给她以莫大的希翼。

    都说人生有3大错觉有人敲门,手机震动,他/她喜欢你。

    所谓错觉,还不是潜意识里太期待这件事情发生了?

    也许人生还有第4种错觉,就是生命垂危的病人忽然好起来了。

    有很多次,沈长歌坐在巫天行的床头,恍惚觉得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或者觉得有人在轻抚自己的肩头,可是睁开眼一看,丈夫还是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几乎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于是她再次陷入了极度失望之中。

    巫山:“给我查!我要车祸的真相。”

    不久,属下给巫山带来了真相,那就是参加全球商界领袖经济论坛晚宴的嘉宾当中,有人竟然提前点名要吃大角鹿的肉!

    这人恐怕不是一般人,主办方不敢得罪,悄悄弄了两只来,结果其中一只竟然在屠宰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逃脱了!

    厨房的后门正对着一片树林,林子不大,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这个地方常年接待最尊贵的嘉宾,为了给他们创造一个“绿色会议环境”、给外籍嘉宾留下“我国是一个坚决主张植树造林的绿色环保国度”的印象,而专门种植的。

    主办方不敢声张,因为大角鹿虽然不是国家珍稀保护动物,但也是市级保护动物,吃它的肉无疑会引起民愤的。

    所以只是私下派人出去找,可是林子都踏烂了也没找到,倒真没想它会夜半时分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巫天行的车前面!

    无论换了哪个司机,三更半夜看到满身带血的大型野生动物上马路,都会吓一跳的。

    巫山攥拳:“继续查,看看是谁点的这道菜!”

    看看是谁为了满足一时的口欲,残害保护动物,还几乎要了老爸的命。

    巫氏商业风波刚刚平息没多久就发生这种事,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家丁老文在巫氏大宅里四处散播消息:“你们说这少夫人是不是有点儿扫把星的意思?自从她嫁进咱们巫氏之后,这都出了多少事儿了?而且件件是大事儿!她没嫁过来之前,咱们日子过得多安宁啊是不是?”

    家丁们有的觉得老文言重了,有的也觉得有那么点儿邪乎。

    很自然的,小白的身世被重新扒了出来:“听说少夫人以前是孤儿院长大的,会不会是天生带煞呀?为什么会进孤儿院啊?会不会是父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了天谴?”

    老文:“就是说啊!以后咱们大家都绕着少夫人走吧,指不定还会给咱们大家招惹什么麻烦呢。”

    反正现在沈长歌已哭晕在病房里,没有老夫人给白云暖撑腰了,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小白听不见这些,也不想听这些。

    相比起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巫天行,她那点儿伤就已经不算什么了,而且她本来也快好了。

    知道家里最近事多,巫山心情不好,还得公司医院两边跑,所以不再腻着他,而是自己努力做康复训练,想要尽快好起来,减少他的后顾之忧。

    而且自己好了,就也可以去医院看望伯父伯母了,伯母这种时候一定很脆弱,一定很需要安慰吧?

    小白按大夫嘱咐的,脱了袜子用脚趾尝试抓地上的毛巾,伤腿使不上劲儿,累得满头大汗;面对墙尝试屈膝触墙,腿弯不下去,痛得直掉眼泪。

    不过医生说了,练习的时候疼是正常的,必须要克服才能进步,如果实在做不了,就在练习之前用热水泡一泡腿脚。

    心里抱着“我要快点好起来”的执念,小白的康复进展突飞猛进。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来到了出事后的第7天,也就是医生口中所说的至关重要的一天。

    过了今日,如果巫天行还不苏醒,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即便还有生命体征,也将终生成为植物人,那样,对一个家庭的伤害依然是巨大的。

    这天,家庭成员都来到了医院,不用再坐轮椅的小白也一瘸一拐去了,大家都围在病房里悲伤而焦急地等待着。

    然而时间分秒流逝,巫天行好转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他好像浑然不知,自己正面对着生与死的抉择。

    正在大家焦急的时候,病房里悄悄飘荡起了动听的歌声,这歌声既陌生,又熟悉,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还是儿子们第一次听母上大人唱歌,小白就更不用说了。

    没想到沈长歌的声线柔和婉转,且满怀情感,非常打动人心,让巫海都自愧不如。

    也许巫海的好嗓音正是遗传自母亲吧。

    只听沈长歌坐在丈夫床头轻声哼唱: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她一边唱,一边红了眼圈。

    为什么在如此特殊的时刻,母亲偏偏要对着昏迷的父亲唱这样一首歌呢?

    “再等”好理解,等父亲醒过来嘛。

    可是,谁始终是一个人?

    难道这首歌对父母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吗?

    沈长歌翻来覆去只唱这一首,不知疲倦。

418 桃之夭夭逃之夭夭

    关于这首歌的故事,要从40年前说起。

    那时巫天行才17岁,鲜衣怒马一少年。

    那时巫氏还没有如今这么大的规模,在当地只算个小公司。当时家里家丁不多,满打满算只有2个。

    那年出现过一次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很多地方断水断电,寸步难行。

    不过巫家还不错,地势高,家里存货多,也没断电。

    巫山的爷爷,也就是巫天行的父亲,听说一位姓杜的男家丁住在不远处路口的家完全被淹了,一家人没地方去,就很大度地让他全家都搬过来挤一挤。

    这位家丁有个女儿,名叫杜桃之,时年也是芳龄17岁。

    巫天行第一次在家里见到她的时候,她正随意地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卷起袖子在帮忙处理院子里的积水。

    改良的中式小外套包裹着玲珑的曲线,莲藕般的手臂洁白无暇,眼神专注而清澈。

    虽然说实话并不是国色天香,但一举一动仍是美成了一幅水墨画。

    血气方刚的巫天行,一下子就被那俊秀的眉眼和脱俗的气质牢牢吸引住了。漂亮妹子见过不少,没见过美得这么舒服的。

    后来聊起来又发现,这姑娘并没有因为自己父亲只是巫家的家丁,而觉得低人一等,她不卑不亢而且满腹诗书,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不会人云亦云。

    漂亮姑娘见过不少,没见过这么有思想的。

    这场天灾持续的时间虽不长,但接下来杜家修房子用了大半年,巫家又热情,当然,再加上巫天行想方设法做挽留,于是这对年轻人有了更多相处的机会。

    巫天行明明对杜桃之已经欲罢不能,却又很有心眼儿地不去全力追她,而是欲擒故纵就是对她好一阵,然后忽然冷冰冰;又对她好一阵,然后又在她面前对别的妹子好。

    他用他当时尚不太丰富的情场经验,成功撩拨着清纯少女的一颗芳心。

    巫天行是学霸,学校学生会主席,校篮球队队长,知识渊博,气质老成,杜桃之对巫天行也颇有好感。

    她倒没有门当户对的自卑观念,只是自尊心强。

    以她的阅历,实在无法辨别这个忽冷忽热的大男生,对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戏弄。

    古人对于这种爱情的精妙描述可以从《诗经》里读到:“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是说如果女孩付出了一片真心,却没有收获真情,那么心里便时不时会生出懊恼和自责来。懊恼自责却又不能忘怀,就会转而恨自己没出息。

    后来,借住的人陆陆续续搬了出去,杜桃之终于也走了,一向自负的巫天行傻眼了,像失了魂一般。

    走路撞过电线杆子;踩过松动的井盖;也曾从背后一路狂奔去追某个女路人,把人家的肩膀硬扳过来一看,失望地发现不是她,结果很可能是挨一巴掌或一粉拳,要不就是被劈头盖脸甩一句“臭流氓!”

    煎熬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决定去她们学校找她。

    这一次,他不再孤傲,不再欲擒故纵,而是明明白白诚诚恳恳地告诉她:“我要‘擒’的就是你,只有你,必须你,别人不行!我可以像老天爷发誓!”

    杜桃之又感动又好笑地说:“谁知道老天爷听到没有,万一他正好睡着了呢?”

    巫天行二话不说跳起来又吹喇叭又点炮竹,美其名曰要“叫老天爷起床”。

    于是云开日出了,一段两情相悦的日子接踵而来。

    可是巫天行的父母也有门当户对情结,而且觉得自己的儿子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应该好好读书好好创业,将来还要把巫氏发扬光大,现在就谈感情为时过早。

    杜桃之觉得他父母说得有道理,于是不断鼓励他奋发图强,不要沉湎于小儿女的情爱里。

    当时w国的男子大部分还需要服兵役。巫天行去兵役2年,两人如同牛郎织女的日子里,相思寸寸疯长,也是在这段日子里私订了终身。

    转眼,巫天行22岁了,他正式跟家里提出要娶杜桃之。

    家里还是不同意,为此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之后,巫天行发现杜桃之不见了,隐姓埋名去了不知哪里。他发疯般地寻找,结果只是徒劳。

    一找就找了2年,跟父母的关系也受到影响,也许这跟后来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此严格也有关系吧?

    又2年后,已经开始参与管理巫氏运作的巫天行,收到一封没有发信人地址的信,里面以娟秀的字体手抄了一首歌词: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

    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

    再等......”

    “旧故里”,一定指的是他们以前为了方便约会,悄悄在外面租下的一间小房子。

    可惜连草木深也不存在了,因为那房子已经被拆迁了,片瓦不留,现在已经成了大妈们跳广场舞扭秧歌的地方,每天都热烈地播放着让人哭笑不得的音乐。

    巫天行一个大男人,头一次觉得委屈。

    “再等”是什么意思啊?

    是你等还是我等?

    你说你知道我在等吧,也不给个联系方式,也不主动找我,这样等到死也没用啊!

    又或者,这段歌词里只有部份内容才是她想表达的?那么到底是哪一部分呢?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曾经经历过这样一段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所以后来当小白进巫家的时候,巫天行就没有在“门当户对”上做什么文章。

    故事再往后就没什么新意了,家里看他年纪不小了,开始催促他找对象,给他安排相亲,一个又一个“门当户对”的淑女,都遭到他的拒绝。

    后来父亲为此病了。临终时承认自己后悔了,说当年要是不把杜桃之给赶走就好了。

    父子俩冰释前嫌。巫天行于心不忍,终于同意相亲,在相亲名单里,跟机选彩票似地几乎看也没看就随手指了一个:“就她吧。”

    这个她,就是仁慈的老天爷为他安排的沈长歌,与他可谓门当户对的沈长歌,对他痴情了一生的沈长歌。

    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吧,彼时天真烂漫的少女,还就喜欢巫天行这种不苟言笑、有过一定阅历、经受过一定挫折、冒似有故事的男人。

    沈长歌长得比他好看,家庭条件比他还优越,结果还就偏偏看上他了。

    巫天行不是个温柔的男人,他也没有对沈长歌隐瞒自己的过去,可是她说不要紧,她在乎的是现在和未来。

    虽然这么说,但沈长歌也撒娇跟他要过杜桃之的照片。

    巫天行说没有。

    渐渐的,那首歌沈长歌也会唱了,虽然唱的时候会心痛。

    一直到大概5年前,沈长歌有一次在书房帮丈夫整理书籍的时候,发现他那几天正在读的一本书里掉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看起来有年头了,上面的女人又美又清纯,一脸胶原蛋白羡煞旁人,笑颜如花般绚烂。

    照片后面有4个字,是熟悉的巫天行的笔迹“桃之吾爱”。

    沈长歌什么都没说,咬了咬嘴唇默默把照片原样夹了回去......

    此时此刻的病房里,沈长歌一遍遍哼唱着这首曾让她心碎、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旋律,希望它能唤起丈夫对往昔的回忆而苏醒过来,哪怕,那回忆并非是关于自己。

    “动了!我看见爸的手指动了一下!”

    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巫海忽然振臂高呼。

    这个平时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二,活了这么大,数这句话获得的关注最多。

    一时间,大家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巫天行的手上,都恨不得看成了斗鸡眼,可是没见手指再动。

    沈长歌不愿放弃希望:“大海,你看清楚了吗?真的动了对不对?”

    巫海:“绝对的,妈,我这人没别的好,就是眼神儿特好。”

    于是大家继续盯着巫天行随意摆放在被单外面的手看,眼都不眨一下。

    只有巫山一个人是纵观全局。

    忽然,他俯身到巫天行嘴边:“爸,你说什么?”

    这次,大家都明明白白地看到巫天行的嘴在微微翕动,似乎有话要说。听了半天听不见。

    但这个发现差点儿没把家人激动死,沈长歌受到鼓励,脑子一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俯在巫天行耳边说:“天行,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因为无论她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都也一定希望你平安、健康、快乐的!”

    “大夫!护士!”

    门开了,一堆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各种仪器,各种检测,现场各种紧张和期待,最后,大夫宣布:“巫先生有明显好转迹象,预计今天他就能醒过来。”

    大家欢欣鼓舞,沈长歌痛并快乐着。

    末了医生问:“对了,你们刚才是跟他说了些什么?”

    “呃.......”

    没人能答上来。

    金凤还没有被沈长歌接受,所以她没来,就算来了,她也比较大大咧咧。

    而小白作为唯一旁观的女性,其实以她独特的细腻视角,成功捕捉到了上一代人的这个凄美的小秘密,不过她也只猜到个皮毛。

    就算全知道也不能乱说话呀,所以也没吭声。

    大夫善解人意地说:“好了好了没关系,反正这几天要增加对病人的刺激,多安排人手跟病人说话,他没反应也继续跟他说。哦,唱歌也行。”

    沈长歌感恩地垂眸:“知道了,谢谢大夫。”

    从那以后,“旧故里草木深”就天天回荡在病房里。

    爱一个人就是,只要对ta有好处,就算自己因此而受到伤害也心甘情愿。

    沈长歌也是实诚,难道就想不到录下来循环播放吗?

    而是一直亲力亲为,人工播放,草珊瑚含片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盒了。

    一天,两天......巫天行果然从只能动一下手指和嘴唇,发展到睁开眼,能转头,能抬手臂。

    他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有吃惊,有自责,有动容,有豁达,什么都有。

    别人看不懂,沈长歌全看懂了。

    有时候,懂比什么都珍贵。

    最后有一次,沈长歌正在唱那首歌的时候,巫天行努力抓住了她的手说:“可以了,别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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