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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txt下载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七十四章 闵峰,你好廉价!

    只是胡茂深转头一看,发现顾诚玉竟然看起来还是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心累!

    “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那就得派人去应南府调查之后,再做定论。”

    顾诚玉刚才一直听着几人争论,他没有打断,一是想看看闵峰到底能有多无耻。二是他在拖延时间,正在等着应南府茗墨递过来的消息。

    “大人!门外有顾大人的小厮求见,他说有急事要向顾大人禀报。”

    原本几位大人议事,他是绝对不敢打扰的。只是这茗砚是顾大人的贴身小厮,对方说有急事,他哪里敢怠慢?

    顾诚玉原本打算暂时先放闵峰一马,等证据来了,再处置他也不迟,不过现在消息应该是来了。

    “小人茗砚见过诸位大人!”茗砚进了书房,对着众人行礼道。

    在场的众人中,胡茂深品级最高,自然是他叫起。

    “茗砚小哥不必多礼!”看在顾诚玉份上,胡茂深对茗墨还算客气。

    再说他曾经也非常羡慕顾诚玉身边有这两个得力助手,虽然他的会安也不错,只是有时脾气太冲了些。

    “大人!”茗砚看了顾诚玉一眼,他不知道要不要将调查来的消息在这里明说。

    “茗砚,你将调查来的消息说说。”顾诚玉理了理袍角,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让闵峰心有不由一咯噔。

    他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小厮要说什么?难道与自己有关系?

    “大人!应南府传来消息,说闵大人刚到应南府时,就被胡大人举荐给了应南府知府李大人。期间闵大人带着工部几位大人一共巡视了两次江堤,均未查出有地方漏水。在应南府府衙借住期间,李大人送与闵大人一百两黄金,外加一名美人。”

    茗砚已经说得十分详尽了,之后的描述就不必再说。送了美人能干什么?当然是夜夜笙歌啊!

    闵峰瞪着茗砚,看着他茗砚一字一句将他在应南府的行踪禀报出来,掩在袖中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他瞪着茗砚的眼神,好似要将对方碎尸万段,此刻心中更是翻江倒海起来。

    好一个顾诚玉,没想到他竟然敢调查自己在应南府的行踪。

    闵峰这次算是恨毒了顾诚玉,他发誓等回到京城,这事儿渐渐平息之后。他一定要依老师所言,尽快斩除顾诚玉这个拦路虎。

    工部其他官员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们没想到顾诚玉竟然还派了人在应南府调查他们。

    且事无巨细,其中细节都一清二楚。那他们在应南府得的好处,顾诚玉岂不是都了如指掌吗?

    虽然得的好处少,可收受贿赂这事儿却是板上钉钉的。

    要是顾诚玉将此事禀报给皇上,那他们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这么一想,几人顿时觉得腿软,险些都站不住脚。

    闵峰的脸色比工部几位官员更为苍白,他此刻正在拼命想着对策。

    这里可是江南,老师就是想救他,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目前还是得先将眼前这样情况给糊弄过去,等回了京城,再手底下见真章!

    “一百两黄金?”顾诚玉望着闵峰的神情有些怪异,这一百两黄金不就是一千两银子吗?

    竟然只花了一千两就将人给收买了?闵峰啊!你好廉价!顾诚玉觉得为了一百两黄金就贪赃枉法,眼皮子真的太浅了。

    “回大人!那日不止是闵大人收了好处,工部几位大人或多或少也是收了的。这里有详细的记录,还请您过过目。”

    这事儿可不容易查,茗墨在应南府花了不少心思。茗砚上前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来。这是从三只信鸽的竹筒内抄录过来的,信鸽的竹筒承载不了多少重量。

    “另江堤漏水一事,在闵大人他们收好处之前是绝对没有的,这一点已经找了不少河工证实。而后应南府的知府大人为了让江堤漏水一事成真,便找了好几位河工,威逼利诱,让他们在江堤上凿开两处小洞,不过如今已经补上了。”

    茗砚平铺直叙,将事情都交代地差不多之后,就退到了一旁。

    工部的几名官员都向闵峰看了过来,一百两黄金?这李大人还真大方啊!

    折合银子可是一千两呢!有的偏远地方的官员十年都未必能存上千两银子。

    再加上他们的品级比闵峰还高,而他们得到多少银子?才不过几百两而已。

    当然,工部的几人谁也不知道其他人的银子是多少数目,只是和闵峰相比,他们自然算是少的了。

    如今东窗事发,他们忽然有些庆幸,要真是收了一千两银子,那他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胡茂深脸色铁青,没想到闵峰为了这一千两银子,竟然敢欺上瞒下?李太行也不是个东西。

    其实满朝上下,为官清廉,毫不贪墨的官员能有几个?就连胡茂深自己,别人的孝敬也收了不少。

    官场就是这般,别人都贪墨,你却清廉,自然会受到排挤,但这得分什么情况。

    如今朝廷为了赈灾一事焦头烂额,皇上那儿也是暴跳如雷。闵峰在这个节骨眼上贪墨银子,受到的处罚将比平日里重上好几倍。

    且赈灾事关重大,有些良知的人都不会在此时伸手。就是想,也没那个胆子。

    “闵峰!顾大人的随从所言,是否属实?”胡茂深望着闵峰的双眼充满了怒火,抛开贪墨这事儿不说,闵峰竟然敢联合李太行来愚弄自己。

    这将自己这个钦差置于何地?他好歹是朝廷的二品大员,闵峰和李太行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闵峰怎么可能承认?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求胡大人明鉴呐!您可不能听顾大人随从的一面之词,就认定下官收了银子啊!那随从空口白话,来污蔑下官,他们有何证据能证明?”

    这事儿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就算他有老师撑腰,皇上也不可能放过他的。

    他此时有些后悔了,当初不应该收那一千两银子的,以后还会有机会,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怪只怪李太行拿真金白银来引诱他,否则他岂会被银子给冲昏了头脑?

第八百七十五章 收押

    闵峰为官已经三年了,看着别人每日里吃香的喝辣的,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贪念。

    翰林院乃是清水衙门,你手中无权,谁会去特地送礼巴结你?

    再加上顾诚玉在南边竟然拥有一座三进的府邸,而他还借住在老师家里,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早知如此,他就该再等等。等三年时间一到,散了馆,他求老师将他调往油水足的衙门,到时候捞银子岂不是比现在要方便得多?

    “你的意思是说本官诬陷与你?那你来杭天府时带来的那名女子是谁?难道不是李大人送与你的吗?至于一百两黄金,你既然派人去钱庄换银票,那自然有据可查。最后江堤漏水一事,那就更好办了,本官已经让人将人证都准备好了。”

    顾诚玉冷笑一声,知道闵峰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顾诚玉虽然持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但官员贪墨一事,就算他搜集到了证据,也不能将闵峰给先斩后奏,否则日后他将受到朝臣们的攻歼。

    毕竟满朝上下,不贪墨的官员能有几个?区别只在于银子的多少和来历罢了!

    而闵峰只贪墨了一千两银子,这其实不少,但算不得多。

    只是这事儿牵扯到灾民,因此皇上的惩罚会格外严重些罢了!不过闵峰罪不至死,也犯不着抄家灭族。

    因此顾诚玉打算将其和李太行他们的罪证交给皇上,由皇上亲自定夺。

    闵峰猛然想起花容也跟着来了杭天府,花容这事儿他无处狡辩。但这与他收受贿赂一事是搭不上边的,他看上花容,李太行将此女送给他,这十分正常,只是个府里养的伶人而已。

    官员之间互赠伶人是常有之事,因此这可算不得什么罪证。

    “胡大人......”闵峰还待再狡辩几句,却不想被胡茂深抬手打断了。

    胡茂深哪里不知道闵峰这是在强行狡辩?反正这事儿顾诚玉已经搜集到了证据,他只管跟在后头捡现成的好处便是。

    至于李太行,既然此人如此不顾念情分,那也别怪他袖手旁观。

    “皇上已经钦点顾少卿为本次赈灾的主事钦差,本官不好过多插手此事。既然你们各执一词,而顾少卿又说他有人证和物证,那不妨等着皇上来分辨!”

    胡茂深对闵峰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接着便闭目养神起来。

    顾诚玉微眯双眼,随后说道:“闵峰,你虽然是皇上指派的巡江御史,但你贪墨银子,延误了钦差胡大人安置灾民的最佳时机,导致杭天府城外灾民暴乱。将杨大人置身在危险之中,险些命丧灾民之手,而你当时在场,最后却逃之夭夭。”

    说到这里,顾诚玉猛然站起,指着闵峰喝道:“险些因为你的一己私欲,让杨大人毙命于灾民之手,灾民们更是无处藏身。因为你的延误,期间长天府又发生决堤之事,又有不少百姓死于洪灾之中,你简直是罪无可恕。”

    顾诚玉的指责让闵峰心中狂跳不已,这罪名他可担待不起啊!

    “顾大人!您的指责下官不能认同,您不能凭自己的主观臆断来......”

    顾诚玉不耐听闵峰的强词夺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没工夫和他在这里扯皮。

    “本官今日要将你暂时收押,等回到京城,再行由皇上定罪!”

    说罢,顾诚玉转身对着坐在一旁看好戏的杨朝英说道:“杨大人,将闵峰暂时看押在您的府衙中。等回京城时,再押解回京。”

    胡茂深闻言也不禁点头,这样的做法就是那些闲着没事儿做的言官们也挑不出错来。

    顾诚玉倒是没仗着自己得了尚方宝剑就为所欲为,办事依旧老道。再对比闵峰,刚来江南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捞银子,这简直是没法比啊!

    杨朝英有些为难,这怕是不妥吧?闵峰终究是夏首辅的弟子,若是真的将人给抓起来,那日后他会不会被夏首辅清算啊?

    顾诚玉当然是不怕的,他有皇上撑腰,但自己不行啊!皇上能记得他是哪号人物?

    杨朝英犹豫的神色,让顾诚玉看在眼中,他明白杨朝英的顾虑。

    “届时本官会将在江南发生的事,向皇上一一说明!”

    这话让杨朝英喜出望外,这是做出了承诺吧?其中的意思不用明说。

    杨朝英混迹官场也不是一年两年,怎么可能不理解顾诚玉的意思?

    “来人!”

    工部的几名官员此时都目瞪口呆,他们难以想象,顾诚玉竟然真的将闵峰关押起来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难道顾诚玉不怕夏首辅的报复吗?这是皇上给他的勇气?

    闵峰见有管事的进来,立刻气急败坏地说道:“顾大人,下官是皇上钦点的巡江御史,你无权将下官关押。”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顾诚玉身上,顾诚玉泰然自若,对着茗砚吩咐道:“你去叫上几名衙役,将闵峰暂且看管起来。记住!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茗砚领命上前,让管事的去叫衙役,他则是上前,将闵峰的双手反剪其后,一招便将闵峰制住。

    闵峰吃痛,大声嚷嚷起来。茗砚将闵峰身上的衣袍撕下一片,粗鲁地塞在了闵峰的嘴里。

    等闵峰被茗砚给带出去,屋内其他人都面面相觑。顾诚玉竟然是来真的,毫无情面可讲。

    工部的几名官员惊恐万分,闵峰可是有夏首辅撑腰的,顾诚玉说绑就绑,那他们呢?

    他们这些根基不深的官员,岂不是要被先斩后奏?他们如是一想,不由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接着便纷纷跪下,“顾大人!咱们之前作伪证,那是因为受到闵峰的威胁,着实是迫不得已啊!还请顾大人高抬贵手,饶过吾等!”

    工部主事殷月苦着脸,哀求道。

    “是啊!是啊!还请顾大人明鉴呐!”

    顾诚玉坐下,似笑非笑地看了几人一眼。

    这些官员不管是从善如流,还是自愿同流合污,反正不该收的好处是一点也没少收。

    如今闵峰出了事,这些人为了明哲保身,纷纷选择出卖了闵峰。

    可惜了,应该叫闵峰晚点走,看看这些人的嘴脸。

第八百七十六章 给你们一次机会

    让闵峰认识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巴结他?一旦有什么事,这些人必将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还不忘在闵峰的头上踩上几脚。

    不过现在顾诚玉他们还没回京城,不然说不得这几人到了京城又该变卦了。

    对于这等小人,顾诚玉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杭天府下游改道一事光靠段志杰是不可能的,这些人总能派上些用场。

    倒不如暂时将这些人先用着,等日后再行定夺,反正这些人也跑不了。

    “你们犯了什么错自己心里清楚,在应南府那几日你们做了什么,不用本官一一挑明吧?”

    顾诚玉转身来到椅子前坐下,对这几人,他还有安排。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得再震慑一番。

    “顾大人!咱们真是无奈之举啊!”

    顾诚玉摆了摆手,接着道:“咱们也不说那些个虚的,这里头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本官更是知之甚祥。不过,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一个机会,这就看你们是否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工部主事冯玉堂连忙喜出望外,“大人们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下官,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去办!”

    顾诚玉很满意此人的态度,是个识时务的。

    其他工部官员见顾诚玉面色缓和了几分,因此也纷纷表态,表示一定不遗余力办好顾诚玉交代的差事。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本官要为杭天府下游的江水改道,并截留上游的几条支流,此事本官已经暂时交由工部郎中段志杰负责,你们听凭他的吩咐就成。”

    说到段志杰,工部几人才惊觉刚才他们倒是忽略了此人。

    如今再看对方一声不响地站在屋子一角,他们不禁觉得牙疼不已。

    段志杰可真是走了狗屎运,闵峰这事儿他没摊上不说,竟然还巴结上了新来的钦差大人。

    他们可以预想,下游江水改道一事,可是惠及民生之举。

    若是皇上对此事褒奖,那段志杰肯定有一份功劳,为此升官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么一想,他们心中就更为嫉妒了。要是之前去救杨大人的是他们,那他们岂不是也能和段志杰一般,升官在望吗?

    四日后,皇城太和殿中,诸位大臣正在殿内等候上朝。

    自从上次皇上龙体欠安之后,就不再每日上朝了,而是改为两日一次。

    这个规矩一直延续了两年,直到今日被打破。

    诸位官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接着见无人注意,连忙正了正自己的仪容。

    今日是被突然传召的,他们匆匆忙忙从温柔乡中爬起来,这会儿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皇上驾到!”尖细阴柔的嗓音响起,官员立即各就各位。

    皇上迈着仓促的步伐走向御座,他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地坐了下来。

    “诸位爱卿,有本暂且延后,咱们先来说说江南赈灾一事。”

    皇上此刻的面容透着十足的疲惫,双眼泛着红丝,想来是夜不能寐的缘故。

    现在能让皇上如此费心的,不正是江南赈灾一事吗?

    “诸位爱卿,前几日江南传来消息,长天府的灾民无处安置,他们流离失所,饥不裹腹。若是朝廷再不派发灾银,灾民们何以为继?”

    说起这些,皇上的心中大为光火。

    夏清转身看了户部尚书沈仕康一眼,他发现沈仕康面色铁青,双眼微阖,好似对皇上的话恍若未闻。

    夏清回头沉默不语,他低垂着头颅,与诸位大臣一样噤若寒蝉。

    可是那微勾的唇角,显示他此刻的心情竟然还不错。

    皇上见众人又三缄其口,心中的怒意便不由自主地高涨起来。

    “怎么?诸位也拿个章程出来,一说到赈灾一事,你们就成了锯嘴的葫芦。前段时日,杭天府府门外已经发生过一次暴动。灾民们预将杭天府知府杨朝英给绑了,其中还有灾民趁机下黑手,差点将杨爱卿给谋害了。还好顾爱卿及时赶到,制止了这次暴乱。”

    皇上收到这则消息时,差点暴跳如雷。

    长天府受灾也没几日,灾民们远没有到山穷水尽之时,为何会如此暴躁?

    顾诚玉传给他的书信中表明,这其中有些蹊跷,只是这事儿他还待查明。

    皇上庆幸自己将顾诚玉派去了江南,否则换成其他官员,还不知能不能制止得了这场暴乱。

    所以他早上才收到这则消息,就立刻通知上朝,协商赈灾一事。

    “什么?顾少卿不是已经赶往江南了吗?有他在场,还有胡大人从旁协助,怎么还能让那些灾民绑架杨知府呢?”

    张朔身为夏清的弟子,自然对顾诚玉看不顺眼,因此第一个发难的就是他。

    蒋明渊听了,不禁在心中暗骂张朔无耻。

    “张大人,顾诚玉那时恐怕才刚到杭天府吧?难道他是神仙,能在一天之内赶到杭天府吗?顾少卿能及时赶到,救了杨知府一命,已经算是杨知府命大了。倒是闵侍读比顾少卿先出发了好几日,当时闵侍读应该就在杭天府才对。”

    上眼药谁不会?蒋明渊与张朔是平级,他可不怕张朔,难道夏首辅还能在朝堂内只手遮天不成?

    “既然皇上已经钦点顾少卿为钦差,那安置灾民一事,应该是顾少卿的职责才对!只是顾少卿才刚到江南,这时候被追责有些说不过去。闵侍读的职责是巡视江堤,一届文弱书生,对此事更是束手无策了,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得他们不是?说一千,道一万,只能怪杨知府没安顿好灾民。”

    李维也不甘落后,不过他之前是夏清一脉的官员,为闵峰说项很正常。然而这次他忽然为顾诚玉开脱,这真是奇观。

    夏清的眼角的余光扫过李维,心中不禁冷哼!

    皇上果真是打得好算盘,让李维和靖王成了翁婿。时日一久,李维的心还能不偏向那边?

    李氏在朝堂之内的影响力不小,皇上成功离间了他和李维,让夏清憋闷不已。

    这两年来,他看李维对靖王的事儿上心得很,每次议事总是找借口推脱。实在推拖不得,也是多听少言。

    这明摆着是倒向靖王那边了,不然态度不会与之前大相径庭。

第八百七十七章 辞官

    哼!纵使李维的嫡女是靖王妃又如何?难道李维还指望靖王能成事儿吗?

    一个偏远封地的王爷,每年的赋税都是一拖再拖。就这样的人,李维竟然还在指望从龙之功?简直是可笑至极。

    “沈爱卿,之前长天府的受灾人数已经上报过一次,户部暂时先按照此等数目拨银。等顾爱卿核实过具体人数之后,再补上所缺银两。”

    皇上皱眉,这事儿前两日在朝会时,其实已经探讨过。

    但沈仕康坚持户部没这么多银子,皇上和沈仕康为此事扯皮了好几日,依旧没能商议出个结果。

    皇上原本还想再想想办法,可顾诚玉飞鸽传书过来,将江南的形势详细描述了一番,皇上觉得发放赈灾银两已经迫在眉睫。

    朝廷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如今只是一个府城发生了水患,朝廷就拿不出银子,百姓们心里会怎么想?

    他们会认为朝廷不作为,不管他们死活。一个偌大的王朝,连赈灾这么点银两都拿不出。

    皇上心里犹如堵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顾诚玉说得没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朝廷将那些灾民弃之不顾,那是逼得灾民不得不反呐!

    这次无论如何,朝廷都得下发赈灾银两。否则,将迎来大祸。

    沈仕康深深叹了口气,他出列跪倒在地,“皇上,户部有没有银子,想必皇上心里比微臣更为清楚。微臣上次建议朝廷缓缓再还边饷,可皇上您执意要立刻还清。年初又拨银修缮加固各大州府的堤坝,再加上其他开支,如今国库中的纹银不超过十万两。”

    沈仕康如今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皇上总是逼他户部拿银子,可他户部现今哪里有银子?难道他能变出来不成?

    “朝廷每年的开支多少?若是将这十万两银拿出一部分拨下去赈灾,那朝廷每个月的边饷要如何发放?朝中其他的开支又该如何平衡?皇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微臣实在变不出银子来啊!”

    沈仕康觉得他这个户部尚书实在做得憋屈,朝廷总是没银子,每年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前两年施行了茶税,好不容易财政上有了起色。偏偏皇上认为总是欠着边关将士的兵饷不妥,非要将兵饷尽快还清。

    再加上朝廷这两年的开支也不小,哪哪儿都要银子,着实让他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皇上有些气急败坏,他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没银子,没银子,你是羊子的嘴吗?你管着户部,你跟朕说没银子,那朕要你这户部尚书何用?”

    众臣突然听到皇上暴喝,都吓得一激灵,刚才还昏昏欲睡的脑壳儿,此时变得格外清醒。

    沈仕康憋红着一张脸,吭哧吭哧喘了半晌,随即他竟然做出了一个让众人皆十分意外的举动。

    只见他脱下了头上的乌纱帽,摆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

    “皇上!微臣为官数十载,自问对皇上忠心耿耿,对朝廷更是殚精竭虑。只是微臣如今年纪已经老迈,对赈灾一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皇上准许微臣辞官,另选良才,寻能者居之!”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夏清都诧异地望了过去。

    这个老匹夫还有辞官的一天?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之前被皇上骂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对方恼羞成怒啊!

    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还要起脸面来了。

    沈仕康低垂着头,趴倒在地,其实这次他心里还真生出了要辞官的念头。

    朝廷国库空虚,他这个户部尚书实在难做。他每年都为了银子绞尽脑汁,奈何还是只能保持住收支平衡。

    要想开源节流,哪有这般容易?朝廷急需年轻俊才来充实,他们这些积年老臣做事束手束脚,早就已经安逸惯了,哪里还能冒险呢?

    皇上面上阴云密布,他没想到沈仕康竟然会提出辞官,这是想撂挑子?

    这当下让他找谁来做这个户部尚书?再说沈仕康任户部尚书多年,建树倒是没什么,但每年朝廷的收支平衡,沈仕康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在管理钱袋子这事儿上,皇上也挑不出沈仕康的错来。其实这么多年,沈仕康还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毕竟每次户部没银子,皇上就将火发在户部,沈仕康为此吃了不少挂落。

    然而大衍朝的赋税并不高,为了休养生息,朝廷只提高过两次赋税而已。

    那朝廷的开支从哪里来?那些商税也没进行改革,并不足以支撑每年朝廷庞大的开支。

    看来等顾诚玉回京城,必须得让他想个法子提高商税。

    “哼!纵使你要辞官,也得给朕将赈灾的银两凑齐,否则朕就拿你是问。”

    皇上绝对不允许沈仕康现在就辞官,这么说算是给了沈仕康一个台阶下。

    沈仕康欲言又止,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接着又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

    其实真要辞官,他也舍不得。

    但这些年来他为了银子,可真是有些心力交瘁了。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还请皇上容禀!”

    夏清突然出列,他先是望了一眼沈仕康,而后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沈仕康一见夏清要发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个老货肯定是要撺掇皇上准他辞官。

    自己刚吃了一顿排头,对方还不满足,还想让他丢脸。

    皇上龙颜稍缓,“夏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启禀皇上,沈尚书是朝中的老臣了,国库没银子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改善的。之前因为茶税增添的税银,已经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只是时日尚短,要想使国库充盈起来,朝廷还得寻其他来银子的门路。”

    夏清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惹得诸位官员都朝他看了过来。

    殿内的官员皆知夏清和沈仕康平日里就不太对付,没想到今日沈仕康辞官,夏清居然能为其说情,这真是匪夷所思。

    难道夏首辅与沈尚书每日里斗嘴斗惯了,居然惺惺相惜起来?

    就连沈仕康自己都十分诧异,夏清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照理说他要辞官,夏清应该第一个赞同才对。

第八百七十八章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在殿内官员皆疑惑不已之时,夏清接着便道:“还请皇上看在沈尚书为朝廷兢兢业业的份上,饶过沈尚书一次。其次说到赈灾银两一事,微臣倒是有些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到这儿,夏清不由卖起了关子。

    皇上闻言不由精神一震,“哦?夏爱卿有何良策,还不快快道来?”

    殿内所有官员都竖起了耳朵,看看夏清到底有什么法子。这几日皇上总是暴躁不不已,让他们都跟着提心吊胆的。

    难道还和两年前一样,夏清准备让其族里再一次大出血?有些官员不无坏心地想。

    那次可是交出一百万两银子呢!倘若夏清这次再拿银子,那想必是要伤筋动骨了。

    “皇上!当年顾少卿提出茶税和改革盐税一事,让朝廷获益良多,微臣觉得顾少卿在这方面很有些心得。这次皇上为了赈灾银两如此为难,不若将这事儿交给顾少卿来办。说不得顾少卿根本无需皇上您忧心,就能将此事圆满地解决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夏清此言着实有些不要脸,虽然顾诚玉是皇上指派的钦差,且正是为了赈灾一事去的。

    可刚才沈仕康就说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银子,顾诚玉拿什么来赈灾?

    尹坤听完着实气愤不已,这夏清哪里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他这是在给小师弟挖坑呢!

    “启禀皇上,微臣有异议。首辅大人的意见,请恕微臣不能苟同。顾少卿远在江南,在这么短的时日内,让他从哪里凑齐这么多赈灾银两?哪朝哪代都未曾听说过,朝廷的赈灾银两还需靠钦差自行解决的。这可不是几两银子,这是几万两,甚至是几十万两,谁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尹坤出列,义愤填膺地道。

    他与顾诚玉是同门师兄弟,同气连枝,在这朝堂上本就应该守望相助,此刻当然得共同抵御外敌。

    顾诚玉还在江南赈灾,朝中就有人给他挖坑,尹坤怎么能忍?

    殿内其余官员望着夏清的眼神都有些怪异,这夏首辅还真是不要脸呐!这么多银子,竟然想全都交给顾诚玉一人解决?

    “尹御史,你也看见了。皇上为了此事正焦头烂额,夜不能寐。长此以往,皇上的龙体怎能吃得消?顾少卿之前能想到茶税,想必他也能有法子凑到赈灾的银两。”

    夏清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尹坤,眼中的冷意让夏清心中一沉。

    知道小师弟是惹了夏清的忌惮了,夏清不惜放过沈仕康,也要将瑾瑜拖下水,此事不妙啊!

    瑾瑜三年内连升五级,已经让朝臣们和夏清忌惮颇深。这次赈灾一事就是个机会,若是瑾瑜没办好这次的差事,就算皇上想保住瑾瑜,可那些朝臣会放过瑾瑜吗?

    尹坤抬头看了一眼皇上,他惊慌地发现皇上竟然在垂眸沉思,好似真的在考虑夏清的提议。

    “启禀皇上!这发放赈灾银两原本就是户部的职责,与顾少卿何干?”

    蒋明渊自然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背后算计顾诚玉,满朝上下这么多官员,竟然什么事都想压在顾诚玉一人身上。

    凡事都让顾诚玉想办法,那要他们这些官员何用?难道满朝文武百官都抵不过一个顾诚玉了?

    “皇上!这么短的时间内,顾诚玉去哪里凑齐赈灾银两?延误了时机,导致灾民暴乱,那后果将一发不可收拾。”

    兵部左侍郎朱奎出列,他认为此事光凭一己之力,很难凑齐这么多银两,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夏清此举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诚玉与自家嫡三子乃是至交好友,于情于理,朱奎都得替顾诚玉说上两句好话。

    皇上双眼微阖,他心中正在细细思量此事的可能性。夏清的私心他固然明白,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法子。

    顾诚玉有能耐,凑上一部分赈灾的银两应该不成问题。只可惜时间非常紧迫,他就怕顾诚玉来不及。

    “皇上!微臣以为,赈灾的银两可以稍缓,户部可先凑出一部分来安抚灾民。另让临近天桠江的各大府城开仓放粮,每个州府只需拿出一部分,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尹坤如是提议道。

    这是他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哼!尹御史,你的观点本官无法赞同。你可知那些府城的粮食都是有定数的?若是将他们的粮食抽调给那些灾民,那日后他们需要粮食的时候,粮食又从哪里来?”

    长天府决堤,其他的州府也一样不安全。每个府衙的仓禀就是用来救命的,哪个会这么大方,将藏得严严实实的粮食拱手让人?

    “首辅大人,下官刚才所言是说各个州府抽出一部分来,并未说全都拿出来,想必他们应该是愿意的。再说如今情况特殊,只要下了皇命,他们难道还敢有反抗的念头不成?现在可不是自扫门前雪的时候,大家必须齐心合力,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

    皇上闻言不由暗自点头,尹坤说得也不无道理。

    “尹爱卿言之有理,让其他府城先拿出一部分粮食,解了燃眉之急再说。”皇上认为这是目前最简单、最快速的方法了。

    德安原本正听着几位大臣在商讨赈灾的解决之法,谁想一转眼便看见小全子在后头探头探脑。德安立即皱眉,双眼圆瞪。

    现在可是朝会,小全子竟然会这般没眼色?

    小全子见德安等过来,他的脸上反倒没什么惧意,而是朝着德安拼命眨了眨眼。

    德安不由气急,除非小全子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他定要让小全子吃顿排头。

    瞄了一眼皇上,德安轻手轻脚退到了大殿后头,刚走到小全子面前,小全子就将一封红色的加急信拿了出来。

    德安见状,哪里还敢多言?他拿着书信就向殿内走去。

    “皇上!”德安将书信递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有些讶异,顾诚玉才刚送了飞鸽传书,这里就有一封加急信。

    联想到之前他钦点胡茂深为钦差,也许这信正是胡茂深所写。

第八百七十九章 揠苗助长要不得

    皇上将手中的纸条展开,只见上头所书,“钱绘椿已于六十九年七月二十八自尽谢罪,临近天桠江的杭天府下游之处,江堤已有漏水迹象。望朝廷早日拨银修缮,并发放救灾银两。”

    皇上心中一沉,再看下头,果然是胡茂深。

    按照纸条上所署日期来看,这事儿已经是好几日前的消息了,而顾诚玉的消息却是比胡茂深早到了一日。

    看来顾诚玉有其他方法传递消息,比一般的飞鸽传书更迅捷。

    不过此刻皇上却没心思关注这些,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杭天府和应南府江堤漏水一事上。

    这样一来,从其他府城调集粮食的事儿就得再考虑考虑了。

    要是其他州府也发生了水患,而他们的粮食却被借调给了长天府灾民,那其他州府的灾民又当如何?

    这都是不可预估之事,凡事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国库空虚,届时可拿不出更多的赈灾银出来。

    皇上沉吟片刻,将纸条紧紧捏在手中,随后才道:“长天府知府已经自尽谢罪,杭天府的江堤正在漏水,朕必须得拨银修缮江堤和救助灾民。沈爱卿,户部拨银八万两,其中五万两做安置灾民之用。其余三万两,用来修缮江堤漏水之处。”

    皇上揉了揉眉心,银子,到处都需要银子。皇上突然想到了提高赋税,只是片刻过后,他便摇了摇头,暂且放下了这个念头。

    就算要提高赋税,也不是那些百姓的,而是那些富商巨贾的。

    本朝对商税并不严苛,商贾比起平民百姓来说,这日子简直是赛神仙。

    士农工商,商排在末位,其地位低下,本就应该为朝廷尽一份力。

    再说百姓们都是靠着这点耕地过日子,而商贾们每日却有成百上千的银子从手里过,他们的银子好似流水,每日礼吃香的喝辣的,比他这个帝王还要富有。

    只是现在明显不是提出改革商税的好时机,改革商税其中受到的阻碍不会小。一旦开始施行,朝廷必将又有一番动荡。

    就算改革商税能有成效,但这成效来得实在太慢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皇上止不住又叹了一声,随即将目光放到了夏清身上。上次从夏清身上榨出了一百万两纹银,看来夏氏的油水颇丰啊!

    皇上双眼微咪,望着夏清的眼神好似豺狼一般,露出一丝贪婪和狡诈。

    夏清见皇上如此神态,不禁背脊一凉。

    这样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皇上该不会是又想打他的主意吧?上次族中出了一百万两,差点就伤筋动骨了。

    这要是再来这么一次,族中那些老家伙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过了片刻,夏清迅速抬头望了一眼,发现皇上正盯着他若有所思。夏清心中大骇,神情微微起了变化。

    这么多年来,族中仗着有他撑腰,确实是捞了不少银子。

    而他的祖地正好是应南府,若是皇上真的打他的主意,顾诚玉又正好在江南,那自己可真是鞭长莫及啊!

    尹坤的眉头差点要打成了死结,才八万两银子,这怎么够?

    更别说这其中三万两还是修缮江堤用的,只剩下五万两能够安置这些灾民吗?

    尹坤知晓,这银子虽然少,但国库是真的再也拿不出了。

    就算他提出反对,那也是无用的,因为皇上变不出银子来。

    “皇上,若是将八万两发放江南,那国库中就只有二万余两,这如何使得?抛开朝廷的开支不说,要是哪处急需银钱,国库可拿不出银子来了。”

    沈仕康心中大急,这下国库算是被搬空了,要真有什么突发状况急需用银,那他从哪里变出银子来?

    皇上连眼角都没留给沈仕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夏清。

    “夏爱卿,朕之前钦点你的弟子闵峰为巡江御史,前去江南巡视江堤。他到江南已有不少时日,为何不曾有消息传来?难道江南的江堤根本没问题?那长天府的决堤又该如何解释?”

    皇上对闵峰十分不满,到了江南已经好几日了,为何还不传消息过来?难道闵峰去江南是游山玩水去了?

    夏清顿时心中一惊,来了!皇上是要借小弟子为由,来发难他吗?

    “启禀皇上!闵峰刚到江南,必然先经过应南府,而后才是杭天府,行程得耽搁好几日,皇上不防再等等!闵峰不是那等不知事情轻重缓急之人,还请皇上再宽限几日。”

    此刻夏清也在心中暗骂不已,这个小弟子真是令他失望极了。

    去了江南,首先最应该巡视的就是长天府和杭天府,因为这两个州府离天桠江下游最近。

    他在闵峰出发之前还耳提面命,一定要听从胡茂深的安排,并且让闵峰带上了幕僚何忠宽。

    何忠宽此人极有谋略,做事十分稳重。有何忠宽在身旁提醒,夏清还是放心的。

    只是闵峰这一走就是好几日,他中间还催去了一封书信,然而直到现在还没有回音,这真是让人心焦不已。

    “宽限几日?朕收到杭天府的密信,上头对闵峰的行程记录十分详细。”

    皇上对着夏清冷眼扫了过来,夏清一直想为闵峰争取立功的机会,可在他看来此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什么都怕比较,闵峰与顾诚玉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夏清脸色铁青,他还是太心急了,闵峰入官场三年未到,他就着急让闵峰下去历练,实属不妥。

    年轻人心浮气躁不说,又十分容易受诱惑。

    再加上闵峰出身贫寒,见识有限。夏清此时真是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他当初无论如何都要推了这门差事。

    揠苗助长要不得啊!

    夏清心中感慨万千,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顾诚玉。不过一瞬,他便摇头叹息。

    此等妖孽,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人。梁致瑞何德何能,收了此人做弟子。

    梁致瑞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挑了顾诚玉做弟子。

    两个徒弟放在一起对比,夏清也不得不羡慕梁致瑞的好福气。

    不过,既然选了闵峰,夏清也不后悔。

    谁刚踏入官场不翻几个跟头,等吃了亏,就能长记性了。

第八百八十章 米粮涨价

    “闵峰刚到江南,就在应南府逗留了好几日,期间只巡视过应南府江堤两次。他和工部的官员在应南府吃吃喝喝,美人为伴,好不快活。”

    皇上说到这里,嘴角还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夏清闻言心中一沉,这肯定是顾诚玉告的黑状,不然皇上根本不会知晓这些。

    在顾诚玉受皇命赶往江南之时,夏清心中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因此他连夜召集亲信,商讨应对之法。

    并在当晚就写了书信,送往江南,难道闵峰并未收到他的信?不然为何行事如此毫无顾忌?

    之前闵峰和胡茂深一同前行,行事张狂些倒也无碍。

    胡茂深此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就算对方不是自己一脉的官员。但胡茂深并不敢得罪他。因此只要闵峰不过分,胡茂深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应南府的知府李太行去年对他们夏氏频频示好,他猜测对方是想弃了原主,改投他的门下。只是他先前认为此人太过奸猾,所以一直都未理睬。

    胡茂深不敢追究,李太行更是只会巴结,闵峰去江南,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升官儿。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他没想到长天府的灾情会变得如此严重,而皇上力排众议,派了顾诚玉去江南。

    顾诚玉早就与自己站在了对立面,这次去江南还不趁机抓住自己和闵峰的把柄?

    “皇上!之前微臣就说过,闵峰踏入官场未满三年,之前又在翰林院编撰文书,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长天府水患乃是大事,派闵峰去,他怕是力有不殆。就是顾少卿,也不一定就能完成此次重任不是?”

    夏清是何人?只一瞬,他便平静了下来。其实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就算皇上想罚闵峰,那也没有正当的理由。

    这才去了江南几日?还早着呢!不过未免皇上再次大发雷霆,他还是决定等回了府,就让亲信去一趟江南,好好警告闵峰一番。

    也不知这何忠宽到底在干什么,他之前吩咐过一定要看住闵峰,在一旁出谋划策,做出正确地引导。闵峰有什么不妥之处,立刻书信与他。

    只是如今皇上都收到了消息,而他却还被蒙在骨子里,这叫人怎么不生气?

    夏清这么一想,对何忠宽也十分不满起来。打算等回来之后,想个法子治治此人。

    这几年他对何忠宽太过倚重,他看何忠宽有些飘飘然了。一个幕僚而已,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无能这事儿咱们暂且不说,只是闵峰收受贿赂一百两金子这事儿,你知不知晓?”

    皇上紧紧盯着夏清,苍老的三角眼中,眼神依旧犀利。

    夏清闻言大惊,收受贿赂?一百两金子?

    他面沉如水,这个蠢货。什么时候不能伸手,偏偏在这时候?

    “什么?一百两金子?这闵侍读当真如此贪婪?刚到江南,竟然就开始捞银子了?简直是不知所谓,此事必须重惩!”

    “听说这闵侍读乃是贫苦出身,会见钱眼开,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哎!错了,当初就不应该派了此人去。本官之前就反对过,你看,现在……”

    “贫苦出身哪里就能是借口了?咱们朝中贫苦出身的官员难道还少了不成?不说别的,就说那顾少卿,不也是农户出身吗?怎么人家就没有借机捞银子呢?”

    大殿内瞬间窃窃私语起来,嗡声一片。其中有几人不嫌事儿大,竟然还搬出了顾诚玉做比较。

    做比较也就算了,偏偏还说得十分响亮,言语之中对闵峰多有鄙夷,将夏清气得够呛!

    夏清在前头吹胡子瞪眼,他往身后扫视了一番,知道肯定是这几个老熟人,平日里就时不时地要刺上他两句。

    如今闵峰出了这事儿,他们更不会放过奚落他的机会。

    夏清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皇上!微臣怎会知晓此事?只是微臣有几点疑惑,还请皇上解惑。”

    皇上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皮肉分离,让夏清看着心里没了底。

    “皇上,不知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可有人证和物证?不然空口白牙,还不是想诬陷谁,就诬陷谁。再则,行贿之人又是谁?对方是何目的?”

    皇上冷哼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行贿之人乃是应南府李太行,人证物证俱在,不过暂时还未押解回京。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这你就不必知道了。至于目的,很简单,正与应南府江堤漏水一事有关。”

    ……

    “大人,城外的灾民已经越来越多,小人刚才和茗砚去巡视了一圈,已经有许多灾民断了顿,连方圆十里地的野菜都被挖光了。城中那两家施粥的,今日也不见了人影。”

    茗墨匆匆进了书房,面色十分凝重地禀报道。

    顾诚玉从圈椅上起身,沉思片刻反问道:“城中的米价可是又贵了?”

    茗墨点了点头,“前两日糙米是三十文一斤,今日已经涨到了四十文,百姓们还是趋之若鹜。只要米行一开门,百姓们都蜂拥而至,不消片刻,就将米行搬空了。”

    江南富庶,土地更是肥沃。这里气候温暖,种植水稻居多,产粮也比北地好上不少。

    所以每年江南的粮食都通过天桠江运往其他偏远的州府,天桠江便是大衍朝最重要的漕运之一。

    要是按照往年,交过赋税之后,剩下的留给自家食用应该还是够的。

    当然,那些穷苦人家,一家子也不过两亩地的就除外了。

    去年这个时候糙米的价格在八文一斤,现在竟然涨到了四十文一斤。而其他州府的粮食也涨了价,只是没有杭天府这般严重罢了!

    “还是那两家米行开的门?”顾诚玉摸了摸下巴,心中的计策渐渐成型。

    “正是,只有那两家开了门卖米,其余米行不但没有卖米,小人让人调查时,还发现他们正在大量储存粮食。其中夏氏的几个米行动作最大,他们甚至还到乡间怂恿那些百姓卖粮。”

第八百八十一章 送往应南府

    顾诚玉闻言皱眉,江南这里是夏清的祖地。夏氏盘踞江南已久,已然成了江南的龙头。

    不管是商贾还是本地的大小官员,均以夏氏为尊。他要想实施自己的计划,那必然得先对夏氏动手。

    所以他在前几日就开始认真部署,他写了密信给皇上,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京城。

    现在就看皇上能不能理解他的用意了,得给夏清找点事儿做做,省得夏清将精力放在他身上,来阻碍他的计划。

    也不知朝廷的救灾银两几时能到,灾民们可等不了多久。他这个钦差也是当得憋屈,没银子,还没粮食,一到江南就一堆烂摊子等着他。

    顾诚玉皱眉,米价高升这事儿当然得遏制,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些囤积米粮之人,他自然有办法让他们乖乖吐出来。

    “大人,那些灾民们该如何安置?灾民一多,就冲突不断。抢地盘,抢吃食,咱们可是制止了好几次打斗。还有好些灾民听说有人能进城内做事,都表示不服,成日里没事找事儿。”

    茗墨忧心不已,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是一样的境遇,那这些人自然没什么指望。

    可同样是灾民,有人能进城内做工,不但拿工钱,还管两顿饭。眼看自己和家人快饿死了,这些人哪里还忍得住?

    顾诚玉听到这则消息并不意外,他早就能预想到这样的后果了。

    杭天府不可能接纳得了如此多的灾民,当然不会都进城去做河工。

    “你带着我的印信去找杨朝英,命他将灾民们做好登记,暂时分成两拨,其中一拨派人护送去应南府。”

    顾诚玉觉得此刻的人数差不多了,可以将其中一半送往应南府。之前人太少,分成几批次的话,十分不便,还不如一次送过去。

    “可是大人,那些百姓会愿意离开?且应南府不是不同意接收灾民吗?”

    茗墨眉宇微皱,他觉得他家大人会不会太乐观了些?

    顾诚玉闻言嗤笑一声,“不同意?这可由不得他李太行,他有什么资格不同意?你让茗砚带着三名丁字辈的跟着那些灾民,要确保他们安全抵达应南府。”

    顾诚玉算过了,从这里到应南府,常人估摸着得走上三四日,可这些灾民中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又好久没吃上一顿饱饭,那时间上可能还得再加上两日。

    “等你们到达应南府之前,我会快马加鞭赶过去。李太行有把柄在我手中,再加上我手中的尚方宝剑掣肘,他敢不同意?”

    顾诚玉对此人没什么好感,当初和靖王一起合谋算计他一事,他还没跟此人算账呢!现在他到了江南,还不得将之前的仇给报了?

    “可是灾民们现在身无分文,又好几日没吃饱了,他们能走到应南府吗?路上吃什么?”

    茗墨做事向来细心,一路护送倒也没什么,他看哪个不开眼的山匪能自己送上门来。

    再说这些灾民衣衫褴褛的,一看就知道是难民,山匪也看不上这样的。没银子,谁来打劫?

    “算了,你去将杨知府请过来,我有事与他相商。”

    顾诚玉沉思了片刻,觉得还是得喝杨朝英当面说清楚,毕竟这是他的杭天府。

    “哦!还有胡大人,一起请来!”

    不消片刻,杨朝英便到了顾诚玉所在的书房。

    “顾大人!城外灾民越聚越多,这可怎生是好?”

    刚进屋,杨朝英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

    他来顾诚玉书房的路上碰到了茗墨,一得知顾诚玉寻他,他立刻火急火燎来到了书房。

    “杨大人莫急,请先喝茶缓口气。等胡大人来了,咱们再一起协商灾民之事。”

    胡茂深很快便来了,这两日他也是担心地夜不能寐。甫一进屋,就问起了与杨朝英一样的问题。

    顾诚玉行了礼后,微微一笑。知道这两人心急,他索性也不卖关子,直接切入正题。

    “本官打算将灾民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前往应南府,如今的杭天府已经无处容身了。”

    胡茂深沉思了片刻,接着拧眉说道:“前往应南府是咱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只是这路途遥远,这么多人也不可能雇马车,那灾民们路上的吃食该如何安排?再者官府还得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前去应南府的灾民肯定不少,按照外头的人数来估算,最起码得有七八千人。这么多人,途中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本官叫上四名随从跟上去,再加上杨大人府上的衙役若干,安全自是无需担心。至于吃食,那就更好解决了。凡是跟着前去应南府的灾民,都每日每人发三个馒头,直到抵达应南府。到了应南府,吃食就更无须担心了。”

    顾诚玉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最麻烦的是怎么搞定李太行。

    不过他已经有了对策,所以他心里并不担心。

    “敢问顾大人,这吃食,你打算如何解决?”

    杨朝英无法理解顾诚玉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事儿给解决了,可问题是还没解决这事儿的根本啊!

    就连胡茂深都看了过来,他也很好奇。

    “这不是有仓禀吗?将粮仓打开,先拿出一部分,应该不妨事儿的。”

    顾诚玉端起茶碗,心中正在想那些粮食放在仓库里简直是浪费,都发霉了,还不拿出来给灾民救急,朝廷就是太死板了。

    就算要未雨绸缪,那也不能让灾民们饿着肚子,而仓禀中的粮食却喂了老鼠吧?

    难道人还没有老鼠精贵?这老鼠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人却瘦成了皮包骨,简直是可笑至极。

    杨朝英闻言大张着嘴,呆愣了半晌,随后便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成,不成!没有朝廷的命令,绝对不能开粮仓。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本官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就连顾大人你,也不能幸免呐!”

    杨朝英没想到顾诚玉竟然会打着粮仓的主意,真是不要命了,简直是疯了。

    “只是先拿出来救急,时间太短,本官来不及筹备粮食。先借用粮仓之中的,不出三日,本官必能还清。”

第八百八十二章 李氏米行

    胡茂深原本也十分反对,他既然来了江南,那就与此事撇不开关系了。

    就算赈灾一事现在是由顾诚玉总领,可一旦皇上怪罪下来,他也是无处可逃。

    不过这会儿听着顾诚玉说有办法还了粮食,他心下好奇不已,随后便开口问道:“那你可有什么良策?你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没有朝廷下令,咱们私自开仓挪用粮食,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待不起。就算你颇得皇上看重,那些朝臣也不会放过你。”

    顾诚玉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他要是没把握能轻易开了这口?他又不傻。

    “杨大人只管照做,有事本官担着便是。”

    顾诚玉自然是有这点底气的,其实他空间里的粮食都堆积成山了,但他却没理由拿出来。

    不过这问题马上就能得到解决了,现在已经到了时机。

    杨朝英张口欲言,而后想了想,竟然没再说什么。

    顾诚玉知道他这算是同意了,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杨朝英是个内秀之人。

    其实为人胆大又心细,而他的外表看着就是个木讷的,看来还是人不可貌相。

    “接下来你们放下手中江堤改道的活计,将这些都交给段郎中他们,咱们有正事要办!”

    顾诚玉眼冒精光,唇角微勾,俨然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样。

    胡茂深与杨朝英相视一眼,只见对方的面上都带着些许疑问。

    ……

    “掌柜的!那些百姓都聚集在咱们米行前头不肯离开,说是还要买米。”

    一名伙计一边用袖子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渍,一边小跑进内屋禀告。

    掌柜的连忙上前,将布帘拉开一条缝,看着外头的百姓们还滞留在铺子内不肯走,伙计们则忙着将人往门外赶,掌柜的更愁了。

    将门帘子放下,掌柜的急得团团转。

    他之前就和东家说过,不要现在卖粮食,可东家根本不听。他知道东家心善,不忍心屯粮,看着百姓们忍饥挨饿,可胳膊扭不过大腿啊!

    那夏氏米行,在各大府城都开了不少家,如今不也在外头到处收粮食?

    难道他们是为了卖吗?还不是为了屯着,等将粮价涨起来之后,再大发横财?

    其他的米行哪里敢和夏氏作对?还不都是唯夏氏马首是瞻?

    只有他们李氏和城西的张家,隔三差五地卖些粮食,否则城中的百姓早就断顿了。

    可他们李氏与张家都只是小家族,李氏也就是靠着祖荫过日子。如今李氏是每况愈下,成了府城内不大不小的商贾之家,还不如祖上发家的那一代。

    这样的小家族能抗得过夏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吗?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若不是这些年来李氏做生意童叟无欺,怕是早就将被那些豪门大族挤得不得生存了。

    即便是这般,可在夹缝中生存是真不好受啊!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你们开米行的不卖米,还开什么米行?你们到底意欲何为?咱们都断顿了,再不买米,都要活活饿死了,你们的良心呢?是不是也和别家一样,想屯了粮食,好坐地起价?”

    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义愤填膺,一手拎着空空如也的布袋子,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折扇狠狠敲击着柜台。

    “对!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咱们每次买米都是在你们米行,都是熟面孔了,你们掌柜的和东家这次做事不地道啊!”

    一旁也有人应和,他们都是李氏米行的老主顾了。他来了三次,一次也没抢着。

    掌柜的见这些人如此态度,他的火气也蹭蹭涨了上来。

    他撩开门帘子,从里屋到了外头,“诸位,请稍安勿躁!整个府城大家都去问问,除了咱们米行和张家的,谁现在还开着铺子呢?为了不让百姓们忍饥挨饿,东家可是下了好一番决心,才照常开了米行。为此,他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咱们李氏的存粮本就不多,为了大家能买到米,还四处筹粮,为此得罪了不少人。你们这么说,真是让咱们米行寒了心呐!”

    李掌柜说到这里,险些老泪纵横。

    他是李氏的家生子,当年父亲差点饿死,若不是李氏收留,如今哪里来得他?

    现在他年纪大了,就被放到府外做了管事,也算给了他几分体面,这样好的主家真是哪里都寻不着。

    虽然李氏是商贾之家,但主家仁义良善,在这杭天府的口碑尽人皆知。

    如今竟然被这些人这般冤枉,李掌柜气得是直哆嗦。

    见李掌柜气愤难当,铺子里的众人也有些尴尬,大家不由都安静了下来。

    其实他们哪里不知道自己来闹十分没道理?但是没有粮食下肚,不是要饿死吗?

    大人还能忍几日,可孩子不能忍啊!

    “李掌柜,咱们也知道你们东家是个好人,咱们也是一世情急,口不择言,还请李掌柜见谅!”

    其中一名老者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微微泛红,表情更是羞愧不已。

    整个杭天府不敢说,城中谁不知李氏的名头?听说前几日李氏还在城门外为灾民施粥,这确实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家。

    他们这般逼迫人家,的确理亏,也显得忘恩负义。

    “对!是咱们的不是,不过咱们也是被逼急了。眼看家中无米下锅,两岁幼儿饿得瘦了一大圈,我这心里急啊!还请你们东家行行好,再卖些米粮。”

    一人提议,众人也都纷纷附和。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其他的米行都是铁将军把门,只有李氏和张家时不时地卖米。

    张家铺子小,刚抬出来就被卖了个精光。只有李氏,米粮还能稍微多些,可那也是杯水车薪。

    “诸位,非是咱们李氏不愿卖米,而是咱们李氏也没米了,大家都回吧!”

    ......

    顾诚玉坐着马车往城外赶去,这几日灾民的情况他得先了解一番,接下来可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马车刚行驶到西城之时,顾诚玉远远就听见了喧闹声。

    他撩开窗帘子往外瞧了一眼,发现一家铺子前围着乌压压一群人,再看上面的招牌李氏米行。

    “茗墨!过去看看!”顾诚玉沉声吩咐道。

第八百八十三章 共度金秋

    这李氏米行顾诚玉倒是有些印象,听茗墨说李氏在府城的口碑极好,是良善人家。

    从这几日对方施粥给灾民,还时不时卖米的行为来看,这的确是事实。

    茗墨刚调转了方向,就看见旁边一辆马车驶向了李氏米行。

    “快看!是少东家来了!”

    米行内一个伙计眼尖,刚一转身,就看见外头少东家下了马车。

    围在米行内的百姓闻言都转头看了过去,“还真是李氏少东家来了,快!咱们去求求他......”

    顾诚玉让马车停在米行的外头,看见一位身穿竹青色直裰的男子下了马车,听得人群叫他少东家,他明白这就是李氏的少东家了。

    长容脸,皮肤白皙,看着很像读书人。眉眼也十分和善,让人观之可亲。

    只见男子刚下马车,原本围着的百姓便自发让出一条路来。顾诚玉能看到百姓们松了一口气,接着脸上便充满了希冀。

    他不由挑了挑眉,看来这个少东家虽然年轻,但在这一带声名却很显。

    顾诚玉侧耳倾听,男子浑厚的嗓音传了过来,“诸位!我们李氏是什么家族,相信诸位都了解。我李氏传承百年,虽然不是那等显赫贵族,如今也有些没落了,可咱们一直坚守着童叟无欺的原则。今日李氏卖的米粮得来不易,我李氏已经尽了全力,为此还停了城门外的粥棚,还望诸位能够理解。”

    李玉环朝着众人频频拱手致歉,言辞恳切,表情真挚。让在场众人极为失望,但也不好意思再为难这位少东家。

    “只要咱们李氏能再得粮食,一定将米行给开起来。真是对不住了!对不住诸位!”这些人都是附近人家,有些人家世世代代都是李氏的主顾。

    拒绝这么多人,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但这都是无奈之举。

    “少东家不必致歉,是咱们强人所难了。你们李氏和张家都是好人,唉!”

    这一声叹息,道尽了在场众人的心酸和无奈。

    “其实诸位不妨出城看看,临近府城的乡野农户说不得就有粮食。但出行必须得结伴,还得多集结些人手,带上趁手的铁具。城外这么多灾民聚集在一起,他们的日子比诸位更难过。灾民良莠不齐,其中不乏一些地痞流氓,诸位一定要小心性命安全。李某言尽于此,还请诸位请回吧!”

    顾诚玉闻言不由点头,这少东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自从城门外这么多灾民,城内的百姓们轻易是不敢出城的,就怕被洗劫一空。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类事件发生,单独出城是极其危险的。

    毕竟人一饿肚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顾诚玉之前就让衙役们下乡,告知每个村里组织青壮年日夜轮流巡逻,就怕出现什么鸡鸣狗盗之事。

    要是没个防备,谁知道这些灾民会不会丧失人性道德?

    顾诚玉放下了帘子,“走吧!去城外!”

    ......

    一座精致的三进院落坐落在城北,靛青色的袍袖拂过路边开得正艳的杜鹃花,不带一丝留恋。

    迈着急速的步伐,一名管事匆匆向着外书房走去。

    “老爷!”管事走到外书房门外便停下了脚步,随后沉声唤道。

    “什么事?”片刻之后,屋内便传出声响。

    “钦差大人送来帖子,邀您两日后共度金秋!”

    “共度金秋?将帖子拿进来。”屋内人的语气比之前急切了不少,掌柜的便知自家老爷这是上心了。

    管事的刚一进屋,便看见一位鬓角斑白的男子坐在圈椅上,他正要将手中的画笔放下。

    屋内的丫头服侍着男子净了手后,男子又坐回了书案之后。

    男子接过管事递过来的帖子,仔细看了看,见下方署名是一枚私印,顾瑾瑜!

    男子皱眉,上头书写十分简单,只写了邀请共度金秋。

    顾瑾瑜不正是朝中那位刚刚连升三级,又来到江南赈灾的钦差大人吗?这时候对方找上自己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自家最近收购粮食的动作太大,惹了对方的眼,这是准备来警告他们夏氏了?

    亦或者这位钦差有别的打算?

    前几日族长收到首辅大人的密信,说是让他们多多关照小弟子。

    族长说过,此人虽然是首辅的小弟子,可终究是外姓人,哪有自家族人靠得住?

    有那等好处不想着自家族人,竟然还要找个这样的贫寒学子做小弟子,简直是浪费。

    所以这两日闵峰到了江南,夏氏从未主动接触过对方。

    他还听说了闵峰在应南府的所作所为,更觉得此子是烂泥扶不上墙。前儿夏首辅递了消息过来,叫他们特意提醒闵峰,说顾瑾瑜也来了江南,族长并没有照做。

    既然族长都不看好这位闵侍读,他又为何要上杆子巴结?

    而眼前这位钦差大人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知道他们夏氏是世家大族,更是夏首辅的族人,这是来示好来了?

    不是听说此人之前还喜欢和首辅大人别苗头吗?夏鸿基觉得顾诚玉说不得是打算巴结夏氏,好缓和与首辅大人之间的关系。否则不能解释顾诚玉一到江南,就给夏氏发帖子的举动。

    哼!夏鸿基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将帖子甩在了书案上,夏鸿基又拾起了画笔,开始给眼前的荷塘美景填色。

    “老爷?”管事的弓着腰,不知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打算去?

    可这好歹是皇上钦点的钦差大人,若是不去,那岂不是下了钦差大人的脸面?这倒也没什么,有夏首辅撑腰,他们夏氏可不怕。

    只是钦差背后站着的是皇上,藐视皇上可不行啊!

    “到了那日记得提醒老夫!”钦差来请都不去,他们夏氏还没猖狂到这种地步。

    再说,他不去,怎么给顾诚玉巴结他们夏氏的机会呢?

    其实不得不说夏鸿基想多了,因为这种类似的帖子,整个杭天府城有不少家都收到了。

    其中也包括城西的张家和李氏商行,府城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都收到了帖子。

    “少爷!没想到钦差大人会给咱们李氏送帖子,也不知到底意欲何为?”

第八百八十四章 夏鸿基

    一名随从看着帖子惶恐不已,这可是钦差大人,竟然会给李氏送了帖子,真是奇哉怪哉!

    李氏少东家也正奇怪着呢!他们李氏祖上也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商贾,到他这一代,因为夏氏的打压,比之前已经衰落了不少,在杭天府根本就排不上名号,这帖子怎会送到这里?

    “少爷!这段时日,城外的灾民没了粮食,钦差大人该不会是把主意打到了咱们李氏头上吧?”

    少东家被随从这么一提醒,心中顿时一惊。

    “你出去打探打探,看看还有谁家收到了帖子。我去寻父亲,找父亲相商。”

    少东家摇了摇头,随后便吩咐道。

    两日时光一晃而过,今日杭天府府衙后院热闹非凡,居然还办起了金秋赏菊会。

    院门前宾客云集,往日虽然不至于门可罗雀,可也从来没这般热闹过。

    夏鸿基坐着马车到了府衙后院的角门,这才撩开帘子看了一眼,不想却被眼前的盛况给吓了一跳。

    他咬了咬牙,额头青筋跳了跳,他被顾诚玉给耍了。

    原本帖子中说是想邀他共度金秋,他则理所当然以为只请了他们夏氏。再者最近因为囤积米粮之事,他没少操心,并没有在府中多逗留。

    因为莫名的自信,夏鸿基更没有让人去打听。以至于今日被这一景象,搞了个措手不及。

    顾诚玉坐在花厅的上首,一身淡紫色的圆领绢纱长袍,衬得他身姿飘逸,玉树临风。

    头戴赤金镶珍珠发冠,上头最显眼的一颗东珠,足有食指指甲这么大。上头所镶珍珠颗颗圆润有光泽,端得是贵气逼人。

    此时顾诚玉正与身旁几位富商谈笑风生,席间胡茂深与杨朝英等官员皆在,场面之隆重,让在场的所有商贾心里都打了个突。

    李氏少东家李玉环早就到了,他们李氏如今也就还顶了个商行的名头。其实名下只有两家米行,三家绸缎铺子,再加上一家酒肆,这对在场的那些富商来说,只能算是末流。

    父亲分析过,因为江南富庶,富商也多。只杭天府一个府,粗略算了一下,不下十位。

    这都还是极有名头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其他州府,家里富得流油。其余名头不算响亮的,自也不必再说。

    因此他们李氏在其中也算不得什么,来了也是做个陪衬。所以李玉环便放心地来了,且还早早地就坐在了屋子的一角。

    一个小小的李氏商行,自然是不敢晚到的,放眼望去,也就只有夏氏能有这样的底气了。

    他们李氏背后无人撑腰,只是和前任同知大人关系不错,前两年那位调走了,他们李氏的日子也就越发难过了。

    再加上父亲之前身子一直硬朗,半年前却突然中了风,如今还躺在床上半身不遂。他仓促地接过家里的摊子,身心俱疲不说,李氏商行的处境也是雪上加霜。

    不是没想过攀上这任知府大人,只是无人引荐,一直寻不到机会。之前投了好几次拜帖,全都了无音信,他们李氏也渐渐冷了心,不再这上头花心思了。

    今儿他算是带着父亲的期盼来的,若是能在知府大人面前露露脸,攀上关系,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至于钦差大人,他是想都不敢想。两位钦差的官职都不低,但钦差是什么身份?

    听说还都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们这样的小商贾哪里高攀得上?

    再说等赈灾结束之后,钦差就得回京城,那他们就更指望不上了,还是攀上知府大人来得实在些。

    望着上首那位年轻俊逸的少年,他不禁有些默然。他是个喜欢读书的,可惜前两次下场总是榜上无名,至今也没得个功名。

    后来家中父亲生了病,他是嫡子,自然得接过家中重担。若是他一直专心读书,会不会以后也能踏入官场,像这位一样风光无限?

    顾诚玉看了一眼在场的人,数了数人头,除了夏氏的夏鸿基,还有聚香楼的展掌柜,其他人都到了。

    顾诚玉正想着这夏鸿基倒是挺会拿乔,那厢一声唱喏,表示又有贵客到了。

    “夏府夏老爷到!”

    顾诚玉一听是夏鸿基来了,原本脸上和煦的笑容此刻更为灿烂,得!大主顾来了。

    这一声唱罢,屋内顿时便静默了下来,片刻过后,却变得之前更为嘈杂。

    富商们都站起身,纷纷向门外行注目礼,面上更是笑意盈盈,都在等待着夏氏的到来。

    顾诚玉眉峰一挑,与胡茂深等人对视一眼,看来夏氏在江南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夏鸿基只是夏氏的一个分支而已,这些商贾见了他都得如此作态,看来夏首辅的名头不但在朝中如雷贯耳,在江南等地也是极为响亮。

    也是,那可是当朝首辅,夏氏也有不少族人在朝为官。这样的庞然大物,这些商贾不管背后有无官员撑腰,都是惹不起的。

    夏鸿基被小厮领进了厅堂,一进屋便看到坐在上首的两位钦差大人,他首先将目光放在了那位贵气逼人的少年身上。

    因为这少年着实瞩目得很!

    听说顾少卿长得丰神俊朗,姿容秀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此风流人物,只要见过,必不能相忘。

    夏鸿基愣了片刻过后,随即朗声笑道:“诸位对不住,家中琐事繁多,耽搁了不少时辰,来晚了!”

    他说完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草民夏鸿基拜见诸位大人!刚才被琐事耽搁,劳诸位久等,还请大人们海涵!”

    胡茂深点头笑道:“夏老爷免礼!这会儿还未到时辰,你这还算是早到了。”

    这位是踏着时辰来的,确实不算迟到。

    顾诚玉唇角微勾,朝着一旁的茗墨点了点头,茗墨朝着门外的丁字辈使了个眼色。

    不出片刻,正当夏鸿基开始与众人寒暄之时,门外又传来唱喏,“聚香楼展掌柜到!”

    夏鸿基脸上的神情一僵,聚香楼的展掌柜?那个老匹夫也来了?

    他环顾四周,来这里的都是富商,他一个酒楼的掌柜来此做甚?

    不止是夏鸿基心中疑惑万分,就连在座的富商们也是呆愣了半晌,接着花厅内便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第八百八十五章 争锋相对

    “这聚香楼的掌柜怎么也来了?”王家老爷对这身旁的两为富商问道。

    这两人边摇头边道:“不知,也许是代表聚香楼的东家来的?你们也知道这聚香楼的东家神秘地很,说不得他这次也接到了帖子,这才让展掌柜代劳。”

    “极有可能,没想到这钦差大人竟然连聚香楼都请得动。不过可惜那东家到现在还不肯露面,这算不算是驳了钦差的颜面?”

    另一人有些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其他两人闻言纷纷看向坐在上首的两位钦差,想看看聚香楼只派了一位掌柜过来,这两位是否会觉得颜面尽失

    只可惜他们要失望了,因为他们发现两位钦差大人竟然还是笑容可掬,并没有一丝不悦,他们的心中顿时一沉。

    之前接到帖子,他们就觉得今儿肯定是鸿门宴,不然将他们这些富商都聚集起来作甚?

    联想到最近城门外的灾民和正在改道的江堤,如今再加上钦差们的态度,他们越发觉得今儿肯定讨不了好。

    夏鸿基的脸色有些难看,聚香楼在各地都有分号,目前加起来约莫能有十家。近两年增加了有四家,窜起的速度极快,真能算得上是巨富了。

    然而酒楼的东家却十分神秘,至今无人知晓那东家究竟是谁。前两年传出聚香楼的东家原本是个农户,可这根本无法让人信服。

    一个农户有这么大的能耐?可知在府城开一家酒楼需要多大的代价?

    首先得有人脉,也就是官场上得有人撑腰。像聚香楼这么多的分号,背靠一个官员肯定是不够的,且品级还不能低。

    其次还得和地痞们打好关系,虽说有人撑腰,但有些地痞很豁得出去,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隔三差五地来一趟,你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最后还有同行的竞争,就拿杭天府来说,一个府城酒楼不下十家,这还算是大的,小食肆不算。这么多酒楼相争,菜品自然无需多说,那些背后的阴损事儿也不少。

    能屹立下来的,都是有些能耐的,不然早就让人挤兑地开不下去了。

    夏氏自然也是有酒楼的,只是这两年被聚香楼压制得有些喘不过起来。还好聚香楼的菜品不便宜,再加上他们背后有夏首辅撑腰,否则还真就得关门大吉了。

    不是没出过阴招,可人家精明得很。不但没踏入陷阱,他们夏氏还总是被反将一军。直至今日,他们也没沾上对方什么便宜。

    因此两家若是碰到一起,那也是横眉竖眼,互看不顺眼。

    展掌柜进得花厅,一眼便看到了自家主子,他面色如常,上前躬身行礼道:“聚香楼掌柜展故拜见诸位大人!”

    胡茂深撇过头看了顾诚玉一眼,竟然请来了聚香楼的掌柜?

    也不知今日的目的能否达成,胡茂深眉头紧皱,实则心里对顾诚玉的计划并不乐观。

    “展掌柜姗姗来迟,可真是贵人事忙啊!”

    等展掌柜与众人相互见了礼,刚坐下,就被夏鸿基给讥讽了一句。

    原本夏鸿基一进来,那些商贾就和蜜蜂见了花儿似的扑了上来。谁想展掌柜一来,那些人又跟个墙头草似的,风一吹,东倒西歪。

    夏鸿基见此情景,着实不爽,便是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咱们聚香楼每日宾客云集,本人忝为聚香楼掌柜,倒也确实不得闲。只不过钦差大人相请,我们东家莫敢不从。可他离杭天府太远,只得叫了老夫代表他向钦差大人致歉,等下次一定当面赔罪。”

    展掌柜先将东家没来的原由解释了一遍,反正有个由头就成了。他们东家可不就坐在主位上呢么?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

    “夏老爷似乎比老夫并没有早到多久,老夫刚才在路上,还看到您的马车就在老夫前头呢!”

    展掌柜接着个更是冷笑一声,对于夏鸿基的讽刺直接出言反击。他有他家主子撑腰,怕什么夏首辅?

    夏鸿基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说聚香楼宾客云集,不就是讥讽夏氏酒楼生意冷清?

    这个展故不过是个掌柜罢了!竟然也敢出言不逊,他们夏氏可是名门望族,他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算什么东西?

    顾诚玉坐在上首,将下头的动静尽收眼底。这还没开始呢!两人就互相别上了苗头。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这个夏鸿基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未免对方找麻烦,看来他得给对方找点事儿做做。

    “诸位!今日是金秋佳节,原本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只是本官与诸位大人初到江南,一直也无缘与各位见上一面。今儿就借着这个节日,咱们把酒言欢,好好畅饮一番。”

    胡茂深作为品级最高的官员,自然得先说上两句场面话。

    商人轻别离,只有在这样重要的节日,才能阖家团圆,平日里是很少能凑齐这么多人的。

    因此顾诚玉特地将日子安排在今日,为的就是全部到场,否则他的银子要去哪里筹?

    “钦差大人此言让吾等羞愧不已,原本诸位大人到了杭天府,咱们就应该上门拜会,只是大人您也知晓,咱们不常在府中,因此才一直耽搁到了今日。没想到还要劳动大人相邀,老夫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一位身穿褐色直裰的男子起身,恭敬地回道。

    顾诚玉看了此人一眼,便认出这是孙家老爷。孙家祖上是做布匹生意发的家,如今孙家的布庄也有好几家分号。最重要的是他家还有一个商队,将布匹销往边关之地。

    这位就是顾诚玉重点关注的人物之一,以后他还会用到此人。

    之前他就将这些富商的底细给摸得一清二楚,孙家的商队不小,每次前往边关都赚得盆满钵满,也许日后他们还能合作。

    靖王在封地沉静得够久了,这很不寻常。孙家每年都去边关三次,对边关应该熟悉得很,得来消息应该会容易些。

    “孙老爷言重了!”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就移步到了偏厅用席。

    席间宾主尽欢,笑意融融,气氛甚佳。

    顾诚玉冷眼旁观,见众人对夏鸿基的吹捧已经让对方飘飘然,那张老脸上红彤彤一片,想来是喝了不少。

    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因此朝着胡茂深使了个眼色。

第八百八十六章 要银子

    胡茂深立即会意,忙举起酒杯朗声说道:“此次本官奉命辅助顾大人处置赈灾事宜,日后还得请诸位鼎力相助啊!本官在此敬诸位一杯,先行谢过!”

    众人忙道不敢!不敢!随后纷纷起身,举起酒杯,敬了过来。

    “诸位,本官乃是此次赈灾的主事官,日后还有许多仰仗诸位的地方。若是日后本官有事相求,诸位可不能推诿啊!来,敬诸位一杯,本官先干为敬!”

    顾诚玉笑意吟吟,将酒杯举起,先行喝了一杯。

    众人见状,又只得起身回敬一杯,连道客气了。

    别看这些富商脸上喝得是红扑扑,其实心里门儿清,今日宴请的正主儿来了!

    顾诚玉刚坐下,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随即换上了愁眉苦脸。

    他接着说道:“这次长天府水患,死伤百姓万人以上,这是开朝以来,都从未发生过的惨事,就连皇上都心痛不已。那些死去的百姓着实可怜,唉!天灾**,非人力可扭转。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啊!”

    顾诚玉拿桌上的帕子擦了擦眼角,表情之沉重,让在场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厅堂里此刻鸦雀无声,众人的神情也由红光满面,变成了沉痛哀默!

    胡茂深嘴角抽了抽,这些人变脸比那些戏子都快。

    “死了这么多百姓,咱们也悲伤不已。顾大人切勿太过伤神,当保重身子,安置好赈灾事宜才是!”

    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接话茬,这人选自然非聚香楼的展掌柜莫属了。

    “展掌柜所言极是,本官必将安置好那些灾民,不能让他们无家可归,还要忍饥挨饿,疾病缠身。只是,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至今赈灾银两还未下拨,然而灾民们却是等不得了。”

    顾诚玉言辞恳切,但愁眉紧锁,显然为赈灾一事忧心不已。

    “本官每日去看那些灾民,发现他们早已经将方圆十里的草皮都掀尽了。个个饿得面黄肌瘦,了无生气。本官至仍记得他们麻木的眼神,这是在痛诉本官的无能啊!”

    顾诚玉此言乃是真情流露,他为自己添了一杯酒,随即痛饮而下,好似这般就能减轻自己心中的罪恶感一般,这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对自己无能的一种宣泄。

    “这怎么能是顾大人无能呢?天灾**,谁也不想啊!朝廷不拨银子,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别太自责了!”

    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李玉环见顾诚玉如此落寞,他不由得出声相劝。

    这一刻,他倒是觉得这位顾大人还涉世未深,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顾诚玉一听,嗯!这李玉环挺识趣,这话接得好。

    “顾少卿,这灾民越来越多,朝廷不下拨银两,咱们得自己想法子啊!虽然先前一部分灾民已经送去了应南府,如今都还在路上,可就算去了应南府,那不也得要粮食吗?咱们总不能不管了吧?再说那点粮食都不知能否支撑他们走到应南府,唉!”

    胡茂深捋了捋胡须,一声长叹又起!

    “所以今儿不就是请诸位来出谋划策的吗?诸位,你们可有什么良策?”顾诚玉苦着脸,朝着众人询问道。

    在场的商贾们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这赈灾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借机发横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不是你们朝廷的事儿吗?不然朝廷养着你们这些官员是做什么的?

    夏鸿基脸上浮现一抹皮肉分离之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钦差是打着让他们出银子赈灾的心思吧?

    想得美!他们为何要出银子赈灾?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种出了银子还得不了好的破事儿,傻子才会同意。

    再说了,顾诚玉总和他家首辅大人作对,他凭什么要帮一个总给家族使绊子的敌人?他脑子还清醒着,没糊涂呢!

    其他富商也不是个傻的,他们自然也看出来了。顿时都觉得之前喝的琼浆玉液,立刻变得苦涩起来,还烧心得很。

    这赈灾银两需要几何?不在少数啊!起码得十来万两,毕竟这么多灾民呢!

    屋内众人有些坐立不安了,屁股底下的凳子好似有针扎似的。有人尽力往旁边缩了缩,好叫钦差大人看不见自己。

    这样的局面顾诚玉自然料到了,叫这些精明的商贾拿银子哪有这般容易?

    你就这么空口白牙地要银子,人家怎么可能给你?商人重利,自然得给足够的好处了。

    “最近杭天府江堤正在漏水,不知诸位可有耳闻?”顾诚玉突然正色起来,说起了江堤漏水一事。

    “这不听说已经补上了吗?”王老爷疑惑地问道。

    顾诚玉摇了摇头,随即指了指段志杰,“这位是工部的郎中段大人,特奉皇命来巡视江堤的。他知晓这其中的厉害,让他给大家仔细分析一番。”

    段志杰点了点头,“是!大人!”

    “诸位可知,这杭天府的江堤材质与长天府一般无二,前几日漏水,若不是靠着杨大人带着城内百姓,自发抢修江堤,这杭天府早就步上长天府的后尘了,这都是杨大人和城中百姓的功劳啊!两位钦差大人与咱们工部的官员协商之后,顾大人提议,一定要将下游的江水改道,分流出一部分,否则杭天府的江堤绝对经不起现在这滔滔的江水冲刷。”

    段志杰将几位大人都夸赞了一遍,接着又道:“顾大人已经提出了改道的方案,经由诸位大人商讨之后,认为十分可行。可时至今日,却还未能动工,为何?”

    “可是没银子?”展掌柜双眼一转,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他连忙接话道。

    顾诚玉目露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表示对展掌柜如此配合感到十分满意。

    “正是!就是因为没银子,其实这改道都是为了杭天府的百姓,以后受惠的都是你们。朝廷每年赋税是否严苛,诸位心里都有数。就因为朝廷心软,不忍心将赋税提高,所以财政才如此捉襟见肘。诸位,如今杭天府到了危难时刻,相信诸位为了朝廷,为了自己的家园,都会出上一份力。”

    顾诚玉见着时机来了,还不赶快接上话茬?

    这话一说完,席上彻底安静了下来。

第八百八十七章 筵无好筵

    一些商贾心中暗骂,果然!筵无好筵啊!

    这可不是几百两或几千两就能成事儿的,那得是万两以上啊!因此大家都成了鹌鹑,无人敢再多言。

    这时候又轮到展掌柜出马了,“朝廷的难处,咱们当然理解。灾民们日子难过不说,还不利于府城的安定,对城内百姓也造成了不少困扰。”

    展掌柜说完,便站起身,神情凝重地说道:“老夫来之前,东家就交代过,他想帮助灾民,但没那么多精力。自己劳心劳力,还做不到实处,不如将银子给了诸位大人,才能将好处落实到灾民手上。诸位大人忧国忧民,咱们这些平民百姓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说到这里,展掌柜突然停顿了下来,惹得在场众人都双眼放光地看向他。

    什么意思?难道聚香楼要捐银子了?

    就连夏鸿基都愕然地看了过来,聚香楼这么有底气?这是打算博得美名,还是想攀上钦差大人?

    “咱们杭天府的聚香楼先来抛砖引玉,愿意捐献三万两银子!”展掌柜傲然蔑视全场,他的眼中满满都是讥讽。

    “好!”顾诚玉拍案而起,望着展掌柜的目光满是激动之色。

    “展掌柜和你们东家深明大义,急朝廷之所急,苦百姓之所苦。聚香楼为朝廷尽了一份心,解朝廷和灾民的燃眉之急。本官一定将此事上达天听,请圣上嘉奖!”

    展掌柜轻咳一声,“咳!大人言重了,咱们都是大衍的子民。只有朝廷稳固,咱们才能安居乐业!”

    那啥?不都是主子您的银子吗?您自个儿不心疼就好。

    其实展掌柜真心肉疼得紧,三万两银子啊!他们主子还真舍得!

    而且主子说了,不止杭天府的酒楼捐三万两,就连应南府的酒楼也一样会捐献三万两。

    他乍听之下,还被自家主子的大手笔给吓了一大跳。

    在场的众人一听能上达天听,不由得都心动了。

    这可是被皇上亲自褒奖啊!那日后做生意,谁还敢不给他们面子?

    说不得被皇家看重,成为皇商也是极有可能的。

    胡茂深幽深的瞳孔望了过来,三万两?这么大方?

    “展掌柜,你们东家确实是大善人呐!”

    夏鸿基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三万两?聚香楼还真舍得啊!

    看来聚香楼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银子,不然这三万两不会如此轻易就说出口。

    夏鸿基心里不由嫉妒起来,这聚香楼可真是个聚宝盆。

    可眼前还有更令他烦心之事,在场这么多富商,自然是以他们夏氏为首。

    连聚香楼都表态了,他们夏氏要是还缩着脖子,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再说他们是夏首辅的族人,若是真的一毛不拔,那岂不是丢了夏首辅的脸面?传出去,他们夏氏也要被人耻笑。

    他们不但得出,还得比聚香楼出得多,因为丢不起这脸面。

    夏鸿基顿时觉得牙酸,这个顾诚玉今日将这么多富商找来,怕就是打得这个主意吧?

    该不会聚香楼和顾诚玉串通好了,来讹他们的银子来了?反正到时候也没人追查聚香楼给没给银子。

    夏鸿基顿时觉得聚香楼和顾诚玉用心极其险恶,这是想空手套白狼?

    这么一想,夏鸿基再看两人这般一唱一和的,立刻觉得自己真相了,否则刚才展掌柜为何这般积极表态?

    这两人肯定有猫腻!

    “展掌柜!你们聚香楼可真是大手笔啊!三万两银子说拿就拿,可见平日里是没少赚呐!只是可怜了咱们这些生意不顺,捉襟见肘之人,便是想尽绵薄之力,也没那等财力不是?”

    夏鸿基认定两人之间有些见不得人的猫腻,自然更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于是便出言讥讽道。

    展掌柜回头蔑视他一眼,“咱们聚香楼确实生意不错,可这三万两银子,还是从各个州府调过来的。说句实话,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通过正当手段挣来的。但我们东家看到灾民的惨状,哪里还能忍心坐视不管?东家认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像水患后赈灾这样的大事,他不应该置身事外。”

    “好一个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们东家的觉悟不错,本官深感佩服!”

    顾诚玉神情振奋,脸上满是赞赏之意。

    展掌柜说到从正当手段挣来的时,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样夏鸿基,将夏鸿基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大人谬赞了,不过东家确实是良善之人。”

    展掌柜蔑视了一眼夏鸿基后,转头看着顾诚玉毫不脸红,一本正经地夸赞着自己,这感觉太违和了有没有?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他今天可是听到主子夸了自己好几回了。

    夏鸿基冷眼旁观,在场的众人都蠢蠢欲动,他们在权衡利弊,到底是捐还是不捐?

    捐多少,才不算丢了颜面,又能受到皇上的夸赞?

    “哈哈!其实老夫是有备而来,我们东家早就想尽尽心意。今儿就算钦差大人不提此事,东家也得命老夫将这份心意奉上!”

    接着,展掌柜自怀中掏出一摞银票,“这里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共计三万两,还请大人找人清点。”

    对于聚香楼如此爽快,在场的诸位都愣住了。没想到展掌柜竟然还将银票给带来了,这也太积极了吧?

    难道他们聚香楼是银子多烧得慌?这可是三万两啊!

    顾诚玉朝杨知府点了点头,“杨大人!作为杭天府的知府大人,管银子这事儿你责无旁贷。日后所有支出都要有账目,每一笔都必须清清楚楚!”

    顾诚玉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三万两不多,但也不少。

    不是他小气不肯多拿,而是多拿了,不但要被人当做冤大头,还得不了好。

    你想啊!朝廷现在都穷得很。你一个酒楼的东家,竟然这般富有,这不是现成的肥羊吗?

    要是朝中那些官员眼红,甚至被皇上给盯上,那他的酒楼还能开得安稳?

    三万两银子虽然多,但也还在大家所接受的范围之内。

第八百八十八章 立功德碑

    其实在座的富商们也都能轻易地拿出来,这就要看他们舍不舍得了。

    十几万两银子赈灾,这只能说勉强算够。银子多些自然好,多多益善嘛!

    “展掌柜请坐!本官替那些灾民多谢你们聚香楼!”胡茂深见真的有银子,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不管最后能筹到多少,有三万两也不算少了。

    只是这聚香楼的态度倒是挺积极,难道这聚香楼与顾诚玉有些渊源?

    这才能解释得通为何展掌柜对顾诚玉提出的话,如此积极地响应。

    展掌柜坐下之前,挑衅地看了一眼夏鸿基,随后便道:“大人客气了,咱们东家又不是那等为富不仁之人。”

    在座的众人脸色皆有些难看,这展掌柜的意思是在场的富商都是为富不仁的?这真是叫他们好生气闷。

    夏鸿基见展掌柜真的拿出了银子,他的脸色顿时更沉了几分。

    这是来真的了?三万两银子啊!简直是要挖他的心肝呢?

    虽说这银子走公账,都是家族的银子。但他今儿要是将银子给了顾诚玉,之后族长肯定将他臭骂一顿。

    “诸位大人!咱们李氏商行虽然是小门小户,但也依然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我们李氏商行愿意出一万两银子!”

    李玉环咬牙说道。

    他们李氏和那些富商没法比,一万两当真是极限了。

    “好!李少东家也是深明大义者,这一万两银子会用做杭天府江堤改道。等完工之后,本官会竖立功德碑,但凡捐了一万两银子以上的,本官会让工匠将银两数目和家族都刻在碑上,以供后世瞻仰!”

    “大人言重了,咱们李氏商行愧不敢当!”

    李玉环这会儿有些喜形于色了,他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

    刻在碑文上,供后世瞻仰,这是多大的荣耀?这种流芳百世的好事儿,他们李氏真是捡了大便宜,这一万两银子出得值啊!

    还好他刚才犹豫过后,还是咬牙答应了。就算回去和父亲说,父亲也会赞同的,这是他们李氏崛起的一个好时机。

    就是可惜他们李氏太拮据了,要是能出上三万两银子,说不得就能得到皇上的嘉奖。

    能成为富商,眼皮子怎么可能浅?

    连李氏这样的小商贾都开了口,众人就更心动了。这样功在千秋的传世美名,谁不想得到?

    他们商人重利,却也更注重名声。银子他们不缺,但他们缺地位,缺名声。

    再者,有了名声,才能赚更多的银子。

    就算顾诚玉将底价放在了一万两,他们如今也顾不得了。

    “只需出到三万两以上,本官一定奏请皇上嘉奖,如此积德行善之家,当受皇上表彰。”

    顾诚玉又将诱惑给抛了出来,来吧!多给点银子,就算赈灾用不完,充入国库,皇上也一定会心花怒放的。

    至于借着皇上的名头,那都不算事儿。在皇上眼里,怕也是银子实在些。

    “我王家也愿意出一万两银子!”

    有人带头,接下来便容易多了。就连李氏这样的小商贾都能出一万两银子,他们也不能落后不是?

    “咱秦家出二万两!”没听说银子的数目也要刻上去吗?他们秦家可不能出少了,丢不起这脸。

    怎么说也得比王家多些吧?怎么能叫王家给比下去?

    胡茂深赶忙命人将银子的数量和捐献的人家都记录下来,这些日后可都要刻在碑文上的。

    “秦老爷如此慷慨,本官届时一定将你们秦氏刻在碑文的前头。”顾诚玉笑得春风满面,心中正在呼吁,再多来点。

    一共十四位富商,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报出了自己所捐献的银两数目。

    顾诚玉对这样的景象还算满意,随即美目一转,看向了坐在席间默不作声的夏鸿基。

    他轻轻冷哼一声,这夏氏还想一毛不拔,美得他。不让夏氏大出血,都对不起今儿如此大张旗鼓地搞事情。

    顾诚玉随后朝着展掌柜使了个眼色,展掌柜随着顾诚玉的目光看了过去,立即会意。

    “咳!诸位都慷慨解囊,果真是良善人家。只可惜啊!有些人就是为富不仁,家中坐拥金山银山,为人却像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简直是那贻笑大方。也不知是准备丢自家的脸面呢?还是丢那位的脸面。”

    展掌柜坐在夏鸿基的对面,高昂着头颅,语气和神态都充满了不屑。

    夏鸿基气得脸色铁青,这个展故,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

    只可惜聚香楼里的打手不少,不然他早就将此人绑了去痛揍一顿出气了。

    他刚才不是在思索到底捐多少比较合适吗?都捐了,他们夏氏也不得不捐,否则不真成了铁公鸡了?

    只是一想到将银子都给了顾诚玉,夏鸿基心里就更加气闷了。自家出银子,给别人做政绩?

    且还是自家首辅大人的对头,这怎么想怎么憋屈。

    展掌柜这么一嚷嚷,在座的众人便将目光都投向了夏鸿基。

    他们倒是忘了,刚才他们捐的热火朝天,这夏鸿基怎么就没反应呢?

    难道夏鸿基真的不打算捐?这么一想,众人心中不禁万分鄙夷。

    夏鸿基顿时觉得这些人看他的目光有了异样,他不禁气急。

    “哼!咱们夏氏乃是当朝首辅的族人,虽说夏氏商行比不得聚香楼日进斗金。但论救助灾民,夏氏自然不会退缩。这样吧!夏氏出......”

    夏鸿基伸出了一只手,接着竖起三根手指,一个数字刚想脱口而出,不想一旁的展掌柜见状嗤笑一声,且声响极大。

    在座的众人都面色各异,夏氏商行下的生意类目众多,有米行、绸缎庄、酒楼、还有船队等等。

    再加上族中子弟猖狂,就是做生意也极其霸道!这么些年来,用不正当的手段得了多少生意?又赚了多少不正当的银子?

    夏氏在江南可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富商了,之前时常传来夏氏族中的老爷们过得骄奢yin逸得很。

    据说那夏府嫡支的日子过得更为奢侈,每日里穿金戴银这都不消说,就是那出恭用的恭桶都是金镶玉的。

    且还听说连夏氏的祠堂都是用金砖铺就,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样豪富,没想到在赈灾上,竟然只舍得给三万两银子。

    没看到人家聚香楼这个后起之秀,也毫不犹豫地给了三万两呢!

    夏鸿基气得脸色铁青,他狠狠瞪了展掌柜一眼,接着便竖起了第四根手指。

    顾诚玉微勾唇角,双眼精光闪烁,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夏鸿基的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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