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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txt下载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三十四章 放消息

    等回了内书房,顾诚玉才拿起书信仔细阅读起来,这是大师兄的信?

    顾诚玉有些奇怪,难道大师兄有急事寻他?

    约过了几息,顾诚玉便将书信内容读了个大概。

    皇上发病了?顾诚玉皱着眉头,想起上次皇上还服用了延寿丹,难道延寿丹根本就是个幌子?

    信中还提起夏清不认同商会的事,朝廷还在商量,一时拿不定主意。

    且朝中如今是太子监国,夏清辅佐,对他十分不利。

    顾诚玉算了算大概的日期,这封信如果是通过驿站的话,最少也得五六日才能到达。

    那朝中现在的动向肯定变了,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商会的事,即便夏清提出反对,那等他回到京城之后,再来想法子也是成的。

    其实这商会一事,推迟了也好。因为他现在立功很不划算,没得升官,将大好机会白白浪费了,而他现在真正担心的却是皇上的身子。

    倘若皇上这次龙体难愈,甚至到最后驾鹤西去,那都是极有可能的,毕竟皇上年纪大了。

    新皇登基,还会如现在的皇上一般重用他吗?不是他不自信,而是每个皇帝都有自己的喜好和想法。

    也许人家有自己的班底,或者就是看他不顺眼呢?反正日后他做事,总不能如现在这般随意了。

    至于新皇会不会是太子,他却不认为对方就十拿九稳了。

    恭王和靖王一样,都是野心勃勃之人。已经出家的三皇子,暂时看来是老实的,但也不知会不会在私下里还有小动作。

    看来他得做好准备了,皇上怕是已经寿元无多。

    “大人,夏氏也开始卖粮食了。”茗墨进了屋子,兴奋地说道。

    “哦?是什么价钱?”暂且将此事放下,听到这个好消息,顾诚玉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的。

    “和之前的居家米行一样的价钱,九文一斤糙米,而姜氏已经在卖八文一斤了。”茗墨脸上带了些笑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之前因为米粮的事,他差点都跟着掉光了头发。为此还出了两趟远门,这些人总算沉不住气了。

    不过,他最佩服的还是他家大人,竟然能布局这么久,难道心里一点也不急?

    “哦!你去和那些衙役说,咱们现在卖八文一斤。记住,卖一千斤就成,不要多卖。”

    现在正是收尾的时候,顾诚玉决不能掉以轻心。

    粮仓的粮食迫切需要补齐,他可不敢一直欠下去。按照太子的作风,会很快派遣官员来接手应南府知府一职。

    若是新的知府大人来了,察看粮仓的时候,发现粮仓都空了一大半,那岂不是要穿帮了?

    所以他得加一点猛药,让夏氏自乱阵脚。若是这点不够,那就再加一点。

    “是!”茗墨如今也能明白自家大人的用意了,大人做事都有他的道理。

    “过上两个时辰,你再去打探夏氏的米价。”

    “另外那姜氏,你多留心些。”顾诚玉对姜氏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了,这降价的速度可真快啊!

    之前居家的米行先开,这姜氏紧随其后。没想到姜氏现在比居家卖的还便宜,好似是要尽快脱手似的,这就有些奇怪了。

    “还有,你安排的那些人可都说好了?届时给我分散到几家去买粮,一次多买些。”

    顾诚玉微勾唇角,要是让这三家斗起来,那就太好了。

    不过他不能派人去大肆买粮,否则夏族长那个老狐狸,立马就能察觉出不对来了。所以只能多找些人,分散开来,一次多买些。

    这还真是个麻烦事儿,但百姓们现在自己也屯了不少的粮食了。大家都买得多,只要不过分,是不会引起注意的。

    等朝廷派了应南府知府来之后,他也能回京城了。

    不过在走之前,还得将大兴留在江南的毒囊给拔除了。

    顾诚玉到现在还有些纳闷,怎么刺杀的人这几日还未行动?难道他们放弃了?

    还是他们已经知道蛮牛招供的消息?本想引蛇出洞,结果对方竟然毫无反应。

    这些人来大衍朝的目的不言而喻,大兴对大衍虎视眈眈已久,早就毫不掩饰他们的野心了。

    “茗墨,将咱们抓了蛮牛的消息放出去。”顾诚玉本想等等,再抓两个来审问一番。

    这些人中,总有比蛮牛知道的多的。那少主是个重要人物,这些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寻找少主。

    不过为什么要来大衍寻找少主呢?这是个奇怪之处。顾诚玉摩挲着下巴,思忖良久,那什么少主估计年岁不大,且还是幼年流落在大衍的。

    不然一个年长的少主,还需要手下来寻?这些人出现在应南府,难道那少主就在应南府?

    顾诚玉微眯着双眼,若是他们下一步找到那什么少主,那岂不是抢占了先机?

    “大人!那些人这几日毫无动静,是不是放弃刺杀您的打算了?或许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若是咱们将蛮牛被抓的消息放了出去,他们为了不泄露机密,不但要杀了蛮牛,还将刺杀的任务又捡了起来,那该怎么办?”

    茗墨对自家大人的安危最看重,他们来江南,人手带的不多。要是这些人怕蛮牛泄露什么重要的讯息,派了高手来刺杀大人和蛮牛,他们可是疲于应付。

    顾诚玉笑了笑,“你这番分析不错,但蛮牛只交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鉴别他有没有隐瞒的最好方法,那就得看对方对蛮牛是否重视了。”

    之前在大牢中,因为陆琛在场,一些重要的信息,顾诚玉并没有多问。

    虽然他现在与陆琛有合作关系,但他不想将消息全都透露给陆琛。蛮牛肯定是有隐瞒的,对那个少主的消息,不可能一无所知。

    茗墨听完后终于恍然大悟,蛮牛要是知道的多,那些人绝不可能让蛮牛还活着。若是知道的少,那被抓住也无所谓。

    为了一个蛮牛,不可能搭上更多的得力属下。

    不过,茗墨还有一个疑问。丁十不是说之前大人在大牢内让蛮牛开了口,那为什么大人不再使把力,让蛮牛把事情交代清楚呢?

第九百三十五章 要回京城

    这么一想,茗墨就问了出来。

    “陆琛与我只是暂时结盟,一旦涉及到利益,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背后捅我一刀?靠人不如靠己,有些消息不能让陆琛尽知。”

    顾诚玉对陆琛从来都是防备的,就算陆琛的人品还过得去,但他身后站的家族不允许他随心所欲。

    被逼迫着做最违背自己心意的事,已经是司空见惯。

    茗墨顿时了然,原来大人是要防着陆大人的。看来大人对陆大人并无什么特殊的情感,这让茗墨心中松了口气。

    这一日天上终于放了晴,久违的太阳终于出现在了湛蓝的天空,全城的百姓都欢呼雀跃。

    这么长时间的阴雨天气,已经让他们烦不胜烦。

    江南本就气候潮湿,再加上整日的阴雨连绵,百姓们出行不便,就连之前种下的水稻都没能活成。

    “天终于放晴了,不知这水稻可还能补种得活吗?要是种不上,今年就没了收成。没新粮下来,不但没粮食吃,还交不上赋税了。”

    一位农人望着田中东倒西歪的秧苗,心中无限惆怅。

    这还算是地势较高的地方,有些低洼处,秧苗早就被淹死了,纵使开了沟渠也无用。因为水实在太多了,根本无处放水。

    “唉!你这还算是好的了,说不定将水排了有些还能救得活。但我家的却是不成了,等这几日将水排完,我全都得补种,补种也不知来不来得及。希望老天不要再下雨了,否则咱们明年还真没粮食交赋税。”

    另一人唉声叹息了好一会儿,才背着手走了。

    衙役陈昭望着眼前正在辛苦劳作的河工,心中一阵无奈。他原本去长天准备府疏散百姓,后来长天府不断遭灾,他到现在也只寻到了长子和妻子,其他的家人如今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用说,应该是被江洪冲向了别处,凶多吉少了。

    他带着妻儿往杭天府逃窜,也没亮明自己的身份。他看到了皇上特派来的两名钦差大人,心中不免打起了鼓。

    也不知决堤一事,到底会怎么处置这些官员。他现在冲上去,岂不是去送死?

    本想跟着难民前往应南府,找李太行商量一番。谁想刚到应南府的第二日,就听说李太行因为收受贿赂一事,被钦差关入了大牢。

    他现在怎么还敢表明自己的身份?虽说自己不是主谋,就连个同谋都算不上,顶多算是边角料的玩意儿。

    但若是被钦差大人知晓他手上有长天府前知府钱绘椿和其他官员的罪证,那肯定是要让他作证的。

    他终究还是伸了手的,再加上知情不报,一样要卷进这件事中,那他还不如将这一切都隐藏起来。

    反正这么多灾民,他带着家人只需隐藏在离熟悉之人远些的地方,并不一定会有人认识他。

    到时候官府肯定要给他们重新办理户籍,他隐姓埋名,带着家人好好过日子即可。

    就是可惜了自己衙役的身份,那好歹还是吃官家饭的,现在他没了这份差事,以后还不知该做什么生计养活一家三口。

    陈昭一脸怅然,心中惋惜的同时,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一定不能牵扯进这件事中,否则自己和家人也活不成了。

    那些官员为了保住性命和乌纱帽,是决计不会放过自己的。还是隐藏在灾民之中,较为妥当。

    只是如今跟着灾民们一起做河工,让他十分不适应。这样的苦力活干了,也没多少银钱进账。

    将心中的苦涩咽下,陈昭抬起一块大石头,费力地往高处走去。

    “大人!京城来了公文,驿站的急递铺送来的。”茗墨将手中的公文递给了顾诚玉,转身出了书房。

    顾诚玉并不奇怪,应南府知府的位置,总要有人接替。这时候传来公文,应该与此事有关。

    果然,将公文打开看了之后,顾诚玉就看到了接替知府位子的人,竟然是户部郎中纪彦。

    呵!这人选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这是准备来摘桃子的?一个正五品的京官,成为正四品的地方官员,原本也算不得多大的好事。

    因为一旦离开京城,再想调回去,在朝中没有过硬的关系,多半是不能成事的。

    但纪彦不同,他只要三年任满,夏清就能将其调回京城。

    他和纪彦倒是没什么直接冲突过,但之前因为纪明轩的事,和对方算是结了梁子。

    朱庞的夫人孔淑的表妹姬钰莹最后还是被纪明轩纳为了妾室,虽说那女子长相艳丽,纪明轩也颇为满意。

    但纪明轩没算计到他,心中十分不满,更何况还有朱胖与他的关系。

    要是回去和纪彦说了,保不准纪彦对他已经有了极深的成见。且他们还各为其主,有不同的立场。

    不过,他马上就要回京城了,除了被纪彦和夏清占了便宜之外,这里的事也与他没有多大的干系。

    但因为纪彦成了知府,顾诚玉打算等回了京城之后,再与太子协商修路的事。

    毕竟太子算是正统的继承人,皇上也不知能活到几时,这事儿算是投名状吧!

    心里有了成算,顾诚玉接着往下看去。咦?太子竟然同意了成立商会?

    哼!便宜纪彦了!

    “大人!陆大人来了。”茗墨的声音从书房外响起,顾诚玉也没将手上的公文放下。这份公文中规中矩,还是朝廷下派的,也无不可对人言。

    顾诚玉刚说进来,陆琛的声音便在书房内响起。

    “瑾瑜!听说朝廷欲派了户部郎中纪彦来接替知府的位子。”

    陆琛一进书房,便看见顾诚玉手中拿着的公文,他挑了挑眉,“看来你已经知晓了!”

    顾诚玉点了点头,“你看看吧!确是他。”

    陆琛接了过来,将公文从头看到尾,“啧啧!这商会一事成立了?还派了户部右侍郎毛锦元来江南?”

    “等人来了,咱们就能回京城了。这里的事儿已经差不多了,用不着再耽搁。”

    粮仓的粮食这几日已经补上了,至于夏氏和其他两家商行亏了多少银子,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事了。

    做生意嘛!自然是有赚有亏的,总不能一直赚钱吧?

第九百三十六章 不配为人

    “那刺客的事你不管了?咱们就这么回去,线索不是就断了吗?”

    陆琛一听顾诚玉想回京城,连忙急切地说道。

    “那些人此刻已经放弃刺杀我的任务了,你还没察觉吗?再留在应南府,已经没了用处,让胡大人再多待些日子就好了。”

    其实他是怕皇上没挺得住,给一命呜呼了。届时他不在京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可大兴的人待在咱们大衍肯定是图谋不轨,咱们不抓住他们,说不得会惹出什么大乱起来。还有那个少主,我总觉得是个关键人物,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在大衍兴风作浪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身为大衍的官员,咱们铲除异己,责无旁贷。”

    陆琛一脸浩然正气,说出的话更是无法让人反驳,一副为国为民的好官员形象。

    顾诚玉心中顿时鄙夷起来,差点就被你骗了,说得和真的一样。

    他挑眉之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所以,你现在有那少主的消息吗?或者有那些人的消息?”

    顾诚玉一席话,将正板着脸的陆琛一噎。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有还用缠着你?早就叫人去查了。

    “没有!不过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办法的。”陆琛一脸我相信你的表情,让顾诚玉只想呵呵。

    想得倒美!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陆大人也太看得起顾某了,但凡有好法子,我也不可能就这么回京城。”

    顾诚玉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地说道。

    陆琛用狐疑的目光在顾诚玉脸凝视了半晌,见顾诚玉一脸真诚,接着便笑道:“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结盟的吗?你有了消息可不能瞒我。”

    “自然!”顾诚玉挑了挑眉,一脸的肯定。

    ......

    “大人!已经确定那位就是少主了,不过他已经回了靖原府,不知您现在的打算如何?”图师向斗篷人请示道。

    “已经确定了?哼!这次可不能再错了,否则我唯你是问。”斗篷人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图师心中大为不快。

    哼!此人自认为是主子身边的老人,又是此次大衍之行的主事者,这便有些猖狂了。

    如此刚愎自用,早晚要吃了大亏。

    “他回了靖原府,不再回京城了?”

    图师摇了摇头,“已经询问过了,只是回去一个月探亲的。一个月后,还会回京城。不过,少主回靖原府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咱们要是真追过去,怕是也赶不及了,还不如直接去京城候着。”

    斗篷人沉吟了一番,“那咱们即刻启程去京城,不用去靖原府了。留下苍狼和一些人手,尽快找到那人,主子决不能再容忍此人还活着。”

    图师应下,随后说起了另一件事。这事在他心头盘旋了两日,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再探探斗篷人的口风。

    “那蛮牛的事,您真的打算不管他了?要时候他知道的比咱们预料的多,那咱们的计划岂不是有被敌人知道的危险?再说找到少主一事,至关重要,要是被泄露出去,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图师状似无意地看向了斗篷人,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蛮牛的事,之前咱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们这些人都各司其职,蛮牛管的是暗杀的计划,与少主并无关系。就算被顾诚玉知晓咱们要杀那人又有何关系?咱们都找不到人,他顾诚玉能够找着?他找到了更好,省得咱们费力寻找。让苍狼派人密切注意顾诚玉的一举一动,在他找到那人之前,将那人给杀了便是。”

    斗篷人觉得这真是个绝佳的主意,既省了人力,也能将人尽快产出,而少主的事是决不能泄露出去的。

    还好蛮牛干的是刺杀的活计,根本不知寻找少主这样的任务。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图师张了张嘴,还是不敢说自己曾经和蛮牛透露过少主的事儿。

    否则,主子一定会怪罪下来的。

    “顾诚玉此举是为了哄骗咱们上钩,咱们去救蛮牛,要是被抓了更多的人,那消息岂非泄露得太多?这样傻的事,也就只有你才会做。哼!此事往后无需再提,让下头准备一下,咱们起身去京城。”

    斗篷人对图师犯蠢的行径嗤之以鼻,主子还说图师是个精于算计,且武艺高强之人,必然要重用他,可他看这图师也不过尔尔。

    还未到江南,刚和顾诚玉一个照面,就被顾诚玉打得落荒而逃,最后还要手下去救他。

    这两次的计划都是图师来实施的,却都顾诚玉给一一破解。不仅如此,他们还损失了好几个得力手下。

    图师怕斗笠人看出什么,便也不敢再言语。

    算了,蛮牛也是他从小培养的死士,应该不会乱开口的。

    可恨蛮牛之前没有咬破毒囊,现在得饱受酷刑折磨不说,还有背叛主子的嫌疑。

    他无比后悔之前和蛮牛透露了少主的讯息,也是因为他算是看着蛮牛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

    唉!也罢!希望蛮牛能挺得过吧!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还是尽快离开江南为好。

    ......

    “太子殿下,下官以为负责年初江南加固江堤的官员中饱私囊,枉顾百姓性命,乃是大衍朝的蛀虫,简直罪无可恕!”

    尹坤对这样的官员尤其痛恨,做官收受别人的孝敬很正常。

    这朝野上下,哪里还能寻到绝不伸手的大清官?

    但什么银子该碰,什么银子不该碰,自己心里没点数?

    朝廷年初拨下的银两,那是加固河堤用的。这些人被银钱给迷花了眼,竟然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殿下!这次长天府水患,多少百姓失去了性命?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些可恨的斯文败类,竟然将这些弃之如敝履,他们根本不配为官,更不配为人!”

    左副都御使钱立琮也是一脸愤慨,他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夏清,心中不由冷哼。

    去江南的工部官员,就是由工部右侍郎彭于皓主事的。彭于皓是夏清一脉的官员,他就不信,朝廷拨下加固江堤的银子,夏清会没得好处。

第九百三十七章 开始清算

    怕是彭于皓给夏清的好处还不少,毕竟江南还算是夏氏的地盘。

    夏氏在江南根深蒂固,这些官员敢不卖给夏首辅面子?

    畏罪自尽的钱绘椿怕是巴结上都来不及,该有的孝敬一点都不会少。

    夏清的眼神微咪,心里对钱立琮厌恶至极。

    钱立琮是太子的亲信,每次议事都要说上两句,好叫被人知晓太子对他的看重。

    这次加固江堤一事,他确实收了不少银子,但那都是下头的孝敬,也怪不得他吧?

    太子面沉如水,之前几位工部和户部的官员都被父皇关入了大牢中。因为当时还未寻到罪证,所以此事就耽搁了下来。

    前几日,顾诚玉已经将长天府江堤的情况在信中给言明了,只是对参与的官员并没有交代得多详细。

    不过,其中提到的官员不少,钱绘椿是首当其中的。但江水将长天府衙门都淹了大半,那这罪证也难寻了。

    且钱绘椿已经自尽身亡,这线索就算是断了。

    其实这事儿已经十分明朗,现在只需大理寺审讯那些官员。相信在酷刑之下,也少有人能熬得住。

    彭于皓面容一僵,这次江南加固堤坝,所有的银钱流向都是他审核和批准的。

    向朝廷申报的公文上还有他的官印,这事儿就是他想抵赖,也绝无可能。

    其实他也没得多少好处,那些好处都被他孝敬给了夏清。足足有二万两银子,都给了夏清,他自己则是只留了五千两。

    “太子殿下!这事儿下官也是被下头那些贪心的官员给蒙蔽住了,下官绝不可能朝加固江堤的银两伸手。”

    彭于皓心中忐忑,连忙出列为自己澄清。

    “哼!可这些需要银两的材料是不是由你审批的?户部的官员呢?有没有做好审计的事?本宫已经让工部存档点出了年初加固江堤的卷宗和账簿,上头长天府总计是十二万两。而本宫让户部的官员重新查了账,发现了几个可疑之处。”

    太子的神情此刻无比严峻,比起往日憨厚的形象大相径庭,竟也有了帝王的威严。

    户部尚书沈仕康的脸色有些难看,刚才太子说这话时,将他们户部也一并给带了进去。

    而年初加固江堤这事儿是由户部左侍郎邓文尚负责的,若是那账簿有问题,那邓文尚肯定在其中捞了不少银子。

    邓文尚是他信任的官员,早就投入了太子门下。如今却与工部右侍郎彭于皓狼狈为奸,最后还东窗事发,难道是打量太子会为他收拾残局?

    自从太子入主东宫之后,太子一脉的官员都肆意跋扈起来了,以前的谨小慎微都抛在了脑后,看来是得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了。

    再者邓文尚最近好像和夏清走得颇近,太子在他面前旁敲侧击了两回。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朝堂上都是人精儿,谁在其他官员府上还没个暗探呢?

    这次算邓文尚运气不佳,正好皇上命太子监督赈灾一事,太子为了表现,自然不会对贪墨的官员手下留情。

    邓文尚这是撞在了刀口上,必将成为太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邓侍郎,年初加固江堤一事是你总理的,你怎么解释?”

    沈仕康首先朝邓文尚发难,闻弦音知雅意。他身为太子的舅舅,这辈子都只能和太子绑在一条船上,当然唯太子马首是瞻了。

    太子的目光落到了邓文尚的身上,双目中的冷意让邓文尚心中一个激灵。

    “殿下!下官怎敢做出这种事?这次加固江堤一事,可能下官有些失察,但绝不会贪墨银子,还请殿下明察啊!”

    邓文尚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他可不是彭于皓那厮,还算有些眼力劲。

    太子刚才的话语和神情,摆明了是要杀鸡儆猴来立威了。虽说他是太子一脉的官员,但保不准太子为了避嫌,会将他也给推出来。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与夏清有了勾结。他这会儿怀疑太子手上已经有了他们勾结的证据,否则太子和沈仕康不会这般绝情。

    “等调查过后,你是清白,还是确有其事,自会有定论。”太子微阖着双眼,对邓文尚没有丝毫的留情。

    “来人,将户部左侍郎邓文尚和工部右侍郎彭于皓关押进大理寺,派人包围两家的府邸,等调查过后再说。”

    太子朝着殿外喊了一声,立刻进来了几名侍卫。

    “殿下!您没有证据表明下官与此次的贪墨案有关,下官不服!”邓文尚见太子来真的,立刻便慌了神。

    彭于皓不明白太子刚刚才说起此事,怎么就要抓人了?

    他到现在才回过神来,连忙辩解道:“殿下!您没有证据就随意关押朝廷命官,这于理不合。”

    太子闻言冷笑一声,“于理不合?怎么,你以为本宫找不到证据吗?你们贪墨了多少银子,心里有数。实话和你们说吧!本宫已经找到了你们贪墨的罪证,现在正在审核贪墨的银两数目。待请示过父皇之后,定要叫你们付出代价。”

    太子沉着脸,胸口的怒气勃然而发。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平日里毫无作为也就罢了!

    朝廷发放的加固江堤的银两也敢贪墨,他们的心难道都是黑的吗?

    这次水患死了多少百姓?长天府被淹没了大半,灾后重建又需要多少银钱?

    朝廷还下发了五万两的赈灾银,这些都是损失。

    不将这些官员碎尸万段,都难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不顾两人的嚎叫,侍卫立刻将两人都拖了出去。

    太子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气闷,好似有些憋不过气来。他缓缓坐下,稍稍定了定神。过了一会儿,感觉比之前好了一些。

    以为是之前旧伤未愈,再加上心中气闷,这才有了不适,太子也没太在意。

    “大理寺卿匡兆映何在?”缓过来之后,太子对下方官员喊道。

    “下官在!”匡兆映出列,知道朝中这次又要大清洗了。

    “将这份名单上的官员都关押进大理寺,等调查完毕,再行发落!”太子将手中的一份名单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内侍。

第九百三十八章 见到本官很意外吗?

    匡兆映立刻来了精神,这次贪墨一案牵扯的官员不少。要是能审问出什么,那他必然能记一功。

    “是,殿下!”

    夏清垂首,心中正在盘算怎么将彭于皓给收拾了,否则这次的贪墨案还真会牵连到自己。

    之前他还收了彭于皓二万两银子的孝敬,要是彭于皓扛不住大理寺的刑罚,将自己给供了出来,又该如何是好?

    不成,彭于皓的府上不知有没有留下账簿和相关罪证,他得先派人将他府上的账簿销毁。

    只要销毁了账簿和相关罪证,就算彭于皓供出了他,他也能狡辩说这是诬陷。若是能再将人给铲除,那就再好不过了。

    心中有了打算,他想起了大理寺右寺丞姜少华,此人现在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大人,朝廷派来的知府大人到了,已经进了城门!”

    茗墨进了书房,见自家大人拿着画像正在端详。

    顾诚玉点了点头,他将画像放下,突然心中闪现了一个念头。

    半晌,他才将画像给放回了书案的暗格中,“走吧!既然纪彦已经到了,那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顾诚玉走到前院之时,陆琛已经在前面等他了。

    “陆大人倒是积极!”顾诚玉皮肉分离地笑了笑,迈步往前走去。

    “咦?我这不是怕你晚了吗?听说这纪大人的长子纪明轩纳的妾室,就是你那至交好友朱庞的妻妹。哦!表妹也是妹妹不是?你们有着拐弯抹角的关系,怎么说也是熟识,总不能太过失礼吧?”

    陆琛想了想,终于将这关系给捋清了。

    顾诚玉呵呵一笑,“真是难为你了,这样拐弯抹角的关系,都难逃你的法眼。”

    两人一路伴着嘴,往府衙外头走去。

    茗墨跟着后头,看着拌嘴的两人,眉头都皱成了川型。

    七辆马车朝着衙门口驶来,刚到顾诚玉二人的面前,就见纪彦在随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纪大人,恭喜纪大人高升啊!”陆琛上前一步,先行道贺。

    “恭喜!恭喜!本官听闻朝廷要派了纪大人前来任应南府知府之位,不由心中大喜。之前在京城之时,就听闻纪大人能力卓绝,且为官清廉。如今纪大人到了应南府,这应南府在纪大人的治理下,定能繁荣昌盛,真是可喜可贺啊!”

    顾诚玉在纪彦看过来之时,连忙上前恭喜道。

    这话一出,不但纪彦愣住了,就连陆琛都抽了抽嘴角,在心中暗骂顾诚玉无耻。

    瞧瞧这嘴皮子,反正他个武夫是自叹不如的。

    刚才还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可一见到真人,就成了笑脸相迎,夸赞的话张口就来。

    纪彦愣了几息之后才回过了神,“顾大人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朝中上下谁能人不知顾大人能力超群,见识非凡?本官岂敢在顾大人面前班门弄斧,没得让人笑掉大牙。”

    顾诚玉依旧笑容满面,看着纪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他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很好,热吗?今天可是晴天,想必站在太阳底下的滋味不好受吧?

    “纪大人总是这般谦虚,本官刚入官场,与纪大人比是多有不及啊!”

    纪彦强撑着笑脸,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将他迎进去?

    此刻他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让他十分难受。看了一眼站在屋檐下的顾诚玉,纪彦不由怀疑顾诚玉是不是故意的。

    陆琛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都夸了个遍。不由心中暗叹,文官果然虚伪。

    他怎么就不知道顾诚玉对纪彦还仰慕许久呢?这也太假了些。

    “不知朝廷派来的户部官员,为何没与纪大人一同到应南府?”

    顾诚玉看对方脸上的汗渍越来越多,纪彦已经掏出了帕子,想擦又怕失礼的模样,让他心中十分畅快。

    谁叫你儿子陷害我?谁叫你又是夏清一脉的官员呢?

    觉得差不多了,顾诚玉才问起了正事儿。

    “本官来之前,户部来江南的人选暂时还未选定。因为应南府知府一职悬空已有一段时日,太子殿下命本官早些启程。至于户部会派谁来,何时出发,那本官就不得而知了。”

    顾诚玉了然地点了点头,“哎呀!倒是给忘了,都是因为见到纪大人太欣喜了,咱们相谈甚欢,倒是忘了纪大人舟车劳顿,想必已经累了,快快请进!”

    刚巧同知郭浩守去了下方视察,否则以对方的性子,怕是早就将人给迎了进去。

    几人相携进了府衙,纪彦转身之际,就沉下了脸。

    首辅大人说得对,此人确实难应付。

    这哪里是什么少年?而是久经官场的老人了。顾诚玉会不知道他是夏首辅的人?怕是早就摸清楚了他的底细。

    在知情的情况下,还能笑脸相迎,与他谈笑风生良久,哪个少年人能这般沉得住气?

    ......

    已经是秋日,纵使白日里依旧热汗涔涔,但清晨还是多了几分凉意。

    顾诚玉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离开应南府已经有三日了,离京城还有一大半的路程。

    回程并不急,顾诚玉一路走,一路歇。白日慢悠悠赶路,晚上留宿驿站或客栈,这算不算公费旅游?

    “大人!小人已经将人带来了,就在另一辆马车上。”

    一道身影飞身上了马车,茗墨将放在腰间的手放下,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顾诚玉缓缓睁开双眼,“人在哪里?”

    “回大人,就在那辆马车上,要不要将人给带来?此刻人是清醒着的。”茗砚恭敬地回道。

    顾诚玉撩开车帘子,见前方有一片树荫,这才开口道:“让大家都歇歇吧!”

    茗墨一脸无可奈何,大人哎!今儿一上午都歇了两回了,还歇呢?

    一名老者被束缚着手脚,在奔跑中的马车上努力平衡着身体。没过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

    难道是到了目的地?这些人抓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可是那些人认出了他?

    还没等他仔细分析,马车的车帘被一把撩开,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薛淼,见到本官很意外吗?”

第九百三十九章 苟且偷生

    薛淼睁大了双眼,被塞了布条的口中发出了呜呜声。

    顾诚玉看了一眼茗砚,“将人带下来!”

    薛淼望着顾诚玉一脸的不可置信和疑惑,这顾诚玉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看上他的能耐,想将他带在身边做事,那大可与他言明。即便他的回答肯定是拒绝,但将他绑来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顾诚玉和那些人一样,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想得到他手上的东西?

    这么一想,薛淼心中不由开始忐忑起来。

    “将他松绑!”顾诚玉感受着徐徐微风,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

    他知道薛淼这会儿心里肯定在猜测自己将他绑来的用意,其实他将对方绑来,完全是因为那幅画像。

    他根据蛮牛的叙述,画出了人面像,当时只感觉到十分眼熟,后来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此人不正是薛淼年轻时的形象吗?

    但当时陆琛在场,为了不让陆琛看出端倪,他在应南府的时候,硬是忍着没让人去找薛淼。

    这次他回京城,因为陆琛赶着回去复命,所以顾诚玉索性让陆琛先行赶路,他自己则在后头慢悠悠地前行。

    其实这么做就是为了撇开陆琛,为此他还将押解闵峰、蛮牛他们的任务交给了陆琛来办。

    毕竟陆琛是武将,带来的都是好手。且太子来信中,也是这么交代的,这倒省了顾诚玉不少事儿。

    对于陆琛分润他功劳之事,顾诚玉并没有多在意。

    反正短期内他是不可能升官了,给陆琛一个人情,或者说给詹远侯府一个人情,也算是对结盟有一个交代。

    其实最主要的是,不给陆琛这些好处,他就会跟着自己不走。

    薛淼的嘴一得到自由,便嚷嚷了起来。

    “顾大人,你这是作甚?有什么事要小老儿去办的,您只管吩咐。何必如此粗鲁,简直是有辱斯文。”

    茗砚正在给薛淼松绑,闻言便呵斥道:“大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只管受着就是!”

    茗砚可不能容忍这老头对自家大人的不敬,他家大人是什么人?这小老儿竟然还敢埋怨?

    顾诚玉挑了挑眉,这说话倒是文绉绉的。

    “小老儿?本官看薛老伯的年岁也不大啊!”顾诚玉笑着接了话。

    薛淼面对顾诚玉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咳!小老儿年岁已经不小了。”薛淼不敢直视顾诚玉的双眼,目光望向身前的草地。

    “本官该叫你薛淼,还是叫你薛皓贵?”顾诚玉偏着头,笑得一脸无害,但他说出的话却让薛淼如坠冰窟。

    薛淼勉强镇住纷乱的心神,才面带惊讶地说道:“顾大人这是何意?这薛皓贵是谁?”

    顾诚玉认真望了他半晌,就在薛淼快要支撑不住之时,这才又开了口。

    “薛老七,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过往吗?可你隐姓埋名,却又舍不得改姓,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前程往事?”

    顾诚玉满意地看着薛淼面上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现在确定此人就是薛皓贵。

    “顾大人为何要找小老儿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小老儿自小便是长天府人士,只是年少之时,读了几年书,便出去游学,多年未归乡。谁想父母在小老儿出门游学之时,便都相继病故了。后来小老儿远走他乡,离开了这处伤心地。直到年迈,这才回归故里。”

    薛淼目视前方,目光中有泪光闪烁,仿佛沉浸在了自身的回忆中。

    顾诚玉点了点头,“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确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等回到村里之后,老村长病故,便由我接替了他的位子。”薛淼收回自己发散的记忆,这才将目光投向顾诚玉。

    “谎言说得多了,你自己都信了吧?”顾诚玉觉得十分好笑,你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这样的演技,在他看来,或许能活过五集,不能再多了。

    薛淼苍老的面皮抖了抖,“顾大人说笑了,这都是小老儿平生的经历,何来谎言之说?”

    顾诚玉淡笑着摇了摇头,“薛老七,也许你还不知道,现在有人到处找你,为的就是你的项上人头。”

    薛淼吃惊地抬起了头,他目露震惊之色。当看到顾诚玉正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时,他连忙低下了头。

    “大人说笑了,小老儿一不欠人钱财,二没有杀人放火的过往。不管是追债的,还是寻仇的,都不可能找到小老儿身上。”

    薛淼尽量躲闪着顾诚玉落在他身上那阴鸷的目光,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因为你拿走了对他们极为重要的东西,或者说你知道些他们需要极力隐藏的内幕。”

    顾诚玉将后背靠在了大树上,示意茗墨将碗筷都摆了上来。

    吃饭皇帝大,就算王朝颠覆,那也得吃饭不是?

    “大人,你何必要为难小老儿?”

    “那你又何必要死撑着?薛氏一门死绝,偏偏只有你还活着。薛皓祯如此保你性命,死前一定拜托了你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吧?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可有兑现当初的承诺?你躲在角落里苟且偷生,可对得起薛皓祯对你的嘱托?对不对得起薛氏一门?”

    顾诚玉冷厉的目光直射向薛淼,一连串的反问,让薛淼顿时面色惨白,双唇直打哆嗦。

    他掩面而泣,“不能说,我不能说,还请大人不要再为难我了。”

    他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

    “不说?你逃避了这么多年,只想苟且偷生,难道不会良心不安?你身为薛氏族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血流成河,看着他们的头颅滚下了断头台,血染红了午门前的护城河,染红了那片土地,那都是你们薛氏的鲜血。”

    顾诚玉的厉喝让薛淼泪如雨下,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记忆太久远了,久远到他已经将这件往事尘封在心底,一辈子也不愿提及。

    他还记得那日虽是秋日,但依旧艳阳高照。火热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却没有一丝的热意,有的只是冰冷刺骨的寒凉。

    满目鲜红,那浓烈的艳红刺痛了他的双眼。他跌跌撞撞回了躲藏的屋子,一连发烧了好几日。

第九百四十章 勾结外邦

    每当午夜梦回,那些族人或麻木、或挣扎、或愤恨、或求饶的模样在薛淼心里翻来覆去,险些让他奔溃。

    薛氏被诛九族,满门抄斩。六百八十一条人命,和顾诚玉说的一样,血流成河!

    薛淼哭得满脸都是泪水,顾诚玉也没管他,揭开人家心底的伤疤,不得给些时间,让人家恢复一下?

    过了好半晌,薛淼终于止住了眼泪。他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悲伤情绪,这才看向面前正悠然喝汤的顾诚玉。

    “敢问顾大人,您为何要插手此事?仅仅是为了政绩,还是为了正义?”

    薛淼看着顾诚玉的眼神中带着些讥讽,一位如此年少的朝廷命官,却妄想从这样的大案中获得利益。这是天真,亦是自不量力。

    他承认顾诚玉有些能耐,但这事儿非同小可,不是顾诚玉能碰得了的。

    当年堂兄那样出彩的人,都未能将这件事力挽狂澜,最后还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位大人看着连弱冠都未能及,他能办成此事?

    “为了正义!”顾诚玉将手中的玉碗放下,说得义正言辞。

    薛淼闻言,眼神立刻比之前的讥讽又多了几分嗤之以鼻。

    “这么说就太虚伪了,为何要科举做官?或许当初的确有为国为民的抱负,但更多的是想成为人上人,去主宰别人的命运。本官是个俗人,自然不能免俗。”

    顾诚玉拿帕子擦了擦嘴,知道薛淼是有开口的意图了。

    这就和人买东西是一样的,买东西时不得挑三拣四,嫌贵又不实惠吗?

    其实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买主,一般不买的,则是连挑三拣四都不耐烦问。

    薛淼现在就是在嫌弃自己,或许是觉得自己年轻,能力不足,担不起这样的重担。

    顾诚玉这番话让薛淼的脸色放缓了些,他能看出来顾诚玉与那些人绝不是一伙的,否则绝不可能对他手下留情。

    薛淼叹了口气,眼中的神色有些黯然。

    “顾大人是个好官,但小老儿不能害了你!那些人的势力庞大,当年堂兄也没能将他们扳倒,反而落得如此下场。顾大人,小老儿奉劝你一句,莫要插手,离这些人远一些,省得引火**呐!”

    薛淼现在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这些人手段极其狠辣,做事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怎么?你是不信本官?”顾诚玉见薛淼说起堂兄,便知肯定是薛皓祯。

    他对薛皓祯此人倒是有些敬佩,也有几分好奇。

    “听闻顾大人不但文采雯然,才干也是了得。自从做官以来,为百姓,为朝廷做了不少实事。就拿这次赈灾来说,谁人不说顾大人是好官?”

    薛淼突然话锋一转,开始夸赞起了顾诚玉。

    顾诚玉挑了挑眉峰,这人倒是狡猾,顾诚玉知道他还有未尽之言。

    “顾大人日后仕途必然坦荡,您又何必插手此事?这些魑魅魍魉,沾上就甩脱不得。说不得最后吃力不讨好不说,还会断送了您的大好前程。小老儿言尽于此,大人还请三思。”

    顾诚玉沉吟了一番,“薛老伯的提醒本官心里明白,但本官身为朝廷官员,既然碰上了,且还知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又怎能不追查下去?难道你不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你们薛氏一个清白吗?”

    顾诚玉刚进翰林院时,有一次被分配到文华阁去整理书籍。

    当时他翻到了薛氏灭门案的野史,其中的记载与史书上有很多地方不同。

    他对此事产生了兴趣,日后便专门翻阅了相关书史集记载。甚至借着编撰会典一事,还翻看过卷宗。

    薛淼,原名薛皓贵,乃是薛皓祯族中未出五服的堂弟,在族里行七。

    顾诚玉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薛皓贵一直借住在薛府,为薛府打理生意。

    薛皓贵爹娘早逝,跟着族学读了几年书,却没什么天赋。

    后来薛皓祯见他十分机灵,又是堂弟,日子过得甚是清苦,便请他为薛府打理生意。

    薛皓贵常代表薛府在外行走,薛皓祯父子当年势力又如日中天,别人自然给薛皓贵几分颜面。

    因此京城有许多人都认识薛皓贵,知道薛皓贵在薛府的地位不低。但抄家之时,朝廷却并没找到薛皓贵。

    后来听说薛皓贵是知道薛氏大厦将倾,卷了薛氏很多银钱逃跑了。

    还有的野史上记载是得了重病死了,反正没个准确的答案。

    所以顾诚玉猜测,这个人或许还活着,且还是勾结外邦案的知情人。

    顾诚玉一直认为这其中有很大的隐情,只可惜他看不到三司的详细卷宗。只是凭史书上的记载来看,其中的疑点不少。

    “此案已经过去十七年了,如今薛氏早就不复存在。既然顾大人不畏强权,那小老儿便将这事儿和您说说。但小老儿所知也有限,还请顾大人谅解。”

    顾诚玉比了个手势,让薛淼坐下说。

    “咱们薛氏也算是书香世家,堂兄薛皓祯乃是嘉仁帝时二十八年的探花郎,为官二十三年,被降罪前曾官拜内阁首辅。其子薛世谦刚及弱冠,便中了进士,自此薛氏一门双进士出身,一时间风光无两。”

    薛淼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眼中还闪烁着自豪的光芒,这就是他们薛氏。

    “堂兄官拜内阁首辅之后,在朝中的权势如日中天。就算是如今的夏首辅,亦有不及。只可惜好景不长,薛氏刚享受了数十年的荣耀,便天降横祸。朝中传出堂兄通敌卖国,与大兴有勾结。”

    说到这里,薛淼的情绪便激动起来。他眼中满含愤慨之色,双手紧紧握拳。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七年,但他依然记忆犹新。

    “是谁揭发的?”顾诚玉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谁?不正是现任的首辅夏清吗?”薛淼脸上的仇恨让茗墨他们都吓了一跳,这还真是血海深仇了。

    顾诚玉听到此言毫不意外,夏清在朝中的权势不小,这和他狠辣的手段离不开关系。

    “不止是他,当年参与的人有不少,其中还有前首辅梁致瑞。”

第九百四十一章 不可能

    顾诚玉闻言大惊,“什么?不可能。”

    他从毯子上坐起,面色微沉,双眼迸发出利芒。

    老师浩然正气,说一生中唯一做下的愧疚之事,便是以老师的身份要挟自己,让自己娶姚梦娴。

    老师是多么光明磊落之人,怎么可能做下此等下作之事?

    就是因为自己娶姚梦娴一事,老师还对自己愧疚不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与夏清这等奸臣贼子为伍?

    顾诚玉是万万不信的,他不信!

    薛淼讶异万分,他不明白顾诚玉为何会突然这般激动。

    他远离权势已经多年,在河村平淡又封闭的日子过久了,哪里还能知晓朝堂的动向?

    他哪里知道顾诚玉竟然是梁致瑞的小弟子呢?

    就连茗墨和茗砚都惊讶万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夏首辅与梁老爷向来不对付,怎么可能一起狼狈为奸呢?

    顾诚玉沉着脸,他语气生冷地道:“说吧!将当年之事说清楚。”

    薛淼见顾诚玉面色难看,与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截然不同,好似正在压抑着心中那翻滚的情绪。

    知道顾诚玉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薛淼也不再踌躇。

    “慧明帝十九年,夏清还是刑部尚书。一日上朝,他突然弹劾堂兄,说堂兄通敌卖国,勾结外邦。同时,还有许多官员出来作证,其中就有礼部尚书何耀申、原户部尚书梁致瑞等。那梁致瑞听说如今已经致仕了,可他致仕前已经官拜内阁首辅。”

    顾诚玉紧抿着唇瓣,背在身后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没有打断薛淼的话,他倒要听听薛淼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哼!活该,那梁致瑞这么早致仕,说不得就是和那夏清狗咬狗,最后棋差一招,被捋了官职。”

    薛淼冷哼一声,出言讥讽道。

    “放肆!”茗墨闻言指着薛淼厉声喝道。

    梁致瑞是大人的老师,岂容这个老头如此污蔑?

    顾诚玉脸上已经浮现出不少的怒气,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侮辱朝廷命官,纵使你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注意你的言辞。”

    既然薛淼还不知道梁致瑞是自己的老师,那他还是先别泄露为好。否则,这老头就不愿再开口了。

    毕竟他自认为是仇人的弟子就在面前,薛淼怎么可能再提当年之事?

    而他绝不相信老师是这样的人,只有知晓当年之事,追查下去,才能还老师清白。

    “是!”薛淼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愿意在这上面与顾诚玉纠缠。

    毕竟顾诚玉是朝廷命官,听到他骂那些官员是狗,听不过去,也有可能。

    “当日夏清拿出了人证物证,皇上大怒,即刻便命人将堂兄抓进了大理寺。接下来的事,便没了悬念。从薛府中搜出了大量通敌的书信,每一封上头都有堂兄的私印。在别家府上安插暗探;收买皇上身边的内侍;收受贿赂;纵容族人圈地,抢占良田;族中子弟嚣张跋扈,强抢民女;放印子钱,逼良为娼;还送美人和财宝笼络人心等。各种罪名纷沓而来,堂兄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薛淼越说越气愤,有些罪名都是子虚乌有。

    至于在其他官员府上安插暗探,收买皇上身边的内侍这些,是品级高的官员都会做的事。

    为了打探各家府上的动向,为了揣测皇上的心思,哪位官员不想这么做?

    薛皓祯当时身为首辅,权势滔天,这些做法实乃稀松平常。

    顾诚玉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在朝为官,这些做法都是司空见惯的,他也在其他官员府上安插过暗探。

    “或许你家堂兄就如夏首辅所弹劾这般,是个通敌卖国的奸贼呢?”

    顾诚玉不爽薛淼之前污蔑自家老师,于是便出言讥讽道。

    虽然对薛皓祯此人有几分好奇,更有几分敬佩,但他不能容忍薛淼如此侮辱自己的老师。

    官场博弈,有输有赢。你输了,只能说你技不如人,纵使你是被人暗算的又如何?

    虽然顾诚玉也希望自家老师是个正义人士,但若老师真的做下了错事,让他完全站在薛氏一边是不可能的。

    薛氏的遭遇确实令人扼腕,令人惋惜,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纵使老师做错了,顾诚玉又真能将此事推翻,让老师为他犯下的错负责吗?

    不!他不知道!或许他不会吧!说他自私也好,三观不正也罢!

    那是待他如亲子的老师,谁能忍心将真心爱护自己的老师送上绝路?

    “不,我了解堂兄,他绝不可能这么做。即便其他罪名都是真的,勾结外邦的罪名也绝无可能。我一直在为堂兄办事,堂兄对我极为信任,他有许多隐秘的事都是交代我去办。大衍朝勾结外邦却有其人,但绝不是堂兄。在这之前,他已经在搜集罪证,他曾和我说过,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将罪证呈到皇上的御案上。对于勾结外邦,通敌卖国之人,堂兄是尤其痛恨的。”

    薛淼脸上带着沉痛的表情,“开国皇帝嘉仁帝当年对堂兄有知遇之恩,堂兄曾发誓过,士为知己者死,当为大衍朝肝脑涂地。嘉仁帝临死前,堂兄还在他的龙榻前许下承诺,此生绝不会背叛赵氏。”

    “没想到嘉仁帝才死了十多年,堂兄就被人污蔑,落得如此下场。”

    薛淼深深叹了口气,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这先帝驾崩时的情形,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你当时还在场不成?”

    顾诚玉语气不善,难道这薛皓祯回来还和自家堂弟说这些?

    “我当时还真就在场,当时先帝驾崩,堂兄正在京郊的庄子上避暑。堂兄身子一向虚弱,骑不得马,还是我骑马送他去的皇宫。一路颠簸,堂兄的身子更为不适,我只得跟着搀扶。当时宫里因为先帝驾崩有些大乱,竟然也被我给跟了进去。”

    要是照往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官员应召进宫,身边决不能带随从。

    然而先帝驾崩之时,当今皇上的六弟勤王正在造反,谋夺皇位。

    那时勤王已经带了兵马进宫,宫中大乱。当今皇上与勤王短兵相接,谁还能管得到这些小事儿?

    “你说当时薛皓祯已经找到了罪证,那些罪证在哪里?而勾结外邦之人又是谁?”

第九百四十二章 罪证丢了

    顾诚玉现在不耐烦听这些,他只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会不会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他觉得**不离十。

    “是谁?这不难猜,就是前首辅梁致瑞!”薛淼一脸愤慨之色,却让顾诚玉愣在了当场。

    “梁致瑞?”顾诚玉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半晌过后,才不怒反笑。

    茗墨他们更是一脸震惊,怎么可能?梁老爷是什么人,他们也是清楚的。

    这么些年跟着大人去梁府犹如家常便饭,梁老爷一身正直,待大人犹如亲子,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是和颜悦色。

    对待不平之事,梁大人都看不过眼。大人说过,梁老爷正是因为刚正不阿的性子,才辞官回乡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通敌卖国的奸臣呢?不要说大人不信,就是他们也不信。

    “这么说来,你手里有他通敌卖国的罪证喽?”顾诚玉脸上带着淡笑,双眼凝视着薛淼。

    薛淼面皮一僵,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望着顾诚玉的双眼不禁有些闪躲起来。

    “罪证不在我手上。”他停顿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

    “你是薛氏的幸存者,罪证不在你手上,在谁手上?”

    顾诚玉眉峰一挑,紧紧盯着薛淼的目光如寒冰利箭,让薛淼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在我手上是真,我将事情都交代了,不会再说谎。”薛淼突然神情有些犹豫,又有些愧疚,总之十分矛盾。

    顾诚玉让茗墨他们撤去冷却的饭菜,他此刻已经没了享用午饭的心情。

    “到底在谁手上?朝廷命官,岂容你污蔑?除非你拿出证据来,你难道不想薛氏沉冤得雪吗?”

    顾诚玉让茗墨他们收拾收拾,打算即刻赶路。

    他现在没心思耽搁了,薛淼已经抓到,也交代了不少事儿。他这会儿有一股冲动,他想立刻回到京城,去问问老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相信老师吗?他是相信的!

    “告诉你,你就能帮助薛氏翻案?灭九族是皇上的旨意,你敢违逆皇上?只要当今还活着,就不会允许薛氏有翻案的可能。”

    薛淼紧皱着眉头,哪位君王会正视自己犯下的过错?他们只会尽力掩盖事实的真相,以免有失他们帝王的尊严。

    再者,当年的事,皇上心中真的没有怀疑吗?这一案中有诸多疑点,为何皇上没有命人彻查,却草草结案,这里头怕是还有不少他不知道的因由。

    “为何不许?此事牵扯到通敌卖国,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皇上难道会听之任之?再者,放任这些人的存在,必将会对大衍产生巨大的影响,说不定他们此刻正在谋划着怎么窃取大衍的江山,让咱们大衍的子民成为他们的奴隶。”

    顾诚玉义正言辞,此事确实非同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不容拖延。

    不管大兴有什么计划,十几年过去,计划肯定都布置得差不多了。再不阻止,悔之晚矣。

    其实顾诚玉对此事也十分不解,按理来说,当年三司会审过后,会有刑部审核结案。

    可是这案件结案实在迅速,从夏清弹劾薛皓祯,拿出证据之后,到三司会审,刑部结案,竟然只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古代此类重大案件,光是搜集证据,刑部审核都要花上不少日子。更不要说还是三司会审了,如此草草结案,真是令人唏嘘。

    当时他还想着是不是皇上对通敌卖国痛恨至极,一经发现,便不留一点余地。

    可他现在想想,这里面的疑点实在太多了,比如通敌的对象是大兴的谁?

    书史上记载说是大兴的一位皇子,叫魏丹。但顾诚玉后来查过了,这魏丹当时只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

    其母虽是妃子,但此子却是个跛子。

    身有残疾,是不能继承皇位的,薛皓祯会这么傻吗?其他好好的皇子不选,竟然会选了这位身有残疾之人。

    烧冷灶也得看什么冷灶,连砖都塌没了,锅子还裸露在外面,这不叫稍冷灶,这叫自己作死呢!

    所以这事儿其中有猫腻,皇上当真不知情?然而帝王心中所想,有时候你根本就猜不透。

    不过顾诚玉理解的是,当年薛皓祯在先帝在时,就十分受先帝看重。不然不会驾崩之前,还叫人将他传召过来。

    如此大的权势,自然惹了皇上的忌惮。

    那时皇上虽然登基已有二十一年,却一直在为如何削弱世家的力量而烦恼。

    会不会是薛皓祯的权势过大,已经引起了皇上的忌惮?而后夏清弹劾薛皓祯,皇上便将计就计,将薛皓祯给解决了?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但若是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将薛氏一门给杀绝,那就太令人心寒了。皇上年轻之时,难道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那这两年夏清的权势又是怎么回事?按照皇上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容忍夏清的权势扩大,在朝中搅风搅雨呢?

    所以说帝王的心思猜不透,顾诚玉姑且认为皇上之前是为了让夏清牵制住那些世家,削弱世家的力量。

    可夏清是什么人?此人十分狡猾,还不借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等皇上回过神来之后,夏清已经成了不可撼动的猛虎。

    所以这才成就了自己,皇上又开始用老法子,但这法子依旧有用。

    至于最后自己会不会成为夏清,被皇上卸磨杀驴,其实他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皇上已经年迈,怕是活不到那一天了。

    不管皇上是什么想法,可薛氏将脏水泼到老师身上,他是决不允许的。

    “再问你一次,罪证到底在哪里?或者说,到底在谁手上?”顾诚玉见都收拾完毕,他也没了心思再与薛淼兜圈子。

    薛淼重重叹了一声,摇头道,“罪证丢了!”

    “唰!”顾诚玉冷笑一声,腰间挂着的长剑出鞘。

    “你这是在耍我?你以为本官是还什么好性儿,好言好语对你,你却一再戏弄本官。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老实交代了。你知道的,我是个读书人,很不喜欢动粗,这样有辱斯文。”

    顾诚玉眼中寒光迸射,将薛淼吓得连连摆手。

第九百四十三章 薛氏遗孤

    “大人!小老儿绝不敢撒谎,东西确实丢了,不在小老儿手上。当年堂兄让我带着东西从密道逃脱之后,我的身子一直都不妥,精神恍惚了好几日,东西就是在那时不见了的。”

    薛淼吓得嘴唇都起了哆嗦,被剑架在脖子上,谁不害怕?

    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没了当年的勇气。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他曾经想着东西丢了,那还不如随着堂兄他们去了,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但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河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

    他渐渐将自己融入到了河村村民之中,成为了真正的乡野农夫。

    顾诚玉看着对方那这副模样,心中感叹,时间果然能抚平一切。这样的深仇大恨,此人好似并不想再将其翻起,而是想让它随着时间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看来你并不想为薛氏翻案,你自己活了,就不管那些死去的族人了?你就不怕他们死得不甘心,晚上托梦与你?当年你应该有了妻儿吧?他们呢?你不想想他们吗?”

    顾诚玉将架在薛淼脖颈处的剑移开,此人就像是一位失去斗志的士兵,不敢勇猛向前,只想后退以保住性命。

    果然,说到这里,薛淼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之色。

    他眼中又泛起了泪花,妻儿,是啊!

    当年他的次子刚刚满周岁,长得玉雪可爱。长子更是聪慧,读书上进,已经是年轻的秀才了。族学中的夫子还说只要他用功读书,中进士大有希望。

    他满心欢喜,自己读书不求上进,还好长子争气。

    然而这一切都成了过往,那日午门斩首,他去了。但他却始终不敢看妻儿被斩首的画面,他怕他承受不住。

    他深深看了一眼眼前年轻的大人,结合这位在江南的表现,或许这位大人真能让薛氏沉冤得雪,洗刷薛氏的冤屈,让那些史书重改历史。

    在沉默了半晌过后,他终于还是开了口。

    “当年堂兄让我从密道离开,走时根本就不止我一人。那时薛府被兵马司包围,侄媳妇正在产子。那些人闯进来之前,侄媳妇正好诞下一名女婴。堂兄让我将侄孙女儿一起抱走,算是给薛氏留下一个血脉。只可惜那是个女婴,不能振兴我薛氏一门。”

    说到这里,薛淼还一脸的遗憾。

    “随后堂兄找了一位奶娘的孩子,让其顶替。反正逃不出府中,一样是死。而我是男子,不会照顾女婴,走之前还带了一个照顾侄孙女儿的丫头,约莫十三四岁。”

    顾诚玉耐心地听薛淼说完,他不禁热血沸腾,难道那些罪证在那位侄孙女儿的身上?

    只是他随后却又想到,薛淼如今孤身一人,那侄孙女儿不知去向,该不会是弄丢了吧?还是死于水患之中了?

    “侄孙女儿在何处?难道已经丧生于水患?”

    薛淼眉头紧皱,“并不是,我与侄孙女儿早就失散了。”

    顾诚玉闻言不禁有一种无力感,这薛淼还说他堂兄有什么隐秘之事都会交给他去办,谁想此人却如此不靠谱。

    既然得了这样的嘱托,还带着孩子在身边,不是应该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等风声过后,再带着侄孙女儿离开此地,去别处谋生吗?

    竟然会和女婴失散,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还不如郭莫若这么单纯的后宅少女。

    郭家也是满门抄斩,虽不是灭九族,但郭莫若也失去了至亲之人。

    一个年岁这么小的小姑娘,还知道振作起来,抚养幼弟成材,这薛淼还真是多有不及。

    “那时我嘱咐那小丫头照顾好侄孙女儿,我忍不住,乔装过后,便去了午门处。我回来之时一直浑浑噩噩,脑子里晕晕沉沉,一进院子便倒地不起。还是邻里见我倒在了院子里,这才将我扶进屋里照顾。”

    “等我醒来后已经过了两日,我一醒来便喊了那丫头,但听照顾我的邻里说这两日家中一直无人,除了躺在炕上生病的我。他还说很奇怪,之前几日一直听我家中有婴儿啼哭声,结果这两日照顾我时,却并不见什么婴儿。我知道大事不妙,于是拖着病体,请了邻里帮忙一起出去寻找。”

    “孩子呢?找不着了?”顾诚玉冷笑一声,看来薛皓祯所托非人呐!

    “已经过了两日,我哪里还能寻着?我以为是拍花子的将人给拍走了,又不敢去报官,只能自己寻找。将当初带出来的银子差不多散尽,只打听到那服侍侄孙儿的小丫头果真是被拍花子的拍走了,侄孙女儿也不知去向。”

    薛淼蹲在了地上,他扶着额头,满心都是悔恨。他当时不应该去午门,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愧对堂兄的嘱托啊!

    “你将罪证放在了她们身上?”顾诚玉百思不得其解,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应该放在薛淼自己身上吗?

    “当时怕薛氏一族有人逃脱,官府正在全城戒严。我怕被搜出罪证,便将东西放在了侄孙女儿的襁褓之中,那丫头身上也放了一两样。那丫头不识字,我只嘱咐她放好便是,谁能想到两人突然都不见了呢?”

    当时他们躲在一个小宅子里,这还是之前他一时兴起买的。因为他看上了青楼的一位清倌儿,想养作外室。

    为了不让人察觉,这房契上写的是另一人的名字,不然他们还真无处藏身了。

    想起当年,薛氏已经到了危急时刻,自己竟然还有心思去养什么外室,自己真是混账。

    顾诚玉好一顿无语,之前看这人办事挺稳妥,怎么这事儿却办得如此荒唐?

    只能说天意如此吧!也许薛淼当时受的打击不小,以至于乱了方寸。

    “大人!我自幼父母双亡,在族中艰难度日,要不是堂兄,我也不能有后来的好日子。堂兄待我恩重如山,可我将侄孙女儿和那些罪证给弄丢了,愧对堂兄的嘱托。还请大人一定要查明真相,找到侄孙女儿,还我薛氏一个清白!”

    薛淼跪倒在地,嘴中呜咽出声。

第九百四十四章 回京

    “怎么?刚才不愿说,你不正是不想翻案吗?现在又来求本官,你这是何意?再者本官为何要帮你们薛氏洗刷冤屈?你也说了,那些人沾上就摆脱不得。本官乃是一介文弱书生,刚踏入官场不久,为何要引火烧身?”

    顾诚玉朝着薛淼连连冷笑,之前薛淼对自己老师多有不敬,他对薛淼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再说这事儿他凭什么要应承下来,他与薛淼很熟吗?

    他现在查这事儿是为了还老师清白,却不是为了他薛淼。

    “本官记得薛皓祯之子薛世谦应该还有一位长子,为何没将他救下来?”

    顾诚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禁有些疑惑。古人重男轻女,认为男子才是振兴家族的希望。

    既然能救下女婴,那为何不将那位嫡长孙也给救下呢?

    “薛霖聪慧异常,虽然不过才八岁,但在书画上十分有造诣,在京城已是小有名气,见过他的人不少。”

    薛淼摇了摇头,当年薛霖也算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京城谁不认识他?就算想找人顶替,那也是不成的。

    顾诚玉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太过出名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认识薛霖的人太多,除非用易容术,否则还真替换不了。

    将薛淼又绑上了马车之后,顾诚玉让茗墨将马车赶得快些,好快些回京城。

    薛淼提供不了更多的线索了,此事要查,还得从那孩子和照顾孩子的丫头查起。

    五日过后,顾诚玉终于回到了京城的府邸。

    此时天色还不算晚,正是用晚饭的时候。顾诚玉一进府,就去了正院请安。

    好几日没见爹娘,心中甚是想念。至于老师那儿,经过几日的沉淀,顾诚玉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这件事确实得向老师询问清楚,但薛淼的事却是不适宜和老师言明的。

    他得斟酌一番,看看到底怎么和老师提起。今儿先陪父母用饭,尽孝心才是正经。

    “小宝,你这次出去这么久,娘怎么瞧着你又瘦了?”

    吕氏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儿子,将桌上的鸡汤舀了满满一碗,递到了顾诚玉面前。

    “多吃点,在外头也不知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我说你身边就得带着两个丫头,你那两个随从哪里能照顾好你?”

    吕氏又旧事重提,小宝身边的两个随从蠢得很,就是学不会做饭。

    自家老娘满满的关怀让顾诚玉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娘!我出门这么多天,还真想娘了,娘你想我了没?”

    他这次出门倒真瘦了不少,他娘说得不错。

    “当然想了,娘可是天天盼着你回来呢!咋这么瘦了?多吃点。”

    吕氏夹起一个大鸡腿就往顾诚玉碗里放,没一会儿,顾诚玉的碗里就堆了起来。

    顾诚玉看着油腻的鸡腿,有些反胃,不过他还是将鸡腿放进了口中,吃得眉开眼笑。

    吕氏见状不由脸上笑开了花,孩子胃口好,吃饭香,总能让她心情愉悦。

    顾诚玉盯着吕氏多瞧了几眼,突然发现吕氏的鬓角不知何时,悄然染上了白霜。

    岁月不饶人,他娘也老了。纵使近几年他娘一直养尊处优,但岁月不会忘记谁,更不会饶过谁。

    想到日后他娘也会有离开他的一日,他的眼前就染上了一层薄雾,吕氏的面庞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咳!小宝出门是有正事儿,哪能带着丫头出门?你个妇道人家,别管男人的事。”

    对于这对娘儿俩随时随地的腻歪,顾老爹已经见怪不怪了。

    “爹!您近来身子可还硬朗?”顾诚玉笑着看向顾老爹,开口询问道。

    顾老爹是男子,不习惯表达自己的情感。顾诚玉这一句问候,就将顾老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

    “好!最近吃饭香,睡觉也好!爹娘没大本事,帮不了你啥忙。你在外要注意身子,莫要亏待了自己。”

    小儿子的孝顺,他一直是知道的。有时候他也在想,上辈子到底是烧了什么高香,才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

    “小宝啊!上次我见到你老师的外孙女儿了,那姑娘长得还不错。”

    吕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原本面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

    顾诚玉一愣,见到姚梦娴了?

    “上次我去你那铺子里买脂粉,碰到她了。姑娘长得是挺俊的,规矩也好,嘴甜会来事儿,好得很。”

    吕氏想起上次碰到儿子的未婚妻来,那姑娘确实不错,就是她这挑剔的性子也找不出错来。

    可姑娘家太沉稳了,就没有了姑娘家的灵性儿。

    那容嘉郡主倒是娇俏可爱,和郡主在一起,她这年纪大的都多了几分年轻人的朝气。

    听说那郡主到现在还一直未说亲,不过人与人终究还是讲究缘分的。

    顾诚玉听得母亲将未婚妻夸赞了一番,但她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那么欢喜。

    他沉吟一番,“姚姑娘性子沉稳,确实规矩不错。”

    “听你娘说那姑娘是没什么可挑剔的,日后你要好好对人家姑娘。”

    顾老爹知道吕氏当初对那什么郡主很看得上眼,那郡主也确实不错。

    但人家母亲是公主,看不上自家出身,强扭的瓜不甜。

    要说人还是得合眼缘,老婆子看郡主是哪哪儿都好。

    可小宝的未婚妻也是个好姑娘,纵使人家千好万好,老婆子却总是觉得淡淡的。

    看来还是得找时间劝劝老婆子,小宝的未婚妻才是自家正经的儿媳,得分得清里外才是。

    将顾诚玉面色一,连忙岔开话题。

    “芳哥儿的亲事定在哪一日啊?”

    “定下了,就在一个月后。”吕氏被顾诚玉转移了注意力,就开始唠叨起顾万芳亲事的艰难了。

    说起这事儿,吕氏不免唏嘘。

    当年说的那家庶女,后来人家狮子大开口,这门亲事便罢了。如今说的这个是京郊一个地主家的闺女,家中良田千亩,日子过得殷实。

    虽不是什么世家之女,但那闺女的性子却是个好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顾万芳性子实诚,这几年一直来府里对二老嘘寒问暖,吕氏也愿意在对方的婚事多花上几分心思。

第九百四十五章 都要来京城

    顾万芳说的那姑娘还有一个哥哥,读书还算上进,打算今年下场试试,若是能考上,那姑娘的身份算是水涨船高了。

    吕氏打听了对方哥哥的品性,在书院中人缘不错,每次月考也算是名列前茅。

    这样的人家以顾万芳的家境,已经算是不错的对象了,顾万芳自己对这门亲事也十分满意。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人家看上的不是他的品性,而是看上了他背后的靠山。

    “芳哥儿今年都二十三了,这年纪别人家的娃儿都能背三字经了。再不成亲,那就真的晚了。”

    顾老爹一脸的叹息,这个侄孙的品性还是好的。

    “这不是不凑巧吗?人家姑娘的祖父去了,好不容易定了来年初成亲的日子,祖父去了,这就得守孝一年。那姑娘也是有孝心,要是在热孝中成了亲,那也不用白白耽误这一年多。”

    嘴上虽然在埋怨,但吕氏脸上的神情却写满了赞同。没什么特殊的原因,谁会在热孝中就成亲,难道就这么恨嫁?

    “小宝!这芳哥儿要成亲了,你那二伯终究是芳哥儿的爷爷。芳哥儿从小就没了爹,娘也走了,全是靠他爷奶带大的。如今他要成亲了,他爷奶却不在......”

    顾老爹将碗筷放下,他怕小宝对他二伯不满,不愿二哥他们过来。

    “这事儿芳哥儿做主就是,我那院子不是送了他吗?他接了自家爷奶过来,也是应当的。”

    又不住自家府邸,他能有什么意见?

    顾老爹松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说的,哦!你大哥和大姐他们说芳哥儿成亲,他们要来京城吃酒。”

    顾老爹说起这个,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与大儿子也是两年多未见了,心里怪想的。

    吕氏在一旁听着倒没说什么,对于老大,她并没有什么不喜之处。

    老大老实,做事勤快,也很听话,她对老大他们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顾诚玉脸上绽开了笑容,“大哥和大姐他们要来了?那太好了,咱们也有两年多未见了,大约什么时候到?来之前有没有知会一声,府上派人去接了吗?”

    他一回来就来了正房,府上的事,外院的陈管事还未来得及禀报。

    “陈管事已经派人去接了,派的人刚去才五日。不过,你大伯家也要带着华哥儿过来,他来了书信,你看看。”

    顾老爹命丫头青霞将书信拿来,与顾诚玉过目。

    顾诚玉把信接了过来,待信上的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之后,才将其放下。

    “大伯想让华哥儿来京城读书?他明年就要下场,来京城读书还得回原籍考试,怕是不便。”

    顾诚玉不明白顾万华在靖原府读书读得不错,为何突然想来京城。

    “他之前也来过书信,说是华哥儿对那妍碧极为上心,靖原府已经找不到妇科圣手了,这才想来京城碰碰运气。你大伯也是气得茶饭不思,这两年简直心力交瘁。不过华哥儿说了,来了京城,若是再看不好,就不再找大夫为妍碧看病了,他日后一定专心读书。”

    顾老爹对这个侄孙也是失望至极,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华哥儿竟然还未安心读书,简直是被那妍碧迷了心窍。

    “怎么回事?不是说妍碧服用过药物,不能生育了吗?为何华哥儿还要这么执着?”

    顾诚玉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华哥儿对妍碧是真感情,但两人没有子嗣这事儿就这么重要?

    他没忘记华哥儿可是有儿子的,原先的儿子也是不管不顾了?这究竟是绝情,还是多情呢?

    “这华哥儿正是被那狐狸精被迷住了,不说他,一说他都觉得晦气。他们来住上一段日子可以,来京城读书咱们也管不着。让他们自己找书院去,但不能让华哥儿住在府里,没得把小宝给带坏了。”

    吕氏对华哥儿很看不上眼,连提他都不愿。

    “这次芳哥儿成亲,咱们家的亲戚总得多来些。若是都不来,人太少,那岂不是太寒酸了?你几个侄儿都是要来的,大郎他们几个这次都跟着过来京城耍耍。”

    顾诚玉点点头,这成亲就讲究宗族了。顾家在京城没什么亲戚,总不能就办两三桌,这就有些难看了。

    几个侄儿来他是没意见的,反正他也不止这一个宅子,不怕人多住不下。

    只是住上一段时日,他也没好那么介意的。但要是赖着不走,那就别怪他将人敲晕了,打包给送回原籍了。

    只是,那个二郎对自己很有成见。要是不过来添堵,那最好不过,可顾诚玉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二郎早就想来京城了,之前能在靖原府待得住,还是大伯看得严。

    “人是不是太多了?这么多人来府里吃喝,不得将小宝给吃垮了?”

    吕氏对靖原府来这么多人有些意见,这么多人根本住不下。再加上有些个眼皮子浅的,进了这府中还能不眼红?

    那好东西入了眼,是拔都拔不出来了。

    顾诚玉觉得他娘真可爱,他有那么容易吃垮吗?不过这些人还真得看住喽!

    要是谁去逛铺子,看上什么都报自己的名号,让自己府上给钱,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的人脸皮就是这么厚,不得不防。

    ......

    “大人!万千少爷来了。”陈管事一见顾诚玉进了书房,连忙上前禀报道。

    “让他进来找我,最近府里没什么事吧?老太太和老太爷那儿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其实顾诚玉刚才在母亲那儿,已经将府里的事都听了个大概。

    “您不在的这段时日,府上一切照旧。不过期间靖原府来了几封书信,说是您族里有亲戚要来京城,老太爷打发了小人派管事去靖原府接人了。”

    顾诚玉点了点头,“这事儿我已经听老太爷他们说了,其他的事容后再谈,让万千进来吧!”

    顾万千整了整衣着,进了书房。

    “小叔,您回来了。”顾万千面带喜色,进了书房,便向顾诚玉行礼。

    “这次回去,伯娘的身子还算硬朗吧?她一个人生活,你倒不如将伯娘带回京城,与你一起过日子。”

第九百四十六章 怄气

    顾诚玉想起了顾万千的祖母,那也是个可怜的妇人。

    丈夫早逝,儿子也得了重病去了,如今就只剩下了这个孙子。

    “这次回去,就是为了将祖母带回京城生活的。好不容易说动了祖母,她才肯跟着来京城。”

    顾诚玉含笑点头,望着顾万千的神情有些戏谑。

    “你年岁也不小了,此时说亲都算晚了。之前你叔祖要给你说亲,你不愿意。这次伯娘跟着来京城,怕也是存了这心思的。男大当婚,总有这一日,谁都逃不开。”

    说到这里,顾诚玉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

    顾万千脸色微红,“这事儿我还是听长辈的。”

    “放心吧!等你成亲,我必然多给些贺礼。”

    顾万千抿唇一笑,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但顾诚玉总觉得对方笑意盈盈的面上,似乎还带着几分轻愁。

    “最近生意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顾诚玉以为是生意上的事,于是开口询问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一个方子需要改进。娇客们说那......”

    接着两人说起了生意上的事,顾诚玉将一个脂粉方子做了改进之后,给了顾万千。

    “大人!尹府来人了。”门外陈管事的声音响起,顾万千只得提出告辞。

    他站起身,望着顾诚玉呆愣了半晌,似是欲言又止。

    顾诚玉有些惊讶,“这是还有事儿要说?”

    “哦!倒是没什么事,小叔,你忙吧!我去看看万芳哥,他要成亲了,我去笑话他。”

    顾万千撑起笑脸,便告辞出了书房。

    顾诚玉摇头失笑,以为万千还是小孩子心性,便没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顾万千出了顾府的府邸,望着漆黑的夜色,又回头看了看顾府的牌匾。

    当年是小叔一家收留,他才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奶奶耳提面命,一定要记得小叔家的恩情。

    他是时常将这些都记在心里的,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来之前他就在犹豫。

    等到了顾府,见到了小叔,他突然不知如何开口了。

    顾万千深深叹了口气,人生在世,总有不可预料之事发生。

    摇了摇头,不能说!

    过了半晌,顾万千才坐上了马车。马车走到半道,突然停下,绕道去了另一条巷子。

    “郡主,顾大人回来了。”重楼进了屋子,小声地在容嘉郡主耳边禀报道。

    容嘉郡主端着药碗的手一顿,随即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她才将手中的药一口喝完,“好久没见三舅舅了,明儿咱们去报恩寺进香去。”

    “郡主可是歇下了?”

    外头传来细微的询问声,容嘉郡主听出这是母亲身边常嬷嬷的声音。

    “你去回她,就说我歇下了。”容嘉郡主将头歪靠在迎枕上,开始闭目养神。

    重楼见状叹了口气,自从两年前顾大人被皇上赐婚后,郡主一改之前活泼开朗的性子,变得阴郁起来。

    这两年郡主身子比之前差了不少,长公主急得将宫中的太医都寻了来,得出的结论俱都是郁结于胸,忧思过甚。

    “奴婢见过常嬷嬷,真是不巧了,郡主刚喝了药,这会儿已经歇下了。”重楼赔着笑脸,满脸的歉意。

    常嬷嬷望了一眼屋内,随即笑道:“重楼姑娘不必多礼,既然郡主歇下了,那我便去回了殿下。只殿下说,郡主最近苦夏,有些胃口不开,想让郡主后日去庄子上小住几日。我这话传到了,等郡主醒了,你当禀告郡主。”

    “是!”重楼目送着常嬷嬷离开,便回了屋子。

    “郡主......”重楼硬着头皮,轻声唤道。

    “去庄子上?”容嘉郡主呢喃了句,“这样也好!”

    常嬷嬷回了正院,长公主正在贵妃榻上小歇。

    “殿下,郡主已经歇下了!奴婢已经传话给了重楼。”

    长公主闻言冷哼一声,接着便气得胸口疼。她坐起了身子,捂住心窝处。

    “歇下了?本宫看不是歇下了,是那人......”长公主话说到一半,便想到了什么,这才住了口。

    “这次她不去也得去,这可由不得她。都十八了,再不说亲,就成老姑娘了。”长公主对常嬷嬷唠叨了起来,生了个这么不省心的闺女,真是气死个人。

    “本宫就是平日里太惯着她,让她没了规矩。就算她明儿晕倒了,本宫也要让人将她抬了去。”

    长公主气急败坏,眼中闪着泪花。

    那个该死的顾诚玉,只不过长了一副好皮囊。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子,能与那些世家子相比吗?

    纵使顾诚玉能力非凡,但人家现在已经成了镇国公府的女婿。她家闺女还念念不忘,这不是自甘下贱吗?

    “殿下息怒,郡主少不更事,这不就得靠您提点吗?谁不是这年纪过来的?依奴婢看,这性子真是随了您了,一样的倔脾气。”

    常嬷嬷挥手让屋内的大丫头退下,亲自上前为长公主打扇子。

    “像本宫?她哪点像本宫,还不是像了她那父亲?”长公主叫常嬷嬷这么一劝,心中的气总算小了些。

    “这会儿她和本宫怄气,日后却总会感谢本宫的,天下父母谁不想自家儿女过得顺心?儿女都是爹娘的债啊!”

    长公主悠悠叹了口气,心里打定主意,这次的相看无论如何一定要成。

    “姑娘,刚才前头梁老太爷使了人来说,顾大人回来了。”莲心回到屋子,望向正在缝制袍子的姚梦娴。

    姚梦娴手中的动作放缓了些,“可是今儿回来的?之前并没有听说。”

    她放下手中的袍子,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姑娘,不是和您说了吗?晚上不要做针线。虽说婚期马上就要定下,但您也得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是。顾大人那儿说是回来太晚了,只派了人来知会,得明儿才来请安。”

    莲心上前,打算将袍子给收起来。

    “我来吧!”姚梦娴红着脸,将袍子铺在了榻上,仔细将它叠拢。

    这是一件豆绿色立领长袍,领口镶了银丝边,袖口则是月白色流云纹滚边。下摆处还绣有一枝白梅,显得十分雅致。

    这样的款式,绝不是年长男子的穿着。莲心抿唇笑了笑,姑娘这是不好意思了?

    这衣裳不是做给顾大人的,又是谁的?

第九百四十七章 心大了

    “姑娘可是睡下了?”严妈妈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莲心望了自家姑娘一眼,得了首肯,这才出去回话。

    刚一出屋子,就见严妈妈后头抬了一个木箱子,等在了外头。

    “奴婢莲心见过严妈妈!”

    “莲心姑娘不必多礼!”严妈妈笑得一脸开怀。

    “这是顾大人给咱家府上送来的江南特产,这一箱子是姑娘的。顾大人的随从说都是些小玩意儿,给姑娘解闷的,我叫人给姑娘抬进去吧!”

    叫上婆子,将箱子给抬进了屋。等人走后,莲心这才啧啧出声。

    “姑娘,这顾大人送来的东西还真不少。”莲心围着箱子转了一圈儿,好奇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姑娘,外头下人们都在传顾大人回来了。”青黛端着托盘进了屋子,此刻她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刚进屋子,她便看见地上放置的一个大箱子。

    青黛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是顾大人命人送来的。”莲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去,这青黛去端个燕窝都这么久,想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顾大人送来的?都是些什么啊?”青黛将燕窝放下,双眼放光地看向莲心。

    姚梦娴勾唇一笑,青黛的年纪也不小了。之前她在府上,还得靠着青黛打探消息。

    如今等婚期一定下,她就要出阁,再将青黛留在身边就不妥了。

    还有莲心,这丫头认死理儿,说是这辈子就跟着她了。对莲心,她还是另有打算的。等她日后出嫁,还不如在夫家为莲心挑一个可心的。

    国公府里这些下人她都看了,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可青黛她却是不打算留了,青黛的心大了。

    “打开看看吧!”姚梦娴对着两人笑了笑,她也很好奇这里头都是些什么。

    “哎哟!这绸缎是江南那边的吧?颜色比咱们这里的亮呢!听说江南那边的绸缎比咱们京城的要好,这款式,还真是没见过的。”

    青黛摸着一匹胭脂色云雾绡,眼中闪烁着赞叹的光芒。这样的料子在京城都是难以得见的,就是在国公府里,她都没见过这样的料子。

    难怪都说做官好,瞧瞧,只要做了官,什么好东西都能得。说不得这料子就是人家孝敬给顾大人的,哪里用顾大人自己去寻?

    姚梦娴凑上前去看了看,箱子里头有好几匹布,看这料子,还真是没见过。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名贵之物。

    “姑娘,这里是礼单!”莲心眼尖,看到了最上头的礼单。

    姚梦娴拿在手上看了看,这几匹料子她已经见识了。可那个匣子里装的竟然是一副珍珠头面,另一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流苏簪子,一对红珊瑚镯。

    再看下头就是一些小玩意儿了,有白玉的棋子一副、九连环、偶人等等。

    姚梦娴不由笑弯了眉眼,这人,难道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娃不成?

    一股暖意袭上心头,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几分。

    “姑娘!顾大人可是送来了不少东西。”莲心有些惊叹,但随即脸上却布上了愁容。

    顾大人有自家姑娘在心上自然是好的,但这些东西这般名贵,他们要是就这么收下,那姑娘会不会被顾大人给看轻了?

    虽说姑娘已经是顾大人的未婚妻了,可两人毕竟还未成亲不是?

    就算将来姑娘和顾大人成亲了,这些也都只能作为姑娘的嫁妆带进顾府,他们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姑娘,这么多名贵的东西,得多少银子啊?”青黛已经手快地将首饰也看了,她对顾诚玉的大手笔有些咋舌。

    姚梦娴将礼单放下,“将东西都收起来吧!”

    “姑娘,这么多东西......”莲心欲言又止,觉得就这么收着会不会不好?

    “无事,外祖母他们肯定都已经看过了。既然抬了来,那就是让咱们收下的意思。”

    姚梦娴其实对顾诚玉的大方也很惊讶,之前听外祖母说,这些年顾诚玉往府中送了不少好东西。

    她之前还疑惑,听说顾家是农户出身,怎么会这般豪富?后来才听外祖父嘀咕了一句,说是顾诚玉手上有不少营生。

    只是这话不好对莲心和青黛她们说,毕竟官员不得经商。要是说了出去,那些御史可不是吃素的。

    姚梦娴命莲心将东西给收起来,随后便说起了青黛的亲事。

    青黛如今心越发大了,她不打算再留在身边。上次就被她撞见青黛总往大哥身边凑,这让姚梦娴起了戒备之心。

    “青黛,先前我已经和你老子娘提过你的亲事,他们说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之前有王锐家的来给她家小子提过,你怎么说?”

    姚梦娴紧紧盯着青黛的双眼,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她已经对青黛仁至义尽了。

    凭着这两年青黛在府上的表现,若不是顾及情分,她早就想法子将人给赶走了。

    “姑娘可是要将奴婢扔在府里?之前奴婢就和姑娘说好了的,要跟着您一起出门子。”

    青黛满脸骇然,先前姚梦娴提起过此事,她不愿意,后来便没再提,她还以为姑娘是默许了。

    可是现在姑娘又旧事重提了,这叫她怎能不心慌?

    原先顾诚玉还是个六品官,虽然有能耐,但怎么比得上将来要承爵的大少爷?

    于是她常常凑到大少爷身边,就是为了让大少爷看上她,好抬了她做姨娘。

    谁知后来太太竟然生了个儿子,她觉得大少爷承爵这事儿还真有些悬,因此目前她还在观望。

    不想前不久就传来顾大人荣升正四品大理寺少卿,这可了不得,她的心思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顾大人长得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女子谁不愿意嫁顾大人?

    如今升为正四品,京城的世家们无不扼腕,他们都可惜叫镇国公府白白捡了个便宜。

    这般年轻就是正四品了,等过几年,说不得还真能位极人臣。

    青黛想了想,还是顾大人有前途些。再加上顾府主子少,日子必然过得清净。

    要是作为陪嫁丫头跟着姑娘嫁去顾府,被抬成了姨娘,以后还愁没好日子过?

    青黛望着莲心将东西都收拢在了一起,重新安置起来,她心中不禁一阵艳羡。

第九百四十八章 怠慢

    “青黛,你不比莲心。莲心自幼被卖进府中,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你老子娘都在镇国公府,若是将来跟着我出嫁,你舍得你老子娘吗?我看你娘也是这个意思,想将你留在身边。王锐家的小子如今跟着府上的田管事做事,人挺机灵,要不了多久就能独挡一面了,做个管事也是能的。”

    姚梦娴见青黛脸色难看,这才叹了口气,接着劝道:“你我主仆多年,我难道会害你?定要为你找个称心如意的才成。你若是应了,等回了府,我就叫王锐家的,把她家小子领来看看。”

    说起来这门亲事还是拖了顾诚玉的福,要不是顾诚玉连升三级,王锐家的能上杆子巴结她?这门亲事更轮不到青黛。

    那府中都是趋炎附势之人,顾诚玉升官了,她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女子的命运就是如此,可悲又可叹!

    青黛心中一股酸意涌了上来,眼中更是模糊一片,“姑娘让奴婢想想吧!”

    她听出姚梦娴的语气是不容拒绝了,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莲心的年纪还比她大一岁,姑娘竟然不说帮莲心说亲,却将自己的亲事提了上来。

    这些年姑娘在府中的日子过得艰难,她却一直守在姑娘身边。如今姑娘得了好夫婿,竟然想一脚把她踢开。

    看来姑娘是个善妒,不能容人的。

    青黛深深看了一眼莲心,这丫头也是个蠢的。她倒要看看,姑娘会不会真心为莲心打算。

    姚梦娴闻言点了点头,毕竟主仆多年,总得给青黛留几分颜面。

    若是过两日他们回府,青黛还不给个准话,她索性直接将青黛指给王锐家的小子。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青黛死死咬着唇瓣,她怕她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挠花姚梦娴那张花容玉貌的脸。

    今天是莲心值夜,因此姚梦娴也没多言,让青黛退下了。

    等青黛走后,莲心上前轻声说道:“青黛好似并不愿意王锐家的,姑娘!”

    姚梦娴揉了揉眉心,“王锐家的小子我见过一次,不但机灵,做事也很稳重。你以为人家真是看上青黛活泼的性子?还不是因为我的婚事吗?之前听说太太身边的陈妈妈也有与她家结亲的意思,都被她给拒了的。”

    如今府上有点消息,姚梦娴都能打探得到。就算她不想打探的,人家也会将消息给送了来,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那这门亲事倒真是极好的了,青黛竟然也不愿意?姑娘,容奴婢明儿去劝劝她。”

    莲心和青黛一起服侍姚梦娴多年,总有些情分在。

    姚梦娴又叹了口气,“这门亲事确实是好的,可就怕青黛心里另有想法。”

    莲心闻言大惊,她也不是个傻的,瞬间便明白了姚梦娴的意思。

    “这哪成?顾大人说是人中龙凤都不为过,青黛怎么能这样想?”

    在莲心眼中,芝兰玉树的顾大人,就算是纳妾也看不上青黛这样的。

    青黛长相清秀,但比起顾大人和自家姑娘来说,真是差上了一大截。

    再说青黛的身份和她一样,只是一个奴婢。顾大人就是想纳妾,那些个识文断字、长相貌美的良家女才是首选。

    更何况她也不愿看见那些个妾室在自家姑娘面前碍眼,姑娘已经够苦的了。

    次日,顾诚玉穿上朝服,准备去大理寺报道。

    皇上最近龙体欠安,已经好几日不曾上早朝了。

    所以顾诚玉也无需起个大早,否则在寅时初,顾诚玉就得过桥到太和殿外等候。

    只是今日他得提前着些,刚完成任务回京城,怎么也得先递个牌子进宫,等候皇上召见。

    再加上换了衙门,新的同事还不熟悉。第一日他怎么也得早些去,免得落下个懒散的不良印象。

    大理寺的匡兆映之前还和他有些过节,这次他调去大理寺,人家说不得还会给他小鞋穿。

    大理寺与翰林院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正好在西面,不过比原先离宫门口要近不少。

    刚踏进大理寺,前面就有一名官员迎了上来。顾诚玉看其穿着的官服,应该是正七品的大理寺评事。

    “敢问您可是顾大人?”此人未语先笑,长脸,下巴尖刻,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看起来就是个圆滑的人物。

    顾诚玉含笑点头,“正是!”

    “下官大理寺评事李忠新拜见顾大人!”

    顾诚玉挑了挑眉,“原来是李评事,不知匡大人这会儿可是正在大理寺?”

    “回顾大人,匡大人已经到了,不过他刚才去了东宫。”李忠新恭敬地行了礼,回道。

    顾诚玉面上虽然笑着,但心中却在想,去东宫议事,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莫不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今天是他第一次当值,这个顶头上司不在,其他的官员更是看不见,只看到个七品官在此迎接,未免也太怠慢了些。

    按理说以自己的品级,刚调来大理寺,那些品级低的官员应该都来拜会才是。

    “下官是奉匡大人之命来迎接顾大人的,请您随下官过来,咱们先去大人办公的地方。”

    李忠新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却在忐忑不已。

    匡大人对这个顾大人也太怠慢了些,人家新官上任,怎么也得让那些品级低的官员都来拜会一下,认识一下这位风头正盛的顾大人才是。

    没想到匡大人对这位顾大人好似有些不满,让他们底下这群人跟着难做了。

    匡大人不松口,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开自己的屋子。要是将匡大人给得罪了,那他们在大理寺的日子还能过?

    “那就有劳李大人了!”

    李忠新连忙摆手,“顾大人言重了,不敢当!不敢当!”

    “顾大人,这里就是您办公的地点了。您请进,看看是否还满意,若是有需要置换的物件,您只管吩咐下官。”

    两人走到一座靠着一棵大松柏的屋子面前,虽说不是单独的院子,但顾诚玉见这里环境清幽,从外面看去,里头的摆设还算宽敞和雅致,心里便有几分满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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