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TXT下载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全文阅读

作者:九天飞流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txt下载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六十四章 强求也无用

    自古帝王长命的少,日日算计,被诸事烦身,绝对是影响寿元的罪魁祸首。再加上后宫佳丽三千,这都是催命符啊!

    京城灰暗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此时已是隆冬。一夜冬风呼呼作响,千树万树尽是银花。

    这一日顾诚玉还是如往常般早起,茗墨已经进了屋内。

    “大人,这两日下雪,船延误了四日,今日大爷他们应该能到京城了。”

    茗墨尽早已经派了人去码头,这么大的雪,江上已经开始上冻了。船只能开到京城,还算是幸运,江上的冰层并不厚。

    顾诚玉打开窗子,一股冷风灌了进来,空气顿时清新了不少。这两日雪时不时地下着,地上的积雪已经能没过脚背了。

    “你派人去码头候着就是了,船只延误了这么久,今日怎么都应该到了。若是人太多,那将不亲近的,安排在另一处,府上怕还真住不下。”

    虽说顾诚玉在京城不止这一处院子,但那院子离府上不近,实在有些不便。

    他便在离府上不远处租了个两进的院子,届时将那些看不顺眼的,都安排在那里。

    至于会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顾诚玉表示并不在意。

    就算那些官员在皇上或太子面前参他一本,那又如何?皇上和太子目前还用得上他,可不会做那过河拆桥之事,最起码现在不会。

    夜幕渐渐散去,顾诚玉踏着漫天飞雪,来到了大理寺。

    刚到办公的屋子,恽泽敏就迎了上来。

    “大人!刚才评事李忠新李大人来过,还带来了一摞卷宗。说是今日匡大人不在大理寺,要出去公干。这几日您就在大理寺查阅往年的卷宗,挑出可疑的案卷。”

    恽泽敏指了指书案上的那一摞,顾诚玉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只见书案上堆满了卷宗,还摞得老高。

    顾诚玉不禁哑然,这么多卷宗,他得看到什么时候?匡兆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让他插手目前大理寺所办的案件?

    将身上的鹤氅脱了下来,挂在了架子上。屋内已经燃起了火盆,比室外暖和了不少。

    “大人,这么多卷宗不知要看到什么时候......”恽泽敏华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嘴,纵使想为大人鸣不平,他都不够资格。

    “无碍!慢慢看便是。”顾诚玉微微一笑,便走到书案前坐下。

    就算匡兆映对他有成见,想将他晾上一晾,但太子和皇上会允许吗?少主一事还没有眉目,就算太子指派了匡兆映去处理,让他从旁协助。

    可匡兆映没了他,多半是不能成事的,因为能引出那些人的关键人物在他手里。

    “王爷!咱们的人在江南碰到了恭王的下属,他们到江南怕是与咱们的目的相同。”一名浓眉大眼的汉子朝站在窗边的男子说道。

    靖王看着萧条的院子在雪花的衬托下,倒是有了几分残美的意境。

    靠近边关的丰庆府早早就入了冬,雪已经连着下了好几日。此时院子中来了两名下人,他们拿着扫帚,打算清扫积雪。

    “大哥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只是那靖原府还算富庶,他要这么多银子做甚?”

    靖王温和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些缥缈,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漫天飞雪之中。

    屋内燃着两个炭盆,门帘子遮挡了屋外的严寒,使屋内温暖如春。

    “恭王的心思,王爷您不是知道的吗?他能甘心在封地上窝一辈子?”

    恭王此人野心勃勃,去了封地之后,竟然变得这般沉寂,这可不像是恭王的作风。

    “不甘心又如何?该是你的,怎么都跑不掉。不是你的,纵使你强求也无用。”靖王叹了一声,似是有感而发。

    靖王如此消沉,让男子皱起了眉。刚打算开口,靖王却将窗户关上,走至书案旁。

    “让你们查的事如何了?可有眉目?”靖王一改之前的消沉,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沉着与淡定。

    “图师和布珂已经到了京城,咱们的人盯着他们,发现他们和一名少年频频接触,那少年倒是与顾大人还有些渊源。”

    “哦?是谁?”靖王立刻来了兴致,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正是顾大人族中一名侄儿,名叫顾万千的。”

    严绘觉得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凑巧,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与顾诚玉扯上了关系。

    在江南时,因为顾诚玉,他们根本没占到便宜。姜家收了不少米粮,最后居然被顾诚玉逼得低价卖出,不但没赚,还损失了不少银子。

    虽然恭王和夏清那儿也没占着便宜,但这算是白白丢了个捞银子的好机会。他们丰庆府这荒凉之地,靠每年捞的那点赋税能成什么事?

    “顾万千?”靖王一脸茫然,对此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是为顾大人打理庶务的,从靖原府回来之后,图师和布柯就找上了他。”

    “你是说这叫顾万千的,就是他们口中的少主?不是说少主是皇室血脉吗?怎么会沦落到大衍的农户家中?你去查查当年的情况,此人倒是能利用一番。”

    这两年靖王很是使了一些手段,才在丰庆府站稳脚跟。可是无奈丰庆府赚银子的生意都在哪些势力手中,他要夺过来,还真得花费一番心思,且还要用不少时间。

    父皇的身子每况愈下,哪里还能再等?上次捞银子的事,又被顾诚玉给破坏了,所以最近他正在为了银子发愁。

    顾诚玉对赚银子倒是很有一手,只可惜此人到目前为止,还不肯为他所用。

    若是将少主抓住,能图谋的事儿不少。那些人背后的主子来头不小,有了少主在手,不怕此人不与他结盟。

    “是!当时这些人到了应南府,卑职猜想那少主就是在应南府没了音讯的。若是顾万千当真是少主,咱们要不要立刻将其抓来?否则等图师他们将人带回大兴,咱们再想抓人,得费不少功夫。”

    靖王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道:“只要确认此人就是少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人抓过来。不过,顾大人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儿吧?千万不要惊动他,他若是插手,事情就变得难办了。”

第九百六十五章 这桥段他熟啊!

    “卑职派去的人说顾大人没有任何异动,应该是不知的。”顾诚玉武艺高强,身边的随从武功也不弱,他们的人并不敢靠得太近。

    但从顾诚玉最近几日的表现来看,并不像是知情的模样。

    “千万要小心些,去吧!”

    “是!”严绘领命便出了屋子。

    靖王此刻心情颇好,他拾起书案上刚才搁下的画笔,开始仔细画起了九九消寒图。

    “顾诚玉啊,顾诚玉!你要是知道你那好侄儿就是大兴的贼子,不知是何心情?”

    靖王自言自语了两句,而后唇角上勾。就连衣袖不小心沾上了墨,他也浑然不在意。

    顾诚玉在大理寺看了一日的卷宗,等散职时,屋外的雪比之前已经小了一些。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他盘算着,大师兄昨儿已经启程去了边关,四哥一家子也去为了其他州府暂避。亲人身边都已经安排了暗卫,这两日能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了。

    顾诚玉正在沉思,突然便听到茗砚的声音,“大人,大爷他们下晌就已经到了府中,这次来的人不少。府上有些住不下,小人已经将剩下的人都安排在了租来的院子里。”

    “哦?都来了哪些人?”顾诚玉知道今日大哥他们是必然要到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大人,您的几个侄子都来了,大爷和大姑奶奶一家子也在,就连二爷的妾室王氏都带着六少爷来了。另还有您的大伯带着万华少爷和那妾室妍碧,族中没有来人,不过几位少爷带来了不少人。二少爷还带来了未婚妻一家子,小人和茗墨说府上住不下,给安排到另一个宅子里了。”

    茗砚将来的人大致说了一遍,顾诚玉听了点点头。两年多没见大哥和大姐一家,甚是想念。

    对于二郎,顾诚玉则是直接忽略了。当年因为二哥的死,二郎肯定到现在心里还在恨他。

    “还安排谁住进了那宅子里?”顾诚玉对那些极品有些头疼,希望这些人能安分守己,别出什么幺蛾子。

    “有您大伯一家子,再有二少爷的岳丈家,暂时就这些人。”

    其他的人都是他们大人的至亲,茗墨和茗砚也有些为难,觉得不好安排。

    虽说大姑奶奶一家子和大人走得并不是很亲近,但终归还是亲大姐。

    让大姑奶奶他们住在租来的院子里,总有些说不过去。

    其实府上主子少,还有好几个空置的院子。若是一家住一个,完全是住得下的

    。但是那些个会惹事儿的,决不能住在府里。否则不但大人看着心烦,他们和陈管事也多了不少麻烦事儿。

    “嗯!”顾诚玉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今日看了一天的卷宗,双眼有些疲惫。

    “嘭!”突然,马车一顿,茗砚紧紧勒住了套在马上的缰绳。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顾诚玉没有防备,差点撞在车壁上。他一把撑住车壁,刚想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外头就响起了茗砚的声音。

    “来者何人,为何来住顾府的马车?”茗砚望着眼前的女子,大喝一声。

    随即他连忙回头向车内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顾诚玉扶了扶头上的官帽,重新坐了回去,“无碍,外头发生了何事?”

    “小哥,那些人要抓我去青楼,还请小哥救救我!”

    还未等茗砚回答,顾诚玉就听到一个女子焦急的求救声。

    他撩开车帘,望向了外边。只见一名身穿豆绿色粗布交领上衣,下身着宝蓝色百褶裙的少女一脸焦急地看着茗砚。

    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眼睛不大,眼尾微微上挑,十分有韵味。此时她神情慌乱,脸上挂着泪珠,还频频回头望去。

    顾诚玉皱眉,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马车已经行至南街的一条巷子处,这是他回府的必经之路。

    这里都是颇有些家产的住户,宅院不小。不过路上也不是没有行人,顾诚玉就在离马车不远处看到两三个行人,他们此时已经驻足,对顾诚玉这边指指点点。

    顾诚玉朝着那姑娘来时的方向望了过去,发现了三道壮实的身影。

    “快,就在前边,我看到她了。还敢跑,哼!等抓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其中一名壮汉呸了一口,脸上带着狞笑,恶狠狠地说道。

    三人望着前方少女的身影犹如大灰狼看到了小绵羊,顾诚玉冷笑一声,这桥段他熟啊!

    前世那些影视剧,这样的情节,他没看过三千也有一百,英雄救美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做的。

    这里地处偏僻,这姑娘要是真想摆脱这些人,那应该往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钻去才是。

    趁着人多,那姑娘先溜之大吉应该不难。就算逃不过,大街上这么多人,说不得就有人怜香惜玉,给她解围了呢?

    往这巷子里跑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慌不择路?还是觉得这里人家家底殷实,能帮着解决难题?

    亦或者就是冲着他来的,算好了他散职的时辰,特地在这里等他?

    此女在顾诚玉心中就是动机不纯,顾诚玉并不想多管闲事。

    就这么一会儿,顾诚玉心中转了无数个心思,而那三个壮汉也已经到了顾诚玉他们马车面前。

    “做什么?退后!”

    听到茗砚的呵斥声,顾诚玉朝着茗砚那儿望了一眼。发现那姑娘此时已经上前,一把扒住了车辕。

    “这位小哥,你快救救我吧!求你救救我,小女子真是走投无路了。”少女还想去捞茗砚的衣袖,却被茗砚一把甩开。

    茗砚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他此时还有些懵,这算什么事儿啊?

    怕少女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们,茗砚呵斥少女,不准她靠近,并紧紧盯住了另外三名壮汉。

    “放开我家马车,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茗砚有些焦急,不知大人是个什么意思,到现在还没发话。

    可他不能询问,要是让人知道车内坐了他家大人,说不得又要惹上什么风言风语。

    “哼!你还敢逃?你知道你大伯欠了咱们多少银子吗?就是卖了你,银子也不够。识相点,快走!”

第九百六十六章 强抢民女

    三名汉子对茗墨手里的宝剑有些畏惧,再看茗砚也是穿戴不凡。

    这随身带着剑的,肯定来头不小,因此言语中也不敢对茗砚放肆。

    再看这马车,虽然上头没什么族徽的标志,但也颇为华丽。刚才他还看见窗帘子动了,这马车内肯定有人。

    见茗砚似乎并不打算管,他们才催促着少女和他们离开。

    “这位小哥,多有得罪了。”其中一人上前,准备拉扯少女离开。

    “哎?我说你这人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这姑娘这么可怜,你怎么就能不伸出援手呢?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还有你们,你们这些恶霸,还敢当街强抢民女?”

    嗯?顾诚玉原本已经放下帘子,想对茗砚说给些银子就走人。因为他身上穿着官服,若真视而不见,事后被人知晓,难免要被人诟病。

    要说巷子里真没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三两个行人。

    没想到顾诚玉还没开口,这三两只小猫就蹦出来了。貌似还对他们十分不满,开始指责起茗砚来。

    顾诚玉撩开车帘一角打量了一眼说话之人,见此人年约弱冠,身披天青色细棉布大氅,头戴木簪,手上还拿着一个手炉。

    旁边一人也是差不多装扮,与此人并肩站立,两人刚才应该正结伴同行。

    他们身后还有一名书童,顾诚玉也打量了一眼。书童年岁不大,约莫才十二三岁。

    仔细观察了一下,见书童没什么特别的,顾诚玉便转移了视线。

    看来这二人应该是读书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对方这正义感爆棚的模样让顾诚玉觉得好笑,这是想英雄救美,还是书生意气用事?

    “看你穿着也不差,怎地就这般没有怜悯之心?”

    书生打量了一眼茗砚的穿着,又看了女子梨花带泪的俏脸一眼,顿时面上就带了些愤慨之色。

    “你又是何人?你要是想救她,自己掏银子便是,怎能赖上我了?”

    茗砚翻了个白眼,公子对他们一向大方,吃穿都是捡好的。

    他和茗墨的衣裳都是府上针线房另做的,比主子的也不差什么。

    没想到这人竟然拿他的穿着说事,是啊!他每个月的俸禄不少,大人给的打赏也不少。

    可他有银子,就应该救这女子?谁知道这女子是不是别有用心,才接近他们的马车?简直是可笑至极!

    对于不相干的人,甚至可能还别有用心,茗砚可不想多管闲事。大人常常教导他们,官场尔虞我诈,不相干的事不能管,否则就会跳进别人的坑里。

    除非大人要保下这名女子,否则茗砚是不可能管闲事的。

    “哼!你是何人?竟然敢管咱们兄弟的闲事?你可知道咱们是谁的人?观你们也是读书人,容我奉劝你们一句,别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其中一人打量了两名书生一双眼,随后便出声警告道。

    顾诚玉闻言倒是有些讶异,此人与那些地痞流氓倒是不同。听他说话到有些文绉绉的,且这人还十分有眼色。

    刚才没有对茗砚出言不逊,可见眼力不差。

    “你......”这名书生这会儿见三名汉子都对他怒目相向,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书生不禁后退了一步。

    他目光一转,发现扒在车辕上的美人正用一双盈盈美目望着他,他顿时挺直了腰杆。

    “路遇不平之事,在下身为读书人,自然该管。你们赶快离开,否则在下可要报官了。”

    书生色厉内荏的模样让三名壮汉哄然大笑,“报官?你去啊!要不要咱兄弟三个送你过去?”

    顾诚玉也不禁笑了,兄得,你英雄救美之前,不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吗?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竟然就贸贸然上来为美人鸣不平,真是该说此人天真呢?还是说他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另一名书生见情形不对,这三个汉子背后的主子应该有些来历,他们这些读书人怎么惹得起?

    他拉了拉身旁书生的衣袖,小声地道:“方兄,咱们还是算了吧?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咱们何必趟这趟浑水?”

    方一铭转身怒瞪身边的同窗,“那就让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这名女子带走,逼良为娼?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定能找到个说理的地方。”

    “哼!那咱们就来说说理,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家还不起银子,咱们只能抓了她抵债。咱们兄弟也是为咱家老爷办差,混口饭吃,你们也别为难咱们。”

    汉子见人越来越多,脸色不由变得难看起来。他也不愿再废话了,快走两步,抓住了女子的胳膊。

    女子顿时尖叫一声,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手臂更是紧紧扒着车辕不放。

    茗砚顿时头疼不已,今日真是耽误了不少时辰,他朝着马车内望了一眼。

    顾诚玉摇了摇头,这会儿马车肯定是走不成了,看来今儿这闲事是不想管也得管了。

    因为他已经听到那边巷子里传来了好几道脚步声,想来是这边动静闹大了,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女子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落在了书生眼里,他上前一步,推搡着汉子,“你快放开!”

    汉子已经没了耐性,要不是看眼前马车的主人应该有些来历,他才不会如此收敛。

    这两个书生一看就知道没有功名在身,看穿着打扮,也就是一般的家境,比马车上赶车的小哥都差得远了。

    对这两个书生,汉子可不会这么客气。就在汉子收回手,要给方姓书生一个教训的时候,马车内突然传来了一道悦耳的声音。

    “等等!”

    只是两个字,就让汉子停下了动作。少年清朗如山泉撞击岩石般的脆响,让在场的人将目光都投向了马车的车厢。

    “你刚才说她大伯欠了你们的银子,那你们应该找她大伯才是。”

    顾诚玉叹了口气,既然管了,那就问问清楚吧!

    汉子回过了神,虽然马车内的声音如此年轻,但他也不敢起轻视之心。

第九百六十七章 实力不允许

    “这不是她没爹没娘吗?她就跟着她大伯一家子过啊!”汉子十分有耐性,连忙解释了一句。

    顾诚玉顿时哑然,这无父无母,还真没人能替这姑娘做主了。

    顾诚玉揉了揉眉心,他想早些回去歇息,不愿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他刚想开口问欠了多少银子,那方姓书生就抢先开了口。

    “那这姑娘的大伯欠了你们多少银子?”方书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他帮这姑娘一是真看不惯这不平之事,二是见这姑娘貌美,不由生了几分小心思。若是救下这姑娘,姑娘以身相许,岂不美哉?

    他这人心肠软,怜香惜玉更是常有的事儿。那话本子上不都是英雄救美,而后美人以身相许吗?

    领头的汉子闻言转头,上下打量了方书生一眼,“怎么?你要替她家还银子?不多,也就三百两银子。”

    汉子放开少女,在方书生面前站定。

    “公子可真是怜香惜玉之人,既然公子有意帮这姑娘还清欠债,那咱们也犯不着为难这姑娘。”

    既然对方是读书人,汉子也不好太过得罪。谁知道对方以后会不会走了什么狗屎运,成为秀才或举人呢?

    现在将人得罪死了,除非把人给杀了,否则日后来找麻烦,那就不划算了。

    因此汉子的脸色比之前缓和了些许,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方书生的面前扬了扬。

    方书生在听到三百两银子时,被吓了一跳。此刻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三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再说就算他有三百两银子,那也不可能将银子拿来给这姑娘还债。

    方书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之前他还一脸的踌躇满志,这会儿心中却打起了退堂鼓。

    只是话已问出口,一听说三百两银子就退缩,这岂不是要丢脸面吗?

    方书生骑虎难下,他身旁的同窗也明白方书生的处境,于是上前开口劝道:“方兄,三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嫂夫人刚刚为你家添了丁,这不得为了嫂夫人和幼子打算打算吗?”

    同窗对方书生的家境知之甚祥,不过是家有百亩田地,靠着地里的出息过日子罢了!三百两银子对方家来说,太多了。

    方书生脸色难看至极,接着便往后退了几步,咬牙道:“这事儿恕在下爱莫能助了,唉!”

    说完,站到一边,也不敢看人家姑娘失望的模样,不过到底还是没就此离去。

    想英雄救美,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顾诚玉想了想,三百两银子对他来说虽然不多,但也没必要将银子白白送别人花。

    再说这事儿若是开了先河,那谁都能在这条路上堵他。要都来上这么一出,他不得倾家荡产?

    “你们是哪家赌坊的人?”

    汉子冷不丁听到马车内传来询问,他心中一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找麻烦?

    不过不管这位贵人什么来头,他们赌坊也不惧就是了。

    “咱们宝丰钱庄,公子可是认得咱家主子?”

    汉子目光紧紧锁住马车上那道窗帘子,似乎想透过帘子,看到马车内的身影。

    “哦?倒也不认得!”顾诚玉怎么会认识钱庄的主家?

    他做生意有两个不碰,一不碰钱庄,也就是所谓的赌坊。

    天子脚下,这些赌坊都挂着钱庄的牌子。俗称的挂羊头,卖狗肉就是这般。

    里头的赌徒大多原本上进得很,一旦染上毒瘾,怎么戒都戒不掉,最后输得倾家荡产。

    二不碰青楼,因为逼良为娼的事他不干。

    虽说这两种营生十分赚银子,但他的银子已经多到花不完,何必去做那昧良心之事?

    汉子闻言皱眉,难道真想找麻烦?

    “贵人,还请贵人救救我!”女子望着帘子,一脸的惊慌。

    她知道书生是靠不住了,只能寄希望于马车上的贵人。

    “那贵人的意思是?”汉子眼珠一转,要是这贵人打算给银子,这件事便就此了结。

    若是不打算给,那就只能将这名女子带回去了。毕竟他也是照着上头的吩咐做事,不能做主。

    “你说她大伯欠了你们赌坊三百两银子,据我所知,这其中利钱不少。真正借的银子,怕是连一百两都没有吧?”

    汉子的脸色攸地沉了下来,这本就是赌坊的惯例。你没银子赌,借了赌坊的,那就得付利钱,否则赌坊凭什么借你银子?

    “他到底借了多少银子?”顾诚玉没有出马车,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出去难免会惹了麻烦。

    “贵人也知道这是钱庄的惯例,若您不打算插手此事,那就算咱们打扰了。”

    汉子拱了拱手,说罢又要上前抓那名女子。

    其实按照以往,他哪会这般好说话?还不是怕这人有些来头,给自家钱庄招祸吗?

    只是到现在事情还未解决,他便有些不耐烦了。

    照明面上看,将这女子抓走,扔进青楼,赚的银子远远不止三百两。

    “大哥,耽误这么久,咱们将人抓回去,不就完事了吗?快着些吧!”

    另外两名汉子长得贼眉鼠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猥琐得很。

    他们的目光放肆地在女子身上打了个转,对于突然出现的马车和书生,心里则是厌恶得很,可偏偏大哥今天的耐心出奇得好。

    就算这女子他们碰不得,但也能摸上两把,过过干瘾不是?

    女子嘤嘤哭了起来,一双美目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能救她的人。

    可偏偏来的都是平头百姓,还都在一旁指指点点,就是无人伸手援手,女子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顾诚玉叹了一声,敲了敲车壁。

    茗砚一听声音,便知道自家大人是在找他。他连忙凑近了门帘,“公子?”

    顾诚玉解下身上的牙牌从门帘处递了出去,轻声道:“给些银子,快些解决此事,做得隐蔽些!”

    女子从茗砚靠近车帘子,她的目光就跟了过去。只见一只修长白皙的素手递给小哥一个物事,并轻声低语了两句,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

    茗砚立即会意,将牙牌借了过来,“是!”

    随后茗砚坐回了原处,对着一旁的汉子招了招手,“大个子,你过来。”

第九百六十八章 无以为报

    汉子刚才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见贵人给了这小哥一样东西,以为是银子,立刻便快步走上前。

    也没计较茗砚的称呼,他双眼紧盯茗砚拢住的袖口。

    “凑近些!”茗砚知道自家大人要低调,于是又招手让汉子凑近些。

    汉子用怀疑的目光在茗砚身上打了个转,又看向茗砚身旁的宝剑,他犹豫了。

    这人该不会是不想给银子,让他过去,来个偷袭吧?

    茗砚一看就知道汉子的想法,他语气变得不善起来,“怎么?你还以为我会为这三百两银子将你杀了不成?”

    见茗砚已经挑明,且语气如此不屑,汉子倒是放下了心。

    他跨步上前,疑惑地问道:“不知小哥要干什么?”

    茗砚见汉子身材高大,已经将身后这些人的目光都遮挡住了,于是掏出袖子里的牙牌,“看看这是什么?”

    汉子的目光随着茗砚隐蔽的动作看了过去,随后通瞳孔猛缩,张口就要惊呼。

    “别声张,否则让你人头点地!”茗砚脸色一沉,双眼如鹰隼般紧紧盯住了汉子。

    汉子立刻收了势,不敢再言语。他打算转身离去,这贵人他惹不起。既然对方不想声张,那他也不必行礼,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茗砚见汉子还算识时务,这才冷哼一声,将牙牌收进了袖子。

    “等等!”他叫住了转身离去的汉子,汉子回头一脸讨好的笑意。

    “既然公子要保这姑娘,那咱们就当卖公子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

    周围的人被汉子这一出搞得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算了?钱庄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难道马车上的人真的大有来头,连钱庄的人都惹不起?

    “这就算了?这马车上该不会是位官老爷吧?”其中一名看热闹的百姓十分疑惑。

    “不会吧?官老爷会这么年轻吗?听声音还是个少年呢!”另一人不赞同,他觉得不是。

    “那会不会是京城哪位世家的公子爷?”

    “这倒是有可能啊!京城世家多,或许是碰上了哪家府上的子弟了!”

    “可是钱庄的人好似也没怕过那些世家子弟啊!世家子去钱庄赌钱,输了没银子,钱庄的人还不是照样上门讨银子吗?”

    “嘿!别说了,谁知道是哪位贵人?咱们可得罪不起。”

    茗砚望着汉子的背影看,嗤笑了一声,随后才道:“多少银子?”

    汉子转身诧异地望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些不确定。

    “说个数吧!耽搁得太久了。”茗砚也不耐烦了,今天大人府上还来了亲人,可大人却被这些人绊在了这里。

    汉子看着茗砚的神色,这才觉得茗砚是真的要给,连忙说道:“给七十两吧!”

    顾诚玉不由抚了抚额头,放利钱还真是一本万利啊!七十两银子,估计也没多久,这就成了三百两了。

    茗墨自荷包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子,“把借据拿来!”

    “还真给银子了,刚才还说三百两呢!现在就成七十两了。”

    “可不是吗?这可是多了二百三十两呢!”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大家都感慨放印子钱是真赚钱啊!

    “大哥!”另外两名汉子不干了,三百两变成七十两,这怎么行?

    领头的汉子转身瞪了他们一眼,随后拱了拱手,“贵人事忙,咱们就不多叨扰了。”

    汉子接过银子,转身吆喝着两名不情愿的手下,要离开此处。

    少女看了三名汉子一眼,领头的汉子回转身只扫了一眼女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书生和同窗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没想到对方只是和赶车的小哥说了两句话,竟然只要了七十两银子就离开了。

    不!那些人甚至连银子都不想要,还是人家硬要给的。

    “此人怕是来头不小!”同窗吕云枫对着方一鸣轻声说了一句,他对这个同窗的性子还算了解,就好多管闲事。

    刚才对此事这么上心,说不得就是对人家姑娘起了什么心思。

    可是那女子现在已经被马车上的人救下,未免同窗脑子一热,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他连忙提醒了一句。

    他与方一鸣也不算是至交好友,只是今日正好同行来拜访书院内的一位教谕,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咱们走吧!”吕云枫扯了扯方一鸣的衣袖,刚才没给银子,已经是极为丢脸的事了,还留着等人打脸呢?

    要不是刚才方一鸣一直扯着他,硬是不肯走,他早就走了。

    “这人不知什么来头,既然是那姑娘的救命恩人,咱们也上前打个招呼吧?刚才还错怪了人家,还以为他们要袖手旁观呢!”

    方一鸣这话一说出,吕云枫不禁打量了方一鸣一眼。他心里冷笑不已,他倒是小看此人了。

    没想到方一鸣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要是换作常人,怕是早就掩面而逃了。

    没想到方一鸣不但留了下来,竟然还想去巴结马车上的贵人。哦!或许还夹杂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妄想。

    “方兄,咱们还是别去碍眼了。今日天色已晚,咱们要是再不赶回书院,届时书院落了锁,那今日就无处安身了。”

    方一鸣还有些不甘心,他看了一眼马车,又看了看女子,脚下像生了桩似的,就是迈不动。

    女子见汉子们走了,终于松了口气。她连忙起身,朝着顾诚玉的马车道谢。

    “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今日多谢恩公解围,否则小女子定无颜苟活于世!”

    女子说完,便又跪下,朝着马车磕了一个头。

    “姑娘不必多礼,在下也是举手之劳,走吧!”

    这女子说这话不像是贫寒人家出来的,但这和顾诚玉无关。

    见事情解决了,顾诚玉便命茗砚快些离开此地,他还赶着回去见大哥他们。

    “等等!恩公如此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女子泪眼婆娑,话刚说到一半,马车内之人又出声了。

    “还不走?”顾诚玉十分不耐,可别说什么无以为报,要以身相许之类的。

第九百六十九章 是不是此人?

    不管对方是否别有用心,顾诚玉都不想和对方再有什么接触。

    茗砚顿时了解自家大人的意思,甩了一鞭子,没理那女子,马车即刻往前奔去。

    那女子本想从袖中掏出一物,谁想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马车绝尘而去,她不由傻眼。

    方一鸣也傻眼了,他刚才就是犹豫了一番,没想到马车竟然如此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围观之人见正主都走了,也稀拉拉走了一大半,还有人见这姑娘没走,索性留了下来。

    至于是何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咳!姑娘,那公子已经走了,快起来吧!”

    方一鸣见这女子还跪在地上,他忍住心中的酸味,上前准备搀扶。

    那女子闻言连忙避开方一鸣的手,自己爬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泪,强笑着朝两人福了福身。

    “刚才多谢两位公子仗义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方一鸣见状连忙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举手之劳,更何况也没帮上忙。”

    他看了眼还留在原地看热闹的人,发现其中有几位贼眉鼠目,明显不怀好意之人,不禁心里一惊。

    这些人目光猥琐,看起来就像地痞,随后他轻声道:“姑娘,你孤身一人,此处不宜久留。若姑娘不嫌弃,不若由在下和同窗送你回去。”

    吕云枫原本看这方一鸣不肯走,就准备自己离开。可是他经过方一鸣的提醒,才发现周围有好几人用猥琐的目光肆意打量眼前的姑娘,于是他也顿住了脚步。

    总是位柔弱的女子,要是刚逃出虎口,又入狼窝,那真是罪过了。

    “素儿!”

    女子刚想回话,就听见有人喊她。一看,却是自家大伯娘找来了。

    她连忙欠了欠身,“多谢两位公子好意,我家大伯娘来寻,小女子这就告辞了。”

    “大伯娘,素儿在这里。”女子说完,就朝着前方寻来的妇人走去。

    不消片刻,两人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围观的人见再没好戏看了,也都纷纷散了。只那几位别有用心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懊恼。

    这般貌美的姑娘,就是调戏上几句,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方一鸣有些失望,怎么就这么走了?同时他心里不免猜测,刚才那姑娘的未尽之言,该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哼!方一鸣随即冷笑,是见对方身份尊贵,所以动了心思吗?相反,对他们却不屑一顾,这是看不上眼?

    “方兄,那姑娘已经有了家人来寻,咱们也赶快回去吧!”

    吕云枫见方一鸣脸色阴沉,不禁对今日方一鸣的表现失望不已,他决定日后定要疏远此人。

    不是责怪方一鸣管闲事,而是觉得对方有些自不量力。救人之前,难道不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耐吗?

    最后落得尴尬的境地,只能怪方一鸣自己,可他现在好似对那姑娘和贵人有了几分不满。

    原本贵人出了银子,那女子想报答,这算是情理之中。

    再说那姑娘就算看上了贵人的身份,那也是人家的选择,与他们何干?

    他觉得方一鸣心胸有些狭窄,还有些好女色,顿时心中十分鄙夷。

    此人就算考上功名,也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

    一名形容憔悴的妇人拉着柳素儿,两人快步往城外走去。

    “姑娘,今儿这事儿没成,下次想再找机会,那就难了。”妇人轻声对女子说道。

    “此人十分精明,防备心甚重,想接近他不易。曲叔怎么说,马车上是不是此人?”

    女子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将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

    “曲老弟看到了他的令牌,上面写的确实是大理寺少卿顾诚玉,不会有错。”妇人一边说,一边打量周围之人。

    “那咱们就没寻错人,只可惜今儿没将东西送出去,还得再想法子接近此人。”

    女子有些懊恼,今日整了这么一出,结果还是没机会靠近顾诚玉。

    今日之事,顾诚玉根本就不愿露面。可在场的闲杂人太多,她也不好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顾府那高门大院,她连在府门外驻足,都会有门房上来驱赶。

    而顾诚玉每日回府的时辰并不固定,她已经候了好几日,才逮着今日这样的机会。

    “那两人曲叔打算怎么安排,可别出了什么岔子!”女子想起那两位壮汉,不禁有些担心。

    “姑娘放心吧!只是两个地痞,给些银子就能封口。再说他们冒充赌坊之人,还怕赌坊的人找上门来呢!哪里敢出去乱说?”

    女子点了点头,“曲叔办事十分稳妥,这次算是帮了咱们大忙了。”

    “他也是为了偿还恩情,姑娘,您......”妇人望向身旁妍丽的少女,似有未尽之言,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

    “谭妈妈何必再劝,我主意已定!”

    妇人望着已经走到前方的少女,那坚定的步伐丝毫不乱。妇人眼中渐渐模糊,姑娘这性子像极了老爷,性情坚毅,只要打定了主意,就不会再动摇。

    原本明亮的天空此刻已经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顾诚玉他们终于在黑幕来临之前,回到了府中。

    一回府中,陈管事就迎了上来。

    “大人,大爷和大姑奶奶他们已经到了,这会儿已经在正院等您一起用饭。”

    两年多未见,顾诚玉难免有些激动。

    “嗯!”他嘴上应着,脚下已经往正院去了。

    陈管事见顾诚玉面上带着些喜色,顿时住了嘴,看向了茗砚。茗砚朝他点了点头,他便明白,这是将来的人都和大人禀报过了。

    此刻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既然大人已经知晓,那他就不必讨人嫌了。

    顾诚玉刚踏进正院,就听见正院里闹哄哄的,想来人不少。

    守门的丫头见顾诚玉来了,连忙行礼,“奴婢见过五爷!大爷他们已经到了,正等着您呢!”

    丫头撩开门帘子,屋内的彩云听到动静,忙对屋内众人道:“是五爷回来了!”

    顾诚玉此刻心情颇好,他朝着小丫头点了点头,钻进了正屋。

    屋内燃着两个炭盆,门帘子一打开,一股冷风瞬间席卷而来。众人的谈笑声戛然而止,都看向了刚进来的少年。

第九百七十章 没眼色

    外罩一件鹤氅,里头还穿着绣云雁补子的绯色官服。此刻少年正笑意盈盈地看向屋内之人,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尽是欣喜之色。

    屋内之人纷纷站起,“小宝!”

    顾诚礼看见小弟十分激动,他快走几步上前,仔细打量着顾诚玉。

    “大哥!你们可算是到了。”见到久违的亲人,总是有些激动的,顾诚玉也不例外。

    顾诚礼对他一向是极好的,常常为他着想。当初没分家,家里还贫苦之时,大哥也没嫌弃有他这个弟弟拖累。

    顾诚礼嘴里便开始念叨,“长高了,长大了!”

    顾诚玉也上下打量了顾诚礼一眼,两年多未见,顾诚礼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在满头黑发中,偶尔能看见有银丝隐藏其中。

    他不禁心中一阵酸楚,人都会老,大哥这么早就有了白发。

    顾诚玉上前一把抓住顾诚礼的臂膀,“大哥!”

    “哎!”顾诚礼也激动地一把抓住了顾诚玉的手,正要在说什么,屋内却响起了一阵轻笑。

    顾婉捂着嘴,笑道:“你们这哥俩也太黏糊了吧?合着咱们就是个摆件?眼里还有没有咱们了?”

    屋内之人顿时就被顾婉给逗笑了,就连吕氏今日也是心情颇好。

    虽说都是继子女,但以前好歹在一起生活,两年多未见,其实也有了一丝想念。

    再说自从来了京城,小宝每日要去衙门,这诺大的府邸就只剩下她和老头子两个主子,总是有些寂寞的。

    如今来了一帮子人,不说其他,府里热闹些是肯定的。

    顾诚玉兄弟俩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身看向众人。

    “爹、娘、大伯、大嫂、大姐、大姐夫......”将比他大的人全都叫过之后,就轮到小辈来向他见礼了。

    顾诚玉解开身上的大氅,交给了一旁候着的彩云。随后他走至左手边第二个位子坐下,几个小辈上前见礼。

    这时忍冬端着托盘进了屋子,走至众人面前行了礼,便到顾诚玉身边站定。

    众人只见上面放着好几个荷包,都有些疑惑。

    王月娘从见着顾诚玉进屋,就十分激动,这可是自家儿子当了大官的小叔。

    “昌哥儿,快上去叫小叔!”她将才3岁多的昌哥儿放到了地上,催促着昌哥儿独自去顾诚玉那儿。

    那些荷包,肯定是顾诚玉给小辈准备的礼,这个小叔一向是大方的。

    昌哥儿没了爹,两个哥哥也不管他。虽说每年都能分到一点银子,可是这银子被二郎和三郎两人分了之后,剩下也没多少了。

    她一个妾室,昌哥儿还是庶子,就是想找人评理去,也无人理睬。

    还能给一年几十两银子花销,那都是好的了。这还是三郎看他们母子可怜,才肯给的。不然依照二郎的性子,铁定要让他们自生自灭。

    昌哥儿原本就在上岭村生活,见到的生人不多,冷不丁见了这么多人,还有些害羞。

    这会儿王月娘这么一推,险些要哭出来。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只是还没落下。

    “娘!”他连忙回头小声的唤了一声。

    顾诚玉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他正在打量屋内的人。大哥家来了夫妻俩和大郎,还有四丫顾杏。顾杏已经十五了,之前顾诚礼来信时,说是已经在家乡定了亲。

    顾大伯带着顾万华坐在屋内一角,只是两年多未见,顾诚玉便觉得顾大伯苍老了不少。眉间那深深的沟壑像是被犁耕过似的,可见平日里烦心事不少。

    “大伯好久不见!最近身子可还硬朗?”

    顾大伯激动得站起身,“好!身子骨好着呢!一到府中就听说你升官了,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顾诚玉不得不随之站起,说了句场面话,“皇恩浩荡,也是侥幸!”

    他将目光撇过正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妍碧,妍碧拉扯这顾万华站起身,朝着顾诚玉行了礼,“见过小叔!”

    顾诚玉点了点头,“不必多礼!”

    他心中正在腹诽,正经的妻子不带出门,却将个妾室带着到处乱晃。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顾诚玉也不是好管闲事之人。

    听说顾万华对正妻生的长子都不待见了,这真是个糊涂虫。没见着顾大伯将那孩子带来,顾诚玉也不会没眼色地去问。

    这妍碧可真是好手段,顾诚玉看了一眼,也不是多貌美,比顾万华还大两岁呢!

    也不知给顾万华喝了什么**汤,竟然这般死心塌地。

    也许,这就是爱情?

    他们旁边坐了大姐一家子,两人的大闺女王甜儿已经出嫁,没跟着来京城。这次出嫁的闺女都没来,所以比顾诚玉预料的人要少了许多。

    也是,毕竟是嫁出门的闺女了。要是离得近,还能当亲戚走动。离得远,来往得就少了。

    大姐身旁坐着虎背熊腰的王斗,王斗和他同岁,只是这身板比他壮实不少。人长得挺憨实,见他望过去,连忙站起身行了礼。

    顾诚玉还待再打量,却感觉周身被一道冰冷如蛇蝎的目光给包裹住。他连忙转头看去,就对上还来不及收回视线的二郎。

    二郎不妨顾诚玉会突然转头看过来,就被顾诚玉给逮了个正着。

    他不禁有些慌乱,眼神也开始躲闪,并不敢看向顾诚玉。

    顾诚玉双眼一眯,他和二郎还真是天生反冲,不知为何二郎就是看他不顺眼。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就是磁场不和。

    不过,对于顾诚玉来说,二郎还不够资格让他放在心上。身份不对等,他连看对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很自然地越过二郎,顾诚玉开始打量起别人。

    突然发现坐在二郎旁边还有一对陌生的夫妇,他们身旁依偎着一位陌生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长得颇为清秀,此时三人正在打量屋内的摆设。

    用句前世的老话来说,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顾诚玉微微蹙眉,这该不会是二郎的未婚妻一家子吧?

    跟着来京城,就已经很奇怪了。今日他们一家子相聚,这三人还赖在这里不走,怎么这般没眼色?

    男子见顾诚玉望了过来,连忙起身,换上谄媚的笑脸,道:“这位就是顾家的大官人,二郎的小叔吧?”

第九百七十一章 高家

    目光望向身穿官服的顾诚玉,这顾诚玉在靖原府可是声名赫赫。今日一见,果然长得十分俊俏。

    且年纪轻轻,就当了官,官威看着就不小。

    被顾诚玉冷淡的目光扫了一眼,男子立刻便心中一凛。听二郎说过,这个小叔可不好糊弄,且还对二郎十分有成见。

    他心中一动,便跪了下来,“草民高大川拜见大人!”

    顾诚玉眉峰一挑,看来此人很会钻营,心思不小。

    高大川的妻女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她们站起身,有些为难。不过犹豫了一瞬,便也跪下了。

    “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宴,阖家团圆之日,不讲这些虚礼!”

    顾诚玉故意将阖家团圆这几个字咬得极重,这高大川要是识趣,就会立刻提出告辞。

    他们都是自家人,就只有高家是外人。二郎的岳丈与顾诚玉已经算不得亲近了,更何况现在高家还没成为顾家的姻亲呢!

    高大川闻言脸上不由一僵,这小叔果然是不待见二郎啊!也不知找二郎做女婿是对还是错。

    高大川的闺女高莹儿偷偷抬眼看向顾诚玉,她之前就听说顾家有个当大官的小叔。后来她和顾万江定亲,顾万江来她家时,就常说他小叔的不是。

    只是最后又说他祖父还健在,就算小叔对他看不上眼,有祖父在,就不会不管他。

    当初她家就是看在顾家有个官老爷的份上,才答应结亲的。他们家中也算殷实,她爹娘原是在镇上开了个杂货铺,积年累月下来,还算有点积蓄。

    要不是看顾万江是个读书人,顾家在靖原府又声名显赫,家中也十分富足,他们家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高莹儿刚才诈然顾诚玉的容貌,不由感叹这位长得可真好。可人家是朝廷官员,怎么也轮不着她,因此她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二郎见未婚妻一家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顾诚玉跪下,不由脸色铁青。

    这不是下他的脸面吗?早知道就让这三人先回院子,这会儿杵在这儿多尴尬?

    “伯父、伯母,咱们今日是家宴,小叔也说了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

    二郎不愿三人再给他丢脸,因此存了叫三人先回去的心思。

    高大川见一屋子的人都在看他们,也只得从地上爬起。原本想巴上顾诚玉,缓和一下这对叔侄俩的关系,日后这当叔的也能在官场上对二郎多照应照应。

    谁想二郎和他小叔的关系,比他预料得更加糟糕。

    高大川的发妻桂氏从刚进顾府,心里眼里都是顾府的富丽堂皇。如今再看了顾诚玉,那身官服简直要闪瞎了她的眼。

    不但顾府气派,二郎的小叔更是看着威风得很!且长得这么好的少年,她还是头一次见。

    她要是有这样当官的女婿,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之前听二郎说过,他小叔还没成婚。桂氏眼珠一转,看了身旁像花骨朵儿般的闺女一眼。

    高大川见屋内众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对,心里有些慌,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顾家这会儿是阖家团圆,他们一家子外人插在中间,确实有些不妥了。未免让顾家对他们产生厌恶之感,高大川觉得今儿不能再待下去了,

    于是他连忙拱手道:“咱们跟着二郎来京城,对府上多有叨扰。舟车劳顿,我和妻女也想早些歇着。亲家老太爷、老太太,诸位,咱们这就先失陪了。”

    顾诚玉挑了挑眉,虽然功利心有些重,但也不是无可救药。

    “这说的,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快用晚饭了,不如留下用饭?”

    顾老爹也觉得这高大川没什么眼色,刚才他就觉得这一家子在这是真别扭。这会儿对方提出要走,他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人家来者是客,说要走了,他总得客气两句,挽留一下。

    “还是不叨扰了!”高大川摆摆手,脸上的神情十分不好意思。

    桂氏和高莹儿有些着急,顾府这么富贵,哪里会少他们几口吃的?

    虽说他们住的那院子也不错,前后两进的,不算小了。

    厢房的摆设她们之前连见都没见过,可是顾府明显更富贵啊!

    桂氏看了高大川一眼,高大川哪里不知道这个老妻是个眼皮子浅的?若不是为了巴结上顾诚玉,他连来都不该来。

    见好就收,免得让人觉得的他们家贪心不足。

    高大川是家里的顶梁柱,桂氏平日里也是听自家老爷的,于是只得瘪着嘴不再说话。

    等高大川一家子离开之后,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比刚才热烈了许多。可见有外人在,大家也得放不开。

    只可惜这团聚的时刻少了顾诚炽一家子,从昨儿开始,京城医馆有名的大夫就被请进了皇宫。

    顾诚玉庆幸自己让四哥先行躲避,否则真被抓进了宫里,短时日内想出来就难了。

    他随后打量了一眼大姐的穿着,见都是绸缎的,原先脸上的愁苦之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就连脸上的细纹都少了许多,便知道这两年大姐家过得不错。

    这个大姐与顾诚玉关系并不太亲厚,但终究有血缘的牵绊,顾诚玉也不想她过得不好。

    “只可惜今儿老四一家子不在,实在太不凑巧了。”顾诚礼不由感慨,阖家团圆的日子少了两个兄弟。

    老二死了,他至今不愿意再提起。老二再不好,那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有时想想老二,顾诚礼不免心中悲戚。他这个做大哥的还好好活着,老二就先去了。

    顾家如今日子好过了,老二也没享到多少年的福。不过这都是老二自己作的,也怨不得别人。

    “是啊!他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候去。你说说,还走得这么急。多少年没寻亲了,怎么突然就急成这样了?”

    说起这个,吕氏也有些不高兴。

    顾诚玉他们没对老爹老娘说出实情,只说李郎中要回乡寻亲,这么说是不想让顾老爹和吕氏担心。

    “可不是吗?他自个儿陪着李郎中去就成了,怎么还把老四媳妇儿和孩子给带上了?”

第九百七十二章 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顾老爹也是一肚子的怨言,只是他也不能拦着。毕竟李郎中没儿子,徒弟就是以后养老送终的人了。

    顾婉张了张嘴,随后才笑着劝道:“这不是正好趁这机会让四嫂和孩子出去走走吗?娘,四哥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说不得还能赶上芳哥儿成亲的。”

    她是知道真相的,毕竟她的绣坊贵客多,消息自然灵通。再加上孙贤和她透露过几句,告知了她真相,所以顾婉这两日心里一直是悬着的。

    众人顿时又将感慨抛在了脑后,说起这两年身边发生的事。

    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二郎今日也很识趣,没再阴阳怪气。

    老三顾诚廉望着顾诚玉欲言又止,与屋内众人的喜笑颜开不同,相反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轻愁。

    顾诚玉从刚才就已经注意到自家三哥好似有心事,不过现在人多,倒也不好多问。

    顾诚玉打算待会儿再寻个机会问问,他和众人打了声招呼,打算先回自己的院子。

    既然回来了,总不能穿着官服用饭吧?还是得回去换常服的。

    顾诚廉见顾诚玉要出正房,连忙也起身跟上。

    顾诚玉出了正屋,走到前方的梅花树下,随后在树下站定。

    “小宝!”顾诚廉走得急切,当看到顾诚玉在梅花树下等他的时候,不禁松了口气。

    有一件事憋在他心里好几日了,他一直拿不定个主意,就想和小宝商量一番。

    小宝一向主意正,听他的准没错。

    “三哥!可是有事寻我?”顾诚玉微笑着看向他,从他三哥的面色上来看,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倒像是因为什么事而犹豫不决。

    顾诚廉打量了一眼四周,“去你院子里说吧!”

    顾诚玉点了点头,“也好,我正好要回去换常服!”

    两人相携走进顾诚玉的院子,一到厢房,顾诚廉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顾诚玉也没管他,而是吩咐忍冬将常服给他拿来。

    “小宝!你还记得当年我在镇上学打铁的时候,第一次独自给人打了一把大刀的事儿吗?”

    顾诚廉见顾诚玉根本不好奇,他不禁一阵气馁。随后自己先忍不住了,开始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顾诚玉有些惊讶,他当然记得这件事了。

    “当然记得!当年咱家还因为这件事赔了十两银子,那时咱们还未分家,家里很是闹腾了一番。”

    这话说得顾诚廉很不好意思,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那事儿肯定是自己的不对,没经过师傅的同意,就私自用了那块铁。

    顾诚玉换好了衣裳,转身问道:“怎么?难道你在京城碰到那人了?”

    顾诚廉睁大了双眼,猛地点了点头。

    顾诚玉不禁哑然失笑,事情已经过去十一年了,没想到三哥还记得那个人的样貌。

    也对,当年这个事让三哥很是吃了一顿教训,会有深刻印象也十分正常。

    “你问他要银子了没?当年他拿了刀就走,这次怎么也得让还换回来啊!”

    顾诚玉脸上洋溢着笑意,顺便调侃起自家三哥来。

    顾诚廉对顾诚玉翻了个白眼,“自然是要了的。”

    顾诚玉点了点头,随即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笑容,“说吧!到底还有什么事?只是为了那六十两银子,你也不可能这般纠结。”

    “他倒是把银子还给我了,六十两,一文不少。我当时拽住他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我就是在铺子里见着他的,不然肯定碰不上他。”

    顾诚廉对此人印象深刻,当年因为这事儿,他险些要去服徭役。

    “他不太记得我了,来铺子里是想打武器的。听人说我的手艺好,这才找了过来。哼!还好我认出了他,否则这六十两,此生是没机会再讨来了。”

    顾诚廉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的气愤。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顾诚玉有些好奇,他觉得此人应该不是故意要赖银子,但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身份是一名镖师。

    顾诚廉摇了摇头,“他没说清楚,只说是碰上了仇家。不过,他给我说了一个事儿,我这两日一直在考虑。”

    “什么事?难道是让你给他多打些武器?你怕他不给银子?还是说此人身份特殊,想求你办事?”顾诚玉有些好奇地问道。

    顾诚廉看着顾诚玉,突然一脸神秘地问道:“你说军器局是个什么地方?”

    顾诚玉有一瞬间的怔楞,“你说他是军器局的人?”

    顾诚廉点了点头,“他是这么说的,还给我看了他的令牌。”

    “是什么身份?”顾诚玉举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将工部军器局的官员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只可惜军器局的官员,他只认得几个,其他的就不认识了。

    再说军器局可不止有官员,还有造兵器的工匠。

    “好像是个正九品的大使,看令牌上是这么写的,名字叫古正奇。”

    顾诚玉用手指扣了扣桌面,古正奇这个名字他是没听过的。更何况对方只是个九品官,在官场上根本就不入流,他会接触到的机会很少。

    “可是想叫你去军器局?”

    “是!说是看中我的手艺,当年那把刀他就用了好多年。上次来打刀的时候,他还夸我的手艺有了进步。小宝,他这是想招揽我吗?想让我去军器局做事?”

    顾诚廉一脸好奇地看向顾诚玉,顾诚玉看他的神情好似对军器局十分向往。

    沉吟一番,顾诚玉才道:“三哥!此人的身份不知是真是假,我觉得咱们还是慎重些得好,他可有说你们怎么联系?”

    “当时我正犹豫不决,他就说等十日过后,再来铺子里寻我。”顾诚廉这两日也是夜不能寐,翻来覆去想这事儿。

    虽说他的铺子在京城也有了那么一点点名气,周围的住户都找他打铁器,甚至有人慕名而来。

    只是每日里打些剪子、菜刀和农具,他心里有些不得劲。

    他就想打些兵器,打兵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干劲,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之前他还打了几把大刀和几把剑,除了小宝拿去了几把,其他的都被扔在铺子里沾灰。

第九百七十三章 官降一级

    他的铺子并不大,就算人家要买兵器,也少有人来他的铺子。

    打兵器极其耗费生铁,打了没人要,那不得亏银子吗?为了生计,顾诚廉就不再打了。

    如果能进军器局,他就能每日和兵器打交道了。

    “三哥,如果此人真是军器局的官员,你真的想去军器局吗?只要进了朝廷,便没这般自由了。再者,若是犯了错,惩罚可不会小。在军器局,每月领着俸禄过日子,还要养活小月他们。这些,你都要考虑在内。”

    顾诚玉觉得还是要和顾诚廉说清楚,他能看出顾诚廉对兵器确实有几分热爱。

    但进了朝廷,哪有这么好?需要保密的时候,可能十天半个月回不了一次家。

    有了错处,惩罚是少不了的,这绝对比不得自己开铺子来得自在。

    除了能每日碰到兵器以外,就没其他的好处了。

    日日打造兵器,是个人都会疲累。就怕顾诚廉真的进了军器局,就会觉得枯燥乏味了。

    顾诚廉愣住了,他之前只想着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倒是忘了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三哥好好考虑,这事儿先不急。待我去衙门打听打听,看看工部是否真的有此人。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

    其实顾诚玉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对方一个九品官,有这么大的能耐让顾诚廉进军器局?

    就算成为军器局的工匠,那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不过,这事儿等他打听了再说。

    顾诚廉被顾诚玉泼了一盆冷水,这一刻,他自己也冷静下来了。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想事情没有小宝你周到。那等你打探了此人的消息,咱们再来讨论这事儿吧!”

    次日,顾诚玉刚到大理寺,就听到王缀上前禀报。

    “大人,学生刚听到了一个消息,也不知是否属实。”王缀一脸的神秘,让顾诚玉不禁大为好奇。

    他将斗篷挂在了衣架上,才转身问道:“什么消息?”

    “这件事还和您有关系呢?据说一大早首辅大人就递了牌子进宫,想请皇上对翰林院的闵大人开恩,结果被皇上训斥了一番。皇上对牵扯进江南水患一案的官员十分厌恶,命太子三日内了结此事。”

    这次王缀说的消息不可谓不重大,顾诚玉没想到他刚踏入大理寺,就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他深深看了一眼王缀,对方在他的注视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一丝僵硬。

    看来这个王缀在朝中的人脉不小啊!这般重要的事,也没多久,就被他给打听来了。

    顾诚玉转移了目光,将桌上的一个卷宗铺开,随后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事儿已经拖了许久,皇上如此下令,这不正在情理之中吗?”

    顾诚玉看着手上的卷宗,心里却在想,皇上龙体未愈,这件事本就已经交给了太子负责。

    怕是太子不同意就这般释放闵峰,夏清急了,这才跑去求皇上。毕竟回了京城也有好几日了,闵峰还被关在大理寺里。

    然而太子不知是个什么想法,一直未对涉足贪墨的官员做出决断,看来皇上这是对太子的办事效率不满了。

    也是,这件事其实更应该雷厉风行。贪墨朝廷下拨修筑江堤的银两,这简直是罪大恶极。

    这样的官员,就是让他们死一百次,也弥补不了他们犯下的过错。

    毕竟这次长天府被淹,死了不少百姓。这样严重的后果,由谁来承担?

    若是不对这些贪官污吏严惩,那百姓还能相信朝廷吗?

    难道太子还在收集证据?顾诚玉摇了摇头,太优柔寡断了。

    这时候就应该先抓出几个贪墨最多的官员来,来个杀鸡儆猴,其他的官员日后再行定夺。

    就算没有十足的证据又如何?难道这里还是前世那个什么都要讲究证据的朝代吗?

    在这里,皇权就代表一切。只要抓出几个有些分量的,证据根本不用自己搜集,它自己就能跳出来。

    太子和皇上比起来,终究还是太嫩了些,没有皇上果决心狠啊!

    身为帝王,有时心肠就得冷硬起来,否则怎能降得住那些官场老油子?

    “或许太子殿下另有打算?只是皇上当时怒急,索性直接将闵大人降了个等级。现下户部正在办理闵大人降级的公文,他也从大理寺出来了。”

    “哦?出来了?”顾诚玉有些诧异,只是官降一级吗?那看来皇上和夏清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毕竟只是一百两黄金,贪墨的数额并不大。

    最多再加上一个渎职罪,算不得什么大罪。皇上轻拿轻放,或许是得了夏清的好处,又或许是看在夏清的份上,才网开一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还待再问闵峰现在的官职,门外却响起了恽泽敏的声音。

    “大人!太子殿下急召您入东宫议事!”恽泽敏的声音越来越近,刚说完,人已经到了屋内。

    当看到王缀也在屋内,恽泽敏的双眸不禁闪了闪。

    顾诚玉放下卷宗,太子急召他,肯定是因为刚才的皇令。

    他也没耽搁,披上斗篷,就往东宫而去。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刚入东宫,顾诚玉就见太子的面色十分难看。

    “顾爱卿来了,不必多礼!“

    ”今日一大早,因为夏首辅瞒着本宫到父皇跟前为他的弟子求情,被父皇训斥了一番。而后父皇命本宫三日内,将江堤贪墨案作个了结。可是本宫已经命人去江南搜集证据,这两日就该有消息了。父皇如此急切,本宫也跟着夏首辅吃了一顿挂落。”

    说起这事儿,太子的心中也顿时不满起来。

    夏清之前确实和他提过闵峰的事,只是闵峰的的确确收受了贿赂,这事儿便不能轻易放过,否则不是给百官做出了不好的表率?

    没想到夏清的请求在自己这里行不通,便转身去求了父皇。害得他也被父皇给狠狠申饬了一顿,搞得颜面尽失。

    “敢问殿下,再过两日,是否真能搜集到证据?”顾诚玉低眉顺目,可话中的意思却让太子愣住了。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证据肯定肯定是有的,只是那几条大鱼不肯上钩。几位犯事的主官,证据还不太充足。”

第九百七十四章 更进一步

    顾诚玉闻言点头表示理解,可随后他又说道:“微臣之前罗列了不少人选,就算犯事的主官不知,皇上也早就将一部分人给关进了大理寺。太子殿下为何不审问这些人?此事已经拖延得够久了,若是不立刻揪出几人来,怕是要给朝廷带来极不好的影响。”

    这么大的事,朝廷不作为,百姓们如何能信服?

    “唉!这些道理本宫如何不知?可是手上无罪证,就屈打成招,若是冤枉了他们,本宫心里如何过意得去?都是朝中的老臣了,不说为朝廷立下多大的功劳,可这些年任劳任怨,也算有苦劳吧?”

    太子微微一叹,顾诚玉说的,他怎会没想过?只是想等搜集到了罪证,再解决此事,谁想父皇已经等不及了。

    “殿下!下官知您的意思是不想伤及无辜。只您可想过,百官都在等着您的下一步动作,您却迟迟未动,难免会让他们起了轻视之心。之前河间府贪墨案,皇上为何要严惩?有些官员只是牵扯其中,也被清算。那是因为皇上不能容忍这些人侵蚀他的江山,他们都是危害朝廷的蛀虫。所以一经发现,必须严惩,给余下的官员敲一敲警钟。”

    “这次皇上将此事交由您去办,不外乎存了考验您的心思。搜集证据,而后发落,这么做确实稳妥,然而皇上和朝廷要的却是雷厉风行。您总理此事,就必须得迅速拿个结果出来。哪怕只是几个犯事的从官,一旦抓住什么错处,狠狠整治,震慑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让他们看看您的手段和魄力。”

    顾诚玉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会和太子推心置腹说这么多,还是因为皇上已经时日无多。

    生老病死,有时人力不可挽回。太子是下一任君王,他只能向太子靠拢。

    太子看向顾诚玉的目光有些诧异,没想到顾诚玉会和他说这些。之前顾诚玉可是只谈论差事,绝不在他面前推心置腹,难道顾诚玉准备倒戈?

    太子望着顾诚玉的神色缓和了不少,顾诚玉是能臣,若是能心甘情愿辅佐他,那他也算是添了个左膀右臂。

    太子早上被皇上训斥之后,其实已经幡然醒悟。顾诚玉刚才所言,也正是他此刻心中所想。

    父皇这次确实是在考验他,然而他想办好此事,不免思虑甚多,因此一直放不开手脚。

    再加上朝中有些官员的阻碍,让他有些犹豫。

    其实这事儿当真就如顾诚玉所说,先对几个犯事的从官从严发落,对百官,对百姓起了震慑才是正理。

    “顾少卿所言有理,之前是本宫妇人之仁了。其实前两日本宫就主张将那几个从官狠狠发落一番,其余的官员,等搜集到了证据,再仔细审问。只是朝中好几位官员都持反对意见,他们说无罪证,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让还没被抓的涉事官员侥幸逃脱。”

    太子也有些后悔,纵使先从从犯开始,必然会漏掉一些涉案的从官,但漏网之鱼也不会多。

    他就应该力排众议,按照自己的心思去做。

    “殿下!杀鸡儆猴十分有必要,即便会有遗漏,可最后一样要被清算,只是让他们多逍遥些日子罢了!”

    顾诚玉皱眉,从这件事上来看,太子虽有仁心,但做事还不够果断。希望通过这件事,太子能有进步。

    有些事,不是非得等对方有了动作,才被动抵挡。之前太子对那些皇子并没有加害之心,然而平时那些皇子对太子就心慈手软了吗?

    太子点了点头,“本宫比起父皇来,还是差得太远了。日后定当引以为戒,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其实太子已经在努力改变,手段也比之前凌厉了不少,只是有时难免要犯错误。

    知错就改,太子最大的长处就是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为之努力改变,顾诚玉还是很欣赏他这点的。

    有哪个上位者能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呢?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若是大衍身处太平盛世,太子无疑是最好的储君人选。

    见太子神色凝重,顾诚玉笑了笑,“殿下已经做得够好了,皇上处理朝政数十年,手段比您狠戾些,也是常理。您才刚处理朝政不久,只在经验上还有些欠缺。相信要不了多久,您处理起朝政来,就会得心应手了。”

    太子闻言,面上的神色更比之前缓和了几分,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

    “顾少卿不但才干了得,口才也是不遑多让。当年父皇让你以从六品的品级上朝,与众臣解说茶税一事,你舌战群臣。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本宫一直是佩服的。”

    这是顾诚玉刚成为翰林院修撰时的事,那时因为茶税,顾诚玉还官升一级。严格算起来,不但全身而退,还得了升官的好处。

    顾诚玉哑然失笑,“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没想到太子殿下还记得。”

    “当时本宫只听说状元郎六元及第,虽震惊,但也算不得多稀奇。可那日在朝堂之上,你的表现却入了本宫的眼。”

    太子语气和缓,听得出来他此刻心情颇好。

    顾诚玉现在的心情也不错,这是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来他与太子的关系比之前要更进一步。

    “那下官真是不胜荣幸!”

    接着两人便相视一笑,各自心中有数。

    “殿下派去跟踪天玑道长的暗卫,这两日可有传消息来?”

    顾诚玉这两日还在惦记这件事,他怕天玑道长出宫是为了逃离。顾诚玉总觉得皇上的身子已经快油尽灯枯了,这与天玑道长的丹药脱不开关系。

    说起这事,太子的面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他摇了摇头,“不曾,昨日便是五日期限。只是这千里传信,总会有延迟,本宫打算再等一日。若是今日还没消息,那就派人根据那名暗卫留下的信号跟上去,看看是否有异常。一旦发现不对,就将天玑道长给抓回来。”

    太子叹了一声,那些太医和民间杏林高手,都说父皇的身子没什么问题。

第九百七十五章 同意了

    说得多了,父皇也就信了。以为是他自己年迈的原因,因此对那延寿丹更为执着。

    “那皇上怎么说?他派去的人可有消息?”五日不曾有消息来,顾诚玉觉得并不乐观。

    “说是已经传来消息,正往道长的师门赶去!”

    顾诚玉不禁微叹,或许人到了生死关头,都跨不过去这道坎吧!

    谁都想活着,越是到濒死之际,对花花世界就越是留恋。

    更何况身为帝王,整个江山尽握手中,掌控天下人的生死,这是何等至高无上的权利?

    舍不得这世间的富贵荣华,舍不得眼前的大好江山,太多的舍不得,让皇上也走起了极端。

    山河远阔,人间富贵,无一不是皇上留恋尘世间的原由。

    冬日的暖阳已然升起,瑞雪骤停,一片银白延伸至茫茫天际。

    “什么事这么急着赶回来?下了几日的雪,路上不好走。”长公主摸着手上紫檀木的佛珠,望向了坐在对面的容嘉郡主。

    从昨儿来到庄子上之后,容嘉就沉默寡言。长公主看到这样的闺女,心里也不好受。

    可这本就是女子一生的宿命,到了年岁就得成婚。

    “缨姐儿,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就算是帝王,也不能够随心所欲。你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等你成亲过后,就会明白,以前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相夫教子,抚育儿女,便是一生了。”

    长公主眼含热泪,目光殷切,望着容嘉君主的目光带着些希冀,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这次去温泉庄子,为的就是相看。

    左都御史邓承弘乃是正二品大员,邓氏是瑕关府的名门望族。祖上出过几位一二品大员,可算得上是朝廷的清流抵柱。

    邓承弘之子年岁不大,才十九,明年准备下场考进士。据说学问很好,得中十分有望。

    不与某些妖孽相比较,也算得上是年轻俊杰了。

    他们秦国公府是京城显贵,她的身份又是如此珍贵,缨姐儿如何再能与那些勋贵子弟结亲?邓泫是十分合适的联姻人选。

    那孩子也不算辱没了缨姐儿,只要脚踏实地,日后有两家的帮衬,哪里还愁没有好前程?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顾诚玉即便能耐非凡,可他出身太差。

    即使顾诚玉殚精竭虑,为之付出成倍的努力,那也抵不过那些世家子。他们靠着祖荫,轻轻松松就能爬到顾诚玉的如今的地位。

    瞻远侯府的陆琛,她最器重的长子,哪个踏入官场不是正四品?

    而顾诚玉能成为正四品,付出了多少努力?这,就是她不同意的理由。

    “本宫看那翟氏也是明理之人,再加上你身份尊贵,那翟氏还敢欺负你不成?邓泫这孩子努力上进,长得更是一表人才,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听本宫的,绝不会错。”

    长公主上前握住了闺女的手,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容嘉君主,就怕闺女又要闹腾。

    容嘉君主抬头望了一眼自家母亲,看出母亲眼里满是担忧,她微微阖上双眼。

    马车内顿时沉默下来,坐在一旁的常嬷嬷望着沉默的郡主,也是一脸的担忧。

    长公主的脸色渐渐往下沉,握着容嘉郡主的手也渐渐放了开来。

    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和无奈,连带着对闺女也有了一丝怨愤。、

    自己对她还不宽容吗?知道她不愿意成亲,硬生生将亲事拖了两年。如今都快拖成老姑娘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如此作态。

    要不是邓泫的心思一直在完成举业上,这样好的条件,怕是早就说亲了。

    长公主望着自家闺女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她索性坐回了原位,不再言语。同时心里打定主意,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闺女的亲事定下。

    “母亲觉得邓家好,那就邓家吧!”

    好半晌,马车内突然传来了容嘉郡主冷凝的声音,将马车内的人听得一愣。

    长公主原本阴郁的脸色立刻转为大喜,“你能想通最好,听母亲的,日后你必然还要因此而感谢母亲。母亲怎会害你?都是为了你好啊!”

    长公主高兴得热泪盈眶,终于想通了。这两年她简直操碎了心,心里更是对顾诚玉不满至极。

    这二人也没见过,怎么闺女就情根深种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容嘉郡主看着长公主那高兴得模样,不免喉咙有些哽咽。

    “母亲,上次与三舅舅约定好,这段时日要上山去看他。我打算今日就上报恩寺进香,顺便看看三舅舅,在寺里住上一晚回来。”

    她垂下双眼,凑上前,将自己的头枕在了长公主的腿上。

    长公主摸着闺女柔顺的发丝,对于闺女能想通,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因此她对这件事也没反对。

    她们已经很久没这般亲近了,难得闺女对她如此亲密,长公主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那你今日住上一晚,明日上午就回。你外祖母这两日身子不太爽利,你去宫中多陪伴陪伴你外祖母。”

    膝盖处有闷闷的声音传来,“都依母亲!”

    常嬷嬷张口欲言,却被长公主用眼神给打断了。自家闺女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未免闺女还不死心,以防她借着去报恩寺的理由,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她决定派身边的大丫头和常嬷嬷跟随,寸步不离。

    听得母亲同意,容嘉郡主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这几日大雪封山,报恩寺下的山道上好不容易铲出了一条道,就陆续有马车停在了山脚下。

    此时山脚下已经有了不少香客,虽说天气寒冷,白雪皑皑之下,行动极为不便,但报恩寺却从不缺少香客。

    因为报恩寺的西面有一片花海,那里是一片梅林。

    一辆华贵的马车并没有在山脚下停下,而是绕到了另一边,马车继续向着山上驶去。

    那边上山的路相对平坦,没有台阶,马车可以通行。然而,这里的路却并不是所有的马车都能走的。

    马车进了寺庙,在西南角一座院子里停下。一位身穿孔雀蓝织锦大毛斗篷的少女,被一名丫头打扮的女子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郡主,刚才奴婢已经向寺里询问过了,这会儿了悟大师正在禅房听住持讲经诵法。”

    二等丫头紫苑见自家郡主已经来了,便上前一步,对容嘉郡主禀报道。

    “还何时结束?可有对三舅舅说,我来了寺里?”

第九百七十六章 了悟

    “奴婢在门口探了探,了悟大师已经看到了奴婢。想来等结束之后,就会派人来传话。”

    秦缨媛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厢房。

    “姑娘,咱们这会儿要先去前头进香吗?”常嬷嬷看向郡主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等秦缨媛转过身时,她连忙低下了头。

    公主让她跟着郡主来了报恩寺,且必须与郡主寸步不离。郡主在寺里做了什么,回去必须与公主一一禀报。

    其实她之前就想劝公主莫要让郡主来报恩寺,既然已经决定定下这门亲事,那就别再节外生枝了。

    郡主和邓公子的年岁都不小了,等两家合了八字之后,剩下的纳吉、纳征这些,就很快了。

    今年定亲,明年年初选了黄道吉日就能成婚。公主可是说了,越快越好。

    邓家那边也是一样的说法,并表示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毕竟长公主殿下是嫡出,且太子与殿下乃是嫡亲的亲姐弟,京城谁不想与他们秦国公府结亲?

    邓家得了这么好的亲事,自然也是欢喜的。

    如今两家已经有了结亲的意思,郡主就应该待在府里绣嫁妆。殿下就是对郡主太宽容了些,否则郡主哪里敢总是违背殿下的意思?

    哪位世家女成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生郡主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竟对那顾大人有了旖旎之思。

    顾大人都已经定亲了,且还是皇上赐下的婚事。郡主还如此固执,着实将殿下的心都伤透了。

    要她说,将人关在府里,直到成婚之日再将人放出,哪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其实殿下的心思她哪里不知?在这个节骨眼上,怕郡主闹腾,索性这些小事就随了郡主的意。

    常嬷嬷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她可得将郡主给看紧了,否则出了什么岔子,她可担待不起。

    轻叹一声,她随即便堆上了满脸的笑容。同时心中正在祈求,郡主可千万别有什么歪心思,明日一早平安无事回到府中才好。

    “咱们先去前面殿内进香,而后再回厢房等三舅舅。”秦缨媛斜了一眼常嬷嬷,她自然明白常嬷嬷是母亲派来监视她的。

    她来报恩寺可没打算做什么,常嬷嬷在又如何?难道她还怕一个奴婢不成?

    几个丫头将行李收拾进厢房,秦缨媛已经整理了仪容,迈步往前殿走去。

    秦缨媛跪在金身佛像跟前,举起三支香,闭眼虔诚许愿。

    没过多久,一个小沙弥便到了大殿之内。当看到秦缨媛起身之时,他连忙上前,施了一礼。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容嘉郡主!”

    “智慧小师傅不必多礼!”容嘉郡主看了一眼小沙弥的容貌,认出这是三舅舅身边的小智慧。

    “了悟大师听课已然结束,请郡主移步,去禅房一叙。”

    “劳请小师傅带路!”

    秦缨媛跟着小沙弥走在前面,常嬷嬷亦步亦趋地跟着。当走到一座禅院前面,常嬷嬷和重楼等人却被小沙弥给拦住了。

    “了悟大师只请了郡主进去,请诸位在禅院外等候。”

    不得不说,纵使皇子成了和尚,也不可能和普通的和尚一般。

    这禅院的面积极大,里面景致秀丽,屋舍古朴大气。就是冬日,院子里也并不显得萧条。

    西南角那样美轮美奂的梅林,站在禅院之外,也能窥视到一角。

    常嬷嬷哪里肯站在院外等候?公主的吩咐是寸步不离,要是郡主去了院子内,人却不见了,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怎么和殿下交代?

    “智慧小师傅,长公主殿下交代过,郡主这两日身子有所不适,奴婢必须随侍左右。还请小师傅与了悟大师通禀一声,莫让奴婢为难!”

    这里头可是三皇子,虽说已经成了和尚,但一样地位尊崇。

    皇家威严岂容侵犯?要是她敢对三皇子有任何不敬,恐怕第一个饶不了她的,便是长公主殿下。

    智慧有些为难,他看了一眼秦缨媛,不知该如何是好。

    照理来说,主子应该对下人训斥一番,按照了悟大师的意思做才对。

    谁想今日的郡主有些奇怪,并没有开口,而是沉默了起来。

    “那就请诸位稍待,贫僧去禀告了悟大师。”智慧先放了秦缨媛进院子,等院子里又出来一位小沙弥,他便将领路的差事交给了这位。

    而智慧则是小跑着进了禅房,刚一入内,便看到一位身穿袈裟,头上有六道戒疤的青年和尚。此时他正坐在蒲团上,手上拿着一串佛珠。

    面前的桌案上还摆放着一本经文,和尚望着书上的经文,一边转动佛珠,一边口中还在轻声诵读。

    小智慧施了一礼,了悟停下了口中念着的经文,看向了小智慧。

    “师叔,郡主来了!只是她的下人要和她一起进院子,说是长公主殿下的吩咐。”

    了悟闻言只思索了片刻,便道:“那就让她一人来院子里候着吧!这里是禅院,这么多女施主,恐有不便。”

    小智慧闻言松了口气,接着便往门外走去。刚出禅房,便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秦缨媛。

    两人互相又见礼之后,秦缨媛移步进了禅房。

    一进屋子,秦缨媛就打量起了了悟。

    “三舅舅近来气色还不错!”秦缨媛解下身上的斗篷,挂在了架子上。

    “郡主当称呼贫僧为了悟!贫僧已是方外之人,再延用旧时称呼,已是不妥。”

    了悟起身,自屋内小泥炉上拎起正热着的茶壶,为秦缨媛倒了一碗茶。屋内顿时香飘四溢,好似冬日里迎来了万物复苏。

    秦缨媛闻言,不由嗤笑一声。

    “怎么每次来寺里,三舅舅都是这句话?三舅舅与过去果然不一样了,以前哪有这般好的耐性?”

    打量了一眼剃成光头,却依旧眉目清隽的男子,秦缨媛不由轻轻叹了一声。

    “贫僧是出家人,当戒嗔、戒躁,岂可对郡主有不敬之言?”了悟倒好茶水之后,便搬来了棋盘。

    “郡主可要手谈一局?”了悟神情淡定,挥洒衣袖之间,自有一派风范。

    秦缨媛将目光自了悟身上移开,点了点头,“那我要三舅舅让我二子。”

第九百七十七章 命不久矣

    了悟微微一笑,“郡主的棋艺下了这么多年,确实没什么长进,贫僧让你又何妨?”

    这一派纵容的模样,让秦缨媛还是不太习惯。

    当年意气风发的三皇子,如此阴晴不定的性子,在出家之后,竟然变得如此包容。

    难道每日讲经诵法,真的能化解心中的戾气吗?

    二人将棋盘放好,秦缨媛手执白子,没过多犹豫,就下了一子。

    当看到秦缨媛下子的地方,了悟不禁失笑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下在了这里。

    这么多年没长进,并不是秦缨媛蠢笨,而是她根本就不用心。

    秦缨媛每次下棋必下的第一子,便是在这里。之前他已经提醒过对方,开头下这里,后面的路就走得十分艰难,只可惜对方依旧我行我素。

    “三舅舅可知我为何还是下在此处吗?”秦缨媛的声音在宽敞的禅房内响起,香炉中烟雾缭绕,了悟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竟然看不真切了。

    “或许和郡主的性子有关?撞了南墙,亦不回头。性情如此倔强,当真是少见。”

    了悟说到这里,也不得不佩服郡主的韧性。

    每次下棋,都是一样的开头。可郡主却偏偏要下在这里,难道还想凭着这样的招式翻盘吗?

    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并不觉得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相反,若是坚持用这招,最后却赢了你,那才是真正的赢了。说明我在进步,而你,则是退步了!”

    秦缨媛狡黠地笑了笑,对着了悟说出了似是而非的话,让了悟不禁浑身一震。

    他停下手中的黑子,望着秦缨媛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而后才摇了摇头。

    “你说的话,乍听之下,确实十分有道理。然而,贫僧觉得,这根本就是郡主在为自己的执着找借口。其实下棋,本就是决斗。只要能赢即可,为何一定要用这种必输的招式呢?”

    了悟叹了口气,随后又落下一子。

    “咯咯!三舅舅,你刚才还说自己是出家人,出家人岂能如此好战?就连我都将输赢看开了,而三舅舅却还执着与输赢?人生苦短,更应该随心所欲才是。”

    秦缨媛捂嘴笑了,望着了悟的双眼却迸射出凌厉的光芒,好似要直射进来了悟的内心深处。

    了悟只觉得喉咙发干,他手上的黑子掉落在棋盘上,将好好的一局棋给打乱了。

    原本已经如蛟龙盘桓在棋盘上的黑子,此刻却被这一颗突兀的黑子给扰乱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身形。

    二人定定地对视了好一会儿,了悟笑了。

    “倒是贫僧着相了,看来还是贫僧的修行不够。今日听郡主一席话,倒是拨开了困扰贫僧许久的一段经文注释。”

    了悟起身,朝着容嘉郡主施了一礼,面上似是带着许多感慨。

    秦缨媛也起身回了一礼,随后又道:“若是心中有所想,那便去做。不到最后一步,谁又能说自己输了呢?”

    秦缨媛笑意盈盈,用手指指了指棋盘,“三舅舅,你看!你的子落在了何处?”

    了悟随着秦缨媛的手指望了过去,只见棋盘上原本被布好的局,此刻被他刚才那一颗棋子给破坏了。

    “虽说你刚才是失误,但有些事却是不能从头来过的,咱们得把这盘棋下完。现在我还是这句话,不到最后,就不能定输赢,三舅舅这次可是认同?”

    了悟深深望了秦缨媛一眼,随即施施然坐下,“原来郡主对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认知,可笑贫僧刚才还妄想教导郡主。郡主胸有沟壑,不输男儿。”

    常嬷嬷在院外候着,这冰天雪地的,将她冻得够呛。

    她看着交错重叠的屋檐,心中不由一阵烦闷。也不知郡主何时才会出来,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之前也没见郡主和三皇子的关系有多好啊!怎么近两年两人关系倒是越发亲近了呢?

    郡主差不多每隔上一个月,就会来报恩寺,不是与三皇子讲经诵法,就是两人对弈。有时郡主还一个月来两次,似乎与三皇子有说不完的话。

    小智慧守在禅房门外,见常嬷嬷冷得直跺脚,心中不由一阵好笑。

    禅房的门是开着的,这是为了避嫌。

    他从门口望里探去,能看见师叔正与郡主对弈,两人边说边落子,看着就十分惬意。

    “宏哥儿如今越发长进了,前儿我考校了他的功课,差点还被他难住。”秦缨媛落下一子,突然提了这事儿。

    宏哥儿是了悟的嫡三子,今年刚刚七岁。此子自幼便聪明伶俐,深得了悟喜爱。

    之前了悟还是皇子身份时,对宏哥儿的教养就极为苛刻。在宏哥儿的身上,了悟倾注了不少心血。

    谁想他发生了如此变故,当年宏哥儿才五岁。如今两年一过,现在已是隆冬,马上又是一个年头了。

    秦缨媛的话勾起了了悟对家人的思念,严肃刻板,却无微不至照顾他的正妃;可人小意的妾室,以及五个懂事聪明的儿女。

    看着了悟愣了神,秦缨媛唇角微勾。

    “只可惜宏哥儿只能待在府中,出不得府门半步。每日抬头只能看到那一片四方的天,压制住了他孩童的天性。宏哥儿太老成了,老成得让人心疼。”

    两年前三皇子一家子都被关在了宗人府,后来三皇子出家,没过半年三皇子的家人就被宗人府移了出来,幽禁在了三皇子府中。

    且皇上亲自下命,三皇子的直系和妻妾,不得出府门半步。

    了悟的心中不免起了波动,他拿着棋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似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又似是开始想念自己的家人,了悟缓缓将棋子放回了旗盒中。

    望着棋盘上散乱的黑旗,他不由苦笑一声,他的心乱了,整个棋局被他下得乱七八糟。

    黑子早就输了,只是他还未察觉,郡主也没有提醒。

    “郡主果真赢了,没想到这次终于等来了你想要的结果。你说得对,不到最后,确实不能定输赢。只是郡主也要明白一点,你这次能赢,侥幸的成分居多。”

    了悟开始收拾残局,将黑子和白子分开放入旗盒之中。

    “那又如何?就像三舅舅你刚才说的,只要赢了,管他是怎么赢得呢?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秦缨媛站起身,慢慢踱步至了悟身边,突然弯腰低声在了悟耳边说道:“三舅舅,你知道么?据说太子舅舅已经命不久矣!”

    了悟守旗子的动作一顿,他震惊地望向秦缨媛。

第九百七十八章 逃了

    了悟定定地望着秦缨媛,忽而笑了。

    “郡主这是作甚?太子殿下身子康健,怎么可能命不久矣?郡主可莫再胡言乱语,以免被有心人听见。”

    了悟淡定地继续收着棋子,对秦缨媛的话根本不为所动。

    其实他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只是他还不能让秦缨媛看出来。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三舅舅心中自有决断。我刚才说过,不到最后一步,谁又能料到结局?往日我与你对弈,你总是胜得轻轻松松,这次换我赢你,一样轻松。”

    秦缨媛帮着收拾起了白子,心中冷哼。三舅舅面上不为所动,好似根本不信她的话,可是她已经看出对方心中必然不平静。

    她不是孩子,不会无的放矢。尤其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是胡言乱语?

    难道三舅舅不是以此来掩饰他自己的震惊吗?没想到三舅舅如今也是城府极深了。

    了悟举手示意,二人再来一局,秦缨媛没有拒绝。

    “郡主又何必再来扰乱贫僧的心神?贫僧已经了却红尘,习惯了每日讲经诵法,不愿再回到从前。朝堂宫闱尔虞我诈,日日算计,贫僧早已不向往之。”

    了悟摇了摇头,对秦缨媛轻声说道。

    秦缨媛看了一眼对方的落子,这次对方走得十分平稳,落子丝毫未乱,平心静气地布局。

    甚至比起以往犀利的招式,此次布局,对方还敛去了锋芒。棋盘上没了杀戮,有的只是一派平和。

    秦缨媛抬首看向了悟,见对方面上笑意盈盈,她不由得皱眉。

    “难道三舅舅一点也不心动吗?你不好奇太子舅舅为何命不久矣?那宏哥儿呢?他日日念着父王,着实可怜。”

    秦缨媛不甘心,难道佛法真能让人放弃心中的执念,了却红尘烦忧之事?

    “生死有命,人终有一死,只是早晚的差别。贫僧既已出家,以前的纷纷扰扰便与贫僧无关了。”

    了悟没问太子为何命不久矣,也没提自己的幼子,好似真的一心向佛,不再理凡尘之事。

    郡主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心中不由沮丧不已。强压下心底的失望,她捡起白子,随意落在了棋盘上。

    “郡主,你输了!”了悟笑了笑,指着郡主的白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缨媛望向棋盘,见自己的白子在黑子的步步紧逼之下,避无可避。

    整个棋局都隐藏着暗杀之局,她本应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不想她心不在焉,落子随意,竟然还能坚持到现在。

    她突然笑了,随后道:“三舅舅的棋艺突飞猛进,容嘉如今是望尘莫及。”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德安将药瓶递给了皇上,看着皇上倒下一颗药丸,连忙递上了茶水。

    小全子低眉顺目进了承乾宫,向疲惫的皇上禀报道。

    皇上近日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些,他点了点头,“宣他进来吧!”

    太子匆匆入了承乾宫,他脸色阴沉,脸上还带着几分急切。

    “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何事这般着急?一大早就入宫。”皇上神色慵懒,靠向身后的迎枕。

    他望着太子的双眸好似隐藏着一些莫名的情绪,然而太子此刻却根本没注意。

    “父皇!儿臣得到消息,天玑道长不知所踪。”太子抬头看了皇上一眼,随后又低垂了下来。

    虽说向父皇禀告这件事,会让父皇对他不满。毕竟他派人暗中监视天玑道长,是对父皇的决策有质疑。

    但现在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之前约定的是五日,可现在已经过了三日了。

    这个期限是之前他深思熟虑过的,从这里到天玑道长的师门,飞鸽传书也只要五日的时间,就算他们在路上有所耽搁,那也不可能超过五日。

    他心急,已经另派人手跟着之前暗卫留下来的暗号寻了过去。只是如今过去了三日,今日一大早派出去的人却无功而返。

    他们走到半路就没了暗号,在暗号消失的地方盘桓了一日,还是一无所获,便只能原路返回。

    皇上从榻上坐起,他眉宇紧皱,心中不由一慌,“你是如何得知天玑道长不知所踪的?你派人跟踪他们?”

    皇上对太子此举有些不满,只是这会儿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天玑道长到底有没有回师门?还是真如太子所言,对方逃了?

    可之前他明明收到了侍卫的来信,上面的章印不会有错。说是一切顺利,不出三日,便能回到师门。

    “儿臣对天玑道长此次出门不太放心,便派了两名暗卫跟随,为的就是以防万一。约定五日传回一次消息,只是如今已经过了八日,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传来。并且儿臣随后又派人前往查探,他们回来禀告,已经失去了道长的踪迹,就连之前派去跟踪的暗卫也了无踪影。”

    那名暗卫怕是已经凶多吉少,太子对此事十分担忧。若是天玑道长真的已经逃离,那他给父皇服用的药丸绝对有问题。

    连太医们和民间的圣手都对此毒无计可施,认为其不是毒药,可见此毒的稀有。

    天玑道长这般急着逃离,难道是父皇身体内的毒素就快压制不住了吗?

    这么一想,太子望向父皇的眼中充满了担忧。

    皇上面色一变,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德安!快,派人寻着暗号前去察看。”

    太子能想到的,皇上一样能想到。此刻他比太子更加恐慌,或许是错觉,他觉得此刻身子十分冰凉。

    德安也是被吓住了,他连忙领命,立时就要出去吩咐。

    皇上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好似有异物堵住了咽喉。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皇上抓着卧榻的右手青筋暴露,接着他便双眼一闭,竟然倒了下去。

    太子和德安双眼圆睁,接着殿内便响起了德安和太子的惊叫声。

    “父皇!”“皇上!”

    小全子和殿外守着的侍卫连忙冲了进来,小全子见皇上躺在炕上闭目不醒,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而榻上的龙凤锦被上还有一片暗红色的血迹,他顿时震惊不已。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048/ 第一时间欣赏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最新章节! 作者:九天飞流所写的《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为转载作品,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介绍:
末世女顾诚玉穿越到了古代架空王朝,成为家中最受宠爱的农家子。既然穿成了男娃,那就带领全家赚钱发家吧!谁知老娘却非要做诰命夫人,这事儿咋整?本文有强大的金手指。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